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神州豪俠傳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1 14:49:3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 12205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 14:57
四〇

  趙一絕甩甩手,道:“姑娘,你突然駕臨六順飯莊,定非無因。”

  小素喜道:“向三位打聽一個人。”

  趙一絕道:“姑娘要打聽什麼,但得知曉,無不奉告。”

  小素喜道:“高半仙的下落。”

  趙一絕道:“高半仙還在擺卦攤啊!”

  小素喜道:“不擺了。而且他住的地方,也走的不見人影,因此才來請教三位。”一張嵐接道:“高半仙遁世高人,他的形蹤,怎會告訴我等?”

  小素喜笑一笑,道:“這幾日你們鬼鬼祟祟的躲在六順飯莊,只怕是另有內情吧?”

  張嵐道:“我們在研究一下,對付平遼王府中幾位綠林高手的辦法。”

  小素喜道:“你們可是準備請大內高手參與此事。”

  張嵐道:“沒有。”

  小素喜道:“我瞧到你們混入紫禁城,那又是為了何事?”

  趙一絕吃了一驚,心中暗道:原來這丫頭早已在暗中監視我們的行動。心中念轉,口中卻笑道:“我們是到天牢中探望一位朋友。”

  小素喜道:“那張嵐為什麼也跟了去,而且還改容易裝,扮作你的跟班。”

  張嵐和趙一絕都聽得心頭亂跳,覺得這位混跡風塵的美麗少女,並非是無意中趕上了這檔子事,而是有所為的來到北京,而且心思縝密,經驗老到,不但能混跡風塵中裝的維妙維肖,而且還能易容改裝,暗中監視兩人的舉動。這些作為、舉動,和她的年齡實有些大不相襯,一念及此,頓覺著這位姑娘也是個非同小可的人物。

  趙一絕尷尬一笑,道:“張兄是公門中人,不便出入天牢,所以只好從容應變了。”

  小素喜笑一笑,道:“你們要探望的什麼人?”

  趙一絕道:“在下一位故友。”

  小素喜冷笑一聲,道:“趙兄有故友囚禁天牢,那定然是大官了,不知可否把姓名見告?”

  趙一絕道:“這個,不大方便。”

  小素喜道:“好啊!我幫了你們的忙,你們竟然給我掉起了花槍來,其實,我不用問你們,今天晚上我進入天牢,一查,就不難查個明白出來。再說那位高半仙,你們也不用故作神秘,我只要費些工夫,也不難查出他的下落。哼!他過河拆橋,利用了我之後,就把我丟開不管。”

  趙一絕道:“聽姑娘的口氣,似乎有什麼為難的地方,何妨講出來,我們或許能夠效勞。”

  小素喜冷冷地望了三人一眼,道:“我瞧咱們不用再談了。”轉身而去。

  趙一絕望著小素喜的背影,高聲叫道:“姑娘請留步,在下還有話說。”

  但那小素喜卻連頭也未回過一次,直出六順明飯莊而去。

  張嵐長長吁了一口氣,道:“這丫頭含憤而去,只怕對咱們有害無益。”

  趙一絕舉手一拍,兩側室裡,奔出來八個藍布褲褂的漢子,垂手而立。趙一絕冷冷地掃掠了兒人一眼,道:“你們去加強前後門防守,再要被人大搖大擺的混進來,當心腦袋。”

  八個大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張兄,目下咱們的處境,似乎八面受風,決無法做到十全十美的境界,我瞧咱們不用想的太多了,分頭辦事就是。”回顧了李聞天一眼,又道:“我已經托李兄代約幾位打手,如若咱們各方都碰了壁,那就只好和他們拼一場了。”

  張嵐道:“似乎也只有如此了。”輕輕咳了一聲,道:“至於王御史的囚入天牢一事,兄弟已託人查看過案由,他是被牽入了一場叛逆案子中。”

  趙一絕呆了一呆,道:“叛逆大案。”

  張嵐道:“他只是被捲入了漩渦,並非主謀人物,而且,主要牽入案中的是一位武林高人,為王御史的好友。”

  趙一絕接道:“那人呢?”

  張嵐道:“死於大內侍衛亂刀之下,照王御史的供詞,那人是救駕,但卻不為刑部三司相信,所以,打入天牢,成了待決之囚。”

  趙一絕怔道:“究竟是不是造反呢?”

  張嵐道:“在下只看到案由,無法看到詳細的案卷,但在下覺著,看到這些已經夠了。”

  趙一絕道:“梁大謀拿走了千兩黃金,臨去之際,誇下海口,要咱們明天去帶人,不管真假,目下這條路最近,明天再看,如是走不通,咱們再想別的辦法,但咱們也不能全無準備,萬一梁大謀那小子,真的要來刑部公文,接出他們母子,也讓高半仙瞧瞧咱們的苗頭,在下要證明一件事,身懷絕世武功,才高八斗的人,不一定是無往不利,件件事情都辦得通。”

  張嵐道:“唉!這件事實在是多虧了趙兄,明天,如是咱們真的能接人出來,兄弟準備通知藍兄一聲,要他帶人回去。”

  張嵐長長吁一口氣,接道:“趙兄如不提起,兄弟也不好問,這一下子,要花出去上萬的黃金,趙兄能夠拿得出嗎?”

  趙一絕哈哈一笑,道:“拿是拿得出來,實在說有些心痛。何如說穿了,還是你張兄幫忙。”

  張嵐道:“我幫忙?”

  趙一絕道:“張兄,這幾年網開一面,兄弟幾家賭場,才得生意興隆。”

  張嵐道:“兄弟告辭了。”

  趙一絕道:“好!今晚上咱們不碰面了,明天你要早些來,等那梁大謀的安排,成不成,明天當會有一個決定。”

  張嵐道:“兄弟改天一早報到。”

  趙一絕抱拳說道:“張大人,太客氣了。”

  張嵐揮手還了一禮,轉身而去。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李兄,你也回去休息一夜,咱們明天一早在這裡見面。”

  李聞天道:“咱們約請的助拳之人,還在等候回音。”

  趙一絕抓抓頭皮,道:“這麼辦吧!明天日落之前,咱們再給他作個決定如何?”

  李聞天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趙一絕道:“那麼李兄多多包涵了。”

  李聞天道:“反正咱們三個人,已成了生死同命之局,事情辦砸了,三個人誰也逃不過去。兄弟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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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第七回 萬金一諾

  第二天天一亮,趙一絕就趕到了六順飯莊。

  李聞天和張嵐都還未到。

  趙一絕吩咐幾個守在六順飯莊的屬下,道:“你們各守其位,今天的事,不用你們多管,如是聽不到我的招呼,不許多管閒事。”

  原來,趙一絕除了在六順飯莊外面,埋有暗樁之外,大部分混入六順飯莊中人,都扮作了跑堂和廚中下手。

  趙一絕剛剛吩咐完事,小素喜一身黑布褲褂,頭戴白氈帽,直闖而入。

  小素喜雖然改扮成一個小廝模樣,趙一絕卻一眼瞧了出來,道:“姑娘常常易容改裝,必是有所用心了。”

  小素喜道:“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趙一絕道:“找我幫忙,那好極了,姑娘吩咐就是。”

  小素喜笑一笑,道:“小妹想跟隨你進入天牢中一趟。”

  趙一絕怔了一怔,道:“你要進入天牢?”

  小素喜道:“不錯,我跟你進入天牢,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

  趙一絕道:“利在何處?”

  小素喜道:“我武功很高,萬一發生了什麼變化,我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趙一絕道:“話是不錯,但姑娘去了,只怕是有些不方便。”

  小素喜道:“張嵐可以扮作你的僕從,為什麼我不能扮作你的隨身小廝。”

  趙一絕抓抓頭皮,道:“這個,這個……”

  小素喜道:“你不用這個那個,我是裝龍像龍,扮鳳像風,我扮你隨身小廝,一切聽你吩咐,你叫我打人我就出手,決不使你為難。”

  趙一絕道:“問題是天牢中規戒森嚴,進入天牢,人數有限,只怕不准我帶你同往。”

  小素喜道:“等他們來了之後,你給他關照一聲,成了最好,不成我也不會怪你。”

  趙一絕道:“好啊!進入天牢瞧瞧,也可增長一些見識。”

  談話之間,張嵐、李聞天先後而至。

  趙一絕急急指著小素喜,道:“這位小素喜姑娘,一定要和咱們一起進入天牢,張兄意下如何?”

  張嵐還未及開口,小素喜已搶行接道:“不論你們是否答應,我是去定了。”

  李聞天道:“那地方有什麼好玩?在下就不想去,姑娘如想參與此事,何不留在六順飯莊中,一切交易,都在此地談。”

  小素喜冷然一笑,道:“李總鏢頭可以改行幫趙一絕管帳,姑娘我可沒有這個能耐。”這幾句話說的十分刻薄,聽得李聞天肚裡暗罵好一個利口的丫頭,臉上發熱,默然不語。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年輕輕的說話留點口德,等那位……”

  瞥見梁大謀帶著一個黑衣漢子,快步直行過來。梁大謀來得這樣早,有些出了趙一絕的意料之外,呆了一呆,大步迎了上去,道:“梁兄早啊!”

  梁大謀道:“趙兄也來了。好極,好極,兄弟正擔心找你不到。”

  趙一絕低聲道:“刑部公文……”

  梁大謀接道:“到手了,如是不到手,兄弟怎會一早來此,咱們屋裡談。”

  趙一絕一抱拳肅客,把梁大謀讓入室中。

  張嵐和李聞天早已換過了衣服,連忙退後,肅然而立。

  梁大謀目光轉動,對著張嵐和李聞天微微一頷首,道:“兩位早!”目光轉到小素喜的臉上,接道:“這位是……”

  趙一絕接道:“兄弟的一個書僮。”

  梁大謀目光轉到小素喜的臉上,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素喜道:“趙爺叫我小喜兒。”

  她粗著聲音說話,倒也有幾分像男童口音。

  梁大謀道:“小喜兒,這名字不錯啊!”

  趙一絕道:“梁兄,別盡都扯這些不相干的事,咱們幾時進入天牢?”

  梁大謀道:“現在,兄弟已替諸位準備好了衣服,即刻動身,天不過午時,大概就可以把他們母子接出來了!”

  小素喜道:“梁大爺,趙大爺想要我跟著去,不知道梁大爺肯不肯?”

  梁大謀笑道:“這個麼,這個……”

  趙一絕接道:“梁兄,如果是不方便,那就不用他去了。”

  梁大謀道:“如是趙兄一定要帶他去,兄弟自是可以想想辦法。”

  趙一絕苦笑一下,道:“如是能不礙事,還望梁兄多多幫忙。”

  梁大謀道:“好!兄弟給趙兄想想辦法。”

  小素喜心裡高興,親自倒了一杯茶,雙手捧給趙一絕,道:“大爺你口乾了,喝口茶潤潤嗓子。”

  梁大謀雙目盯注在小素喜的手上,道:“好一雙細嫩的手!”

  趙一絕生恐梁大謀多言招禍,小素喜動了怒火,梁大謀固然是有頓苦頭好吃,事情也必然鬧一個稀里嘩啦,接過茶杯,道:“梁兄,我這書僮害羞的很。”

  小素喜接道:“大爺,不要緊,梁大爺肯答應幫忙,帶我進入天牢開開眼界,小的高興的很,說幾句玩笑不要緊。”

  趙一絕道:“梁兄的刑部公文,可否先叫兄弟過目一下?”

  梁大謀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羊皮封套,道:“真真正正的刑部公文,真正的刑部堂印。”雙手把羊皮封套交了過去。

  趙一絕接過羊皮封套,笑一笑,道:“梁兄,錢能通神,這話果然是不錯。”

  梁大謀尷尬一笑,道:“趙兄,你先瞧瞧。”

  趙一絕接過羊皮封套,拆開看去。只見一張白箋之上,大字案由寫道:“奉聖偷,特赦囚犯王張氏母子兩人。”下面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字,寫了大半張紙。

  趙一絕道:“這些官樣文章,兄弟也看不明白,但看樣子,大概是不會錯了。”

  梁大謀道:“公文方面,你趙兄儘管放心,決不會出錯的。不過,有一件事,兄弟卻要先說明白。”

  趙一絕道:“什麼事?”

  梁大謀道:“王夫人母子出了天牢,再出什麼事兄弟可不負責。”

  趙一絕怔了怔,道:“會出什麼事呢?”

  梁大謀道:“這個,兄弟說不出來,但兄弟看過王御史進入天牢的案卷,當年王御史初入天牢之夜,曾有幾位蒙面人夜入天牢,準備劫獄,那時,王家一家人,還在大內侍衛的監管之下,立時引起了一聲激烈絕倫的惡戰,來人個個兇猛,大內侍衛雖有增援,但均被制服。”

  張嵐突然插口說道:“他們志在劫獄,既然得勝,何以又不救走王御史?”

  梁大謀道:“這個麼,我就不知道了。大內侍衛雖被擊敗,但對方並未帶走王家的人。”

  小素喜突然插口說道:“那一定是王大人不同意了。”

  梁大謀點點頭,伸手捏捏小素喜的臉蛋兒,道:“讀過書的人,究竟是有些不同。”

  趙一絕吃了一驚,暗道:這小子是惹火上身,只怕有頓苦頭好吃。

  哪知小素喜淡然一笑,拋給了梁大謀一個媚眼,道:“梁大爺誇獎了。”

  梁大謀被笑的骨頭一輕,道:“趙兄,你這位書僮英俊的連大姑娘也比他不上。”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咱們談正經的。以後那位御史,在天牢中還發生過什麼事嗎?”

  梁大謀道:“以後,王御史氣病而亡,天牢卻未發生事故,但大內中的侍衛老爺,卻十分關照玉家遺眷,他們母子,不受處決的原因,一是王御史舊日的故友,從中緩延,二是大內侍衛們暗中照顧。”

  趙一絕點點頭,道:“這個,我就有點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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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張嵐望望天色,道:“趙爺,天色不早啦,咱們可以動身了。”

  趙一絕聳聳肩,乾咳了兩聲,望著張嵐笑一笑,道:“不錯。梁兄,咱們該走了。”

  梁大謀道:“門外面篷車早已備好,衣服在車上放著,諸位登上車,在車內更衣不遲。”

  趙一絕道:“我們能去幾個人?”

  梁大謀道:“兄弟原準備趙兄去兩個,如今加上趙兄的書僮,去三個,再也不能多了。”

  趙一絕道:“兄弟是否也要安排一下?”

  梁大謀道:“不錯,你要安排一下,兄弟只能送入禁城。”

  趙一絕點點頭,道:“那就夠了,咱們走吧。”

  梁大謀道:“那金子?”

  趙一絕道:“早已備好。”

  梁大謀道:“現在何處?”

  趙一絕道:“粱兄幫兄弟想得很周到,兄弟是投桃報李,黃金已運到了六順客棧,人出禁城,立時可以付清。”

  梁大謀道:“應該要先付才成,但趙兄的信用好,兄弟信得過,咱們走吧!”回顧身後大漢一眼,接道:“你在這裡候著,外面留有一輛帶篷的馬車,趙大爺的人一出天牢,自會派人來通知你點收黃金。”

  那黑衣大漢,伸出一大一小兩個指頭。梁大謀點點頭,舉步向外行去。

  趙一絕回顧了李聞天一眼,道:“來人說不出我們約定的暗號,丟了命你也不能交出黃金。”

  李聞天欠欠身,道:“趙爺放心。”

  趙一絕帶著張嵐、小素喜,緊迫梁大謀身後而行。

  梁大謀回首一笑,道:“趙兄很謹慎!”

  趙一絕笑道:“彼此,彼此。”行出店門,果見兩輛篷車等候店外。

  梁大謀帶三人直登第一輛車,車中放著兩套黃緞子滾邊的衣服。

  趙一絕笑道:“這衣服好像不是天牢中獄卒穿著的?”

  梁大謀道:“錦衣衛的衣服,只有錦衣衛才能從天牢中提人。”

  趙一絕笑道:“只有我們三個人嗎?”

  梁大謀道:“自然不止,兄弟另外為三位約來了六個真正的錦衣衛中人,兄弟替趙兄準備了兩套衣服,如今多了一個人,只好要他們少一個人了。”

  趙一絕目光一掠小素喜,道:“梁兄,衣服就在車中換嗎?”

  梁大謀道:“不錯,兩個人先穿起來,另外一套,要他們臨時脫下來了。”

  小素喜搶過一套衣服,道:“反正我的個子小,用不著脫衣服了,把它套在外面就是。”一面說話,一面拿過一套衣服就穿。

  趙一絕見小素喜態度異常沉著,微微一笑,心中暗道:這丫頭在班子裡混過,老練得很,要她露出馬腳,似乎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心中念轉,人卻低聲對梁大謀道:“梁兄,我們和真的錦衣衛混在一起,那不是留下一條線索嗎,日後,翻了案,豈不是多幾個指證之人?”

  梁大謀笑一笑,道:“這一點,趙兄只管放心,他們到這裡來,每人先拿了兩百兩銀子,日後翻了案,他們也不敢指認。”

  趙一絕一豎大拇指,道:“看來梁兄的神通,當真是廣大的很。”

  梁大謀笑一笑,道:“趙兄,牽涉上刑部的大案子,你儘管找兄弟,兄弟我如是辦不通,大約再無人能辦通了。”談話之間,篷車已近天牢。

  梁大謀當先下車,帶三人直入右側一間瓦舍之中,一切都早經細密的安排,瓦舍中早已坐著六個錦衣衛。

  梁大謀低聲說道:“諸位還要減少一個人,再脫下一套衣服,”

  六個錦衣衛相互望了一眼,默然不語。

  梁大謀微微一笑,道:“諸位不用擔憂,不論去不去,都是一樣,雖只去五個人,還是照拿六份錢。”

  六個錦衣衛,同時站了起來,道:“在下不去。”

  梁大謀微微一笑,指著右首一人道:“你不用去。”

  那人應了一聲,脫下身上的衣服。

  梁大謀回顧了張嵐一眼,道:“你穿上吧!”

  原來趙一絕和小素喜都穿好了錦衣衛的衣服。

  張嵐欠身一禮,匆匆換上衣服,裝出一付卑躬屈膝的樣子。

  梁大謀輕輕咳了一聲,道:“趙兄,你這位保鏢的氣度不錯,要他充作領班,趙兄要委屈一下了。”

  趙一絕微微一笑,道:“兄弟自知貌不驚人,我走在最後面就是。”

  梁大謀道:“這只是攝遮天牢禁卒的耳目,見著王夫人時,還要趙兄出面。”

  趙一絕道:“好!一切都聽你的安排。”

  梁大謀道:“兄弟給諸位帶路。”舉步向前行去。

  張嵐帶著五個錦衣衛和趙一絕,小素喜,一行八人,直向前行去。

  兩旁禁卒,對錦衣衛似是極為恭順,個個欠身作禮。

  張嵐帶著幾人昂首挺胸,大步直行到王夫人母子居留的死牢回房。

  一切都有很精密的安排,禁卒早已打開了死牢牢門。

  張嵐回首望了五個錦衣衛一眼,道:“你們守在門口。”帶著趙一絕、小素喜,直入囚房。

  王夫人似是早已得到了消息,手扶在兒子的肩頭上,姑在外室觀望。

  趙一絕搶前了一步,抱拳說道:“夫人,在下幸未辱命,如約而來。”

  王夫人神情嚴肅地接道:“你們冒充錦衣衛,在青天白日之下劫牢。”

  趙一絕急急說道:“不,不,除了在下和兩個從人之外,都是真的錦衣衛,而且,在下還帶了刑部的公文而來。”

  王夫人道:“老身很奇怪,你們怎麼能取得刑部的公文?”

  趙一絕道:“夫人,錢能通神,在下花銀子買來了刑部公文,也買了錦衣衛到天牢來,迎釋夫人。”

  王夫人搖搖頭,嘆息一聲,道:“先夫如若知曉此事,定然會上本彈劾。唉!可惜他死了。”

  趙一絕微微一笑,接道:“夫人,在下是粗人,有一句說一句,不會說謊,不管刑部公文的來路如何,但卻是貨真價實,我們的時間不多,夫人可以動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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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王夫人沉思了一陣,道:“老身有兩個條件,如是諸位答應了,老身可以離此地,如是諸位不肯答應,我們母子只有老死天牢,聽憑王法制裁,亦不願離開此地。”

  趙一絕心中暗道:我們花了上萬兩的黃金,買到刑部公文,救他們母子離此,她倒還有條件,這倒是從未聽過的事。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夫人請說,在下等洗耳恭聽。”

  王夫人道:“第一件是,你救我們離此之後,不許挾恩圖報,要我們母子代你效勞。”

  趙一絕哈哈一笑,道:“夫人放心,在下說過是受人之託,決不會挾恩圖報。還有什麼條件?”

  王夫人道:“第二件是,我母子離開天牢之後,不接受你們任何安排,從此之後,咱們也不用見面了。”

  趙一絕道:“好!我們把夫人接出天牢,送往一處清靜所在,此後,就不再去打擾夫人。”

  那位王公子,一直靜靜的站著,神情也一直是那樣平靜,未發一言,似乎是這件事和他完全無關一般。

  王夫人沉吟了一陣,道:“不用你們代為安排住所,老身自有去處,只要接我們母子離開天牢,餘下的事,就不用諸位過問了。”

  趙一絕拍拍腦袋,道:“夫人,我們已為你安排了一座清靜的住處,您去是不去……”

  王夫人接道:“不去,不論那是什麼地方,我們母子要自食其力,不用別人幫助。”

  趙一絕想到和高半仙之約,接道:“我們已經找好了地方,夫人先住幾天,再走也成。”

  王夫人道:“你如不能答允老身之請,我們母子只有心領好意了。”言罷,緩緩轉身向內室行去。

  趙一絕急急接道:“夫人,留一天成嗎?”

  工夫人頭未回顧,口氣冷淡如接道:“不行,一天也不能留。”

  趙一絕心中大急,道:“夫人,不留就不留,我們一切遵辦,成嗎?”

  王夫人緩緩回過身子,道:“好,老身不能讓孤子再蹈亡夫的覆轍,這一點,要諸位多多原諒。”

  一直未開口的小素喜,突然開口說道:“夫人,王大人生前作了什麼事?”

  王夫人打量了小素喜一眼,大約是看他盾清目秀,俊得可人,淡淡一笑,道:“先夫一生耿介,滿朝文武,無不敬佩,但他卻和江湖人物,有了往來,招來這拿問天牢之禍。”

  趙一絕和張嵐同時長長啊了一聲,似乎王夫人這句話,才流露出她心中的隱秘。

  王夫人神情嚴肅他說道:“先夫同榜舊友,都是讀書的人,他們如是要保救我們母子,只有上本求得聖恩赦放一途,其他方法,必是先夫舊識的朋友,因良心難安,才謀打救我們母子之法,老身對他心懷大恨,所以,必得先問明白不可。”

  在錦衣衛的護擁之下,王夫人母子,離開了留居一十七年的天牢。

  張嵐一直暗中注意那王公子的舉動,只見他微啟雙目,臉上是一片冷漠的神色,扶著母親,緩步而行,對於兩側的禁卒,望也未望過一下,似乎是天地之間,只有他們母子兩人一般,行到大門口處,趙一絕奉上了刑部公文。

  那獄官也早經買通,瞧了一眼,立刻放行。五個真正的錦衣衛,直送幾人出了巷口,看幾人登上了馬車,才轉身而回。

  趙一絕低聲道:“夫人要到哪裡?”

  王夫人道:“老身到宣武門外。”

  趙一絕吩咐車子直放宣武門,一面說道:“在下送夫人一程。”

  王夫人道:“我看不用再勞神諸位了。”

  小素喜突然接道:“大爺,你忙得很,北京城我很熟,我送夫人到宣武門外就是,再說,車內狹小,擠不下許多人,咱們又都還穿著錦衣衛的衣服,勢又不能在街上行走。”

  趙一絕先是一愣,繼而淡淡一笑,道:“小喜兒,你的年紀太輕,這等事叫我如何能夠放心,所以,還是你回去算了,這件事,我要親自走一遭。”

  小素喜道:“我年輕幼小,又學過煮飯、洗衣的雜務,如是跟著王夫人去,可以幫助他們做不少事。”

  王夫人冷冷說道:“我看不用了,小兄弟你這一片好意,我們心領。”

  幾人談著話,篷車卻是不停的向前行駛,趙一絕探首向外瞧瞧,只見行人摩肩接踵,正是近午的吃飯時分。

  王夫人似是瞧出了趙一絕的用心,緩緩說道:“趙大爺不用急,出了宣武門,我們母子下車。三位坐車回去就是。”

  小素喜迅快地脫了身上的衣服,道:“夫人,我陪你們。”他年紀幼小,身著男裝,看起來只不過像個十幾歲的孩子,當著王夫人之面,解衣寬帶。

  那王夫人心中雖有不悅,卻未出言制止。但聽完話,卻冷冷他說道:“我們母子,生活還無法安排,用不起人。”

  小素喜道:“夫人放心,我是志願為夫人公子效力,不要工錢,而且小的還有一點積蓄。”

  王夫人接道:“情意大重了,我們母子擔受不起,小哥子,但你這片心意,我們仍然十分感激。”

  小素喜心中大急,道:“趙大爺,你幫幫忙嘛。”

  趙一絕對小素喜早已感到頭疼,想不出這丫頭硬要插一腳的用心何在,心頭有氣,冷冷說道:“我怎麼幫你忙,王夫人口氣堅決,我瞧是沒有希望了。”

  小素喜冷冷地望了趙一絕一眼,未再多言。車中,突然間沉默下來。

  但覺奔行的篷車,突然間停了下來,車簾外,響起了趕車人的聲音,道:“車已到宣武門外。”

  王夫人一拉王公子,道:“孩子,扶為娘下車。”

  王公子應了一聲,掀起車簾,跳下了篷車。

  王夫人回顧了趙一絕一服,道:“趙大爺不堅持我們母子的去處,足見心胸坦蕩,我們母子自會記著你趙大爺這份恩德。”

  她跳下馬車,在王公子扶持下緩步而去。

  小素喜目睹兩人遠去,冷笑一聲,道:“趙一絕,要你幫個忙,你倒端的架子十足,現在可真弄得成了斷線風箏,我瞧你到哪裡去找他們母子,一萬多兩黃金,我瞧你是丟在水裡了。”

  趙一絕微微一笑,道:“姑娘說過,裝龍像龍,扮鳳像鳳,你是我的下人書僮,我如件件依從了你,豈不要引人疑心。”

  小素喜冷冷說道:“很好,但話好聽,不一定能說服人家不殺你,錢再多,沒有法子買命,今日種因,日後得殺,咱們往後走著瞧。”

  趙一絕笑一笑,道:“我又沒惹你,王夫人不要你去,我有什麼法子?”

  小素喜道:“你不幫我忙。”

  趙一絕道:“我花了上萬兩的黃金,買來了不少硬釘子碰,姑娘!想起來,我趙某比你還要窩囊。”

  小素喜一躍下車,道:“趙大爺,咱們這曲戲唱完了,我用不著再跟著你跑了,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啦!”

  趙一絕吩咐趕車的,轉回六順飯汪,放下車簾,嘆口氣道:“張兄,這叫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一位年近半百的老婦人,卻把咱們兄弟給鬧的手足無措,全盤皆輸。”

  張嵐道:“唉!兄弟只想到她不可能接受,既然接受了,至少會答應先到咱們準備好的地方住幾天,想不到,她竟然堅持要獨行其事。”

  趙一絕道:“咱們如何向那高半仙交代呢?”

  張嵐道:“咱們救出人,至少算完成了大部分的任務,高半仙如是不賴帳的人,他該會給咱們一個交代。”

  趙一絕道:“早知如此,還不如把黃金交給李聞天,請幾個高手助拳,至少,咱們可以看上一場大熱鬧。”

  張嵐低聲說道:“小素喜這丫頭行蹤詭異,實叫人有些揣測不透……”

  談話之間,篷車已到了六順飯莊。

  兩人下了篷車,直入內院,梁大謀早已在等候,迎了上來,道:“趙兄,你這位帳房先生不肯付錢。”

  趙一絕揮探手,接道:“不要急,現在付,也還不遲。”大步行入房中,接道:“把金子付給他們。”

  李聞天應了一聲,打開內室木門,道:“金子都已裝好了箱子,梁大人怎麼搬?”

  梁大謀道:“兄弟外面有馬車。”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 14:57
四四

  趙一絕招呼左右,幫助梁大謀搬黃金出去,一面說道:“梁兄,這次生意,做得大家都很有信用,不過你開價高了一些。”

  梁大謀哈哈一笑,道:“下一次,趙兄如若再和兄弟談生意,至少給你打個八折。”笑聲中轉身而去。

  趙一絕目睹梁大謀背影消失,才和張嵐換去錦衣衛的衣服,道:“張兄,咱們該去通知高半仙一聲才是。”

  張嵐道:“不錯,應該先去見見高半仙。”語聲一頓,接道:“兄弟想安排一下,先對小素喜姑娘下手,不知趙兄意下如何?”

  趙一絕道:“小素喜武功高強,張兄早已知曉,進入天牢這檔幹事,又可證明小素喜是一位機智絕倫的人物,她雖小,但機智武功,樣樣過人,張兄要如何對地下手?”

  張嵐道:“公門中自有我們很特殊的法子,趙兄不用擔心。”

  趙一絕道:“張兄,咱們都已是騎上虎背的人,張兄也用不著把我們悶在葫蘆裡了。”

  張嵐微微一笑,道:“這方法見不得天日,兄弟很難啟齒。”

  李聞天道:“張兄可是要用蒙汗藥之類的手法。”

  張嵐道:“正是如此。”

  趙一絕拍拍腦袋,道:“張兄,咱們不要說擒她時的麻煩了,就說咱們很順利的把她擒住了,張兄又準備如何處置呢?殺了她,還是放了她?”

  張嵐道:“至少可以迫她說出來歷,出身,然後,咱們再想處置她的法子。”

  趙一絕搖搖頭,道:“這件事不用慌,咱們得從長計議。”

  張嵐接道:“目下的情勢,咱們囫圇吞棗,吃不出一點味道。小素喜、高半仙,胸中都藏著很多很多的隱秘,只是他們不肯說明白,咱們目下是瞎子摸象,摸不出什麼東西,迫出小素喜的口供,至少可找出些蛛絲馬跡。”

  趙一絕道:“咱們先去見過高半仙……”

  李聞天重重咳了一聲,道:“不用去了,高老前輩神機妙算,早已得到消息來了。”

  趙一絕聽得一愣,道:“來了?”

  抬頭看去,只見高半仙身穿藍布衫,頭戴瓜皮帽,正對著幾人停身的房間行來。趙一絕心中付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人卻大步迎了上去。

  只見高半仙大邁一步,陡然間衝到了室門口處,揮揮手,道:“咱們房裡談!”

  趙一絕吃了一驚,忖道:好快速的身法。雙手一抱拳,道:“高老前輩的事,咱們只做好一半,把王夫人母子迎出了天牢……”

  高半仙接道:“他們目下現在何處?”

  趙一絕道:“在下等送他們母子到宣武門外。”

  高半仙點點頭,道:“不容易,你把他們母子接出天牢,已經費了不少心機,不知你趙兄化花了多少銀子?”

  趙一絕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一萬兩十足成色的黃金。”

  高半仙道:“這個,老夫應該補償。”

  趙一絕道:“高老前輩可是要還錢?”

  高半仙道:“還錢也可以,不過,老夫覺著,錢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還是救命要緊。”

  趙一絕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可是說在下的性命,正受著很大的威脅。”

  高半仙笑一笑,道:“不止你一個,還有這位張總捕頭和李總鏢頭,三位目下已經是生死同命之局,也都是人家搏殺的目標。”

  趙一絕道:“他們和小素喜姑娘約好了七日比劍,現在時限還未到,他們就算要殺我們,似乎也得要過了這個時限才會動手。”

  高半仙道:“可惜陰陽劍那班人不這麼想,他們準備先對三位下手,殺了你們三個之後,是否還和那小丫頭比劍,似乎是已經不關重要了。”

  張嵐道:“陰陽劍似乎在江湖上很有一些名氣。”

  高半仙道:“不用似乎,根本就是位很有名氣的熬星,以陰陽劍法,馳名江湖,正邪兩道中人,提起他都有些頭疼,目下平遼王府中一班人,就是以他為首。”

  趙一絕啊了一聲,道:“那位陰陽劍長得什麼樣子?”

  高半仙道:“他長得很奇怪,皮膚白的像雪,卻喜愛穿著黑衣。”

  趙一絕啊了一聲,道:“我們見過。”

  高半仙道:“你們應該見過,平遼王府中事件,以他為首。”

  張嵐一抱拳,道:“老前輩,在下想請教一件事。”

  高半仙道:“不用客氣,你要問什麼,儘管請說。”

  張嵐道:“老前輩似乎對內情十分清楚,晚輩想請教一下,平遼王是否是這件事的幕後主持人物?”

  高半仙道:“平遼王很冤枉,他兩位愛姬和子女全部受制,不得不聽人家的擺佈。”

  張嵐長長吁了一口氣,道:“這就好了,事情只要不牽扯上平遼王,辦起來就簡單得多。”

  高半仙道:“陰陽劍這次帶來的人,都是江湖上第一等高手,憑幾十提督府的捕快,想動他們,那是以卵擊石。”語聲一頓,接道:“何況,人家還準備先行下手。”

  張嵐道:“晚輩們自知難為此人之敵手,因此,只好請幾個助拳的人。”

  高半仙道:“和陰陽劍這等高手動手,北京城只有兩方面人手好請。”目光轉到李聞天的臉上接道:“你幹鏢行,大約知道,北京城中,有一批專門接受麻煩的人,他們自恃有幾下子,只要錢夠多,什麼都敢接,他們似是自知做的事見不得人,所以辦事時,都戴著面具,還有一方面,就是大內侍衛營中人了。”

  張嵐、李聞天都聽得為之一怔,兩人實在想不到,高半仙對北京城的行情,如此熟悉。

  李聞天輕輕咳了一聲,道:“不錯。北京城確有這麼一批人。”

  高半仙道:“你可知道,他們來自何處?”

  李聞天搖搖頭,道:“晚輩不知。”

  高半仙回顧張嵐,道:“你是京畿地區的總捕頭,北京城有這麼一夥人,你應該明白了。”

  張嵐道:“晚輩慚愧得很。”

  高半仙輕輕嘆息一聲,道:“其實,你們要找的,是一路人馬。”

  張嵐吃了一驚道:“也是大內侍衛營中人?”

  高半仙道:“除了大內高手之外,北京有這麼一大勢力,他們如何掩遮得住。”

  張嵐道:“老前輩說的是,晚輩應該早些想到才是。”

  高半仙笑道:“不錯,稍微用點心,都會早想到了。”

  趙一絕長長吁一口氣,道:“高老前輩,你聽到了他們準備動手的消息嗎?”

  高半仙道:“聽到了,而且是千真萬確。”

  趙一絕道:“不知他們準備幾時下手?”

  高半仙道:“今晚上動手。”

  趙一絕道:“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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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高半仙道:“巧的是,你們今天也救出了王氏母子。”

  趙一絕道:“老前輩要……”

  高半仙接道:“老夫要保護你們,你不用心疼你花的錢多,花錢消災。”

  趙一絕道:“我們三個人,老前輩只是單槍匹馬。”

  高半仙接道:“所以,你們要答應老夫一件事。”

  趙一絕道:“什麼事?”

  高半仙道:“今晚上開始,你們三位要集中一處。”

  李聞天道:“我們家屬都在北京。”

  高半仙道:“我想那陰陽劍的為人,還不至於下流到傷害老弱婦孺,但為了防患未然,你們還有時間把家屬送往別處。”

  趙一絕道:“對!小心沒有大錯,在下立刻差人去辦。”

  張嵐道:“老前輩要我們今晚上集中何處?”

  高半仙道:“你們自己選一個地方,自己再約幾個助拳的人,老夫不準備正式出面,我隱在暗中保護你們。”

  趙一絕笑道:“如是我們擋不住呢?”

  高半仙接道:“如若情勢必要,老夫只好正面出手。”

  趙一絕道:“在下有一座歇夏的庭院,離京城不遠,地方幽靜,也很廣大,一旦動上手,也驚動不了別人。”

  高半仙道:“在什麼地方?”

  趙一絕道:“西直門外,早秋大院。”

  高半仙道:“我知道,那地方很理想。”

  趙一絕笑道:“當年那地方也是座王侯宅院,不知受了什麼株連,落得個副職罷官,氣極病亡。子孫不肖,一場豪賭,輸去了那座宅院。兄弟看那座宅院,佔地甚大,花樹繁茂,就把它闢作了歇夏的莊院,但我老趙是粗人,想不出雅名字,覺著到那宅院中很涼快,就取個‘早秋大院’的名字。”

  高半仙道:“諸位也要有個安排,免得老夫還來不及出手,三位就被人家宰了。”

  趙一絕道:“這個如何佈置?”

  高半仙道:“很簡單,三位約幾個京裡有權勢的親戚,或是有武功的朋友,擺著酒在花園裡吃,最好,那地方有緊鄰的一些房子,老夫躲在暗中。”

  趙一絕道:“那不難,那裡有一座花廳,我們酒擺廳外,老前輩隱在廳中。”

  高半仙搖搖頭,道:“那不成,太明顯了。你們酒擺在廳內,老夫隱在廳外,或是廳內暗影中。”

  趙一絕道:“也行,我們一切聽老前輩吩咐就是。”

  高半仙道:“你們準備請些什麼客人?”

  張嵐道:“北派太極門的掌門人藍侗,帶幾個武功高強的弟子。”

  高半仙道:“還有嗎?”

  張嵐道:“就是區區和李總鏢頭了。”

  高半仙道:“刁佩呢?”

  張嵐道:“刁佩受了傷,在下不忍拉他出來。”

  高半仙道:“其人見識廣,拉他與會,用處很大。”

  張嵐道:“但他受傷很重。”

  高半仙冷冷道:“不要緊,你寫個條子,告訴他非去不可。其人昔年勇猛好勝,想不到五十歲後,竟然變得十分怕事。”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咱們就這樣決定了,諸位不用擔心,大膽的擺下酒宴,開懷暢飲。”

  加快腳步,疾行而去。

  張嵐望著高半仙消失的背影,道:“這人還滿夠意思。”

  趙一絕笑道:“咱們也對他不錯,他留在北京城裡,大概就是為了王氏母子,這一番咱們替他完成了心願,他即成自由之身,要去就去,想留就留。”

  哈哈一笑,道:“走!到兄弟那早秋大院去坐坐,老趙今晚請你們吃一桌最豐盛的酒席。”

  李聞天道:“常常叨擾趙兄,心中不安,今晚上,這桌酒席,歸兄弟請客如何?”

  趙一絕道:“不用爭,今晚上如若咱們死不了,以後的日子正長,李兄也不用再開鏢局子了,和兄弟結個伴,游游天下名山勝水,呆在北京城裡幾十年,想想看,死了實在很冤枉。”

  突聞嗤的一笑道:“想不到啊!趙大爺還是個風雅人物。”

  語聲柔音細細,一聽即知是女子口音。

  趙一絕一皺眉頭,道:“小素喜,你們一老一少,一男一女,算把我老趙搞昏了頭,究竟你們是怎麼回事啊?”

  但見人影一閃,那小素喜仍穿著男裝,躍入室內。

  趙一絕皺皺眉頭,接道:“大白天,你躲到屋面上,不怕驚動市民。”

  小素喜道:“那隻怪你趙大爺,眼睛不靈,瞧不出屋面上藏的存人。”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你說罷,你這次又要的什麼花樣?”

  小素喜道:“我想問問看,那高半仙和你們談些什麼?”

  趙一絕道:“你沒有聽到嗎?”

  小素喜究竟是一個小女孩子,有時間事出突然,會急的口不擇言,當下說道:“聽到了,為什麼還要問你?”

  趙一絕心裡暗笑,道:好啊!嫩姜沒有老薑辣,當下臉色一整,道:“這個,姑娘請去問高半仙吧,他交代過我們不能說出去。”

  小素喜冷哼一聲,道:“你當真不說嗎?”

  趙一絕搖搖頭道:“不說,姑娘就是要動手,在下也不會說出來,不過……”

  小索喜接道:“不過什麼?”

  趙一絕道:“姑娘如若能夠見告真實姓名,師承、門派,在下也許會冒險告訴姑娘。”

  小素喜道:“冒險告訴我,那是說這件事,十分重大了。”

  趙一絕道:“那是自然。如若是普普通通的小事情,在下早就告訴姑娘了。”

  小素喜沉吟一陣,道:“我姓黃,紅黃藍白的黃……”

  趙一絕接道:“黃姑娘可否見告芳名?”

  小素喜道:“我告訴你名字,你就告訴我,你們談的內情。”

  趙一絕道:“可是,姑娘還要說出你出身門派,在下覺著告訴你姑娘不妨事,那才能告訴你。”

  小素喜道:“好!我說了你如不說,咱們可沒有完的……”

  語聲一頓,道:“我叫黃小鳳。”

  趙一絕道:“姑娘的師承門派?”

  黃小鳳道:“桐柏三鳳。夠了吧。”

  趙一絕自言自語,道:“桐柏三鳳,桐柏三鳳……”

  李聞天卻一抱拳,道:“久仰,久仰,桐柏三鳳,名滿中原,今日有幸一晤。”

  黃小鳳嫣然一笑,道:“算不得有名氣,如是有名氣,趙大爺怎會不知道?”

  趙一絕道:“在下是土生土長,出了北京城四十里,我就認不出東西南北。”

  黃小鳳道:“我姓名也說啦,身份也說了,該說高半仙和你們談些什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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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趙一絕似是還有些不太相信,回顧了李聞天一眼,道:“李兄,你知道桐柏三鳳?”

  李聞天道:“聽說過,桐柏三鳳,乃中原武林道上大有名望的人物。”

  趙一絕啊了一聲,道:“既是如此,在下就告訴姑娘了,高老前輩替我們安排個飯局。”

  黃小鳳怔了怔,道:“安排一個飯局,這算是什麼機密?”

  趙一絕道:“詳細內情,在下無法說明,如是姑娘有興致,到時間去瞧瞧如何?”

  黃風道:“什麼時間?什麼地點?”

  趙一絕道:“今夜初更時分。”

  黃小鳳道:“什麼地方?”

  趙一絕道:“早秋大院,地方不知道姑娘是否去過?”

  黃小鳳道:“我會打聽出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趙一絕,我說出了姓名,希望你暫時代我保守隱秘,如是洩漏出去,我會找你三個算賬。”

  李聞天一抱拳,急急接道:“我們記下就是,會遵照姑娘所囑,儘量為姑娘保守隱秘。”

  黃小鳳一轉身,急步而去。

  李聞天目睹黃小鳳背影消失之後,才緩緩說道:“桐柏三鳳,在中原武林道上崛起不久,但名氣卻大得很,聽說是三個美麗的姑娘,每個武功高強,而且手段狠辣,犯在她們手裡的人,不死也要落下個殘廢之身,能夠不惹她們,那是最好不過。”

  張嵐道:“桐柏三風,屬什麼門派?”

  李聞天道:“不知道。他三姐妹崛起桐柏山,自號三鳳,出道不足一年,已然威名遍傳中原武林道上。”

  張嵐道:“奇怪啊!中原距此,遙遙千里,黃小鳳何以進入京中?”

  李聞天道:“這個,只怕有些原因。聽說三風姐妹,很少分開,黃小鳳既然在此,只怕其他兩鳳,也在京裡。”

  趙一絕道:“那三鳳的武功如何?”

  李聞天道:“桐柏三鳳之名,在下是聞之已久,她們的武功,咱們都已經見識過了。”

  張嵐道:“對!黃小風武功不弱。”

  趙一絕先是一怔,繼而微微一笑,道:“我總把小素喜和黃小鳳當作兩個人,對!小丫頭武功不弱,那兩鳳想也不是好惹人物,今夜有得熱鬧看了。”

  張嵐突然一拱手,道:“我想起了一件要事,得先走一步。”

  趙一絕一伸手,抓住了張嵐,道:“慢著!我有兒句話,得先說明白。”

  張嵐道:“什麼事?”

  趙一絕道:“高半仙講義氣,咱們未做到人家要求的條件,但人家卻找上門來幫忙,至於小素喜,也算亮了身份,李兄講的很清楚,桐柏三鳳也不是好惹的人物。你就別再動歪心眼,準備施展公門中手法擒人。”

  李聞天道:“趙兄說的不錯,咱們惹不起陰陽劍和萬花劍那班人,也一樣的惹不起桐柏三鳳。就兄弟所知,桐柏三鳳雖然是較晚些崛起江湖,但她比起陰陽劍在江湖上的名氣,只大不小。”

  張嵐微微一笑,道:“兩位別誤會,事情發展至此,兄弟怎還會做出這等不擇手段的事,我要去找藍侗,要他參加今晚的宴會。”

  趙一絕道:“好!兄弟派人去戰刁佩,咱們本來唱‘四進士’,現在座成‘三結義’,非要把他拖出來不可。”

  張嵐笑道:“不成,找刁佩也得兄弟出馬,他既能裝出那付重傷模樣,趙兄派人去,未必能辦得,兄弟出馬,不怕他不來。”

  趙一絕笑一笑,道:“不錯,咱們雖然鬧得焦頭爛額,提督府仍然有提督府的權勢。”

  張嵐笑一笑,道:“太陽下山後,咱們在早秋大院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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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第八回 拔刀暗助

  天到掌燈時分,早秋大院中一片燈火通明,趙一絕大擺派頭,集合了北京城十三家大飯莊的名廚,在早秋大院歡宴賓客。每一個名廚兩個拿手菜,單是大菜,就有廿六道,北京王孫公子們請客,也沒有這個大派頭。

  席設花廳,花廳上是張燈結綵,從早秋大院門口處,每隔十步,挑起一對垂蘇宮燈,直通花廳,每盞燈下,站著一個黃褂褲的漢子,四五十個打雜的夥計,來回奔走花廳外面,更是燈山燈海,樹梢、花叢到處是燈,少說點,也有個兩百來盞。燈火輝煌,耀如白晝,花廳外兩丈內更是燈光集照之處,落一枚繡花針,大概也可以看清楚。

  趙一絕這番佈置,固然是在防敵施襲,但用處也在考驗一下那高半仙的武功高明到什麼程度,整個花廳內外,排燈如山,照的是毫髮可鑑,他要看高半仙如何能夠在燈光明耀如晝,藏在廳中,而不讓人發覺。

  片刻之後,張嵐和藍侗聯袂而來,緊接著,李聞天和刁佩也雙雙趕到。

  趙一絕抱拳肅客,把幾人迎入廳中,笑道:“諸位快請入座。”

  藍侗帶來了四個身著勁裝,身佩長劍的第子,卻為趙府管家接侍廳外。

  寬敞的大花廳中,只擺了一桌酒席。

  刁佩身上仍然包著白布,趙一絕微微一笑,道:“刁兄,傷勢怎麼樣了?”

  刁佩道:“托天之幸,好轉了不少。”

  藍侗四顧了一眼,道:“趙兄,好大的氣派。”

  趙一絕笑一笑,道:“諸位都是難得請到的客人,肯賞給兄弟面子,兄弟敢不盡心。”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今晚上,兄弟請來了北京城十三家大飯莊的名廚,諸位品嚐一下,兄弟不敢說太好,但吃完這一席酒,等於吃遍了京裡大飯莊。”一面說話,一面讓座。

  單以武林中的身份而論,藍侗掌理北派太極門,自屬最高,被推舉坐了首位,依序是張嵐,刁佩、李聞天,趙一絕坐了主人的位置。

  藍侗四下瞧了一下,道:“怎麼,還有客人?”

  原來,趙一絕的安排,還空了兩個位置。

  趙一絕道:“有兩個朋友,不知道會不會來?”

  藍侗道:“什麼人?”

  趙一絕道:“不論什麼人,藍兄也該當首席。”一面說話,一面招呼上菜。

  酒菜齊上,片刻間,擺了一桌子。

  趙一絕舉起酒杯,笑道:“來,兄弟先敬諸位一杯。”

  酒過三巡,藍侗才輕輕咳了一聲,道:“趙兄,今晚上這席酒,是兄弟一生中吃過的酒席中最好一席,想來,趙兄定然有什麼喜事了?”

  趙一絕笑道:“喜事,只要不辦喪事,咱們的運氣就不錯了。”

  藍侗微微一笑,道:“自古以來,宴無好宴,會無好會,這個麼,兄弟也早已想到了。”

  趙一絕怪道:“怎麼,張大人沒先告訴藍兄嗎?”

  藍侗微微一笑,道:“張大人只告訴兄弟,趙兄今宵要宴請兄弟,要兄弟帶幾位敝門中武功最好的弟子同行,詳細內情,張兄也未說清楚。”

  趙一絕微微一笑,道:“今晚上,有幾位江湖高人,要來這裡找兄弟的晦氣,希望能夠憑藉你藍兄北派太極門的掌門身份,替兄弟鎮壓、鎮壓。”

  藍侗道:“趙兄言重了,藍某人能夠辦到的,一定盡力。”

  目光一掠張嵐,接道:“再說,咱們都是張大人轄下之民,開罪了張大入,兄弟這北派太極門,只怕也無法再開山立府,對於張大人什麼吩咐,咱們這安善良民,只有句句聽從的份了。”顯然,他心中對張嵐仍有不滿和忌恨。

  張嵐笑一笑,道:“你是一派掌門,武學大家,如論江湖上的聲望,武林中的身份,我張某人這點德行,如何能和你比,但兄弟我目下吃的是公事飯,官身不自由,如是有些地方開罪了你藍兄,那也是情非得已,還望你老多多擔待一下了。”

  藍侗拈鬚一笑,道:“不敢當,張大人言重了。”

  張嵐道:“說不定兄弟退休之後,還要投到藍兄主持的北派太極門下,再練幾年劍法。”

  藍侗似是被張嵐這幾句話恭維得有些暈淘淘的,頷首微笑,道:“張兄幹了不少年提督府的總捕頭,雖然十分的威風,只怕也開罪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人在台上好過關,一旦退休,只怕難免一些小麻煩,入我們太極門下,兄弟是不敢當,但張兄真的退休了,歡迎你到兄弟藍家堡住下,縱有江湖人想找點麻煩,也會給兄弟一點面子。”

  趙一絕道:“藍兄,趙某人能不能去住?”

  藍侗道:“諸位都是藍某人的朋友,自然是歡迎的。”

  這時,天已初更過後,菜還不斷地在上。

  藍侗輕輕咳了一聲,道:“趙兄,酒足飯飽了。”

  趙一絕道:“難有這番聚會,今晚上咱們喝個痛快,最快也要三更以後再散。”

  趙一絕吩咐佳餚慢上,幾個人邊吃邊談起來。

  二更時分,早秋大院仍然是一片輝煌燈火,但卻仍未見一點動靜。

  趙一絕暗中留神四周,既未見高半仙出現,亦未見黃小鳳前來,心中大感奇怪。忖道:“這花廳內外,佈置的燈火輝煌,如是高半仙,黃小鳳混到此地,我早應該得到一點消息才對。這兩位怎會突然失約不來呢?”對高半仙和黃小鳳的失約,趙一絕心頭十分震驚,雖然他儘量保持著表面的平靜,但神色間,仍然流露出極為不安之情。

  藍侗是何等老練的人物,一眼之間,已瞧出了趙一絕的不安,輕輕咳了一聲,道:“趙兄,有什麼不對嗎?”

  趙一絕乾咳了兩聲,道:“幾個約好的朋友,應該來了,怎麼還沒有一點消息?”

  李聞天道:“趙兄,他們會不會改變了主意?”

  趙一絕道:“陰陽劍那班人可能改變主意,但高……”

  突聞幾聲悶哼、呼喝,傳了過來,打斷了趙一絕未完之言。

  刁佩道:“他們硬闖進來了。”

  但見花廳外面,人影閃動,十數條人影,直向外面奔去。原來,趙一絕早在花廳外面,埋伏了十幾個人,一聞動靜,立時迎上去。

  北派太極門中,四個弟子和趙一絕的手下,有著顯然不同的修養,四人一齊起身,一排而立,擋在花廳門口。

  強烈的燈光下,忽然間寒光打閃,四個守在花廳門口處的太極門中弟子,一齊拔出了長劍。

  趙一絕凝目望示,敢情來人已經到了花廳門外。當先一人,身著黑色長衫,面垂黑紗,一雙白玉似的雙手,各握著一架帶鞘寶劍,左手中的寬劍,長短和一般兵刃相同,右手之劍卻短了一半,只有一尺四五寸長。黑衫人的右面,站著一個身著青衣,背插長劍,白淨面皮的人。

  趙一絕低聲說道:“那一身黑衣面垂黑紗的人,是陰陽劍,右面穿青衫的人,是萬花劍。”

  藍侗低聲道:“只有兩個人嗎?”

  趙一絕道:“他們一起不上兩個,但今晚上來幾個,那就不知道了。”

  這時,趙一絕埋伏的人手,全部圍攏上來,不下數十個之多。

  藍侗低聲說道:“趙兄,招呼你的屬下退開,就憑人家這股來勢的迅快,上去百二八十個精壯漢子,也是白白送命。”

  趙一絕臉一紅,高聲說道:“你們圍上來這多人,是瞧熱鬧啊,還是來送命,快給我退下去。”

  圍在花廳外面的數十個人,聞聲而退,片刻間散的一個不剩。

  藍侗重重咳了一聲,道:“你們四個也閃開。”

  四個太極門中弟子,聞聲而退,讓避兩側。

  藍侗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兄弟北派太極門藍侗,斗膽作主,兩位請入廳中吃杯水酒如何?”

  黑衣人緩步行入廳中,道:“原來是太極門的藍掌門,在下打擾了。”行到席前丈餘左右處,停下腳步。

  藍侗笑一笑,道:“朋友既然趕上了,何不入席吃一杯?”

  黑衫人道:“不用了,雅意心領就是。”

  藍侗道:“朋友雙手執劍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黑衫人道:“趙一絕的神通很大,竟然把藍掌門推到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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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目光一掠張嵐,接道:“北派太極門,在武林中很受同道敬重,想來,定然不會和公門中人往來了。”

  藍侗回目望望張嵐,笑道:“北派太極門,都是安善良民,對官府中人,自然要尊重一些。”

  黑衫人道:“藍掌門弦外之音,可是說在下等不是安善良民了?”

  藍侗道:“閣下不用誤會,藍某並無此意。”

  這時,萬花劍仍然站在花廳外面,臉上是一片冷然肅煞之氣。

  黑衫人冷然一笑,道:“在下不願和藍掌門衝突,希望貴派中人,能夠置身事外。就算在下等不是安善良民,現有提督府的總捕頭在坐,似乎也用不著北派太極門中的高人插手此事。再說,這地方並不是貴派的地盤,在下等河水未犯井水,就江湖戒規而言,在下等並未有開罪貴門之處,藍掌門如肯賞臉,還望能退出這場是非。”

  藍侗淡淡一笑,道:“朋友的話,驟聽起來,似乎是很有道理,但如是仔細的想一想,就大大的不通了。”

  黑衫人冷冷說道:“藍掌門有何高見?”

  藍侗道:“閣下今宵向趙一絕尋仇,事先可曾通知過我們北派太極門。”

  黑衫人道:“在下覺著無此必要。”

  藍侗道:“這就是了,閣下如是要說到江湖規矩,似乎是有一個先來後到,在下先來了一步。”

  黑衫人冷哼一聲,打斷了藍侗之言,道:“藍掌門用不著多逞口舌之能,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如是貴門一定要多管閒事,那也算不得什麼!”

  藍侗臉色一變,道:“朋友!你好大口氣。”

  黑衫人道:“在下已經把話說明,貴門中不肯退出這場是非,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藍侗道:“朋友黑紗蒙面,手中卻又提了標幟江湖的陰陽雙劍,這豈不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嗎?”

  黑衫人道:“大丈夫敢作敢當,用不著掩飾身份,但兄弟覺著對付幾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即使蒙著眼睛,已然綽有餘裕了。”這幾句話,狂傲至極,只聽得藍侗怒火上衝,霍然站起身子,道:“朋友太狂了。”

  趙一絕、張嵐、李聞天,都存心要激出藍侗的怒火,是以,雖然受那黑衫人甚多的羞辱,但一個個均隱忍不發。

  陰陽劍緩緩向右移了兩步,道:“趙一絕,閣下可以出來受死了。”

  這等指名叫陣,趙一絕如是不敢挺身而出,自是一樁大感羞辱的事,明知非敵,趙一絕也只好站起身子,道:“朋友把我趙某人當作了正點子,趙某是何幸有之。”舉步離席,向前行去。

  藍侗左手一掌拍在桌面之上,身子就借那一掌之力,飛了起來,攔在趙一絕的身前,道:“趙兄請歸席位,這檔事,我們太極門攬下來了。”

  趙一絕道:“藍兄是客人,怎好麻煩。”

  藍侗哈哈一笑,道:“趙兄和人家結的什麼梁子,藍某人可以不管,但北派太極門如此受人藐視,還是未曾有過的事,兄弟吞為拳門人,不能壞了太極門的名聲,藍某先和這位朋友理論一番,趙兄再了斷你們之間的恩怨不遲。”

  黑衫人冷笑一聲,道:“藍掌門用不著找什麼藉口,兄弟這裡候教。”

  藍侗點點頭,道:“朋友倒是豪氣干雲。”緩步向黑衫人逼了過去。

  守候在廳門兩側的太極門中弟子,突然齊聲說道:“掌門人千金之軀,豈可輕易出手,弟子等願代效勞。”

  藍侗帶來的四個弟子,都是門下高手,劍上造詣甚深,當下微一頷首,道:“好!你們小心些。”

  四個太極門中弟子,齊齊轉過身子,散佈開去。

  但卻只有最左面的一人,直逼近黑衫人的身前,長劍一舉,道:“在下太極門中文青,領教朋友的高招。”

  陰陽劍冷冷說道:“你一個人不行,要他們合手上吧!”

  文青微微一怔,道:“朋友好大的口氣。”

  陰陽劍道:“在下話已說在前面,相不相信是你的事了。”

  文青右手長劍一顫,指向陰陽劍,口中冷冷說道:“閣下先勝了我手中的兵刃,再行誇口不遲。”突然間,劍勢加快,刺向黑衫人的前胸要害。

  黑衫人身手突然一個側轉,左手一揚,擋開了文青手中的長劍,右手一探,手中寬劍,突然飛出,但見寒光一閃,劃落了文青頭頂上一片黑髮。

  文青吃了一驚,急急收劍而退。

  黑衫人冷笑一聲,道:“在下已經劍下留情,如是你再不知趣,勢非要鬧個當場濺血不可了。”一招之間,擋開了文青的攻勢,削落了文青頭上一片黑髮,不但使文青震駭不已,就是藍侗亦覺著遇上了生平未遇過的勁敵,沉聲喝道:“你們閃開。”

  四個太極門中弟子應了一聲,向後退開。原來,四人都有自知之明,看那黑衫人出手一劍,已然自知非敵。

  藍侗緩緩抽出背上長劍,道:“閣下這兩把劍,長短不同,果然是有著很怪異的招數,雙劍未抽出鞘,已可見詭異變化。”

  黑衫人道:“趙一絕不過是北京城地面上一個混混兒,在下想不出藍掌門何以要替他攬下這場是非,不借和我等結仇。”

  藍侗道:“閣下口舌如刀,說話佔盡了道理,你朋友私闖人宅,要執劍殺人,別說在下和趙兄還有一點交情,就是素不相識,但叫藍侗遇上了,也不能不管。”

  站在廳門外面,一直未開過口的萬花劍,突然說道:“藍老兒執迷不悟,不用和他多費口舌了。”

  陰陽劍突然提高了聲音,道:“區區要取趙一絕頂上的人頭,如若是有人攔阻在下,那就別怪我潭某人手下無情了。”口中說話,人卻舉步向趙一絕行了過去。

  藍侗長劍一擺,劃出了一道銀芒劍氣,道:“先過了藍某人這一關。”他功力深厚,揮劍之間的劍氣,帶起了森森寒意。

  陰陽劍被那逼過來的一股劍氣,迫的向後退了一步,道:“藍掌門一定要趟渾水嗎?”

  藍侗淡然一笑,道:“今晚既然叫藍某人趕上了這場是非,豈有坐視不管之理?”

  陰陽劍突然向後一揚雙手,雙劍一齊出鞘,一齊向外面飛去。

  萬花劍一抬手接住了兩把劍鞘,反手投向花廳屋面之上。敢情屋面上早也有了陰陽劍等同來之人。

  陰陽劍雙劍一長一短,交叉舉起來平橫胸前,道:“藍掌門可知道在下為何被江湖上朋友們稱作陰陽劍嗎?”

  藍侗道:“這個,老夫不知。想必是閣下劍法之中,陰陽交錯,變化詭異之故。”

  陰陽劍道:“藍掌門就可以明白了。”左手長劍一探,點向藍侗的前胸。

  藍侗在劍術上,浸淫了數十年,一套太極劍法,早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眼看陰陽劍左劍遞出,立時辨出不過是一招誘敵的虛招而已,手中一招“寒花吐蕊”閃起三朵劍花,封住對方劍勢,但劍並未道出,仍然保持著劍身靈動。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 14:58
四九

  果然,陰陽劍左手之劍,只不過是誘人的招數,右手短劍,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由下而上,攻了過來。

  藍侗長嘯一聲,劍勢迅如靈蛇,電射而出,噹的一聲,震開了陰陽劍的右手短劍,反擊三招。

  這三劍,都是太極劍法中很凌厲的招數,劍光如寒雲蓋頂一般,直罩下來。

  趙一絕、張嵐、李聞天、刁佩,都瞧的暗暗喝彩,忖道:“北派太極門的劍法,果然是非同小可。”

  但見陰陽劍雙劍並舉,左右揮動未聞兵刃相撞之聲,竟然把藍侗的劍招化去。

  突然陰陽劍大喝一聲,長短雙劍,忽然間幻出一片重重的劍影,直攻了過來。

  藍侗長劍展佈,灑出一片劍花,阻擋住陰陽劍的攻勢。

  一陣金鐵交嗚之後,搏鬥中的兩人突然分開。

  陰陽劍雙劍平舉,緩緩說道:“藍掌門,得罪了。”

  藍侗低頭一香,只見前胸衣衫之上,被人劃破了一道數寸長短的口子。

  他乃武學大家身份,衣衫上留下劍痕,自感無顏再戰,還劍入鞘,道:“閣下劍招高明,藍某不敵。”說完話,垂手而立。

  四個太極門中弟子,雖然個個流現出悲憤之色,但掌門已認敗,只好也跟著還劍入鞘,肅然而立。

  如若兩人這一戰,是生死之拼,藍侗盡可揮劍再戰,但如是兩人這一戰,只是比劍印證,藍侗衣衫著劍,自是應當認輸,但藍侗竟還劍不願再戰。

  這意外的變化,使得張嵐、趙一絕等同時為之一怔。

  陰陽劍目光凝注藍侗前身上,道:“藍掌門賞臉,譚某人十分感激,貴掌門請帶門下的弟子離開吧!”

  藍侗回顧了張崗一眼,道:“張大人……”

  張嵐一抱拳,接道:“藍兄已盡了心力,在下等感戴莫銘,這本是兄弟和趙兄的事,藍兄請便吧!”

  藍侗黯然一嘆,道:“兄弟慚愧。”舉步向外行去。四個太極門中弟子,緊隨在掌門人的身後。

  趙一絕一撩長衫,取出一把一尺四五寸的短劍,笑道:“張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張兄帶傢伙沒有?”

  張嵐點點頭,從身上拿出一架鐵尺。刁佩、李聞天都撩起長衫,取出了兵刃。

  陰陽劍冷然一笑,道:“四位都別想活到天亮。”

  趙一絕笑一笑道:“咱們就算要死,也得閣下動動手才成。”

  陰陽劍冷冷喝道:“在下不過是舉手之勞。”

  趙一絕一按劍柄彈簧,短劍出鞘。燈光下,只見趙一絕手中的短劍寒光奪目,劍身上泛起來七顆金星,就算是不懂寶劍的人,看到那奪眼的鋒芒,也能認出這是一把鋒利無匹的寶劍。

  陰陽劍怔了一怔,突然仰天大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不到七星寶劍,竟會落在你這個土混兒的手裡。”語聲一頓,接道:“趙一絕,你怎會持有七星寶劍?”

  趙一絕笑道:“趙大爺不高興告訴你。”

  陰陽劍怒道:“這七星寶劍的主人何在?”

  趙一絕搖搖頭,道:“不知道。就算是在下知道吧,也不會告訴你。”

  陰陽劍道:“那很好,我倒要數一數你這個土混頭兒,能有得幾根硬骨頭?”

  趙一絕笑一笑,道:“你可以要我老趙的命,但你卻無法掏出趙某人的話。”

  陰陽劍道:“三招內就要你死在區區的劍下。”舉步向趙一絕行了過來。

  趙一絕一揮七星寶劍,帶動起一片寒芒,道:“慢著!”

  陰陽劍道:“你如能告訴我這室劍的主人,也許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趙一絕道:“你如是三招取不了我趙某人的性命?”

  陰陽劍淡淡一笑,道:“啊!你想取巧?”

  趙一絕道:“三招能取我趙某人的性命,在下倒是有些不信。”

  陰陽劍道:“好!三招之內,我如不能取你性命,在下回頭就走。”

  趙一絕道:“丈夫一言。”

  陰陽劍道:“快馬一鞭。小心了!”左手長劍一探,點向趙一絕的前胸。

  趙一絕七星寶劍一揮,斜裡上撩,橫向長劍斬去。

  陰陽劍似是很怕趙一絕手中室劍,長劍急急向旁側讓去。突然問長劍一沉一翻,由外門轉入內宮,劍勢逼住了趙一絕手中寶劍,右手短劍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趙一絕前胸。這一招變化之奇,配合之快,不但趙一絕震駭不已,覺著已經完了,就是觀戰的張嵐、李聞天、刁佩,亦覺著無法援救,就算三人不計生死直撲上去,也無法救得趙一絕的性命,不禁同聲一喊,眼看陰陽劍右手的短劍,就要刺入趙一絕的前胸,陰陽劍右手卻突然一頓,五指一鬆,手中之劍,突然跌落地上。

  趙一絕收回七星寶劍,笑一笑,道:“閣下的劍法很高明,但老趙的命大,你兩劍並出,不知應該算幾招?”

  陰陽劍似是受到的驚震極大,心中一直在苦苦思索手中之劍,何以會突然跌摔在地上。這當兒,如是突然出手攻他一劍,必可把對方傷於劍下。

  但聞站在廳外的萬花劍高聲說道:“潭兄,怎麼回事?”

  陰陽劍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右臂,活動了一下,道:“很奇怪。”

  左手長劍一探,挑起了地上的短劍,重握手中,冷冷說道:“趙一絕,你用什麼暗器?”

  趙一絕先是一呆,繼而哈哈一笑,道:“天機不可洩漏。”

  陰陽劍冷冷說道:“暗施詭計,豈可久恃。”

  趙一絕道:“姓譚的,你如不信,那就再來試過。”

  陰陽劍道:“區區正要再試一次。”

  右手短劍一抬,指向趙一絕的咽喉。

  趙一絕雖然想到了可能是高半仙在暗中相助,打出了一種古怪暗器,使得陰陽劍棄去兵刃,但暗中瞧看,又不見高半仙停身之處,高半仙是否在此,心中亦呆毫無把握。眼看對方右手劍勢刺來,立時一揮七星寶劍迎了上去。但聞鏘的一聲,陰陽劍手中兵刃竟被趙一絕七星寶劍斬作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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