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神州豪俠傳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1 14:49:3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 12202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 14:51
一〇

  閻二娘摸摸鬢上的珠花,道:“趙大爺,你還記得我這老婆子,真是難得的很,快請到屋裡坐。”

  趙一絕一面跟在閻二娘身後走,一面說道:“今兒個,我要在這裡請兩個朋友,聽說你們素喜班裡來了幾個標緻的姑娘。”

  閻二娘道:“倒有幾個姑娘,長的還算不錯,不過你趙大爺眼光太高,只怕你老瞧不上。”口中說話,腳未停步,帶幾人行入一個寬敞的房間裡接道:“這是班子裡最好的一個房間,趙大爺將就一下罷。”

  趙一絕目光轉動,只見房里布置的還算雅緻,白綾幔壁,四角吊著四盞走馬燈,房中擺了一張紅漆的八仙桌,四張紅漆木椅上,還放著紅色絨墊子,一個青衣小婢,捧茶而入。

  閻二娘陪著笑,掃掠了張嵐和李聞天一眼,道:“趙大爺的朋友,自然是大有名望的人,我已叫人催姑娘上妝,諸位先請喝杯茶,我再去催她們快一些。”

  趙一絕道:“不用慌,我們來的太早一些,叫姑娘慢慢上妝,我們等一會也不要緊,咱們先談談。”

  閻二娘本待要轉身而去,聽到趙一絕這樣說,又停下來,笑道:“趙大爺既是不急,我就先陪諸位聊聊。”語聲一頓,接道:“今兒個你趙大爺來的正好,你不來,明兒個我也要登門拜訪。”

  趙一絕端起桌上的瓷茶碗,品了一口茶,道:“什麼事?”

  閻二娘道:“這兩天班子裡來了兩位客人,銀子不肯花,脾氣卻大的很,三句話說不對,出口就罵,動手就打,一連兩晚,被他們打傷了四個人。”

  張嵐嗯了一聲,道:“有這等事?”

  趙一絕重重咳了一聲,按道:“是地面上的人呢,還是外路來客?”

  張嵐心中警覺,立時住口。

  閻二娘道:“聽口音好像地面上的人,不過,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們。”

  趙一絕搖頭晃腦的嗯了一聲,道:“他們現在何處?”

  閻二娘道:“兩個人幹打茶圍,掌燈時分來,二更左右走,每次要吃要喝,卻不肯多付一文錢,班子生意還好,不給賞錢,也還罷了,出手就打人,實在叫人受不了。”

  趙一絕道:“他們打傷的什麼人?”

  閻二娘道:“兩個男夥計,兩位姑娘。”

  趙一絕道:“今兒個叫我趕上了,算兩個小子倒媚。二娘你只管放心,今天晚上他們再來,走叫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閻二娘道:“趙大爺肯做主,北京城裡大概再無人敢來素喜班裡鬧事。”

  談話之間,布簾啟動,兩個花枝招展的少女行了進來。

  閻二娘叫道:“你們快過來,見見趙大爺,趙大爺是京城裡,第一號大人物,只要關照一聲,你們兩個人就受用不盡了。”

  張嵐目光轉動,只見兩個少女,都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長的倒秀麗,只是臉上的脂粉厚了一些。

  趙一繪望了二女一眼,笑道:“二娘,這兩個叫什麼名字?”

  閻二娘道:“頭上插紅花的叫小玉蘭,鬢帶白花的叫作小香蘭。”

  趙一絕咪著眼,頷首說道:“小玉蘭、小香蘭,名字不錯。”

  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語音一頓,接道:“二娘,我想起一個人來,不知可否找來坐坐?”

  閻二娘道:“什麼人?”

  趙一絕道:“自然也是素喜班中的人了。”

  閻二娘道:“趙大爺還記得她的名字嗎?”

  趙一絕道:“還記得,她似乎是叫小素蘭。”

  閻二娘道:“小素蘭?”

  趙一絕道:“不錯,不錯,你這小玉蘭、小香蘭的一叫,也使我想起小素蘭來,記得幾年前,她還是一位清倌,時隔很久,只怕已破了身子。”他裝作剛剛想起,隨口探問,暗裡卻是極留心那閻二娘的神情。

  只聽閻二娘輕輕嘆息一聲,道:“趙大爺還記得小素蘭,可惜你來晚了一步。”

  趙一絕笑容一斂,道:“怎麼來晚了一步?”

  閻二娘道:“三個月前,小素蘭被人贖身而去,離開了這裡。”

  趙一絕急急說道:“三個月前?”

  閻二娘笑道:“看來趙大爺很惦記她,唉!你怎麼會幾年不來呢?”

  趙一絕鎮靜一下心神,緩緩說道:“我不過想起來隨口問問罷了。”

  閻二娘道:“趙大爺四五年不見小素蘭了吧?唉!丫頭倒是愈來愈標緻了,已算是我們素喜班中頭號紅牌姑娘了。”

  趙一絕道:“那麼,二娘怎麼甘心讓人為她贖身而去,那不是讓人拔走了一棵搖錢樹嗎?”

  閻二娘道:“人說婧子無情,這話還真說的不錯,小素蘭是我閻二娘一手把她養大捧紅,但小丫頭一紅,立刻變了樣,脾氣大的駭人,錢沒有替我賺回幾個,客人倒替我開罪了不少。”

  趙一絕道:“班子裡有規矩,不聽話的姑娘,總難免皮鞭加身之苦,難道那小素蘭就不怕打嗎?”

  閻二娘道:“哎喲!我的趙大爺,姑娘紅了,別說打了,罵上兩句,她就要尋死賴活,鬧的家神難安。”

  趙一絕笑一笑,道:“這麼說起來,那位小素蘭是紅的發紫了。”

  閻二娘登時眉開眼笑地道:“說起來小素蘭,這兩年實是紅透了半邊天,就是脾氣太壞了,花錢的大爺,到班子裡找樂子,如碰上丫頭不高興,說不定當面就給人一頓排頭,說起來,這也是一樁怪事,不少貴公子和大商巨賈,被她罵一個狗血噴頭,竟還是笑嘻嘻的不發一句脾氣。”

  張嵐聽她盡扯些不相關的事,忍不住說道:“二娘,那位小素蘭被什麼人量珠聘走?”

  閻二娘道:“一位很少來的貴公子,三個多月前吧!他來到素喜班,和小素蘭一見鍾情,在這裡一住七天,以黃金三百兩,替小素蘭贖身。”

  趙一絕微微一笑,道:“三百兩黃金,這人的手筆不小啊!二娘不是又大大的撈了一票。”

  閻二娘道:“如是小素蘭脾氣好一點,三百兩黃金用不著她半年賺。”

  張嵐道:“那位貴公子在這素喜班住了七八天,二娘一定和他很熟識了。”

  閻二娘道:“熟識倒是談不到,因為,那位公子很怪,日夜都守在小素蘭的房子裡很少出來,偶爾出來,也很少和人說話,有一天遇到老身,竟也視若路人,連招呼也不打一個。”

  趙一絕道:“有這等事,二娘怎會讓他娶走小素蘭呢?”

  閻二娘道:“如是不讓她走,她今天要上吊,明天要吞金,想一想她如是真的死了,我到哪裡去找回這三百兩黃金?”語聲一頓,接道:“趙大爺,你陪幾位朋友坐坐,我去招呼一下,姑娘都該上妝接客了。”

  張嵐突然起身,橫跨一步,攔住了閻二娘的守路,笑道:“二娘,在下還有事請教。”

  閻二娘對那趙一絕十分畏懼,趙大爺的朋友,自然也不敢開罪,停下腳步笑道:“你大爺貴姓啊?”

  張嵐淡淡一笑,道:“鄙姓張。”

  閻二娘道:“張爺有什麼吩咐?”

  張嵐道:“據在下所知,小素蘭還在京裡,二娘可知她住在何處?”

  閻二娘一理鬢邊的散發,道:“喲!我說張大爺,國有國法,行有行規,小素蘭未從良,他是素喜班子裡的姑娘,你大爺喜歡她,那是她的造化,如今他跟人從良,不論是做大作小,都已是良家婦女,就算她還在京裡,我也沒有法子找她陪你張大爺玩,張大爺不是給我出難題嗎?”

  張嵐心中暗道:“這老鴇母不給她一點顏色瞧瞧,只怕她還要放刁。”心中念轉,臉色一沉,冷冷說道:“二娘只要能說出她住的地方,能不能玩到手,那是張大爺的手段,不用你二娘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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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閻二娘怔了一怔,笑道:“張大爺,這是京畿重地,天子腳下,霸佔良家婦女,那是砍頭的大罪。”

  張嵐冷笑一聲,道:“那是張大爺的事,再說,趙大爺的朋友,縱然鬧出事,也有趙大爺替我攬著。”

  閻二娘道:“張大爺,你是說玩笑嗎?”

  張嵐道:“大爺我很認真。”

  閻二娘回頭瞧瞧趙一絕,道:“趙大爺,你這位朋友是……”

  趙一絕摸摸鼻樑骨,接道:“我這位朋友,就是脾氣犟,二娘如若知曉那小素蘭的住處,那就告訴他,出了事,自有我趙某人扛。”

  閻二娘搖搖頭,道:“說真的,趙大爺,我不知道。”

  趙一絕於笑兩聲,道:“二娘,我不想在素喜班裡鬧事,但我趙某人請客,不能叫朋友們玩不開心,小素蘭在你班子裡做了幾年,京裡有什麼親戚好友,我不信你全不知道。”語聲一頓,道:“再說,那小素蘭總有一兩個手帕至交,也許她們知道。”

  閻二娘無可奈何他說道:“好吧!張大爺,我去給你問問。但張大爺怎知她還在京裡?”

  張嵐道:“錯不了,昨天還有人看到她,只要你二娘肯幫忙,定可問出下落。”一閃身,讓開了去路。

  閻二娘舉步往前走,耳際中,卻聽到趙一絕哈哈大笑之聲,道:“二娘,咱們是黑夜點燈,打鈴聽聲,你要早去早來啊!”

  只聽閻二娘應道:“我閻二娘有幾個膽子,敢打你趙大爺的馬虎,問著問不著,就有回音。”

  李聞天端起酒杯,道:“來,咱們先干一杯。”

  張嵐大步行回坐位,端起酒杯,目光卻轉到趙一絕的身上,道:“趙兄,天已入夜,咱們時間越來越短了,希望你趙兄幫忙,成不成要早些弄個水落石出。”

  趙一絕笑道:“張兄放心,兄弟是一定盡力。”

  兩個陪坐的姑娘,也知道趙大爺手眼通天,人多勢大,很想找個機會巴結一下,但兩人卻一直聽不懂人家談的什麼,呆呆的坐著按不上口。

  張嵐心頭沉重形諸於色,幹了一杯酒就坐下不再說話。

  李聞天雖然很想把場面調理的輕鬆一下,但一時間,竟也是想不出適當的措詞。幸好是不多久閻二娘就去而復來,身邊還帶著一位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的一身紅,粉紅羅裙,粉紅衫,足下穿著一雙粉紅色緞面繡鞋,柳眉淡掃,薄施脂粉,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襯著玉鼻櫻唇,怎麼看,也是個美人胎子,比起素喜班別的姑娘,似是鶴立雞群。

  趙一絕、李聞天,連同那心事重重的張嵐,都不覺眼中一亮,六道眼光,一齊投注到那紅蝴蝶似的少女身上。

  閻二娘陪著笑說道:“趙大爺,這是第三代小素喜,也是我們素喜班子裡的招牌,小素蘭丫頭去了之後,素喜班就靠這一塊牌子頂著。這模樣,小素蘭可還得讓她三分,不是我閻二娘誇口,北京城裡,再想找一個小素喜這樣的姑娘,打著燈籠找,也得找上老斗天了。”

  趙一絕笑一笑,道:“她來了多久!怎麼這樣的美人兒,我都未聽人說過。”

  閻二娘道:“趙大爺你是事多人忙,我就是想找你,可也難得見了,不過,話可說話了回了頭,小素喜到這裡還不過兩個月。”

  張嵐心中一動,道:“兩個月?”

  閻二娘道:“是的,兩個月,你張大爺見過小素蘭,比比看,小素蘭能否及得?”

  趙一絕舉手一招,道:“姑娘,你過來,坐在張大爺身邊聊聊。”

  小素喜啟唇一笑,露出一口又白又小的玉牙,姍姍走了過來,傍著張嵐身側坐下。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目光又轉向閻二娘,道:“二娘,橋歸橋,路歸路,托你打聽小素蘭住處怎麼樣了?”

  閻二娘笑道:“趙大爺吩咐,我怎敢不辦,我已派了兩個人,去查那丫頭的地方。”

  趙一絕道:“這等事,不敢有勞你二娘,只要你說出地名,我自會派人去找。”

  小素喜盈盈一笑,道:“張大爺,你真是情有獨鍾,不知小素蘭幾世修來的好福氣,見一面竟使張大爺你如痴如狂,別忘了我還在你身邊坐著,快坐下陪我喝杯酒,找到了小素蘭,我再讓位不遲。”

  面對著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張嵐心裡再急也發不出脾氣,只好忍住心中的焦慮,說道:“對!在下應該陪姑娘喝一杯。”端起酒杯,一口喝乾。

  小素蘭似是有著很好的酒量。自斟了一杯酒;說道:“張爺抬愛,小女子也該奉陪一杯。”輕啟櫻唇一飲而盡。

  趙一絕揮揮手,道:“二娘,班子裡正忙的時候,你不用招呼我們了,不過,一有小素蘭的下落,二娘要盡快來告訴我們。”

  閻二娘:“這個老身知道。”

  這位久歷風塵的半老徐娘,憑一雙閱人無數的眼睛,已經瞧出來情形的不對,這些人不像是來此找樂子的嫖客,口裡應著話,人卻轉身而去。

  小素喜揚一揚柳眉兒,笑道:“二娘愛財,為了錢,不知坑害了多少小姑娘,她也許有罪,但她卻是個很可憐的人。”

  趙一絕笑道:“可憐?她吃的是雞鴨魚肉,穿的是綾羅綢緞,那一點可憐了?”

  小素喜道:“嗯!趙大爺遇的她很可憐。”

  趙一絕道:“姑娘言重了,這是從何說起呢?”

  小素喜嫣然一笑,道:“我們的二娘,似是對你趙大爺十分敬畏,當著你面時,打起了精神,還有說有笑,背著你卻嚇的直打哆嗦,若不是你趙大爺逼的她無路可走,她怎會含著眼淚跪在地上求我。”

  趙一絕怔一怔,道:“求你?”

  小素喜微微一笑,道:“不錯,你趙大爺可是覺著有些驚訝?”

  趙一絕道:“京城裡大大小小數十個班子,趙大爺全去過,卻從未聽過老鴇跪著求姑娘的事,你小素喜大慨是紅的還勝小素蘭一籌了。”

  小素喜盈盈一笑,道:“你趙大爺在地面上臉大手大,門下人多,武功了得,跺跺腳城門搖晃,一個班子裡的老闆娘,哪裡能禁得住你趙大爺嚇唬。”

  趙一絕未料到一個小姑娘,竟有著這等見識,聽得怔一怔,笑道:“好一個利口姑娘,你對趙大爺的事,似乎是很清楚。”

  素喜道:“趙大爺的名頭大,北京城裡有誰不知道你趙大爺。”

  這姑娘利口如刀,不但聽得趙一絕直瞪眼睛,連張嵐和李聞天也聽得怦然心動,不自覺又仔細的打量她幾眼,只見她秀眉星目,臉蛋兒白裡透紅,美而不妖,有一股靈秀之氣,怎麼看也不像路柳踏花的接客姑娘。

  三個人,都是博聞識人,歷練有素的人物,眼睛裡揉不進一顆砂子,打量罷小素喜,心裡頭,都有著一種感覺,小素喜不是風塵中人。

  六道眼光盯著她,直看的小素喜竟有點面泛羞意,垂下粉頸兒,嬌聲賀道:“瞧什麼?人家臉上又沒有花。”

  趙一絕對張嵐打了一個眼色,道:“姑娘,你把我趙大爺臭了半天,正經話還未談一句。”

  小素喜道:“趙大爺你說說,什麼算正經話?”

  趙一絕道:“你姑娘出身來歷。”

  小素喜捏捏辮梢兒,笑道:“趙大爺,淪落風塵斷腸花,還有什麼身世好談,我說了你也不信,咱們還是談些風月好。”

  趙一絕笑道:“趙大爺談風月可是談不出好聽的話,趙大爺說錯了,你可是不能生氣。”

  小素喜道:“生氣!就賃我一個小窯姐兒,敢生你趙大爺的氣?”

  趙一絕道:“那敢情好,我是粗人說粗活,趙大爺我想住你一宿,不知要多少銀子?”

  小素喜聽得一呆,瞬動了兩下眼睛,立時又恢復了鎮靜之色,笑道:“趙大爺,你說笑了,我是張大爺叫的姑娘,再說,我在喜素班和別的姐妹們有些不同。”

  趙一絕道:“敢情你和趙大爺初見小素蘭時一般模樣,還是一位清倌不成?”

  小素喜淡然一笑,道:“如說我小素喜清清白白,諸位也許不相信,不過,我進入素喜班,做的自願生意,高興了我可以來捧茶送酒,如是我不高興,也可以歇工幾天不來,如若我是閻二娘買來的姑娘,她也用不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我上這來。”

  趙一絕笑一笑,道:“難得啊!你小小年紀,能夠向善其事,可真是有些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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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小素喜笑道:“我說歸說,信不信要看你趙大爺,反正這地方講究的是花言巧語,殺人償命,騙死人卻不犯罪。”她能說會道,措詞犀利,趙一絕被她幾段話,說的想不出回答之言。

  李聞天輕輕咳了一聲,笑道:“好厲害的口齒,不過,姑娘這一次只怕是瞧惜了人,惹的趙大爺火起來,給你個霸王硬上弓,不知你姑娘要如何應付?”

  小素喜笑道:“趙大爺是地面上的頭號人物,總不會和一個小窯姐鬧的面紅耳赤,君子動口不動手,何況諸位都是體面人。”

  張嵐一聽便覺情形不對,一個班子裡的姑娘,竟把京城裡頭號土混兒不放在眼中,細看她神態鎮靜,行若無事,單單這份膽氣,就不是常人所有。心裡念轉,口裡卻忍不住說道:“姑娘這一回大概是看走了眼,咱們如是講體面,也不會跑來逛窖子了。”

  趙一絕揮揮手,要身邊兩個姑娘退出去,整個房間,只留下了小素喜一個人,才重重咳了兩聲,笑道:“我做過不少犯法的事,添一件,也不算多。”

  小素喜伸出纖纖玉手,端起酒杯兒,笑道:“趙大爺,酒壯色膽,來,我敬辦一杯。”

  趙一絕拿起面前的酒杯,道:“姑娘貌傾眾生,如想潔身自愛,就不該到這等地方來。”突然一翻五指,彈回手中酒杯,五指反扣,一把抓住了小素喜的右手腕脈。

  小素喜一顰柳眉兒,嬌聲說道:“趙大爺,輕一點,再用力就要捏碎我的腕骨了。”

  趙一絕雙目神光炯炯,凝注在小素喜臉上查看,同時蓄勁五指,只要一發覺對方有反擊之力,就扣緊她的脈穴,但覺對方腕上肌膚,嬌嫩滑膩,柔若無骨,卻是全無內力反擊,當下冷笑一聲,道:“姑娘,你是真人不露相啊!但趙大爺不容人在我眼裡揉砂子。”暗中加了一成勁力。

  小素喜粉臉通紅,泛現出痛苦之色,柔聲說道:“趙大爺,快放開我,有話好好說,小素喜已經是淪落在風塵中人,就算我心比天高,但卻命比紙薄,趙大爺你如一定要賤妾薦身枕席,也該好好商量啊!”

  她唱做俱佳,舉動言詞,無不配合的天衣無縫,任是趙一絕見多識廣,心裡也拿不穩是怎麼回事,緩緩放開了手,道:“小姑娘,我趙某閱人多矣,怎麼看,你也不但是風塵中人,咱們打開天府說亮話,你混跡於此,必有作用,小素蘭現在何處,希望實話實說,我趙某先說實話,這位張爺是京畿提督府的總捕快,今夜裡到此外,為辦一件大案子,光棍不擋財路,你姑娘如是肯幫忙,儘管開價過來,咱們也用不著再作偽演戲了。”

  小素喜似乎是余痛猶存,搖搖右手腕,長長吁口氣,道:“趙大爺想和我談生意?”

  李聞天接道:“不錯,和氣生財,好聚好散,你姑娘開個價吧!”

  小素喜臉上笑容哭斂,粉臉上如罩上一層寒霜,沉吟了一陣,道:“我想先問諸位一句話。”

  張嵐道:“好!姑娘請說,咱們是知無不言。”

  小素喜道:“什麼人指點諸位到此,不是賤妾口氣託大,憑三位的才智,決想不到找上素喜班來。”

  趙一絕道:“關帝廟邊的高半仙,一卦把我們卜到了素喜班。”

  小素喜道:“哼!狗不改吃屎,果然又是他從中搗亂。”

  三個人聽得全都一怔,互相望了一眼,趙一絕才開口說道:“姑娘認識高半仙?”

  小素喜道:“北京城藏龍臥虎,高半仙也算不得什麼,咱們不用談他了。”

  張嵐道:“姑娘似乎是早已知曉我等來意了。”

  小素喜道:“那隻為你們遇著閻二娘,指名要找小素蘭,我就是再笨一些也該知道你們是何許人物。”

  張嵐道:“在下的時間不多,請姑娘早指點我們一條明路,”

  小素喜又恢復輕鬆神態,笑一笑,道:“張大爺,咱們是在談生意,談的好,銀貨兩清;談不好,買賣不成仁義在,歡迎諸位再到素喜班來打茶圍。”

  三個人都聽得啼笑皆非,八臂神猿張嵐,更是心頭火發,但想一想茲事體大,強忍心中怒火,未發作出來。

  趙一絕搖搖手,笑道:“這位是懷安鏢局的總鏢頭,我們三個的身份,都抖了出來,你姑娘能不能報個真實姓名?”

  小素喜道:“自然是可以,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咱們還是先談生意要緊。”

  趙一絕道:“姑娘做的獨門生意,我們沒辦法掂斤計兩,你只管開口,要多少銀子成交。”

  小素喜搖搖頭,道:“做成了這票生意,大概我已無法在京畿停留,就算你們給我一座金山,我也沒法背著它趕路。”

  張嵐道:“那你姑娘要什麼?”

  小素喜目光盯注在趙一絕的臉上,笑道:“這要趙大爺割愛才成。”

  趙一絕愣一愣,道:“什麼?”

  小素喜道:“趙大爺收藏有一塊墨玉。”

  趙一絕如被人突然在前胸打了一拳般,心頭一跳,道:“不錯,有那麼一塊玉,姑娘想要?”

  小素喜道:“不夠,不夠。”

  趙一絕道:“那你還要什麼?”

  小素喜道:“趙大爺還收藏了一面古銅鏡子,鏡子後面,雕刻一龍一鳳,栩栩如生。”

  趙一絕暗裡叫了一聲,我的媽呀,這丫頭怎知我收存有這兩樣物件,右手直抓頭皮,道:“姑娘對我趙某人的家當很清楚。”

  小素喜笑一笑,道:“不知道賤妾說對了沒有?”

  趙一絕道:“也不錯,趙某確然收藏有那麼一面銅鏡。”

  小素喜道:“行啦!趙大爺如若肯交出墨玉、銅鏡,咱們的生意就算做成了。”

  張嵐急急說道:“趙兄,找人要緊,趙兄的墨玉、銅鏡,日後小弟都負責賠償。”

  趙一絕苦笑一下,道:“我明白,不過,得先說清楚。”

  目光轉到小素喜的臉上,接道:“趙某人交出了墨玉、銅鏡,但不知你姑娘換給我們什麼?”

  小素喜笑一笑,道:“新科狀元的下落。”

  張嵐道:“那新科狀元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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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小素喜笑道:“我不能說,一說了,趙大爺怎願交出墨玉、銅鏡?”

  趙一絕道:“姑娘,咱們的交易不公平。”

  小素喜道:“哪裡不對了?”

  趙一絕道:“趙某人告訴你,我確然藏了一塊墨王、一面銅鏡,那銅鏡之後,確然雕刻了一龍一鳳,我趙某人收存這墨玉、銅鏡,已有了不少年代,不知道你姑娘怎會知曉?”他似是自知話離了題,急急接道:“不管你怎麼知道這樁隱秘,也不管這兩種東西如何珍貴,我既然答應了,一定會給你,趙某在江湖上混,講究的是義氣,為了朋左,傾家蕩產,在所不借,不過,要把東西交出來,你只告訴我們新科狀元的下落何在,我們難免太吃虧了。”

  小素喜道:“你的意思呢?”

  趙一絕道:“一手交人,一手交貨,你交出新科狀元,我交出墨玉、銅鏡,那才是公平交易。”

  小素喜淡然一笑,道:“趙大爺似乎是有了誤會,覺著那新科狀元失蹤一事和我有關。”

  趙一絕道:“不論那新科狀元是否和你有關,但咱們做主意必求公允,在下提出的不算過份吧!”

  小素喜笑一笑,道:“趙大爺,辦不到,我只能告訴你那新科狀元現在何處,能不能救出來,那要靠你們的本領。”

  八手神猿張嵐一聽說有了新科狀元,恨不能立時間知曉他在何處,急急接道:“姑娘,我們的時間不多,必需在五更前救出人來。”

  小素喜道:“我知道,張大爺,明天就是欽賜御宴的日子,新科狀元要掛紅游銜,不過,這件事和我無關,我已經開出了價,生意成不成要看你們了。”

  張嵐道:“在下願意作保,找到了新科狀元,趙兄定會把墨玉、銅鏡交給你姑娘。”

  小素喜道:“可惜我不能相信你。”

  張嵐道:“張某人向來言出必行。”

  小素喜搖搖頭,接道:“江湖上素多詭詐,公門中人,更是不能相信,賤妾是不見兔子不撤鷹,張大人,你不用多費唇舌。”

  張嵐臉色一變,道:“姑娘,得撤手時且撒手,不要逼人過甚。”

  小素喜伸出玉手,挽起酒壺,笑道:“張大爺,賤妾是班子裡的小窯姐,生意論不成,咱們且談風月,我敬你大人一杯。”玉腕舒展,輕輕在張皮面前酒杯中斟滿了酒。

  張嵐冷笑一聲,突然伸手向小素喜玉腕之上抓去,這一次小素喜似乎有了準備,玉腕一轉,迎向張嵐五指,張嵐去勢勁急,收手不住,但聞波的一聲,一把錫壺,被張嵐五指抓中,壺扁酒溢灑了一桌。

  小素喜鬆開錫壺,玉腕疾縮,笑一笑,道:“大人,小不忍則亂大謀,找不到新科狀元,大人要如何向貴上交代?”

  趙一絕哈哈一笑,道:“姑娘終於漏了底啦。”口中說話,人卻一按桌面,疾如鷹隼的翻過桌面,攔在門口。

  張嵐也霍然起身,棄去手中錫壺,緩步向小素喜逼了過去。

  李聞天雙手用力一托,生生把一張木桌和滿桌酒餚託了起來,放在身後壁角處。

  剎那間、形勢大變,三個人分佔了三個方位,把小素喜圍在中間。

  小素喜仍然端坐在木椅上,好整以暇的,從衣襟處拉出來一條粉紅絹帕,笑道:“那高半仙要你們到這裡來,難道沒有告訴你們該怎麼做嗎?”

  張嵐人已逼近到小素喜身前兩尺所在,停下腳步,道:“姑娘,趙兄答應了墨玉、銅鏡、張某人擔保他不會賴帳,姑娘先請帶我們找到了新科狀元,不管事情是否牽扯到你姑娘,張某人保你平安離京,如是姑娘不幫忙,說不得咱們只好勉強了。”

  小素喜舉手理一理鬢邊散發,笑道:“張大人,不要唬我,恕我說一句放肆的話,如是我小素喜沒有一點道行,也不敢匹馬單槍來這裡見你張大人。”

  趙一絕冷哼一聲,道:“這麼說來,你是有備而來了?”

  小素喜笑一笑,道:“咽!就算我是有備而來吧!但這些似乎是無關緊要的事,要緊的是那位新科狀元,如若你能在天亮之前,救他出來,對三位有百利無一害,我如是你趙一絕……”

  趙一絕接道:“怎麼樣?”

  小索喜道:“早些派人取來了墨玉、銅鏡,咱們的交易已經談成,用不著這詐多費唇舌了。”

  張嵐逼近了一步,伸手之間,可及小素喜全身大穴要害,但他目睹小素喜那等神色自若的沉著,不禁心中一動,暗道:“一個十幾歲的窯子姑娘,面對著京畿提督府的總捕,和京裡的土混頭兒,竟是若無其事一般,如非身懷絕技的人物,焉能如此。”心中念頭一轉,忍下怒火,冷冷說道:“聽姑娘的口氣,似乎是大有來頭的人物,不知何以竟甘混跡於風塵之中。”

  小素喜嫣然一笑,道:“咱們無暇談論別的事,還是交易要緊。”

  這時,李聞天、趙一絕都覺看情形有些不對,小素喜如此鎮靜,似乎是早已胸有成竹。

  趙一絕乾咳了兩聲,道:“閻二娘這老鴇母膽子不小,竟敢把我趙某人玩弄於股掌之上,跑了和尚跑不了寺,你姑娘離此之後,我會找他慢慢的算賬。”

  小素喜冷笑一聲,道:“閻二娘是一位很可憐的女人,開這家素喜班,逢人先帶三分笑,賺銀子賺的夠辛苦,素喜班這點生意比不上你趙大爺一號小賭場,說害人,閻二娘比起你趙大爺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閻二娘如論罪該死,你趙一絕該當何罪?”

  趙一絕不怒反笑,仰臉打個哈哈,道:“罵的好哇!趙某人有生之年未聽人這麼痛快的罵過我。”目光一掠張嵐和李聞天,接道:“兩位跟小素喜姑娘談談,兄弟回去取墨玉、銅鏡。”也不待兩人答話,一躍出室而去。

  趙一絕的舉動,大出了兩人意料之外,想不到那趙一絕,竟甘忍下這小素喜一頓大罵,張嵐皺皺眉頭,未多說話,緩步行到門口,若有意若無意的攔住了小素喜的去路。

  李聞天卻一拱手,道:“趙兄已去取墨玉、銅鏡,李某人想借此機會,請教姑娘幾件事。”

  小素喜道:“你可儘量的問,但我未必會回答你。”

  李聞天笑一笑,道:“姑娘已經露了底,大約已不會再在京城裡混下去,不知可否把真實姓名身份見告?”

  小素喜沉吟了一陣,搖搖頭道:“恕難應命,但你們很快就會知道我是誰,用不著我自己說了。”

  李聞天碰了一個軟釘子,淡然一笑,道:“姑娘混入素喜班中,就是為了趙一絕收藏的墨玉、銅鏡嗎?”這句話問中要害,張嵐亦暗中凝神傾聽,但表面上卻不露聲色,連頭也未轉一下。

  小素喜嗯了一聲,道:“我到京城裡來,確是為趙一絕收存的墨玉、銅鏡,但混入素喜班,卻和趙一絕的銅鏡、墨玉無關,李總鏢頭如是覺著是我布下了引你們到此的陷阱,那就錯了。”

  李聞天道:“照姑娘的說法,咱們的會面,是一樁巧合了。”

  小素喜道:“自然不算巧合,諸位如不是找高半仙卜了一卦,諒你們也找不到這地方來。”

  李聞天道:“這地方,我們昨夜裡已經來過,只不過沒有見到你姑娘罷了。”語聲頓住,良久之後,仍不聞那小素喜回答之言,才輕輕咳了一聲,又道:“如是在下沒有猜錯,姑娘混入這素喜班的用心,是在監視那位小素蘭了。”

  小素喜眨動了一下大眼睛望望李聞天,道:“懷安鏢局的總鏢頭,果然是名不虛傳。”

  李聞天心中早有打算,儘量的引誘那小素喜開口,她多說一句話,就可能多洩漏出一點隱秘,當下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姑娘對京裡的人物、形勢,似是已經摸的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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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小素喜淡然一笑,道:“李大爺,夠了,趙一絕輕功不弱,很快就要回來,李大爺最好趁這點時間,養養精神,說不定,等一會,你們還要有一場廝殺。”言罷,閉上雙目,不再理會李聞天。

  李聞天暗自忖道:“這丫頭好緊的口風。”一面用心思索,北六省綠林道上,有什麼年輕的少女高人。

  室中突然間靜了下來,片刻之後,趙一絕去而復返,手中捧著一個紅漆木盒,行入室中,放於木桌之上,道:“姑娘要的東西,趙某人取來了。”

  小素喜緩緩站起身子,行近木桌,伸手去揭盒蓋,卻被趙一絕一手按住,道:“姑娘帶我們去找那新科狀元。”

  這時,八臂神猿張嵐,也行近木桌,和李聞天分站兩個方位,這些人都是老江湖,不論怎麼移動,都對那小素喜形成包圍之勢。

  小素喜盈盈一笑,道:“趙大爺,我要先看看盒中的東西。”

  趙一絕道:“那容易。”左手拿起木盒,退了兩步,右手打開盒蓋,接道:“姑娘過目。”

  張嵐、李聞天、小素喜,六道目光,全都投入木盒之中,只見盒中放著一塊墨黑的方石和一面銅鏡,銅鏡上鏽痕斑斑,顯然年代已久,以張嵐和李聞天的閱歷,竟然瞧不出那墨玉和銅鏡有什麼特異之處,回目望去,只見小素喜兩道目光,一直投注在那銅鏡、墨玉之上,良久之後,才頷首說道:“不錯,趙大爺未耍花招。”

  趙一絕合上盒蓋,道:“姑娘看夠了嗎?”

  小素喜略一怔神,又恢復原先的鎮靜,笑道:“把墨玉、銅鏡交給我,我帶你們去找人。”

  趙一絕嗯了一聲,笑道:“東西在這裡,不過,找不到新科狀元之前,趙某人不會交給你。”

  小素喜略一沉吟,道:“好!咱們走吧!”走字出口,人已轉身向外行去。

  趙一絕、李聞天、張嵐等三人互相望了一眼,緊追在小素喜身後而行。

  小素喜對素喜班十分熟悉、穿堂過院,由後門行去,後門外是一條巷子,矮屋茅舍,都是販夫走卒的住處。

  李聞天突然想起了獨目金剛刁佩還留在肅喜班中,急急說道:“姑娘止步。”

  小素喜回過身子,道:“李總鏢頭,可是想起了刁佩?”

  張嵐微微一怔,道:“姑娘知道的可真不少!”

  小素喜答非所問他說道:“不用找他了,他已經離開了素喜班。”

  李聞天道:“姑娘一直和我們守在一起,又怎知那刁佩離開了這地方?”

  小素喜冷冷說道:“他如未離開素喜班,早就會找你們去了。”

  張嵐等三人覺著她說的話十分有理,但卻想不明白原因何在。

  趙一絕道:“他可是受了暗算?”

  小素喜道:“他作惡多端,殺人越貨,就算是死了也是該受的報應。”

  趙一絕冷哼一聲,道:“看來你們這座勾欄院,倒真的成了藏龍臥虎的地方。”

  李聞天接道:“刁兄雖然閉門不和武林同道來往,但就兄弟所見,他一身武功並未放下,就算是武林一流高手,對付他也要費番手腳,咱們怎的竟未聽聞一點響聲?”

  小素喜一顰柳眉兒道:“人家不會把他引誘出素喜班嗎?”

  張嵐嗯了一聲,突然一探右手,五指箕張,扣向小素喜的右腕脈門。

  他素八臂神猿之稱,擒拿手乃是他得意之學,這一招突然發難,更是快如閃電,極難防備。

  哪知小素喜右腕一挫,腿未屈膝,腳未抬步,陡的向後退開了三尺,淡淡一笑,說道:“張大人,我勸你留些勁頭,等會兒再用吧!”

  張嵐一把未抓住對方,心頭驚然一驚,想那小素喜,必然要回手反擊,立時全神戒備哪知小素喜竟然是一笑置之。

  小素喜這一閃之勢,李聞天、趙一絕,都已瞧出苗頭,這位混跡風塵的少女確是一位身負絕技的人物,適才張嵐那出手一抓,在相同的情形下,兩人就電知無能避開,但那小素喜卻能在間不容髮中從容避過。

  趙一絕生恐張嵐惱羞成怒,用事情鬧僵,急急接道:“張兄,夜長夢多,咱們先找新科狀元要緊。”

  張嵐尷尬一笑,道:“姑娘好快速的身法。”

  小素喜道:“不敢當你張大人的誇獎。”舉步向前行去。

  此刻,張嵐等三人,都已瞭然情勢非比尋常,暗中提氣戒備緊追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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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第三回 夜探王府

  藉夜色的掩護,四人的行速甚快,小素喜似是早有成竹,走的盡都是僻街靜巷,行約有一頓飯工夫左右,在一處高大的圍牆外面停下。

  小素喜伸手指指那高大的圍牆,低聲道:“到了,那新科狀元,就在這座宅院中藏匿。”

  張嵐抬頭打量那高大的圍牆一眼,不禁心頭一震,這雖是後園的圍牆,但張嵐也瞧出了這是平遼王的宅院,呆了半晌,道:“姑娘你可是在說笑話嗎?”

  小素喜道:“我說的千真萬確,誰和你說笑話了。”

  張嵐臉色一沉,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小素喜道:“平遼王府的後花園。”

  張嵐怔了一怔,道:“平遼王難道會和新科狀元的失蹤案有關?”

  小素喜道:“那不關我的事了,我不願多管,但那失蹤的新科狀元在裡面,不會有錯。”

  趙一絕抓抓頭皮,道:“邪氣,邪氣,平遼王把新科狀元弄到王府裡,用心何在呢?”

  小素喜一伸手,道:“趙大爺,本來吧!我要走了。”

  趙一絕雙手抱著木盒,道:“姑娘不用慌,在下既然拿來了,自有割愛之心,不過,咱們說好的是,找到了新科狀元……”

  小素喜接道:“你可是不信我的話?”

  趙一絕道:“趙某人不是不信,而是無法相信。”

  小素喜冷笑一聲,道:“你們不敢進去,是嗎?”

  趙一絕道:“故不敢進去,那要看張大人。不過,在未見到新科狀元之前,趙某人不能交出東西。”

  小素喜淡淡一笑,道:“咱們談好的是,我告訴你們新科狀元的下落,你交出墨玉、銅鏡,對是不對?”

  趙一絕道:“趙某人答應姑娘是見人交物,人貨兩訖。”

  小素喜臉色一變,道:“你可是存心想賴?”

  趙一絕道:“趙某人混了半輩子江湖一向是言出必踐,若是存心想賴,我也不會抱著東西來了。”

  李聞天拱拱手,道:“姑娘沒有錯。”

  小素喜接道:“那是趙一絕錯了,就該交東西給我。”

  李聞天笑道:“趙兄也沒有錯。”

  小素喜道:“你這兩句話,不是白說了嗎?”

  李聞天道:“錯的是事前沒有講明白,平遼王府中窩藏了失蹤的新科狀元,不但張大人和趙兄沒有想到,就是區區在下,也覺著事情難信,但在下也相信姑娘決不會無的放矢。”

  小素喜道:“李總鏢頭的意思呢?”

  李聞天道:“咱們也不敢勞駕你姑娘幫忙,但總要見過新科狀元之面才成。”

  小素喜沉吟了一陣,道:“你們不敢進去,如何能瞧到他?”

  趙一絕道:“姑娘敢進去嗎?”

  小素喜聽趙一絕說她不敢進平遼大府,不由笑道:“你也不用激我,進去就進去,我有什麼不敢。”一提氣,身子突然飛起,停身在高逾丈二的圍牆之上,她終是年紀幼小,口中說著不受人激,但人卻有了行動。

  趙一絕低聲說道:“張兄,咱們進去瞧瞧吧!”

  張嵐搖頭,道:“平遼王府,豈能隨便進出,一旦出了事,不但兄弟我這總捕快擔待不起,就是敝上提督大人,也一樣擔待不下來。

  趙一絕道:“如是那位新科狀元,確實隱身在王府中呢?”

  張嵐道:“唉!就算要進去,兄弟也得先向敝上說明一下,請其定奪。”

  小素喜突然一個鷂子翻身,由圍牆上飄落實地,道:“諸位既是不敢進去,我也不能多等,咱們兩便罷!”

  趙一絕道:“這麼辦罷!在下先把墨玉交給姑娘……”

  小素道:“銅鏡呢?”

  趙一絕道,“等我們見到那新科狀元之後,再給姑娘銅鏡。”

  小素喜道:“你們怕平遼王的官大,不敢進入王府找人,錯不在我。”

  趙一絕接道:“我們並無責怪姑娘之意,只是事情變化的太離譜了,張大人一時無法拿定主意。”

  小素喜道:“這與我無關,我只要東西。”

  趙一步道:“形勢如此,姑娘也只好多等一下了。”

  小素喜臉上的笑容,突然斂失,冷冷他說道:“如若是我不肯等下去呢?”

  趙一絕道:“這個嘛,倒叫我老趙為難了。”

  小素喜冷笑一聲,道:“有理行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我雖導女流之輩,但我很講理,如是你趙大爺不願講理,那是逼我動手了。”

  趙一絕道:“動手打架,唬不了人,不過,我不願節外生枝,姑娘你帶我們只到平遼王王府外面,迄今為止,我們還沒有見過那新科狀元,怎知他一定在此?”

  小素喜道:“我說他人在王府,你們不敢去看,那要我如何證明?”

  李聞天道:“如是我敢進去呢?”

  小素喜道:“我帶你們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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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李聞天道:“就此一言為定,我們一看見新科狀元,就給姑娘墨玉、銅鏡,能不能救出來,那是我們的事了,和你姑娘無關。”

  小素喜話出口,人就有些後悔,但已被李聞天用話套住,只好說道:“好吧!我帶你去找。”

  李聞天回過身低聲對張嵐說道:“張兄,目下似乎乎只有這一個辦法,平遼王雖是官高爵大,但那狀元御筆親點,怎麼說,平遼王也不該把他藏入府中。咱們如是真的找到了新科狀元,張兄似乎也不必畏懼平遼王的勢焰。”

  張嵐沉吟了一陣,道:“如是找不到那新科狀元呢?”

  李聞天道:“找不到咱們悄然退出王府。”

  張嵐道:“王府中甚多護院巡更,只怕會發覺我們行蹤。”

  李聞天道:“咱們蒙面而入,小心一些,不要傷人就是。”

  張嵐長長吁一口氣,道:“素喜姑娘,如是此去找不到新科狀元,咱們私人王府,其罪可不輕啊,姑娘準備如何?”

  小素喜淡然一笑,道:“找不到新科狀元,我就不要那墨玉、銅鏡。”

  張嵐道:“太便宜了。”

  小素喜道:“那你要準備如何?”

  張嵐道:“找不到新科狀元,姑娘你就別再想離開這裡,私入王府的罪名,姑娘也要擔當一份。”

  小素喜淡然一笑,道:“好吧!到時間再說。”

  張嵐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方絹帕,包在臉上,趙一絕、李聞天,同時也取出絹帕,包在臉上。

  張嵐回顧了小素喜一眼,道:“姑娘最好也設法掩去廬山真面目。”

  小素喜拉下胸前一條粉紅色的汗巾,包在臉上,道:“你們最好別讓王府中的護院抓住了。”

  趙一絕收好了墨玉、銅鏡,道:“姑娘照顧好自己就夠了。”

  小素喜不再答話,飛身躍上圍牆,她一身粉紅色的衣著,雖然在夜暗之中,看上去也特別刺眼。

  李聞天、趙一絕各自一提真氣飛,上圍牆,張嵐猶豫了一陣,才飛身而上,凝目望去,只見那圍牆下面,是一座廣大的花園,夜色裡,隱隱可見假山荷池。

  小素喜一抬腿飄落實地,趙一絕,李聞天,緊隨著躍下圍牆,夜風中飄過來一陣濃郁的花香。

  趙一絕回頭望去,只見張嵐站在牆頭上出神,心中暗自好笑,忖道:京畿提督府的總捕快,平日裡是何等的威風煞氣,想不到一進平遼王府,竟但是進了貓窩的小耗子,所有的威風煞氣,全然消耗盡了。

  張嵐站在圍牆上猶豫了良久,才飄身落著實地。

  小素喜冷呼一聲,道:“你這樣磨時間,可是要違約?”

  趙一絕笑道:“好姑娘,忍耐一些,墨玉、銅鏡還在趙某人的手中。”

  小素喜冷笑一聲,道:“在你的手中又怎麼樣?我可以動手搶。”

  趙一絕心想她年紀不大,心機再深,在涵養上總歸要差些,加新科狀元還未找到,我們先在平遼王府中打了起來,那可是一樁大遺憾事,心念一轉,低聲說道:“墨玉、銅鏡,已是姑娘之物,只要一找到新科狀元,在下就交出東西。”

  小素喜冷笑一聲,道:“我不過是要守情約罷了,並非是無法搶得你手中之物。”

  趙一絕聽得心頭動火,暗道:好狂的丫頭,你這點年紀,就算你一出娘胎就練武功,又能練得多大火候。他為人陰沉,雖在氣怒之中,但仍然忍下了心中的怒火,沙沙一笑,道:“見了人在下就交東西,姑娘用不著費事去搶啊!”

  小素喜被拿話一套,只好說道:“你們跟著我來。”舉步存越花叢而過。

  趙一絕看她的行動,似是對這裡的形勢十分熟悉一般,不禁心頭一動,暗道:平遼王府,門禁森嚴,小素喜這丫頭行來卻似輕車熟路,決不是第一次來。這麼看來,平遼王府中果然有點奇怪了。

  突然,小素喜嬌軀一探,隱入花叢之中,右手一揮,示意趙一絕等也隱藏起來,這三人都是久歷江湖的人物,進得王府,個個都運氣戒備,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小素喜忽然伏下身子,三人已自警覺,不待小素喜的手勢,也已隱入花叢,三人也不過剛剛藏好,耳際間已響起了一陣步履之聲。

  趙一絕抬頭望去,只見四人隱身處八尺以外,是一條白石鋪成的小徑。

  兩個身著藍衣,懷抱雁翎刀的大漢,一前一後的行了過來。

  這是王府的巡邏。

  直待兩人的步履之聲消失不聞,小素喜才站起身子,穿過花園,飛身躍上一座屋面。身法乾淨利落,不帶一點聲息。

  張嵐三人同時提氣長身,飛上屋面,只見小素喜正伏在屋脊上,向下瞧著。

  這時,已經是二更過後的時分,偌大王府宅院,都己沒熄燈就寢,只有五丈外,一個跨院裡誘出燈光。

  小素喜看了一陣道:“就在那裡了,咱們過去瞧瞧吧!”

  趙一絕道:“在哪裡?”

  小素喜指著那燈光誘出之外,道:“那一座跨院,是這座王府主人的書院,現在是新科狀元藏身之外。”

  趙一絕道:“姑娘對這平遼王府很熟悉呀!”

  小素喜道:“不敢當,略知一二罷了。”

  趙一絕道:“希望姑娘猜的不錯,咱們能夠及時找到那新科狀元,在下亦可把銅鏡、墨玉,交給姑娘。”

  小素喜道:“但願你是真心之言。”

  趙一絕微微一笑,道:“老實說,銅鏡、墨玉,在下雖然保存了很久,但確不知它有何大用,姑娘這般重視這兩件東西,在下相信,這兩件東西都是非常之物。”

  小素喜沉吟了片刻,道:“咱們不談那銅鏡、墨玉的事,找人要緊。”

  趙一絕暗暗付道:這丫頭好緊的口風。

  只聽小素喜道:“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們能夠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救走那新科狀元,因為平遼王的官太大了,你們招惹不起,說完,身形飛躍而起,落在另一座屋面上。

  張嵐估計她這一躍之勢,足足有兩丈多遠,而且身法乾淨、利落,不帶一點聲息,心中暗暗驚道:這丫頭的輕功,如此高明,決非江湖上的無名之輩,竟混在風塵之中,不知是什麼來路,但見小素喜舉手招動,趙一絕、李聞天雙雙飛躍而過,張嵐暗中觀察,發覺這輕身工夫,李聞天似乎是比那趙一絕略遜一籌,但兩人比起那小素喜來,又似是有了一段距離,心中暗中掂算三人的斤兩,人卻也隨著飛落在丈餘之外的屋面上。

  趙一絕回顧了張嵐一眼,低聲說道:“張爺,事情有些奇怪。”

  張嵐道:“奇怪什麼?”

  趙一絕道:“平遼王府中,似乎是戒備的太鬆懈了……”

  小素喜突然一指按在唇上,示意禁聲,趙一絕及時而住,凝目望去,只見那書院中一扇房門,突然大開,一個手執燈籠的青衣人,走在前面,身後緊隨著一個身著紫袍的中年人,那中年人步履緩慢,但卻給人一種沉穩的感覺。

  燈光下張嵐看出那紫袍人正是平遼王,不禁心頭大震。

  趙一絕低聲問道:“姑娘認識那穿紫袍的老者嗎?”

  小素喜道:“他就是平遼玉,你趙大爺在京城裡混了幾十年,怎麼連平遼王也不認識?”

  趙一絕笑道:“人家是王爺身份,我趙一絕不過是在江湖上混混的人,彼此身份懸殊,自然是不認識了,姑娘能一眼認出了平遼王,這使得在下十分訝異。”

  小素喜道:“有什麼好訝異的,我見過他,再見他時自然就記得了。”

  趙一絕道:“那是說,姑娘在今夜之前,已經到過平遼王府?”

  小素喜道:“你趙大爺問的很奇怪,我如若沒有來過平遼玉府,怎能信口開河的帶你們來這裡找那新科狀元。”兩人接耳低談,聲晉極微,假那手提燈籠的青衣人,卻突然停了下來,抬頭四顧。

  趙一絕等幾人:都是老江湖,青衣人停下腳步,已自警覺,急急伏在屋面上,閉住了呼吸,那青衣人四下瞧了一陣,又向前行去,穿過了一個圓門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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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小素喜一挺身,花蝴蝶似的由屋面上飄落到跨院裡。

  趙一絕一提氣,輕飄飄的落在小素喜的身倒,道:“姑娘,那個打燈籠的青衣人,似乎是個會家子。”

  小素喜冷冷說道:“是不是會家子,你自己不會看嗎?怎麼事事都要問我一個女孩子。”

  趙一絕怔了一怔,道:“姑娘似乎是火氣很大。”

  小素喜卻似是未曾聽聞一樣,抬頭瞧了天色,突然飛身而起,姓身法奇塊,起落之間,已經到了正房的門外。

  這座書院,是三合頭的房子,兩面廂房,環成一座天井,院中紅磚鋪地,擺滿了盆花,夜色中花氣陣陣,幽香襲人,兩廂中未燃燈火,門窗緊閉,只有正房中選出了燈光,虛掩房門。

  小素喜不但身法快速靈巧,而且看上去,似是頗有江湖經驗,在手抓住了門環,右手輕輕推開房門探首向裡面瞧了一眼,舉手對趙一絕一招。

  趙一絕輕步行了過來,低聲說道:“什麼事?”

  小素喜低聲說道:“新科狀元就坐在那裡,可以把銅鏡、墨玉給我了。”

  趙一絕探首向房裡望了一眼,果然瞧到一個二十三四的青衣人端坐在木案前面,案上燒火融融,正在閱讀一本羊皮封套的舊書。

  這時,張嵐和李聞天都緩緩步行了過來,探首向房裡窺看。

  那青衣人似是看的十分入神,絲毫不知曉室外有人張望。

  趙一絕道:“張兄,你認識新科狀元嗎?”

  張嵐搖搖頭,道:“沒有見過,但這人看起來,頗有狀元氣度,年紀也正相當。”

  李聞天道:“張兄該進去問問他。”

  趙一絕伸手從懷中取出墨玉、銅鏡,道:“張大人問過之後,在下就立刻交出銅鏡、墨玉。”

  小素喜顰顰柳眉兒,臉上泛現出不悅之色,但她卻強自忍下去,未發作出來。

  張嵐沉吟了一陣,閃身而入,他步履輕巧,直走到那青衣人的身後,那青衣人仍未警覺。

  張嵐繞過木案,輕輕咳了一聲,道:“閣下可是這一科的新科狀元?”

  那青衣人臉上閃掠一抹驚訝之色,但不過一瞬之間,重又恢復了鎮靜,目光轉到張嵐的身上,緩緩說道:“閣下是何許人?”

  張嵐目光何等敏銳,眼珠兒轉一轉,已瞧出那羊皮封套的舊書上果然是一種很怪的文字,只覺那文字曲曲轉轉,長短不齊,像是圖畫一般,心中暗道:大約這就是所謂的天竺文了,口裡卻應道:“在下乃京畿總捕張嵐,奉命尋找這一科新狀元的,行落。”

  青衣人搖搖頭,接道:“你找錯人了,在下不是。”

  張嵐笑接道:“大人,在下自信還有一點眼力,怎麼看,你都很像走失的新科狀元,你如是不願做官,那就別來京應試,俗語說官身不由已,既然你考上了狀元,題名金榜,那就由不得你。天亮後,就是皇賜御宴,掛紅遊街的大日子,你老兄躲在這裡逍遙自在,卻不知急煞了吏部的官吏,和提督府的捕快,在下身為京畿的總捕快,找你老兄的重責大任,自然落在我的肩上,現在,天色不過三更,一切都還來得及,咱們該走了。”他口氣之中,軟裡帶硬,而且很詳細的亮出了身份。

  青衣人道:“平遼王的官威,比你京畿提督府如何?”

  張嵐淡淡一笑,道:“平遼王位極人臣,但他也不能犯法,我張某人只要有真憑實據,就算龍子龍孫,我也一樣辦他。你老兄是御茶半點的狀元,欽賜聖宴,披紅插花,這是國家的典制,平遼王的官位、實在很大,但他也大不過國家的王法。事情如能順利辦成,在下也不能冒犯到平遼王,你兄跟著我回到吏部賓園,這件事就算了結,平遼王還是平遼王,你老兄還是是新科狀元,在下還是提督府的總捕快。這是一好三好的辦法,狀元爺還請三思。”

  青衣人臉上泛現出一片異樣的神色,沉吟了一陣,道:“張總捕頭似乎是已經認定我是這一科的新狀元。”

  張嵐稍一猶豫,道:“有這麼點意思,閣下如是硬不認帳,隨在下到吏部賓園一行,自然可以找個證明出來。”

  青衣人淡淡一笑,道:“不論我是何身份,但我身在平遼王的府中,諒你們也不敢對我無禮。”

  張嵐隊色一沉,道:“你既名上金榜,那就不能為所欲為,你如是硬不買我張某人的面子,說不得即好動強了。”

  青衣人道:“你的膽子很大。”

  張嵐道:“不錯,我要先辦你一個棄職潛逃的罪名。”一伸手,抓住了那青衣人的右腕脈穴,順手把那本羊皮封而的;日書,也藏人了懷中。

  那青衣人完完全全的不會武功,張嵐一伸手,輕而易舉就扣住了那青衣人的脈門。

  青衣人疼的臉色一變,滾下來兩顆冷汗珠子。

  張嵐微微放鬆五指,道:“大人,你最好別叫,光棍不吃眼前虧,事情鬧砸了,說不定我會一掌劈了你。”

  青衣人疼苦稍減,轉頭望向趙一絕、小素喜,說道:“你們來人不少啊!”

  張嵐道:“狀元爺,你最好別說話,閉上眼睛,在下背你出去。”

  青衣人向前行了兩步,突然停下道:“不對,不對……”

  張嵐冷冷接道:“你發的什麼瘋?哪裡不對了?”

  青衣人道:“京畿提督府中,哪來的女捕快,你們定非提督府中人。”

  張嵐道:“在下如非提督府中人,即就用不著深更半夜的來這裡找你了。”

  趙一絕接道:“你如認為我們不是提督府中人,閣下就更該聽活一些,免得多吃苦頭。”

  青衣人怔一怔,道:“你們如非提督府中人,殺了我,我也不去。”

  察顏觀色,張嵐已經認定了他是這一科的新狀元,心中只有一個願望,早些帶他回到吏部賓園,了卻這一段公案,青衣人一上火,張嵐真還是有些為難,想到他是新科的狀元,而且明朝就要面聖,無論如何不能讓他真的大吃苦頭。

  趙一絕卻憋得怒火大起,冷笑一聲,道:“你如是硬要和我們泡上,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突然一長腰,出手點去。

  他舉動突然,來勢迅快,張嵐想阻止已自不及,急叫道:“趙兄,不能傷他。”

  趙一絕一指點中了青衣人的肩窩,笑道:“不管他是不是這科的新狀元,或是平遼王府中人,在下也不敢傷他,我只是點了他一處穴道,好方便帶他離開。”

  張嵐扛起了青衣人,道:“好,咱們可以走了。”

  小素喜冷笑一聲,攔住去路,道:“大爺,你們已經找別人了,墨玉、銅鏡,可以交給我了。”

  趙一絕笑一笑,道:“出了王府,再交給如何?”

  小素喜道:“不行,我已經讓步很多,你們要得寸進尺,那就是存心耍賴。”

  李聞天低聲說道:“趙兄,給她吧,小不忍則亂大謀。”

  趙一絕奉上木盒,道:“姑娘,你好人做到底,陪我們到賓園一行如何?”

  小素喜接過放置墨玉、銅鏡的木盒,道:“你們的條件太多了,恕我不再奉陪。”轉身一躍,飛上屋面,喜一次飛躍而起,人已消失不見。

  趙一絕,李聞天未料到她說去就去,一眨眼間,人已走的蹤影不見。

  張嵐目睹小素喜的快速身法,心中暗自吃驚,低聲說道:“咱們也得快些走!”他說話的聲音很低、但語聲甫落,立時聽得一聲冷哼,傳了過來,道:“只怕諸位走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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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隨著語聲,書院門外,緩步行人了一個身著長衫,年約四旬,長髯垂胸,手中提著一柄長劍的中年人,凝目望去,只見來人面目冷峻,隱隱間進出一股肅殺之氣。

  三人為著行動方便,都未帶常用的兵刃,張嵐和李聞天,各帶著一把匕首,趙一絕是兩把手叉子。

  但張嵐背著人,而且他心中對平遼王府中人,一直有著很深的畏具,陡傑見人出現,心中一驚,停下了腳步。

  李聞天和趙一絕,原本站在張嵐兩側,有張嵐停下腳步,立時各自踏前了一步,擋在張嵐身前。

  趙一絕保手從靴子筒裡拔出兩把手叉子,道:“閣下來的很巧啊!”

  長衫人冷笑一聲,答非所問地道:“三位的膽子不小,竟敢來平遼王府中擄人。”

  趙一絕道:“閣下在王府中是什麼身份。”

  長衫人冷肅他說道:“你們很膽大,竟敢反客為主,問起我的身份來了。”

  趙一絕道:“在下很懷疑,你朋友早不來,晚不來,偏巧在那位姑娘去了之後,你就及時而至,不是有意的放水,就是早有勾結。”

  張嵐經過一陣沉思之後,覺出事到臨頭,怕亦無用,平遼王府中窩藏了失蹤的新科狀元,挑明了,平遼王也不敢把事情鬧大,如是彼此大殺一陣,鬧出人命,反而把事情鬧的更麻煩。心中念轉,人卻重重的咳了一聲,道:“在下京畿提督府中總捕快張嵐。”

  長衫提劍人,聳了聳眉頭,道:“失敬,失敬,原來是張總捕頭。”緩緩舉起手中長劍,接道:“張捕頭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張嵐道:“平遼王府。”

  長衫人接道:“對!平遼王府,這地方豈是你作捕頭的人來的所在?”

  張嵐淡淡一笑,道:“平遼王官大勢大,但他不應該犯法,窩藏新科狀元,那是擾亂國家的典制。”抬頭看看天色,接道:“我們此刻趕回賓園,新狀元還可趕上披紅插花,提督府無意和王爺鬥氣,新狀元找了回來,我們也算有了交代,離此之後,我們絕口不提平遼王府一個字,王爺如能高抬貴手,這件事算一筆勾消,”

  青衫人為然一笑,道:“好一篇動人的說詞,可惜在下不吃這個。”

  張嵐道:“那你準備如何?”

  青衫人面上殺氣陡增、冷冷說道:“一條路,死;一條路,束手就縛。”

  張嵐神情肅然,道:“閣下是誠心把事情擴大,鬧的不堪收拾。”

  青衫人長劍在空中劃起了一圈銀光,道:“你如是心中不服,那就不妨動手試試。”

  張嵐只覺那劃出的光圈,透出一股森寒之氣,直通了過來,不禁想起一個人來,頓然心頭一寒,右手一鬆,背在身上的新科狀元,也突然跌了下來,摔的砰然一響。

  趙一絕兩手叉交胸前,橫移一步,道:“李兄,你護著張總捕闖出去,兄弟擋他一陣。”

  這位土混頭兒,倒不是繡花枕頭,遇上硬掛子,一樣是豪氣橫生。

  青衫長劊緩緩指向了趙一絕,道:“你是什麼人?”

  趙一絕道:“趙一絕,你老兄如果住過北京,大概聽過老趙的名字。”

  青衫人道:“土混頭兒。”

  趙一絕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在下也瞧出了,你朋友是一位已窺上乘劍法的高手,你不信趙某人的話,那就不妨試兩招看看,不過……”

  青衫人接道:“不過什麼?”

  趙一絕道:“你朋友在動手之前,應該想想後果,如果咱們動上手,鬧出事情,在下也許有一個夜犯王府擅闖私宅的罪名,但平遼王府中,窩藏了欽點狀元,平遼王一樣是擔待不起,你朋友一定要把事情鬧大,真不知是給那平遼王增添麻煩,還是給他幫忙?”

  青衫人冷然一笑,道:“這個不勞你姓趙的費心。”目光轉到李聞天的身邊道:“你也報個名字過來。”

  李聞天是何等的老練人物,看那青衫人一個個問名追姓,心中忽的一動,暗暗付道:這人問名追姓,顯然是心有顧慮,但看上去,他又不像顧慮官府中勢力,不知他忌憚的什麼?心中琢磨,口中說道:“朋友能認出趙兄,想必也認識在下了。”

  青衫人冷笑一聲,道:“聽口氣,閣下也是京畿地方上的混混兒了。”

  李聞天冷然一笑,不再答話。

  青衫人人一沉吟,道:“三位都已擺明了身份,在下實在瞧不出諸位有什麼來頭靠山,你們亮兵刃吧,我要三十招內,取三位性命。”

  八臂神猿張嵐暗中提一口真氣,道:“朋友很大的口氣,夠豪壯也夠狂,既敢動手拒捕,想來不是無名之輩。”

  趙一絕接道:“張大人說的不錯,發瘋不當死,你朋友橫的可以,但也該亮亮招子,是騾於是馬牽出來溜溜,是小子是女娃抱出來瞧瞧,姓趙的眼晴裡不揉砂子,你朋友招牌亮,咱們自會認裁。”

  青衫人冷肅的隊上,湧現出一片殺氣,冷冷說道:“你們想認識區區不難,先瞧瞧我手中之劍,”突然踏前一步,長劍顫動,閃起了一片耀眼的劍花,但劍勢並未刺出。

  這一招炫耀,使得趙一絕心頭為之一震,他雖然無法認出這一招是何名堂,但卻感覺那招中,暗藏著強烈的力量,如是青衫人這一劍對自己刺出,必有著驚人的氣勢。

  張嵐目睹那青衫人震起的劊花,更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失聲叫道:“萬花劍。”

  青衫人冷肅的臉上,泛現出一抹得意的笑意道:“想不到啊!京畿地面上,公門中人,還能認出萬花劍法。”

  張嵐臉色大變,緩緩說道:“萬花劍法,一向出沒在江南地面,想不到,竟會突然到了京裡,而且作平遼王府中的護院。”

  青衫人笑一笑,道:“你們已知曉遇上了什麼人,如再不束手就縛,後果如何,不用區區多說了。”

  趙一絕盤踞京畿,對江湖中事,知曉不多,從未聽人說過萬花劍之名,當下冷哼一聲,道:“萬花劍法又怎麼樣?還不是用手拿劍殺人,我不信學會了萬花劍後,手中的寶劍會飛,我趙某人就不信這股邪氣。”

  青衫人長劍陡然指向趙一絕,冷冷他說道:“你可是想試試看?”

  趙一絕冷冷說道:“頭割下不過碗大的疤,萬花劍再厲害,也不過是把人殺死,姓趙的不相信學會了萬花劍能夠多死幾次,你儘管出手,在下認了命,也要接你幾劍試試。”

  張嵐和李聞天都聽得力之一怔,暗道:想不到這個上混頭兒,一旦遇上了事情,竟然是豪氣萬丈,視死如歸,下九流中,有這等鐵錚錚的漢子,實不簡單,趙一絕能夠出人頭地,成了京城裡土混總頭兒,亦非偶然。

  兩人心裡這麼一慚愧,登時膽氣一壯,張嵐重重咳了兩聲,道:“萬花劍在江南道上誠然有名,但龍生九子,子子不同,你朋友學的萬花劍,未必就能把這套劍法練到登峰造極。再說萬花劍法,江湖上也只是傳名而已,能不能真的殺死人,還得試試才行。”

  趙一絕道:“好!兩位給我掠陣,趙某人笨鳥先飛,我要打不過,兩位再接我不遲。”口說話,人卻一錯步,腳下不丁不八,兩柄手叉,左前右後的平在前胸。

  青衫人冷然一笑,道:“小心了。”長劍微微一顫,刺向趙一絕的前胸。

  明明是一劍刺來,但劍近前胸時,卻幻起了一片耀眼的劍花。

  趙一絕道:“果然是花俏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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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前面手叉子向上一挑,在前胸要起了一片銀光,後面手叉子,卻備而不用,護住前心,但聽噹的一聲,青衣人手中長劍,和趙一絕的手叉子接觸在一起。

  青衫人劍上的力道甚強,挑開了趙一絕手叉子之後,劍尖寒芒,突然直逞趙一絕的咽喉。

  趙一絕護在前心的手叉子,突然振起,一揚之下,及時而至,封開了青衫人的長劍。

  這一招,不但看的張嵐和李聞天暗中佩服,就是那青衫人,也看的為之一怔,挫腕收劍,退後兩步,道:“住手!”

  趙一絕雖然把一劍封開,心頭卻也咚咚亂跳,付道:這小子,劍法果然有點邪門。一劍刺出了無數劍花,瞧的人眼冒金星,抽冷子由那閃起劍花中分出一招實攻,來的又詭奇,又迅速,當真叫人難以防守。

  張嵐搶著說道:“李兄,一塊兒上,咱們聯手收拾他,這不是武林中比武定名的事,而是捉拿要犯。”

  青衫人冷冷道:“諸位儘管聯手而上,不過,我有幾句話,問過這位姓趙的,咱們再動手不遲。”

  趙一絕道:“要問我的話,只怕要你老兄失望,趙某人是粗人粗話,一向難聽。”

  青衫人冷哼一聲,道:“你剛才那一手叉子挑開了我的長劍,那一招叫什麼?”

  趙一絕哈哈一笑,道:“那一招麼,名字叫‘拋石打狗’。”

  青衫人怒道:“如此不雅之言,你竟能說出口來。”

  趙一絕微微一笑,道:“趙某人早說過,我是粗人粗話,要想雅,就別問我老趙。”

  青衫人無可奈何他說道:“那一招是‘點鐵成金’,乃高三先生的手法,你從哪裡學得?”

  趙一絕道:“我老趙這身武功,學的十行博雜、南短北長,刀劍拳掌。各門各派的武功,老趙都會一點……”

  青衫人冷笑一聲,接道:“看來你和那高三先中並無源淵。”長劍一振,又向那趙一絕刺出一劍。

  萬花劍法的奧妙奇幻之處,就在它每攻出一劍時,閃起了很多劍花。

  李聞天閱歷豐富,在兩人動手幾招中,己瞧出趙一絕接那青衫人的劍招,十分吃力,隨時有傷在那人劍下的可能,身子一側,欺身而上,口中說道:“我們都是作為護身之用的短兵刀,傢伙不順手,以二攻一,並不為過。”

  青衫人長劍一展,冷冷說道:“諸位想聯而攻,儘管出手就是,甲不著往臉上擦粉,找個藉口交代。”口中答話,手中長劍,閃起了朵朵的劍花,把李聞大也圈入了劍光之中。

  趙一絕兩把手叉子,李聞天一把匕首,再加上兩個豐富的閱歷、經驗,竭力合作施展,但卻無法取得半點紅勢。

  那青衫人的劍勢,卻是愈來愈見凌厲,劍花重重翻起,把兩人圈入了一片耀眼的劍花之中。

  李聞天和趙一絕,在青衣人劍花重重迫壓之下,都已感覺到今日凶多吉少,難再支持下去,李聞天一面揮動匕首封擋劍勢,一面高聲說道:“張兄,不用管我和趙兄了,你快些帶著人走。”

  張嵐也覺出形勢不利,想不到平遼王府中,竟然會有著這等武林高手,照目下情勢看去,自己上去,以三對一,也未必能夠佔得上風,但要捨棄兩人不管,自己帶人而去道義上又覺著說不過去,雖聽得李聞天呼叫之言,仍然是有些猶豫難決。

  趙一絕兩把手叉子急如輪轉,封閉那飄花落英般的劍勢,在險象環主中回目一顧,張嵐仍然站著未動,不禁心頭火起,大聲叫道:“張總捕頭,你還不走,站在這裡等什麼?”

  張嵐左手抱起被點穴道的新科狀元,右手橫著匕首,說道:“兩位兄盡放心,兄弟一離開這裡就會帶人趕來。”話說完,一提真氣,向屋上飛去。

  八臂神猿張嵐輕功造詣,雖然不錯,但他背了一個人,重量不輕,飛身一躍,竟未能落上屋面,但他是經驗十分豐富的人,臨危不亂,右手一振,投出匕首,五指一探,抓住了屋椽,但聞一陣波輕響、一片椽瓦,應手而碎。

  可是張嵐卻借勢換一口氣,五指加力,一個翻身,登上了屋面。

  但聞一個清冷的聲音傳入了耳中,道:“你這樣笨手笨腳的還想逃命嗎?”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黑衣,兩手分執一對日月雙輪的大漢,站在屋脊之上。

  張嵐倒吸了一口冷氣,暗道:“我說呢,這裡鬧的天翻地覆,怎麼只有那一個青衫人出現,原來,他們早已有了很嚴密的佈置。心中念轉,口中卻冷冷地喝道:“在下京畿提督府總捕快張嵐……”

  黑衣人冷冷接道:“所以,不能放你離開此地。”

  張嵐道:“諸位都面生得很,似是很少在京畿地面出現,”

  黑衣人冷哼一聲,道:“你龜兒子死定了,格老子少和我套交情。”

  張嵐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了。”

  黑衣人接道:“你明白什麼?”

  張嵐道:“你朋友的身份。”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在下從未到過燕趙一帶來,你張總捕快十幾年來,足未離過京畿地面,如是在下的記憶不錯,咱們似乎是沒有見過。”

  張嵐道:“但你朋友的口音,和你手中那一對外門兵刀青銅日月輪,告訴了在下,如是在下猜的不錯,閣下是川東雙傑的老二,天罡手羅平。”

  黑衣人臉上突現緩和之色,微微一笑,道:“正是區區,想不到京畿地面上還有知曉在下的人。”語聲一頓,突轉冷庸,接道:“但咱們兄弟叫川東雙煞,你朋友這雙傑二字,用的太捧我們兄弟了。”

  張嵐道:“張某有些不解,諸位和平遼王府的有何淵源?”

  天罡手羅平冷然一笑,道:“你身為京畿總捕頭,竟然不知很多武林高手,進入了京畿,說出來,實叫人齒冷的很。”

  張嵐道:“諸位潛伏京畿,隱身於平遼王的府中,在下耳目雖靈,也查不到王府中來,也想不到堂堂正正的皇親王爺,竟然是劫奪新科狀元,破壞國家典制的幕後主犯。”

  羅平哼了一聲道:“你說話最好是干淨一些。”

  張嵐淡淡一笑,道:“看情形,諸位是已經有了趕盡殺絕的佈置,除了你朋友之外,我想別的方位上,也早已沒有埋伏,大概不准留下活口。”

  羅平肅然的站著,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張嵐重重的咳了一聲,接道:“在下想見見王爺。”

  羅平道:“你不配。”

  張嵐怔了怔,道:“既是如此,在下也把話說在前面,我張某人在提督府幹了十幾年的總捕頭,如沒有兩把刷子,也不能撐到現在,你們有千條什,我有老主意,如是五更之前,我們不能生離王府,提督府有一百多名捕快,都將雲集到王府中,你朋友攔住路,卻遲遲不敢動手,大約是也有這一點顧慮,在下話已說明,你朋友可以出手了。”

  羅平並未立刻出手,卻冷冷他說道:“提督府中捕快,都不過是些酒囊飯袋,我不信他們敢到平遼王府來。”這幾句話,說強中含軟,顯是他們遲遲不肯下手的原因,確然是有此顧慮。

  張嵐是何等人物,豈能聽不出這點苗頭,膽氣一壯,道:“在下說的句句真實,你朋友如是做不了主,不妨請示一下王爺。”

  羅平冷笑一聲,道:“你口口聲聲,要見王爺,可是相信王爺會被你唬住嗎?”

  張嵐道:“官場中事,和江湖上有些不同,個中利害,平遼王應該比諸位瞭解。”

  羅平略一沉吟,道:“你想見王爺不難,不過,得答應一個條件。”

  張嵐道:“什麼條件?”

  羅平道:“放下人,自縛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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