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神州豪俠傳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1 14:49:3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 12212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 15:02
七〇

  第十二回 奪魂一劍

  高萬成快步行了過來,手中捧著紅漆木匣。

  木匣有一尺二寸長短,五寸寬窄,看上去,匣內可以放不少東西。

  高萬成雙手托著木匣,規規矩矩的把木匣放在木桌之上,道:“這木匣之內,都是朱門主的遺物,未門主彌留之際,遺命叫公子親自啟閱。”

  王宜中啊了一聲,道:“匣中放的什麼?”

  高萬成道:“在下不知道,金劍門中,除了朱門主之外,無人知曉這匣中放的什麼。”

  王宜中緩緩伸出手去,摸著匣蓋,道:“現在可以啟開嗎?”

  高萬成道:“可以,金劍門中很多人都關心到這匣中之物,但門主遺命,要下一代金劍門主親自開啟,所以,大家都沒有啟匣查看,不過……”

  王宜中道:“不過什麼?”

  高萬成道:“上一代門主遺物,啟閱之前,理應先行拜過。”

  王宜中道:“說的是。”對看木匣,一個長揖,然後,跪拜下去,行了三拜大禮,才緩緩站起身子,掀開匣蓋。

  那匣蓋,並未加鎖,卻貼了一張小封條,封條並無破損,王宜中略一加力,封條應手而斷,凝目望去,只見一本羊皮封而的小冊子,放在木匣上面。

  封面上一片空白,未寫一字。

  王宜中伸手取過,掀開望去,裡面硃砂紅字,寫的是:限門主閱讀。

  高萬成掠了一眼,立時退了開去。

  王宜中很快翻閱了小冊於一眼,隨手放下。

  趙一絕眼看高萬成退避開去,已知是金劍門中高度機密,自是不敢瞧看,但兩道目光,卻投注在王宜中的臉上。

  只見王宜中不停的皺起眉頭,想來,那羊皮冊子之上,定然是寫的十分重要的事。

  王宜中隨手放下了羊皮冊子,又從木匣內取出了一條皮帶,上面帶著七柄七寸長短的金柄小劍。

  趙一絕望了那七柄短劍一眼,道:“高兄,這七柄短劍,好像是傳言中的奪魂金劍。”

  高萬成道:“你也聽說過?”

  趙一絕道:“在下的江湖閱歷並不豐富,但卻聽人說過奪魂金劍的事。”

  高萬成微微一笑,道:“不錯,這正是奪魂金劍,不過,它已三十年未在江湖中出現過了。”

  王宜中道:“這可是我義父使用之物。”

  高萬成搖搖頭,道:“不是,朱門主武功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用不著再使用這會劍傷人。”

  王宜中道:“那麼,這七柄金劍,何以會放在朱門主的遺物之中?”

  高萬成道:“這奪魂金劍,是朱門主師弟所用之物,它一度在武林中造成了無與倫比權威,可是它不是以仁義獲得,而是以殺戮使人顫慄。”

  王宜中道:“此物既是他人所有,何以會放在此匣之中?”

  高萬成道:“這木匣在朱門主死去之後,今宵是第一次打開,這裡面有些什麼,在下亦不知道,但我知道這金劍的來歷。”

  王宜中道:“你說說看,這金劍何以會落在了朱門主的手中。”

  高萬成道:“使劍之人一度在武林中造成恐怖,朱門主才親自出手,逼他師弟支出了這奪魂金劍。”

  王宜中道:“他那位師弟呢?”

  高萬成道:“門主一生中所作所為之事,無一不為人知,只有這一件事,他處置的十分機密,金劍門中大家都不知道。”

  王宜中道:“那人金劍既被門主追回,那人定是被殺了。”

  高萬成道:“不知道。有人說,門主殺了師弟,也有人說門主廢了他師弟武功,逼他息隱山林,但門主本人,卻是從未提過這件事。真像如何,除了門主之外,大約是再也無人知曉了。不過……”

  王宜中道:“不過什麼?”

  高萬成道:“三十年來,從未再聽說金劍在江湖上出現過。”

  王宜中道:“朱門主把此劍收入他的遺物之中,只怕是別有原因。”

  高萬成道:“不錯,門主能顧念及此,可證已啟開了智慧之門。”

  王宜中搖搖頭,嘆息一聲,道:“不要叫我門主,此刻為止,在下還未決定擔當金劍門主之位。”

  高萬成笑一笑,道:“在下深信,朱門主必有安排,公子非要擔當門主不可。”

  王宜中道:“至少我現在還未決定。”

  放下手中奪魂金劍,又從木匣中取出一枚玉鐲。

  那玉鐲一片翠碧,一望即知為女人的應用之物。

  王宜中舉起手中的玉錫,皺皺眉頭道:“高老前輩,這也是門主的遺物嗎?”

  高萬成伺了一怔,道:“這枚玉鐲麼,在下也不知道。不過,據在下瞭解,朱門主一生之中,很少和女人接近。”

  王宜中道:“但這玉鐲,不像是男人應用之物。”

  高萬成道:“不錯,這玉鐲是女人的飾物。”

  王宜中道:“那玉鐲怎會放在門主的木匣中呢?”

  趙一絕道:“是啊!朱門主可曾娶過親嗎?”

  高萬成道:“沒有,朱門主生性嚴肅,一生中不近女色。”

  趙一絕道:“那他怎會收存了女人用的玉鐲呢?”

  高萬成道:“這個麼,在下也不清楚了。不過,在下相信,朱門主一定有很詳盡的解釋。”

  趙一絕哈哈一笑,道:“其實,由朱門主遺物中,找出個把玉鐲,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男人嘛,總是免不了……”

  高萬成冷冷接道:“住口。朱門主何等佯人,豈可輕侮。”

  趙一絕呆了一呆,道:“高兄……”

  高萬成接道:“未門主極受本門劍士的敬重,閣下如是言不留心,根可能指來一場麻煩。”

  趙一絕道:“高兄說的是,在下不再談這件事。”

  王宜中緩緩把玉鐲放下,伸手又從木匣中取出一個白絹小包。

  這小包包得十分嚴密,用紅色的絲繩捆著。

  王宜中掂了一掂,道:“這白絹小包之中,不知包的何物?”

  高萬成道:“門主何不打開瞧瞧?”

  王宜中解開布包上的紅繩。

  包中之物,大出幾人的意料之外,竟然是一枚金釵和四枚銅錢,兩片枯了的樹葉,幾片深紫色乾枯的花瓣。

  王宜中怔住了,呆望著包中之物出神。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 15:02
七一

  趙一絕也封的直皺眉頭,心中暗暗忖道:高半仙的口中,直把朱門主說成了人間無雙的一代奇俠,這遺物,應該是十分珍貴之物,怎的竟是些干葉枯花,和一枚金釵,玉鐲金鎖,都是女人應用之物,不知那高半仙還能作何解說。

  高萬成也瞧的有些茫然,呆呆的望著包中之物出神。

  過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高萬成才長長吁一口氣,伸手取過金釵。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高兄,這金釵和玉鐲,只怕是互有關連之物。”

  高萬成苦笑一下,道:“趙兄,我說過,朱門主不喜女色,在下追隨他數十年,從未聽說他和女人交往過。”

  趙一絕道:“高兄,兄弟不是跟你抬槓,我是個直腸子的人,有話就想說出來,那玉鐲還可以說是一塊難見的好玉,朱門主心中喜愛,就把它收藏起來;但這枚金鋇,卻明明是女人的飾物;難道高兄還能說它和女人無關嗎?”

  高萬成道:“所以,在下才覺得奇怪……”

  王宜中道:“這木匣之中,當真是古古怪怪,叫人瞧不明白。”

  高萬成道:“還有些什麼,一起取出來吧!”

  王宜中淡淡一笑,伸手又取出一物,一趙一絕凝目望去,只見王宜中取出來的,竟似是一截乾枯了的手指。

  王宜中一下子還未瞧出來是什麼東西,放在手中把玩。

  那半截斷指,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時間,已經變成了墨赤之色,而且十分堅硬。

  王宜中皺皺眉頭,道:“這是什麼?”

  趙一絕道:“似乎是一截斷了的手指。”

  王宜中吃了一驚,道:“手指頭?”

  高萬成道:“不錯,那是一截乾枯了的手指,經過了特別的處理,所以,它保存了甚久的時間不壞。”

  王宜中道:“這也是朱門主的遺物嗎?”

  高萬成神色嚴肅的說道:“不錯,木匣中所有之物,都是朱門主的遺物,而且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已非在下的能力所及了,在下要去請幾個人來。”

  王宜中放下半截乾枯了的手指,道:“你去請什麼人?”

  高萬成道:“在下帶他們到此見面時,再行替門主引見。”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王宜中皺皺眉頭,道:“趙叔叔,這木匣中的東西,古古怪怪,叫人看不明白。”

  趙一絕道:“這種事,似乎是很多問題,我老趙也不清楚。”

  談話之間,高萬成賴著四大護法、一個白髮蕭蕭的老嫗、瞎仙穆元及一個身著紫袍的老者,行了進來。

  在那白髮老姐身後,緊隨著一個十六七歲的青衣少女。

  王宜中目光轉動,只見那少女主的鳳眉秀目,瑤鼻櫻唇,講媚中有一股天真之氣。

  高萬成輕輕咳了一聲,道:“這一位就是上代門主指定的承繼之人。”

  那白髮老嫗和紫袍老者,齊齊欠身一禮,道:“見過門主。”

  王宜中道:“不敢當,兩位老前輩請坐。”

  白髮老姐微微一笑,道:“門主不用客氣。”

  紫袍老者欠身,道:“朱門主果然是眼光過人。”

  王宜中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紫袍老人輕輕咳了一聲,道:“高兄,新門主就位了麼?”

  高萬成道:“他還未答應任此門主。”

  紫袍老人道:“這個,這個……”

  高萬成微微一笑,接道:“朱門主的遺物,在下已交給了新任門主。”

  紫袍老人啊了一聲,接道:“朱門主遺物之中,定然留有使新任門主望而敬眼之物了。”

  高萬成道:“門主遺物中千奇百怪,在下亦是無法解釋,所以,才請二老和四大護法來此,博采眾智,也許可以解釋出門主用心。”

  紫袍老人啊了一聲,道,“門主遺物中,都是些什麼古怪物件?”

  高萬成道:“半截乾枯了的指頭。”

  紫袍老人道:“什麼指頭?”

  高萬成道:“自然是人的手指了。”

  紫袍老人道:“有這等事,拳給老夫瞧瞧。”

  王宜中道:“在這裡。”取過半截手指,遞了過去。

  紫袍老人接過手指,托在掌心中,仔細瞧了一陣,道:“不錯,是人的手指,左手食指,由中間關節之處斬斷,經過特別的燻製,所以十分堅硬,而且永不會壞。”

  他一口氣說出了斷指內情,有如目睹一般,果然是博學多識的高人。

  王宜中雖不知這紫袍老人是何身份,但見那高萬成對他恭敬神情,又稱他二老之一,當下說道:“老前輩,這半截斷了的手指,代表些什麼呢?”

  紫袍老人沉吟了一陣道:“斷指半截,應該是代表著一種殘缺。”

  高萬成道:“殘缺?”

  紫袍老人道:“不錯,如若這半截斷指,有一種含義,那就是代表殘缺,試想斷指一半,豈不是既殘又缺?”

  趙一絕道:“這話很有道理。”

  紫袍老人望了趙一絕一眼,道:“閣下是……”

  趙一絕接道:“在下趙一絕。”

  紫袍老人嗯了一聲,未再多問,卻回頭望著高萬成道:“還有些什麼奇怪之物?”

  王宜中隨手撿起了玉鐲和金釵,道:“還有這個。”

  紫袍老人接過玉鐲,金釵,瞧了一陣,自言自語他說道:“碧玉金鋇,金釵碧玉,碧玉金釵,金釵……”

  口中不停地唸誦了數十遍,但他聲音越念越低,唸到最後,別人已經無法聽到。但紫袍老人卻閉上以目,口唇啟動,仍然唸誦不停。

  王宜中心裡大感奇怪,付道:他雖念的聲音微弱,莫可聽聞,但看他的口形啟動之狀,仍然是念的那四個字,兩句話這四個字,唸來唸去,不知能念個什麼名堂出來。

  又過了片刻,那紫袍老人突然間雙唇靜止,有如老僧入定一般,靜立不動。

  剎那間,小室中沉寂下來,靜的可聞得很輕微的呼吸之聲。

  那白髮老嫗陡然間重重的咳了一聲,道:“王門主,還有什麼古怪的東西,拿給老身瞧瞧。”

  王宜中伸手取過乾葉枯花,遞了過去,道:“這個也很奇怪。”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 15:02
七二

  白髮老姐接過枯花、乾葉,托在掌中瞧看。

  青衣少女眨動兩下圓圓的大眼睛,望望王宜中,又望望那乾葉、枯花,低聲說道:“奶奶,枯了的花,幹了的葉,這到處皆是,有什麼稀奇?”

  白髮老姐神情肅然,道:“朱門主是何等人物,留下這些枯花乾葉,豈是無因。”

  那青衣少女微微一笑,道:“我能在片刻之間,去找一片乾葉、枯花回來。”

  白髮者姐哼了一聲,道:“小丫頭,不許胡說。”

  四大護法齊齊站起身子,伸過頭來,八隻眼盯在那乾花枯葉上面瞧去。

  赤須龍嚴照堂輕輕咳了一聲,道:“這是一種很特殊的樹葉。”

  出山虎林宗道:“這花瓣也很特殊,在下出沒於山林之中,見過的怪花怪葉很多,……”

  白髮老嫗接道:“就是沒有見過這等花葉。”

  林宗道:“見過……”

  高萬成道:“這花、葉產於何處?”

  林宗道:“我只見過一次,所以印象也特別的深刻。”

  白髮者嫗道:“既稱特殊,自然是難得一見,林護法應該記得才是。”

  林宗沉思了良久,道:“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白髮老姐道:“那是哪裡見過?”

  林宗道:“好像是插在什麼地方,花色鮮麗,萼瓣特殊。”

  嚴照堂道:“你一眼之間,能辯認出花瓣形狀,記憶定極深刻,仔細地想想看。”

  林宗突然一掌,拍在大腿上,道:“對啦!那朵花插在一輛篷車上。”

  嚴照堂道:“篷車上。”

  林宗道:“不錯,插在篷車上,左右兩側,各插了一朵。”

  嚴照堂道:“是一輛什麼樣的篷車,我怎麼沒有聽你說過。”

  出山虎林宗皺皺眉頭,道:“朱門主交代過在下,此事不可以洩漏出去,因此,在下就未和諸位提過。”

  高萬成道:“現在情勢不周了,朱門主已經作古,金劍門大仇未報,木匣中的遺物,關係十分重大,室中又都是金劍門中忠實人物,林護法似是用不著保密了。”

  林宗點點頭,道:“高先生說的是。”

  高萬成道:“林護法能否說出那輛篷車的形狀。”

  林宗道:“那是一輛黃緞子作面的篷車,朱轅白輪,看上去扎眼至極。就在那篷車的兩創,各插著聞得幽幽清香,才知是真正的鮮花。”

  嚴照堂道:“你能肯定這花瓣就是那篷車上的花朵嗎?”

  林宗道:“在下可以肯定。一則,這花瓣形狀十分特殊,二剛,在下還瞧到了朱門主摘下那花朵上一片花瓣,當時,在下並未注意,想不到竟被門主列入遺物,收入木匣之內。”

  嚴照堂道:“這倒是有些奇怪,這花瓣能代表什麼呢?”

  林宗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

  高萬成道:“篷車中人物,林護法見過沒有?”

  林宗搖搖頭,道:“沒有見過,門主見過,他打開車簾,和車中之人交談了很久。”

  嚴照堂接道:“他們說些什麼?”

  林宗道:“在下站在兩丈開外,他們交談的聲音,又很低微,所以未曾聽到。”

  嚴照堂道:“朱門主可是交代過你,不准向人提起麼?”

  林宗道:“不錯,朱門確實交代過在下,不許向人提起,不過,在下卻見到那篷車改變了行走的方向。”

  高萬成道:“改行何處?”

  林宗道:“本來,那篷車由南向北走,但朱門主和那車中人談了幾句之後,篷車改變了方向,又向南而去。”

  嚴照堂道:“我明白了,那篷車一直未進過中原,又向南退了回去。”

  高萬成道:“不論這乾葉、枯花的用意何在,但它確是兩樣很特殊的東西;在我的記憶中,從未見過這等形狀的花、葉。”

  那白髮老姐突然重重的咳了一聲,道:“咱們既然一時間無法找出這花葉的來歷,不用再費心機了。”

  目光轉到王宜中的臉上,接道:“不知還有什麼特殊的事物?”

  王宜中伸手又從木匣中取出一塊黑色的石頭,和一把奇形怪狀似同鐵釘一般之物,道:“這兩件是僅有之物了。”

  獅王常順望了那黑色石頭一眼,道:“這是很普通的花崗石,到處都是,一點也不稀奇,不知朱門主何以會把這一塊石頭也列入遺物之中。”

  高萬成道:“不錯,只是普通的花崗石,不過,它形狀有些特殊。”

  獅王常順道:“在下瞧不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高萬成道:“這花崗石不是天生的形狀、也不是石撞、鐵擊的形態,而是被人用利器削下來的。”

  常順取在手中,瞧了一陣,道:“不錯,是被人用利器削下來的。”

  高萬成道:“花崗石質地堅硬,如無能削金斷玉的名劍,必需有過人的內力才成,而且,削斬的十分小心,所以,棱角完整,全然沒有傷損。”

  常順道:“一塊普普通通的山石,為什麼要如此小心的斬削。”

  高萬成道:“因為,那斬削這石頭的人,希望日後有人能持此石,找到些什麼。”

  嚴照堂道:“此言有理,那人用利刀切下石頭,自然是留作一種標幟。”

  王宜中揚了揚手中的鐵棒,道:“這是什麼?”

  高萬成道:“是一把鑰匙。”

  趙一絕點點頭,道:“這倒是有些像。”

  嚴照堂冷冷的望了趙一絕一眼,道:“趙兄,你知道的太多了,只怕對你不太好。”

  高萬成道:“趙兄是咱們金劍門中貴賓,也是一條鐵錚的漢子,雖然知曉了不少金劍門的秘密,想來,決不致洩漏出去。”

  嚴照堂道:“但願如此,那是趙兄的聰明,也是本門的運氣。”

  言下之意,無疑是說,如是洩漏了金劍門中的隱秘,勢必要招來殺身之禍。

  高萬成道:“朱門主的遺物,已然清理完畢,咱們現在把這些東西連接在一起,就可以求出一個籠統的眉目了。”

  嚴照堂道:“高兄才智,一向過人,想必已胸有成竹了。”

  高萬成道:“兄弟倒是想到了一些。”

  嚴照堂道:“那就請高兄先說說看。”

  高萬成道:“這塊石頭,代表著一處地方,找到了那地方,對上這塊石頭,然後,有一處地方,必須要仗憑這把鑰匙,才能啟開。”

  獅王常順點點頭,道:“很有道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 15:03
七三

  高萬成道:“只是這等花崗石,到處都有,找到這等地方,也要大費周折。”語聲一頓,接道:“不過,咱們此刻並不是立刻要找到那地方,只要把這些事情連接起來就成了。”

  嚴照堂道:“枯花乾葉,和那黃色篷車,是一併事,花石鐵鑰也算是一件事,但兩件事卻無法連在一起!”

  高萬成道:“這些事可能是不同的事,如是沒有特別的原因,自然也用不到把他們硬行牽在一起。”

  嚴照堂道:“要是用你這等計算方法,那就簡單多了。”

  高萬成道:“目下就是無法把玉鐲和金釵連在一起。”

  那一直未開口的金釵豹劉坤,突然接口說道:“如若每一物,都可以用作代表,那玉鐲和金釵,也可能代表些什麼?”

  嚴照堂道:“代表些什麼?”

  高萬成道:“想不通,金釵玉鐲,都是女用之物,它又能代表什麼呢?”

  趙一絕道:“女人……”

  他雖然暗中自惕,不要多管閉事,但忍不住又接了一句。

  高萬成喃喃自語,道:“倒也有理。”

  趙一絕道:“金釵、玉鐲,各代表一個女人。”

  高萬成道:“這麼說來,一併是兩個人了。”

  趙一絕道:“那朱門主乃極為聰明的人,如若這玉鐲、金釵,只代表一個人,那也用不著收存兩件東西了。”

  金錢豹劉坤冷笑一聲,道:“我們門主從來不近女色,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高萬成道:“劉護法不用生氣,他說的有道理,金釵、玉鐲,除了代表女人之外,又能代表些什麼呢?”

  劉坤道:“如要在下承認朱門主和女人在一起廝混,打死我我也不信。”

  高萬成道:“金釵、玉鐲,代表兩個女子,未必就是說朱門主喜愛女色,這兩個女人,可能是幫助過他的恩人,也可能是害過他的仇人。”

  王宜中突然伸出手,道:“把那塊花崗石還給我。”

  他是門主身份,劉坤立時雙手奉上。

  王宜中伸手接過,仔細的瞧看起來。

  “這上面有華山二字,想這華山,定然是一處地方了。”

  高萬成道:“大大有名的地方。”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上面既有華山二字,定然也有別的記述,門主請給在下瞧瞧。”

  王宜中緩緩把石塊交給了高萬成。

  高萬成仔細瞧去,果然那花崗石上,寫了華山二字。字跡很細微,似是用小刀在上面刻成,不留心很難瞧得出來。

  高萬成心頭一喜,暗道:這塊山石在華山削下,但華山廣闊數百里,如若沒有別的記載,留下這兩字就全無意義了。

  心中念轉,雙目卻仔細在上面搜尋。果然,在另一面,又找到了三個很細小的字跡,寫的鐵傘谷。

  高萬成輕輕咳了一聲,道:“四位護法,哪一位熟悉華山?”

  出山虎林宗,道:“在下曾奉朱門主之命,在華山尋一種藥草,足足耗費了半年之久,日以繼夜,奔行於華山,懸崖峭壁,深谷大澤之間,對華山自信十分熟悉。”

  高萬成道:“鐵傘谷,這地方,你知道嗎?”

  出山虎林宗低聲說道:“鐵傘谷,鐵傘谷,也許在下到過那個地方,但華山廣達數百里,峰谷無數,鐵傘谷這地方,並非十分有名,所以在下也無法知曉。”

  高萬成道:“華山在下雖然不熟,但幾處有名的地方人人都知道,就在下所知,並無鐵傘谷這處地方。顯然,那是一所十分僻靜的所在。”

  那一直閉目、垂首的紫袍老人,突然睜開了雙目,道:“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他口中一直唸誦著想起來了,臉上卻是一片驚怖之情。

  高萬成道:“長老,你想起了什麼事?”

  紫袍老人道:“關於這玉鐲、金釵的事。”

  高萬成道:“玉鐲、金釵是怎麼回事?”

  紫袍老人道:“那是代表兩個人。”

  紫袍老人目光轉動,道:“你們知道金釵公子這個人嗎?”

  趙一絕道:“金釵公子,沒有聽人說過。”

  嚴照堂道:“在下聽人說過,只是沒有見過其人。”

  紫袍老人道:“金釵公子,還有一個外號,叫作魔中之魔。”

  嚴照堂道:“他很少在江湖上走動。”

  紫袍老人接道:“他不在江湖上走動,他要辦什麼事,一個金釵令下,自然有人替他去辦。”

  高萬成道:“朱門主是何等人物,想來不會聽從那金釵公子之命了。”

  紫袍老人嘆息一聲,道:“有幾件往事,只怕諸位都不知曉。”

  高萬成道:“什麼事?”

  紫袍老人道:“朱門主,曾經單人一劍,和人決鬥過三次。”

  嚴照堂啊了一聲,接道:“和什麼人決鬥?在下怎麼不知道這件事呢。”

  紫袍老人道:“因為,朱門主並無必勝的把握,所以未帶你們去,至於他和什麼人決鬥,事後,一直未對人提過,他是悲天憐人的大俠,常常是一個人擔當痛苦,武林中任何紛爭,只要他知道,必然傾盡才能,把傷害減少到最小限度,所以,在他的心裡沒有仇恨,只有是非,他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君子人物。”

  高萬成道:“長老,晚輩斗膽間一句話,朱門主和人決鬥的事,只有你長老一人知道,那定然給你說得很詳盡了。”

  紫袍老人搖搖頭,道:“我也是事後才知道。”重重嘆一口氣,接道:“如若朱門主事先把事情都說得十分清楚,他也不叫劍神朱侖了。”

  高萬成道:“那麼,長老,又怎麼會知曉朱門主和人去決鬥呢?”

  紫袍老人道:“他每次去赴約之前,就交給我一個錦囊,告訴我某日某時到某處拆閱,但我到那裡之後,他已經先我而至,要回錦囊,用火焚去。”

  高萬成道:“錦囊被門主收回焚去,你又怎麼會知道內情?”

  紫袍老人道:“這法子,他用了三次,第一第二兩次,都被他收回錦囊焚去;第三次,他到的晚了一些,在下就拆開了錦囊。我還記得那正是正午時分,他要我等到太陽下山的時候,如是他還不回來,就按錦囊中安排行事,那錦囊中安排了金劍門中各般事務,那不是什麼錦囊妙計,簡直是一篇遺書。”

  高萬成肅然而起,接道:“他是這樣的人,痛苦一個人受,榮譽由金劍門並享,把歡樂贈於他人,使正義存於人間,可惜,上天竟忍心不護這一代仁俠善終。”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 15:03
七四

  這只是幾句普通的話,但論說得無比虔誠,四大護法連同二老,都不自主地站起身子,臉上是一片肅穆,雙目中滿蘊淚光。

  這屋中沒有朱門主的靈位,七個人十四道目光,都盯在那木匣之上。那是一種由敬重而產生的沉痛哀傷,是那樣誠摯、感人。

  王宜中、趙一絕兩個極端不同的人,但都被那沉重的哀傷感染,不覺之間,對那位從未晤面,作古十餘年的朱門主,也生出無比的敬意。

  哀傷的沉默中,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紫袍老人,才突然嘆息一聲,接道:“韻安排好了身後之事,也指定承繼他的人,但卻未說明他死於何人之手,也未說明他是和什麼人物決鬥,老朽直等到太陽下山,正準備離去時,他卻及時而至,第一件事就要去我手中的錦囊,用火焚去,然後,才告訴我,他受了很重的內傷,要我陪他療養傷勢,過足了三七二十一日,仗深厚的內功,和他淵博的醫學知識,自養自療,使傷勢完全復元,而且囑咐我,不許把內情洩漏出去。”

  高萬成道:“到目前為止,在下推想,朱門主木匣中的遺物都是些來了恩怨和未辦的事情,說不定這些事物中,還牽扯上殺害朱門主的凶手。”

  紫袍老人沉吟了一陣,道:“推想得不錯,咱們要繼承他的遺志,一一解決他留下來的事情,完成他的心願。”

  一直未開口的瞎仙穆元,突然汗口說道:“高兄,門主遺物,咱們盡可慢慢去推想、研判,找出線索,但有一件事必須早作決定。”

  高萬成道:“什麼事?”

  穆元道:“新任門主,還未確定允任門主之位,咱們白等十幾年,數延降魔大會,此時此刻,已經無法再拖下去了。二老和四大護法,都在此地,王門主的事情,正好早作決定了。”

  紫袍老人和那白髮老嫗,相互望了一眼,默然不語。

  四大護法似乎是無法啟齒,八道目光投在高萬成的身上。

  高萬成為難地嘆一口氣,目光投注在王宜中的臉上,緩緩說道:“門主的身世和你的出身來歷,都已有了個大約的瞭解,目下,門主應該作一個決定了。”

  他心中明白,王宜中的為人,不能以常情推斷,十七年的牢獄生活,使他有著與常人不同的自主觀念。

  王宜中神情肅穆,沉吟了良久,抬目一顧四周群豪,只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自己的身上,期待著答覆。

  那目光中,滿含著希望、期待,但王宜中心裡明白,那希望、期待,並非全是對自己的敬重,而是劍神朱侖,那深入人心的影響,自己被人棒上這門主之位,也全是受了那朱門主的餘蔭。

  高萬成輕輕咳了一聲,道:“門主如是很難遽作決定,不用立刻答覆。”

  王宜中長長吁一口氣,道:“在下很難立刻決定。”

  瞎仙穆元道:“不知門主幾時能作一個決定,顆下在此地,已經等了十幾年,不知門主還要屬下等待多久?”

  王宜中道:“見過我母親之後,我就立刻可以決定。”

  高萬成道:“屬下有幾何話,奉告門主。”

  王宜中道:“高先生請說,在下洗耳恭聽。”

  高萬成道:“令堂因令尊身受株連,氣死於天牢之中,因而遷怒子我等,對武林中人深惡痛絕,門主如是要請命令堂,令堂是決然不會答允。”

  王宜中道:“我們母子相依為命,在天牢中度過了十七寒暑,我母親一直避免和我談起父親的往事,目下,我既然知道了,想她也不會再對我隱瞞,俟我見過母親之後,問明內情在下立刻就可以決定了。”

  高萬成道:“如是令堂不肯答允呢?”

  王宜中道:“在下當盡我之力,說服家母……”

  話未說完,突聞砰的一聲,木門被人推開,一個黑衣大漢,快步行了進來,欠身對瞎仙穆元一禮,道:“啟稟園主……”

  穆元一皺眉頭,道:“簡明點說,什麼事?”

  那黑衣大漢道:“有人混進了李子林。”

  穆元道:“為什麼不攆他們出去?”

  那黑衣大漢道:“來人武功高強,已被他們破了兩道埋伏。”

  穆元望了王宜中一眼,道:“門主覺著應該如何?”

  王宜中道:“我用我怎麼會知道該怎麼辦?”

  穆元道:“你是一門之主,此後,要領導我等在江湖上門道除魔,號令金劍門中數百武士,此事自然要門主做主了。”

  王宜中無可奈何的嘆一口氣,道:“來的是什麼人?”

  穆元道:“目前屬下也無法知曉,但來人既然能破去李子林中兩道埋伏,自然非泛泛之輩了。”

  王宜中頗感六神無主,呆了一呆,道:“你覺著應該如何呢?”

  穆元道:“水來土掩,兵來將擋,但應該如何,還要門主決定了。”

  王宜中道:“咱們瞧瞧去如何?”

  高萬成道:“好!傳諭下去,門主要親身臨敵,以察虛實。”

  那黑衣大漢應了一聲,轉身向外奔去。

  王宜中站起身子,向前行了兩步,又回頭對高萬成道:“高先生……”

  高萬成一欠身,接道:“門主有何吩咐?”

  王宜中道:“我,我,我……”

  高萬成道:“此地都是門主的屬下,仟麼話,請說不妨。”

  王宜中道:“我,未學過武功,只怕是無法和人動手。”

  高萬成道:“門中二老和四大護法,都在門主身側,用不著門主親自出手。”

  王宜中點點頭,道:“好,咱們去吧!”舉步向外行去。

  高萬成一拉趙一絕,道:“趙兄,也跟著去瞧瞧熱鬧吧!”緊隨王宜中身側而行。

  門下二老、四大護法、瞎仙穆元等全都站起,魚貫相隨。

  但幾人心中,都泛起重重疑問,王宜中說他未學過武功,在幾人心中,留下了一片很大的陰彰。

  金劍門是武林中一個門戶,雖是門主之尊,也經常在江湖上行走,仇家暗襲,手段奇辣明槍暗箭,防不勝防,如是一個全然不會武功的人,要想保護他的安全,那可是大大的麻煩之事。

  王宜中行出廳門,嚴照堂突然微一揮手,只見林宗飛身一躍,人已到了王宜中的身前,道:“屬下替門主帶路。”

  獅王常順,金釵豹劉坤,也極快地繞到了王宜中的左右,嚴照堂卻緊隨在王宜中的身後,四大護法,疾快地布成了一道嚴密。的防門。

  王宜中四顧了一眼,緩步向前行去。

  林宗當先帶路,穿過一片林木,到了一片空闊的草地之中。

  停了腳步,高聲喝道:“哪一位當值?”

  但聞一個粗豪的聲音應道:“屬下當值。”

  草叢中人影一閃,一個手執單刀的黑衣大漢,疾步而出。

  林宗肅然說道:“快些過來,見過門主。”

  黑衣大漢急步奔了過來,目光轉動,認不出那個是門主。

  林宗一閃身,道:“那位年輕的就是新任門主。”

  黑衣大漢行前兩步,拜伏於地,道:“屬下見過門主。”

  王宜中揮揮手,道:“你起來。”黑衣大漢應了一聲,持刀而立。

  王宜中道:“進來的是什麼人?”

  黑衣大漢道:“來人武功很高,極快地衝破了兩道守衛,屬下沒有看清楚他們的模樣。”

  王宜中道:“他們的人呢?”

  黑衣大漢道:“他們身法快速,衝破了守衛之後,就隱入暗影之中不見。”

  王宜中道:“他們有幾個人?”

  黑衣大漢道:“兩個人。”

  王宜中回顧了群豪一眼,道:“現在我們應該如何?”

  高萬成緩步走了上來,道:“就目下情勢而論,李子林外尚有很多敵人。”

  王宜中怔了一怔,道:“何以見得?”

  高萬成道:“來人破了兩道守衛之後,並未在李子林中行動,顯然是在等候同伴到來了。”

  王宜中點點頭,道:“很有道理。不過,他們為什麼要來此地呢?”

  高萬成道:“江湖之上詭詐萬端,目下咱們還未摸清楚對方的來路,自然是無法知曉來人的用心何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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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第十三回 大智若愚

  突然間,幾聲尖厲的竹哨聲劃破夜空,傳入耳際。

  王宜中道:“什麼事?”

  高萬成道:“又有強敵衝了進來。”

  瞎仙穆元身軀一晃,人已到兩丈開外,道:“屬下瞧瞧來的何許人物。”

  高萬成道:“目下不可出手殺人。”

  穆元道:“留下活口嗎?”

  高萬成道:“最好引他們來此,見過門主,也好問個明白。”

  穆元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王宜中目光轉動,只見四大護法和二老,個個神情鎮靜,似是對來襲強敵,全然未放心上。靜夜中傳來了幾聲金鐵交鳴,顯然,雙方已經動上了手。

  趙一絕暗暗付道:“這李子林的人,果然都是久經訓練的高手,雖然有強敵混人,而且不停地混戰,但卻人人都能沉得住氣,不聞喝叫之聲。”

  靜夜中,只聽金鐵文啤之聲不絕於耳,顯然,有甚多人在不停地惡鬥。

  耳際間突然響起了瞎仙穆元尖啞的聲音,道:“敝門主就在前面,閣下有膽子就去見過。”

  聲音說得甚高,顯是有意讓王宜中聽到。

  王宜中凝目望去,果見兩條人影,行了過來。

  當先一人,正是瞎仙穆元,身後一人,一身青衫,臉上蒙著一條青紗,在夜風中不停地飄動。

  瞎仙穆元,行近王宜中身前八尺左右處,停了下來,道:“前明就是前門門主。”

  青衣人雖然跟著面紗,但仍可見臉前的白鬚,顯然是個年長老者。

  王宜中只見那人身材修長,卻無法瞧見到他的面目。

  但那青衣老人,兩道眼神,卻透出青衫,把王宜中打量得十分清楚。

  只聽他冷笑一聲,道:“劍神朱侖,當真的死了麼?”

  高萬成道:“朱門主神功絕世,也許他還在人間。”

  青衣老者道:“如是朱侖未死,貴門中何以推舉出新的門主?”

  高萬成道:“敝門中事,不敢勞閣下多間。”

  青衣人冷然一笑,道:“貴門中新門主這般年輕,只怕是擔當不了什麼大事?”

  王宜中嗯了一聲,道:“閣下有什麼事,說說看。”

  青衣老者冷笑道:“金劍門主,在武林中地位十分崇高,希望是一個英雄人物,別要是任人擺佈的傀儡才好。”

  王宜中涉世極淺,對這等極大的輕藐之言,也未感覺到是無可忍耐的羞辱,淡淡一笑,道:“我確然對江湖中事知曉不多,不過,金劍門中,有不少幫助我的高人,閣下有什麼事,如能坦誠相告,在下或可相助一臂之力。”這一番話,有些答非所問,完完全全和那青衣老者的譏諷之言,背道而馳,但卻表現得坦坦誠誠,一派君子風度。

  那青衣老者聽得怔了一怔,道:“這麼說來,閣下做得主了。”

  王宜中笑一笑,道:“不一定啊!你先說出來我聽聽看。”

  青衣老者冷冷說道:“貴門中人和提督府的捕快勾結,竟然甘為六扇門中鷹爪子的助手,你身為金劍門的門主,不知是否知曉此事?”

  王宜中道:“什麼是六扇門中鷹爪子?”

  這等江湖術主事,王宜中從未聽過,如何能夠明白。

  瞎仙穆元正要接話,卻被高萬成示意阻止。

  二老和四大護法,個個閉口不主言,似是要看那王宜中如何應付。

  青衣老人氣得冷哼一聲,道:“你是一門之主,竟連六扇門中鷹爪子這句話也聽不明白,是成心跟老夫裝糊塗了。”

  王宜中道:“我說的句句真實,為什麼跟你裝糊塗啊?”

  青衣老者愣住了,半晌才緩緩說道:“諸位,你們這位門主是怎麼選出來的,似乎是完全不懂事啊!”

  嚴照常雙目一瞪,赤須怒張,似要發作,卻被那高萬成伸手攔住,低聲道:“咱們一切遵照門主之意辦理。”

  赤須龍長長吁一口氣,忍下胸中怒火。

  蒿萬成說話的聲音雖低,但和主宜中距禽甚近,是以,主宜中亦聽得清清楚楚。

  王宜中確已不知如何處理眼下的情勢,本想詢問高萬成,但聽得兩人對話之後,只好又忍了下去,硬著頭皮對那青衣老者,道:“在下是否懂事,似是和你無關,你有什麼事,說明白一點就是。”

  青衣老者道:“好吧!貴門中人和京畿提督府中的捕快勾結在一起,傷了我們的人,在下特來向門主討還一個公道。”

  這一下王宜中明白了,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語聲一頓,接道:“你準備向我討取什麼公道?”

  青衣老者又是聽得一愣,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貴門主縱容屬下,勾結官府,殺害武林同道,此事如是傳揚於江湖上去,只怕對貴門的盛譽,有些不好吧!”

  王宜中搖搖頭,道:“沒有什麼不好,如是你們做了壞事,人人得而誅之,不論死傷於何人之手,那都是罪有應得。”

  這一番話並沒有錯,錯在那青衣老聽來卻有些不是味道,似乎是對方全不按江湖規矩行事。

  那青衣老者雖是口齒伶俐,但遇到了王宜中這等具有極高身份,又全不照江湖規律行事的人,實有些口舌無用之感。沉吟了一陣,道:“和公門中人勾結,乃江湖上的大忌,這一點門主定然是明白了。”

  王宜中實是不明白,但也覺著此事不宜再行多問,搖搖頭,道:“咱們不談這個,我先問你幾件事?”

  青衣老人啊了一聲,道:“你要問我什麼?”

  王宜中道:“第一、你先取下蒙面的青紗,我要看看你的真正面目。第二、你要說出你的身份、姓名,然後,具體說出你的用心,要我們如何還你公道?”

  青衣老者道:“在下如是要人瞧我真正面目,也不用青紗蒙面了。”

  王宜中一揮手,道:“那很好,你既不願拿下青紗,咱們不用再談了,你請便吧!”

  青衣老者怔了一怔,道:“老夫既然來了,豈能就此離去。”

  王宜中道:“你不走,我下令攆你走!”

  青衣老者只覺對方處事,全是隨心所欲,全無軌跡可尋,不禁心頭冒火,冷冷他說道:“老夫走了數十年江湖,見過不少幫主、掌門,但卻沒有見過像你們門主這等糊塗人物。”

  王宜中微微一笑,道:“就算我糊塗吧,咱們不用多談了。”轉身準備離去。

  那青衣老者數度出言不遜,四大護法都已怒火填胸,準備出手,但一直為高萬成示意所阻,強自忍耐,但人人氣憤之色,都已形諸於神色之間。

  只有高萬成面上帶著微笑,似是十分欣賞王宜中這等處事之法。

  只聽那青衣老者大聲喝道:“站著。”

  王宜中正待舉步,聞言又回頭說道:“什麼事?”

  青衣老者道:“閣下大智若愚,故裝糊塗的才智,在於是不得不佩服了,既是口齒上無法說得清楚,說不得在下只好領教門主幾招了。”

  王宜中道:“動手打架?”

  青衣老者道:“不錯,動手打架,門主請先出手吧?”

  王宜中呆了一呆,雙目突然暴射出湛湛神光,直逼在那青衣老者的臉上。

  那青衣老者乃久走江湖,閱歷豐富的人,看那王宜中的舉動,本不像身負武功的人,但他瞪目一瞧,暴射出的凌厲神光,卻又分明是一位內功極端精湛的人物,不禁為之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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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那兩道湛湛眼神,不但使得青衣老者瞧出了情勢不對,就是那四大護法和二老也瞧得力之一呆。

  這些人都是內外兼修的第一流高手,一見那兩道眼神,都看得出那是有著極為精深內功的人,才有那等逼人的眼神。

  忽然間,王宜中斂去了雙目中湛湛神光,搖搖頭,嘆息一聲道:“我不會武功,無法和你打架。”

  青衣老者又是一呆,但他已不敢再行輕視這位年輕人。

  他忽然覺著自己一句譏諷之言,竟然說對了,這位王公子是一位大智若愚的人物,一切似都在故意裝作,他明明有一身精深的內功,卻故意說出不懂武功的話來。

  嚴照堂突然一抱拳,道:“門主如是不願親自出手,隨便指命一人,都可以使這位不速之客,現出本來的面目。”

  王宜中道:“那麼,就由你出手吧!”

  嚴照堂道:“屬下遵命。”大步向前行來。

  金釵豹劉坤厲聲喝道:“殺雞焉用牛刃,這一陣讓給小弟如何?”

  也不待嚴照堂答話,飛身一躍人已躍到嚴照堂前身前。

  嚴照掌回顧了王宜中了眼,道:“劉坤培命,屬下是否要讓他一陣。”

  王宜中道:“不論你們哪個出手,都是一樣。”

  嚴照堂道:“謝門主。”緩步退到王宜中的身後。

  金釵豹劉坤真像一頭豹子那般靈敏,身形一晃,未看他舉腳跨步,瘦小的身形,已竄到那青衣老後的身前。拱拱手,道:“在下劉坤,奉門主之命,領教閣下幾手。”

  青衣老者道:“金釵豹,金劍門中四大護法之一,身形瘦小,輕功極佳,踏雪無痕,翻山越嶺,如履平地,練成鐵爪神功,五指能抓入青石堅壁之中,平常財敵,不功兵刃,遇上勁敵對,才肯動傢伙,用的是鐵佛手。”

  他一口氣如數家珍一般,把劉坤的待徽以及施用的兵刃,特殊武功成就,說個清清楚楚,聽得全場中人都不禁為之一愕。

  尤其是趙一絕和王宜中,更是聽得津津有味。

  劉坤仰天打個哈哈,道:“想不到啊!你竟對我劉某人如此器重,難為你打聽的如此詳細,不過,這不足為奇,劉老四在江湖走了幾十年,我有些什麼成就,用的什麼兵刃,在武林之中,已經是不算秘密,重要的是,要看閣下是否能夠對付得了。”

  青衣老者道:“閣下不信我能對付,那就出手試試。”

  金釵豹劉坤冷笑一聲,道:“在下正想領教。”

  身形一晃,不見他怎麼作勢用力,人已陡然凌空而起,抓向了那青衣人的前胸。

  出手神態,確有凶豹撲人的氣勢,大約金錢豹的綽號,亦是由此而來了。

  青衣老者橫閃五尺,想避開對方的抓拿之勢。

  但劉坤動作迅快,有如靈豹轉身一般,一個快步閃身,右手收回,左手探出,仍是抓向青衣人的前胸。

  青衣人冷哼一聲,道:“這一招金豹靈爪,果然是名不虛傳。”口中說話,人卻避開五尺。

  劉坤道:“你就試試這一招如何?”

  左手收回,右手探出,仍然是抓向那青衣人的前胸。

  青衣老者一連閃避五次,劉坤仍然一招不變,左右雙手,交錯收回。

  趙一絕也算得見多識廣的人物,但卻從未見過這樣的打法。只覺劉坤那攻出的掌勢,招招都可以開肚斷腸。

  那青衣老者左右飛躍,不停的躲避,但劉坤兩手文替攻出,屈指如鉤,也始終不變招式。

  兩人搏鬥極為快速,但看上去,卻又有些滑稽可笑,很像一隻兇猛靈活的豹子,在握一隻狡猾的老狐。

  突聞唰地一聲,那青衣老人前胸的衣服,被劉坤指尖掃中,登時劃了一兩尺長的一個口子。

  青衣老人怒喝一聲,翻手拍出一記掌力。他含憤出手,掌力奇大,暗勁洶湧,直逼過來。

  劉坤大喝一聲:“來的好!”右手一推,硬接下對方一記掌勢。

  但聞砰地一聲,雙方掌力接實,彼此半斤八兩,各自都被震的向後退了一步。

  這一掌硬拚,使得雙方都為之心中震駭不已,彼此都不肯再存輕視之心。

  劉坤定定神冷笑一聲,道:“閣下是真人不露相啊!”

  那青衣老人臉上蒙著青紗,別人無法瞧出他的表情如何,只聽他緩緩應道:“金劍門中的四大護法,果然非浪得虛名之輩。”

  劉坤仰天打個哈哈,道:“你朋友誇獎了,劉老四已經很多年未和人動過手了,今日逢到你朋友這個纖對手,劉老四也可以放開手大打一架了。”

  那青衫人淡然說道:“閣下可是覺著一定能夠勝我嗎?”

  劉坤搖搖頭,道:“劉老四一生不打妄語,咱們勝負的機會各佔一半。”

  青衣老人道:“如若咱們一定要分個生死出來,那麼就要只限咱們兩人動手相搏。”

  劉坤哈哈一笑,道:“這個麼,閣下可以放心,劉老四既然要和閣下作生死之戰,自然用不到別人幫忙。”

  高萬成低聲說道:“門主,目下只有你以門主的身份,才能阻攔這件事情了。”

  只聽劉坤震耳的怪笑聲,傳入耳際,道:“朋友,你出手吧!”

  青衣人道:“好,劉護法既已存了非打不可之心,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王宜中道:“慢一些!”

  青衣人藉機止步,向後退開三尺。

  劉坤卻轉身抱拳一禮,道:“門主有什麼吩咐?”

  王宜中道:“我如是不讓你們打,你是不是肯聽我的話。”

  劉坤行了一行,道:“如是門主下令,屬下怎敢不遵?”

  王宜中道:“好吧!那我就下命不許你們動手。”

  劉坤欠身退了三步,道:“屬下遵命。”

  王宜中目光轉到那青衣人,道:“我不許你們打,你是否肯聽我的話?”

  趙一絕聽得暗暗好笑,忖道:對方本是敵人,如何能這樣一個問法?

  事實上,王宜中這句話,不但使趙一絕聽得好笑,而且,問的那位青衣人大大的感到為難。

  只見他沉吟了良久,道:“老夫倒是不必聽你的話,不過,劉護法的武功,高出了老夫的意料之外,因此,老夫也不願彼此拼一個生死出來。”

  王宮中道:“說了半天,你還是聽我的話了。”

  青衣老人道:“就算是吧!”

  王宜中道:“本來嘛,你們既不相識,自然用不著拚命了。”

  青衣人拱拱手,道:“貴門中高手如雲,老夫自知無能入林,我這裡告辭了。”

  高萬成道:“門主,咱們金劍門在江湖上,是大有名望的門戶,豈能讓人隨意來去。”

  王宜中啊了一聲,道:“那麼,咱們應該如何呢?”

  高萬成道:“要問明他來此地的用心何在?”

  王宜中回顧那青衣老人一眼,說道:“你都聽到了?”

  青衣老人道:“聽到了。”

  王宜中道:“你如自信有能力破圍而出,那就只管請步,如是自覺無能破圍離此,還請說明來意。”

  青衣老人目光轉動,只見王宜中身後四大護法,個個蓄勢戒備,大有立刻出手之意,心知今日已難善離此地,輕輕咳了一聲,道:“看來老夫如不說明來意,很難生離此地了。”

  高萬成道:“不錯,你朋友如是想生離此地,看來只有說明內情一途了。”

  青衣老人沉吟不語。

  高萬成冷冷接道:“武林之中,不少誤殺,你朋友大約心中明白,如是你今夜想生離此地,希望你朋友能說個明白出來,如是你朋友連面紗也不取下,身受誤殺之後,豈不是冤枉得很。”

  青衣老人沉聲說道:“如是老夫能夠說明來意,老夫就可以離開此地了。”

  王宜中道:“對啊!說個明白,你就可以離開了。”

  高萬成道:“還有一件事,你朋友要先取下蒙面青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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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青衣老人突然哈哈一笑,道:“諸位似乎是很想見識一下老夫的真面目了。”

  高萬成道:“也許我們認識你,閣下既能對我們金劍門中人物這等熟悉,在下不相信不認識閣下。”

  青衣老人緩緩伸手取下蒙面黑紗,道:“諸位瞧瞧,是否認識老夫?”

  高萬成凝目瞧了那老人一眼,突然向前行了一步,抱拳說道:“萬兄,你這玩笑開得不小啊!”

  青衣老人哈哈一笑,道:“你們聽了半天,就聽不出是老夫的聲音嗎?”

  高萬成道:“你萬兄,精通十餘省的方言,隨便說一種話,咱們如何能聽得清楚。”

  青衣老人笑道:“你們藏得如此隱秘,老夫找了足足一年時間,才找到了此地。”

  高萬成臉上笑容突然斂失,緩緩說道:“萬兄費了近一年的時間找我們,必然是發生了很重大的事情?”

  青衣老人道:“不錯,萬某人一向是夜貓子飛進宅,無事我不來。”

  高萬成深深一個長揖,道:“萬兄有何見教,我等洗耳恭聽。”

  青衣老人微微一笑,道:“我要先說明一件事,今宵中我是一個人來。”

  嚴照堂道:“那些和我們動手的人呢?”

  青衣老人道:“他們大約是來探道的,一共只來了四個人,一個人傷在埋伏之下,一個人混了進來,兩個人,大約是還被你們攔在第二道埋伏外面動手,”

  高萬成道:“多謝萬兄指點,敝門主自會有應對之策。”

  王宜中既被點明了,不得不想法子處理,回顧了瞎仙穆元一眼,道:“能生擒他們二人,問明內情最好,不能生擒,那就下手格殺。”

  瞎仙穆元一欠身,道:“屬下領命。”轉身一躍,消失於夜暗之中。

  王宜中回顧群豪一眼,道:“穆元一人,足可對付來人,咱們到大廳中坐吧!”

  言罷,自行舉步向前行去,突然之間,他似乎開了一竅,瞭然自己在金劍門中身份。四大護法,分衛左右。

  高萬成一抱拳,道:“萬兄請。”

  青衣老人也不客氣,舉步隨在四大護法的身後。

  金劍門中二老,走在最後壓陣。

  一行人直入大廳,各以身份落坐,兩位當似的青衣童子,獻上香茗。

  高萬成抱抱拳,道:“萬兄,來的巧極,金劍門的新門主,適於今日就位,萬兄及時而來。”

  青衣老人哈哈一笑,道:“高老弟難道忘了我萬大海,一向被人稱作一帆順鳳麼,這幾十年來,我在江湖上闖南走北,全憑一片好運氣。”

  高萬成笑了一笑,道:“萬兄過謙了,那是算無遺策的智略,運氣之說,豈可仗恃。”

  萬大海道:“不管怎麼說,人家都這麼說我,反正我走了幾十年的運,大約是不會錯了。”

  劉坤突然一抱拳,道:“適才,實不知是你萬兄大,駕光臨,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萬大海道:“劉老弟請坐,是老夫玩笑開過了火,和你劉老弟無關。”

  劉坤笑道:“就在下所知,萬兄有一個外號,叫做萬事通,不知是真是假?”

  萬大海道:“這萬事通的雅號,老夫是愧不敢當,但在下數十年冷眼看江湖,恩怨糾葛,情孽牽纏,知曉的比常人多一些罷了。”

  高萬成道:“萬兄,此番前來,定有高見。就請當教門門主之面,說出高論。”

  萬大海岳須沉吟,默然不語。

  高萬應微微一笑,道:“萬兄的規矩,在下明白,萬兄但請直言,金劍門決不會負你萬兄。”

  萬大海略一沉吟,道:“這件事很重大,不但和貴門有關,牽連所及,恐將波及整個的江湖。”

  高萬成道:“這件事既是牽到整個武林,萬兄是否已通知其他的門派。”

  萬大海道:“沒有,金劍門在武林中是數一數二的大門派,因此,在下先找貴門中人。”

  高萬成道:“萬兄根看得起我們金劍門。”

  萬大海道:“除了公誼之外,還有私情,朱門主在世之日,對我萬某人有過救命之恩。”

  輕輕咳了一聲,接道:“武林中對朱門主的死訊,一直是半信半疑,但最近,武林中卻似是證實了朱門主的死訊,而且是很多人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高萬成道:“想當然耳!朱門主十幾年未在江湖上出現,自然難免被人猜疑。”

  萬大海淡淡一笑,道:“最不利貴門中的消息,是有幾位武林中的大魔頭,正準備聯手把貴門中人搏殺一部分。”

  萬大海沉吟了一陣,接道:“就老夫所知,幾個聯手的老魔頭,已經開始行動,今夜之人,就是他們派來的探道屬下。”

  嚴照堂道:“萬兄可知道都是些什麼人?”

  萬大海道:“就老夫所知,其中有一位自號枯木老人。”

  嚴照堂接道:“枯木老人,沒有聽人說過啊!”

  萬大海道:“就是他很少在江湖上出現,所以,老夫才覺著不對。”

  那紫袍老人突然接道:“應了朱門主的遺物之一。”

  萬大海道:“以萬兄在江湖上的經歷,想必對那枯木老人知曉一些內情了。”

  萬大海道:“就在下探聽所知,那枯木老人,修習很奇怪的武功,行動時,一直坐著一頂小轎,所以,很難見到他的面目,老夫追蹤很久,一直未見過他一次。”

  高萬成道:“他有什麼特殊的武功?”

  萬大海道:“聽說他施用一十二把枯木劍,一個人用了一十二把兵刃,不論他招術如何,但繁雜深奧,可想而知了。”

  嚴照堂道:“除了那枯木老人之外,還有些什麼人物?”

  萬大海道:“以那枯木老人為首,勾結了南雲五霸、雪山雙凶,及一部分吃過你們金劍門苦頭的綠林大盜,結合成一股浩浩蕩蕩的雄大實力。”

  目光轉動,環顧了四周群豪一眼,道:“自然,他們已經偵知了貴門中大部分人手,聚居於此,所以才找上北京。”

  嚴照堂道:“南天五霸,跳樑小丑,不足畏也。”

  萬大海道:“自然,南天五霸不足對金劍門構成威脅,不過,那位來歷不明的枯木老人,卻是貴門中一個勁敵,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老夫的想法之中,貴門中人才眾多,或可有人知曉那枯木老人的來歷。”

  高萬成道:“萬兄還有什麼見教?”

  萬大海道:“第二件事是老夫聽到的消息,據說金劍門正在江南召集門下,要準備舉行降魔大會。”

  王宜中怔了一怔,道:“當今之世,有幾個金劍門!”

  高萬成道:“當分之世,只有咱們一個金劍門。”

  王宜中道:“那麼江南還有一個金劍門,又是怎麼回事呢?”

  高萬成道:“自然,那是有人冒充咱們金劍門了。”

  萬大海道:“金劍門在江湖上名氣極大,所以才會有人冒充。”

  王宜中道:“他冒充咱們金劍門,如是做起壞事來,那還得了。”

  高萬成道:”所以,要門主做主,如何對付他們了。”

  王宜中點點頭道:“我得想一想,看看應該如何?”

  萬大海站起身子,道:“老夫話已說完,我也應該走了。”

  高萬成道:“萬兄,多謝這番傳訊,這個數字如何?”一面說話,一面伸出個大拇指來。

  萬大海哈哈一笑,道:“這一次,算慶賀貴門新門主就職的賀禮,老萬不收一個字。”

  高萬成道:“這麼說來,我們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萬大海道:“好說,好說,不過,下不為例。”站起身子,大步向前行去。

  王宜中道:“閣下怎麼要走了?”

  高萬成攔住了王宜中道:“這位萬兄一向是說走就走,要來就來,門主不用挽留了。”

  王宜中啊了一聲,未再堅留。

  萬大海步行極速,片刻之後,人已走得蹤影不見。

  王宜中目睹萬大海背影消失之後,突然閉上雙目,沉思不語。

  嚴照堂想啟齒說話,卻為高萬成搖手阻止。

  一時之間,大廳中靜的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 15:04
七八

  良久之後,王宜中突然睜開雙目,道:“高先生,咱們應該如何?”

  高萬成道:“自從朱門主故世之後,金劍門在江湖上突然停止了活動,自是難免要引起很多猜測,目下有很多事情,連續發生,驟看起來,似乎是巧合,其實,這些事,都旱想當然爾,門主乃一門之主,應該如何,還要門主決定了。”

  王宜中道:“我已經很用心在想了,但很多事一直想不明白,而且越想越亂,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

  高萬成笑道:“門主如是有什麼疑問,只管問我,屬下自當盡力解答。”

  王宜中輕輕嘆息一聲,道:“你們推舉我為門主,並非是因為我有什麼過人的才能,全是為了對上一代朱門主的尊重,他是先父八拜之交,又是我的義父,愛屋及烏,才推我作為門主,是嗎?”

  高萬成笑一笑,道:“也並非全然如此如若。門主不具有過人的才華,朱門主如何會遺命指定由你擔任金劍門的門主,金劍門中,數百位武林精英高手,全都息隱江湖,等你出山。”

  王宜中笑一笑,道:“高先生和諸位老前輩,千萬不可對我期望太高。”

  嚴照堂道:“我們相信朱門主決不會看錯人,門主必可帶我們渡過重重難關。”

  王宜中道:“我怕自己無能,辜負了我義父的重託,也讓諸位失望。”

  高萬成微微一笑,道:“如是門主不具有領導金劍門的才能,朱門主不會遺命指定你……”

  王宜中沉吟了一陣,道:“如是我無法推拒,非要擔當這金劍門主之位不可,就要諸位幫我一個忙。”

  高萬成道:“金劍門,你為首腦,什麼事,只管下令吩咐就是。”

  王宜中道:“我要開始專心練習武功,如是金劍門的門主不會一點武功,豈不是要惹人笑話嗎?”

  高萬成道:“如是門主有此雅興,門中二老、四大護法、八大劍土,都是身負絕技的人物,他們對門主決不會藏私,各以絕技傳於門主。”

  獅王常順突然開口說道:“高先生,這話從何說起,門主精華內蘊,目中神芒如電,分明是內功已到主高的境界,你怎麼一點也瞧不出來呢?”

  嚴照堂道:“不錯,門主不過幾句謙遜之言,高兄怎能認真。”

  王宜中怔了一怔,道:“我說的是真話,我從未習過武功。”

  嚴照世道:“這麼說來,是兄弟看走眼了。”

  高萬成搖搖頭,道:“嚴兄、常兄,也未看走眼。”

  王宜中滿臉迷惘,茫然說道:“高先生,好像是兩件事不能都對,不是我錯了,就是嚴護法和常護法錯了,但我沒有錯,我說的都是很真實。”

  高萬成道:“嚴護法、常護法,都是久走江湖人物,追隨朱門主身經百戰,自然是不會看走眼了。”

  王宜中臉色一整,道:“那是說我說的是謊言了。”

  高萬成急急說道:“屬下不敢。”

  王宜中奇道:“這是怎麼回事呢,我們都說對了,那誰是錯的?”

  高萬成道:“沒有人錯,只不過,門主的武功和你具有的智慧一樣……”

  王宜中接道:“這話怎麼說?”

  高萬成道:“門主實已具有極深厚的內功,不過,它潛藏於體能之中,門主未曾發覺罷了,那是一道門,緊緊的封閉著,一旦開啟此門,門主當是這世間可數的高手之一。”

  王宜中道:“有這等事,我怎麼一點也覺不出來呢?”

  久未開口的趙一絕,突然說道:“高兄說得有些道理。”

  王宜中道:“趙叔叔,你把我從天牢中接出來,進入牢中之日,我還是一個不解人事的孩子。那地方,那環境,誰教我練習武功呢?”

  趙一絕笑道:“這話也有道理,不過,你有一點異於常人。”

  王宜中道,“哪一點?”

  趙一絕道:“你那一對眼睛,有如夜中明星,雪裡寒風,具有震駭人心的威勢。”

  王宜中道:“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呢?”

  趙一絕道:“在下進入天牢之時,就被你那一對洞穿人心的眼神嚇了一跳。”

  王宜中道:“武功一道,難道能與生俱來不成?”

  高萬成略一沉思,道:“朱門主在世之日,曾經和在下談論天下大事,感嘆一種武功,他無法練成,他楷經兩度閉關試驗,卻無法找到門徑。”

  嚴照堂啊了一聲,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武功,以朱門主天份之高,仍無法找得門徑,世間還有何人能夠練成?”

  高萬成輕輕咳了一聲,接道:“那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內功,必需在混沌未開的時候,開始奠下基礎。”

  那紫袍老人突然接口說道:“究竟什麼武功,連我也未聽說過?”

  高萬成道:“那是因為朱門主也無法料定成敗,因為習練那種武功的人,必需具有超人的才慧、體質,所謂混沌未開的時候,那人應該是初生不久,縱有相人之術,也無法看出他的體質,所以,這一門內功,一直就沒有人練成過。”

  嚴照堂點點頭,道:“門主在世之日,常在王府停留……”

  高萬成接道:“而且還常常勞動你們四大護法,走遍天下去尋靈藥,以補先天不足。”

  王宜中已感覺到是在談他,靜靜地聽著。

  只聽高萬成接道:“最難的是,那武功奠基之後,仍需要一段相當長的時間,才能有成,修習之人,必需僻處幽靜之境,胸無他念,心不帝騖。但那正是孩子們喜愛遊玩之期,這等境界,說來容易,其實困難無比,也許諸位覺著可以在深山大澤中找個山洞,把他囚起來,不讓他接觸人間事物,但那很可能行入偏逆之境,毫釐之差,即將成兩種結果。”

  嚴照堂接道:“高兄,在下想不通,關入天牢和囚於山洞,有什麼不同之處?”

  高萬成道:“在下本亦不得奧妙,後得朱門主說明,才得知個中一點內情,那種至高的內功,困難之處習練人一直要保平和的心情、單純生活,而且,要持續不斷的修習在十年以上,才能奠定基礎,十五年後才能登堂入室,進入大成之境。如是接觸人間事物,胸中記述甚多,要把他囚入山洞之內,固然可以使他無法離開,但他心有旁騖,那就無法進入成就之境。”

  王宜中突然說道:“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內功?”

  高萬成道:“一元神功。”

  王宜中道:“為什麼叫一元神功?”

  高萬成道:“那是說,一個人如若練成了一元神功,先天的體能,即將和內功合為一元,也就是說一呼吸之間,就可以克敵制勝。”

  王宜中道:“原來如此。”

  出山虎林宗問道:“高兄,你說了半天,言意所指,那是咱們的新門主了。”

  高萬成道:“不錯,諸位心中想是早已明白了。”

  瞎仙穆元說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獅王常順道:“穆兄,你明白什麼了?”

  穆元道:“所以,咱們要把門主放在天牢之中一十七年,就是要他在那種天然的環境之中,修習一元神功。”

  高萬成道:“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常順道:“咱們等了十幾年,但不知門主是否已經練成了一元神功?”

  王宜中苦笑一下,道:“我可奉告諸位,我沒有練成。”

  劉坤道:“為什麼?”

  王宜中道:“因為我一直沒有練過。”

  高萬成道:“門主練成了,至少,你已完成奠基階段。”

  王宜中道:“這個,不大可能吧。”

  高萬成道:“門主願否一試身手?”

  王宜中微微一笑,道:“如何一個試法?”

  高萬成道:“那一位願和門主試招。”

  獅王常順一欠身,道,“在下願和門主試招,只不過心中有些顧忌。”

  高萬成道:“你顧忌什麼?”

  獅王常順道:“門主傷了在下,理所當然,萬一在下傷了門主,豈不是大恨大憾的事?”

  高萬成道:“這個你儘管放心,縱然要你們過招,也是文打。”

  常順道:“何謂文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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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高萬成道:“在下聽朱門主說過那一元神功的妙用,常護法請站過來吧!”

  常順大步行了過來,抱拳對王宜中一禮,道:“您要多多擔待,在下斗膽和門主試招,只是為了求證門主一元神功,有了幾分火候。”

  王宜中道:“我從未練過武功,定然是高先生看錯了。”

  高萬成道:“錯不錯,門主立時就可以證明了。”

  轉向常順道:“常護法請站在門主對面。”

  常順依言行了過去,站在王宜中的對面。

  高萬成取下背上的文昌筆,笑道:“在下這支文昌筆,乃純鋼打成,重有一十二斤,請門主握住筆柄。”

  王宜中依言伸手握住筆柄。

  高萬成回顧了常肩暖一眼道:“常兄請握住筆尖。”

  常順依言握住筆尖。

  高萬成低聲說道:“門主在天牢中時,是否常常打坐?”

  王宜中道:“不錯,不知何故,我懂事之後,就常常打坐。”

  高萬成道:“門主打坐之後,有些什麼感覺?,’

  王宜中道:“全身有一殷熱氣,四下流動。”

  高萬成道:“那很好,門主請閉目而立,照你平常打坐一般。”

  王宜中道:“我打坐時有幾個腹內運動,是否也要一般運用呢?”

  高萬成道:“對!和你打坐時候一樣。”

  王宜中依言閉上鄧目,照法施用。

  高萬成低聲對常順說道:“常兄,運集真力,握緊筆尖。”

  常順笑道:“要我和門主奪這支文昌筆嗎?”

  高萬成道:“你只守不攻,運氣抗拒門主攻來的力道。”

  常順應了一聲,緊握筆尖。

  這時,全場中人的目光,都投注左那文昌筆上,看兩人的反應。

  片刻之後,忽見常順臉上,泛現盈盈汗水,似乎是極為吃力,文昌筆也開始微微的抖功。

  再看王宜中時,臉上一片平靜,神情悠閒,行若無事。

  高萬成道:“常兄,忍耐到某一種極限之後,就不可再強行忍耐。”

  就說這兩句話的工夫,常順頂門上的汗水,已如大雨一般,直向下面滾落下來。

  全場中人,無不震駭,以常順的武功,在這短的時間之內,竟然被迫的汗落如雨,實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突然間,常順悶哼一聲,放開了手中的文昌筆。整個的身子,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之力一般,身不由主的向後退開了六七步遠。

  王宜中霍然睜開雙目,鬆開了手中的文昌筆,鐵筆落在木桌之上,登時泛起了一陣青煙。

  敢情那鐵筆,有如在火爐中取出一般,木桌落下一顆筆印。

  高萬成目光投注那鐵筆之上,只見握柄之處,現了幾道指痕。

  王宜中緩緩站起身子,雙目中滿是驚奇,盯注在常順的身上,道:“常護法,你受傷了嗎?”

  常順道:“門主內功精深,已到了無堅不摧之境,屬下手握金筆之時,不但感覺到門主的強大內力,洶湧而至,同時,筆身亦為門主一元神功,燒的有如爐中煉鐵,屬下亦感到承受不住。”

  王宜中呆了一呆,道:“你說的都是真話?”

  常順道:“屬下說的句句真實。”

  王宜中道:“這就有些奇怪了。”

  高萬成滿臉歡愉,道:“恭喜門主!”

  王宜中道:“我當真已練成了一元神功?”

  高萬成道:“門主有多少成就,多少火候,在下不知,但門主至少已奠定了基礎,此後,只要不斷習練,必將是日有進境。”

  王宜中奇道:“如是我真有這樣高強的武功,怎麼我一點都不知道呢?”

  高萬成道:“這大約就是一元神功的奧妙之處,循序漸進,不知不覺中,已經身集大成。”

  王宜中輕輕嘆息一聲,道:“就算我身集大成,但我不會運用,亦屬枉然。”

  高萬成道,“門主已具備習武重要條件,只是指法上的變化,梢一用心,就可以學得了。”

  王宜中道:“我是否立時要開始習武呢?”

  高萬成道:“這個,不用大急,屬下要和二老及四大護法,仔細地研究一下,再決定應該傳給門主什麼武功。”

  王宜中突然想起了母親,急急說道:“我母親應該來了吧!”

  高萬成臉色一變,道:“門主,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王宜中怔了一怔,接道:“高先生,這話從何說起呢?”

  高萬成道:“唉!咱們去的人,晚到了一步,被別人搶先一步,接走了令堂。”

  王宜中吃了一驚,道:“你說什麼?”

  高萬成道:“別人先一步接走了王夫人。”

  王宜中這一次聽清楚了,急急接道:“什麼人接走了我的母親?”

  高萬成道:“八大劍士已然出動了四人,另外十二位神行使者,全部出動,連同那些暗中訪查人手,金劍門已然出動四五十號人手,在下相信遲在明晚,早在午時,必可接回令堂,至少可以探聽出令堂為何人接走,行向何處。”

  王宜中呆住了,一臉木然神情,坐著發愣。

  這是他懂事以來,遇上的第一次和他直接有關的事情,天牢十六年,母子們相依為命,驟然間失去了母親,使得王宜中失魂落魄,不知該如何應付這等變故。

  大廳中突然間靜寂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王宜中才長長吁一口氣,道:“我要回去看看。”

  高萬成道:“事情變化的很意外,所以,屬下也措手不及。”

  王宜中苦笑一下,道:“這也不能完全怪你,但我想不出,什麼人會把我母親接走?”

  高萬成道:“屬下已經再三推想,太夫人決不會有何危險。”

  王宜中道:“希望高先生沒有想錯。”

  回顧了趙一絕一眼,道:“趙叔叔,送我回家瞧瞧好嗎?”

  高萬成搶先接道:“廳外車已上套,馬已備鞍,門主立刻可以動身,不過……”

  王宜中接道:“不過什麼?”

  高萬成道:“門主不要為此亂了方寸,此後,門主領導金劍門置身江湖是非之中,遇到的危惡危難,必將逾此十倍。”

  王宜中苦笑一下,接道:“我母親一個女流,和江湖上是非無關,難道別人會找她的麻煩嗎?”

  高萬成道:“江湖狡詐,各種毒辣手段都有人施展。”

  王宜中突然提高了聲者,道:“是不是因為你們把我接來此地,引出一場紛爭。”

  高萬成道:“未見到令堂之前,誰也無法說明詳細內情,但就屬下推想跌,此事自然和門主有關,那人用心,不但是要挾門主,整個金劍門都將受到威迫。”

  王宜中似是突然間想起一件事,急急說道:“高先生,咱們一直守在一起,你如何會得到這件消息。”

  高萬成道:“屬下得到密報時,門主正在處理萬大海的事情,屬下不敢驚擾。”

  王宜中道:“唉!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們帶我回去瞧瞧再說。”

  高萬成道:“在下和門主同去。”

  王宜中道:“好!咱們走吧。”

  他第一次感到焦慮,神色間極是不安。站起身子,大步向外行去。

  高萬成緊隨王宜中身後行出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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