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華爾街傳奇 作者：陶良辰 (已完成)

第10章魯賓鴨





    從姑姑家離開了，沒人給葉冬青免費的食物，口袋裡就剩下幾十美元，逼著他去想辦法賺錢。

    說起賺錢的門路，有句話叫做難者不會、會者不難，他倒不算太擔心，還有心情抽空睡了午覺，直到將近四點鐘，才收拾好東西，懶洋洋地出門。

    本打算找那位得了癌症的老頭聊聊，可惜對方不在，葉冬青背著書包再次出門，擠地鐵去上東區找人。

    同在曼哈頓，SC區繁華地帶的商品價格，比XC區破地方略微高些，主要是經營成本增加，倒也可以理解。為了不影響到以後，手套和口罩、帽子這三樣東西必須要帶上，終究是在準備著犯罪，能不被別人記住自己的樣貌最好。

    葉冬青去沃爾瑪超級市場，買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對這邊道路非常熟悉，他出門後戴好帽子，混進人群中往東邊走著。

    一整座紐約市，在行政區域劃分方面分為五塊，分別是布朗克斯、布魯克林、曼哈頓、皇后區、斯塔滕島，由東河、哈德遜河等等劃出無形界限，區與區之間差別巨大。

    周圍還有羅斯福島、吳丹島之類的小島嶼，著名自由女神像同樣位於一座小島上，除了傻乎乎的遊客，本地人幾乎不會去那，因為上面毫無趣味可言。

    在這些區當中，曼哈頓最富裕，也最出名，整座曼哈頓被分為上城、中城、下城，面積最小，人口卻最稠密。

    作為整個美國的經濟和文化中心，這裡有著世界上最集中的高樓建築群，匯集世界五百強名單中絕大部分公司的總部，也是聯合國總部的所在地，去年世貿雙子塔剛被炸掉，導致房價小幅度下跌，最近又開始往上攀升。

    想在曼哈頓生活下去，沒錢可不行，以前葉冬青在上東區有套大房子，如今沒了。

    現在他所處的地段，隨便一套還不錯的房子價值都在百萬美元以上，房租同樣不便宜，人們購買一套房子，出租出去大約需要十五到二十年才能賺回的本錢。考慮到租售比，以及紐約五六萬美元的平均工資，地價還算合理，想在這種全球最繁華的地段生活，不可避免地會付出些代價。

    曼哈頓房價高，而上東區在曼哈頓，則屬於富人區中的富人區，環境比他目前住的地方好太多倍。隔著老遠，在馬路對面看見一間藝術品商店，招牌看上去有些年代了，那就是他這趟出遠門的目的地……

    馬路上車流眾多，往前又走兩百多米，混在人群中通過斑馬線。

    行人們腳步匆忙，步子邁得又快又大，剛到下班時間，不少白領們要去擠地鐵和公交，面對生活在這座城市所帶來的巨大壓力，多數人光是簡單地活著就已經很不容易。

    葉冬青背著黑色雙肩包，行人一個個從他身邊穿過，不急不慢來到名為“普羅米修斯工藝品”的商店門口，直接推開門走進去。

    店裡擺放著瓷器、鎧甲、玉石、手錶等各類亂七八糟的東西，絕大部份都是現代工藝品，塞滿一整間小商舖，標價稱得上高，似乎把顧客都當成了什麼都不懂的冤大頭。

    美國可沒“打眼”的說法，從商店裡買古董也能拿到發票，如果商品和店家描述不同，可以獲得應有賠償。所以這就導致標籤上會寫好“現代工藝品”、“仿製品”之類的詞語，真品同樣特別標註起年代、價格信息。

    老闆年紀差不多在四十左右，身材矮小，樣貌有些猥瑣，手上拿著塊勞力士小心擦拭，目光投在葉冬青身上。

    見到這位用帽子跟口罩遮住臉，手上還戴著手套的小傢伙走進來，他心裡產生一絲警惕，純粹是職業習慣，悄悄往旁邊走兩步，來到放槍的地方。

    葉冬青絲毫不懷疑，只要自己表現出哪怕一點點威脅舉動，面前綽號叫做“魯賓鴨”的中年老闆，都會拿槍指著自己腦袋，他不是第一次來這家店了。

    賣工藝品算是個幌子，這家店在曼哈頓地下世界十分出名。

    魯賓鴨什么生意都做，全是些見不得光的行業，比如偽造護照、個人信息，販賣沒有編號的槍械、代為聯繫清道夫幫忙，甚至連花錢買兇、洗錢，他都能找到門路。

    開門見山，葉冬青舉手示意自己沒有為敵的想法，語氣輕鬆道：“魯賓鴨，我要跟你做一筆生意，別那麼緊張，這只是偽裝，我不希望被你記住我的臉。”

    發現他知道自己外號，魯賓鴨依然警惕著，搖頭道：“抱歉，我正打算關門，醫院打來電話告訴說我老婆生孩子了。”

    初次見面，又沒有熟人引薦，出於安全考慮，他不想做來路不明的生意。

    “你老婆？幾百美元一夜的那些可不是你老婆，我知道很多關於你的事，別在我面前撒謊。”

    葉冬青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當年生意做大後，沒少跟魯賓鴨合作，花錢讓他處理些事。手裡藏著六本護照，有五本就是出自面前猥瑣中年人之手，全都可以通過出入境安檢，一起喝過幾次酒。

    直接把雙肩包放在玻璃櫥櫃上，嘴裡繼續說著：“包裡裝著月底ACT和SAT測試的部分題目，如果運作好了，你通過它賺個十萬美元輕輕鬆松，一大幫富人家孩子需要它們。給我三萬美元現金，這些考題就是你的。”

    時間太短，也沒有現成的銷售渠道，葉冬青保守估計了十萬美元的數字。

    他明白魯賓鴨肯定有辦法將試題換成錢，前一世聽這傢伙吹噓過，說自己甚至幫某個走投無路的倒霉蛋，在黑市上賣掉了一個腎、一個眼角膜，手裡渠道厲害成這樣，總有辦法把熱門試題變成財富。

    “三萬美元？哈哈哈！別來惹我，不然我要報警了。”魯賓鴨之所以得到這麼個外號，原因是說話聲音像唐老鴨，天生比平常人沙啞，沒見過這麼做生意的人，已經不耐煩。

    好不容易才從XC區趕到上東區，葉冬青哪能空手而歸，耍流氓笑著說：“好啊，我剛好跟他們談談，關於你出賣甘比諾家族成員的事，我想那些黑手黨成員們一定會專門過來感謝你。

    不要想著滅我的口，哪怕我在你店裡掉了一根頭髮，這條消息都會被放出去。我只要三萬美元，公平交易，試卷絕對沒問題……”

第11章你這是在威脅我





    魯賓鴨渾身肌肉緊繃。

    從葉冬青口中聽見“甘比諾家族”這個詞之後，一股涼意從他腳底，往上湧到後腦勺，整個後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因為自己很可能會掛掉，被人砍斷手腳後再奪去性命，又或者是裝進袋子裡綁上石頭沉海，所以才會如此緊張，已經產生飛快出國，去哪裡躲躲的想法。

    在紐約地下世界，甘比諾家族的風頭可不小。

    它是一支擁有大約兩百名成員的黑手黨組織，如果不是十多年前被集體起訴，人數還要更多些。

    面對敵人，那幫傢伙心狠手辣，大半個世紀以來，紐約警局的主管換了一任又一任，而這個家族仍然存在，算是紐約勢力最大的地下組織之一。

    前幾年，有位甘比諾家族的人想要弄死他，魯賓鴨自己先弄了份黑材料，將對方送進監獄裡，被判六百多年監禁，葉冬青恰巧知道這回事。

    六百多年，數字聽起來挺搞笑。

    但它還不是年限最高的刑期，有人曾被判處幾萬年徒刑、甚至連幾十萬年的都有，如果不越獄，或者一不小心拯救了世界，估計這輩子都出不來了。

    本以為秘密會被自己帶進棺材裡，可沒想到今天居然被一個陌生小傢伙給揭開，甚至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魯賓鴨怎麼可能不緊張？

    做他這行，每天都可能是人生中的最後一天，風險極大。

    強行鎮定下來，心跳速度比平時快許多，露出凶狠眼神說道：“你這是在威脅我，沒人可以威脅我，我特麼甚至不清楚你在說什麼，最好乖乖閉上你的嘴巴，別散播謠言。”

    “有沒有做過你自己清楚，你覺得甘比諾家族的人會相信你的話麼？三萬美元現金，以後我們不認識，很公平的交易，之前有沒有人威脅你我不清楚，但現在肯定有了。”

    葉冬青用手指向自己，有種肆無忌憚的囂張意味。

    勒索這樣的人，他心裡沒有絲毫愧疚的意思，魯賓鴨本就不是好東西。

    只不過他最近恰巧缺錢，一時間又沒有賺錢的好辦法，打算隨手撈點錢，用來湊合著過日子，要不然才懶得接觸對方。

    繼續說著：“放心吧伙計，拿到錢後你繼續做你的生意，而我則幫你保密，如果想要害你，將這個秘密賣給甘比諾家族，他們會給我更多錢。 ”

    魯賓鴨生性小心謹慎，哪裡會相信葉冬青的話，思索片刻，終於還是起了殺心，回道：“好吧，可我沒有那麼多現金，要不然明天你再來拿？”

    他準備先請人調查一番，至少先弄清楚葉冬青的底細，先前聽說還有人知道這個秘密，魯賓鴨不敢去賭是真是假，一旦被甘比諾家族的人得知消息，很難從他們手上逃出去。

    腦袋被門夾了，才會同意明天再來，葉冬青絲毫不客氣，告訴他：“有多少現金都行，不然給我這幾塊手錶，藍色、黑色潛航者，還有愛彼的皇家橡樹系列，加上塊江詩丹頓縱橫四海，差不多剛好三萬美元。

    我不想摻合進你們的麻煩當中，最好別打我注意，假如再加上這塊百達翡麗，我還能告訴你是誰透露消息，怎麼樣？”

    魯賓鴨只猶豫幾秒，把柄在面前小傢伙的手裡呢，很果斷地打開玻璃櫥櫃，將幾塊手錶拿出來，其中包括那塊百達翡麗。

    心裡已經相信，身邊有人出賣了自己，店裡假貨那麼多，只有手錶都是正品，如果不是認識自己的人，不會知道這件事，語氣惱火問道：“現在可以說了，誰告訴你這件事？”

    “快槍手蘭迪。

    包里東西沒問題，隨便找幾位富人賣給他們吧，我家離這邊有點遠，先走了……”

    將手錶塞進衣服口袋，繼續留下去可能會有危險，他後退著往外走，來到門口推門離開，小心注視周圍的行人，專挑人最多的街道走。

    交易過程還算順利，事先覺得成功的把握很大，所以他才選擇對魯賓鴨下手，至於那位綽號叫做快槍手蘭迪的黑鍋俠，在紐約同樣從事洗錢生意，以前就跟葉冬青不對路。

    葉冬青靠腦子吃飯，正兒八經接活洗錢，而蘭迪自己手底下有幾家雞院，對那幫姑娘們無比殘忍，樂於見到狗咬狗的局面，結局怎麼樣不管他的事。

    選擇的幾款表，全是在市面上流通廣泛，容易出手變現的硬通貨。

    飯票到手，等到東拐西拐，確定沒人跟踪自己後，他到必勝客點了份披薩填飽肚子，隨手將口罩塞進垃圾桶。

    風險有點大，不過回報率還算不錯，華人老祖宗們有句話叫做“殺人放火金腰帶”，花了幾個小時而已，葉冬青的財富就從幾十美元飆升到幾萬美元，假如通過打工，起碼需要花一年時間。

    坐在角落裡吃著披薩，從口袋裡摸出那塊金色橡膠帶的愛彼手錶，戴在了自己手腕上。

    比勞力士潛航者係列小眾，造型樣式挺不錯，適合他這個年紀，準備留下自己戴，這幾天沒有手錶，總覺得缺了點什麼。說到價值，當然是那塊百達翡麗更貴，二手錶能賣個三萬美元左右，用屁股猜也知道多半是賊贓。

    想到剛才魯賓鴨那副難看表情，葉冬青笑得開心，上輩子被逼無奈走上彎路，難以脫身洗乾淨，這輩子他不打算涉足太深，對未來充滿著希望，沒必要趟渾水。

    不過，籌集到足夠的啟動資金這件事，必須要先完成才行。

    賣掉手錶能帶來五到六萬美元，根本不夠用，只能在曼哈頓勉強租個普普通通的公寓，想來想去認為還是得繼續冒點險才行。

    銷贓行業的小圈子不大，琢磨著魯賓鴨很可能已經放出風，葉冬青打算到外地變現。

    目前不用著急，硬通貨容易出手變現，肚子撐飽後表情悠哉往外走，開始計劃起如何撈錢。當然，還得將趙琉璃從孤兒院裡撈出來，如果有可能最好買輛車，紐約的地鐵坐著實在難受。

    魯賓鴨那邊。

    他第一時間收拾好東西，不管怎麼樣，出去躲幾天準沒錯。

    而葉冬青的包，被魯賓鴨隨手扔進垃圾桶，不相信裡面真有考試試卷，在魯賓鴨想來，假如有能力得到高考題目，哪還用出來打劫自己。

    嘴裡罵罵咧咧，比起丟失的手錶，他更在意自己小命是否還能保住，生怕下一秒就有人闖進來復仇，對自己胸口開幾槍……

第12章悲催的小卒





    葉冬青知道魯賓鴨的怕事性格，做他這行無論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把試卷強行賣給對方，倒還算放心。

    只要不大規模兜售，就不會影響到那兩場考試的成績，歷史上出現過因為考題洩漏而取消考試的例子，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風險極低。

    他可不知道魯賓鴨連看都沒看，就將自己書包扔了，要不然肯定更加輕鬆。

    ACT和SAT考試都被安排在十月底，就還剩下幾天時間，必須抓緊時間複習才行，想進入一所世界頂級名校，成績必須脫穎而出，光是一般可不行。

    複習重要，賺取生活費同樣重要。

    十月十九號這天上午，葉冬青前往圖書館，借用了台電腦。

    他不清楚魯賓鴨有沒有記下手錶編號，所以最好的辦法是通過網絡，來將敲詐得到的贓物變成錢，比起大老遠跑到費城、波士頓等地銷贓，在家門口圖書館利用網絡賣東西，自然更加方便些。

    這年代，經過長達十多年的瘋狂崛起期，互聯網產業已經比較發達了，微軟、思科等公司早已成為巨頭，而美國在線、SUN之類的問題企業，伴隨近兩年的互聯網泡沫破滅災難而破產。

    如今，巨大多數投資者們開始清醒過來，以為互聯網產業根本就是個騙局，絕大多數公司沒有發展前景可言。

    只有極少數人依舊持有樂觀態度，覺得只是一次洗牌，能夠有利於長遠發展，而看好它們，並且付諸實際行動，拿錢投資它們的那些人，幾年後多半掙了大錢。

    在葉冬青眼中，2002年的電腦簡陋到可憐，上網體驗十分糟糕，屏幕一閃一閃，簡直能晃瞎人的眼睛，都是些2000年左右的舊電腦，搭載著微軟Windows-XP操作系統。

    其他產業絕大多數早已固化，想要涉足進去比較難，現如今擺在他面前的最好的投資領域就是互聯網產業，通過IE瀏覽器進入雅虎搜索，從五千多點墜落，還剩下區區一千一百三十多點的納斯達克指數堪稱可憐。

    如果手裡有個幾十萬美元啟動資金，哪怕什麼都不干，就投資些股票，葉冬青也能躺在家裡成為千萬富翁，可惜目前他沒錢，只剩下四十多美元現金了，堪稱人間悲劇。

    接連翻看數十家自己有印象的公司股票情況，心頭愈發火熱，無論怎麼樣，最近必須先賺點錢才行，這些公司不會一天就漲上去，光是讓股民們撿起丟了的信心，就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留給葉冬青的上車機會還多。

    身為職業洗錢專家，解析公司股票情況屬於必備技能，更何況壓根不用分析，他記得許多家公司未來的市值情況，比如未來市值破萬億美元的蘋果公司，目前總市值才四十多億美元，今年才剛推出第二代iPod播放器，使用了稱為“Touch-wheel”的觸摸式感應操控方式。

    還有市值在未來破萬億美元的亞馬遜，當前總市值也就六十多億美元，因為互聯網泡沫跌慘了，微軟稍微好些，市值還剩兩千多億，葉冬青對它沒興趣，回報率注定不高。

    網絡上的資料已經比較豐富，可惜沒有隨時隨地上網的智能手機，查看數據還得用到電腦，剛巧有空，葉冬青抽時間關注了它們，在腦海中列出一份投資清單。

    看得流口水，暗自為兜里沒錢而苦惱著，沒有錢投資看再多都沒用，反倒讓自己陷入煩悶憋屈情緒中，索性回到雅虎首頁，搜索跟勞力士相關的論壇。

    註冊、發布訊息，一塊極新的勞力士黑色潛航者，標價為四千美金，隨手又註冊個號，把江詩丹頓縱橫四海系列手錶也掛上去，價格高出許多，標了一萬六千美金，在上面留MSN-MESSENGER賬號，剛註冊的新號，這是微軟公司推出的即時聊天程序。

    一時半會兒別想賣掉，百分之八十的紐約人銀行賬戶裡，現金數額不會超過一千美元，論起超前消費心態，美國人自稱第二，就沒誰敢稱第一，這意味著絕大多數網民，沒有閒錢去買手錶，即使有錢，也不一定想買。

    什麼時候說什麼話，賬戶裡沒有上千萬美元現金可供葉冬青肆意揮霍了，賣表的錢對目前的他而言挺重要，那將直接影響到接下來幾天究竟是吃熱狗，還是吃土。

    幾十美元還能再撐一天，他下定決心，如果直到明天中午還沒成交，就去一趟布魯克林或者更遠些的長島，將手錶換成現金。

    之後的兩個小時裡，陸續有三個人加他好友，其中兩位只問不買，另一位要買黑水鬼，但想等到下個月發工資再成交，被葉冬青給婉拒了。

    看新聞、看全球經濟情況、看美國最新時政動態，葉冬青找回了關於這個年代的記憶，記起明年三月份，美軍會對伊拉克動動武的事。

    提到那位倒霉的一國領袖，老薩才是真有錢，通過掌控國家使得個人財富高達兩三百億美元，戰敗後很大一部分財富被美國官方拿走，許多軍方政客高層人員，秘密地將錢塞進自己口袋裡。

    別問葉冬青怎麼知道這件事，他還曾洗過其中一筆錢，數額高達兩千萬英鎊，雇主的製服上掛著三顆銀色星星，最後只丟出區區三十五萬美元的“辛苦費”，愣是沒敢跟對方索要餘款，這啞巴虧刻骨銘心。

    論起貪腐，美國政客最厲害，尤其是白宮和五角大樓裡的部分人，心簡直黑透了。

    就拿美軍來說，杯子的採購費用高達一千多美元，吃飯的一次性餐盤採購價數十美元，軍機馬桶售價上萬，機載小冰箱的價格跟一塊江詩丹頓手錶差不多，屬於奢侈品，裡面藏著什麼貓膩一目了然。

    2017年十二月份，在國會強制要求下，美**方展開有史以來第一次全面審計，涉及到五角大樓的方方面面，發現自從1996年以來，就有將近十萬億美元下落不明！

    涉及太廣，華盛頓方面因此巨震，葉冬青比較倒霉，他的一位雇主面臨調查，擔心被抓住更多把柄，於是隨手就把葉冬青給弄死了，即是滅口也是示威。

    憋屈嗎？當然，一場動用兩千四百位審計員，耗時大半年的摸底，沒查到有權有勢的大人物們，反而將他給牽連死了。

    都說殺雞敬猴，葉冬青成了可憐的雞，感覺一點都不好，在那種規模的鬥爭中，他實在無足輕重……

第13章好奇心





    本以為死了就是死了，沒多大機會去報仇，想不到的是老天爺又給自己一次機會。

    肯定得出那口被人害死的惡氣，但絕不會是最近，在沒有足夠的權勢之前，葉冬青都不打算冒然動手，況且他還需要一個整治對方的理由。

    租來的小公寓裡沒有電腦，他借用圖書館電腦使用四個小時之後，這才裹好衣服離開。

    從網絡上了解到許多有用的信息，臉上帶著笑容，失敗風險不高，有很大可能在財富總額方面，超過上一世的成就，此刻他鬥志昂揚。

    更加重要的是，葉冬青有了一次重新選擇人生的機會，許許多多先前的憾事可以被彌補，比如上大學、生孩子、不用再擔心藏頭露尾等等，不怕警察忽然敲門，近幾天他睡得很香。

    前景光明，但擺在面前的麻煩也多，仔細總結起來，所有麻煩的源頭都在於——沒錢。

    手錶並沒有順利賣出去，受於時代局限性，這個年代人們很少從網上買東西，更何況還是好幾千、上萬美元的名表，倒也正常。

    在回家途中買了份芝士熱狗，以及一大瓶可樂，路上出租車生意不好，還對他按了喇叭，示意要不要坐車。

    離自己租的公寓只有幾百米路程，沒有冤枉錢可以糟蹋了，葉冬青擺了擺手，繼續往前。

    背影顯得有些落魄，衣服都是地攤貨，愛彼手錶戴在他手上，沒人會認為那是正品。

    他腦袋裡正想著事情，走著走著，一不小心撞在了棵法國梧桐樹上，自己先笑起來，等擰開可樂瓶蓋，又被噴湧而出的泡沫濺了滿手。

    成年後有錢，可是壓力同樣巨大，如今的葉冬青無比輕鬆，正在舒服地享受生活。

    ……

    二十一世紀初期，挺有趣的年代。

    去年世貿雙子塔垮塌，根據事後統計結果表明，災難中總共死去兩千九百多人，傷者更多。

    比起將近兩千億美元的經濟損失，它對美國人的信心打擊更加大，為了表示出不向惡勢力低頭，新的世貿大廈建築群已經在曼哈頓東南角動工。

    小布什總統拿此大做文章，導致近幾個月以來中東地區混亂加劇，不少人在災難中損失慘重，更多人則因此而獲利不菲，比如葉冬青知道的石油、軍火、船運商人們。

    全球經濟總趨勢，依然保持著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的勢頭。

    納斯達克證券交易低迷不振，道瓊斯工業指數、標準普爾五百指數呈現出上升勢頭，互聯網產業並不是經濟的全部，它是個新興產業，影響力還沒有那麼大。

    失業率略微降低了些，美國居民們的日子，總體來看還算湊合，只要努力工作，吃喝方面不需要愁太多，至於玩樂，那要看他們自己的本事。

    紐約的冬季，往往會從十月中旬一直持續到次年三、四月份，今年氣溫有些異常，才十月份就有了飄雪的意思。

    寒風刺骨，葉冬青將手插進外套口袋，頭頂上空烏云密布，風將殘留在樹枝上的枯葉吹落。

    外面的行人不多，除非真正有事，要不然沒人會選擇在這種天氣裡出門，夏天好像就是昨天的事，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寒冷天氣……

    快到公寓了，路邊人行道上，迎面走來一位姑娘。

    一米六幾的身高，考慮到年紀不大，多半還能再長些。頭髮是黃色的，略微捲曲，臉上線條分明，鼻樑挺直，和其他白種人差不多，眼眶深陷，使得眼睛看起來非常大。

    穿著緊身牛仔褲，雙腿又直又長，白色毛衣前部凸起，弧線飽滿，讓人很難忽略。

    不同人種的審美觀不同，並且隨著時間推移，主流審美會產生變化。這個年代，白人們喜歡有著豐滿嘴唇，有著葫蘆身材的女人，哪怕腿粗些都無所謂。

    別人喜歡什麼樣的姑娘，那不關葉冬青的事，面前正往自己走來的這位，挺符合他審美。

    他認識對方，正是自己的校友勞拉·費雪小姐，可能是剛兼職下班，胸前標牌忘記摘掉了，上面印有“7-Eleven”零售商店標誌。

    學校距離不遠，勞拉在這齣現挺正常，讓葉冬青驚訝的是，她居然走進了自己所在的公寓大門，不由心想：“不會這麼巧吧，她也住在這裡？”

    曾經沒有跟勞拉產生過太多交集，說喜歡，其實只是喜歡對方容貌罷了。

    恰巧長成符合他審美的模樣，再加上學校裡又沒有更漂亮的姑娘，於是就被葉冬青給惦記著。男人嘛，喜歡漂亮姑娘很正常，加快步子跟著走進去。

    電梯壞掉後，最近兩天正在維修，看樣子勞拉·費雪小姐不經常來，不知道電梯維修的事，葉冬青看看她，出聲提醒道：“壞了，從樓梯走。”

    “謝謝。”

    勞拉的視線從葉冬青身上瞥過，沒有過多停留。

    人貴有自知之明，葉冬青自認不是帥哥，尤其在白人姑娘們眼中，還沒到人見人愛的地步。

    他率先來到樓梯口，抬腿往上走，勞拉在後面跟著，喘氣聲音很重。

    不知道為什麼，葉冬青總覺得她現在有些緊張，開始好奇於怎麼回事。等到勞拉進入三樓通道口後，他也折返跟過去，探頭注視著勞拉小姐背影。

    沒有什麼變態的想法，主要是想看看勞拉究竟住不住在這，如果真的跟自己住在同一棟樓，或許就不用著急搬出去了，偶爾創造些接觸機會，說不定還會產生些故事。

    沒到走火入魔瘋狂熱戀的地步，不過對方長得漂亮，萬一擦出些“單純”的愛情火花，他倒也不介意。

    等勞拉停下腳步，葉冬青立馬縮回腦袋。

    再次看過去時候，只見一位壯漢，樣貌兇惡，年紀蠻大的那種，正在跟勞拉說話。

    那壯漢看上去就不像好人，隔得有點遠，他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麼，等瞧見勞拉小姐走進對方屋子，還把門關上，葉冬青略微驚愕，腦海中浮現出個很荒唐的想法。

    第一時間覺得，自己這位初戀情人，可能沒想像中那麼單純。

    不著急離開，他想驗證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事實證明葉冬青污了。沒過兩分鐘勞拉又出門，將一個裝著東西的塑料袋，塞進小皮包當中，匆匆忙忙往樓梯這邊走來……

第14章特別調查員？





    結合眼前的情況來看，葉冬青心裡有些不太妙的猜測，但目前還不能肯定。

    一位漂亮姑娘，鬼鬼祟祟來到這種魚龍混雜的低端公寓，多半沒什麼好事。他不是拯救世界的聖鬥士，自己還需要別人拯救呢，不然明天吃東西都掏不出錢，沒有多管閒事的意思。

    上樓時候，聽見急促的下樓腳步聲響起，他會心一笑，自言自語說道：“女人可真複雜，果然不能光看臉來分辨……”

    確實是這樣沒錯。

    以前葉冬青接觸過眾多白天開著豪車、住著豪宅，晚上出入各種上流派對，一身衣服都價值好幾萬美元，但一到時間，就乖乖接單出賣身體的漂亮姑娘。

    他單身，又沒有生理方面的缺陷，有些需求還是得靠她們解決。

    沒有鄙視的意思，也沒資格鄙視，只是想說外表長得像公主，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公主罷了，跟男性差不多，女性同樣有著複雜的性格和生活。

    前一世總以為像勞拉這樣的姑娘，肯定擁有幸福生活，性格像表現出來的那樣樂觀、開朗、純潔，如今看來並不是這樣，也藏著自己的小秘密呢。

    葉冬青住在八樓，爬上去之後有點喘。

    在他住的這層樓，通道裡倆人正在打架，一位白人跟一位黑人打架，口中罵罵咧咧說著什麼，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對方，以及對方家人。

    打架嘛，看多了不會覺得有意思，而他小時候生活的唐人街，恰巧就是曼哈頓治安最混亂的貧民窟之一，打架鬥毆是時有發生的常事，惹急了動槍的都有。曼哈頓國際中學生源糟糕，隔三差五同樣有人打群架，葉冬青沒準備看戲，可兩人把他的路擋住了，只好在旁邊站著。

    諸如上東區、上西區、長島等富人區，那邊的居民們多半過著富裕生活，紐約在他們眼中，就是最接近天堂的奢靡都市。

    很難從富人世界中，看見真實的美國，他住的這棟樓，才是美國廣大底層社會的縮影。

    美國存在系統性種族歧視，加劇了社會撕裂。

    根據美國全國免罪記錄中心最新發布的研究報告，非洲裔美國人被誤判謀殺罪的可能性比白人高七倍，被誤判違禁藥品犯罪的可能性是白人的十二倍。

    針對同樣罪行，非洲裔男性罪犯的刑期，比白人男性罪犯平均高了將近百分之二十，除此以外，少數族裔群體在就業、薪酬等方面處於全方位劣勢，超過四分之一非洲裔家庭的淨資產為零或負數。

    富裕的白人移民到這個國家，固然可以享受到優越生活，但假如是有色人種、或是沒多少錢的普通人，美國社會將在他們的生活中，慢慢告訴他們什麼才是殘酷的現實。

    “金錢至上”這句話，可不僅僅只是說說而已，這裡從來都不是天堂。

    倆人還在打架，已經鼻青臉腫，嘴角和眼角帶血的那種，直到一方倒地認輸前，應該不會停止。

    葉冬青從他們罵喊聲中，猜到爭端的起因是關於女人，無聊地背靠牆壁站著，遺憾於自己沒煙，要不然這時候來上一根，多半很悠哉悠哉。

    煙是不打算抽了，這個年紀還沒染上煙癮，沒必要拿自己身體開玩笑，上回三十多歲就意外掛掉，他還打算這輩子活得更長些呢。

    腦袋裡想著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匯總起來還是關於“未來”，正在考慮如何發展，賺取到足夠的財富，最近考慮最多的就是這個問題。

    人們有種習慣，總喜歡走自己最熟悉的路。

    葉冬青覺得做其他生意，例如創業之類的不一定成功，而且本金也不夠。

    所以，最近兩三天以來，他愈發傾向於重複自己曾經走過的老路，先靠見不得光的生意賺到一大筆錢，之後再考慮利用錢來生錢，實現資本的運作。這樣最為穩妥，獲得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大，還能節省不少時間，畢竟對那些行業早已熟悉，有把握保全自身。

    下定決心了。

    有家不能回，他記起那位老頭還在門口，接下來對方很可能會進入醫院休養化療，到那時見面機會不多，索性又往樓下走。

    雙手插在口袋裡，來到大門登記處，這位名叫山姆的老頭還在，開了電暖器取暖，瞇著眼睛打起瞌睡，聽到葉冬青敲擊玻璃的聲音時候，沒好氣告訴說：“電梯不是在修了麼，別催！”

    “老山姆先生，我可不是為了跟你談電梯的問題才過來，你知不知道你惹上大麻煩了？”

    “當然知道，謝謝你提醒我關於癌症的事，到我這種年紀，活著跟死了差不多，我可以接受。”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老山姆臉上難掩落寞，還有些恐懼的意思。

    人們不喜歡考慮死亡的事，雖然誰都清楚自己在未來某一天肯定會離世，可當從醫生口中聽說壽命還剩下幾個月，難免會感到驚慌害怕，等死的滋味可不好受。

    “不不不，我的表哥在IRS工作，擔任特別調查員工作，早上他忽然問了我關於你的事。”

    話說到這裡就夠了，“IRS”是美國聯邦稅務局的縮寫，被他們盯上意味著大麻煩即將到來。

    人們常說生下來之後逃不開兩件事：死亡與納稅，IRS有多牛掰不必多談，栽在他們手裡的人不計其數，美國人可能不怕總統，但沒誰不怕稅務局。

    恐嚇一位將死的老頭，顯得有些不地道，葉冬青純粹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唯一一位表哥只知道玩遊戲，腦袋裡裝得全是豬油，這輩子都沒可能進入聯邦稅務局工作，除非是進去掃地擦馬桶。

    有人在華爾街看見高樓大廈，有人在華爾街看見西裝革履的金領階級以及富豪，在葉冬青眼中，用“西裝敗類”來形容他們更加合適，所謂的各種經紀人，簡直是一幫合法的詐騙團伙。

    跟絕大多數華爾街“精英們”差不多，他更關心怎麼將別人的錢，裝進自己口袋裡。

    如果能雙贏當然更好，實在不行……那就只需要考慮自己的利益，這很華爾街。比起哈佛商學院的高材生，那條街上更需要聰明的窮人，足夠冷血、足夠狡猾、足夠果斷，這些都是老闆們喜歡的品性，就是不需要有良心。

    此刻騙起這位老頭，表情專業到讓對方分辨不出真假。

    老山姆眼皮子一顫，心裡本就有鬼，立馬相信真有IRS的人問過葉冬青，緊張追問說：“發生什麼了，特別調查員？”

    “是啊，你該不會犯罪了吧？如果沒有偷稅，他怎麼會盯上你呢，老伙計，你自己小心吧……”

第15章大魚咬勾





    葉冬青之所以費心思坑老山姆，主要原因還是想通過他來賺錢，賺到一筆稍微多一些的財富，然後拿來自己投資，過上好日子。

    上回跟這老頭說話時候，親眼見過別人用現金繳納房租，然後房租打折了的場景。

    由此他猜到，老山姆多半在利用現金交易來實現逃稅，除了這個原因之外，根本沒理由提倡使用現金交房租，網上轉賬、或是信用卡刷卡，無疑更加方便些。

    官方很難追查到現金交易，所以人們喜歡用現金來躲過聯邦稅務局的追查，在洗錢行當里幹了那麼多年，葉冬青有著非同一般的洞察力，自然而然會往避稅方面去想。

    蒼蠅不叮無縫的雞蛋，都不是遵紀守法的好人，現在就看他能不能騙到對方，讓自己從中獲益了。

    如果只有一點點未納稅現金，那不值得葉冬青大動干戈，連蒙帶騙來讓老山姆掉進自己設下的圈套裡。

    他還在試探著，想要摸清老底，更加重要的是老頭得了癌症，但凡能夠多為子女考慮些，都會選擇將更多錢留給他們，例如這棟可以源源不斷帶來收益的公寓。

    現金可以直接送給子女們，被追查到的可能性不大，然而不動產可不行，無論是生前的贈與行為，還是立下遺囑，讓孩子們在自己死後繼承，都需要繳納一大筆的稅。

    按照1999年延續至今的規定，遺產起徵點為六十五萬美元，稅率實行超額累進制，最高稅率達到百分之五十五，葉冬青覺得這棟樓的估值至少高達兩千五百萬美元，也就是說走正常途徑，遺產稅高達上千萬美元。

    贈與稅更加複雜些，考慮到減免、升值等因素，同樣需要繳納好百萬美元，比讓他們得到遺產少不了太多，這還得看老山姆究竟有幾個孩子，因為每個人都能拿到減免額度。

    美國已經平穩發展兩三百年了，在法律制度方面比較完善，政策更加傾向於從富人手裡得到財富，作為福利分給窮人們，實現一種再平衡。

    可惜想法很好，富人們卻不會坐以待斃，於是在高額遺產稅基礎上，他們更喜歡通過建立慈善信託基金等方式，實現財富的長久轉移，而通過慈善基金會過渡財富，不需要交太多的稅。

    坑已經挖好，就等老頭往裡面跳。

    老山姆沒有讓葉冬青失望，表情緊張追問道：“跟我說說，你表哥具體是乾嘛的，我怎麼可能逃稅呢？我一直都在堅持納稅，調查我純粹是在浪費公共資源！ ”

    “嘿，你跟我談這些可沒用。”

    葉冬青心裡憋著笑，眼瞧老山姆坐不住了，更加認定這老頭心裡有鬼，繼續張嘴道：“特別調查員嘛，主要代表IRS查出可疑的未納稅人，然後把他們送進監獄裡，還得罰款一大筆錢，帶有懲罰性質，比合理的稅率高得多。

    我聽我表哥說，你一直收取現金房租，一部分納稅了，但更多的被你自己私藏起來。結合租金、出租率，以及你每個月的納稅款總額，出入非常巨大，正在試圖查出你把現金藏在哪。”

    他哪裡知道具體的內幕，結合以往經驗能猜出個大概，不少店家通過現金途徑違法避稅，只是從老山姆的租金收益情況來分析，逃稅數額應該少不了，已經脫離小 打小鬧的範疇。

    從老山姆嘴唇顫動的微表情來看，葉冬青明白自己多半賭對，在這適當的時機拋出誘餌，不給對方太多思考時間：“他讓我轉告你，想跟你通過電話私下里談談，還說調查只是他自己在秘密進行，沒有上報到官方系統內，這是什麼意思？”

    故意裝出一知半解的懵神表情，遇到這種事情時候，人們一般不喜歡太聰明的人，因為擔心被騙，會產生提防心態。

    老山姆年紀不小，雖說腦袋不是多靈光，可日積月累的生活經驗，還是讓他變成了老狐狸。

    瞬間弄明白深意，猜到多半是被敲詐了，還有可以操作的空間，暗自在心裡罵了幾句，並對此感到慶幸。

    心情宛如坐過山車，來了個大起伏，再三權衡以後，打算先跟那位聯邦稅務局的特別調查員談談，搖頭說道：“沒事，多半弄錯了吧，你表哥的電話號碼是多少？我打個電話跟他談談，已經是個快死的人了，可不想帶著誤會被埋進土裡。”

    大魚咬鉤。

    此刻葉冬青只想笑，感覺自己多半釣到了這老頭，心裡那個舒坦。

    很難想像，成功騙人也會產生成就感，主要是那種智商上碾壓對方，把別人玩弄於手掌心的感覺。

    上輩子走上歪路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窮，另一方面也因為他太聰明，理性到小小年紀就明白打工難出頭，寧願冒險賭一把，最後落得個滿盤皆輸的局面。

    這輩子不一樣了，他的身體年輕，心理上卻不再年輕，做事帶有很強目的性，只打算賺到第一桶金就收手。

    既然有更光明的黃金大道擺在自己面前，沒必要繼續冒險，以這幅華人面孔闖蕩商界雖說不容易，但腦袋裡那些記憶都是別人無法比擬的優勢。

    不想引火燒身，葉冬青順著老山姆的話題往下說，隨便扯了個謊：“號碼在我手機裡，待會兒告訴你。”

    準備不足，正打算去買一部手機，臨時用用。

    倉促決定釣老頭上鉤，具體的實施辦法還得再琢磨一下，先出門去買了張預充話費的不記名電話卡，花掉他三十美元，外加一瓶水，這回是真沒錢了。

    能不能成功，既要看老山姆怎麼想，也要看葉冬青怎麼跟他談。

    換了張手機卡之後，耐心在房間裡等待會兒，過去一個小時後，才覺得這樣乾等下去不行，肚子餓得咕嚕叫，帶上兩塊手錶出門變現。

    ……

    紐約下雪了。

    路燈和高樓燈光交相輝印，漫天小雪花飄落，被風刮到城市各處。

    哪怕這裡是物價較低的XC區，普通人想在附近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也不容易，更多人月收入中的一半，只夠用來繳納租金。

    正規典當公司，會索要發票之類的證明，偶爾還備案留證明，比較麻煩。葉冬青成功在唐人街里，將兩塊手錶賣了出去，到手一萬八千美元，打進了他的銀行賬戶。

    老闆懶得多問，直接錢貨兩清，估計以為葉冬青是小偷，在他出門時候還來了句，讓以後有貨就賣給自己。

    不管怎麼樣，算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見多黑吃黑的勾當，葉冬青一出門就打車離開，前往第五大道。

    準備冒雪逛逛街，明天又要上課了……

第16章 諾基亞7650


    紐約城區面積不小，沒有汽車代步，出行實在不方便。

    葉冬青真是受夠了擠地鐵，舒服日子過習慣了，總覺得人擠人的狹小環境很憋屈。

    但是沒辦法，自己身上這點家底，還不夠買一輛稍微好點的車，差勁的古董車不願意買，好些的又買不起，索性還是這樣將就著擠地鐵、坐出租，他並不覺得自己會窮多久，目前還得忍忍。

    第五大道的商鋪租金極貴，算是世界上平均租金最貴的購物區，沒有之一，連法國香榭麗舍大道和英國邦德街都比不上，同在美國的羅迪歐大道也稍微差上那麼一絲。

    租金貴，並不意味著東西價格就都貴。

    許多商家出於宣傳考慮，喜歡在第五大道開設門店，壓根沒想過靠出售商品回本的那種，更像是在打廣告，增加些名氣。

    一時間沒想到，親眼看見某些品牌後，葉冬青又發現了些回報率極高的優質潛力股。

    這時候，他正站在快銷服裝店ZARA門口，如果沒有記錯，未來巔峰時期它的母公司市值會超過千億美元，但跟投資蘋果公司可能帶來的回報率相比，少了一大截。

    現在還是2002年，放眼接下來的十多年，貌似找不到比投資IT產業回報率更高、更穩妥的行業，動輒成百上千倍利潤，傳統產業可沒這麼瘋狂。

    如果自己花心思創建公司，帶來上萬倍的回報都有可能，他已經想好了大概的發展思路，目前只差資金和人才，來實現腦海中的想法，所以快速積累資本就顯得格外重要。

    老山姆還沒給他打來電話，擔心錯過機會，愣是沒敢將手機調成靜音模式，還在耐心地等待著。

    銀行卡裡多出些錢，數額少到不會被IRS方面關注，他進入ZARA服裝零售店後，先為自己搭配兩套衣服，身上穿著的這套還沒破，可樣式實在不堪入目，牛仔褲被水洗到發白。

    買衣服、吃東西、以及在交通方面花掉的錢，還不足以影響將來發展，好不容易又活一次，在這些方面他不想虧待自己，假如不是惦記著老山姆的小金庫，搬家也會被他提上日程。

    換了身新衣服，他已經蠻高興，忽然覺得人們口中的「窮開心」，說得正是如此。等吃完烤肉自助餐，內心更加滿足，結完賬出門，剛巧從諾基亞手機商店門前路過，鬼使神差般又進去看起新手機。

    等到店員向他推銷最新款手機時候，葉冬青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主要是因為對方用了「最出色的手機」這句形容詞，就好像看見某位原始人，突然炫耀起自己的石斧多麼多麼鋒利，場景在他眼中十分搞笑。

    這年代，手機樣式和功能都糟糕得很，剛從大哥大跨越到小型機沒幾年，街上不少人依然用著「磚頭機」呢。

    就在今年，諾基亞公司正式推出了首款采用塞班操作系統的「智能手機」——諾基亞7650。

    從現如今的眼光來看，諾基亞7650稱得上先進，采用了滑蓋設計的同時，還搭載了一枚三十萬像素的攝像頭。

    算是一次激進嘗試，此前沒有公司將攝像頭、操作系統跟手機聯系在一起，以過來人身份回顧現在，葉冬青只能說諾基亞公司的發展方向沒錯，敗就敗在公司決策者們目光不夠長遠，而且太過於自負，導致諾基亞公司在不久的將來走向衰落。

    手中拿著今年的機皇諾基亞7650把玩翻看，小屏幕下方有個類似於游戲機手柄的控制杆，能夠用它來選擇想要打開的程序，挺方便的設計，卻讓更部手機失去工業設計美感。

    同期還沒涉足手機制造業的蘋果公司，已經推出搭載觸控技術的iPod便攜式儲存器隨身聽，但是技術很糟糕，銷量低到可憐，花費巨額研發投入，最後連成本都沒賺回來。

    當前的蘋果公司CEO喬布斯先生為此受到牽連，不少股東再一次質疑起他的能力，九十年代末期，蘋果股東們請回他重新掌管公司，如果沒有近五年來，蘋果公司股票上漲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功勞，說不定又會把他趕走。

    除了葉冬青之外，沒人知道各類電子產品的未來會是怎樣。

    「互聯網終端」概念才剛提出不久，塞班操作系統預示著諾基亞公司正往這個方向發展。

    眼光略微長遠些的科技領域大佬們，覺得未來手機應該可以上網，也能說是讓小型掌上電腦，具備手機的通話功能，然而具體怎麼做、有沒有市場，他們依舊滿頭霧水。

    他覺得諾基亞7650不好看，功能也糟糕得很，但在普通人眼中並不是這樣，導購員見到葉冬青嘴邊笑容，以為他對這款手機感到滿意，笑著道：「最近世界上每賣出十部手機，其中有三點五部就是7650，選擇它絕對是個正確的選擇，這款手機跟其他手機都不同，更加先進。

    小帥哥，你打算直接買這款，還是由我來幫你推薦其他的款式？老實說，我們店裡，包括摩托羅拉、西門子等品牌，不會再有比7650更棒的手機了。」

    除了古董機，如今根本買不到更先進的手機，因為還沒研發出來。

    選擇空間不大，葉冬青還沒落魄到對兩三百美元的產品都挑三揀四的地步，爽快道：「就買它吧，我現在帶著，不用包起來了。」

    「好的先生，請跟我往這邊走，辦理手續的速度很快……」

    交完錢拿上發票，工作人員幫忙拆開一個新盒子，代為檢查完，覺得手機沒問題，才交到葉冬青手裡，總共花掉兩百四十九美元。

    吃了烤肉，衣服買到手，外加一部新手機，沒什麼有意思的地方可以去，站在路邊招手打了輛黃色出租車，告訴司機地址在哪。

    老山姆那邊。

    這老頭權衡利弊許久，終於還是被嚇唬住，按照紙上號碼打來電話。

    他已經做好准備，被敲詐一筆錢當作封口費，讓IRS方面放棄調查自己的准備……

第17章 開門紅


    舊手機接到電話，聽見鈴聲時候葉冬青精神一振，屏幕上顯示的號碼他沒見到過。

    暫時還不清楚究竟是不是老山姆先生打過來，他輕咳兩聲，接通後故意粗著脖子，模仿英倫腔調來了句：「哈嘍？」

    電話那頭傳來聲音：「是我，戀家公寓的山姆·埃文斯。我聽說聯邦稅務局正在調查我的財務情況？這裡面應該有什麼誤會吧，該繳納的稅，從來都沒少過，一家會計事務所幫我管理著資金，並且負責報稅。」

    看樣子老山姆先生已經提前組織好語言，剛接通就說了這麼一大段話，盡力想將自己從整件事情中撇干淨。

    葉冬青哪會讓他如願，語氣帶笑告訴說：「既然你這麼認為，那我明天跟同事一起去你那裡查查帳，OK？

    到時候問問你的租客們，他們會給我准確答復，不過萬一查處點什麼，有我同事在，最後肯定不好收場。聽我表弟說你已經得了癌症，我不希望讓你這樣的患者，還要面臨庭審訴訟。」

    不希望被司機偷聽到太多，才上車不久，他就將現金遞給出租車司機，示意就在路邊下車。

    「……」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老山姆還沒掛斷，估計正在權衡著呢。

    既然能打來電話，葉冬青明白這回多半吃定他了，如果老山姆不偷稅，自然不會落到如今這種田地，說到底還是怪他自己貪心不足。

    剛從出租車裡出來，聽見那老頭說道：「我願意給你兩萬美金，放棄對我的調查吧，很公平的交易不是麼，對你跟我都很好。」

    上回輕松敲詐到幾塊手表，這回老山姆也願意乖乖給錢，曼哈頓普通居民們要花一整年時間，都不一定能賺到這麼多錢，此類無成本的買賣收益確實高。

    只要點頭，葉冬青可以得到兩萬美金，除了一張電話卡之外，什麼投入都沒有。

    然而他的胃口不只是這麼一點點，繼續開口道：「不不不，先生，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關於具體的逃稅數額，我已經得到大概數字，那可不是筆小錢。」

    言外之意很明顯，他覺得少了。

    老山姆先生聽出來，聲音帶著些氣惱和不耐煩：「那你想要怎麼辦，給我個數字！」

    誰被敲詐了會好受？

    葉冬青並不在意，用一種輕松口吻說道：「埃文斯先生，我是來幫助你的，最近你應該立遺囑了吧，有沒有人告訴你遺產稅的代價非常高？」

    「嗯？」

    「我有辦法幫你解決這個難題，只需要付出小小的代價，包括那棟樓、還有你手裡見不得光的資金，就能合法地進入你子女們的銀行賬戶裡。

    不用再躲躲藏藏，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花那些錢，還能繼續出租你的公寓樓，用收入保障自己的生活，要不然代價高達上千萬美元，白白送給紐約市政廳，沒人會感謝你的付出。」

    通過電話將真實目的抖露出來，跟幫忙洗錢、藏匿資金所帶來的佣金收入相比，直接勒索才能賺幾個錢。假如惹急了，對方還可能直接向IRS坦白，反正得了癌症，沒幾個月壽命，這些葉冬青都考慮到了。

    他談過無數次生意，早已掌握技巧，沒有說能為自己帶來多少錢，言語中抓住了老山姆眼下的需求。

    臨近死亡，怎樣花費最少代價實現財富傳承，就成了非常重要的事情。

    電話那頭的老山姆不蠢，他對葉冬青的話十分感興趣，追問道：「所以你能幫我避稅？將我的遺產送給兩個女兒？」

    「就是這樣沒錯，如果不放心，我會先幫你洗一小筆錢，等到資金進入她們賬戶再繼續合作。以前我幫很多人干過同樣的事，去問問別人紐約洗錢之王這個外號，誰都知道我。」

    葉冬青繼續胡扯著：「四月份創辦沃爾瑪連鎖超商品牌的沃爾頓先生去世，其中一筆遺產就是由我來洗白，我的客戶還有洛克菲勒家族的繼承人，你這點資產很快就能洗干淨，至少節約五百萬美元！

    在那之前，你得先告訴我，你的不動產和的現金總共有多少，包括銀行裡的錢以及未納稅現金，我會為你量身制定一份避稅方案。」

    假如面對真正的富人、社會精英，他肯定不會搬出這套說辭。

    覺得老山姆腦袋沒那麼靈光，這才借用用沃爾頓家族以及洛克菲勒家族的光環，來往自己身上貼金，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厲害些。

    沒辦法，冒然找到對方，要幫對方洗錢，事先沒有任何接觸，這意味著老山姆難免會有戒心，葉冬青正嘗試讓他相信自己。

    已經闖出名氣那會兒的葉冬青，光靠積累出來的信譽就能拉攏到客戶，而現在他只是個還在上高中的毛頭小子。

    心裡有些緊張了，擔心老山姆接下來說出什麼拒絕的話，到時候一個大訂單就會跟自己擦肩而過，又要想其他辦法去賺啟動資金。

    不過還算好，哪怕失敗，敲詐個幾萬美金應該不難，算是安慰獎。

    老山姆沒說自己藏了多少錢，短暫思索完問他：「如果，我是說如果，給你一萬美元，有多少能進入我女兒的賬戶裡？」

    這是個好兆頭，說明老頭感興趣了，葉冬青果斷回道：「只有七千美元左右，數額越大，洗錢分攤的成本也就越低，如果有一百萬，我能給她七十五萬美元。」

    心還是黑了些，洗錢需要的投資不多，他想從中多賺些錢，主要還是欺負老山姆不懂行情。

    老山姆平時利用現金交易少繳納些稅，哪裡會懂一般洗錢抽成多少，只知道免稅額度用完之後，剩下的錢需要繳納最高百分之五十五的稅，等於一大半都會進入聯邦稅務局的財政賬戶裡。

    百分之二十五的抽成，在他眼中屬於可以接受的數字，總比走合法渠道劃算，再次猶豫片刻，試探著說：「這樣吧，我先給你三萬美金，要是你證明了這個辦法可行，讓我女兒們順利拿到干淨錢，接下來我還會給你更多。」

    三萬美金，那老頭原本做好被勒索的准備，不心疼這麼點錢。

    葉冬青聽完後嘴角帶笑：「我會告訴你把錢放在哪，等我通知吧，有些東西要先准備好，比如她們的社保編號和銀行卡賬戶……」

第18章 交易（求收藏，推薦票）


    一筆見不得光的交易談妥。

    暫時不清楚具體數額有多少，但只要做好了，取得老山姆的信任，並且成功拿下那棟樓的轉讓交易，回報多半不會少到哪去。

    沒人說洗錢只能洗賬面財富，不動產同樣可以「洗白」，想辦法從一個人手中，轉讓到另一個人手上，進而避免繳納高額稅率，這很符合老頭當下的需求。

    他名下那棟樓從自家老子手中繼承到的老樓，目前價值將近兩千五百萬到三千萬美元，要是老老實實足額繳納贈與稅或者遺產稅，大約需要送給紐約稅務局六百萬到一千三百萬美元，真實數額要按照具體情況來計算，反正稅率高到嚇人。

    房產方面的稅太高，以至於美國房價長期保持在一個合理水平，上下進行小幅度波動。

    市場比較健康，屬於值得投資的穩健資產，絕大多數時候都比較保值，能夠抵消掉部分通貨膨脹所造成的影響。

    比起「洗錢」，其實葉冬青更喜歡別人稱呼自己為財務咨詢師，一個是犯罪分子，另一個像是華爾街的高級金領，哪有人樂意聽其他家伙貶低自己。

    被搞死之前，他的生意還算成功，甚至在華爾街開了家「咨詢公司」。

    正常業務和洗黑錢的業務都接，什麼賺錢就干什麼。只要不被警方抓住把柄，再加上上面有人罩著，小日子還算瀟灑。

    以前跟那幫有權有勢的家伙們談生意，想拿到五個點都不容易，一般兩到五個點，看對方心情給。

    白干活不給錢這種事倒是極少發生，蠢貨進不了他們的圈子，誰都知道和氣生財的道理，在黑與白之間的灰色地帶，大家在接觸中形成默認潛規則，一起發了財。

    抽成過低，幸好數額巨大，光是五角大樓方面的幾個家伙，就為他帶來八千多萬美元收益。

    葉冬青只抽三點五個點左右，那幫經常出現在電視上的高層們究竟黑了多少錢，由此可見一斑，可以說只要有權力，個個富得流油，沒幾個屁股是干淨的。

    國家機器被掌控在他們手裡，葉冬青哪有說「不」的底氣，不然，對方隨便找個理由，他就能被抓進監獄裡。

    這還算是好的結局，更可能的是神不知鬼不覺從世間消失，美國政界比人們想像中黑暗得多，早已形成各種勢力團體，牽一發而動全身……

    今天跟老山姆談成的這樁小生意，利潤可就大得多了。

    別看只有區區三萬美元，葉冬青可以從其中抽走九千，成本微不足道，就這麼點錢，操作起來挺容易。

    明天要上課，過幾天還得接連兩天參加考試，肯定沒時間操作。

    走了段路，琢磨著老山姆應該准備得差不多了，他找到剛才的號碼打回去，讓老頭將錢跟資料准備好，放在大門口的樓梯旁，說自己待會兒去取。

    目前金額還小，哪怕被抓住葉冬青也有把握將自己撇干淨，不覺得老頭會突然正義感爆棚，將整件事抖到警察那裡，這對老山姆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把他自己搭進去。

    從以前逃稅的做法來看，顯然是位喜歡貪小便宜的老頭，既然連那麼點稅款都舍不得，沒道理會願意繳納給IRS數百上千萬美元，考慮到罰款，數額只會更大，在他心目中屬於低風險交易。

    來到自己租的公寓樓附近，老山姆剛巧打來電話，告訴說准備好了。

    不著急去拿錢，葉冬青先繞著周圍街區走走看看，並且在路口蹲了會兒，買一杯熱可可捧在手裡取暖，目光注視著公寓那邊。

    以前都讓手下來做這種危險的事，能花錢請人，就犯不著自己親身冒險，干他這行最怕人贓俱獲，小心點准沒大錯。

    從事洗錢這行那麼些年，只失手過一次，代價是被起訴罰款，進監獄蹲了幾個月，太過於慘痛的教訓，足夠讓葉冬青刻骨銘心記住一輩子。

    當然，後來他沒收手，不過是叮囑自己做事更加小心，天生就是愛冒險的性格，加上跟華盛頓特區方面牽扯太深，想全身而退並不容易。

    等到站在天台邊，身體被碘131侵蝕著時候，後悔已經遲了。

    父母死的早，留下點錢還被姑姑家霸占花光，葉冬青只能靠自己，一旦拿到啟動資金，未來可能帶來的利益大到讓他甘願繼續冒險。

    賭徒性格顯而易見。

    沒發現異常，最終他還是往公寓門口走去，拿到樓梯旁黑口袋後用手捏捏，隨即塞進懷中，趕緊離開……

    ***********************

    站在路對面，一直熬到老山姆進入屋子。

    葉冬青這才匆忙進門，小跑上樓，這幾天還是盡量避免跟老頭見面比較好。

    以前不明白，如今他猜到老山姆為什麼不招人幫忙，堅持自己管理公寓了——每天都有人用現金繳納房租，多半是擔心露餡，斷了財路。

    一旦招人，就需要記賬，而現在他自己記賬，隨便怎麼寫都行，只要現金不入賬，誰能查到究竟租出去多少房間？

    裝著現金的口袋還在葉冬青身上，回到自己租的小公寓，坐在床上數數，果然是三萬美金。

    一百美元的面額很少，大多是十美元、二十美元面額的紙幣，非常容易被洗干淨，他甚至洗過連號鈔票，有匪徒搶運鈔車得來的，總共四百萬美元，那個才麻煩。

    忽然覺得老頭傻到可愛，竟然動用區區三萬美元來試探自己的實力。

    他根本不需要出力，決定明天把那塊嶄新百達翡麗手表丟給對方，價格差不多在三萬美元左右，只高不低。

    變成實物，這也是洗錢方式中很常見的一種。

    百達翡麗在市場上同樣屬於硬通貨，很容易就能換回合法的收入，美國那麼多人，稅務局總不會一個一個排查，只要資金往來正常，有著合理理由，被查到的風險極低。

    吃過上次被賊光顧的虧，這回葉冬青學精明了，把錢藏進自己書包裡，就光明正大掛在牆上。

    隔壁的站街女又開始接客，床頭撞在牆上叮叮咚咚，他可不會天真到以為有人大晚上還裝修。

    無力嘆了口氣，坐在書桌旁翻開課本復習，還有幾天考試，留給葉冬青的時間不多了……

第19章 高中裡的小生意


    十月份，紐約下了場早雪，也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可惜沒能留住，昨晚還能見到點白，一夜過去消失不見，只剩巷子裡的垃圾上，還能看見些下過雪的證據。

    從北方長驅直下的寒潮，來得快去得也快，長達幾個月的漫長寒冬已經開始。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六點四十醒來，在床上待了半個小時才開始穿衣服，刷牙期間，葉冬青發現天空放晴了。

    月租金五百五十美元的破房子，生活條件跟貧民窟有得一拼，陽光照不進他的房間，以至於格外陰冷。

    說句不好聽的話，以前他家儲藏室，都比這間公寓住著舒服，為了從老山姆手裡賺到錢，避免來回奔波，估計還得再忍一忍。

    收拾好東西，將一大袋錢扔進垃圾桶裡，拿廢紙遮蓋住，這才安心出門。

    路過接待室時候見老頭不在，隨手將一個昨晚打包好的盒子，放在屬於老山姆的桌子上，標有姓名。早已檢查過，入口處包括樓梯道等等，一整棟樓都沒裝監控，老山姆上了年紀，接受不了那些新玩意兒，最主要的是他還指望收現金逃稅呢，怎麼會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留下證據可不好玩。

    盒子裡面裝著那塊百達翡麗手表，既將手表變現，又幫老頭洗干淨三萬美元，屬於一舉兩得的好買賣。

    他連理由都想到了，萬一老山姆問起為什麼不是現金，就回答說數額太小，不值得自己費心思，所以隨手化零為整買了塊名表，這樣合情合理。

    在公交站台等車，有班公交車直達曼哈頓國際中學大門口，路上只需要花七分鐘左右。

    當然，每次都遭遇交通最擁堵的上班時間段，很少會在十分鐘以內趕到。

    葉冬青屬於校內成績最拔尖的那一小撮「好學生」，老師們知道他要准備考試，偶爾遲到問題不大，坐在公交車後排神色悠閑，鼓搗起昨天剛買的新手機。

    回憶整個中學階段，沒有太多值得他留戀的事物，在上輩子，好日子是從走上歪路，兜裡有錢了才開始的。

    雖然挺現實，但絕大多數時間裡，幸福感確實跟財富的多少成正比。擠亂糟糟的公交車不會感到幸福，住在髒亂差的公寓裡同樣不會，這就是人們需要上進的原因——物質方面不充裕，精神上多半難以體會到滿足。

    一坐進教室便開始看書，絕大多數題目有把握了，他想臨時抱抱佛腳，爭取考個更高的分數。

    其他同學們嬉笑打鬧，教室裡亂成一團，黃種人面孔最多，剩下的則是黑人。作為「種族融合計劃」的犧牲者，每個班都被迫分到數量差不多的各族學生，據說這樣可以讓不同膚色的人融合起來。

    實際上並沒卵用，黑人們有個圈子，華人們也形成個圈子，前排坐著黃色皮膚的學生，黑人學生自覺往後坐，至於白人學生以及拉丁裔學生，在班級當中地位尷尬，數量極少。

    以前葉冬青就不喜歡跟班裡同學接觸，走讀制的課程安排，沒有「固定班級」這個說法，私立學校還有老師負責，在這公立垃圾學校，他們甚至沒有班主任。

    每張桌子之間，隔著一條走道，今天他搶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一言不發低頭坐著，頗有些書呆氣質。

    單從外表來看，瞧著不像是受了欺負還會忍氣吞聲的性格，成長過程中缺少父母關愛，以至於性格早熟，對待問題十分冷靜。因此自從上學直到今天，倒沒怎麼受過欺負，屬於主動邊緣化自己的那類人，低調得很。

    美國校園裡的霸凌主義風氣盛行，廁所、書櫃裡經常關著學生，差勁學校的老師們連上課都有氣無力，哪會為此多管閑事。

    亂糟糟的教室，一看就不像是能有培育人才的氛圍。

    起跑線這東西，早在每個人出生那會兒就存在，但凡有點實力的美國家長，都會選擇將子女送進好學校，哪怕不是私立，排名靠前的公立名校也行。

    葉冬青姑姑家那兩位表弟和表妹，都在普通私立學校念書，偏心偏成這樣，他會對姑姑、姑父有好感才奇怪。

    從小明白只能靠自己的道理，如果沒有重生，按照原來的歷史軌跡發展，明年他就該自暴自棄，意外走上洗錢維生的道路了。

    重活一次，仍然選擇靠灰色行業起家，不過為普通包租公洗錢，和替毒梟、政客們洗錢是兩回事，前者風險更小，不會將自己逼上進退兩難的地步，只要足夠小心謹慎，隨時可以收手。

    既然能幫別人洗錢，替自己洗錢當然更簡單，第一桶金的來路絕對要洗得干干淨淨才行，如今他手上才幾萬美元，還沒到需要小心的地步，拋開那三萬美元現金不算，賬戶裡只有兩萬多美元，誰會在意這麼點小錢。

    ……

    認真看起書，時間過得相當快。

    幾乎沒聽老師說什麼，葉冬青沉浸在題海中，把數學要點過了一遍。

    每次換課，都要換教室，期間只留幾分鐘，於是學生們喜歡提前准備好半天的課本，抱在懷裡到處走，免得浪費時間再去櫃子裡拿。

    中午時分，留出五十分鐘休息，午餐時間包含在內，下午放學一般比較早。

    美國小學課程非常寬松，到了中學階段後一下子就變得緊張起來，假如不想上大學，固然可以選擇自暴自棄，悠閑地度過幾年時光。而立志進入大學、尤其是名牌大學的學生們，學習任務同樣重得很，跟「輕松」這個詞沒半毛錢關系。

    買來漢堡，爬樓梯上天台。

    學校裡到處都亂糟糟的，面積不大，學生數量多得很，師生比高達一比三十五，這是學校糟糕的表現之一。不僅學生們不願意來，但凡有點志向和實力的老師，一樣不會選擇留在這所公立學校。

    好久沒做題目，做多了腦子疼，葉冬青來天台上靜靜。

    不知是運氣好還是不好，恰巧見到勞拉·費雪小姐伸手接過錢，將一個小包裹塞到某位男學生手中的場面。

    他意外看見這場校園交易，勞拉視線也停留在了葉冬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