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清,坑你沒商量 作者:老余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2-2 00:09: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4 85139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1

第130章 儲備糧庫

  沒處淘弄糧食,軍隊也不能坐吃山空,等著餓死。

  王爍很快又把目光轉向了西寧城裡,明朝官府留下來的財產。

  其實,我們不能說明代的制度在當時不先進。

  朱元璋是貧苦人出身,當皇帝後還是向著窮苦人的。

  整個屬於大明的土地上,備慌糧庫,養老院所隨處都是,這都是為窮苦人準備的,還有以工代賑的制度,都很好的保證了窮苦人在饑荒或者天災時能夠生活下去。

  整個清朝,即便最強盛時期,也只不過是繼承了前明的一些制度,未見有何創新,這興許與滿人的整體文明進化速度有關罷。

  可惜的是,朱元璋的子孫不爭氣。用人不明導致貪官遍地,党爭不斷,逼得皇帝除了太監誰都不敢相信。

  寬鬆的與民方便政策,沒有換來萬眾一心,相反卻造就了一批無賴地主,和他們供養的所謂名士文人,抗捐抗稅,以敢於對抗朝廷來博得大眾稱道,換取虛名,黨爭也由此發源。

  加之萬曆以後的明朝這後幾任皇帝,大多昏聵無能,導致土地兼併氾濫,貧富嚴重分化,遂把一個好好的天下搞了個烏煙瘴氣,最終天下大亂,烽煙四起,想來實在可歎!

  明朝雖然腐敗,但太祖定的制度卻沒人敢廢。

  因此,大一些的城市和衛所,都有備慌儲備糧庫,只要當地官僚不是太無法無天,糧庫裡都會儲備不少糧食以備荒年。

  這也是李自成能夠聚起百萬大軍而不用為糧食發愁,迅速壯大起來的原因。

  李自成所過之處,所有人都會被他裹挾而去,留下一座座杳無人煙的村鎮和城市。

  順軍行動起來,老弱婦孺在中間,強壯男人手持兵器在四周,前面是降軍,周邊是他的騎兵,幾十萬男女老少滾動而前,遠遠看去,黃塵漫天。幾千明軍嚇都嚇死,根本不敢靠前。

  若說這是一支軍隊,實在是勉強;若說這是一群蝗蟲,倒是很有些相像。

  只是後來,在牛金星、宋獻策、李岩等一般有識之士的勸進下,李自成才逐漸放棄這種蝗蟲軍隊的形式。

  這種蝗蟲軍隊是絕對不會去搞生產的,除了會破壞,別的不會。但它之所以能夠生存下去,靠的,就是明朝的儲備糧食。

  待這些儲備糧食被這位蝗蟲頭領,農民領袖折騰光了,他也只能靠搶掠為生了,軍紀變壞那是一定的。

  而大明的滅亡,如果說與這位蝗蟲闖王沒有關係,實在是說不過去。

  天幸李自成沒有到過西寧,天幸西寧糧台李道中是個個老實人,糧庫中糧食一直按朝廷規定儲備,沒有象其他官吏一樣,私自倒賣掉換取私利,這為王爍解決了大問題。

  王爍因此也看中了李道中的清廉,仍舊讓這糧台管理糧食,還讓他管理軍隊所有物資。不過不再叫做糧台,而稱後勤部長了。

  李道中開始還不願意,這後勤部長是個什麼官,朝廷沒這官職啊?再說,這糧食是備災的,沒有當今萬歲爺的聖旨和朝廷工部的印信,誰也不能打開使用,你怎可擅自開倉?

  王爍就給他解釋這天下現在到了什麼地步,不開倉軍隊會挨餓,怎麼打敗闖賊?

  至於這部長是什麼官嘛,因為我現在是自發組兵保衛大明,朝廷和這裡被賊兵阻隔,無法報知,所以也不能任命你什麼朝廷的官,但我這官肯定比糧台大,嗯,蕭何知道吧?等將來平定了天下,你的功勞就和蕭何一樣,可以上淩煙閣!

  李道中一琢磨,我是蕭何?不對吧,蕭何是宰相,我若成了宰相,那你豈不是……他不敢說,也不敢想下去了。

  王爍懶得和他廢話,告訴他,我就看中你了,給你一隊輜重兵,你把這後勤部長給我幹好了,我要什麼你這就得有什麼,沒有,小心你的腦袋!

  李道中是個膽小之人,讓王爍瞪起眼來一嚇唬,老老實實幹後勤部長去了,再也不敢想王爍到底是要拯救大明,還是和李自成一樣,要消滅大明瞭。

  一切漸漸有了頭緒,王爍就有時間,對付那幫還軟禁著的土司了。

  要解決青海的土司,首先就要解決祁廷諫、李天俞這樣的大土司,只要這兩個大勢力服從了,其餘一眾小土司也就翻不起什麼浪來了。

  這段時間,他沒事就和魯胤昌、梁敏研究青海的情況,苦思冥想對付這幫土司的辦法,已經有了一個解決方案,只是成不成,誰也不敢確定。

  這一天,王爍換了文士裝束,單獨到祁廷諫府上,拜會大明青海宣慰使祁廷諫。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1

第131章 親訪土司

  祁廷諫足不出戶,卻是不斷派手下打探外面的情況,得知自己大部分的土地都讓王爍分給了自己的農奴,痛心疾首,忍不住放聲大哭。

  這都是列祖列宗十幾輩人艱苦努力,換得的財產呀,想不到毀在他手裡,讓他如何去見列祖列宗啊!

  有心現在就聯絡各地同族,報信給固始汗,讓他出兵,和王爍決一死戰,可一想王爍那威猛無敵的樣子,他就洩氣了。

  祁家的土兵都讓王爍給整編了,土兵的家人又分了他的土地,肯定向著王爍,不會跟著他和王爍做對,指望固始汗那十台吉的蝦兵蟹將,恐怕不夠王爍塞牙縫的!

  可如何趕走王爍,恢復自己的家業呢?他幾乎天天在想這個。

  正想的鬧心,管家來告訴他,王爍來了,說是來看望祁宣慰使大人。

  祁廷諫立刻問道:“他帶了多少人馬?”他是怕王爍來抓他。

  要是那樣,他得趕緊想法逃跑,保不住性命,恢復家業就更別想了。

  管家告訴他,王爍就一個人,手裡還提了禮物,是千年的人參,說有人從關外帶給他的,拿了來送給大人滋補身子。

  祁廷諫聽了眼珠一轉,心說你這可是自己找死來了,我不如於廊坊裡埋伏下勇士,就將你在這裡弄死,解我心頭之恨!

  轉念一想,不對!就王爍那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厲害,這可是他親眼看著的。

  就自己手底下這幾個二貨,對綿羊一般的農奴,狗仗人勢,還看著象勇士。在王爍面前,恐怕連綿羊也算不上。指望他們殺王爍?那不是殺王爍,那是自己找死呢!

  想到這裡,他立刻就打消了對付王爍的念頭,急忙吩咐管家開中門迎客,自己也從炕上下來,換了官服,出廳迎接。

  王爍換了一身文士長袍,仍舊是白色的,頭上戴著白色貂皮帽子,顯得文雅而富有書卷氣。也難怪,王爍本來就是機關職員,不穿越的話,也就是這麼個氣質。

  可在祁廷諫眼裡,這位爺可依舊是殺人不眨眼,萬人敵!他不敢怠慢,見到王爍已經進門,便在院中沖王爍拱手施禮道:“大將軍光臨鄙府,小可有失遠迎了!”

  王爍也站下,還禮道:“祁大人客氣。近來軍務繁忙,未來得及親自看望大人,實在失禮!”

  兩人客氣幾句,進了客廳,分賓主落座。

  客廳裡生了爐子,這當然還是王爍的“發明”,現在早已傳的整個西寧城都開始使用了。

  王爍看著廳中的爐子道:“這爐子放在屋裡,要添煤,掏挖爐灰,灰塵還是大了。在下還有更好的方法,可將爐子生在屋外,屋裡照樣暖和。”

  祁廷諫心下正揣摩此番王爍的來意,到底是善還是惡?聽王爍說起三杆子打不著的爐子,不由一愣,沒弄明白他的意思,隨口“噢”了一聲。

  王爍就道:“在屋外牆角處挖一人深地窖,將爐子盤在地窖牆根處。屋內地磚下用磚墊起,形成煙道。在另一側牆外壘直煙道至屋頂,與屋內地磚下煙道相連接,則爐子的煙氣經屋內地下迴圈,再流出屋外。如此,屋內即暖和又無灰塵。待在下有時間了,專門來給大人弄個地暖爐子,讓大人住的更舒服些。”

  祁廷諫聽的稀裡糊塗,不知所云。一旁站著的管家卻聽的抓耳撓腮。他聽明白了,這個辦法太好了!

  祁廷諫沒心思關心這個,他心裡惦記著王爍到底來幹什麼,但王爍不提,他也不敢多問。

  於是含糊道:“大將軍創造的這個爐子已經甚好了,小老兒活這麼大,有了這爐子,才第一次在這嚴冬過得如此舒心。大將軍如此善舉,功在當代呀!”他五十多了,稱自己“小老兒”也不為過。

  王爍知道他沒心思聽他講解地暖爐子。講這個東西,也只不過是沒話找話的想調節一下氣氛。這是他當職員當出來的職業習慣。

  當下微微一笑道:“在下此來,一是臨近年關,早該來拜望大人。二來,在下年輕,多事不明,特來請老大人指教。”

  祁廷諫知道他要說正題了,雙眉忍不住一挑道:“指教不敢當啊。大將軍有事儘管吩咐,小老兒自當盡力。”

  聽王爍口氣客氣,他心裡多少有些安定,不由想道,看來王爍不是來和他過不去的,興許,他真的有事要問他。

  如果王爍真的有解決不了的難題需要他幫忙,他就有條件可講了,沒准還能把自己的土地要回來也說不定。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1

第132章 川茶湖茶

  就聽王爍說道:“我聞言,海西蒙古和藏人,多以牛羊肉為主食,久之則腸內生蟲,感染疾病,無法治癒。故而,需從中原購買茶葉以消體內油膩及所生蟲類,不然即有性命之憂。敢問老大人,此事當真?”

  祁廷諫微微一笑道:“當真。這個邊疆人都知道,朝廷也知道。故此,朝廷於邊疆開設茶馬市,設茶馬道台,即為此也。”

  心下卻在想,他沒事打聽這個幹嘛?難道,他也想和朝廷一樣,利用茶葉來控制住藏人和固始汗,聽他調遣?

  王爍繼續說道:“怪不得,近日海西十台吉派人來向我詢問何時開茶馬市,南面藏人也來詢問。”就問道,“這茶馬市因何關閉了呢,是因為魯文彬進攻青海?”

  祁廷諫道:“這個卻不是。這茶馬市已關閉一年多了。青海並不出產茶葉,茶葉須從巴蜀運來,稱作川茶。

  川茶苦澀難喝,西域諸番多次請求,朝廷又命從湖南、江浙一帶調集好喝的茶葉運來,稱湖茶。

  然路途遙遠,運輸困難,運來又不許私賣,須交與茶馬衙門。層層盤剝,獲利微薄,故商人不願遠途奔波。

  朝廷無奈,隨規定以江浙鹽引換取茶引。商人運來茶葉,在此支取茶引,回去後以茶引換成朝廷鹽引牟利。如此,方有南方茶商願意運輸過來。”

  古代朝廷歷來視鹽業為公家專利,不許私販。販鹽必須要有朝廷專發的鹽引,然後商人才可以根據自己手裡的鹽引多少從官家買出鹽來販賣。這鹽引也就值錢了,江浙一帶靠倒賣鹽引成為大富大貴的多不勝數,這個王爍知道。

  王爍繼續問道:“這茶引換鹽引倒也合理,緣何關閉了茶馬市呢?”

  祁廷諫解釋道:“這個說來話長了,朝廷有拿茶馬市控制諸蕃的意思。

  諸蕃換取茶葉,並不是想換多少就換多少,想用什麼換就用什麼換。而是根據各蕃人口,所需茶葉數量,每年在固定的時節開市。

  諸蕃須持有朝廷發給的符令,按量換取。一個符令只能換取一定數量的茶葉。

  這符令,蕃方持一半,朝廷持一半,開市時兩邊將符令對上,方允許換取。

  這符令,後來也因此成了許多小蕃的印信了。有了符令,大家就認可他是頭領,可見這茶對諸番的影響有多大了。

  人口多的蕃邦,持有的符令也就多些,換的也就多,但也就是剛剛夠用甚或尚有缺欠。多了恐諸番有積餘,將來不易控制。

  而且,朝廷規定,只允許諸番以好馬匹換取茶葉,不允許以其他物品替代,目的,也是控制蕃邦好馬數目,使其無法積存過多好馬用來造反。

  是以,諸番在換取時往往吃虧又敢怒不敢言,否則被朝廷收了符令就沒有資格換取茶葉了。

  南方茶商辛苦將茶葉運來,碰上不開市或者朝廷用於換取的茶葉數量夠了,便無法賣出,只能腐爛扔掉,換不到茶引。由此每年都有大批的茶葉白白腐爛掉。

  故此,茶商多不願幹如此賠本,沒有保障的營生,久之,便沒有人做此生意了,茶馬市也被迫關閉了。”

  王爍問道:“那,茶商運了茶葉來,偷偷到諸番的地界上買賣呢?”

  祁廷諫笑道:“朝廷豈能允許私自販賣!在這邊界上,都築有邊牆,邊牆上有戍卒守衛。只有在有茶馬市的地方,邊牆上方開有暗門,開市的時候暗門才打開。

  就算有商隊繞過邊牆,這蕃地可不太平,馬匪強盜遍地,十有九回被搶的血本無歸,保住性命回來都難說,誰還敢私自販賣啊?”

  王爍聽了不由問道:“如此說來,沒了茶馬市,這諸番豈不斷了活路?”

  祁廷諫感歎道:“蕃邦的貴人會組織武裝商隊,偷偷跑到內地去買些茶葉,或者由西蕃翻越大雪山,到身毒去淘弄。如此得來的茶葉,身價貴如黃金啊!貴人尚享用的起,一般蕃人,就只能生死由命了。”

  其實,祁廷諫就是憑藉自己的勢力,買通戍卒,偷偷出邊牆,私自販運茶葉給固始汗和藏人活佛牟利,他不說罷了。

  他祁家之所以和海西諸番關係不一般,也與這私販茶葉有關。

  王爍從魯胤昌那裡也知道他私販茶葉,要不然也不會來找他。

  沉吟一下,王爍又問道:“我若把這茶馬市重新開起來,老大人以為如何?”

  祁廷諫想想道:“重新開起來也未嘗不可。只是,咱們這裡的茶馬道王大人回京述職一年有餘了,朝廷的符令也沒來,如何開的?再者,南方商人也不往這裡販茶葉,無茶可賣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1

第133章 茶馬證券(1)

  王爍微微一笑道:“朝廷到了如今這地步,邊患內亂不斷,大廈將傾,再憑藉過去的法令治國,豈不荒謬?至於茶葉嘛,只要咱們辦法對頭,讓商人有利可圖,自然就會有人販來。是以,我想了個新辦法,今天說出來,還請老大人指正,不知老大人肯賜教否?”

  祁廷諫心說,這茶馬市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道行深著呢!就你這外行,還能有什麼新辦法?

  他嘴上卻不這麼說,當下微笑道:“大將軍聰慧過人,定有妙計,小老兒自當洗耳恭聽。”

  王爍侃侃說道:“這一,茶馬市不再定期開放,而是天天開,如有特殊原因,另行通知。其二,這市價,不再由官府定價,而是隨行就市,由買賣雙方按照需求自定價。其三,茶馬市不僅可以交易茶馬,任何貨物都可以交換。”

  祁廷諫聽著未置可否。

  王爍說的,就是個自由市場。須知,這南人和諸番不僅民族不同,語言不通,互相說話誰也聽不懂,性格也迥異。

  南人奸詐,蕃人野蠻,這要湊一塊自由交易,雞說鴨價,還不徹底亂了套,非打起來不可!

  而且,蕃人多以物易物,很少使用銀兩,南人則恰恰相反。這主意聽著不錯,實際根本就行不通。

  王爍接著往下說道:“其四,貨物分類,劃一,同類貨物統一競價,最低賣,最高買優先,其餘等待,不可逾越次序。”

  這個祁廷諫沒聽懂,不由問道:“這是如何買賣法?”

  王爍解釋道:“咱先拿馬來說。馬歸馬市,當然,茶就歸專門的茶市,各貨物都需有專門買賣的地方。

  咱就只說馬市,這樣聽著容易懂。

  馬市設鑒別官,將好馬與劣馬分開,比如,可以分三個檔次,好馬,中馬,劣馬。三個檔次的馬又可以在馬市分三個地方買賣。不夠檔次的馬馬市不收,也不得販賣。咱只拿好馬這個檔次說事。

  比如,馬主人帶來三十匹馬,經過市場鑒別官驗證,屬於好馬。

  來到專門的好馬市,他自己並不能直接到馬市里去叫號販賣,而是要把自己馬匹存到咱們的馬圈,換來同等數量好馬的竹籌,將想要賣出的價格報給報價官,由報價官唱價。

  然後在好馬市設一個大牌子,將這人的馬價,數量寫到賣的一欄上。

  比如說,好馬三十匹,每匹銀錢二兩。

  這時候,還有一人有好馬十匹,也想賣二兩銀子。報價官就再在後面加上十匹。

  誰先報價誰先成交。

  如果有人報價低於這二人,則在這二人上方再寫更便宜的價格,以此類推。

  然後是買價,最貴的買價排在前面,也跟我前面所講一樣。

  成交後,各人憑藉手裡交易到的竹籌到馬圈裡去換回實物或者去兌換銀兩。

  而馬市上,每成交一筆則在大牌上抹去一筆,馬價就隨著買賣波動。”

  王爍反復講述、演示多遍,祁廷諫想許久才明白他的意思,問道:“大將軍的意思,就是這馬價會隨著需求而上下,需求多,則馬價會高起來,反之會低下去?”

  王爍道:“對。如此,大家買賣自願,體現公平。而且,由報價官報價,也避免語言不通產生誤會。”

  祁廷諫不由點頭道:“這主意好。”接著又問道,“可是,大家都是以物易物,手裡沒有現成的銀兩,如何交易?”

  王爍笑道:“這就是咱們管理茶馬市的事情了。商人來到茶馬市,可以先到咱管理的地方,給自己的貨物定價,換取相應竹籌,想以此直接換錢的,也可以根據貨物所值,兌換成等價銀兩。

  第一次開市,由官家定價,以後開市,昨日貨物的收市價便是第二日貨物的兌銀價,以此類推下去便了。”

  祁廷諫不由點頭贊道:“這個也好!”接著問道,“這若是一天交易許多,官家得多少銀兩方夠支出啊?”

  王爍道:“不需多少,官家只需製造些代替銀兩的籌碼便可,還是等於以物易物。交易完成收市,商戶可拿手裡剩餘籌碼兌換銀兩出市,而官家只須防範有人做假籌碼冒領銀兩也就是了。”

  這個和賭場籌碼一個道理,祁廷諫立刻就明白了,這又是個好主意!

  就聽王爍又道:“開市之前,需銀兩的商戶須先行以貨物抵押,兌換籌碼,開市後價格變動則不再兌換。

  收市後,商戶可持手中籌碼以當日收市價換回貨物或者銀兩。

  若兌換時價格高,而收市時價格低,則商戶賺,反之商戶賠。

  商戶不兌貨物,直接兌現銀,則商戶貨物屬於官家,官家可於第二日在市場賣出。

  另外,市場只以籌碼交易,貨物、銀兩須寄存官家,收市後憑寄存籌碼或標記貨物編號的竹籌退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2

第134章 茶馬證券(2)

  王爍的主意,就是現代股票市場的翻版。

  大牌上寫買賣價格,報價官報價,相當於交易平臺。貨物換籌碼,相當於電腦數位交易和融資。當日收市價贖回貨物,相當於融券。而市場管理者,就是券商了。

  這些東西,是他在現代玩的最熟的東西,變通一下,用在明代的茶馬市,於他來說最簡單不過。

  這債券交易,也是凝結了許多人智慧的東西,對王爍來說簡單,對從不知道股市是何物的祁廷諫來說,就複雜的多的多了。

  祁廷諫是生意人,要不也不會整天算計。

  當他最終搞明白王爍說的是什麼的時候,當場驚得目瞪口呆!

  這主意太好了!

  這裡面許多東西看似普通,仔細想來卻是變化無窮!

  如果如此開茶馬市,定會吸引大批客商前來交易。

  如果茶商少,他可以和以前一樣,從南方弄了茶葉來賣。象王爍說的那樣喊價出價,茶葉越少,價格就會越貴,而且會很快漲上去!

  這個遊戲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可以空手套白狼。

  象市場上買貨一樣,只要形成壟斷,憑藉買賣,壓價,抬價,完全可以在沒有實物的情況下,操縱價格,獲取暴利!

  關鍵是,這樣獲取暴利,從表面上看卻是非常公平的,大家相互競價,不像操縱普通市場那樣容易被人看出來,引起公憤。

  他當初怎麼就想不出這麼高明的主意來呢?

  祁廷諫這個後悔呀,可一想,別說他想不出來,就是想出來,沒王爍撐腰,他也不敢這麼幹,否則,威脅到朝廷的利益,朝廷還不跟他急眼?

  王爍察言觀色,已經看出祁廷諫雙目放光,感興趣了,就道:“這茶馬市場,如此經營的話,就需要有個正兒八經的管理機構,有一批報價、定價、帳房、師爺、文辦、監管,等等的官員管理。整個青海所有的茶馬市開起來,恐怕要用上千人。”

  祁廷諫已經完全沉浸在王爍描述的市場裡,這對一個真正的商人來說,吸引力太大了!

  因為這裡面變化太多,盈利的方式也就太多。

  就如一個棋迷頭一次聽說了圍棋規則,是即感歎其高深玄妙,又嚮往其變化的意境,越想越有深意,漸漸不能自拔。

  聽王爍說到用不少人,不由點頭道:“千餘人恐怕不夠。除了你說的這些,還要有專門倉庫儲存當日商人貨物,有人看管,分發。

  另外,這裡面,放貸、借貸、甚或可以利用隨機買賣就可獲利,需有人監督,防止有人唱空,隨意亂出價,擾亂市場。用到的人手,尚不知要放大到多少。”

  聽話因,王爍知道他基本明白了這遊戲的交易規則,心裡也不由佩服他的聰明。

  這傢伙要是生在現代,必然是個股市好手。

  看看時機成熟,王爍道:“我想把青海所有的茶馬市交與老大人來經營,不知老大人意下如何?”

  他說這話時聲音不大,也極平靜,卻無疑是在祁廷諫耳邊打了個霹靂。

  祁廷諫雙目放光看著王爍問道:“此話當真?”

  王爍正色道:“絕無虛言。經營的人手,全部由老大人自己挑選。交易可按千里抽一做為管理費用。

  這費用,老大人可自留一半做為收入和用人費用,另一半上交官家。官家只派人監管交易規則,防止違規,其餘一概不問。

  不過,老大人的土地,我分了就分了,就不再還給老大人了。老大人屬下的小土司們的財產、土地,也必須交給農奴。老大人可以把他們都放到茶馬市里去做事,掙工錢謀生,可否?”

  祁廷諫久在西寧,當然知道這茶馬市的交易量有多大。

  如果這茶馬市這麼辦,必定紅火起來,那之後由此就會衍生出糧食、絲綢、藥材等等的市場,只千里抽一這一項,每天的進帳少說也上萬兩銀子!

  分王爍一半,刨去用人費用他也可以淨賺兩三千兩!再加上他剛才想到的許多在裡面盈利的方式,他一天若是弄不到一萬兩銀子他就是笨蛋!

  土地,土地值幾個錢?老子不要了!

  但王爍能在這裡統治多久呢?噯,他統治一天我就賺一天,他幹不下去跑了,我的土地還不是一樣也回來了?說不定到時候連茶馬市帶土地都歸我了!

  想到這裡,祁廷諫心情一下開朗起來,多日積聚在心中的陰霾一掃而散,他大聲吩咐管家:“擺酒,我要與大將軍邊喝邊談!”

  祁廷諫就這麼輕鬆解決了,至於將來他統一了這個國家,祁廷諫會不會由此暴富,王爍還管不了那麼多。

  即便將來他當真能夠統一這個國家,海西那個地方本來就該屬於中國,他當然不會留下什麼十台吉,什麼固始汗,統統要歸於一統,人民自由往來貿易。

  那青海這個地方,也就不存在什麼茶馬市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2

第135章 李大土司

  祁廷諫那邊通了,就只剩下李天俞了。

  王爍約了魯胤昌,兩個人一起去李天俞府上拜訪。

  這李天俞架子比祁廷諫大多了,連臉都不露,只吩咐管家把他們迎到客廳裡,沏茶招待,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下連魯胤昌都火了,逮著管家沒頭沒臉的罵一頓,讓他趕緊把李天俞叫出來。

  官家一臉苦笑道:“二位老爺,不是小的不盡心那,自從魯老爺您把那個洋神甫弄了來,我們老爺更瘋了,這幾日整天和那洋神甫憋在屋裡,不讓下人們進屋啊。”

  “噢?”魯胤昌奇怪道,“他們兩個大男人憋在屋裡幹什麼?”

  王爍差點就讓魯胤昌這句話給說樂了。

  這句話要擱在現代,肯定有毛病,兩個大男人憋在屋裡,難不成搞基?

  只聽那管家苦著臉道:“開始,是研究什麼豎水車,後來洋神甫說,這個玩意太精密,尺寸差一點也不行,得先讓老爺學什麼幾何學,畫圖。

  學著學著,又改什麼數學了,反正小的也弄不懂,反正是兩個人就此不出屋了。除了吃飯,不讓下人們進去。

  您二位大老爺來,小的早就通報了,可老爺說,他這就快弄明白了,等弄明白就來見二位大老爺。小的這都催了三趟了,這最後一趟,是讓老爺罵出來的。”

  王爍這才記起,魯胤昌跟他說過這個洋神甫的事,當時還當回事記著,因為十七世紀的歐洲已經進入了文藝復興時期,科學技術比明朝先進了,說不定這洋神甫懂得煉鋼或者製造炮彈呢,那可就幫了他大忙了,他就可以製造出具有現代意義的大炮。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大炮,他可就真正天下無敵了。

  只是,最近要忙的太多太多,把吳琅西這事徹底忘記了。

  對他來說,在青海,每一件事情的推動和進展都是需要花費無數精力的,他每天的時間都是按分秒計算,平均每天睡眠的時間不足四個小時,也幸虧他古代這具身體不是一般的強壯,若換做任何稍微差一些的身體,恐怕早就累趴下了。

  也只有通過這種身臨其境的忙碌,他才真正明白,當年的周總理為什麼會連吃飯的時間也沒有,為什麼會蒼老的讓全國人民心疼!

  挽狂瀾於即倒,獨立蒼穹,支撐將傾之大廈,直到油盡燈枯,鞠躬盡瘁!總理,整個華夏民族對您的愛和尊敬,又豈是語言可以表達的!

  又值總理仙去之月份,老餘囉嗦兩句,權當紀念。

  這洋神甫中國名字叫吳琅西,是魯胤昌從漳縣王爍那裡回青海時半路遇到的,說是他原本在西安傳教,遇到兵亂,一路逃到莊浪的。

  魯胤昌和他交談,見他知識頗為豐富,知道許多外面的新鮮事,便一直帶在身邊。

  當下王爍對魯胤昌道:“咱們不如直接去書房看望李大人吧,順便看看他在研究什麼高明機器。”

  其實,王爍是想看看,歐洲的十七世紀文明,已經到了什麼地步,有多大的利用價值。

  一行人來到後庭的書房門邊,魯胤昌和李天俞熟,也不敲門,直接就推門闖了進去。

  王爍這下開眼了。

  這哪裡是古代讀書人的書房啊,簡直就是一個工作作坊。

  書房足有五十多個平方,幾乎被中間擺著的一個大的方台案占滿了,案上寫著字,畫著圖的紙扔的到處都是,還有做木工的鋸子、鉋子、鑿子,木料,鐵器,亂七八糟,什麼東西都有,跟垃圾場差不多。

  一邊靠牆還豎著一塊黑板,上面用石筆劃了許多圖形,寫了許多字。

  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黑板,估計是那洋神甫吳琅西搞的。

  一個身材略高,一頭金髮的洋人,背對著房門,站在黑板邊,拿著石筆在黑板上畫著。

  旁邊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年人,正聚精會神的看著洋人畫的那些東西,估計這人便是西寧都指揮使,大土司李天俞大人了。

  魯胤昌進門就喊:“李大書呆子!你膽挺肥啊,王大將軍親自登門,你都敢拒而不見,你想幹什麼,反對大將軍嗎?”

  那站在洋神甫身邊的人回過頭來,頭戴方巾,青色棉袍,一臉文氣。

  王爍身高足有一米九,這在那個時代是很顯眼的,故而那人一下就看到了他,慌忙施禮道:“怠慢大將軍了!”就疑惑地看魯胤昌問道,“不是讓你們在客廳飲茶麼?我一會換了衣服就去拜見大將軍。”

  魯胤昌道:“等你想起我們來,我們早餓死了!”就又看那洋神甫,怪罪道,“你總算遇到知音了是不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2

第136章 因式分解

  吳琅西此時已停止了在黑板上的演算,不好意思的笑一下道:“實在對不起,我也是被李老爺出的這題目難住了,一時竟忘記了向魯老爺覆命,魯老爺你不要見怪!”

  說的一口流利的中國話,只是帶了許多南方江浙一帶口音,那個時代應該叫南京官話。

  魯胤昌不滿地對吳琅西哼一聲,又奇怪的問道:“不是你在教這個書呆子嗎,怎麼倒叫他難住了?”

  吳琅西就感歎道:“其實,你們中國的數學博大精深,只是你們的皇帝不重視,沒有人研究罷了。我一開始是在教李老爺,可是,後來從一些古書裡發現的數學問題,我也搞不明白,所以,只好和李老爺一起研究了。”

  這時候,李天俞一邊給王爍賠罪,一邊忙著找地方讓王爍坐,卻是滿地垃圾,沒有可以坐的地方。

  他不好意思的陪著笑,想讓王爍他們還是回客廳去坐。

  王爍的注意力卻放到了那黑板上。

  黑板上用中文寫著一道題目:一人持杆進門,橫杆進則杆餘二尺,豎杆進則杆餘一尺,斜杆至門對角,杆恰可進門。問杆長幾尺?

  問題下面,是一堆算式,用阿拉伯數字寫的。

  看來,歐洲已經意識到文字數位複雜,不利於計算這個問題,開始使用阿拉伯數字了。

  王爍看完,回身道:“這個問題很簡單啊,勾三股四玄五,杆長五尺。這還用你們費這麼大勁嗎?”

  聽王爍如此問,吳琅西道:“我們也知道杆長是五尺,可是不能靠推算,靠數學方式演算出來,就難了。”

  王爍就看黑板上吳琅西的演算,大多是外文,他看不明白,只好按自己的思路來了。

  難道歐洲這時候代數還沒有發明?

  他心下疑惑,因為吳琅西的演算法他雖然看不懂,但從算式的排列看,他是走入歧途了,也沒用到代數。

  牛頓那一批科學天才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生的,他記不清了。

  應該,這個時候還沒生出來或者是沒長大,要不然,牛頓都開始研究微積分了,這吳琅西連個代數和因式分解都不會。

  這明明就是一個簡單的二元一次方程嘛,中學的知識。王爍是大學畢業,這中學知識,對他來說,太簡單了。

  先在腦子裡想一下,王爍拿起石筆,邊說邊寫道:“先假設杆長x尺,門寬就是x減去二尺,門長就是x減去一尺。然後根據畢氏定理,門寬的平方加上門長的平方,就等於杆長x的平方。列好等式,解方程。”

  王爍寫好算式,把方程解出來,杆長就是五尺。

  屋裡的人,包括魯胤昌都驚呆了,這王爍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會阿拉伯數字就讓人震驚,還會這妖魔一般的算式,算出來還完全正確!

  “mondiue!”(法語:上帝)吳琅西不由自主發出一句外文,然後就顧不得禮儀,跑過去,指著黑板上王爍算式的因式分解部分問道,“你是如何將這平方算式化解掉的?”

  王爍也不言語,在黑板上方又寫了一個公式:(a+b)(a+b)=a*a+2ab+b*b,然後說道:“這是定理,你可以根據它自由轉換算式,當然,也可以利用開平方的方式。”

  這下吳琅西完全陷進去了。

  他在歐洲學習的數學,剛剛開始知道使用阿拉伯數字,代數還沒有普及,也就是剛剛接觸了個皮毛,自然是不懂這些。

  通過吳琅西的表情,李天俞已經知道,王爍做對了這個題目。

  他不由問道:“大將軍是如何懂得如此高深的問題的?”

  王爍這才想起來自己在哪兒,這是明朝啊!

  他尋思一下,打哈哈道:“我小時候,家裡有一個羅莎國來的洋人,他教我的。”

  這話吳琅西肯定不相信。

  文藝復興的歐洲比農業為主的俄羅斯不知先進多少倍,他都沒見過這種演算法,俄羅斯怎麼會有?但他已經沉浸到那算式中去了,懶得詢問或者根本就沒聽見別人在說什麼。

  李天俞可不知道羅莎是怎麼回事,他剛從吳琅西那裡學會用阿拉伯數字代替中文數位,各種加減乘除一下子換成了容易明白的樣子,多位數乘除也簡單起來,這仿佛就是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門,許多難題迎刃而解,怪不得他會如此癡迷。

  而王爍的到來,仿佛又讓他看到了一個更高境界的世界。

  隨後,他也顧不上禮儀了,又出題給王爍:83000竹,做成筆和套,筆三套伍為定期,多少筆和套,用完這些竹?

  王爍仍舊是用代數的方法解決,只是中間稍動了下思考。

  二元一次方程卻只能列出一個等式,仔細一想,筆和套是配套相等的,於是問題輕鬆解決。

  然後李天俞就又出題:兩鼠對穿五尺牆,大鼠小鼠日一尺,後大鼠倍增小鼠倍減,多久大鼠小鼠相遇,各穿牆多少尺?

  二元一次方程,王爍又輕鬆解答。

  李天俞再要提問,魯胤昌打斷他道:“行啦,大將軍每日忙的腳不沾地,哪有時間和你弄這些亂七八糟?今日來找你,是商量大事的!”

  王爍卻改變了主意。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2

第137章 嚇壞洋人

  王爍不由想,這李天俞如此喜好鑽研,再加上這吳琅西,若引導他們到正確的路上來,說不定他心裡想要製造的那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知其以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玩意會被兩個人給鼓搗出來,那可就不得了了。

  若是有了鋼材,有了無煙炸藥,有了雷汞底火,那後膛槍就差不多了。

  他憑記憶支招,兩個人去研究、實驗,沒准這事就成了!

  想到這裡,他叫過還在黑板前癡迷的吳琅西問道:“你是法蘭西人?”

  吳琅西吃驚道:“你知道法蘭西?”

  王爍微笑點頭。

  吳琅西那句“mondieu”他聽懂了。

  大學的時候接觸過法語,一句兩句的他還是能聽明白的。

  於是他問道:“現在法蘭西應該是波旁王朝吧,誰是皇帝?”

  吳琅西這下就震驚了,他來中國這許多年,從高官到知識份子,沒有一個人知道歐洲可以達到王爍這個地步!

  他回答道:“是路易十三陛下。”他故意不多說,看王爍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王爍卻吃一驚,原來歐洲才到路易十三,路易十四還沒出來呢!

  他對歐洲的瞭解,也就是文藝復興和大仲馬的小說《三個火槍手》,這路易十三時代正好在這個的前期,他就知之甚少了。

  原本想展示一下自己的知識,鎮住這個吳琅西,這下不好辦了。

  王爍搜腸刮肚,冥思苦想,終於想起來,路易十三上面是亨利四世,於是問道:“這路易十三,可是亨利四世的兒子?”

  吳琅西此刻內心的震驚是無與你倫比的。

  眼前這個高大的將軍,看著相當年輕,也就二十來歲,數學知識完全可以達到歐洲大師級,而且竟然知道路易十三,還知道亨利四世,這究竟是個什麼人啊?

  於是,他恭敬起來,老實答道:“是,正如大將軍所言。”

  王爍腦子往歐洲那邊想,自然就會想起一星半點的東西,於是接著問道:“我聞言,路易十三昏庸懶惰,大權都落在了紅衣主教黎塞留手裡,可是真的?”

  mondieu!吳琅西心裡又喊一聲,這大將軍怎麼什麼都知道!

  他不敢保留,只得如實答道:“正是。黎塞留與西班牙為敵,迫害耶穌會士,我才逃離法國,去了義大利。目前,後黨已經被他趕出法國,整個法蘭西都在他的黑暗統治之下!”

  關於路易十三和黎塞留,當時法國人的看法和現代人的看法,有好多是不一樣的。

  現代人接近認為,沒有路易十三的容忍和黎塞留的鐵腕政治,法國就沒有路易十四時代的強國地位。

  若是當年崇禎有路易十三的胸懷,大明可能就不會滅亡,滿清八旗屠戮的慘禍就完全可以避免。

  歷史就是這麼有意思,這時代的歐洲和中國,都走到了十字路口上。

  歐洲因此而進入文藝復興,繼而走向工業時代。

  中國,卻因為皇帝的昏聵,走上了一條野蠻代替文明的,完全相反的道路。

  王爍聽吳朗西說完點點頭,不再問下去。

  問下去可能就露陷了,波旁王朝的內部爭鬥他根本就不瞭解。

  於是他轉了話題問道:“你是何時來到中國的?”

  這時候吳琅西已經對王爍尊敬的不得了,回話也小心謹慎起來。

  他答道:“我是羅馬神學院的學生,看過利瑪竇神父許多關於中國的報告,心裡十分嚮往。於二十五年前,跟隨尼古拉斯•特裡戈特神父來到中國,期間在澳門學習中國語言,文學,後來到南京,由於當地官員暴力驅趕我們,我們又回到澳門。

  前年,你們中國的皇帝派人到澳門購買大炮,我們才又跟隨運送大炮的軍隊來到內地。我是去西安接受尼古拉斯•特裡戈特神父的教堂的,碰上戰亂,才流落到這裡。”

  王爍對“南京教案”不知道,是以也不知道和吳琅西在一起的那些洋人都有誰。

  但利瑪竇他還是有印象的,這應該是第一個敲開中國大門的西方傳教士,他的“合儒傳教”思想,影響了不止一代的西方傳教士。

  提到羅馬神學院,王爍立刻就想起一個人來,伽利略。

  伽利略是供職於羅馬神學院的,這個人應該經歷了整個的文藝復興時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正好處於這個年代。

  於是他問吳琅西道:“在神學院裡,有個叫伽利略的,你可知道?”他儘量把名字伽利略的發音發成原版外文發音,以便吳琅西能聽明白。

  吳琅西越發恐懼地看著王爍回答道:“那是全羅馬的名人,大學者。我有幸聽過他講課,講的是透鏡原理和他新製造的望遠鏡。”

  終於蒙對一個,王爍有些得意,隨即就想到自己竟然和伽利略這樣的牛人處在同一個時代,不由有些嚮往。

  自己為什麼不穿越到文藝復興的歐洲呢?

  憑藉現在的知識,他一定會和伽利略,牛頓這些人一樣,青史留名。

  卻偏偏跑到這鳥不拉屎的西北,還是明末這樣一個亂七八糟的世界,跑來吃苦受罪,覺都睡不成,真是命不好啊!

  正自哀自歎,卻聽吳琅西問道:“大將軍去過歐洲?”

  王爍一愣道:“沒有。”

  吳琅西不相信道:“那大將軍是如何知道法蘭西,知道伽利略的?”

  王爍心道,我如何知道關你屁事?可是也不好不回答他。

  略一思索道:“中國文化博大精深,利瑪竇知道的,只不過是皮毛而已。朝廷設有東西兩廠,你知道是幹什麼的嗎?”

  吳琅西搖搖頭。

  王爍笑了,知道這傢伙好蒙,就道:“那就是專門刺探域外情況的衙門,你們歐洲那點屁事,朝廷豈有不知之理?別以為你來幹什麼,傳的是什麼教朝廷不知道,只不過念你們是番邦小國,懶得搭理你們就是了。”

  這下把吳琅西給唬住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2

第138章 西方教士

  明代的中國也是施行禁海政策的,對外來思想更是嚴防死守,更別說允許耶穌會傳教了。

  只是在明末國家混亂之後,崇禎有求于這些教士製造大炮,才漸漸放鬆了管束,這些西方教士才敢公開傳教,竟把教徒發展進了皇宮大內。永曆皇帝甚至在清軍南侵的時候,去向羅馬教廷求救。

  利瑪竇來中國傳教的時候,大明還沒亂。開始,他怕不為明朝廷接受,就沒敢直接說自己的真實意圖,連教袍也不敢穿。

  一開始穿的是和尚的衣服以圖魚目混珠,後來利瑪竇發現和尚在中國地位不高,才又開始穿士紳的衣服。

  就連教堂裡供的聖母瑪利亞的塑像,利瑪竇都擔心被中國人看破而不敢公開供奉,只在教堂裡供奉耶穌的像,還要說成是他們信仰的佛。

  利瑪竇後來發明的這個“合儒傳教”,也是混肴概念,引誘不明真相的人先入教,然後講解教義,發展教徒,卻從不敢公開傳教。

  吳朗西聽王爍說,大明朝廷對他們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由大為震驚。

  他想,如果真如王爍所說,那麼,大明朝廷明明知道他們的目的,卻又允許他們進入內地,那是為什麼呢?

  啊,怪不得皇帝對傳教不感興趣,卻對他們的天文曆法,提煉精鐵造武器感興趣,原來是在利用他們,學習西方先進的技術!

  這樣分析下去,利瑪竇神父完全就是被中國人欺騙了!那麼,他寫的那些報告也是不真實的,這真是一個天大的陰謀!

  mondieu!

  不成,我必須把這個情況報告耶穌會!吳琅西想到。

  王爍這番胡說八道對他造成的,不是一般的震憾和恐懼。

  王爍卻沒有想到吳琅西會這麼想,害怕成這樣。

  他只不過是想鎮住他好為自己所用而已。

  見吳琅西完全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就又問道:“你們來了多少人?”

  吳琅西此刻覺得王爍是什麼都知道,如果自己不如實回答,恐怕會被這個大將軍處置掉了。

  他老實答道:“我們一共有二十二個人,分別到中國不同的地方傳教。不過,我們大多只是和中國人交流儒家思想,探討四書五經,講解天文知識,還沒有正式開展傳教工作。”

  王爍可不關心他傳不傳教,他關心的是這些人都會什麼,能不能替他造出先進武器。也許這些人裡面有他知道的牛人也說不定。

  於是他又問道:“都有誰呀,去了哪裡?”

  吳琅西說了一堆名字,都是外文,王爍一個也沒聽明白,就問道:“他們沒有中國名字嗎?”

  吳琅西道:“有的,我們都給自己起了中國名字。主教尼古拉斯•特裡戈特叫金尼閣,還有鄧玉函,羅雅谷,湯若望,”

  “等等!”王爍一下打斷了他。

  湯若望,牛人!

  這人可不是金庸小說裡說的那樣,到清朝才給康熙造大炮,他在明朝就給皇帝造大炮了,有名的佛朗機炮就是他的傑作。

  只是這些炮王爍看不上,打死鐵彈的。他要的是炮彈能爆炸的真正意義上的大炮。

  如果自己能把這幫洋神甫集中到這裡來,就會有足夠的懂近代知識的人,那麼,有自己先知先覺的指導,開礦,煉鋼,研究炸藥,擊發底火,化學實驗,近代機器製造,甚至蒸汽動力,電力,都可以展開。

  要幹這些工作,只有一個吳琅西是遠遠不夠的。

  王爍問道:“湯若望現在在哪裡?”

  對王爍單獨詢問湯若望,吳琅西已經見怪不怪了。在他眼裡,眼前這位大將軍就是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怪人。

  他答道:“前年湯若望還在西安,時間不長,被你們的皇帝叫到北京去造大炮了。”

  湯若望去了北京,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王爍暗歎一聲,接著問道:“其他神父呢,都去了哪裡?”

  吳琅西道:“在你們中國傳教太困難了。前年金尼閣主教死後,好多人都堅持不下去,跟著金尼閣的靈車回澳門了。

  剩下我們幾個都散佈在中國的大江南北,相隔遙遠,只能書信往來。現在碰到戰亂,我已經一年多沒有收到其他同伴的資訊了。”

  隨即他就想到,在這麼偏遠的地方,四處在打仗,他就是想給羅馬的教皇寫信,糾正利瑪竇的錯誤,信也無法傳送出去。不由心下著急起來。

  而王爍此刻卻是感到失望。

  看來,想把這些神甫集中起來,為他所用這個辦法,是行不通了。

  他又問吳琅西道:“你都學過什麼?比如煉鋼,化學,造火藥,我說的是自然科學。”

  吳琅西道:“這些,羅馬神學院裡都有人專門研究,我也學習過。不過,我的主要課程,是神學和天文學。”

  王爍不甘心,還想問,魯胤昌道:“我說,咱們還是都到前廳去說話吧,這破地方,連落腳都難,你們不覺得累呀?”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2

第139章 知識無窮

  四個人來到前廳,分賓主落座,魯胤昌吩咐管家去弄菜弄飯。看來,他和李天俞關係已經熟悉的不分彼此了。

  從後庭走到前廳,王爍的腦袋裡思路也漸漸釐清。

  坐下來,稍一停頓,便對李天俞說道:“李大人關心農事生產,研究機器以增加產量,減輕農人辛苦,精神可嘉。”

  李天俞老臉一紅,乾笑笑道:“大將軍誇獎了,李某慚愧!”

  他倒是有這個心思,可是青海地力貧瘠,缺乏淡水,氣候與內陸迥異,費了這多年心思,也沒產生多大的效果。

  最近又迷上了吳琅西所教授的數學、物理一類偏門,可以說是有些不務正業了。

  王爍繼續說道:“李大人的思路是對的。若要發展生產,全靠人力是不行的,還要靠科學。

  青海缺少淡水,李大人想製造豎水車,把井裡的水提上來灌溉田地,這個想法很好。但在下考慮,不用這麼麻煩,歐洲有壓水救火的器具,只要做一個壓水車也就可以了。”

  吳琅西插話道:“這個我們也考慮過,可是壓水車的吸水管太短,夠不到井水。若是把吸水管做長,則木料又承受不住壓力,是行不通的。”

  王爍微笑道:“木料做的吸水管當然不行,可以用鐵管代替木料。”

  吳琅西看看李天俞,李天俞看看吳琅西,然後對王爍道:“大將軍說笑了,到哪裡去尋如此長的鐵管?據李某所知,這天下還沒有這種東西啊。”

  王爍道:“世上是沒有這種東西,但這並不意味著就做不出來。將鐵加熱到輕易可以變形的溫度,然後通過拉拔或者壓軋,都可以得到這種壁薄中空的鐵管。”

  見吳琅西要開口,就笑著制止他道:“你一定有很多問題問我,比如,如何得到這麼軟的鐵,什麼東西可以有這麼大的力量將鐵拉成鐵管?

  這都需要專門的知識,專門的人去做,只要去做,就總有一天會得到。先說鐵,“就問吳琅西道,“憑你現在的知識,你是怎樣煉鐵的?”

  吳琅西早已憋的不行,因為王爍提到的這些東西看似可行,但從他專業的角度看,是根本行不通的,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聽王爍詢問自己,就急忙回答道:“我目前知道,世界上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木炭融化鐵礦石,然後在鐵從鐵礦石裡析出後,不斷攪拌,會得到軟一些的鐵。

  這鐵冷凝後,用木炭加熱,然後鍛打,如此反復多次,放到油中快速冷卻,做成最好的兵器,這就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大馬士革鋼。

  據我所知,中國的鋼遠沒有大馬士革鋼好。鐵也雜質多,非常脆,根本無法延伸成鐵管。”

  王爍反駁他道:“這就是你還不懂的東西。鐵礦石用木炭來提煉,木炭溫度過低,如何能夠得到更多更好的鐵呢?

  為什麼不用溫度更高一些的煤呢?你一定又會說,煤雜質太多,根本煉不出好鐵來。那你為什麼不想一想,將煤改變一下,讓它變得和木炭一樣雜質少又溫度高呢?”

  吳琅西一下愣在那裡,半天才問道:“如何改變?”

  王爍笑了道:“將煤粉碎成粉末,經過水洗,然後象燒木炭一樣,最終得到的叫焦碳,用他來煉鐵礦石,就會得到更好的鐵。

  而且,現在的煉鐵爐子也不行,太矮,要加高爐膛,用風吹,使鐵中的碳成分充分氧化,還要加入其他石子一類的東西做濾渣劑,最後才能得到雜質少的生鐵。

  然後,你要什麼樣的鐵或者是鋼,就用這生鐵去煉化便可。”

  吳琅西徹底傻了,只煤變焦炭一件事就夠他琢磨的了,王爍還說了一大堆他聽都沒聽過的東西,他感覺自己的腦袋直接不夠用了。

  至於李天俞和魯胤昌,兩個人更是如聽天書,一齊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見大家都不說話,王爍道:“我說這些,只是想要大家明白,這個世界上的知識無窮無盡,每一個方向,每一個專門的營生,都有許多我們不瞭解和沒掌握的知識。

  所以,靠二位憋在書房裡,就是把腦袋想破,也得不到多少。

  想要得到更多的知識,就必須讓更多的人參與進來,就像吳琅西學習過的神學院,許多人去學習、掌握已經知道的知識,還有許多人,象伽利略一樣,去研究、探尋我們還不知道的知識,人類才能進步,我說的那種鐵管也最終會被製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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