[武俠幻想] 劍出華山 作者:血沃天涯 (已完成)

 
moro084 2018-11-6 12:12:0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59354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六十章河邊沉思

  夜色下,隱秘山谷格外靜謐,溪水邊篝火熊熊,昏黃的亮光將三個相對盤坐的人影拉得老長。

  任我行左手拿著一塊兒焦黃誘人的熱騰騰烤肉送到嘴邊,卻又忽然頓住,目光再次凝視著右手。

  手掌徐徐翻轉間,絲絲雄渾勁氣勃發,緩緩推出,掌影重重,前方一丈開外的水面如被風吹,立時蕩起層層微波。

  一數之下,竟有九圈水波綿綿擴散!

  只是細細一看,便發現最外層的水波迅疾卻鬆散,很快消散,而最內層的水波卻又遲緩無力,後勁不足···

  據九天神掌秘籍所載,此掌法初習時陽剛迅猛,掌出無悔,摧人筋骨如斷枯枝,待功力深厚,掌力更是霸道無匹,氣勢雄渾,直有開碑裂石之威。繼而掌法造詣漸深,明瞭斂氣聚力之要,便能一掌擊出,勁氣層層疊疊,掌勢浩浩蕩蕩,令對手避無可避,躲無可躲,唯有強接硬抗,卻又正中下懷,縱然對手功力深厚,也最多硬碰硬十來掌後,就會筋骨酥麻,手臂劇痛欲折,五臟六腑憋悶難忍···

  自從少年時得蒙神教先教主青睞,得傳這九天神掌以來,任我行已然苦練近二十年,雖然因為平日廝殺頻繁,也曾分心大半去修習兵刃劍法,但任我行在這門掌法上花的時間可絕對不少,造詣非凡,幾近大成。一掌擊出,已然能夠勉強疊加九層勁力!

  只是,此掌力實在過於陽剛霸道,任我行尚不能完全收放自如,重疊的九層勁力中,第一層勁力失之過猛過快,最後一層勁力又失之後勁不足。

  任我行只隱約猜測,若要消弭這點破綻,絕非單純的勤學苦練所能做到,須得悟通某種玄妙關竅,才能掌力運用自如,收發由心,臻至圓滿境界。

  近些年九天神掌功力深厚以來,任我行倚之會過不少成名高手,雄渾霸道的疊加掌力一出,對手無不束手束腳,身形直似風中落葉,不由自主的硬接數掌即敗!

  果真掌如其名,神威赫赫,任我行平日對此頗為自得,直歎不枉二十年苦練不輟!

  卻不料,此次與這詭異的鬼面錦衣衛交手,任我行引以為豪的九天神掌被對方的靈巧一指悍然擊破,重可開碑裂石的雄渾重疊掌力竟霎時化作拂面微風···

  那一瞬間,任我行不可避免的對自己苦練已久的九天神掌生出一絲懷疑,心境失守,招式一緩,以致對方趁機脫出掌勢籠罩,必勝之局由此功虧一簣。

  這三天以來,任我行總是不由自主的回憶起那鬼面錦衣衛破掉自己掌力的情景,忍不住反覆揣摩當時雙方的招式,以及運勁使力的技巧,就連與向問天、綠竹二人一同搜尋山谷之時都頗有些心不在焉。

  這其實是眾多習武之人的通病,總是情不自禁的研究對手的武功奧妙,希望想出針對性的破解之法,繼而在下次交手時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就像原著左冷禪在任我行的吸星大*法下吃過虧,便絞勁腦汁的創出寒冰真氣,十多年後再與任我行交手時,果真以寒冰神掌讓自視甚高的任我行栽了個大跟頭!

  這毛病便是南宋年間的天下五絕中人也不能倖免,否則北丐洪七公與西毒歐陽鋒也不會執著於拆解對方的絕招妙法,死鬥到油盡燈枯,以致雙雙坐化。

  當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揣摩其他高手的武學精髓,選擇合適的部分融合進自己的武學之中,達到取長補短之效,也是許多習武之人提升自身武功的一種有效秘訣。

  此前二人一番鬥智鬥力的交手後,岳不群浦一傷癒,便迫不及待的沉醉於研究如何以華山劍法破解任我行的九天神掌,而同時任我行也在思索為何岳不群那玄妙一指那個化解自家的霸道掌力,更試圖從中得到彌補自家掌力缺陷的方法···

  畢竟任我行比岳不群多了近十年的習武經驗,細緻入微的再三分析之後,任我行已然將那鬼面錦衣衛化解自家掌力的方法參透了八九分。

  原來,似九天神掌這般陽剛雄渾的掌法,最擅以勢壓人,摧枯拉朽般擊敗敵人,但若遇到武功路數靈動迅捷已極的高手,則不免顯得用力過猛,能發不能收,便有被人避實擊虛之虞,更兼極易招式用老,身形僵硬,變招不暢。所以,上乘陽剛掌法,都頗為注重留力,出掌時看似全力以赴,威勢逼人,實則最多只用了七分力,而暗暗保留三分力,不僅利於隨時變招,更能作為底牌,以防萬一。

  「亢龍有悔」的精微妙理,可不是降龍十八掌獨有!

  無論是前身大九天式,還是現在的九天神掌,雖然都是走得陽剛路線,但在運勁使力的精微之處,皆是頗具匠心。大九天式乃是方臘一生征戰殺伐之術的大成之作,招式大開大合,古樸大氣,卻又寓巧於拙,予剛與柔,其中蘊含著精微奧妙的武學至理。習練大九天式之人,須得氣血強壯、功力深厚,能承受此門武功的霸道勁力,而其暗含的濃重殺伐煞氣,更要心性堅定,避免走火入魔,才有可能修煉成功。

  與絕世武學等級的大九天式相比,明教和日月神教歷代高手從其殘片中參悟和衍化出的九天神掌,僅僅是一門高深的上乘掌法,幾乎在各個方面都弱了大九天式一籌,更沒有大九天式那絕世武學之化繁為簡的玄妙境界,卻唯獨在博采眾長之上勝過大九天式不止一籌!

  畢竟,方臘縱然武功絕頂,出神入化,所創大九天式的武學義理更是高深玄妙,但方臘一人之智慧終究有限,而明教和日月神教數百年間的眾多高手的各種奇思妙想不斷碰撞出的智慧火花,卻是幾近無限,以這些智慧結晶融合衍化出的九天神掌,當真繁複巧妙已極,毫不誇張的說,能夠從中找出江湖中大部分陽剛掌法的精華理論的影子!

  如此一來,表面上九天神掌好似雜而不純,極難學全學精,更比不上大九天式威力大。但實際情況卻並非如此,可以說,從江湖上隨意挑選十個一流高手,其中難有一個能夠將大九天式練至小成,但卻至少有八九個能夠將九天神掌練成小半,更可能有一兩個能夠將之練至接近大成!

  其間原因其實不難理解,如果說大九天式像火車鐵軌,能夠直通絕頂高手境界,但習練者卻也像軌道上的列車一般,不僅入軌時要求高,規格嚴,而且從頭到尾絕不能出軌,一旦半路某些地方出軌,便是走火入魔的淒慘結局。而九天神掌可以算是城市大馬路,四通八達,大街小巷盡在其中,說來誰都可以進進出出,左轉右拐,就算功力淺薄、悟性低下之人,也能在其中走過一段小巷子,學個簡單的一招半式,而功力深厚之人,便能夠走通一條或數條大街小巷,有機會將九天神掌練至小成,若有人悟性出眾,心性與九天神掌陽剛霸道的風格相合,就可能如任我行一般,對四通八達的路徑瞭然於心,並隱隱察覺到混餚在大路小路中的城市主幹道,便是模模糊糊觸摸到掌法大成的玄妙關竅。

  事實上,這也是大多數絕世武功與上乘武功的最關鍵的不同之處。

  絕世武功一般都是謀個境界極為高深的高手所創,其中理論精微奧妙,招式千錘百煉,可以說破綻已經微不可察,除了作者自己,後學者不僅入門極難,更是幾乎不可能將其分毫不落的徹底參悟通透。

  而江湖中的上乘武功,差不多都是底蘊深厚的武林門派的立派根基,在世間傳承了少則上百年,多則近千年,經過門中歷代高手的錘煉完善,融匯眾人智慧為一體,全面而廣博,根基扎實,破綻極少,雖然失之繁複,不如絕世武功那般精微奧妙,卻適合絕大多數習武之人參悟修煉!

  二者對比,絕世武功就好像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參天巨樹,高深莫測,修習者由淺入深,便似柔弱籐曼一般繞樹向上攀爬,飽經艱險的到達高處,屹立樹頂,卻也從此過於依賴巨樹,再也脫離不得,正如修煉絕世武功至大成境界的高手,縱然武功絕頂,但卻始終脫不出這門絕世武功的藩籬,無法超越創出功法的那位前輩!

  而上乘武功則像一片綿密起伏的樹林,一棵棵大樹雖然也頗高,卻遠不及參天巨樹,總在大部分習武之人所見所思的範疇,而每個修習者,無論悟性高低,也都能在其中找到與自己相合的或高或矮的那棵樹。若有悟性上佳者,便能從平庸中脫穎而出,將屬於自己的那棵樹培養成參天巨樹,創出自己的絕世武功!

  就像喬峰在丐幫降龍二十八掌的基礎上創出了降龍十八掌,周伯通融匯全真教的道家拳掌創出空明拳,張三豐自道家綿掌中創出太極拳。凡此種種,無不是將某種上乘武功練至高深玄妙的境界之後,再融入自身所悟所長,發揚光大,超出原本上乘武功的局限,創出都屬於自己的絕世武功,成就一代武學宗師!

  而段譽修習北冥神功、六脈神劍,郭靖學習九陰真經、降龍十八掌、空明拳,張無忌練九陽神功、前空大挪移、太極拳劍,這三人雖然都依靠絕世武功躋身當世絕頂高手,但卻也深受這些絕世武功影響,無一能夠脫出藩籬,超越前人而更進一步!

  江湖中人人都道絕世武功比上乘武功強出不止一籌,卻極少有人注意到,創出絕世武功的都是名傳千古的武學大宗師,而學習絕世武功的人,縱然在江湖上稱雄一時,卻也只能曇花一現!

  然則,任我行悟性頗高,又習練九天神掌這般上乘武功近二十年,雖然還未接觸過絕世武功秘籍,卻也已經隱隱感覺到類似九天神掌這等上乘武功的一些優點及瑕疵。

  其中,九天神掌疊加勁力之法雖妙,能夠使渾厚的掌力再次倍增,卻也加大了掌力的控制難度,使得本就頗難收放自如的陽剛掌力更加難以細微掌控。任我行自問對掌力的控制已經達到自己面前功力的極限,但還是第一層勁力太散,第九層勁力太弱,始終無法做到九層勁力均勻如一,凝而不散!

  若是碰到同樣走陽剛路線的習武之人,任我行還可憑著霸道無匹的掌力,摧枯拉朽般擊潰對方,但若是碰到境界高深,對真氣御使自如的內家高手,就可能在長時間的交手中窺破任我行掌力的瑕疵,繼而找出破解之法。

  任我行料想,三日前的交手中,鬼面錦衣衛便是靠著其對真氣超出尋常武者的精微控制,將極其精純柔和的真氣運至在指尖,以靈巧迅捷的手法,連續劃過那九層勁力的重疊融匯之處,精確的消融掉了九天神掌的九層勁力之間,那維持每相鄰的兩層勁力互相壓迫推動之力,使得其中本就勉強凝聚的陽剛真氣瞬間暴散,九層勁力相互抵消,雄渾掌力霎時化作拂面清風!

  凝眉沉思著鬼面錦衣衛那精純柔和的指力,任我行對於如何將自家的九天神掌火候再上一層樓,漸漸有了些許模糊想法。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六十一章劫道的騎士

  夜盡天明,山谷內濛濛霧氣漸漸升騰消散。

  任我行從閉目行功的狀態醒來,正要招呼向問天和綠竹繼續搜尋山谷,卻看到向問天欲言又止,便開口相問,「向兄弟有話不妨直說!」

  向問天本身也不是拖沓之人,便抱拳直言,「舵主,恕屬下多嘴,這天龍寺消亡已有三四百年,便是當初藏有神功秘笈,如今恐怕也早已腐朽成灰···」

  「哈哈···」

  任我行聞言一笑,心知向問天頗有才幹,又對自己忠心耿耿,看著同樣面有疑色的綠竹,便耐心為二人解釋,「你們有所不知,天龍寺當初藏匿的秘籍百年前就被我教一位前輩尋得,也確實如向兄弟所言,已然腐壞缺失不少。但是,我們現在尋找的可不是當初天龍寺的那秘籍殘篇!」

  向問天本就機智過人,立時醒悟過來,「難道是當初那位前輩整理修補後的札記?」

  任我行含笑點頭,拍拍向問天的肩膀,率先步向山谷深處,口中低聲講述,「本座也是在教中收藏的前輩長老遺物中得知,那天龍寺留藏的殘缺秘籍不僅原來的名字早已模糊難辨,就連正文也缺失了少半,幸而發現秘籍的那位長老學識淵博,武功精湛,窮盡畢生智慧,將之彌補修善成一門神功絕學,能夠吸取他人真氣化為自身功力,只需極短時間便可使人內功臻至大成,遂命名為吸星大*法!」

  緊跟在後的向問天、綠竹聞言不由面色一驚,二人眼界不差,對武林中各家各派的鎮派秘笈大都有所耳聞,卻也從未聽說過這種奪取他人功力化為己有的可怕武功,更好奇如此神妙武功為何不曾揚名江湖。只是任我行不說,二人也不好再問,更不能問,否則便是表示二人對秘籍有所覬覦,絕非為人下屬的本分···

  三人一路細細搜尋可能存在機關暗格的地方,向山谷深處漸行漸遠。

  好一會兒,樹枝輕拽,一道暗黃身影從合抱粗的大樹上躍下,輕飄飄似飛羽般落在任我行三人剛剛走過之處,惡鬼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瞇起,愣愣地看向任我行三人前進的方向。

  「果然是吸星大*法···」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岳不群回想著原著中任我行讓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招牌武功,不由喃喃自語一聲,旋即毫不猶豫的跟上。

  吸星大*法這樣的好東西,怎麼也得見者有份!

  岳不群摸了摸背後的麻布包裹,這幾日武功大進,雖然自忖仍舊勝不過任我行那渾厚功力,卻也不如之前那般忌憚非常,以致交手時束手束腳。

  看著眼前的陡峭石壁,任我行三人的目光中飽含最後的期待。

  整個山谷範圍內,大多數地方都是樹林草叢,還有一條小河,實在不好藏匿武功秘籍這般珍貴之物,除了這片光禿禿的石壁,任我行三人已然想不出還有什麼地方適合藏東西。

  而且,石壁根處那幾個一人高的坑坑窪窪的淺洞頗似壁龕,極可能是當年天龍寺高僧閉死關所用····

  次日凌晨,一輛樸實的馬車從斑駁的昆明古城門駛出,上了通往貴州的官道。

  車輪粼粼聲不絕於耳,雖說走的是官道,但坑坑窪窪的黃土路面著實算不上好,馬車頻繁的顛簸震動,頭戴竹笠的趕車大漢也隨之身形起伏。可想而知,坐在車內的人也絕對算不上舒服,而唯一不為路況干擾的,恐怕就屬拉車的那匹健壯黃鬃馬了。

  一馬平川的青色原野上,二十個威武騎士一條線般打橫截斷官道,塑像般靜靜屹立,身上全一色的暗黃飛魚服,腰懸制式繡春刀,就連胯下的坐騎也是一色兒的青蔥健馬。

  人不語,馬不嘶,氣勢凝重異常,官道上稀疏往來的尋常旅人盡皆亦識趣的遠遠繞開。

  直到那輛等待許久的馬車遠遠駛來,二十個錦衣衛健騎不約而同的凝視過去,神色微微一動,意味莫名。

  似是感受到前方的諸多注視,趕車的大漢抓著韁繩的手指不由一緊,隨即扶了扶遮掩面容的斗笠,若無其事的駕車勻速前行。

  雙方漸漸接近,雖然都沒有異樣舉動,但二者之間的氣氛卻愈發凝重,空氣中隨之殺機隱現。

  「鏗鏘···喝啊!」

  整齊劃一的拔刀衝鋒,道道寒光乍現,馬蹄轟隆作響,二十個騎士出人預料的一言未發,便悍然向馬車衝殺過去!

  斗笠車伕卻似全然不受對方隆隆威勢的影響,仍舊安坐車轅,隨著馬車微微起伏的身形竟有種穩如泰山的雄渾氣勢。

  眼看正前方的錦衣騎士衝近,斗笠車伕才閃電般從背後的車簾下抽出一柄青鋼利劍,猛地站起身來,隔空向丈許外的騎士狠狠一揮長劍。

  利刃破空的尖銳厲嘯聲中,一道寒光閃爍的濛濛劍氣瞬間離劍飛射。

  正面的錦衣騎士眼中殘忍的血光只剛剛變為恐懼,便被眨眼間襲至的雄渾劍氣透體而過,連人帶馬立時齊齊從中一分為二,血霧飛灑中人馬殘肢順著慣性斜斜拋散。

  一個照面就凶悍的擊殺對方一人,還是用的如此血腥殘忍的霹靂手段,車伕隱藏在斗笠下的眼神不僅不見快意,反而漸漸凝重起來。

  眼見同伴慘死,剩餘的十九個錦衣騎士竟然毫無悲痛畏懼之色,反而眼中血光閃爍,殺意更盛,相互之間仍然保持著某種驚人默契一般漸漸圍攏在全速行駛的馬車四周,像極了群狼圍捕獵物。

  斗笠車伕任由馬車被夾在騎士群裡前行,略微掃視一周後依然沉著的凝神戒備,但心中卻極為驚異莫名,這些騎士不僅訓練有素,而且見慣殺戮,漠視人命,絕非一般江湖莽漢能比!

  包圍圈既成,騎士們果斷的再次進攻,最先是在馬車左右並行的四個騎士,奔馳中控馬漸漸靠近馬車兩側。

  「咻咻咻咻···」

  四柄繡春刀同時破空而來,隱隱劃向車伕全身上下的四個不同要害,凜冽寒芒激得其斗笠下的雙眼微微瞇起,但手中長劍的動作卻絲毫未受影響。

  濛濛勁氣流轉,劍身赤芒隱現,風雷赫赫聲中竟瞬間連刺數劍,重重劍影似刺蝟般迎向週身襲來的刀光···

  一招即過,青驄馬靈敏的避開幾為貼近的馬車,漸漸拉開距離,卻不防馬上的四個錦衣騎士驀地後仰,頸間齊齊噴出大片血霧,隨即身形翻落馬下,微微抽搐兩下便沒了聲息。

  一劍秒殺四人,車伕還來不及松氣,便臉色一變,回頭看向馬車後側,只見同樣有四個騎士衝上來揮刀直劈車廂···

  「嘿嘿···」

  任你奸似鬼,還不是喝我岳某人的洗腳水!扮作鬼面錦衣衛的岳不群低聲一笑,心中很是得意。

  騎著一匹俊美黑馬疾速奔馳,岳不群通過一支古香古色的精緻青銅單筒望遠鏡,一回頭就將身後遠處的激戰情景收入眼底,時不時對斗笠車伕的險境嘀咕兩句嘲諷十足的假假感歎。

  此時的激戰雙方已然不是之前的一對十五局面,而是三對十二!

  畢竟斗笠車伕武功雖高,卻也攔不住一心想要破壞馬車的十多個精銳騎士,再次殺死三個騎士後,便被配合緊密的其他騎士劈開了半個車廂,露出了裡面一高一矮兩個年輕漢子,以及一個三尺立方的破舊鐵箱。

  此時的車伕早已扔掉斗笠,露出隱藏的真容,一張威嚴方正的臉龐滿佈陰沉,正是任我行其人。

  本來他和向問天、綠竹三人苦心佈置了疑兵之計,計劃憑著出人意料的交換身份,由他親自扮作車伕,先勝後敗,示敵以弱,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卻不想正主兒還沒出現,就被對方的炮灰破壞了。

  雖然還不知道對方藏身何處,但任我行可以想到,對方現在一定是在看猴戲一樣看著他與錦衣騎士的廝殺,肆意取笑他的拙劣計謀,不由頗為羞惱,也就不再留手,展開身法,一躍而起,猛虎下山般狠狠的撲殺眾錦衣騎士。

  眼看剩餘的十二個騎士正被任我行三人砍瓜切菜般一一斬殺,岳不群皺了皺眉頭,這些精銳兵士對付武林高手還是勉強了些!隨即放下單筒望遠鏡,岳不群從袖中掏出一支傳信煙火,搓指間以真氣點燃。

  嗖!

  一溜焰火沖天而起,赤紅煙花凌空綻放!

  殺戮正酣的任我行三人見到如此明目張膽的信號,不由齊齊一驚,心中暗暗感覺不妙。

  果然,片刻後嘈雜的馬蹄聲漸漸變大,又是一隊錦衣騎士遠遠奔來,足有三十多騎!

  只是,到了近前,任我行才發現是虛驚一場,這三十多騎不僅隊形鬆散,氣勢雜亂,而且所騎馬匹也是矮小的雲貴馬,要速度沒速度,要衝擊力沒衝擊力,比起之前訓練有素、死戰不退的的二十騎精銳差了不知幾條街!

  岳不群也是無奈,他的錦衣衛千戶身份雖然能夠調動附近錦衣衛百戶所的校尉和力士,但雲南地處西南荒僻之地,屢有蠻族土著作亂,又有沐國公沐家這將門世家鎮守,錦衣衛在昆明的勢力著實有限,就連之前截殺馬車的那二十錦衣衛騎士以前也曾是沐家軍營的百戰精銳,而現在的三十多雜牌軍才是昆明百戶所代代相傳的純正錦衣衛···

  只是,嘿嘿···岳不群看著那三十多久未操練的錦衣衛騎士亂糟糟的直衝馬車而去,不由暗暗奸笑,又要打任我行的臉了!

  本來任我行三人已然殺光那些精銳騎士,正靜靜立於原地,默默地看著三十多騎不快不慢的接近,準備接著大殺特殺,卻不防對方根本就不是來廝殺的,竟然在五六丈外就改變方向,一掠而過的同時扔過來三十多個黑乎乎的冒著煙的陶罐。

  刺鼻的硝煙味讓任我行三人從容不迫的風度立時蕩然無存,慌忙運轉輕功,齊齊閃身逃離馬車附近。

  轟轟轟···

  巨響連天,氣浪翻湧,火藥罐接連爆炸。雖然因為配方及材料純度問題,火藥的威力不大,但三十多個一斤重的火藥罐還是連馬帶車一起炸得粉碎!

  一個三尺見方的黑鐵箱在重重氣浪中咕咕嚕嚕滾出老遠,停下時蓋子卻啪的一聲甩開,箱子中噗噗騰起一陣淡綠煙霧,地上不幸被煙霧浸過的青草立時腐爛變黑···

  任我行陰沉的臉色霎時鐵青一片。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六十二章吸星大*法

  鐵箱中設有機括,能夠在開箱的瞬間噴發烈性毒霧,是任我行三人的第二個策略,專門針對圖謀鐵箱的人所設,此時卻被還未露面的對手以這種出人意料的方式揭穿。

  接連兩次謀略都做了無用功,一時間任我行三人都只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踐踏。向問天和綠竹還好,一向自視甚高的任我行卻是氣得不行,愣愣的立在原地,耳邊竟似隱隱聽到對手的冷嘲熱諷,不由雙目赤紅,怒焰高炙,讓另一邊的向問天和綠竹二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惹火上身。

  恰在此時,一道銀白劍光劃破火藥爆炸後的濃濃煙幕,匹練般直襲任我行面門。

  正在懊惱憤怒的任我行只覺渾身寒毛乍起,面門肌膚更是如浸冰水,心下一驚,但多年生死廝殺的經驗並非白給,立時本能的右掌疾揮,擊出一道沛然掌風,同時身形暴退。

  然則任我行倉促而發的掌力如何及得上襲擊者苦心謀劃的蓄勢一擊,散而不凝的掌風在鋒銳劍光之前一觸即潰,隨即眨眼間雪亮的劍尖已經直追任我行咽喉。

  暴退中任我行亦知生死危機就在一瞬,顧不得經脈受損之患,強提丹田真氣,一時間雙目通紅,額頭青筋暴起,猛然一聲怒喝,左掌雷霆擊出,重重霸道掌力霎時充斥虛空,將來襲的鋒銳劍光強行盪開。

  還不等任我行稍稍鬆氣,緊隨銀白劍光之後的暗黃人影閃現,左手成鷹爪般斜斜劃向任我行胸口膻中穴!

  無奈剛剛強行爆發過一次真氣,任我行此時實在無力再爆發一次,只得盡力聚氣右臂,意欲將對方這直擊膻中穴的一爪撥偏。

  噗嗤!

  爪、臂相接,對方的爪力卻並沒有任我行想像中那麼狠辣犀利,只是在其小臂上留下五道淺淺的血痕,便隨之劃過任我行胸前的衣襟。

  衣衫破碎聲中,竟有一本陳舊的書冊嘩啦啦拋飛而出!

  任我行立時面色大變,暴怒中不計後果的強提幾分真氣,左手一掌擊向正要抓住書冊的暗黃身影的腰腹。

  心中暗罵任我行要秘籍不要命,暗黃身影卻不敢任由任我行這含怒襲來的一掌擊中自己腰眼,那可是要廢腎的!無奈暫時放棄秘籍,暗黃身影右手長劍橫掃,意圖逼退任我行,卻不想任我行猙獰一笑,面上凶色畢露,竟不閃不避的逼近一步,左掌勁氣勃發,毫不猶豫的迎向長劍,右掌卻從身側穿出,直擊暗黃身影小腹···

  砰砰···唰唰···嗤!

  掌風劍嘯不絕,二人以快打快,以巧制巧,瞬息間交換了數招,在一聲紙卷撕裂聲後,閃電般各自退開六七步。

  看了眼手中的半冊書卷,任我行臉色陰沉的似要滴出水來,濃濃殺意毫不掩飾的爆發開來,眼中凶光畢露的等著對面的暗黃身影,猛獸般直欲噬人!

  雖然暗黃身影也對只奪得半冊書卷而心有不甘,但眼見向問天和綠竹二人已經衝殺過來,未免陷入三人夾擊,只能迅速閃身退開,施展鬼魅般的輕功身法離去。向問天、綠竹都不是輕功超卓之人,追了幾步就越落越遠,無奈放棄回返。

  奇怪的是,任我行卻只是站在原地,憤憤的看著對方逃離而絲毫不曾有意去追。

  須臾,見得向問天、綠竹回返,而暗黃身影遠去無蹤,任我行才明顯鬆了口氣,隨即臉上湧起一陣潮紅,竟哇的吐出一口暗紅淤血!

  向問天、綠竹二人見此大驚失色,不由張口欲問,卻被任我行抬手止住,輕聲道:「無妨,只是強提真氣傷了內府,修養幾日變好,此處並非久留之地,我們速速離開···」

  半日後,裝作氣急敗壞的模樣留下五百兩銀票撫恤傷亡,一一打發了諸多昆明當地的錦衣衛同僚,鬼面錦衣衛打扮的岳不群便急匆匆離開了昆明,孤身一人潛進了深山老林。

  選了個人跡罕至之地,岳不群才謹慎的拿出那半冊書卷,細細翻閱起來。

  不一會兒,岳不群就皺起眉頭,書冊確實是吸星大*法的秘籍,他手上的半卷還佔了吸星大*法中偏後的三分之二。但是,這部分主要記載了如何將外來真氣暫時存儲在號稱中丹田的膻中穴,繼而散入週身經脈,再徐徐煉化導入下丹田氣海,納為自身真氣的過程,偏偏最關鍵的吸納真氣之法在開頭部分,還有如何散去原本真氣的精秒功法,應該都在任我行手中那半卷之中。

  而且,岳不群早已知道,吸星大*法中煉化異種真氣的方法並不完善,後患極大。此時對這半卷秘籍細細揣摩之下,憑著參悟過紫霞神功、混元功、神照經而積累的深厚武學知識,岳不群果然隱隱感覺秘籍中煉化異種真氣的方法有些流於表面,主旨便是囫圇吞棗的以多壓少,以強制弱。

  細細說來,就是為先以第一次吸納的異種真氣,將自身之前散入週身的自家真氣一點點重新匯聚歸納,在這個過程中緩緩融合形成一種新的真氣,之後每次再吸收異種真氣後,都以之前的真氣將之一點一點的壓制融合,納為自身的一部分,再次形成一種新的真氣,如此重複多次後,形成的真氣表面上便會只顯得磅礡浩蕩,甚至可能達到一種奇妙的人體極限才會漸漸停止,但此時如江河之水般浩蕩滾滾的真氣內裡其實暗流洶湧,隱患叢生,只是短時間內被真氣磅礡渾厚之勢強行壓制罷了,一旦長時間還未徹底化解,就會真氣自相衝突爆發,氣血逆行、經脈爆裂而亡。這就好比行軍打仗,一位將軍先是化兵為民,誘敵深入,待得第一支敵軍佔領自家地盤後,再緩緩將自家的兵卒混入第一支敵軍的隊伍,將其一點點同化為自家軍隊,之後再以混合後更加強大的軍隊不斷地將一隻隻敵軍誘敵深入,分而化之,一點點收降敵方兵卒吞併為自己的軍隊,直到自己的兵卒數量多到無以復加。只是,這些兵卒到底來自不同的勢力,不同的地域,甚至不同的國家,他們內裡的思想和文化也存在或多或少的差異,短時間內還能隨大眾似的在主流意識的壓制和引導之下一起聯合作戰,但時間一長,因為他們之間的不同之處而激起的衝突就會漸漸變多,爭鬥越來越大,繼而不可避免的脫離主流意識的主導和鎮壓,相互間爆發不死不休的大戰,直至最後分崩離析的混戰,連同主流意識一起湮滅!

  一想到磅礡無比的真氣轟然爆發後,那種全身筋骨血肉膨脹,腦漿沸騰,五臟如焚,所有的經脈血管接連破裂,鮮血四濺的恐怖情景,岳不群就渾身一個哆嗦,不得不感慨原著中令狐沖的豬腳光環實在逆天,竟然能夠得到易筋經融合真氣,化解隱患,避免了爆體而亡的淒慘結局!

  須知,少林寺從天龍時代開始,就是武林中出了名的鐵公雞,七十二絕技絕不外傳,自從發生了蕭遠山、慕容博、鳩摩智偷學少林武功之事後,更是變本加厲,對所有上乘武功看得極嚴,以至於元朝時少林對偷學絕技的火工頭陀,以及可能偷學一些少林武功的張君寶幾乎是下決心追殺到死,只可惜火工頭陀太厲害,將少林絕技練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反殺了不少少林弟子後溜之大吉,而張君寶更是飽經磨礪後成為了天下第一高手,武學大宗師張三豐,少林想殺他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才極為不甘的放棄。除此之外,其它覬覦偷盜少林武功的人早已盡數人間蒸發了,有點兒見識的人都明白,少林的泰山北斗之威肯定不是唸經年出來的!

  由此可見,令狐沖能夠被方正傳授易筋經是多麼反常的一件事。相比方正很看好令狐沖的為人,肯定他不會將易筋經外傳的原因,岳不群更願意相信這是莫名其妙的豬腳光環作祟。

  反覆參詳吸星大*法秘籍中煉化異種真氣的部分後,岳不群覺得,自家所學的混元功、紫霞神功、神照經這三種玄功妙法之中,混元功和神照經對於煉化異種真氣並沒有什麼特殊功效,反倒是對於驅逐侵入體內的異種真氣頗為擅長,而紫霞神功卻又有所不同,注重養氣煉神、運勁御氣的紫霞神功,能夠有效驅逐與自己格格不入的雜亂異種真氣,也能選擇性的同化融合與自己性質相近的精純真氣。若以紫霞神功煉化吸星大*法吸收的外來真氣,雖然不免大大縮水一番,但最後所得的融合真氣也頗為精純,比之易筋經的海納百川、兼容並蓄之效也只是稍遜!

  不過,就算得到全本的吸星大*法,岳不群也從來沒想放棄混元功,轉而改修吸星大*法,畢竟,無論是北冥神功還是吸星大法,即使能夠勉強化解真氣暴亂之危,但也仍然不敢說就再無隱患了,而且其在修行境界方面的局限性,使得它遠不如混元功這般厚積薄發、永無止境的道門正宗玄功前途遠大!

  同一時刻,在奔赴貴州的官道上的一輛馬車中,任我行不顧顛簸,同樣也在細心翻閱和參悟手中的前半部吸星大*法秘籍。

  這部分秘籍除了吸星大*法的散功、吸功之法外,還夾雜著那位魔教前輩長老錄自北冥神功殘篇的隻言片語,以及些許註解。但越看這些零星幾句的玄妙功訣,任我行就越是不忿,既後悔自己昨晚沒能及時將秘籍全部牢記於心,更憤怒那個詭詐百出的鬼面錦衣衛,心中真恨不得將之碎屍萬段!

  輕輕合上秘籍,任我行調理了下情緒,沉聲向前面布簾外駕車的向問天和綠竹問道:「先後兩次交手,你們可曾看出那個詭詐錦衣衛的武功路數?」

  此事向問天和綠竹二人之前早已反覆回憶分析過,聞言向問天立即回道:「那人內功屬於道家一脈,拳掌爪指既有不知名的上乘武功,也有江湖普通貨色,唯獨那鋒銳無比的劍術明顯是北方劍法路數。」

  任我行略一沉吟,也補充道,「他偷襲我的那一劍有些像華山劍法中的白虹貫日,又像嵩山劍法的開門見山,也像泰山劍法的五大夫劍,但都似是而非,但無疑那人很是熟悉北方劍法,也可以說是熟悉五嶽劍派的劍法···」

  說到這裡,任我行微微一頓,顯然很是懷疑魔教的老對頭五嶽劍派,「至於他到底是北方哪家哪派的高手?嘿嘿,總會再見的!」

  似是想到什麼,任我行眼中殘忍的寒光一閃,面上冷笑連連,對於自己能否再見那個詭詐錦衣衛毫不懷疑,隨即收斂情緒,恢復了往常的從容霸氣,盡顯一代梟雄心性!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六十三章偶遇爭鬥

  半日後,岳不群出了深山野林,便上了東面的官道,直奔福建和江浙一代而去。

  雖然岳不群此行的目的未竟全功,只搶到一半的吸星大*法秘籍,但任我行只靠上半部的吸星大*法,是決計無法修煉了。所以,在二人首次交鋒之中,說起來還是岳不群佔了不少上風。而且,作為岳不群目前所遇到的最強高手,任我行的武功雖然沒有超出岳不群的想像,但也著實剛猛凶悍,特別是任我行久經廝殺而積累的豐富對敵經驗,更讓岳不群拍馬難及。岳不群自忖,就算他的功力和任我行齊平,恐怕也是與之前的交手一般,只能依仗犀利靈動的華山劍術,短時間內和任我行糾纏不敗,也許偶爾還能佔據上風,但時間一長定然會被擁有豐富交戰經驗的任我行窺出破綻,完全逼落下風,而想要擊敗任我行更是近乎可能!

  所以,岳不群在將手中的吸星大*法下半部記熟並銷毀秘籍後,沒有急著回華山,而是打算以錦衣衛的身份行走東南沿海一代,一則用官府的名義捕殺一些窮凶極惡的江洋大盜、綠林悍匪,與其中的高手決鬥廝殺來磨礪武功,增長經驗;二則親自考察一番這個時代的海洋貿易,為華山今後進一步發展壯大尋覓更有潛力的財源···

  如今的東南沿海一代,剛剛結束了從明朝建立之初就開始的倭寇之患,正是百廢待興的最佳發展時期。但是,倭寇在東南沿海肆虐了近兩百年,根基深藏,高手眾多,縱然戚繼光不愧一代名將,卻也只能率軍掃平聚眾為禍的大股倭寇,而對武功高強,又善於隱藏的少數倭寇高手,最多只能以軍勢威壓,暫時驅逐,而無法斬盡殺絕。所以,在戚繼光與大部分戚家軍北調遼東之後,那些倭寇高手又各自或多或少的聚集了一些殘餘的嘍囉倭寇,或是佔山為寇,或是入海為盜,或是四處流竄劫掠。雖然因為人數不足,這些賊寇已經無法像以前一樣對公然對抗官府,但官府要想剿滅他們,也似火燒野草,滅之不盡,除之不絕。

  岳不群從昆明到了廣州之後,便沿著海岸線向著福州、江浙前行,一路上按照當地錦衣衛百戶所提供的消息,不斷地截殺那些倭寇高手,錘煉武功劍法。只不過,讓岳不群意外的是,這些倭寇高手中有近乎一半都是漢人,也就是所謂的假倭,其實不僅有王直、徐海這樣的漢人巨商加入倭寇海盜的劫掠行動,就連中土的不少武林邪派、旁門左道的高手,也在利慾熏心之下,參與倭寇劫掠沿海州縣的惡行。

  這些假倭高手中有不少已經學了倭寇流傳的東瀛劍道,改用東瀛武士刀了,就算那些仍舊使用中原武學的高手,他們的武功招式也受東瀛武功的影響頗大,也變得冷酷狠辣,追求極致的攻擊力,已經漸漸偏離了中土武學的主流。

  特別是,岳不群曾在漳州遇到過一位轉修東瀛居合道劍術多年的中土高手,在對方出其不意的精湛拔刀術之下,岳不群來不及拔劍,險些陰溝翻船,幸好岳不群在鷹爪功上下了不少心思,關鍵時刻憑著渾厚的紫霞勁氣御使鷹爪功,險之又險的抓住了對方的刀背,繼而展開反擊,以雷霆之勢爪斃那個高手。

  事後,岳不群仍是不禁背上冷汗淋漓,很是後怕了一番,同時也對東瀛劍道起了極大的興趣,日本劍道的大名鼎鼎的居合道、一刀流、柳生新陰流等等流派,岳不群在後世時雖然未曾見過,卻也有所耳聞,現在有機會能夠見識這些理念迥異中土武學的異種劍術,岳不群當然不會放過。因此,之後岳不群總是特別關注一路上的擅長東瀛劍道的倭寇高手,交手之時既保持咄咄逼人的壓迫之勢,也屢屢不動聲色的放水,好讓對方竭力施展東瀛劍道中的精妙招式,供他細細觀摩揣測。

  待得到達福州莆田一帶時,岳不群已經先後與十多個能夠入眼的倭寇高手拚殺過,而不入眼的倭寇劍客和嘍囉則更是多了不知幾倍。在頻繁的殺戮之後,縱然岳不群心性修為不低,身上卻也不禁沾染了幾分冷酷肅殺之氣,一雙中正平和的眸子亦變得精芒閃爍,無形的鋒銳劍意從中散發,令人不敢直視。配上一身威武森嚴的錦衣衛校尉飛魚服,地獄餓鬼般的漆黑面具,岳不群此時的身形氣勢已然無限逼近傳說中錦衣衛那凶神惡煞的朝廷鷹犬形象!

  夜色如墨,月華朦朧。

  從莆田通向福州的官道上,刀光棍影閃爍激盪,吐氣開聲的呵斥不絕於耳,十多個人分成兩撥廝殺正酣。

  離此不遠的山坡上,岳不群藏身在一塊兩人高的巨石後,靜靜的觀看著場中的激鬥。

  從這些人的服飾看來,其中一方六人,光頭僧衣,手持戒棍,明顯是一群壯年和尚,而且他們的棍法很有幾分少林武功的影子,進退之間又頗具軍陣風格,殺氣騰騰,岳不群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們只能是莆田少林寺的武僧,還很可能參與過戚繼光的平倭之戰。另一方八人,老少皆有,衣飾雜亂,但或多或少都有東瀛風格,手中的武士刀更是無需多言,他們正是被戚繼光剿殺了的大股倭寇中,那些僥倖逃脫的高手。

  不過,倭寇一方雖然每個人的武功都不差於武僧,還比武僧一方多了兩人,但卻一直沒佔到上風,恐怕雙方還有的僵持。究其原因,看六個武僧那配合嚴密的陣勢,已然將少林嫡傳的羅漢棍陣與戚家軍的鴛鴦陣融合為一,進退變化,攻防格擋,無不精妙無間,反之倭寇不僅個個皆是殘忍狠辣之徒,平日相互之間就廝殺暗算不絕,更屢有以下克上,篡位噬主之事,因此倭寇高手雖然個個武功凶悍,招式老辣,卻偏偏極少相互配合作戰,面對武僧們緊緊團結的陣勢,直如狗咬刺蝟,不僅沒能佔到便宜,反而被屢屢擊退,勞而無功。長此已久,一旦倭寇們攻勢疲緩,定然會被武僧們趁機反殺,繼而一舉擊潰···

  默默注視這場群毆的岳不群卻對倭寇們的下場不怎麼在意,只希望他們多多施展些東瀛劍道的精妙招式,讓他一飽眼福。倒是武僧們施展的棍法,竟然極為有效的屢屢破去倭寇們狠辣迅捷的劍術,也漸漸引起岳不群的興趣,將之納入觀摩範圍。

  以岳不群的眼光看來,武僧們的棍法原型正是少林羅漢棍、達摩棍法無疑,但這些佛門棍法雖然流傳已久,招式精巧,用來應付單打獨鬥的江湖較技尚可,但若以之沙場斃敵則不免有所不足,不夠犀利狠辣。而武僧們此時的棍法不僅招式簡單實用,而且還似乎融入了些許沙場槍法、茅法,出手間如龍噬蛇絞,殺氣騰騰,顯然經歷過沙場廝殺的驗證和完善。

  若是武僧們與倭寇殘餘高手的爭鬥都如同場中這般局面,岳不群可以斷定,三年五載之內,福田少林寺就能夠徹底滅殺掉所有殘餘的倭寇高手,替戚家軍平倭之戰完美收官。到那時,福田少林寺自然聲勢日盛,肯定會趁機壓服廣東至江浙一帶沿海省份被倭寇禍害得不輕的武林勢力,南少林之名自此實至名歸!甚至岳不群隱隱猜測,笑傲原著中,林家的福威鏢局很可能也是林震南在福田少林寺剿殺完倭寇高手之後,才在江湖勢力空虛的福州落戶壯大···

  大約兩柱香過去,官道上激鬥的形勢也漸漸明朗,相互之間心有芥蒂的倭寇們終究不可避免的落入下風,縱然其中的凶悍之輩不甘的連連怒吼發力,狠狠的搏命進攻,卻也難敵眾僧合力,只落得一身棍傷,狼狽而退。

  困獸之鬥!岳不群看得連連搖頭,不經意間看到戰團邊緣處一道奇怪身影的動作,卻不由微微一頓。

  那人身形矮瘦,竟全身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對精光灼灼的眸子,背後繫著一個長條狀的包裹,雙手各執一柄武士刀,一長一短,一攻一守,看似善使二刀流一類的劍道。但岳不群精研東瀛劍道不少時日,已經頗有心得,自然能夠看出那人的二刀流劍術頗為不倫不類,顯然就像岳不群自己用錦衣衛的繡春刀一樣,二刀流只是那黑衣人臨時拿來應景的武功,而絕非他本身最擅長的武功!

  眼看倭寇一方形勢不妙,趁著身旁的同伴出招進攻,拖住敵對的那名武僧的一瞬間,矮個黑衣人竟沒有跟隨進攻,卻是忽然轉身遁逃。

  而且,那矮個黑衣人的身法奇詭奇快,閃動間直似一條若隱若現的黑線,直射遠處而去。

  如此輕功,不僅暗中觀戰的岳不群頗為吃驚,就連場中激鬥不止的雙方眾人也心下微愣,隨即武僧一方竟是齊齊勃然大怒,奮力壓住倭寇們的反擊,從陣勢中分出兩個武僧提棍躍出戰團,運起不弱的輕功,急急的追向矮個黑衣人。

  見此,本來岌岌可危的倭寇們立時大喜,不約而同的驟然加力反擊,不幾招就扭轉了不利局面,再次與武僧們攻防持平,乃至漸漸重回上風。

  而少了兩人的武僧們卻也及時變換陣勢,堪堪穩住局面。好在倭寇們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攻勢兇猛,功力消耗不輕,此時的作戰狀態不由自主的有所下降。縱然如此,武僧們一時間也只能守多攻少,看似比最開始時的局勢還有所不如。

  岳不群此時也趁著夜色小心潛行一段,避開了戰團諸人的視線便也運起身法,悄悄跟在追向矮個黑衣人的兩個武僧身後。至於場中的戰鬥,岳不群心裡很清楚,除非倭寇們能夠摒棄前嫌,齊心合力,否則接下來的爭鬥,不過是重複之前的過程,只是武僧們反守為攻的時間可能稍稍長些罷了!

  不出意外,在場的倭寇最終難逃死傷大半的下場。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六十四章偷襲又見偷襲

  煙籠寒水月籠沙。

  「阿彌陀佛!」

  呼嘯的腥鹹海風之中隱隱傳出一句佛號,沖淡了瀰漫海邊的肅殺。

  兩個持棍僧人對著沙灘上的一具黑衣屍體合十一禮過後,一人隨即俯身搜索黑衣人衣衫內的物什,另一人則隨手拔出插在他左肩頭及胳膊上的幾枚暗器,熟練的點穴止血。

  呲呲呲···

  幾聲輕微細響,僧人隨手丟下的暗器墮入沙灘,尚剩半截露在外面,尖銳處寒光閃閃,赫然是幾枚精鋼質地的十字鏢。

  福田少林寺輔助戚繼光滅倭已久,其間眾武僧也曾與倭寇中的幾個東瀛忍者交過手,自然識得這種十字鏢乃是忍者的慣用暗器。這些東瀛忍者雖然大多武功泛泛,但卻極為擅長隱匿、潛行、暗殺、逃遁等等詭異奇術,令一般中土高手防不勝防,就連福田少林寺的眾武僧也覺得頗為難纏。

  此次,這名東瀛忍者趁著福田少林寺的大部分武僧外出捕殺一夥倭寇餘孽的高手之時,仗著純熟無比的潛行術悄悄潛進寺中,盜走了方丈屋內暗格中的珍藏,直到將將逃離之時才被寺中的長老高手發現,派出了六位武功不凡兼且經驗豐富的武僧前來追殺。卻不防這個忍者還有幾個同謀的倭寇高手接應,雙方在官道上好一場激鬥,隨後這個忍者見勢不妙,丟下同伴單獨逃走。兩個武僧也窮追不捨,仗著比忍者深厚一籌的功力,最終在臨近海邊處截住了對方。隨之便是一場激鬥,縱然兩個武僧以二敵一,前後夾攻,但還是吃了忍者奇詭手段的小虧,才堪堪殺死忍者。

  搜過了忍者的衣衫,那武僧只掏出不少暗器、金瘡藥等物件,便即翻過忍者屍身,解下其背後的長條狀包裹。

  掀開粗麻裹布,卻是一個近兩尺的長方形顫木匣子。仔細看了看木匣表面雕刻的佛陀、菩薩等佛門飾紋,這武僧朝著身旁的同伴點了點頭,確認此物確為寺中失竊之物,便小心的重新裹好粗麻布,將其繫在背上。

  許是在戚繼光的軍旅之中沾染了不少殺伐果斷的行事風格,二僧當下也不耽擱,提棍往福田少林寺急趕。

  就在二僧路過一塊高大礁石之時,一抹銀白劍光閃電般攔胸襲來,森寒鋒銳的劍氣激得二僧鬚髮直立,心下驚駭。

  長久的軍旅廝殺生涯並非白給,二僧立時本能的移棍抵擋。但倉促之間未及運足真氣,白蠟桿包銅皮的戒棍如何敵得過內家高手的犀利劍氣。

  銀芒劍鋒掃過,只聞噌噌兩聲連響,二僧手中的兩根戒棍便斷作四節。幸好二僧經驗豐富,在移棍的同時身形疾退,總算堪堪避開胸腹要害,但胸前的衣衫卻也被劍氣劃破。

  偷襲不成,巨石之後的人也不再躲藏,右手長劍斜指,氣度森嚴的踱步而出,竟是一位戴著惡鬼面具的錦衣衛!

  極類蟒袍的暗黃色飛魚服異常顯眼,讓二僧心下猶疑不定,頗多顧忌。這也是因為二僧曾做過戚繼光的隨身護衛,接觸過不少官場齷齪,思想不自覺的受到朝廷體質的些許影響,見到朝廷中人才會稍作猶豫。要是換了普通武林人士,哪管攔路的是什麼朝廷鷹犬,此時只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擊殺對方,之後再慢慢的細心毀屍滅跡便是。

  二僧遲疑著不出手,岳不群卻毫不客氣,振臂即劍出如電,寒芒勁氣狂風暴雨般牢牢籠罩二僧,隱隱間殺氣瀰漫。

  既然對方來者不善,二僧也不是膽小怕事之人,當下運足功力,提棍格擋反擊。看二人的招式氣度從容,章法嚴密,竟是絲毫未受戒棍短了一截的影響!

  只可惜,岳不群功力本就比二僧高上一籌,近來又多次與倭寇高手決鬥較技,借鑒參詳了諸多東瀛劍道,自身劍術已然大有進境。此時夜色茫茫,別無旁人,岳不群便毫無顧忌,華山劍術全力出手,種種精妙招式揮灑自如,氣度仍舊高遠絕倫,但劍招在靈動犀利之餘更增三分狠辣,威力可謂更上一層樓。反之,二僧先經過官道廝殺,又追逐格殺黑衣忍者,氣力消耗決計不少,並非最佳狀態。

  此消彼長之下,十招未過二僧就落入下風,漸漸的越發攻少防多,只剩招架之功。岳不群也不欲久拖,紫霞勁氣微提,一躍而起,居高臨下,氣勢驟然磅礡浩蕩,朝陽一氣劍的殺招「大日煌煌」便悍然出手。

  數十道隱帶紫芒的劍光狠狠罩下,威勢絕然無匹,隱隱囊括二僧週身要害。雖然二僧明知這麼多劍光中有真有假,虛實夾雜,但倉促之間如何能夠盡數分辨清楚,旦有弄錯一道劍光,便是要害中劍的重傷下場。因此,二僧只得雙雙舞開戒棍,無數棍影練成一片,共同竭力抵擋。

  今時今日,岳不群以紫霞勁氣催動的浩大劍招豈是凡俗。劍光棍影相接,只聽得辟里啪啦的密密碎響,頃刻間銅皮木渣激射,布片血霧齊飛。

  重重劍光散去,岳不群收招飄退,氣度一如既往的瀟灑從容。二僧露出身形,卻已雙雙半跪在地,渾身上下僧袍破損,血漬處處,手中的戒棍更是毫無蹤影。而且一人頸間、一人肋下都有一條狹長劍傷,湧出血溪潺潺。

  「華···華山劍法!」已然喪失反抗之力的二僧盡皆眼露不可置信之色,一僧顧不得嘴角不斷溢出的暗紅血水,吃力的道出敵人的劍法路數。

  「話太多!」岳不群聽到一僧認出自己的劍法,隱藏在面具下的眼角不禁微微一縮,隨即長劍疾揮,毫不留情的劃過二僧脖頸···

  噗通···

  捆著石塊兒的三具屍體從懸崖上狠狠墜入海中,伴隨著大蓬水花消失不見,岳不群見此才放心的轉身而去,隱入濛濛夜色。

  日近中天,莆田少林寺的重重禪唱漸息,古樸而悠遠的鐘聲綿綿而絕,天地間為之一靜。

  方丈室內,上首雲床上盤坐著一位莊嚴慈藹的白眉老禪師,雙目微闔,撥動念珠,似在默頌經文,下面左右則各有兩位身披大紅袈裟的老僧,皆是正襟危坐,沉默不語。

  須臾,右下首的老僧率先開口,「阿彌陀佛,天色過午,看來法明、法惠二人怕是回不來了!此後如何行事,還請方丈師兄定奪!」

  「阿彌陀佛!」下方其他三僧同呼佛號,向著上首的白眉禪師合十一禮。

  「唉···塵世多劫難吶!」白眉禪師低歎一聲,面上愁苦之色一閃而過,「法明、法惠二人禪心堅定,做事沉穩有度,不論是否追回了寺中失竊之物,凌晨之前都應當回返寺中···而他二人此時還未歸來,定然已經遭人毒手!」

  「阿彌陀佛···」聞得此言,縱然下方四僧早有所料,卻還是不禁面現悲色,大呼佛號。法明、法惠都是寺中下一代武僧裡的佼佼者,此番一齊折損,實乃寺中一大不幸。

  閉目低念兩句哀辭,白眉僧繼續說道,「如此一來,失竊之物已然無處尋覓,且其本非我寺之物,如今想是與我寺緣分已盡,我等亦不必對此種外物念念不忘···至於法明、法惠二人的屍身,就讓法宣四人帶些僧眾前去尋找一番,萬事隨緣,如若事不可為,便也無需執著!」

  「弟子等謹尊方丈令!」

  室內諸人不曾壓低話音,門口侍立的四個壯年武僧自然也盡數聽入耳中,此時盡皆一臉悲慼的應命,眸中不禁泛紅。師兄弟六人從小一起學習佛法武功,長大後又並肩對戰倭寇,多年形影不離,昨晚還一同絞殺倭寇,不想之後浦一分離竟已成永別!

  稀疏的山林中,一道暗黃身影似大雁橫空般疾速飛掠,漸漸接近小山頂的一座破爛的廢棄廟觀。

  遠遠的看見了廟門口有人影閃動,似在警戒巡哨,岳不群心知到了。

  縱身而落,岳不群疾步奔向廟門,手中鋒銳長劍隨手一揮,唰的一道銀白劍氣飛射而去,一路上地皮翻滾,草葉紛飛,威勢好不驚人。

  廟門口望風的浪人一臉驚駭,急忙翻身閃躲,凌厲劍氣便入門直射廟內,驚起怒喝連連。

  隨即,廟中衝出三個倭寇裝扮的武士,來到之前在門口警戒的浪人身旁,四人忌憚的看著面前持劍而立的鬼面錦衣衛。能夠發出如此威力不凡的劍氣之人,在覆滅前的倭寇大潮之中也沒幾個,卻全都是其中各個勢力的最頂級高手,絕非易與之輩!

  「嘿嘿!不錯,還剩四個,比我猜想的多了一兩個!」岳不群隨意的開口,同時細細打量著面前的這四個倭寇高手,都在三四十歲上下,竟然全是正宗的東瀛武士,而沒有一個假倭。他們昨晚能夠從那幫福田少林寺武僧的絞殺下逃脫,倒也證明武功不弱。

  「閣下是什麼···」

  「呲呲···」

  悍然席捲而至的森寒劍光,打斷了武士的場面話,令四人不得不拔刀迎擊。

  岳不群以一敵四,卻還處於主動進攻一方,狂風暴雨般的劍幕牢牢罩住四個武士,刀劍交擊聲急而脆,連綿不絕。

  須臾,待得岳不群一口真氣將盡,攻勢稍歇,收劍飄退之時,四個武士不僅未敢趁勢反擊,卻還同樣連連疾退三步。

  呼呼呼···

  四人氣喘如牛,額頭見汗,持刀的雙手皆在微微顫抖,相互扭頭看了看身旁之人與自己身上的數處劍痕劃傷,眼中齊齊現出驚懼莫名之色。儘管知道來人武功高強,但沒想到四人合力卻也防守不得!

  然而還未等四人多想,岳不群便再次揮劍攻來,變化多端的重重劍影在四人眼中直如索命無常般可怕···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六十五章終生大事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

  岳不群一如既往的上朝陽台習練一番劍法,再回書房揮毫潑墨,研習書法。

  如此日復一日的參閱前人名家的詩詞書畫,體悟其中各種各樣的意境,能夠洗練心靈,消泯心頭因習武而生的暴戾之意,保持心境的中正平和,也是一種修心養氣的微妙功夫。這與少林寺的和尚講究的禪武合一差不多,就像天龍中掃地僧勸解慕容博和蕭遠山所言,精修佛法能夠化解修煉佛門武功時產生的殺意戾氣,避免走火入魔。

  實際上,習武練劍入了高深境界,除了能夠悟通拳意、劍意、刀意等等玄妙意境,同樣也會使人生出殺意戾氣、暴烈、冷漠這等負面意念,兩者某些部分相互交融,夾雜不清,往往令人分不清楚,也就不曾在意,長此已久便會影響習武之人的性情。比較常見的就是,長久修煉陽剛爆烈的武功之人,很可能會變得衝動易怒,性格暴躁;而修煉陰寒武功之人,也很可能變得陰蟄狠毒,性情冷漠。凡此種種,都是沉迷某種武功的獨特意境過深,沒能把持住本心,精氣神都漸漸偏向所習武功的特性,心神意志更是受其負面意境侵染,雖然短時間內武功進境飛快,有如神助,但長此已久,也只會落得精神失常、走火入魔等等淒慘下場。因此,大多數底蘊深厚的門派,都會要求弟子們修習教義經文、謹守門規戒律等等,溫養性情,堅定心智,以此抵禦或中和由習武而生的殺意戾氣等負面情緒。

  如今,岳不群揣摩體會古人詩詞書畫的意境已久,發現這種修養功夫除了中和心境之外,還隱隱能夠凝聚錘煉自身的道心劍意。隨著武功日漸高深,岳不群每次練劍之後,心中無不充斥著滿滿的凌厲劍意,甚至還有澎湃殺意蠢蠢欲動,賊吧不能平息。而一旦沉心感悟前人詩詞書畫的種種精神妙境之時,岳不群就能感覺到,劍意和殺意就像是熊熊燃燒的烈焰被綿綿細雨當頭灑下,漸漸變小乃至熄滅。但是,心神異常敏銳的岳不群卻發現,劍意和殺意表面上看似完全平息,實則隱隱然還留下絲絲縷縷,驅之不去,滅之不盡,似乎已是自身最純粹的劍意和殺意。意由心生,只要岳不群的心中有劍、有殺戮之念,那麼這最純粹的劍意和殺意就會源源不斷的生成,自然而然的散發。每次習武練劍,繼而讀書作畫,平和心境之後,岳不群只感覺那絲絲最純粹的劍意和殺意越發壯大,越發濃厚,就似經受過重重艱苦磨礪一般,越發堅韌深邃。如此,岳不群每每全力施展劍術之時,劍意變化便也越發得心應手,威力更上一層樓。

  眼看上午過去大半,場院裡練功的華山弟子們漸漸散去,岳不群這才停筆,結束了上半天的修煉,起身前往劍氣衝霄堂旁邊的議事廳,與封不平、於不明等人商議處理華山事物。

  好在,此次岳不群暗中前往南方一行的大半個月裡,華山一切照舊,各項事務都運轉良好,倒也無需他過多煩心。

  只是,封不平最後告退之時,神情頗有些欲言又止,岳不群知他心中有難言之事,只得開口相詢:「封師兄有話不妨直說···」

  一向沉穩的封不平,臉上難得浮現一絲不自然,卻也仍舊直言道:「掌門和小師妹已然到了成婚年紀,不知掌門如何打算?」

  「呵呵···」岳不群心中明瞭,只因自己一旦成婚,那他和成不憂的婚期也必然緊隨其後,或者三人乾脆同一天成婚。他此時出言詢問婚期,儘管全是出於公心,但也不免給人心切婚事的嫌疑,倒也難怪封師兄不好意思了。

  不過,岳不群心中一動,臉上表情曖昧,「原來封師兄是等不及要成婚啊,那師兄怎麼不早說,小弟無論如何也會成全···如此,那就在下個月選個黃道吉日,我們師兄弟三人一同成婚,由封師兄全權籌備···」

  回道書房,岳不群一想起之前封不平那鬱悶表情,就不由暗暗一樂。

  打開書架後的暗格,岳不群從中取出一個長約兩尺的長方形顫木匣子。入眼處,佛陀、菩薩和舍利塔等雲紋禪意盎然,令岳不群情不自禁的伸手輕輕撫摸,似在感受其中蘊含的種種莊嚴慈悲意境。

  片刻,岳不群打開木匣,取出一支古樸陳舊的佛門卷軸,放在書桌上展開。

  卷軸開頭處,「枯榮禪功」四個古篆躍然而出,之後便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配著許多人體經脈圖形,盡述此佛門神功的精義妙諦。

  其實,岳不群早在從東南趕回華山的路上就曾打開觀看過卷軸,只是這枯榮禪功圖形頗多,不似吸星大*法那般純屬文字,不能在短時間內牢記於心,否則早被岳不群「毀屍滅跡」。

  「枯榮」二字取自佛祖釋迦牟尼在婆娑雙樹間入滅的故事,有非枯非榮、非假非空之意。而事實上,這門武功原身乃是南北朝佛法繁盛時期,從天竺來到中土傳法的高僧所創,又有後續近千年間的諸多佛門大德修善補足,可謂兼得天竺瑜伽術和中土氣功之精髓,由人體氣血運行規律入手,挖掘人體潛力卻又引而不發,積蓄大量氣血、真氣深藏體內,練到高深境界能夠修補身體暗傷,保持機體活力,延年益壽,確實精妙非常。

  在岳不群看來,枯榮禪功最高明之處莫過於增益人體氣血元精,對內功之中煉精化氣一關的作用非同一般。至於斂藏精氣之效,道家的龜息功、伏牛功等等功法也可做到,甚至大多數上乘道門玄功練到極為高深的層次,無需特意修煉,也會自然而然的擁有同樣功效。而像天龍之中枯榮大師那般,以此功法蘊藏氣血,極力減緩能量消耗,使得身體外表如同枯木一樣,就不免失之極端,有些偏頗於細枝末節。

  不知不覺,岳不群忽然想起了另一門佛門武功——龍象般若功。若說枯榮禪功是類似易筋經的佛門內功精髓,那麼龍象般若功就是與金剛不壞神功一般的佛門外功巔峰。而龍象般若功雖然說是內外兼修,實則主要是以內功真氣滋養錘煉肉身,或者說是催發氣血精元助長筋骨,增強身體氣力。但人體自然生成氣血精元的效率終究有限,最多只能夠支持龍象般若功前三四層的修煉,而第五層之後就只能慢慢積蓄氣血真氣,一點點推進龍象般若功的修為進境,靠的是無窮無盡的水磨工夫。如此實在太過緩慢,資質稍差者恐怕終其一生也難以修煉到第八層以上。但是,若有枯榮禪功這般善於催發積蓄氣血的內功,與龍象般若功一內一外,相輔相成,那麼龍象般若功的修煉速度必將大大提升!

  只是,龍象般若功畢竟是五六百年前的密宗護法神功,雖然當時在藏蒙一代流傳頗廣,但這麼多年過去,到底還有沒有完整的流傳下來,也是未知之數。岳不群縱然對於這等修煉肉身的神功異常好奇,卻也不可能拋下蒸蒸日上的華山根基之地,前去藏蒙一代大海撈針的尋覓。對此,也只是隨便想想,就將之拋之腦後,轉而細細參悟枯榮禪功,試圖借鑒其中催發氣血,積蓄真氣之法,來加快自身混元功和紫霞神功的修煉進程···

  這天近午,岳不群照例下山來到華陰城,陪著梅娘一家用完午飯,便與趙先生和沈有容探討儒家精義。這兩年來沈有容的八股文雖然仍舊了了,但陽明心學卻進步飛快,果然不愧是明朝後期的傑出名將,此時已然文才武功俱佳,初現一代人傑之資。

  旁晚,岳不群正在趙府門前與梅娘依依不捨的告別,卻見梅娘的舅舅再次推著輪椅在院內張望,似在盯住他是否不軌,令其本來還想和梅娘好生曖昧一番的興致立時化為烏有,只得怏怏而去。

  目送著岳不群走遠,梅娘輕輕闔上大門,籠了籠耳邊髮絲,不經意間露出女兒家黯然神傷的絲絲柔弱。

  這般神情,在一向灑脫開朗的梅娘身上可是當真少有,因而異常顯眼,使得面前的舅舅看得心生不忍,「梅娘,你應該恨我···都怪我這糟老頭子的固執,總是對那些求親的男子挑三揀四,才耽誤了你的大好年華!」外甥女已經二十有八,同齡女子的孩子大都已經十多歲了,而她卻還未出閣,雖然也有她心高氣傲,性格暴烈的原因,但未必沒有自己屢次干涉她婚事的影響。每每想到此處,他也是頗有些後悔,和慚愧,心情複雜莫名。

  「不關舅舅的事,當年那些求親的男子,可有一大半都是我自己打跑的,還有一些也是我們倆一齊捉弄跑的···」說起那時年少無知,只想著拿提親的人捉弄取樂,梅娘更是從未想過女人終究是要出嫁,否則不論鄰里的異樣目光,單單年紀漸長之後的女兒家情懷就是一種莫大的折磨。對此,梅娘說不後悔那時假的,但她更不能忍受像父母曾今試圖安排的那般,嫁給某個書香門第的公子哥,從此一輩子循規蹈矩,安安靜靜的相夫教子,再也出不得遠門,走不了江湖,練不得武功劍法···

  「唉···」舅舅惱怒卻又無奈的歎氣,「可岳不群終究只會娶他的小師妹為正妻,若你進了他的門,那般伏低做小,也太過委屈!」

  梅娘轉過舅舅的輪椅,推著他慢慢前行,不讓舅舅看到她臉上的掙扎表情,低聲喃喃道:「···就算他下個月便要和寧師妹成親,我如今也不可能捨他而去···況且,他並非那般死守教條的迂腐之人,我入了他家的門,他也不會死死的拘束我···」

  「罷了罷了···」舅舅雖然沒有看到甥女的神情,但也大致心中有數,但對於甥女的唯一一次明確選擇,舅舅無論如何也得支持,「只要你願意就好,以後我再也不干擾你們倆了,你就放心的去吧!」

  梅娘臉上一喜,又似是想到了什麼,眸中現出一陣短暫的掙扎,隨即便轉為無比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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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風起雲湧

  時間一晃便是兩月過去,十月的秋風已寒意隱隱。

  岳不群站在書案前,專注的閱讀著手中的信箋,眉頭漸漸皺起。

  輕微的腳步聲臨近,卻是寧中則端著茶盤來了,挽起的髮髻表示她已然身為人婦,嬌俏的臉兒上也浮現一絲成熟婦人的紅暈。

  兩人兩月前已經正式成婚,同一天成家的還有封不平和成不憂,縱然岳不群師兄弟三人皆非浮躁奢華之人,但也卻不過華山上下的殷殷期望,便只得將婚禮辦得頗為隆重,張燈結綵滿華山,大宴四方賓客。

  只是,新婚燕爾,岳不群卻總感覺對小師妹心生虧欠···那天,梅娘罕見的約岳不群在二人初見的華陰城外竹林相會。因為即將和小師妹成婚,岳不群心中顧忌梅娘的感受,對梅娘更加甜蜜,二人你儂我儂,本來岳不群並沒有跨出最後一步的打算,但卻禁不住梅娘一句:「···我已經二十八了,你還要我等多久?」情真意切的兩人終是發生了最親密的接觸,只是出乎岳不群意料的是,二人的第一次卻是在竹林深處,可謂名副其實的野鴛鴦···

  因此,儘管新婚之夜,岳不群對寧中則極盡溫柔,讓懷中的可人兒身心俱醉,卻還是感到對不住她對自己愈來愈深的情意,所以平日更對新婚妻子和聲細語,關懷備至···

  身為枕邊人,寧中則對岳不群今時今日的非凡本事可謂瞭然於心,此時眼看岳不群皺眉不止,便也不禁對那封信的內容好奇起來,「師兄,嵩山左盟主來信為何?···有什麼事讓你難做?」

  岳不群一手接過寧中則端來的茶盤,一手將信箋遞給她,「風波將起啊···」掀開茶盞,岳不群輕輕飲了一口參茶,腦中依舊念頭連轉。

  寧中則大致看了看信的內容,無非是邀請五嶽各派的掌門人臘月初八於嵩山一會,共飲臘八粥,敘敘同門情誼等等,似是屬於正常相聚,加強一下各派聯絡而已,對於岳不群所說的風波頗為不解。

  似是知道寧中則不善心機,岳不群思索著開口解說:「只看左冷禪信上不痛不癢之言,自然所獲了了,但只要將五嶽會盟一事放在當下的江湖局勢之中來看,就能一目瞭然。此事的關鍵便在於,一個月前,掌控魔教西南勢力的任我行,已經正式舉旗反攻魔教黑木崖總壇,一路由南向北進逼,幾乎連戰連捷,繼而收降納叛,勢頭不可謂不猛,恐怕年底或明春就能夠徹底擊敗乃至吞併黑木崖那幫老朽長老的勢力,一統魔教。彼時,以任我行的狂妄霸道心性,極有可能會擁大勝之勢,試圖一舉擊滅我五嶽,如此不可不防!左冷禪想必也看出了這點,才來信召集五嶽各派掌門齊聚嵩山,共商對策!」

  寧中則聞言也不禁皺了皺眉頭,她可不會天真到以為此次會盟當真會一團和氣,若只是各派掌門隨便聚聚,加強同門情誼,大家還可能言笑晏晏,你好我好大家好。而一旦牽扯到合力抵禦魔教,事關各派的興衰,門人弟子之生死,可就沒那麼好說話啦!

  畢竟,哪派出人多,哪派出力少,哪派打頭陣,哪派主攻,哪派為輔,甚至誰人為頭領,都是要一一爭辯清楚,可不是此時左冷禪這個尚還有名無實的五嶽盟主能夠一言而決!

  「要不要你和封師兄、於師兄商量一下···」寧中則雖然性子直來直去,可事關華山未來,她也知道此事不能一味的剛正直前,無論比武鬥智,還是合縱連橫,都須得慎之又慎。

  「嗨,商量不商量都差不多。嵩山左冷禪、恆山定閒、衡山莫大、泰山天門,還有我,我們五個掌門也只是在多年前有過一兩面之緣,相互之間交情泛泛,同門之誼可謂淡之又淡,嵩山左師兄雖為盟主,但我們四人卻未必盡皆心服,到時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也是正常,這事最後恐怕還是要我們五個比武爭勝!」

  寧中則不由臉色一變,深知習武之人,一旦動手難免有所損傷。

  岳不群知她為自己擔心,拉過妻子的玉手,輕輕拍了拍,「師妹放心,定閒、莫大、天門三人的武功最多與封師兄相仿,很可能還有所不如,決計傷不得我。唯一可慮者便是嵩山左師兄,聽說他正在重新整理完善嵩山劍法,想來其一身嵩山劍法定然已經練得爐火純青,恐非易與之輩!好在我的華山劍法也臨近大成,雖然不敢說能夠勝過左師兄,但也不會輕易敗於他手,自保更是綽綽有餘···」

  嘴上安慰著寧中則,岳不群心裡卻知道此事並非表面上那般簡單。畢竟,嵩山除了武功高強的左冷禪,還有十來個同輩師兄弟,也就是未來的嵩山十三太保,此時已盡皆武功不弱,還對左冷禪忠心耿耿,敢打敢沖,可謂嵩山派的中堅力量;他們之下還有至少兩百的精銳弟子,經過左冷禪多年來盡心調教,定然不是庸手,可謂嵩山派的深厚底氣所在。這兩者都是其它四派所不能比的,就算岳不群自身武功不輸與左冷禪,封不平、成不憂、於不明三人也不輸與丁勉、費彬等人,但到底比不得嵩山人多勢眾,而且華山麾下也只有幾百個普通刀手,更是比不得左冷禪的精銳弟子!此次會盟,華山身為前盟主,必然會被嵩山重點照顧,甚至還會被其它三派暗暗忌憚,如此恐怕華山局面堪憂···

  第二日,岳不群便將門中諸事再次交託於封不平等人,宣佈閉關苦修。雖然華山上下不少弟子對於自家掌門半年內頻頻閉關頗為疑惑,但也只是以為岳不群武功進展神速,再臨突破罷了!

  事實上,這次岳不群是真的閉關練功,也是岳不群首次閉關。這些年來,岳不群於內主修混元功、紫霞神功,於外苦練華山劍法,兼修拳掌爪指,更以大量精力參閱道家、儒家的諸多精義至理,陶冶情操,洗練心靈。各個方面所獲雖然大小不一,良莠不齊,但不可否認的是,岳不群整體武功進展飛快,堪稱一日千里,早已將以前同一級的封不平和於不明遠遠甩在身後。

  岳不群自忖,自身的華山劍法已經陷入瓶頸,短時間內難以突破,但在內功方面,若是將混元功、紫霞神功、神照經、吸星大*法殘篇、枯榮禪功這幾門上乘功法相互參照,細細揣摩,卻還是能夠有所進益,更有不低的幾率使功力更上一層樓!

  一片漆黑的靜室內,岳不群身著極薄的白絲綢單衣長袍,閉目盤坐於蒲團之上,一動不動,神思冥冥。

  忽然,岳不群張開雙眼,本該精光燦燦的眸子卻茫茫然毫無神彩,似是全無功力的普通人一般!

  若是有著深厚禪定修為的高僧或修道之人,必然可以看出岳不群此時處於深層入定狀態,意識渺渺然深入腦海深處,張開雙目的行為卻是身體的潛意識主宰。

  黑暗中,岳不群夢遊似的搖搖晃晃著起身,隨即屈臂踢腿,收腰束臀,手結指印,調整呼吸,木木然做出了一個怪異的動作,繼而再次變化姿勢,頭下腳上,四肢朝天,做出另一個異常的動作···

  這正是枯榮禪功內的圖形諸相,是由天竺瑜伽術結合中土道家動功演化而來,乃是枯榮禪功的核心根本法門,之前岳不群也曾試著修煉過,當時並沒有什麼明顯效果,岳不群雖然頗為不甘,但也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暫存心底。不想,此時岳不群主意識隱匿,潛意識卻受岳不群心中執念引導,自然而然的開始重複修煉著這套奇異動作。

  好一會兒,岳不群的動作重複了兩遍之後,像是越來越熟練,木然之感漸漸消失,動作雖然仍舊詭異,但卻隨之充滿莫名的靈性,現出另類的美感···

  不知重複了多少遍,岳不群的動作越發流暢,竟然還隨著動作的轉換自然而然的吐氣開聲,呼吸輕重、頻率變換,口鼻中時不時的發出類似「哦!」、「嘛!」、「呢!!」、「哼!」、「哈!」等等佛門、道門的咒語玄音,同時隱隱間週身皮膜震顫,骨骼抖動,血管經脈似條條青黑的蚯蚓般扭曲不休···

  驀地,岳不群左胸心臟處半透明的薄絲衣衫鼓起,隱隱然透出巴掌大的一團暗淡紅暈,竟然是習武之人渾厚沛然的氣血!

  隨著奇異動作的不斷變換,紅暈絲絲縷縷的擴散開來,沿著經脈、血管向四肢遊走,直至手指、腳趾末端,使得指尖立時充血變大,色澤亮紅,隨即紅暈卻又似觸壁般回彈,飛快的聚向小腹丹田位置。經過一番折騰,這團紅暈似是稍稍變大了些許,微微一亮後便即緩緩隱去···

  不知過了多久,岳不群竟然詭異的再次閉目盤坐在蒲團上。片刻後,岳不群緩緩醒來,眼中精光灼灼,只覺通體舒暢,充滿生機,略一感應丹田真氣,果真功力大增近兩成,不由臉色一喜。

  隨即收攏心緒,閉目凝神,岳不群嘗試著運轉真氣,帶動氣血運行,立時感應到週身絲絲氣血有向丹田匯聚的趨勢,便知道自己修成了枯榮禪功的根本法門,已然能夠粗略的引導氣血!

  如此,岳不群更是集中意念,一面引導真氣按照混元功的行功路線運轉,一面將帶動起來的氣血匯聚在行功經脈附近,疏通穴道,溫養經脈,繼而加快混元真氣運行,直衝下一個阻塞的大穴而去···

  無論佛門還是道門,習武之人在打通任督二脈之前,內功運轉路線大多都以十二正經為主,奇經八脈為輔,以人體氣血運行規律之子午流注為綱要。當然,這些條理清晰的精妙功法都是經由不止一代人的探索歸納所成,屬於各門各派的核心機密,而江湖上也有不少流傳頗廣的粗淺內功,大都從十二正經中擇其一部分為行功路線,還有一些人通過苦修外功,錘煉肉身而練出些許真氣,其運轉更是雜亂無序,多為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各取一部分夾雜不清。但是,不論功法初時的繁簡之別,優劣與否,內功運轉最終都是要一一衝開先、後天淤塞的各大要穴,疏通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同時著手打通任督二脈,使真氣完整運轉小周天,能夠隨意灌注四肢百骸,打通週身數百穴道,如此即可將真氣積累至磅礡浩蕩已極。至於之後初涉無為清淨之境的大周天,則是因人而異,隨各人緣法,無為而無,自然而然···

  岳不群之前的功力和張無忌完全練成九陽神功第二卷時差不多,已然打通了體內三百六十五個正穴中的大半,一身渾厚真氣雖然還比不上武林中的頂尖人物,卻也是名門大派掌門一級的水準。此時,岳不群以枯榮禪功匯聚、引導氣血為助力,一口氣接連打通十多道正穴,當真進步斐然。

  岳不群默默推算,以自身如今的氣血之充盈,此後幾天足以再輔助混元功打通三四十道正穴,到時功力即可媲美張無忌初習九陽神功第三卷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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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相思的少女

  臘月來臨,初雪紛飛,華山又一次披上白茫茫的紗衣。

  這天傍晚,岳不群提著食盒和一罈酒,沿著鋪滿雪花的清幽小徑獨自一人上了南峰思過崖。

  站在深不見底的懸崖邊,岳不群默默欣賞著雲霧繚繞下的莽莽群山,當真是別有一番壯麗在心頭。背後就是當年五嶽劍派設陷阱困死魔教十大長老的山洞,也是令狐沖獲得風清揚傳授獨孤九劍的幸運地。

  據於不明暗中有意無意的探查所得,這思過崖附近似有不明人跡出沒,但卻一直未曾見到真人,頗為詭異。而且,此時華山派的勢力非原著華山可比,岳不群對於華山周邊的掌控力度也非原著的那位「君子劍」可比,稍稍留意,便已發現,華山廚房偶有酒肉食物等莫名失蹤,衣物庫房也曾有不下三套道袍缺失。

  兩相聯繫,岳不群當時就明瞭,風清揚還是和原著中一般,隱居在華山南峰思過崖。

  今日岳不群突兀來此,看似莫名其妙,但風清揚何等人物,自然不會發現不了岳不群的行蹤,更不會不知岳不群此來的求見之意。至於風清揚是否願意現身相見,岳不群也只是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態,見亦可喜,不見亦無可惜。

  半個時辰後,岳不群身上已經積了淺淺的一層雪,但卻仍未見風清揚現身,知他確是不願相見,也不再強求,轉身面對峰頂,躬身一禮,「風師叔在上,弟子岳不群有禮了!」

  風雪呼嘯,清朗的話音在山崖間隱隱迴盪。

  似是本也沒指望風清揚回應,岳不群隨即接著朗聲道:「弟子不日將前往嵩山參加五嶽會盟,此次事關重大,謹慎起見,弟子會帶著封師兄、於師兄及成師弟一同前往,彼時華山不免陷入空虛,還望風師叔多多照看!」

  岳不群說完,再次朝著峰頂一禮,將手中的食盒及酒罈輕輕放在雪地上,便即施展輕功,箭矢般射向下山的小徑···

  片刻後,一道青色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岳不群剛剛站立的懸崖邊,清逸脫俗的道袍在風雪中輕輕飛揚,油然而生「渺渺乎羽化而登仙」之感,默默地看著山腰處岳不群那大雁般飄搖起落的身形。

  在崎嶇山巖間隨意縱躍著,岳不群似是感覺到背後的目光,猛地回首仰望,卻見崖邊空空如也。

  呵呵!

  心中一聲輕笑,岳不群收回目光繼續下山,卻知道剛剛不是錯覺,而崖邊的食盒與酒罈已然不在···

  思過崖的山洞中,青袍身影隨意的坐在一方大青石上,迫不及待的撥開酒罈泥封,咕嘟咕嘟的痛飲一氣,才放下酒罈,抬袖擦了擦嘴角的酒漬,清奇濯瘦的臉頰滿是享受的表情,瞇著眼睛打了個酒嗝,「呃,好酒!岳不群這小子還算有點兒孝心,竟知道我老人家喜歡竹葉青!」

  風清揚年少輕狂時,也是豪邁好酒之人,只是後來功行漸深,性情收斂不少,但也仍舊偏愛名酒竹葉青。這些年隱於華山深處,飲食清淡,雖然偶爾酒癮發作,風清揚便在華山廚房的酒窖偷喝一些。但那酒窖中平日只是存了些普通烈酒,如何及得上此次岳不群特意準備的頂尖竹葉青!

  腹內竹葉青帶來燃起的火熱稍稍消退,風清揚一手舉壇再飲,另一手則是去撥開身旁食盒的蓋子,卻不禁微微一愣,隨即停下了飲酒,轉頭望向食盒。

  五道精緻小菜成梅花狀排列,竟都熱氣騰騰,直似剛出鍋一般!

  如此風雪呼嘯的天氣,熱菜一刻鐘之內就會變得冰涼,而岳不群從東峰宅院慢慢走來南峰思過崖,更在懸崖邊靜靜站立了半個時辰,加起來至少已經過了一個半時辰。如此長的時間,單靠顫木食盒的廖至於無的保溫效果,絕不可能讓其中的菜餚一直熱氣騰騰,除非岳不群一直以陽和真氣維持菜餚的熱量!

  一時間,風清揚驚訝至極。

  若說不感動,那是假的,但風清揚到底飽經世事,心境滄桑,稍一回味,便隱隱察覺岳不群此舉絕非單純的孝敬之心,但個中三味,風清揚一時間也不能琢磨透徹,便懶得多想,只是覺得岳不群的心思愈發複雜詭秘,難以測度!反而更令風清揚在意是,岳不群能夠在他眼皮底下不動聲色的做到此舉。

  身為當世絕頂高手,風清揚很清楚,若以真氣維持食物的溫度,大多數內功有成的高手,在全神貫注之下都能夠做到,而所維持時間的長短則視其功力的深淺罷了。但是,要像岳不群今日這般,一邊暗自輸送真氣維持菜餚溫度,一邊還漫步登山,悠哉游哉的欣賞雪景,更是持續一個半時辰不斷,如此內功造詣,確非凡俗高手能比!

  風清揚抄起盤子上預備的竹筷,夾起兩片醬牛肉慢慢咀嚼,在腦中將如今的岳不群與年輕時的自己暗暗對比一番,卻不得不承認,無論武功還是才智,年紀輕輕就善使正合奇勝,能夠力挽華山頹勢的岳不群,可比當年只會四處瀟灑,懵懂度日的自己強多了!

  至少,縱然同樣熟悉紫霞神功,但自己在內功大成以前,即使功力已然極為深厚,也絕不可能如岳不群今日所表現出來的,將真氣御使得如此隨心隨意,這須得心念神意博大精微,紫霞神功接近第二層圓滿才行!

  可惜,紫霞神功注重修心養性,戒驕戒躁,講究惟精惟一,漸合心如止水之境,而自己向來粗枝大葉,自在隨性,與這太過精細的修性之功不怎麼相合,練不練都一樣!

  風清揚邊想邊吃,忽然覺得筷子不怎麼順手,一點點的夾菜太不痛快,就隨手棄在一邊,直接用手抓菜,大口喝酒,還都囔著:「菜倒是不錯,色香味俱全,但就是太少了一點,岳不群這小子夠摳的,有好酒也不多拿一些,一壇怎麼夠···」

  此時,岳不群正在與寧中則細細交待自己離開後,門中需要特別注意的一些事物。絲毫不知,他讓手下花了大價錢才勉強搜尋來的一壇頂尖山西竹葉青,在風清揚嘴中卻只落了個小氣的評價。

  次日一早,岳不群與封不平、於不明、成不憂師兄弟四人下了山,在華陰城會和了五六十個充作華山外圍弟子的精銳刀手,一行人盡皆乘馬上了東面的官道,浩浩蕩蕩奔馳而去,揚起大片碎雪。

  洛陽王家,王艷霞一臉愣愣的盯著窗外的漫天飛雪,身旁的矮凳上的繡籮裡隨意的丟著一件大紅衣衫,上面的鴛鴦花飾雖然還未繡完,卻也現出一件秀美大氣的嫁衣雛形。

  少女情懷總是詩。

  前些日子,王艷霞忽然得知父親為她定了親事,對方是與王家一樣同為洛陽大豪的林家獨子林震南。其祖父遠圖公還曾以一門辟邪劍法威震江湖,號稱「三峽以西劍法第一」,創下了大名鼎鼎的福威鏢局。縱然林家此時已然衰落,不復當年氣象,卻也是大大的富貴人家。而林震南身為家中獨子,下一代家主的唯一繼承者,聽說也是少有的少年英雄,人品才德過人,正是理想中的良偶佳配。

  只是,王艷霞聽聞了父親樂呵呵的通知後,卻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此前,王艷霞並非沒有幻想過自己的未來夫婿是什麼樣,但身為武林大豪的掌上明珠,王艷霞從小崇拜父親,學著王元霸養成了一副沉穩大氣的性子,頗有些女中豪傑的意味,若非生了個女兒生,還真有可能贏過兩位兄長,從父親手中得承王家基業。所以,王艷霞曾經很是期望,自己的夫婿最好是有點兒像父親王元霸,帶著幾分類似「金刀無敵」的威武之氣。

  不過,自從遇到他之後,王艷霞不經意間發現自己對夫婿形象的要求有了不少變化。此前王艷霞頗為不喜小白臉似的公子哥,只認為他們中看不中用,沒有父親那般雄壯厚實的身軀,高強非凡的武藝,能夠給她強烈的安全感。但是,這一切放在他的身上就很不適合,他英俊清秀,身材修長,卻絕非手無縛雞之力之輩,而是劍法精深的少年高手,父親曾親口承認武功已經不如他;他氣質溫和,談吐儒雅,卻絕非迂腐守舊的酸儒書生,而是機智開明,手段不凡的一派掌門,能夠力挽狂瀾,已經漸漸重振華山聲威。

  他是那麼的優秀,王艷霞從兩個兄長口中聽說過他一招擊敗青城派掌門余滄海的詳細情景,深深震驚與他的武功劍法。還知道,從那以後,余滄海就回了青城山,埋頭苦練武功,這幾年來更是先後擊敗了蜀中數位成名高手,被譽為蜀中武林青年第一高手。尤其是,她印象中武功不凡的兩個哥哥,半年前在蜀中遇上過余滄海,因為一些口角而動起手來,哥哥們以二敵一,卻還是被余滄海輕易擊敗,落得顏面大失,可見余滄海武功進步之大。但偏偏教人驚詫的是,余滄海已經練成如此武功,卻還是不敢踏入關中一步,更不敢去華山挑戰他,一雪前恥···

  王艷霞和他見面的次數雖然不少,可也算不上多,僅有六七次,而且每次都是匆匆而別。好像他每次經過洛陽,落腳王家,都是身負要事,或是上京趕考,或是和父親商議江湖事,只那次同她及兩個哥哥逛了逛洛陽牡丹佳節的花市,算是難得的近距離接觸。但是,從小受父親的大男子價值觀熏陶,王艷霞反而認為男人就該這樣,以大事為重,志在四方,而非逡巡一地,沉迷於安樂窩或溫柔鄉。

  只可惜,他早已有了青梅竹馬的師妹,更是在四個月前就成親了。每當想到這裡,王艷霞都不禁生出相逢恨晚的遺憾,也曾想要忘了他,遵從父親為她做的選擇,嫁給那個名叫林震南的青年俊傑,但是偏偏做不到。只要獨自一人之時,王艷霞總是不自覺的想起他···

  「小姐···小姐···」丫鬟紅朵兒忽然跑進來,急急的呼喚驚醒了正自出神的王艷霞,「華山嶽掌門帶著弟子們來了,老爺正在大門迎接呢,婢子從未看過···小姐,等等我啊···」

  不待紅朵兒說完,王艷霞已經飛快的出了房間,提著礙事的裙角跑向大門···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六十八章姍姍來遲

  詩經有云,嵩高惟岳,峻極於天。

  嵩山稱中岳,分少室山和太室山兩部,擁七十二峰,峻拔壯觀,寧謐參差,為中華文明之千古名山。

  如今大雪紛飛,太室山一片銀裝素裹,巍峨寂靜,但臘八節將近,山下的登封縣卻是仍舊一片熙攘。

  臨北城門的李記酒館中,坐著一大波附近的老酒客,推杯換盞,笑罵哄鬧聲不絕於耳。

  不多時,門口一群高冠博帶的道士走過,大約四五十人,老少皆有,逕直出了城門,頂著風雪奔向太室山勝觀峰方向而去。

  「嘿!這大雪天,道士們還上山撞仙緣不成?」一酒客醉意上湧,囔囔笑談。

  「可惜前些天計老三你還在外地,要不然就有眼福了。那天可是有三十多個年輕貌美的尼姑進城,第二天也跟這群道士一般,上了太室山···」鄰桌的中年酒客一臉遺憾,好似在可惜沒能再見到那群別有一番風味的尼姑。

  「哼!不知死活···」不遠處的櫃檯後響起一聲呵斥,滿頭白髮的謝老掌櫃臉色冷冷,像是絲毫不怕得罪客人,「那些女菩薩是你小子能夠褻瀆的麼?她們可不是全都好脾氣,你小子的舌頭不想要啦!」

  那酒客已經三十好幾,被老掌櫃喚作小子卻絲毫不敢生氣,反而跟犯錯的孩子一樣,滿臉的諾諾漲紅,卻又不甘的喃喃道:「謝伯,她們不就是一群尼姑麼···」

  「你個爪窪子知道個屁,沒看見她們都背著寶劍嘛,還是去的太室山勝觀峰,那都是實打實刀頭舔血的江湖人,很可能就是和勝觀峰上的中嵩山派同為五嶽劍派之一的北嶽恆山派,武功高強,劍法出神入化,說削你舌頭,劍鋒絕不傷你嘴唇一絲半點兒!」謝老掌櫃疾言厲色,狠狠的訓斥著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輩,眼中卻閃過一抹兒驚懼之意,想是回憶起了某些可怕情景。

  「謝伯教訓的是,小侄孟浪了!」中年酒客一聽到是武功高強的江湖人,立時一臉後怕,生在嵩山腳下,縱然沒學過武功,可也看到過不少少林寺和嵩山派的弟子,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凶悍之輩,與別的江湖人一言不合就拔劍相向,血濺當場!只是,中年人只知嵩山上的少林、嵩山二派,卻從未聽說過什麼五嶽劍派,不由好奇的向老掌櫃問道:「謝伯,五嶽劍派都是些什麼人啊,您老說一說,也讓我們張張見識!」

  老掌櫃瞪了中年酒客一眼,捋了捋花白的鬍鬚,才慢慢道來:「五嶽、五嶽,聽名字就知道,是以五嶽為根基的武林門派,分中岳嵩山派、東嶽泰山派、北嶽恆山派、西嶽華山派、南嶽衡山派,都是當世僅次於少林武當的一等一的武學名門,善使劍法。勝觀峰的嵩山派就不必說了,前些天路過的女菩薩們就是北嶽恆山派的人,而剛剛過去的道士們,道袍服飾堂皇華貴,應該是東嶽泰山派的人,至於西嶽華山派···」老頭說著忽然一頓,目光直愣愣的望著門口。

  中年酒客正聽得興頭,不妨突然中斷,便向老頭望去,正要催促,卻發現了老頭的眼神不對,不禁順著老頭的目光看向門口。

  又是一群五六十人路過,為首的四人盡皆一身瀟灑的青色道袍,手提長劍,其後跟著五六十個勁裝大漢,背負刀劍,在風雪中靜靜的行向北城門。

  今日已是臘月初七,明天便是臘八節五嶽會盟之日。岳不群掐著點兒來到嵩山腳下,逕直橫穿登封城,慢悠悠的登上嵩山,到達嵩山派所在的勝觀峰時已臨近傍晚。

  按理來說,為了對盟主嵩山派表示尊敬,其他四派應該在會盟之日提前兩三天到達嵩山才是,想華山派這樣會盟前一日的傍晚才到,著實有些失禮,甚至可能被當作輕視嵩山。但岳不群故意拖延了出發的日子,讓華山派成為最後一個到達的門派,自然別有深意,乃是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而岳不群無意間從老掌櫃口中聽得,泰山派也只是剛剛上山,比他華山派早不了多少,卻是他沒想到的,至於泰山派故意晚到的原因,岳不群只稍稍沉心一想,便即明瞭,泰山掌門天門師兄為人剛正直爽,絕不會失禮,恐怕還是玉磯子、玉罄子、玉音子那些心思不正、貪權戀位之輩在搗鬼···岳不群不禁暗暗感歎幾個老傢伙們不自量力,竟然還想著五嶽盟主之位!

  眼看勝觀峰嵩山派的山門已近,寬敞的台階左右各有六個暗黃勁裝的年輕漢子值守,手持闊大黑劍,在漫天風雪中屹然肅立,氣度森嚴。

  「左冷禪調教的好弟子啊···」岳不群低聲感歎,身旁的封不平、於不明及成不憂點頭贊同。岳不群知道,他們三個僅僅從表面上看出了前方六個嵩山弟子訓練有素,氣勢不凡,但總不及岳不群自身紫霞神功有成,耳目聰敏遠勝常人,片刻間卻是從那六個弟子的身形體格、呼吸快慢等方面窺得不少隱秘——六人內力根基牢固,劍法有成,雖然還稱不上高手,但無論在少林武當,還是各大門派,都可謂是重要的中堅力量。華山在之前的全盛時期,似這般精銳弟子也很難超過百人。

  此時六個嵩山弟子自然也發現華山派一行人,卻猶自一動不動,直到領頭的岳不群師兄弟踏入山門十步範圍內,才齊聲高唱道:「華山派岳掌門到!····」隨即其中一人快步上山去通報,另有一人迎上岳不群一行,恭敬的在旁指路···

  如今的嵩山派雖然已有五嶽盟主之名,且勢力膨脹飛快,但與原著笑傲開始時堪比少林武當的隆隆威勢還相差甚遠,嵩山弟子們也沒有那種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姿態,在接待五嶽的其他各派的同門時,表現的很是有禮有節。

  這晚,岳不群便見到了其他四派的主要人物,嵩山左冷禪、費彬、陸柏、丁勉等師兄弟,恆山定閒、定靜、定逸,衡山莫大、劉正風,泰山的天門、天松、天柏、玉磯子、玉罄子、玉音子、玉鍾子。

  眾人彼此之間以前見面不多,甚至有的連話都沒說過一句,但五嶽同盟已久,各派明裡暗裡縱然偶有勾心鬥角,卻也並不影響五嶽同氣連枝,進而共抗魔教之攻勢,退而同御少林武當之壓制的共識,各人倒是都抱著一副願意與他派師兄弟深交的親和之態。更兼此次是左冷禪登上盟主之位後的初次會盟,自然竭力展現一派盟主的氣度,不僅對泰山、華山兩派姍姍來遲之事絲毫不提,還在眾人之間熱情介紹,讓每個人很快就對他派之人有了大致瞭解。

  晚宴上,幾杯酒下肚,性格相投之人便聚在一起,高談闊論,相互吹捧,一派融融洽洽之景。

  對此,岳不群並不意外,甚至場中同樣心思頗深的左冷禪、莫大、定閒等人也都見怪不怪,依舊從容應酬。畢竟,今日眾人初聚,並沒有談及與各派利益相關之事,沒有門派矛盾的掣肘,諸人自然可以隨意相交。

  在岳不群看來,如今的各派高手們都還年輕,甚至可以說還有些稚嫩,大多人都頗為鋒芒畢露,不懂得隱藏。而岳不群特別關注三人,左冷禪氣勢雄渾,霸氣隱現,已經初具一代梟雄氣質;莫大沉默寡言,不溫不火,深諳藏拙之道;定閒儀態沉靜,面色慈和,佛學修為頗深,平淡的眼神中時有智慧靈光隱隱一閃而逝。除此之外的諸人,有的沉穩大氣,如嵩山陸柏;有的急躁直率,如恆山定逸、泰山天松;有的剛正有禮,如泰山天門;有的陰蟄狠戾,如嵩山費彬;有的道貌岸然,如泰山玉磯子、玉罄子;有的平淡溫和,如衡山劉正風、恆山定靜、泰山玉鍾子等等。

  其他人還自罷了,但岳不群頗為意外的是,後來癡迷音律,創出笑傲江湖曲的劉正風,此時卻仍舊與自家沉默寡言的師兄莫大相處甚好,親密無間。

  也不知後來二人是怎麼鬧了彆扭,不會是劉正風喜新厭舊,只見新基友曲洋笑,不見舊基友師兄苦,才因愛成恨的吧?岳不群暗暗腹誹···

  次日一早,各派齊聚嵩山正堂,一時熙熙攘攘,怕不是有近千人,好在嵩山派本就人多,聚會用的廳堂頗大,此時倒也不見擁擠。左冷禪為盟主,上座居首,背後陸柏、丁勉肅立左右,岳不群、封不平及其它四派的掌門、長老也分區就坐,弟子門人侍立於後。

  待眾人坐定,自有嵩山弟子為各派掌門、長老送上臘八粥,左冷禪舉粥而起,一臉微笑,「寒冬臘月,還勞諸位五嶽天門跋山涉水而來,左某無以為敬,只得一碗臘八粥聊表寸心。此粥乃是以我嵩山秘方熬製,佐有數十種名貴藥材,於我等習武之人,能夠補益精元,調和五氣···」

  忽然,下方天門身旁的玉磯子亦是舉粥而起,高聲喝應:「謝盟主厚愛!」說完將碗中熱騰騰的藥粥一飲而盡。

  其他三派諸人見此,若不是知曉前些年泰山派爭奪五嶽盟主一位時敗於嵩山派之手,兩派頗有嫌隙,幾乎都以為玉磯子是左冷禪安排的托兒。

  卻不知,左冷禪首次發言就被玉磯子肆意打斷,心中正自惱怒,但玉磯子此舉最多是「熱切」了些,算不得太過失禮,左冷禪也不好計較,正要再次開口,卻不想玉磯子已經飲完了藥粥,復又搶著說道:「果然好粥!只是···左盟主此次招喚我等前來嵩山一會,怕不是就為了這一碗粥吧?」
moro084 發表於 2018-11-6 12:13
第六十九章除魔衛道是本分

  找死!

  左冷禪眼中寒光一閃即逝,他自然明白玉磯子的險惡用心,若他回答召集眾人只是為了喝臘八粥,那玉磯子就會接著抖出魔教即將一統之事,指責他這個五嶽盟主不務正業,懵懂無知,實是失職;若他回答不是,那就得被玉磯子牽著鼻子,被動的說出魔教之事,如此則更會在眾人眼中落下他故意含糊拖沓此事的印象,會讓其他各派懷疑他別有用心。

  眼看玉磯子不自量力的要把左冷禪得罪到死,岳不群不禁為他捏了把汗,真不知道原著中他是怎麼死心塌地去捧左冷禪臭腳···

  心思一轉,岳不群給了坐在身邊的封不平一個眼色。師兄弟之間默契頗深,封不平立時心領神會,果斷的起身道:「玉磯子前輩太過性急了!左盟主以如此極品臘八粥熱情招待,我等可不能辜負他的一片苦心,還是細細品嚐了這碗臘八粥粥再說,諸位請!」封不平雙手舉起粥碗,朝著在場眾人遙遙禮敬一圈。

  「請!」

  盛情難卻,各派諸人齊應一聲,隨即舉碗喝粥。

  剛剛開始凝重的氣氛霎時一輕,場中只剩眾人細微的飲食聲。

  見華山派突然出來調和,左冷禪按捺怒意,眼中閃過莫名的驚異。而蓄勢而發的玉磯子被打斷了言語攻勢,不由很是不悅。但場中諸人盡皆低頭喝粥,同時各自思索著接下來的計劃,也沒人去看他冷下來的臭臉。

  岳不群早有定計,此時悠哉游哉的喝著藥粥,細細品味一番。畢竟醫藥之術不差,岳不群略一分辨藥粥的成分,倒也覺得,左冷禪並未吹噓。此粥色香味俱全不說,其中當真按照高深藥理巧妙的添加了至少十多種珍品大補之藥,確實能夠大增習武之人的精元。若能天天飲用,還真對內功練氣頗為有益,只是其中補藥可都價格不菲,就算只有左冷禪一個人天天喝,常年下來嵩山派恐怕也負擔不起。

  須臾,眼看眾人都放下粥碗,重新將目光匯聚到上首,左冷禪便順勢開口:「想來諸位同門或多或少都聽說了,魔教第一高手任我行即將一統魔教。待其登上教主大位,定會整合教眾,四處攻伐以擴展勢力。我五嶽與魔教積怨甚深,到時必然首當其衝,不可不未雨綢繆!」

  「左師兄(盟主)所言甚是!」

  「不錯,不錯!」

  眾人一片應喝。

  這是大是大非的問題,容不得眾人輕慢,就算玉磯子等人再怎麼不服左冷禪,甚至心思詭詐,也不敢在此時搗亂。不然,就會落入不顧大局的劣勢。

  這次開頭順利,左冷禪不由心下一鬆,隨即斟酌言辭,「此時魔教局勢混亂,任我行縱然大勢已成,但黑木崖的眾長老決不甘心引頸受戮,恐怕還會集中力量,爆發一次大反撲。雖然不見得能夠挽回局勢,卻也可以給任我行造成重大損失。如此看來,現在我五嶽不宜插手,而應該在魔教兩方勢力決出勝負,實力大損之後,趁著任我行還未完全整合所有魔教勢力,我等集中各派高手,我等再集中各派高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任我行一個措手不及···諸位以為如何?」

  「左師兄思慮周全,小弟佩服之至!」似是對於左冷禪的計劃早有所料,岳不群在其他各派主事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即慨然回應。

  眾人稍一愕然,隨即忙不迭的隨之頜首同意:「左師兄所言甚是!」

  左冷禪不由臉色一喜,只是心中對於岳不群如此爽快的贊成自家觀點頗為疑惑。這些年來,他可不像其他三派那般僅僅恪守山門,默默舔舐上次與魔教大戰後的傷勢,反而以他自己與十多個師兄弟的高強武功為本,大肆擴展嵩山勢力,廣招門徒,更曾加派人手,緊密關注江湖各大勢力的現狀。自然知道,近些年來華山派在岳不群的統領下正快速恢復實力,頗有振興之勢,可見岳不群師兄弟允文允武,絕非易與之輩!今日會盟,先是封不平解圍,現在又是岳不群力挺,華山如此明顯的聲援他這位盟主,著實出乎左冷禪預料之外,令他隱隱生出不安。但此時不是深究之時,左冷禪稍一沉吟,便即決定仍舊按照預定的計劃行事,「諸位同門都是我五嶽的中流砥柱,武功高強,謀略出眾,自是不必多言。如此,我五嶽明春出擊魔教,該當如何行事,還請諸位群策群力,暢所欲言,共同制定一個嚴密的章程!」

  在來嵩山之前,各派主事人本以為左冷禪會自持嵩山勢大,強行定下行事計劃,卻不想左冷禪此時表現的如此虛懷若谷,大出意料之外,一時間眾人心下愣然,隨之表情各異,驚訝者有之,皺眉者有之,遲疑不解者有之,臉色變換不定者有之,沉思不語者有之···

  岳不群臉上閃過訝然之色,但心裡卻對左冷禪此語嗤之以鼻。

  縱然左冷禪此時還未在五嶽內部現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嘴臉,但以岳不群手下的探子收集到的消息看來,左冷禪在嵩山內部的行事風格就頗為獨斷專橫,剛愎自用,其人絕非大肚能容之輩,更非廣納諫言之主,倒是實打實的自大狂妄、陰狠毒辣之人。不過,左冷禪武功極高,氣魄不凡,更兼行事沉穩周密,頗有幾分謀而後動的意味,所以這些年他對嵩山派的獨裁統治,不僅牢牢壓制了嵩山內部的派系之爭,聚攏了嵩山人心,更是帶領嵩山派進行了一連串的擴張壯大,成為名副其實的五嶽第一,只差完全懾服各派掌門,真正樹立他五嶽盟主獨一無二的權威。

  以岳不群看來,此次五嶽合力進攻魔教,各派所爭無非就是主導權的歸屬,擁有主導權的門派到時自然以本派利益為重,而被主導的門派自然也擔心被當作炮灰或棄子,唯恐死傷慘重,導致門派一蹶不振。本來主導權應該毫無爭議的落在嵩山派頭上,但嵩山從因內訌而沒落的華山手中接過盟主之名不過數年而已,此前並未有機會樹立絕對權威,明確上下級關係。更何況,眾人最為擔心的就是,左冷禪會借這次與魔教的大戰,以主導權盡可能的保存嵩山本派實力,同時消耗其他四派的力量,力求削弱甚至吞併其他四派,就算不能得逞,但此消彼長之下便能夠徹底把持五嶽盟主之位。

  各派本來就對左冷禪繼任五嶽盟主或多或少的心有不服,此時更涉及門派前途,未必沒有合四派之力,趁機重定五嶽盟主之位的心思。畢竟,此事若是各派爭執不下,矛盾擴大,最終還是要以比武鬥劍決勝負,一旦左冷禪敗了,自然就沒臉佔著盟主之位了。

  此前,除了泰山派和嵩山派有過切實的『接觸』,有可能知道左冷禪的真正武功外,其他四派三派掌門都應該對其不明就裡,但岳不群卻不同,除了從原著所述能夠模模糊糊的猜測到幾分左冷禪此時的武功,還有岳不群這些年令於不明在五嶽及魔教的重要地盤的周圍廣佈暗樁,通過左冷禪偶爾出手擊敗的一些成名高手的細節看來,左冷禪此時的武功已然極高,雖然還比不上少林方正、武當沖虛一級的絕頂高手,但也是江湖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最起碼,沒了吸星大法的任我行,還真不一定能夠擊敗左冷禪!

  岳不群自忖,雖然他前些日子功力大進,但還是稍稍差了任我行、左冷禪二人半籌,若無紫霞神功為助力,岳不群恐怕只能避其鋒芒了,而想要戰勝左冷禪,卻是不太現實。而其他三派中人,當以莫大武功最高,定閒、劉正風、定逸次之,天門、玉磯子再次。但若以野心而論,反倒是玉磯子權欲最大,定閒淡然處之,莫大隱藏的最深。

  若是只為盟主之位,岳不群還能咬咬牙,決心與左冷禪一較長短,但有了年後緊接而來的對戰魔教之事,就得三思而行了。就算岳不群僥倖得勝,重奪盟主之位,以華山目前的實力恐怕也無力迫使各派甘心聽從號令,更可能被實力最強的嵩山聯合各派逼迫華山在明春與魔教的大戰中充當主力。到時候,華山這些年搜羅的精銳刀手死傷慘重還是次要,岳不群師兄弟四人更是難以全身而退,極可能橫死當場。

  從五嶽全局出發,考慮到年後與魔教的大戰,五嶽盟主不僅要武功高強,敵得住任我行,還要其身後的門派實力雄厚,能夠擔當與魔教大戰的主力。兩者俱全,才能對內威懾各派,對外,力敵魔教,保住五嶽的整體實力不因大戰而損失太過。

  如此一來,五嶽盟主非嵩山派左冷禪不可!

  對此,岳不群心知肚明,於個人武功而言,自己未必怕了左冷禪和任我行,但就麾下的精銳門人而言,自家的華山比左冷禪的嵩山、任我行的魔教差了不止一籌。至於五嶽其它三派,恆山、衡山還不如華山,泰山掌門天門及其直屬弟子自然不算什麼,倒是玉磯子、玉罄子、玉鍾子等玉字輩還有不少武功不弱的弟子,但卻各有派系,人心雜亂,不足倚重···

  眾人沉默不語,心思連轉,間或與天門師兄弟(姐妹)眼神交流。上首的左冷禪與陸柏、丁勉自然將下面諸人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三人不動聲色的對視一眼,微微頜首。

  許久,還是泰山玉磯子最先沉不住氣,起身言道:「聽說魔教任我行武功極高,麾下先鋒東方迷也是一等一的大高手,其次還有曲洋、向問天、童百熊、齊叢等等十數個魔教堂主一級的好手,皆非易與之輩。我等自問只能敵得住魔教堂主一級的人物,絕非任我行的對手,只不知左盟主能否勝得過那任我行?」

  「不錯,玉磯子師叔所言有理。」劉正風欣然贊同,不知是他自己年輕氣盛,看不慣左冷禪,還是莫大暗裡指示,劉正風一臉正色道:「此番正邪大戰,下面的弟子們勝負倒還其次,若是我五嶽沒有抗衡任我行的高手,必然士氣不振,戰則必敗!」

  玉罄子看了師兄玉磯子一眼,眼珠一轉,接著道:「以前但凡我五嶽與魔教開戰,都是由華山派的高手抗衡魔教教主及光明左右使,雖然未必全勝,但也從未大敗。此番換了左盟主去對戰任我行,實在不知勝負幾何。不如換成華山嶽掌門,聽說這些年華山聲勢頗盛,皆賴岳掌門之功,可見岳掌門武功非凡,便由他去戰任我行吧!」

  老東西多事,想拿老子打頭陣!岳不群暗罵著玉罄子,嘴上卻是毫不客氣:「泰山玉字輩的師叔們輩分高,功力深厚,左師兄嵩山劍法出神入化,武功都遠勝岳某,必然能夠輕鬆擊敗任我行,何苦要岳某去送死?」

  「岳掌門此言差矣···」玉磯子幫腔,師兄弟二人仍想擠兌岳不群先去試探左冷禪的武功。

  「玉磯子、玉罄子二位師叔太過了,岳師兄也是膽小,除魔衛道正該我輩本分,如何能夠這般推諉···」恆山定逸一臉正氣。

  岳不群與玉磯子、玉罄子一時無語,臉色諾諾然中透著莫名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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