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魚水一家
辛思忠是個善於思考的將領,很快就明白了新軍雖然人數少卻能夠生存下去的道理。
當下對馮褒忠道:“老丈果然是明白人,你這一說我果然就茅塞頓開了。”
馮褒忠卻笑了道:“我剛說了個頭你就明白了?你明白個毬啊,此只是其一也。”
“哦?”辛思忠不由吃驚道,“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
馮褒忠道:“當然還有,而且還有許多呢!”
辛思忠急切道:“老丈可說來聽聽。這口袋茶磚就送與老丈,算做交朋友了。”
馮褒忠接著說道:“新軍軍紀嚴明,對百姓親切。在他們的頭領心裡,百姓就是他們的衣食父母。
故而,他們中的每一個士卒,都要這麼做。就是借老百姓的一根線頭都要歸還,損壞了要照價賠償。
住在你家裡,吃飯交飯錢,大娘、大伯的叫著你,尊著你,把你家的院落給你打掃的乾乾淨淨,不管水源有多遠,臨走都把你家的水缸給你打的滿滿的。
缺柴火了,上山下嶺的替你把柴火弄來,堆得整整齊齊。凡是能幫你幹的,不用你說,都會替你幹好。
你說,這樣的軍隊,老百姓能不喜愛嗎?這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呀!就連我這被減了租子的地主,心裡也沒了怨氣,真心盼著他們能打敗順軍,佔領隴中全境啊。”
辛思忠此刻心靈受到的震動是無以言表的,在他心裡,他也想著要參加這樣一支軍隊啊。
自己打了半輩子仗,為啥?不就是為了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不再像原先那樣受人欺負嗎?他倒是沒人敢欺負了,可他家鄉的父老鄉親,過得反而更加不如以前了。
馮褒忠打開了話匣子就有些止不住,接著往下說道:“咱為啥知道新軍這麼多事?是人家宣傳的。雖說闖王那軍師李岩會編兒歌,把闖王說成了一朵花,可比起人家新軍來,那可就差的遠了。”
辛思忠在闖王的軍隊裡,最佩服的就是這位李公子了。
雖說這人出身官宦,可是心裡裝著百姓。
闖王軍隊所有的律法,都是李公子制定的。沒有李公子勸說闖王對百姓好,闖王焉能有今天?
聽說新軍比李岩還厲害,他不由注意起來,“哦”了一聲,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馮褒忠。
馮褒忠道:“人家梁夫人不僅把新軍的律法編成信天遊、歌子,還挨個堡寨的派來宣撫隊,宣傳自己軍隊打仗的目的,教百姓識字,傳唱這些歌子,讓大家都知道跟著他們走的好處。
咱為啥知道新軍紀律好?人家有首歌子叫“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把軍隊要遵守的紀律都唱到歌子裡了,朗朗上口,連百姓都會傳唱。
所以,當兵的犯沒犯梁夫人的紀律,百姓都能知道。
梁夫人講,這叫百姓監督。
咱新軍就是給百姓打天下的軍隊,就是百姓的子弟兵,百姓就得替她看好軍隊呀。
宣撫隊教百姓如何搞選舉,選出自己的當家人,如何打遊擊,對付來犯的土匪和順軍,如何把好的種地辦法推廣到每一個農人,好多好多啊。百姓和宣撫隊就跟一家人一樣!
明朝如狼似虎的大老爺和官家人咱見過多了,哪有這麼對待百姓的?千古未聞啊!
梁夫人還講,她也是窮人家裡出來的孩子。
往後,這窮人和富人一概平等,富人不能欺壓窮人,窮人也不能不講理,打壓富人。大家靠著新軍的律法,人人平等。
唉,我活到五十多歲,終於知道什麼叫天下大同了。人家新軍,果然是天下大同啊!”
辛思忠插話問道:“你見過梁夫人?”
馮褒忠笑了,自豪地道:“當然見過,連那位阿依古麗夫人我也見過。”
就說道:“咱堡子跟新軍晚,好多事情都沒做好,梁夫人不放心。
前一陣子,領了隊伍來幫著挖地道,修寨牆。
梁夫人和阿依古麗夫人就住在我家裡,一口一個大伯的叫著我。
我說,夫人你叫我大伯,我豈不折壽啊?實在受不起呀!
梁夫人言道,大伯你不可如此想,這天下人都是兩條胳膊兩條腿,只是造化不同,幹不一樣的事情,可從本來面目講,都是一樣的,都是平等的。
只要肯努力,窮人也能變富人,白丁也可以做大將。
你聽聽,多開通,說到我心裡去了。
我有這份家業,也不是生來就有,那也是從上輩子幾代人吃苦受罪,一點點積攢下的呀。我倒數上三代還不一樣是窮人?
梁夫人就道,老伯你說的對著呢,就因為咱也有吃苦的經歷,咱們也得體貼窮人,不能讓他們再像咱以前一樣,遭受不公正的欺壓,讓大家都看到,只要肯出力氣,就有過上好日子的希望!
你聽聽,人家一下就把我這減租子心裡不順的氣給捋順了,這才叫本事!
那阿依古麗夫人親自下廚做飯,住完了要走,親兵把我家裡收拾乾淨,跟她們沒來過一樣。住宿、吃飯,照價給錢,一分銀子都不差。這樣的官家,你哪裡尋去?”
梁敏這天下人平等的話,也說到辛思忠心坎裡去了。
他追隨賀錦造反,圖的就是這天下平等,富人不再欺負窮人,讓窮人也有條活路啊!
他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亂,這一大堆聞所未聞的新鮮事讓他發蒙。
跟這樣的人和軍隊去打仗,還要剿滅他們,他有這個勇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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