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清,坑你沒商量 作者:老余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2-2 00:09: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4 8513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1

第110章 嚇壞土司

  眼見阿依古麗手裡的劍尖就要洞穿梁敏後心,王爍急忙單臂攬住梁敏,跳華爾滋般轉了個圈子,躲開阿依古麗刺來的劍峰。

  而如此一來,原本是梁敏背對著阿依古麗,現在卻是王爍側身對著她了。

  王爍放下樑敏,趁阿依古麗刺出的寶劍力盡,還沒來得及收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奪下了寶劍。

  阿依古麗本身也是有功夫的人,這刺出的一劍用盡全力,速度飛快。王爍電光火石之間便完成了救人和奪劍,基本憑藉著身體的本能。

  放在以前,他是無法做的這麼乾淨俐落的,頂多也就是帶著梁敏躲開阿依古麗刺來的寶劍,想接著就把劍奪下來,恐怕就辦不到了。

  西寧城下一戰,讓他發揮了超能的潛力,心境也大大改觀,和現在的這具身體完全融合為一體了。

  王爍把寶劍給阿依古麗插回腰間的劍鞘裡,說道:“你誤會梁敏了。沒有她考慮這麼精細,我們今天怎麼能戰勝魯文彬?”

  阿依古麗兀自不服氣,瞪視著梁敏道:“我才沒有誤會她。就算她救了咱們,她逼死方大楚這個帳我也得和她算!”

  隨後就留下淚來道:“可憐二猛哥為了她,被敵軍萬箭穿身!她不但不記得二猛哥的好,反而把跟著咱們的這些老人都一個個給逼死!”

  王爍知道在這裡和阿依古麗掰扯不清楚,就勸她道:“咱們先不說這個,咱們先回平戎驛,安頓下來。我讓梁敏一件一件的和你解釋,如果她真有錯,我絕不偏向她,你看這樣成不成?”

  阿依古麗卻奇怪道:“咱們不進西寧衛啊?魯胤昌和祁廷諫兩位宣慰使在那等著那!”說罷指了指一百步開外的地方。

  就在他們不遠的地方,祁廷諫和魯胤昌,還有一般大小土司,都穿了官服,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裡。

  不是他們不想過來,是梁敏的親兵衛隊把他們攔下了。

  親兵衛隊不敢阻攔阿依古麗,可阻攔他們,那是職責。

  梁敏早看到他們了,故意不點頭。她的親兵都很機靈,自然知道是不准他們靠近。

  戰場上,軍隊主帥的位置,可不是誰想過去就過去的。

  王爍也故意不看祁廷諫他們,嚴肅了說道:“不進城,回平戎驛!”

  說罷,招手喚來白雲踏雪獸,飛身上馬,把阿依古麗也拉上馬去,又對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梁敏道,“這裡的事就辛苦你了?”見梁敏點頭,便帶著阿依古麗打馬飛馳而去。

  他完全同意梁敏剛才說的意見,心裡也想好了對策,當然不會去理會祁廷諫他們。

  祁廷諫眼見著王爍飛馬而去,連招呼都不和他打,不由生氣,對魯胤昌道:“他不過就一個小小千戶,架子倒不小!”問道,“他這是何意?”

  魯胤昌一直看著王爍騎馬消失在埡口,才回頭反問祁廷諫道:“何意?他在城下替咱們拼命,咱們卻在城裡見死不救,你說他這是何意?”

  祁廷諫此刻也感覺自己這事辦的有點不地道,可是生死關頭,誰不首先為自己考慮呀?當下賭氣道:“不見拉倒,咱們回城!”

  胡璉器在一旁插話問道:“大人,咱們回去以後,這城門是關著呢,還是開著?”

  祁廷諫沒明白他的意思,狐疑的看他一眼,問道:“什麼關著開著?”不耐煩責備道,“我說你說話能不能痛快點,想說什麼你就直接說!”

  王爍對他視而不見,弄了個大窩脖,甚是尷尬,守著身邊這麼多下屬,很是下不來台。

  這倒沒多大干係。最讓他緊張的是,今日明顯是得罪了王爍,而且這得罪的後果有多可怕他也十分清楚。

  王爍不理他們,打馬而去,更是讓他隱隱感覺到了危險。

  他手下的土兵,半月來基本和魯文彬拼光了,就算不拼光,也不是王爍這霸王一般牛人的對手。

  正苦於沒有良策解決眼前的危險,本就內心煩躁,胡璉器還在這裡和他打啞謎,他豈能不腦?

  胡璉器好心提醒他,卻讓他數說一頓,乾笑笑道:“卑職之意,是咱們關了城門,王將軍還在城外,就有不要王將軍進城的意思。若是咱們不關城門,半夜有兵進城來,咱們可防不住啊。”

  胡璉器是參軍,宣慰使下屬,怎好直接說,現在你可不敢得罪王爍。得罪了,西寧衛能不能保住就別想了,命能不能保住,你得趕緊打算了!

  好心提醒還挨了頓數落,心裡也不痛快。但職責所在,也關係到自身的性命,還是把提醒祁廷諫性命重要的話拐彎抹角說出來了。

  祁廷諫許久沉默不語。說回城只是一句氣話,他怎會不知道目前的處境。

  他再看一眼魯胤昌,低聲商量道:“要是不成,我看,咱們趁他還沒動手,趕緊跑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1

第111章 各有所思

  魯胤昌和祁廷諫相處多年,怎會不瞭解他的心思。

  這人其實不壞,就是好算計,算計來算計去,結果什麼大事都耽誤了。

  若不是他猶豫不定,怕得罪甘肅總兵馬爌和巡撫林日端,西寧衛所是六所戍卒,一所就是一千人馬,至少也可以保住半數不去甘州。

  三千正規軍,器械火器具全,加上募集來的土兵,魯文彬就是再攻上半個月,也拿不下西寧衛。

  這回好,西寧差點就保不住不說,祁廷諫這瞎算計,還把趕來救援的王爍給得罪了。

  他跟自己說要跑,其實不是真要跑,家產都在這裡,能跑到哪裡去?

  他是要魯胤昌利用和王爍的交情,去說說好話。

  可是,魯胤昌也為難,見死不救,怎麼有臉去見王爍?

  他不由把目光看向胡璉器,這傢伙有的是鬼主意,剛才和祁廷諫說話,明明就露出來他有主意,讓祁廷諫給說一頓,沒往下說。

  倒不如先看看他怎麼說。

  想到這裡,魯胤昌問胡璉器道:“胡參軍,你有何高見?”

  胡璉器乾笑兩聲,卻沒說話。

  聽祁廷諫要逃跑,他覺得,自己想的主意可能用不上,猶豫著到底說不說。

  祁廷諫又不耐煩道:“你想到什麼就說,都這時候了,還矜持個屁!”

  胡璉器只有再尷尬地笑笑。

  心說,禍你闖下來了,這時候了你沒主意了,別人給你出主意你倒是客氣點呀,還這麼牛逼不饒人。你早幹嘛去了?王爍剛到城下的時候你怎麼不問問我怎麼辦?

  他心裡問候著祁廷諫家裡的女眷和祖宗八代,面上可不敢帶出來,誰讓人家是頂頭上司呢?

  胡璉器乾笑笑道:“今日城下一戰,二位宣慰使也看到了,王將軍不亞于當年的錦馬超啊!況且,他有兩萬餘兵力,卻敢於率少數士卒衝鋒陷陣,直到最後時刻,才讓大隊出擊,一舉擊潰賊兵,這等勇氣,非凡人可比也!”

  祁廷諫又聽得不耐煩,插話道:“讓你出主意,你說這許多不相干的事情做甚?老子大老粗一個,最煩的就是你有事沒事的吊書袋!”

  胡璉器再次賠笑道:“是是。可是鹽從哪兒鹹,醋從哪兒酸,您總得讓我說明白啊,不然,您怎麼能明白我說的有道理呢?”顯然是也煩了祁廷諫,開始頂嘴了。

  祁廷諫就要發火,被魯胤昌攔下來,示意胡璉器說下去。

  胡璉器道:“我是在想,王將軍既然有如此眾多的兵馬,完全可以一戰擊潰賊兵,他為何卻又不令全部士卒出擊,而是只帶領少數人馬與賊兵接戰呢?”

  祁廷諫和魯胤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裡都充滿了疑問。

  是啊,他為什麼要這麼幹呢,這不是拿著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嗎?

  他們可不知道,最後殺出來的梁敏可不是和王爍一起來的。

  兩個人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疑惑,就一起把頭轉向胡璉器。

  胡璉器心裡就有些得意了,但面上並沒有露出來,繼續說道:“卑職以為,王將軍根本就沒把這些賊兵放在眼裡,以為只要帶幾千人殺過來,咱們再從城裡殺出去,賊兵就會瓦解。

  可是,咱們並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殺出去。眼看事情不濟,他才下令全軍出擊,將賊兵擊潰。”

  這個解釋倒是聽著合理。

  祁廷諫不由點頭,但接著,他就臉色嚴肅了。

  王爍根本就沒打算使用他的全部兵力,那麼,他帶這麼多兵來西寧幹什麼?剩下的兵力是來奪西寧衛的!

  他為什麼要指望我從城裡殺出去?無非是要消耗掉我最後的一點兵力,他就可以兵不血刃,將西寧衛據為己有!

  自古英雄所見略同,他不從城裡殺出來,無非也是為了保存住自己的實力。

  這麼一想,他就完全同意胡璉器的分析了。

  魯胤昌也不由皺起了眉頭。

  王爍很會用兵,他在漳縣就已經見識過了,可用區區幾千人對付魯文彬的兩萬人馬,就有些托大了。

  他的確是想著指望我們從城中殺出去接應他,而我們卻沒有那麼做,也怪不得他生氣了。

  胡璉器看祁廷諫臉色,就知道祁廷諫明白他的意思了,往下說道:

  “以眼下情形看,王將軍兵強馬壯,要占咱們的西寧衛,咱們是毫無還手之力。

  比這更壞的情形是,咱們沒有從城中殺出去接應他,卻給了他責怪我們的理由。

  他會拿我們怎樣呢?會不會借機除掉我們?

  所以,祁大人剛才說逃跑也是有道理的。

  可是,我們就這麼點人,逃跑還要帶上家眷資材,能跑的掉嗎?”

  如此一說,祁廷諫不由皺起眉頭來。

  家眷資材本身就走得慢,而他們大批的戰馬都在幾十裡以外的牧場裡,城裡沒有多少馬匹,又在王爍大軍的眼皮子底下,如何能夠跑掉?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1

第112章 大有不同

  魯胤昌對胡璉器的這個說法不以為然。

  他和王爍在一起呆過很長時間,自以為王爍不是胡璉器所說的那種人。

  話說回來,就算王爍要西寧衛他也願意,他本來就有要和他一起幹的心思。

  祁廷諫此刻才意識到事情遠非他想的那樣簡單,他現在根本就跑不掉,成了甕中之鼈,只能任人宰割了。

  他心裡慌亂起來,不由問胡璉器道:“以你之見,我等當下奈何?”

  胡璉器猶豫一下說道:“依卑職之見,大人不如主動獻城,投靠王將軍。”

  祁廷諫聽罷怒道:“原道你有甚好主意,卻原來是這等的廢話!投他,我還不如當初直接投魯文彬算了,何苦費這麼多周折?”

  胡璉器正色道:“這個可大有不同。魯文彬乃闖賊部下,沿途燒殺擄掠,名聲及壞。且闖賊雖目下強大,鬧得歡實,以卑職看來,其所過之處,如飛蝗略地,寸草無存。如此不恤民力而得天下者,古未之有也。

  以卑職看來,闖賊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與胡鬧兒戲一般,早晚撞到硬牆,碰個頭破血流。我等與之為伍,豈不是要落個千古駡名?

  王將軍則不同,他亦是朝廷命官,自號大將軍,發于隴中,自組兵力,奮起抗擊順軍,雖有譖越之嫌,然千鈞一髮之際,拯救國家於危難之中,即便日後朝廷怪罪,亦是功大於過。且此人萬夫莫敵,又具用兵之能,將來帶兵出西北,安知其不可與闖賊一戰,安知其不能平定天下之亂?

  倘如此,則雖盧象升,孫傳庭大帥,亦不及也!那時大人們追隨於他,豈不是可光宗耀祖,成就功勳?

  西北民風彪悍,可用之兵遍地皆是,唯缺大將爾。今天降此再世馬孟起,重生之呂奉先,歸附於他,實是我等之幸啊!

  從壞處想,有兩位大人支持,即便其不能東出山陝,還可西和諸融,稱雄西北,亦不失諸侯之位,兩位大人也不失榮祿之爵。

  以此看來,卑職覺得,投靠王將軍,百利而無一弊也!”

  一番話,說的祁廷諫猶豫起來。

  他現在掌管西寧只是暫時的,是因為明朝的戍卒被抽走了。若是哪一天朝廷緩過氣來,戍卒和官員們再回來,他還是土司一個。

  如果王爍果真如胡璉器說的那般,別說進軍中原,就是成為一方諸侯,自己投靠了他,將來也是有功之臣。如此的話,他就不再是土司,而是有功的國家重臣了,這西寧衛也可以名正言順的歸他所有了。

  只是,王爍是要做奪西寧衛只圖自保的土匪,還是像胡璉器說的那樣,要做以這裡為依託,平定闖賊的大明之臣呢,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此刻,王爍已經帶著阿依古麗回到了平戎驛,親兵已經收拾出一間敞亮些的跨院讓王爍居住,正屋裡生了木炭火盆,以抵禦嚴寒。

  王爍帶著阿依古麗進了正屋,囑咐親兵,著人巡查,不可讓士卒違反軍法。鄉民的東西,不可損壞,有人的屋子,不可隨意去打擾。親兵答應去了。

  王爍便拉阿依古麗坐在火盆邊取暖。

  一上午征戰廝殺,並沒有覺出冷來,這一坐下來,才發覺剛才騎馬趕回來時,身子早就凍透了。

  他又站起身走出屋子,站在院子裡,喊來中軍官去看看打掃戰場的士卒,告訴梁敏,一定要讓士卒設法取暖,防止凍傷。

  這鬼地方,比安定冷的多。

  回頭看見親兵都守在院門口,又吩咐他們到另外屋裡生火盆取暖,門口留一個人輪流看著就可以了。

  他是現代人的思維,不能像古代將領那樣,認為自己有特權,士卒們吃苦受罪是應該。也正是因為他有這種與士卒平等的思維,贏得了跟隨他的將士們的尊重和愛戴。

  阿依古麗在屋裡坐著,待他重新進來就道:“這些不用你操心,施大柱他們自然就會吩咐了。

  你看梁敏,就從來不管這些閒事。她有軍法司和宣撫司,到哪裡駐紮,那些人就忙前忙後,她只坐在屋裡傳令。”

  提到梁敏,就又來了氣,不由罵道:“這個賤人,她怕你回去找她算帳,才跑到這裡來冒充好人!你可提防著她些,這賤人未必安什麼好心!”

  王爍沒有理會她的話,在她身邊坐下,嘴裡感歎道:“這火盆太小,還是不暖和,要是有煤,能生爐子就好了。”看阿依古麗用奇怪的目光瞅他,笑一下道,“啊,咱們說梁敏的事。她一個人在漳縣獨自支撐下來,著實不易呀!這就叫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她的苦楚,你體會不到啊。”

  阿依古麗怨道:“少爺呀,你能說點我聽的懂的話嗎?我沒進過學堂,不識字,你現在怎麼越來越喜歡吊書袋呀!”

  阿依古麗自幼與他在一起,彼此不守著外人,是很少講究禮貌的。

  王爍就笑了,問她道:“我如果當初走的時候,把漳縣交予你來管,你守得住嗎?”見阿依古麗張口就要說話,又道,“別急著回答我,想好了再說。”

  阿依古麗的話就堵在嘴裡。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1

第113章 將心比心

  王爍一句話,讓阿依古麗想到了張二猛,想到了漳縣突圍那天晚上,張二猛對她說的話,也想到了梁敏狐狸一般帶領新軍和魯文彬周旋,打得魯文彬暈頭轉向,最終收復了漳縣縣城。

  想想梁敏如何守衛漳縣,與順軍周旋,阿依古麗搖搖頭,回答王爍道:“我沒那本事。可是,我不會背叛你。”

  王爍嚴肅了道:“梁敏也沒有背叛我。我把這麼沉重的擔子壓在她肩上,她還不到二十歲,又趕上軍隊將領不聽她指揮,打了敗仗,損失那麼多兵力,可她還是堅持下來了。

  不但堅持下來,還盡數收復了失地,擴大了根據地。她一定是日夜在琢磨、思考,費盡了心力!”

  王爍這是結合自己守衛根據地時的感受,將心比心,說的完全是肺腑之言。

  他說的這些,阿依古麗是親眼見過的,梁敏時常整天的把自己關在屋裡,不睡不吃,皺眉思考。聽王爍如此說,就不由點點頭。

  王爍繼續說道:“所以,在對敵情的考慮上,她比我要想的多,考慮的周全。

  她首先意識到了,西寧是關鍵。只要我拿下西寧,消滅了魯文彬,在蘭州的賀錦就不會掉頭去安定。

  西寧地方大,人口多,賀錦擔心我在這裡發展起來,成為順軍後方的障礙。他平定了甘肅,就一定會向西寧進軍來消滅我。

  所以,梁敏首先考慮的是如何幫我拿下西寧,而不是按照我的命令去安定。

  如果不是她想這麼仔細,在咱們支撐不住的時候及時趕來,咱們怎麼能打勝這一仗呢?”

  阿依古麗噘嘴不服氣道:“才不是。我當初也相信她說的,要她給你寫信解釋一下,她為什麼不寫?辛思忠已經不和我們打仗了,她為什麼還派兵建堡壘,封鎖北邊的關隘?明明就是怕你知道她背叛了你,帶兵殺過來找她算帳!”

  王爍思考一下道:“派兵駐守北方邊界,恐怕是她使了個疑兵之計,讓辛思忠以為她還在漳縣,然後她才偷偷帶領主力來西寧,這和我在安定對付牛方亮是一個辦法。

  至於她為什麼不把她的想法寫信告訴我,我就猜不到了。

  還有,突然築堡壘這一招有些不妥。辛思忠不傻,她平時不設防,現在突然設防,反而會引起辛思忠注意,更容易暴露她的真正意圖,這招有些畫蛇添足了。”

  阿依古麗撇嘴道:“你就盡往好處想她!她殺方大楚他們,囚禁我怎麼解釋?要不是她親兵裡有向著你的人,好心放了我,她恐怕把我也給殺了!”

  的確,梁敏做的許多事情連王爍也猜不明白,但他相信梁敏是真心誠意在幫著他打天下,絕不是要背叛他。

  不管怎麼解釋,勸說,阿依古麗始終不相信梁敏,不答應和梁敏和好。

  王爍正解釋的口乾舌燥,無計可施,屋外傳來梁敏的聲音:“梁敏求見大將軍!”

  總算等來正主了,王爍急忙跑出屋子,將梁敏拉進屋裡,找凳子讓她也坐在火盆邊。

  理解了梁敏在他走後堅守漳縣的艱難,王爍心裡就有些過意不去,覺得自己虧欠了這個女孩好多。

  見她在火盆邊坐了,就說道:“咱們是一家人啊,以後不要弄這些客氣規矩。我在漳縣的時候不是對你講過嗎?男女平等!

  這屋裡沒有外人,就等於是在家裡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不然,哪裡能有個家的氣氛,這麼生疏,怎麼算是一家人啊?”

  阿依古麗坐在一邊,拿白眼珠子翻看梁敏,氣呼呼道:“誰和她是一家人?她今天說不清楚,早晚我還是要殺她,替方大楚報仇!”

  梁敏雖然坐下來,還是顯得有些規規矩矩,一副拘謹樣子,對王爍道:“降兵妾讓宣撫司收攏起來了,先教他們知道,大將軍因何要率兵打仗,熟記大將軍的法令紀律。等教好了,再由大將軍擇優編入咱們的軍隊。”

  王爍插話打斷她道:“家裡沒有大將軍,也沒有妾!軍隊不是我的,它屬於所有為一個目的奮戰的百姓和士卒。

  記住,家裡也只有丈夫和妻子!我說半天你怎麼還不明白?咱們之間,在家裡,只用你,我,咱們,就可以了。以後不許說妾,也不要稱呼什麼大將軍,就直接稱呼你,或者叫我的名字王爍,夔光也行。”

  梁敏琢磨半天,還是不明白王爍為何為了個稱呼和她著急。不明白也得按他說的做啊,就低頭答應道:“是。”總算沒敢說“妾身遵命”。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1

第114章 家庭新規

  王爍對梁敏的回答還是不滿意,一臉無奈道:“我沒有命令你,在家裡我也沒有命令你的權力。咱們是夫妻呀,夫妻你懂不懂?那就是彼此之間沒有對錯,我說的不對你可以不聽,還可以反駁,可以吵架甚至罵娘,動手打架,就是不可以這麼講究禮節!”

  梁敏就沉默了。

  她一時半會還真適應不了王爍說的這些。在她心裡,就是夫妻,妻子又怎麼可以不聽丈夫的話呢?

  王爍在外面可以豬鼻子插蔥的裝象,如果在家裡也要守這些古代規矩,他就實在無法接受了。畢竟他來自現代,他總還是嚮往著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或不為人知的地方,可以自由自在的恢復自己的本來面目,做回一把現代的自己。

  比如,在只有他和阿依古麗、梁敏的時候。

  他無奈地看梁敏一眼,這丫頭倒是出落的越來越清秀了,那雙大大的眼睛似乎會說話,雖然現在沒有直視他,他還是感覺到她的眼裡現在是含著委屈的。

  知道她還有事情講,他無奈的歎一口氣道:“你繼續往下說吧。”

  梁敏也看出王爍不高興了,沉默一陣,思想著王爍要求她怎樣做。

  半天控制好語氣說道:“傷兵不少,咱們的,加上順軍,一萬餘人,妾,哦不,是我,我已經讓士卒把他們收攏在一起,分了幾個軍帳,把軍中大夫都調過去了,就是來的時候準備不足,帶的醫藥太少了。看明日能不能進城,找些藥品,鹽巴,燒酒。

  那個,我在離城一裡的寬闊地帶設立營寨,把大部分兵力放在城下,有威脅一下祁廷諫的意思。

  平戎驛,我只留了三千人,在方圓十裡以內設了警戒哨,游哨向來路關口碾伯,連成方向搜索前進了。西寧城四周,我也派了遊哨,防止祁廷諫打其他主意。”

  大致說完,她小心地看一眼王爍問道:“你,看,還有不妥的地方嗎?”

  按她的習慣,當請求大將軍明示了,可她也不能拿王爍剛才講的那些話當放屁,只好儘量按著王爍的意思來。

  王爍聽得很仔細,聽她說完點頭道:“挺好的,就這樣了。”

  接著說道:“咱們人多了,將來招兵買馬,人會越來越多。各個部門,就不能像原先那樣大致有人做就成,得詳細分化一下。

  比如這軍中大夫,得成立一個專門的部門,就叫醫院。醫院要有人專門來管理,管理者就叫院長。一個人管不過來,就要設幾個副院長。

  人們傷病情況也都不一樣,大夫就得分科,比如治感冒,發燒,頭疼腦熱一類的,就成立一個內科;刀傷、筋骨傷一類的,要成立一個外科。

  還有專門看眼、耳、鼻、兒科,婦科,將來咱們有條件了再細細劃分,也便於大夫術有專攻。

  另外,比如糧草供給,戰場救護,俘虜教育,新兵訓練,宣傳,城鎮管理,財產管理,一堆的與打仗沒有直接關係的事情,也必須成立專門的部門來做。

  和我說的醫院的道理一樣,每一個部門還要細分為做專一一件事情的下屬部門,也要專門指定人來管理,這樣才能不亂。”

  梁敏聽著如聽天書,好多新詞她聽不懂。

  可是,如何把軍隊和地方管理好,是她日思夜想的事情。她完全可以聽出來,王爍講的這些,正是她目前不知如何解決的問題,不由大感興趣。

  梁敏忍不住插話道:“你,能不能把你說的這些,說慢些,詳細些?我,好多你說的,我知道定是治理良方,我日思夜想的,正是這個!可是,我,我一時聽不明白,不知道怎麼來辦。我,我想把你說的都記下來。”說著就要起身去找筆墨紙張。

  和王爍直接你、我的稱呼,她還是不習慣,說話就不時打頓,不流暢。

  王爍擺擺手道:“不用了,一會我把剛才講的都寫下來,這樣你就容易弄明白了。還有軍隊的編制,現在也亂七八糟,也得重新來過,我也一併寫出來,與你商榷。”

  梁敏興奮起來,就又忘了夫君的教導,在凳子上施禮萬福道:“謝大將軍!”

  又來了,王爍就拿眼不滿地看她。

  梁敏知道自己又錯了,小臉泛紅,嘿嘿地訕笑,半天道:“那,那你趕緊寫,我給你磨墨。”說罷就要起身。

  “站住!”阿依古麗一聲大叫,把兩個人都嚇了一跳,一齊把目光轉向她。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1

第115章 梁敏之謀

  阿依古麗站起身,氣呼呼道:“你們說一大堆亂七八糟,跟我要說的事一點也不相干。”就轉向梁敏問道,“為何要逼死方大楚?”

  梁敏沒有立刻回答她,看著王爍將阿依古麗硬按回凳子上,許久歎息一聲道:“這是我的錯。我沒有想到方大楚和那些死去的官兵那麼倔強。

  早知會這樣,我應該提前把他們抓起來,不該等到他們出逃的那天晚上。如果那樣,方大楚他們就不會死了。我沒有想過要殺掉他們,只是不想讓他們壞我的事。”

  阿依古麗怒道:“狡辯!你如果不是存心要背叛少爺,把你的計策告訴方大楚他們不就完了,這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為何要隱瞞不說?分明是你根本就是要背叛少爺,獨霸漳縣!如今怕少爺回去懲罰你,才臨時起意,跑到這裡來充好人。”

  待阿依古麗一口氣講完,梁敏看著她問道:“如果我把心裡想的都告訴你們,你們能守住秘密嗎?那和讓全軍知道,和讓辛思忠知道有分別嗎?你不妨捫心自問,有什麼秘密你守住過了?挖地道的事,我率騎軍離開漳縣的事,招募新兵的事,順軍都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忘了?我敢什麼事都讓你們知道嗎?”

  看來,王爍走後,漳縣還真發生過不少事情。

  看阿依古麗對梁敏的指責無言以對,梁敏說的這些,果然與阿依古麗這張無遮攔的嘴有關。

  阿依古麗終於又找到了其他理由,問道:“那,你說要寫信把你的想法告訴少爺,為何又不寫,還來騙我?還有,你好好的,為什麼要在北邊設立營壘,不是怕少爺從那邊殺過來,你還怕什麼?”

  梁敏一副沉穩樣子,慢聲回答她道:“其一,送信要經過順軍地盤,我不敢保證書信不會落到順軍手裡。萬一信使被抓獲,洩漏了大將軍去西寧的秘密,敵軍早做防範,大將軍就會有危險。

  其二,我還沒完全思考成熟,怎樣讓大將軍順利拿下西寧而又保證安定和漳縣不失,沒法和大將軍說明白。

  其三,大將軍正在思考如何拿下西寧,我不能打亂他的思路。

  其四,我敢確定我不去安定是最好的辦法。萬一大將軍不理解,回信非要我去,我就更沒法勸住你們。所以,我只好騙你說寫信了。

  至於北面設防,當然是為了迷惑辛思忠。我當時考慮,如果突然設防,辛思忠會起疑,所以猶豫了三天。

  但我又想,魯文彬攻打西寧,賀錦攻打安定,西犯甘肅。順軍在四處進攻,我不防範辛思忠進攻漳縣才不正常。所以,我於要道設置壁壘無可懷疑。

  於是我設置壁壘,讓敵軍看到新軍精銳。同時,我盡最大能力在全縣招募新兵,隨後逐漸用新兵偷偷換下精銳,趕往西寧。

  如果我要背叛大將軍,為何要將所有精銳帶到這裡,漳縣只留下沒打過仗的新兵?

  漳縣貧瘠人少,現在,幾乎所有堡寨的男人都當兵了,家裡幹活的都是女人。

  如果辛思忠發現了這個情形,漳縣必然不保!

  還有,你以為我不放你,你能出的了漳縣,渡的過渭河嗎?

  我派人一路暗中保護你,才讓你找到大將軍在渭河北岸佔領的村子,你才不會迷路,一路趕到康樂,見到大將軍。

  我就是要通過你的口,把漳縣發生的事情告訴大將軍。我相信大將軍最終會明白我到底要幹什麼,會等到我到來再和魯文彬開戰。

  孰料西寧危在旦夕,大將軍無法等待。而天可憐見,我終於趕了來!

  看到大將軍危急,我一時不能立刻加入戰場,才急中生智,令全軍邊奔跑邊唱大將軍編的軍歌,是為了讓大將軍知道我來了,也是為震懾順軍。

  這就是最近發生的一切,對與不對,你自己思量!”

  阿依古麗沒詞兒了。

  仔細想想,她逃出漳縣,渡過渭河,一直到找到王爍,確實機緣巧合。每當她走錯了路,都會碰上好心人指點。

  看來,梁敏沒有撒謊。

  可是,方大楚那些人的死,始終讓她無法釋懷。

  許久她說道:“反正我不會狡辯,說不過你。這事我就暫時放一放。不過,你小心點,要是你再露出什麼破綻,我還是會殺你!”說罷站起身來,也不理王爍問她幹什麼去,氣呼呼的跑了。

  她心裡依然裝著張二猛、方大楚那些人的影子,特別是方大楚他們,竟然就這麼稀裡糊塗死在自己人手裡,無論梁敏說什麼她都無法接受。

  想到他們,又看著梁敏就在眼前,卻不能為他們報仇,心裡難受,又如何在屋裡呆下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1

第116章 琴瑟和諧

  王爍知道阿依古麗快言快語,直來直去的性子,凡事只有她自己想通了才可以,否則誰勸也沒用。

  小時候受了委屈或者冤枉,連夫人、老爺都不給面子,何況他這少爺了。

  這裡到處都是自己的軍隊,也不怕阿依古麗出危險。只要自己在這裡,她就不會跑遠,不會有危險。

  倒是梁敏說他會根據阿依古麗的話,猜到她會來和他會合,那實在是過於高看他了。

  他自己心裡明白,他只是依靠自己先知先覺的優勢,再就是比一般人多了一點小聰明而已,這從他在現代時炒股,大多數時候能夠成功逃頂可以看出來。

  至於大智慧,他就沒有那麼自信了,只不過是利用了偉人的一些思想。有用的法子,都是偉人的,並不是他的發明創造。

  雖然從阿依古麗的話裡,他隱隱感覺到梁敏不像是要背叛他,但那個時候,他卻只顧考慮如何擊敗魯文彬,沒有往深處去思考。

  只是到達平戎驛,即將和順軍對陣的時候,他才突然明白了,西寧應該是他這些天來籌畫的,整個戰場的關鍵。

  看到自己兵力明顯處於下風的時候,他心裡確實出現過梁敏興許會趕來的直覺。

  但不管怎樣,梁敏把他看得太高了。

  他不好意思起來,不願把這話題進行下去,岔開話題問梁敏道:“你們怎麼叫新軍了?”

  梁敏笑道:“這名字倒是魯文彬給取的,說我們根本與明軍不是一回事,所以就稱呼我們新軍。

  堡寨的老百姓也稱呼我們這名字,說我們是他們最喜歡的子弟兵,叫明軍就生疏了,也彆扭。我覺得這名字不錯,大家又都認可,就沒有反對。”

  王爍點點頭,沒再言語。

  從梁敏剛才和阿依古麗的對話中,她表現出來的冷靜的分析和思考,他已經可以看出來,梁敏在他離開漳縣以後,變得更加成熟了。不但完全融會貫通了他教給她的那些知識,而且進行了超常的發揮。

  也難怪她可以把漳縣守住,而且建成了真正的對付順軍的堡壘。

  新軍這名字倒是好聽,但還是顯得不響亮,不大氣。

  他的這支軍隊將來叫什麼合適呢?

  正想著,梁敏忽然問道:“你在戰場上告訴我,西寧是棋眼,什麼叫棋眼啊?”

  王爍醒悟過來,便給梁敏講解圍棋的知識和規則。

  梁敏天資聰穎,很快就明白了棋眼的意思。

  兩人正說的興起,門外親兵來報,青海宣慰使祁廷諫帶下屬求見。

  王爍看梁敏一眼,發現梁敏也在看他,兩人眼中都露出興奮來。

  看來,他們在戰場上故意冷落一下對方的辦法管用了,這幫人不請自來,應該有歸順的意思了。

  王爍對親兵道:“找間空房,先把他們安頓下來,就說我正忙,沒工夫見他們。”

  那親兵待要出去,卻又被梁敏叫住。

  她對王爍說道:“還得再給他們加把火,讓他們心裡更不安才好。如此,他們方再不生僥倖心理,老老實實把西寧交給你。”

  王爍想想,就吩咐親兵先不要回復他們,讓他們在外面等著。

  待親兵去了,王爍對梁敏道:“西寧這個地方,各族雜居,風俗、習慣都與我們內地不同。至於哪裡屬於明朝,哪裡屬於蒙古,回鶻,吐蕃藏人,他們之間是怎樣劃分勢力範圍的,我們也不清楚。”

  他說的是實話。

  對現代的西寧,他還是比較瞭解的,回族、藏族、蒙古族,還有什麼薩拉族等等他叫不上名字的民族混在一起,信伊斯蘭教的,信佛教的,還有不信教的漢族,反正挺亂的。

  明末西寧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他從沒有留心過,估計會更亂。

  他現在的腦子,已經從戰爭狀態恢復過來,知道民族雜居的地方是最難管理的,連偉人都要慎之又慎,何況是他?稍不留神,得罪了地方勢力,恐怕站住腳都困難。

  要是穿越前查一下明末西寧情況的資料就好了,他不由感歎。

  隨即就笑了,誰天生能掐指會算,算到自己要穿到這個時點的西寧來呀,沒事查這個幹嘛?

  好一會,他才思考著說道:“所以,我們雖是要給這幫見死不救,只顧保全自己的土豪一點顏色看看,但我還是考慮,最好設法先見一下魯胤昌,瞭解一下情況,然後再決定怎麼處置這幫人才好。”

  接著解釋道:“魯胤昌這個人我還是瞭解他的,是個爽快人。他不出城來幫我,定是有他的難處。”

  梁敏聽他如此說就點頭道:“我在來的路上,曾經打聽過當地土著,西寧確實與咱們隴中不一樣,一個土司就是一個土皇帝。

  在這些土皇帝自己的地盤上,百姓生死都由他決定,而且,各土司不論大小,都有朝廷封賞的官爵,還有數目不等的土兵。

  還有,就是青海不僅有朝廷的地盤,還有蒙古人和吐蕃藏人建立的許多小勢力,他們都有自己的勢力範圍。有四處趕場遊牧的牧人,也有固定居住的農人,確實是很亂。”

  王爍點頭說道:“所以,我覺得,如果咱們在這裡也按照在隴中那樣施行土地法,恐怕不一定適合,必須得根據實際情形,做些變動。”

  梁敏接他話道:“所以,你要先見魯胤昌,弄清楚實際情形。”

  王爍微微點頭。

  梁敏思考一下道:“我有辦法。”就將臉附在他耳邊,輕聲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王爍突然就發現,自他去安定以後,梁敏完全就換成另一個人了,不再完全依賴他,而是自己有了主意和自信。

  並且,現在的兩個人更能想到一起,配合更加默契了。

  他不由心裡產生出真正找到了幫手,不再獨自奮鬥的欣慰感,沖著梁敏,發自內心的笑出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1

第117章 惴惴不安

  梁敏知道王爍同意自己的辦法了,她也為兩個人能想到一起去而心裡高興。

  她依舊臉湊在王爍耳邊,輕聲笑道:“那我就去辦了,夫君在此,把如何編制軍隊的事寫下來,我回來拜讀。”

  她突然稱呼王爍夫君,倒把王爍弄愣了。

  不待他反應過來,梁敏已站起身,臉色一紅,轉身去了。

  祁廷諫思量量再三,還是接受了胡璉器的建議,投靠王爍。魯胤昌那邊早有此意,當然更痛快了。

  主意打定,他命人返回城裡,取來印綬、戶籍策,帶領大小土司趕往王爍駐紮地,平戎驛。

  一幫人向王爍的親兵衛隊通報後,在街上站了足有半個時辰,凍得腳冰涼,王爍根本沒理他們這個茬。

  呵,這下把祁廷諫給氣得,這王爍什麼毛病啊?我這巴巴的趕來,把西寧衛獻給他,他還拿起架子來了,見都不見!

  正要發作,就見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穿了明軍將官盔甲,身後帶著十幾個穿明軍皮甲的士卒,快步向他們趕過來。

  待走到他們近前,那漢子高聲喊道:“奉夫人將令,引爾等前去休息!”隨後對他們道,“爾等且隨我來!”

  大家就愣在那裡。

  這是誰呀,怎麼這麼沒禮貌?起碼你稱呼個大人也行啊,好賴我們也算的一方諸侯啊。

  胡璉器上前拱手問道:“這位軍爺,你是何官職啊,可知我等身份?”

  那漢子睨眼看著胡璉器道:“夫人架前護衛營統領,梁安國!”隨後便對眾人道:“爾等差點壞了我家將軍大事,大將軍目下余怒未熄。我家夫人不忍看著爾等在這寒地裡站著受凍,才吩咐我來帶你等前去休息。怎的,還想找不痛快?”

  聽說王爍還在生氣,大家倒沒脾氣了。

  王爍發怒,他們的性命就危險,在這裡再和這軍官吵起來,那就是找死了。

  胡璉器賠笑問梁安國道:“敢問統領大人,你家夫人,可是漳縣的梁夫人?”

  梁安國道:“正是。”隨後道:“爾等只管去休息,休得多言。我家夫人道,大將軍輕易不動怒,當真動怒,那是誰也不敢說話的。你等還是好好考慮如何跟我家大將軍解釋吧。”

  梁安國將他們帶到一個小院子裡就走了,院門口站了全副武裝的士卒守衛,似乎是要囚禁他們的樣子。

  這下大家都慌了,叫嚷,埋怨,哭泣,亂哄哄鬧成一片。

  祁廷諫看不下去,站在院子裡大叫道:“吵什麼,吵管用嗎?”

  大家就全部禁了聲,一起無助地看著祁廷諫。

  到了這時候,祁廷諫反而冷靜下來了。橫豎就是一刀,怕也沒有用。

  他吩咐魯胤昌和胡璉器跟他進院子的正房,其餘人等都擠到兩側偏房裡去休息,不得吵鬧,影響他們商量對策。等有了辦法,再把大家叫到一起商量。

  進了正屋,在裡屋炕上坐下來,祁廷諫就問誰是梁夫人?

  魯胤昌去漳縣的時候,梁敏在鄉下組織百姓,也並沒有成為王爍夫人,他當然不知道。

  倒是胡璉器,手底下養了許多探子,來往于隴中、甘肅和大漠,知道的比較詳細。

  當下胡璉器將梁敏的來歷說與兩人聽。

  從胡璉器的話裡,兩人只聽出來這梁敏在漳縣詭計多端,和順軍打出了名氣,其餘有用的沒有。

  祁廷諫不由歎息一聲,愣愣的坐在那裡發呆。

  想他祁家也是青海有名望族,名人輩出,想不到到他手裡,竟然落到這個地步!求著寄人門下,人家還愛答不理。

  難道,這王爍真的想把他們都殺了洩憤,把這青海的土司一網打盡?

  魯胤昌到了這時候也沉默了。

  他和王爍是談得來,可兩人也就相處了一月有餘,答應給人家的戰馬都沒來得及兌現,就做出這種見死不救的事來。

  王爍如果當真不肯原諒他,他也無話可說。

  現在,就不是琢磨是否交出西寧衛的事了,而是要琢磨怎麼不惹那位大將軍生氣,將性命保住了。

  梁敏要的,也正是這個效果。

  這些人裡,也只有胡璉器還能沉得住氣了。

  王爍如果真的如傳說的那樣厲害,他就不是一般人,他就會明白青海不是他說能占就可以占的。

  想在這裡站住腳,沒有這些地頭蛇土司,門也沒有。

  天色就在三個人各懷鬼胎,惴惴不安裡漸漸黑下來。

  他們一天基本沒顧上吃飯,現在肚子裡咕咕亂叫,早就餓了。但這決定命運的生死關頭,誰又有心思吃的下飯?

  不一會,院子裡有了動靜,似乎有人來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1

第118章 更大危險

  院子裡有了動靜,大家出屋門看,卻是那叫梁安國的護衛營統領,站在院子當中喊道:

  “我家大將軍素行仁義,視朋友有難如自己有難,不顧自身安危,不遠千里馳援,為的是當初一句朋友之諾!

  而你等卻不念我家大將軍生死之情,陷朋友于危難而見死不救。爾等情何以堪?

  你們當中,自認為還是我家大將軍朋友的,請站出來,跟我去見我家大將軍,說明白為何如此對待我家大將軍。“說罷問道,“有敢去的嗎?”

  這分明和指著魯胤昌鼻子罵娘沒甚區別,魯胤昌如何受得了?

  他快步走到梁安國跟前道:“說我呢吧?我這就與你去見王爍,要殺要剮,全都由他,不必如此反反復複折騰我等!”

  祁廷諫怕魯胤昌火爆性子,去了和王爍談崩了大家都跟著倒楣,欲上前攔阻,卻被胡璉器暗暗拽住袖子攔下了。

  人家是為朋友來的,是王爍朋友的,也只有魯胤昌一人,別人去恐怕更沒有用處,弄不好,惹得那位爺更生氣,真把大家都宰了,那可冤死了。

  好賴大家也是來投降的,投降還給殺了,那還不冤?

  魯胤昌跟著梁安國來到王爍的住處,進了門,卻見王爍獨自坐在屋裡,面前矮桌子上擺著幾盆做好的菜,也就是些是山裡的野物。

  一盆碳火剛剛加了新碳,冒完了煙從屋外端進來,放在矮桌子一旁,桌上的菜還沒有動。

  魯胤昌來的路上憋了一肚子氣。

  他是做錯了,當時就算一個土兵沒有,也不該聽祁廷諫的,應該獨自沖出城去,和王爍共生死。

  可即便是他做錯了,王爍也不該這麼折騰,反復折磨他的良心,該怎樣處置,給句痛快的不就完了?

  他哪裡知道,梁敏就是要反反復複折磨這些人的良心,讓他們永遠記得,他們都欠著王爍一條命。

  將來王爍不與他們計較,饒過他們,他們應該感激他,無論王爍做出怎樣的決定,他們也應該為欠著的這條命,聽從他的安排。

  梁敏小小年紀,沒見過多少世面,竟然可以想得如此深遠,當真不容易。

  于王爍內心來說,不願意這麼做,這有點過於小人了,特別是對魯胤昌。

  魯胤昌和他是朋友,對朋友這樣,不是王爍的做人原則。

  但于現代經歷了的滄桑,以及他閱讀過的許多歷史,都告訴他,梁敏是對的。

  成大事者必有手段,更不可心軟。否則,害人害己。

  雖然心裡不願意如此做,但看梁敏一副處心積慮的樣子,他也不忍心拒絕她的主意,怕傷了她的一番熱情。

  見魯胤昌進屋,王爍並沒有起身,待魯胤昌覺得尷尬了,方才淡淡說道:“魯兄過來坐吧。”

  見他一副愛理不理的架勢,魯胤昌不由心裡又有氣,但還是因為自己犯錯在先,不便發作,站在原地沒動。

  半天他說道:“我知道你怪我沒有出城幫你。可是,你也應該想想,我魯胤昌是見死不救的人嗎?我如果有出城的能力,我會不去和你共生死嗎?”

  說完這些,他反而心裡踏實了,接著道:“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多說無益,你要殺要剮隨便吧!”

  王爍裝出一臉訝然問道:“魯兄這是從何說起?”接著就道,“我沒有要怪罪魯兄的意思啊?我當然知道,魯兄不能出城救我,定是有不能出來的理由,難道我還信不過魯兄你的為人麼?”

  魯胤昌往前走幾步,狐疑地看他,然後問道:“那你即不見我等,又不放我等回去,究竟何意?”

  王爍一臉恍然,接著就笑了,指了指矮桌對面的凳子,示意他坐下來說。

  既然都見了面了,魯胤昌也就再無那麼多的顧慮,索性大馬金刀地往凳子上一座,看王爍到底想幹什麼。

  王爍從矮桌上一個乘著熱水的瓦盆裡,拿出酒壺,酒壺裡的酒已經燙熱。

  他給魯胤昌面前的酒盞裡倒滿熱酒,接著也把自己面前的酒盞倒滿,又把酒壺放回瓦盆裡去。

  倒完酒,王爍說道:“其實,我什麼意思也沒有,只是顧不上和魯兄見面。”

  顧不上?仗都打完了,有心思抱著女人在馬上兜風,對我等視而不見,還顧不上,誰信啊?魯胤昌當然不信,卻聽王爍接著說道:“魯文彬已經全軍覆沒了,但這僅僅是開始,更大的危險在後面。”

  魯胤昌不由一愣,西寧還有什麼危險?他不由狐疑地看向王爍。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2-2 00:11

第119章 耍點手腕

  王爍微微一笑,臉色平靜,往下說道:“賀錦已經佔領蘭州,正在向甘涼進軍,馬爌和林日端從甘州不戰而逃。估計用不了多少時間,肅州也會失陷。

  如果賀錦知道魯文彬已經被我消滅,在他平定甘肅二州之後,必定會前來攻打西寧,消滅我。

  他本來就有十萬精兵,平定甘肅之後,加上收攏的甘肅明軍和受他鼓動裹挾的百姓,少說兵力也會增加到二十萬!

  我目下只有兩萬多人,如何能夠抵禦二十萬順軍?從戰場上回來以後,我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心情煩亂卻是至今毫無頭緒。故此,冷落了魯兄,請魯兄莫怪。”

  這倒是個可以說得過去的理由。

  魯文彬仍舊半信半疑,看著他冷冷的笑了,問道:“果真如此?那為何你的手下卻在責問我們見死不救?而且,叫我來見你,也是說明了要我向你解釋這事。這個你如何說?”

  王爍臉色不悅,看他一眼道:“我在城下與賊兵性命相搏,而你們卻站在城上只顧看著,要說我的部下對你們沒有怨言,你信嗎?至於我找你來,卻並非要你解釋。

  我剛才言道,魯兄不是見死不救的人,並沒有說謊。手下人心裡不痛快,傳話故意歪曲我的意思,這個魯兄也該理解。

  我可以原諒魯兄,因為魯兄不是西寧衛主將,做不得主,也因為我知道魯兄不是見死不救之人。”

  魯胤昌讓他說的沒了詞,不言語了。

  王爍接著說道:“要說我對別人沒有怨言,那也是假話。他們手裡還有五千餘士卒,卻不出城來支援我,我不可能不生氣。”

  魯胤昌待要解釋,王爍沒讓他插言,繼續說道:“魯兄不是主將,調不動士卒,看著我陷入危險又無能為力,心下定然不會好受。若是我倆換個位置,我也是這樣。所以,我不怪你。”

  一番話說到魯胤昌心裡,魯胤昌是又感激又羞愧,當下說道:“兄弟,別說了。我手下土兵半月廝殺,早拼光了,剩下的都是祁廷諫的兵。可是,就算我指揮不動別人,我一個人也應該殺出來,和你共生死才對。”

  說罷,魯胤昌端起面前的酒盞沖王爍一舉道:“是哥哥不對,這盞酒,算是哥哥向你賠罪了,日後若是兄弟有用到哥哥的地方,火裡火裡去,水裡水裡去!”說罷一飲而盡。

  王爍就等他這句話,也陪著他把酒喝了,又將酒盞倒滿,然後說道:“咱們弟兄的事就此揭過,就再也不提了。至於別人,那得看他們自己的態度,若是覺得我好欺負,或者覺得還有能力與我一戰,那就試試!”

  魯胤昌就替祁廷諫解釋,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與王爍知道,然後道:“他為一己之利窮算計,確實不對,但他盡力守城,寧死不降魯文彬,也是有功勞的,此次又主動前來獻城,兄弟當不與他計較,放他一馬才是。”

  王爍沉吟一下道:“原本,我是要治這幫人見死不救之罪的,既然魯兄話說出口了,弟不能不給兄長面子。只要他們真心歸順我,我也就不追究了。”

  王爍達到了目的,當然就不追究了,還給了魯胤昌個人情,何樂而不為?

  事情就是這樣,你虧欠著別人,別人越是表示理解你,不怪罪你,你心裡就越過意不去,總想著找機會報答,把欠帳還了。

  也不知梁敏是如何琢磨透這個道理的,目下的魯胤昌,正是如此。

  他心裡暗暗佩服王爍不計小節的大度,也感激他千里馳援的義氣,此刻要他做什麼,他都不會拒絕了。

  接著王爍就把土司的事情放下,說道:“這些事都是小事,我請兄長過來,是要與兄長商量,如何抵禦賀錦這件大事,還望兄長幫我。”

  此刻,魯胤昌當然會盡心竭力來幫助王爍了。

  要抵禦賀錦,首先得有兵。

  如何招募新兵,如何讓新兵快速具備戰鬥力,趕在賀錦到來之前形成可以與之一戰的實力?這些才是王爍找魯胤昌過來的目的。

  梁敏的主意,就是要他先把魯胤昌從那幫人裡摘出來,靠兄弟之情籠絡住他,通過他這個知情人,瞭解西寧和這幫土司的底細。

  從解放戰爭的歷史中,不難看出,偉人的思想,是依據當時中國社會的實際情況,首先制定了適合這個實際情況的政策,取得了民眾擁護,才會建立起一支有自己的精神支柱,無往不勝的軍隊。

  士兵只有知道為保衛自己的勝利果實去打仗,為保衛親人的幸福生活去打仗,才會不懼怕死亡,才會勇往直前。

  這一點,他在漳縣已經實踐過了。沒有這個做為基礎,就是擁有再多的士卒,也會像李自成一樣,永遠是只能打順風仗的流寇,碰上實力強大的滿清八旗,幾十萬人瞬間就會崩潰。

  他必須通過魯胤昌瞭解青海的實際情況,然後才能根據這些情況制定出適合的政策,穩定住青海做為他牢固的根據地,然後才能招募士卒,抵禦賀錦。

  為此,也只能聽從梁敏的意見,對魯胤昌耍些小手腕了。

  這一夜,從魯胤昌那裡,他把該瞭解的,都瞭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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