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神州豪俠傳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1 14:49:3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 12200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 14:55
三〇

  小素喜停下笑聲,道:“我笑你猜錯了。”

  趙一絕一愣,道:“猜錯了?”

  小素喜道:“錯的很遠,很遠。“

  趙一絕伸手拍拍腦袋,道:“姑娘可否伸手給在下瞧瞧?”

  小素喜道:“你們是浮光掠影的看法。唉!其實也難怪你們,看到了那等情景,除了大智大慧的人,能夠洞察細微之外,又有幾人能不作如是之觀?”

  趙一絕道:“想不通,還會有什麼別的內情?”

  小素喜緩緩伸出左手,張開五指。

  張嵐、趙一絕等凝目望去,只見小素喜雪白的掌心上,寫著:“平遼王含冤難言。”

  這七個字不但瞧的趙一絕、李聞天直皺眉頭,連張嵐也瞧的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素喜笑一笑,招招手,女婢小娟應手而至,送上了一條濕毛巾,小素喜接過毛巾,抹去掌中字跡,笑道:“怎麼樣,諸位都瞧清楚了吧?”

  張嵐道:“瞧是瞧清楚了,但內中含意,在下卻不太瞭解。”

  小素喜搖搖頭,道:“唉!你們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為什麼連這點頭腦也沒有呢?”

  張嵐道:“還得請姑娘指點一下。”

  小素喜道:“哼!你們是真不知道呢?還是假不知道?”

  張嵐道:“自然是真的不知,豈有明知故問之理?”

  小素喜道:“唉!你們這樣不是逼著要我全部說出來嗎?”

  張嵐道:“姑娘既然幫了我們的忙,為什麼不全部說出來呢?”

  趙一絕道:“姑娘,有一句俗話說,殺人殺死,救人救活,你姑娘既然幫了我們的忙,為什麼又不肯幫到底呢?”

  張嵐道:“姑娘對我們這番情意,在下等是感激不盡。”

  小素喜嗤的一笑,道:“你們不用感激我,我幫你們的忙,是收了別人的代價。”

  趙一絕道:“什麼代價?”

  小素喜道:“一是你的銅鏡、墨玉,二是兩招武功。”

  李聞天道:“兩招武功?”

  小素喜道:“是的。兩招武功,對我而言,這代價很高了。”

  語聲一頓,搖搖頭,道:“不行,再要說下去,連底子也要抖摟了。”

  張嵐道:“姑娘的私事,咱們不敢多問,但平遼王的事,希望姑娘能說出一點眉目。”

  小素喜道:“我那七個字,已經寫的很明白,你們為什麼不用心想想呢?”

  張嵐道:“如是只瞧了面上,姑娘之意,是說那平遼王含冤不明。”

  小素喜道:“不錯啊!我不是寫的很明白嗎?”

  趙一絕一掌拍在大腿上,道:“我明白了,他們壓迫著平遼王,聽他們之命。”

  小素喜笑一笑,道:“嗯!終於猜對了。”

  趙一絕道:“不過,有一點在下想不通,平遼王權高位重,怎麼會受制於人?”

  小素喜道:“因為他只有一條命,如是他不想死,只好聽命於人了。”

  張嵐臉上神色連變,似乎是陷入了一種甚深的痛苦之中。

  小素喜回目一顧,道:“張大人,你在想什麼?”

  張嵐道:“我在想那平遼王如是受了壓迫,不得不聽強徒的吩咐,這又將是一樁大大的麻煩事了。”

  小素喜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道:“你擔心些什麼?”

  張嵐道:“唉!他們如是傷了平遼王府中人,那將又是一個震動京師的大案子了。”

  小素喜道:“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據我所知,他們並無傷害平遼王府中人的企圖,只要你們不操之過急,遵守七天之約,他們就不至於傷害到平遼王府中人。”語聲一頓,接道:“至於平遼王,我想他不敢再自找麻煩,一則這件事說出去,十分丟人,再則他還怕遭到報復。”

  張嵐道:“但願姑娘的推斷不錯,在下也可以減少一些麻煩了”

  小素喜道:“你們要問的事,大概已經問完了,我家沒有男人招呼諸位,坐久了不大不便。”

  趙一絕一抱拳,道:“在下心中還有兩件事,要請教姑娘。”

  小素喜道:“你可以問,但我不一定答覆你。”

  趙一絕道:“第一件事,姑娘曾經說過,受人之託來幫助我們,不知道這人是誰?”

  小素喜道:“恕不奉告。”

  趙一絕呵了一聲,道:“他又為什麼救我們呢?”

  小素喜道:“大約是他在放帳。”

  趙一絕道:“放帳,放什麼帳?”

  小素喜道:“就我所知,他放的是高利貸,不到一年,就要滾一個對本對利。”

  李聞天接道:“好高的利息,他救了我們三條命,我們要如何還債?”

  小素喜道:“這個麼,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從來不做吃虧的生意。”

  張嵐道:“在下想不出天下還有什麼比人命值錢,至多將來還他一命就是。”

  小素喜道:“一條命只怕不成。”

  張嵐道:“可惜的是一個人只有一條命。”

  趙一絕道:“姑娘,收銀子放錢,可收高利,放命麼,他就虧定了。”

  小素喜道:“這話怎麼說?”

  趙一絕道:“銀子錢是越多越好,但命卻是越老越賤,我們都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再有數十年,他連本也要虧光,人活七十古來稀,就算他今晚上來收帳,我們也多活了兩天。”

  小素喜道:“他怎麼收回本利,和我無關,但我知他向不做賠錢生意。這次,用兩招武功,要我救了你們,對我而言,這票生意賺定了。”

  趙一絕道:“姑娘,別忘了,七天之後,你和那萬花劍還有一場生死約會,是賠是賺,目下還未見分曉。”

  小素喜笑道:“這個,不用你趙大爺費心,我既然敢賭,就有幾分必勝的把握。”

  張嵐道:“在下想再請教姑娘一事。”

  小素喜道:“希望你們問的是最後一次。”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 14:55
三一

  張嵐道:“姑娘和那黑衣人似是早已相識?”

  小素喜道:“我們也是初見,只不過我們彼此之間都知曉來歷罷了。”

  張嵐道:“能使那萬花劍聽命行事,那人自非平常人物,定然是大有名望的人。”

  小素喜道:“不錯,他算得是一位大有名望的人。”

  張嵐道:“他是誰?”

  小素喜搖搖頭,道:“這些事,不用問我,你們自己想法子打聽罷!”站起身子,接道:“三位來的很久了,我還有事,恕我要下逐客令了。”

  張嵐等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多謝姑娘指教。”

  小素喜笑道:“三位是否很失望?”

  張嵐道:“姑娘已然指點我們很多了。”

  小素喜舉步而行,到門口之處,道:“三位請記著一件事。”

  趙一絕道:“什麼事?”

  小素喜道:“這是咱們最後一次見面,希望諸位以後別再來打擾我。”

  趙一絕道:“很難說啊!山不轉路轉,也許咱們還有碰面的機會。”

  小素喜道:“至少不是在這裡。”

  趙一絕哈哈一笑,道:“姑娘留步,咱們告別了。”當先抱拳一禮。張嵐、李聞天齊齊抱拳,告別而去。小素喜送到大門口處,隨手掩上了大門。張嵐加快腳步,一口氣看走出一里多路,才停下腳步,道:“看來,這位姑娘是一位大有來頭的人。”

  趙一絕道:“話是不錯,但她小小年紀,膽敢在班子裡混,恐亦非名門正派中人。”

  李聞天道:“趙兄所言甚是,不過,她小小年紀,能使那黑衣人那般敬重,應該是很有名氣的人,咱們怎麼也想不起來。”

  趙一絕道:“唉!兄弟一直在京裡混,認人不多,李兄走鏢江湖,天南地北,無處不去,動動腦筋想想看,也許能想起來。”

  要聞天搖搖頭,道:“兄弟想不出一點眉目。”

  趙絕一似是突然間想起來一件大事,一拍大腿,道:“問他去。”

  張嵐道:“問誰?”

  趙一絕道:“刁佩。江湖上邪門歪道上的人物,大概他都知道。”

  張嵐道:“對!咱們到隱廬去,順便探望下下他的傷勢。”

  趙一絕搶先帶路,直奔刁佩居處的隱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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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第五回 隱世仙俠

  獨眼金剛閉門思過,不和江湖人物來往,偌大一座宅院,只有一個小廝照顧他的生活。主僕二人,生活得十分平靜,在後院種了一片菜圃,自種自食,雖然未戒肉食,卻不殺生,深居簡出,一個月也難得出門一次,大門上積塵常滿,外面看去,似乎是一座久無人居的宅院。

  趙一絕舉手扣動門環,足足打了一杯茶工夫,那厚重的大門,上,才突然開啟了一個小洞,露出來一對眼珠子,道:“你們找誰?”

  趙一絕道:“刁佩。”

  那人砰的一聲,合上小洞,高聲應道:“敝主人不見客。”

  趙一絕暗用內力,砰的一聲,擊在那小洞口處,冷冷說道:“仔細聽著,去告訴你們主人,說是張大人和趙一絕、李聞天,非要見他不可,你小子吃了熊心豹膽,也不看看來的是些什麼人?”

  一番話連唬帶罵,果然把那小子嚇住,小洞門重又打開,道:“我去給你們通報,但敝主人見不見,我卻不能做主。”

  趙一絕道:“告訴他非見不可,就說我們已經知道他回到隱廬,而且還受了傷。”

  那守門小廝不再答話,轉身而去。

  不大工夫,木門大開,一個身著青衣,二十一二的少年,迎了出來,道:“敝主人請諸位宅內敘話。”

  趙一絕打量了那青衣人一眼,道:“小夥計,替刁佩守門,應該把招子放亮一點。”

  青衣人欠身道:“小的不知諸位身份。”

  張嵐一揮手,道:“不知者不罪,快給我們帶路。”

  青衣人關好大門,帶幾人穿過一重庭院,到了內廳。

  這時,已是掌燈的時分,內廳中高燒著一支火燭,刁佩穿著一身寬大的衣服,坐候廳中,張嵐等人一進門,目光全投注在刁佩的身上,只見他神色憔悴,一臉疲累神情。

  刁佩扶椅而起,還未來得及開口,張嵐已連連揮手,道:“刁兄,請坐著,不用起來了。”

  青衣人端上三杯香茗後,欠身而退。

  刁佩抬拾屁股,又坐了下去,道:“張大人如此吩咐,我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詛一絕瞧了刁佩兩眼,道:“刁兄傷得很重?”

  刁佩苦笑一下,道:“被人一掌擊中後背,傷及內腑,吐了兩口鮮血。”

  趙一絕道:“什麼人打傷了你?”

  刁佩道:“說來慚愧得很,兄弟被人打傷,竟然連敵人也未瞧見。”

  張嵐道:“這麼說來,那人是一位高手了。”

  刁佩道:“他練過‘鐵砂掌’一類的工夫,這一掌沒有震斷我的心脈,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張嵐道:“刁兄在何處受傷?”

  刁佩道:“素喜班外面,我穿過一道巷口,他躲在暗影處,陡然施襲,一擊之下,我就重傷倒地。”語聲一頓,接道:“三位怎知在下受傷歸來?”

  趙一絕道:“咱們聽小素喜說的。”

  刁佩接道:“那小素喜是素喜班子裡的姑娘?”

  趙一絕道:“不錯。”想到他未在現場,解說起來,定然要大費唇舌,就未再接下去。

  張嵐道:“刁兄自己摸索回來的嗎?”

  刁佩道:“被人送回來的。我清醒過來時,人已坐在隱廬門口處。”

  張嵐道:“這麼說來,什麼人送刁兄回來,刁兄亦未見到了。”

  刁佩道:“不錯,兄弟未看清楚。”

  張嵐沉吟了一陣,道:“兄弟很慚愧,刁兄本已是退休的人,卻為了幫張某的忙,重行出山,致落得身受重傷。”

  刁佩道:“事情已成過去,張兄也不用引咎,兄弟作惡多端,就算是這一掌把兄弟打死,那也是報應循環。只是兄弟這次出山,未能幫上你張兄一點忙,兄弟倒是極感不安。”

  張嵐道:“刁兄,言重了。”語聲稍頓,接道:“刁兄的傷勢如何,是否要找個大夫瞧瞧?”

  刁佩道:“不用了,兄弟身邊,還存有一點傷藥,眼用之後,甚為見效。”

  張嵐點點頭,道:“兄弟來此的用心,只是想探望一下刁兄的傷勢,刁兄但請安心養息,從此之後,兄弟不再打擾刁兄了。”

  刁佩獨目閃光,望了張嵐一眼,沉聲說道:“張兄,這件案子,不是普通江湖人物所為,能夠無聲無息的一掌把兄弟打暈過去,當今江湖之上,實也不多,能放手處且放手,免得逼虎跳牆,造成不可收拾之局。”

  張嵐道:“多謝關注,兄弟心中已有分寸,只要他們能給我留一步退路就成了。”

  趙一絕道:“老刁,看你傷勢情形,倒是因禍得福,你死不了,也不會再幫忙,好好休養著,咱們告辭了。”

  刁佩道:“恕兄弟重傷在身,不能送客。”

  趙一絕道:“你歇著吧!過幾天我們再來看你。”

  刁佩道:“不敢再勞請位大駕。”

  趙一絕哈哈一笑,道:“如是我們不來,側要勞動你刁兄,給咱們辦後事了。”

  刁佩輕輕嘆息一聲,道:“三位小心一些。”

  趙一絕道:“是福不是鍋,是禍躲不過。”舉步向外行去。

  刁佩追到廳口處,低聲說道:“張兄,去求教高半仙。”

  張嵐停下腳步,回頭說道:“高半仙?”

  刁佩一抱拳,接道:“是的,兄弟不是憑空臆測,但也不是言有所本,我是憑藉數十年江湖閱歷的推斷,覺著那位高半仙是一位非常人物。在下言盡於此,去不去,三位再作商量。”轉過身子,緩步退回廳內。

  張嵐等三人行出隱廬,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怎麼樣,咱們要不要去看看高半仙?”

  張嵐道:“刁佩之言,亦似是有感而發,他年輕時在江湖上到處走動,足跡遍及大江南北,自是見聞豐富,對他之言,不能不信。咱們去瞧瞧有益無害。”目光轉到李聞天的身上,接道:“李兄,知曉那高半仙住在何處嗎?”

  李聞天道:“這個兄弟不知。”

  趙一絕道:“這事容易,兄弟要他們查一查。”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就地招來了兩個混混兒,吩咐他們幾句。

  兩人躬身應命,急急轉身而去,三個人轉入一家茶館裡坐候。

  趙一絕在京畿地面上確具神通,不大工夫,兩個混混兒,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行到趙一絕面前,低言數語,躬身而退。

  站起身子,道:“走!咱們找高半仙去。”

  這時已經是夜幕低垂,萬家燈火的時候,三人直奔關帝廟。

  廟後面,是一片低屋矮房,麟次櫛比,雜亂無章,住的人盡都是販夫走卒,跑馬戲、賣膏藥的江湖藝人。

  趙一絕當先帶路,行到了一座低矮的瓦屋前,叩動門環,道:“半仙在嗎?”

  木門呀然而開,高半仙當門而立,道:“幹什麼?”

  趙一絕道:“我們想算一卦。”

  高半仙砰的關上木門,道:“老夫收了攤,明日再去卦攤上算。”

  趙一絕道:“卦金加倍。”

  高半仙道:“加十倍也不行,不算就是不算。”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 14:55
三三

  趙一絕道:“好!十倍就十倍,你只要開得出口,咱們無不如數奉上。”

  兩扇關閉和木門,重又大開,高半仙探出一個腦袋,道:“你剛才說什麼?”

  趙一絕笑道:“在下說,你老人家只要能開得出口,凡是咱們能夠辦得到的,無不答應。”

  高半仙道:“老夫愛財,取之有道,這可是你願意的。”

  趙一絕道:“不錯,是咱們願意奉致老前輩略表敬意。”

  張嵐從懷中取出了兩片金葉子,道:“這個大約有老前輩相金的十倍以上,敬請笑納。”

  高半仙冷然一笑,道:“這兩片金葉子,豈能讓老夫破例?”

  張嵐怔了怔,道:“那麼老前輩開個價目出來。”

  高半仙不理會張嵐,目光卻轉到趙一絕的身上,道:“你剛才講了一句什麼話?”

  趙一絕道:“在下說,只要你老前輩開得出口,在下無不如數奉上。”

  高半仙道:“你說說看,你能給老夫些什麼?”

  趙一絕道:“百兩黃金怎麼樣?”

  高半仙道:“老夫卜卦,從來不多收費,這例子不能開,但老夫收了封攤之後,也從來不再為人卜卦。”

  趙一絕道:“老前輩不是答應了我們,破例為我們卜一卦嗎?”

  高半仙道:“不錯,老夫是答應了,但那要看你們付的價錢,能不能使老夫破例了。”

  趙一絕道:“這麼吧!兄弟家裡存有幾顆明珠,大如貓眼,光澤奪目,兄弟拿出兩顆明珠奉上如何?”

  高半仙搖搖頭,道:“不夠,不夠。”

  趙一絕嘆道:“你乾脆開個價目出來吧!”

  高半仙搖搖頭,道:“誠則靈,你們幾人心意不夠誠,我瞧這個如不用卜了。”

  趙一絕道:“老前輩,我們是誠心誠意而來,只是老前輩的心事,我們無法猜中而已。”

  高半仙沉吟了一陣,道:“老夫生平最不喜愚笨的人,你們三個夠愚笨,但念你們還有一片誠心,老夫指點你們一下,不過老夫要先把事情說明白,我只說一次,如是你們還無法瞭解,那就早些走,別再耽誤老夫的睡覺時間。”

  趙一絕道:“慢一點,老前輩可否先給我們一個輪廓?”

  高半仙道:“看起來還是你最難纏。”語聲一頓,道:“好吧!老夫多指教你們一點,我說的自然是指代價而言。”

  趙一絕點點頭,道:“請說吧!是錢還是名”

  高半仙道:“金錢虛名,均難動老夫之心。”

  張嵐皺皺眉頭,道:“老前輩不要名利,難道是要人嗎?”

  高半仙道:“瞧啊!看起來你這作官的,比起那些混混兒聰明多了。”

  張嵐茫然說道:“老前輩要什麼人?”

  高半仙神情肅然的說道:“一個囚犯。”

  張嵐啊了一聲,道:“老前輩,晚輩如能辦到,必將全力以赴。”

  高半仙點點頭,道:“那很好,咱們可以談談交易。”

  高半仙似是早知道三人來訪一般,小木屋中,不多不少的擺了四張竹椅子。三人各自落座。

  張嵐沉聲說道:“老前輩要的囚犯,可是在提督府的監牢之中?”

  高半仙搖搖頭,道:“不是,他關在天牢之中。”

  張嵐道:“天牢之中,關的都是欽拿的要犯,在下如何能救人?”

  趙一絕急急接道:“慢慢商榷,老前輩可否把要救的人,告訴我們?”

  高半仙道:“老夫未說出來之前,你們還可以不作交易,離開此地,如是要老夫說出口來,你們就非答應不可了。”

  趙一絕笑道:“在下相信,只要張大人能夠辦到,他一定不會推辭。但如是根本無法辦到的事,就算是我們答應了,也是一樣無法辦到。”

  高半仙沉吟了一陣,道:“老夫心中如是沒有把握,豈肯和你們浪費口舌。但此事亦不容易,你非得全力以赴才有機會,表面上聽來,雖是應老夫之請救人,其實,你們是給自己幫忙。”

  趙一絕道:“可是老前輩派遣小素喜姑娘,救了我等之命……”

  高半仙道:“小丫頭那點本領,對你們幫不上忙,至多收一點嚇阻作用,如是人家不買帳,小丫頭就毫無辦法。”話說的很明顯,無疑承認了派遣小素喜救助幾人。

  趙一絕道:“咱們還未謝過老前輩救命之恩。”

  張嵐卻別有所思,接口說道:“老前輩,你說那天牢中之人……”

  高半仙接道:“小丫頭唬不住了,再說,她就要離開這裡,那些人不會就此罷休。等他們準備妥當,在京畿做幾件大案子,你們固然是吃不完兜著走,何況那小子,根本就沒有容忍的度量,不宰了你們三個,只怕不會罷手。”他旁敲側擊,方法高明,每一句都收到了很大的效用。

  張嵐道:“老前輩可是說那位皮膚白淨,穿著黑衣的人?”

  高半仙道:“他生的很怪,看上去細皮白肉,你們可知道他是什麼人?”

  張嵐道:“晚輩雖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卻知曉甚多江湖人物……”

  高半仙道:“但你卻不認識他。”

  張嵐道:“不錯,晚輩不認識。”

  高半仙道:“不認識更好一些,如是知道認識了,你們會更加多一些恐懼。”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老夫已經說的太多了,咱們還是談談正事。”

  張嵐道:“只要晚輩力所能及,無不全力以赴。”

  高半仙輕輕咳了一聲,道:“你對天牢中的形勢,是否熟悉?”

  張嵐搖搖頭,道:“不很熟悉,但提督府和管理天牢的執事官員互有往來,只要老前輩能夠說出一點眉目,在下相信就可以找到。”

  高半仙道:“他們住在三號死牢中,一男一女。”凝目思索了一陣,道:“唉!那女的今年四十多歲,男的也該有十九二十歲了。”

  張嵐沉吟了一陣,道:“兩人的年齡何以相差如此之大?”

  高半仙道:“他們是母子,自然是相差很大。”

  張嵐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高半仙道:“那孩子很可憐,三歲那一年,就被關入了天牢,時光匆匆,算起來已過了十七年啦!”

  張嵐道:“如若是他們母子,真是關了十幾年的人犯,而還未處決,兄弟或有辦法把他們救出天牢,但不知老前輩是否有一個時限?”

  高半仙道:“時間要越快越好,最好能在五六天內完成。”

  張嵐道:“五六天的時間,有些太過急促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 14:56
三四

  高半仙道:“這是為你著想,你們七日之約,還餘下六天時間,如是踰越此限,對你們大是不利。”

  張嵐拍拍腦袋,道:“好!在下就去設法,我先去瞧瞧他們。”

  高半仙道:“那位婦人,是一位貞德兼具的人物,當今之世,能夠比得上她的人,老夫還沒有見過,她不願輕易受人之恩,你見她時候,說話要小心一些。”

  張嵐道:“好!在下就說受老前輩之命行事。”

  高半仙搖搖頭,接道:“不成,不能提我的名字。”

  張嵐道:“這個,要在下對他如何啟齒呢?”

  高半仙道:“最好的辦法是,你能在刑部弄到一張釋放他們母子的公文。”

  張嵐道:“這個實在很難。”

  高半仙道:“如是很容易的事,老夫也不用找你們辦了。”語聲一頓,接道:“不過,老夫說的是最好的辦法,除此之外,別的辦法也成。老夫只能告訴你們這些原則,如何能夠成事,要你們自己想法子,隨機應變了。”

  張嵐道:“如是在下救出人來,如何能夠和老前輩會面?”

  高半仙道:“三天之後,老夫在玉泉山下天虛宮中候駕。”

  張嵐道:“好,不論在下能否辦到,都會有消息送給你老人家。”

  高半仙道:“記著,老夫只能在那裡等你們三天,過了時限,別怪老夫失約。”

  張嵐心中暗道:你求我們辦事,還是這般聲色俱厲,當真是情理欠通了。心中念轉,口中卻連聲應是,站起身子,道:“在下等告辭了。”抱拳一禮,轉身向外行去。

  張嵐、李聞天、趙一絕緩步出門,並肩而去,高半仙砰的一聲,關上木門,隨手熄去了屋內的燈火。

  趙一絕一面加快腳步,一面低聲說道:“事情已經很明顯,咱們如是救不出三號死牢囚犯,卻將掀起一天驚風駭浪。”

  張嵐輕輕嘆息,道:“我正在想法子。”

  趙一絕道:“不是想法子,而是一定要辦到,老趙的看法,那穿黑衣服的白臉奸臣,陰險的很,什麼事都能幹的出來,如是小素喜那丫頭一走,高半仙放手不管,這一場風波,只怕要鬧一個山崩海嘯。”

  張嵐道:“事情的確很麻煩,不過,在下有點想不明白,高半仙似乎是別有苦衷,也不肯把事情說清楚,這好像作文章,他只肯出一個題目,作好作壞,全要看咱們的了。”

  趙一絕道:“這比喻雖然很恰當,但老趙卻覺著還不夠嚴重。我覺這是在看病,一眼藥下不好,咱們都是在劫難逃的病人,所以,人非得救出來不可。”

  張崗點點頭,道:“兄弟一定盡力,今夜裡我就去晉謁提督,稟告內情。”

  趙一絕接道:“什麼,你要見提督稟明內情,這可是千萬做不得的事情。要知道,這是西洋鏡,拆穿了,非砸不可。”

  張嵐皺皺眉頭,道:“如是不稟明提督,兄弟這總捕頭的身份,只怕無法進得大牢。”

  趙一絕道:“有一句俗話說,銀子化成水,流到北京城,不信打不贏官司。”

  張嵐道:“用錢。”

  趙一絕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黑眼珠見不得白銀子。”

  張嵐回顧了趙一絕一眼,沉吟不語。

  趙一絕道:“你不用發愁,主意既是我老趙出的,銀子歸我出。趙某人混了幾十年,別的沒有混到,就是混到了幾個錢。”

  張崗道:“好吧!兄弟先到刑部去打聽一下,看看如何能進入天牢。”

  趙一絕道:“好!先用你的辦法,不成了再用我老趙的主意。咱們今晚回家,好好的睡它一覺。明天中午時分,咱們在第六順飯莊碰頭,兄弟請兩位吃個便飯。”

  張嵐道:“好!就依趙兄之見。”

  趙一絕道:“不過,你明天要起個早去辦事,中午咱們碰面的時候,希望你能夠有點眉目。”

  張嵐道:“兄弟也急的很,知會全力以赴,但趙兄也要用點心機才成。”

  三人分手,各自歸家,當夜中各自都有一番安排。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 14:56
三五

  第六回 計救死囚

  第二天中午時分,張嵐和李闖天,都如約趕到了六順飯莊。

  趙一絕卻已先兩人而到,堂倌早已得了吩咐,引兩人直入梅花廳。

  廳中裝設很講究,一片白,白綾幔壁白緞子桌子,白緞子椅墊。

  趙一絕換了一身長袍,長揖迎客。

  張嵐、李聞天步入廳中,桌子早已擺好了四個冷盤。

  趙一絕讓客入座,揮手催堂倌上菜,一面低聲說道:“張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張嵐道:“兄弟今天一早到了刑部,找一位朋友幫忙,這案子年代太久,似乎是已經被人遺忘,朋友答應了給我查查看,明天一早給我回信。”

  趙一絕笑一笑,道:“天牢大案,刑部人怕也作不了主意,高半仙分明是武林高人,聽他口氣,小素喜和那位黑衣人,似乎是都不在他的眼下,他如若邀幾個第一等高手劫牢救人,大概不算是一件難事,也該是最簡單的辦法,但他舍簡就難,偏要咱們去想法子救人,這中間只怕是別有內情,這內情才是關鍵,十七年的時間夠長,一個人經過了十七年後,還忘不了這場舊事,這件事留在他心中定極深刻。兄弟覺著,最重要的一件事,先和他們母子見見面,瞭解內情,才能下手。”

  張嵐道:“後是不錯,但要進入天牢,探見死牢中的囚犯,事情不簡單。”

  趙一絕微微一笑,道:“這一點兄弟已經有了安排,今天下午,咱們就可以進入天牢見人。”

  張嵐怔了怔,道:“這話當真嗎?”

  趙一絕道:“千真萬確,申時之前,他們派人來這裡接我。”

  張嵐道:“趙兄,看起來,兄弟這京畿總捕是白幹了,不如你趙兄多矣!”

  趙一絕乾笑兩聲,道:“這叫做一路神仙一路法,討厭的是你這位總捕頭,主管京畿治安,官雖不太大,權卻夠重,天牢獄卒,只怕也對你有幾分畏俱,你不認識人,人家卻認識你,見了你的面,事情非砸不可。”

  張嵐啊了一聲,道:“趙兄的意思呢?”

  趙一絕道:“老趙在京裡混了幾十年,辦的都是雞毛蒜皮的事,這件事實在夠大,趙某人實在想伸手試試,就算不能真的遮天,也要蓋住它幾顆星星,總不能白讓朋友們送給我這個綽號。”

  張嵐道:“這麼說來,兄弟我得要躲一躲,不能去了。”

  趙一絕道:“去是能去,不過要委屈你張大人一下。”

  張嵐道:“願聞其詳。”

  趙一絕道:“說穿了,是江湖上下三流的把戲,要你戴一張人皮面具,換上青衣小帽,做兄弟我的跟班,你如是不願委屈,那只有暫時回府,晚上咱們再見面。”

  張嵐面現難色,沉吟了良久,道:“好吧!你趙兄為朋友兩肋插刀,張某人易容改裝又算得什麼。”

  趙一絕哈哈一笑,道:“張兄肯委屈求全,事情就好辦多了。”回目一顧李聞天,接道:“李兄也算京裡面有臉的人。”

  李聞天向趙一絕微笑道:“兄弟是聽憑吩咐,要我扮成什麼身份,說一句就成。”

  趙一絕道:“你是武戲文唱,扮成兄弟的帳房先生,兄弟帶來了一點金葉子,等一會由你交給來人,先交一半,我們回來時,再交一半,不過,不能讓人瞧出你是李總鏢頭,委屈你老兄,也要套一個皮面具。”

  李聞天道:“這點事,兄弟自信能夠辦到,不過,面具、衣服,兄弟卻是全無準備。”

  趙一絕道:“這些事,自然不用兩位費心,在下早已準備妥當了。”

  兩手互擊兩下,一個青衣小帽的大漢,閃身而入,奉上一個小包袱,又退了出去。

  趙一絕接過小包袱,道:‘倆張人皮面具,和兩位穿的衣服,都在裡面,小心無大差,請兩位早一點易容換衫,”

  張嵐道:“這地方方便嗎?”

  趙一絕道:“方便的很,六順飯莊,從掌櫃到跑堂的夥計大都是跟兄弟的人,他們決不會洩漏機密,兩位只管放心。”

  張嵐、李聞天打開包袱,裡面果然包著兩套衣服,和兩張人皮面具。

  兩人各按身份,換過衣服,戴上人皮面具,在趙一絕指點之下,修正好缺點、細節,又商量了應對之法,才開始進用酒飯,酒足飯飽,趙一絕又互擊了兩掌,招來了一個青衣大漢,送上一個布包的木箱子,悄然而退。

  李聞天探首向外面瞧了兩眼,笑道:“趙兄,屋中狹小,無處藏人,你帶的人手,安排在何處?”

  趙一絕道:“兄弟在隔壁多訂了兩個房間。”

  李聞天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語聲一頓,接道:“趙兄為什麼要訂兩個房間,難道你帶來的人手很多?”

  趙一絕道:“就是李兄不問,兄弟也要說明。官場中人,也不全是好東西,兄弟不得不防他們一著,因此,我選了九個精悍的朋友,偽裝酒客,如是他們拿了錢撤手走路就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李兄假冒管錢帳,留這裡指揮大局,等我和張兄回來,再讓他們離開這裡。”

  又等候約半個時辰左右,果然有兩個身穿長衫的漢子,直闖進來。

  趙一絕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哪一位是梁兄?”

  走在前面一個大漢突然向側旁一讓,第二個卻搶前一步,一拱手,道:“兄弟姓梁。”

  趙一絕道:“在下趙一絕。”

  張嵐扮作趙一絕的跟班,肅立在趙一絕的身後,目光微轉,打量了兩人一眼,只見那閃在旁側的大漢,粗盾大眼,體態雄偉,似是個練家子,穿著一身深藍色的長衫,高捲著袖管子,那位姓梁的,生的一幅白淨面皮,穿一件藏青色長衫,神態倒很文雅。

  只見那姓梁的目光左右轉動,瞧過房裡的形勢,才答道:“久聞趙兄的大名,今天有幸一會。”

  趙一絕道:“好說,好說,梁兄給兄弟辦的事情如何?”

  青衫人笑一笑,道:“天牢之中關的都是欽拿要犯,自是和一般的監牢不同。”

  趙一絕道:“所以,才勞你梁兄幫忙。”

  青衫人嗯了一聲,道:“趙兄的東西帶來了沒有?”

  趙一絕回目一顧李聞天道:“打開箱子。”

  李聞天應聲揭開箱蓋。

  頓時金光耀目,一箱黃澄澄的金葉子。

  趙一絕笑道:“十足成色,十足份量,兩千兩,一個碼子不少。”

  青衫人道:“你趙兄的信用,咱們是久已聞名。”回目望望那藍衣大漢,道:“先把箱子送回去。”

  趙一絕一伸手,道:“慢著。”

  青衫人一笑,道:“怎麼,趙兄可是有些捨不得?”

  趙一絕道:“梁兄想必早已心中有數,未見人之前,兄弟只能先付一半。”

  青衫人道:“另一半呢?”

  趙一絕道:“放在六順飯莊,這留下帳房先生守著,兄弟從天牢回來,立時奉上下一半。”

  青衫人道:“趙兄很謹慎啊!”

  趙一絕道:“咱們初次交易,不得不小心一些,以後混熟了,一句話就成。”

  青衫人低聲對那藍衫人道:“先拿一千兩回去,交給黃爺。”

  李聞天鋪了一塊藍布,取出了一百片金葉子包好。

  藍衫大漢一語不發,提起包裹,大步向外行去。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梁兄,咱們幾時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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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青衫人哈哈一笑,道:“趙兄對兄弟不大放心,兄弟也不能不謹慎一些。”

  趙一絕皺皺眉頭,道:“怎麼樣?”

  青衫人道:“兄弟已經打聽過了,那三號死牢中,關的是母子兩人。”

  趙一絕接道:“不錯,正是母子兩人。”

  青衫人道:“他是御史的遺孀,那位御史大人關入天牢之後,三個月就氣病而亡。他們是江南杭州府人氏,在家裡很少親眷,所以,探望他們母子的人並不很多。”

  趙一絕道:“這似乎無關緊要,反正老趙是化了兩千兩黃金買來的。探一次監送了兩千兩黃金,這價錢大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南京到北京,也只有我趙某人會認這個價碼。”

  青衫人笑一笑,道:“問題也在這裡了,趙兄和那位御史夫人,似乎是全然拉不上一點關係,不知何以要去探望那位御史夫人呢?”

  趙一絕嗯了一聲,道:“梁兄,兄弟化了兩千銀子,似乎不是來聽你梁兄的教訓吧!”

  青衫入道:“趙兄一定不願說明詳細內情,兄弟也不便多問。”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但不知趙兄要去幾個人?”

  趙一絕道:“兩個。”

  青衫人道:“哪兩個人,不知可否先讓兄弟見見?”

  趙一絕拍拍胸膛,道:“就是兄弟在下。”

  青衫人道:“還有哪一位?”

  絕一絕回目一顧張嵐,道:“還有兄弟這位跟班。”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怎麼,趙兄是受人之託?”

  趙一絕道:“自然是了。”

  青衫人道:“趙兄既是受人之託,何以那人不來?”

  趙一絕道:“天牢難進,自是人愈少愈好,錢是經兄弟字付,兄弟代表,梁兄自然是可以放心了。”

  青衫人淡然一笑,道:“那位托你的人,定然是大有來頭,兩千兩黃金,不是小數字,那人竟一口氣答應,自然趙兄也會在中間賺幾個了。”

  趙一絕道:“梁兄,這不是講斤兩的時候,兩千兩黃金,你們已經拿走了一千兩,既是無法退回,就算你吃虧,也得答應。”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兩千兩黃金數字不少,可是兄弟我……”

  趙一絕接道:“梁兄,怎不早說,繞了這麼大個圈子,兄弟今日能順利進入天牢,另送你梁兄一百兩黃金。”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這個麼,兄弟多謝了。”談話之間藍衫大漢,大步行了回來,手中仍然提著一個包袱。

  趙一絕望望天色,道:“梁兄,該動身了吧?”

  青衫人道:“不錯,該走了。”目光轉到藍衣大漢的身上,道:“打開包袱。”

  藍衣人就在地上解開包袱,只見裡面包著三套紅緞子滾邊的藍色衣服。

  青衫人輕輕咳了一聲,道:“趙兄兩位要去,先得換過衣服。”

  趙一絕道:“這是什麼衣服?”

  青衫人道:“天牢中獄卒的制服。”

  趙一絕道:“這種制服,連我老趙都沒有見過,穿了在街上走,必將引得萬人注目。”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這一點,趙兄可以放心,飯莊外,有一輛篷車等候,一直拉二位在天牢下車,巷口處,那裡自會有人迎接二位。”

  趙一絕望望張嵐,道:“換衣服吧!”

  兩人各自取了一套制服迅快的換過,那姓梁的青衫人卻撿起另一套獄卒衣服,也以極快的速度換好。

  趙一絕抖一抖上下大一寸的衣服,回顧李聞天一眼,道:“你守在這裡,等我回來,再付下面的錢。”

  李聞天一欠身,道:“東家安心,小的記下了。”

  那藍衣大漢重重咳了一聲,道:“在下也要守在這裡了。”

  趙一絕笑一笑,道:“對!你們兩個互相的盯著吧!”

  甩甩大袖子,接道:“梁兄,咱們走吧!”

  三人行出門外,果然早有一輛篷車在門外等候,三人登上車,篷車立時向前行去。

  車行極快,但仍然走了半時辰才停了下來,姓粱的當先下車,四顧了一眼,才招招手道:“趙兄快下來。”

  趙一絕在京裡住了幾十年,也沒有到過這等地方,下了車,只見兩邊都是青磚砌成的高牆,兩道牆壁之間,夾著一條小巷子。

  姓梁的站在巷口直招手,使得趙一絕沒有工夫打量一下四面的景物。兩人進入巷子,篷車立時向前馳去。

  姓梁的低聲說道:“趙兄,跟著兄弟走,別東張西望,別多說話。”

  趙一絕道:“未得你梁兄招呼,咱們裝啞巴就是。”

  姓梁的微微一笑,放步向前行去,行約丈餘,到了一座側門前面。梁姓漢子,舉手在門上輕叩五響,木門呀然而開。三人魚貫而入,姓梁的帶路,直向前面行去。

  趙一絕目光轉動,偷瞧了兩眼,只見兩面都是連接房舍,房子很高大,厚門鐵窗,建築的十分堅牢,走廊下,都是身著藍衣滾邊的天牢獄卒,佩著雁翎刀,來回走動。

  四面一片靜,靜的可聽到三人走路的腳步聲。趙一絕心中暗道:大牢氣派,究竟不同,使人有著刁斗森嚴的感受。

  梁姓漢子帶兩人轉了兩個彎,到了一座青石砌成的房子前面,道:“兩位站在這裡稍候片刻。”

  趙一絕點點頭,道:“梁兄快一些。”

  姓梁的笑一笑,舉步登上兩層石級,低聲和一個佩刀的獄卒交談數言。

  那獄卒點點頭,從懷中摸出一把鑰匙,打開了一把十五斤左右的大鐵鎖,推開了厚重的木開。姓梁的一招手,趙一絕和張嵐快步向前行去。

  暗中打量四周形勢,這死牢和適才所見又不相同,只見一幢幢青石砌成的房屋,互不相連,每一幢石屋前,站著一個佩刀獄卒。

  姓梁的守在門口,低聲說道:“這就是三號死牢,我們替兩位安排半個時辰的談話時間,諸位有什麼話,要在時限之內談完。”

  趙一絕道:“半個時辰應該夠了。”

  姓梁的道:“只有半個時辰,不夠也得離開,兩位請進吧!”

  趙一絕、張嵐緩步行入室內,但聞砰的一聲,厚重的木門,突然關上。

  只見整個石室,有兩個房子大小,分隔成內外兩間。

  屋頂上,一塊小小天窗,使得室中景物清晰可見。外間石室中,一條灰色毛毯上,盤膝坐著一個劍眉朗目的少年。

  十幾年的天牢生活,並未使他有著狼狽之狀,長發整的很齊,盤在頭上,一襲灰衣,雖然破了幾處,但卻不見皺紋。

  張嵐和趙一絕四道目光,一齊投注在那少年身上,兩人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物,可謂閱人多年,只覺那盤膝而坐的少年,神韻清朗,但卻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冷漠神情。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朋友。”

  灰衣少年拾頭望了趙一絕一眼,緩緩說道:“獄官大人,有什麼吩咐?”

  趙一絕低聲說道:“兄弟不是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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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灰衣少年怔了一怔,道:“不是獄官,你是什麼人?”

  趙一絕道:“咱們是受了朋友之托,費了極大的氣力,混進了天牢中來。”

  灰衣少年沉吟了良久,道:“十餘年來,從來沒有人進來探望過我們母子,我們也沒有朋友。”

  趙一絕道:“朋友自然是有,不過,你的年紀太輕,記不得罷了”

  灰衣少年道:“那麼,兩位是受了何人所托?”

  趙一絕道:“這個麼,咳咳,其實說了你也不認識。”

  灰衣少年道:“那麼兩位來此的用心何在?”

  趙一絕道:“不知在下等可否和令堂談談?”

  灰衣少年搖搖頭,道:“我母親不喜和生人見面。”

  趙一絕一抱拳,道:“勞駕你朋友,替我們通報一聲如何?”

  灰衣少年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兩位請稍候一下。”站起身子,緩緩向內室行去。片刻之間,那灰衣少年扶著中年婦人,緩步行了出來。她穿著一身藍色灰衣土布衣裙,鬢間微現斑白,雖是死牢中的囚犯,但神態之間,仍有著一種高貴氣度。

  趙一絕一抱拳,道:“夫人。”

  中年婦人停下腳步,目光在趙一絕和張嵐的臉上,打量了一陣,道:“兩位不是天牢中的獄官?”

  趙一絕道:“我們是專程混入天牢,探望夫人和公子而來。”

  中年婦人嗯了一聲,道:“天牢中戒備森嚴,怎容得兩位混入?”

  趙一絕笑一笑,道:“錢可神通,我們花銀子,買通了獄卒,混至此地。”

  中年婦人道:“如是老身的記憶不錯,我和兩位從未見過。”

  趙一絕道:“咱們確是第一次拜見夫人。”

  中年婦人道:“既是從未晤面,兩位為什麼要見我們母子?”

  趙一絕道:“咱們雖然沒有見過夫人,但對夫人的為人卻是仰慕的很。”

  中年婦人臉色一寒,冷冷說道:“老身雖是犯罪官員之婦,除了當今王法可懲罪老身,其他之人,不能對老身有絲毫輕薄。”

  趙一絕呆了一呆,道:“夫人,在下哪裡說錯了?”

  中年婦人道:“咱們素昧生平,你怎麼出言無狀,對老身道出仰慕二字。”

  趙一絕哈哈一笑,道:“原來如此,在下是粗人,咬文嚼字的話說不來,如有詞難達意之處,還望夫人、公子勿怪。”

  中年婦人臉色稍見緩和,但語氣仍甚冷漠他說道:“好!咱們不談此事,你們是何身份,找我們母子作甚?”

  趙一絕說道:“在下做了幾筆大生意,此番前來,乃是想設法救夫人和令郎離開天牢。”

  中年婦人道:“先夫在世之日,為官清正,雖然身受株連拿問天牢,但老身相信沉冤總有昭雪之日。”

  趙一絕啊了一聲道:“可是尊夫……”

  中年婦人接道:“我那丈夫雖然含恨氣死在天牢之中,但他的沉冤,仍有清雪之日,還他清白官聲。”

  趙一絕道:“夫人說的也是。不過,你們母子囚居天牢,在下或可效勞。”

  但聞呀然一聲,厚重的木門大開,那姓梁的閃身而入。

  中年婦人望了那姓梁的一眼,道:“那要如何接我們母子出去?”

  趙一絕道:“只要夫人願離天牢,在下總會想出辦法。”回顧了那姓梁的一眼,道:“梁兄,你來的正好,咱們再談一筆交易。”

  姓梁的呆了一呆,道:“趙兄準備和兄弟再談些什麼交易?”

  趙一絕道:“兄弟想把王夫人母子救出天牢,不知梁兄是否有辦法?”

  姓梁的沉吟了一陣,道:“天牢中人,都是欽命囚禁的犯人,這個只怕是有些因難……”輕輕咳了一聲,道:“不過,俗語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如是趙兄肯用銀子鋪條路,也許能夠走得通。”

  趙一絕道:“只要有法子可想,兄弟不怕用銀子,梁兄可否開個價碼過來?”

  姓梁的笑道:“這件事,照兄弟的看法,只有一條妙計,移花接木。王夫人母子,住在天牢十六年,在下記得那時王公子只不過兩三歲,如今已是弱冠之年,王夫人也已經兩鬢斑白,大約除了天牢中的獄官之外,滿朝文武都不會記得王夫人了,這就容易了。”

  王夫人接道:“兩位不用多費心機了。”

  趙一絕愣了一愣,道:“為什麼?”

  王夫人神情肅然他說道:“我們母子願離天牢,但我們要堂堂正正地離開這裡,什麼移花接木的妙計,恕老身不能領情。”

  姓梁的怔了一怔,道:“你們母子要堂堂正正的離開這裡?”

  王夫人道:“不錯,我們要堂堂正正離開這裡。”

  那姓梁的似是生患要斷財路,急急接道:“那要皇上手渝,刑部的堂令才成。”

  王夫人道:“正是如此,要我們母子離開天牢,就要皇諭,部令,正正大大的放我們離開此地。”

  姓梁的搖搖頭,道:“這太難了。”

  重重的咳了一聲,接道:“王夫人,就在下所知,夫人和令郎都是死罪,因為王大人氣死天牢,他的生前同寅,對夫人母子,十分同情,多方掩遮,才拖了十七年。大概是當今皇上,已把此事忘去,就在下任職天牢二十餘年所聞所見,從沒有判決的死囚一拖十七年的事情。”

  王夫人冷冷說道:“如是要殺老身,老身倒極願追隨先夫於九泉之下。”

  趙一絕道:“夫人不怕死,但令郎卻是無辜之人,再說王家只有這一脈香火,如是含冤而死,那未免太可憐了。”這幾句話,大約是擊中王夫人心坎,臉上頓然泛現出痛苦之色,緩緩流下來兩行老淚,道:“孩子,你想怎麼辦?”

  灰衣少年淡淡他說道:“孩兒悉憑母親之命。”他說話的語氣,十分平靜,神色如常,似乎是生死大事,全不放在心上。

  王夫人黯然嘆息一聲,道:“你爹爹如是還活著,這等事,就用不著為娘費心了。”

  那姓梁的打蛇順棍上,接口說道:“水流千江總歸海,你們母子既是決死之犯,自然會有大決之日,好的不能再好,也是個老死天牢的下場。”

  王夫人緩緩說道:“兩位為什麼一定要救我們母子?”

  姓梁的道:“救你們兩母子的是這位趙兄,在下麼,只不過是聾子的耳朵,一個配搭罷了。”

  王夫人目光轉到趙一絕的臉上,緩緩說道:“不論你是何人,但你救我們母子之心,老身十分感激,不過,先夫雖然是蒙受冤枉死去,但他的清白卻不容受人茫污,不論你花去了多少銀子,我們母子也無法接受你這番好意。”

  趙一絕道:“這麼吧!夫人免去皇上聖偷,在下到刑部弄個公文,接夫人離此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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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王夫人道:“我要刑部堂堂正正的文書,你如是想偽造一份公文,騙我們母子,那就打錯了主意。”

  趙一絕道:“保證是刑部公文,上面有刑部的堂印,三兩天內,在下帶人來接夫人,我先告退了。”

  抱拳一禮,轉身欲去。

  王夫人高聲說道:“慢著。”

  趙一絕道:“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王夫人道:“你貴姓啊,為什麼一定要救我們母子。”

  趙一絕道:“在下姓趙,雙名一絕,我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王夫人道:“什麼人托你救我們,可否相告?”

  趙一絕道:“這個夫人不用追問,到時候他會和夫人見面。”

  王夫人沉吟了一陣,道:“你在哪個衙門辦事?”

  趙一絕道:“在下和公門無關,我是個做生意的人。”

  王夫人啊了一聲,道:“你做的什麼生意?”

  趙一絕怔了怔,忖道:這位王夫人,看起來是一個十分正派,端莊的人,如是據實告訴她,我在開賭場,事情非砸不可,不得不說幾句謊言騙騙她了,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兄弟開了幾家銀號,這幾年營業委大,賺了不少錢,所以用錢的事,夫人不用擔心。”

  王夫人啊了一聲,道:“老身還得想想看,才能決定。”

  趙一絕道:“好吧,夫人慢慢地想,不過,在下希望夫人該為令郎想一想,他年輕輕的,又是一脈單傳,不能老死天牢。”

  王夫人冷冷他說道:“我知道,我會仔細地想,三位請恕老身不送了。”言下之意,無疑是在下逐客令。

  趙一絕道:“夫人保重,在下去了。”

  那姓梁的舉手在門上敲了幾下,木門忽然大開,原來,這死牢木門,除了明鎖之多,還有暗鎖,裡面的人,無法打開。

  姓梁的搶先帶路,一面低聲說道:“趙兄,到兄弟的公事房裡坐坐。”

  趙一絕道:“好!在下也正要和梁兄談談。”語聲一頓,接道:“兄弟只知道你姓梁,還不知道台甫怎麼稱呼?”

  姓梁的微微一笑,道:“兄弟叫梁大謀,大小的大,謀略的謀。”

  趙一絕道:“梁兄這名字,起的不錯啊,獅子大開口的大,謀財害命的謀。”

  梁大謀哈哈笑道:“趙兄,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兄弟只要是答應了一定辦到,我梁大謀的金字招牌,趙兄不妨去打聽打聽,不過,兄弟是大謀大略的人,不辦小事。”

  趙一絕笑道:“我還道只有提督府衙門的獄官,收受賄賂,想不到天牢中的獄官胃口更大。”一面說話,一面回顧張嵐微笑。

  梁大謀道:“這叫做天下烏鴉一般黑。”

  談話之間,人已到了一座青磚砌成的房子前面。梁大謀推門而入,欠身肅客,一面說道:“趙兄請進。”

  趙一絕目光轉動,只見房中都是木櫃,一張紅漆的長桌上,放了不少案卷,心中暗值:“這小子似乎是天牢中的師爺,看來倒似是很有點權勢的人物。”心中念轉,口裡卻道:“梁兄在天牢中擔任什麼職務?”

  一個青衣童子,捧著木盤奉上了三杯香茗後,又悄然退了出去,而且又順手帶上了房門。

  梁大謀笑道:“不瞞你趙兄說,兄弟在天牢中掌理文案、已經十有餘年,歷經了五任天牢主事,兄弟一直是辦理文案事務,老實告訴趙兄,如是兄弟辦不通的事,大約別人也很難辦通了。”

  趙一絕道:“天牢中事,你梁兄大概確有此能,但刑部中事,只怕你老兄無能為力了吧?”

  梁大謀道:“兄弟和刑部打了十幾年的交道,和刑部文案主事,十分熟悉。”目注張嵐,突然住口不言。

  趙一絕笑道:“這一位是兄弟的心腹,兄弟的事,他無所不知,梁兄有什麼話,只管吩咐。”

  梁大謀點點頭,道:“趙兄可真的準備要到刑部替他們辦個公文嗎?”

  趙一絕道:“不錯。兄弟說出口的話,一定要設法辦到。”

  梁大謀道:“趙兄準備如何下手?”

  趙一絕道:“這一點,兄弟還沒有想到,不過,千句歸一句,兄弟花錢辦事。”

  梁大謀笑一笑,道:“花錢也得有路子,要不要兄弟給你談談?”

  趙一絕道:“梁兄知道,我只有兩三天的時間,梁兄盤算一下,自己能否辦到?”

  梁大謀道:“今晚上兄弟就給趙兄去問,不過,趙兄準備用多少銀子,先給兄弟一個譜兒才成。”

  趙一絕望著梁大謀,笑一笑,道:“這方面,兄弟是外行,應該用好多銀子,梁兄心裡想必早有一把算盤了。”

  梁大謀打個哈哈,道:“趙兄,兄弟只能辦到買命頂替,走了王夫人母子,還要有另一個王夫人母子進入天牢,一條命多少錢,世無定價,花多花少完全沒有準兒。再說上至天牢主事,下到守門的獄卒,上上下下,全都得銀子打點,你說,這要花多少錢。另外,還得加一張刑部的公文,這個帳,趙兄也不難算得出來。”

  趙一絕沉吟了片刻,道:“梁兄,這種沒有譜兒的事,很難算出階碼,乾脆你梁兄包了干,刑部公文、兩個頂名的男女,都歸你梁兄找,不過,這些事,不能讓王夫人母子知道。”

  梁大謀道:“這方面你放心,只要咱們談對了價錢,這些事辦的完美無缺,只要銀子能花到家,連皇上的聖愉也可以買到,趙兄大概心中明白,這種錢沒有人能夠獨個兒吞下。”

  趙一絕道:“這個兄弟知道,梁兄開價錢吧!”

  梁大謀道:“趙兄進天牢看看王夫人,化了兩千兩黃金,這檔子事,比進天牢難得多,至少得五千兩黃金才成。”

  趙一絕雖然有錢,也聽得為之一怔,沉吟了片刻,道:“五千兩是不是高了一點?”

  梁大謀道:“兄弟的算法,已經是很克已了。”

  趙一絕咬咬牙,道:“好吧!五千兩就五千兩,兄弟回去籌措,明天晚上送到六順大飯莊,梁兄能不能明天放人?”

  梁大謀道:“太快了,兄弟算一算,至少得三天時間。”

  趙一絕道:“兩天怎麼樣?”

  梁大謀道:“兄弟趕著辦,至遲三天就是。”

  趙一絕略一沉吟,道:“就此一言為定,在下告辭了。”

  梁大謀道:“本來兄弟還該和趙兄到六順飯莊去一趟……”

  趙一絕接道:“不用了,兄弟回到飯莊去,立刻交另外一千兩黃金。”

  梁大謀道:“好!那兄弟就不去了。”

  趙一絕帶著張嵐,行出天牢,門口早有一輛篷車等候。

  兩人登上車,直入六順飯莊。

  李聞天和那藍衣大漢,面對面坐在房間裡。

  趙一絕望望李聞天道:“把黃金交給這位朋友。”

  藍衣大漢伸手提了起來,轉身就向外走,一個謝也未說。

  趙一絕目睹那藍衣大漢背影消失,呵呵一笑,道:“官場裡要錢的氣勢,看起來比我們開賭場的還要厲害,我們也要錢,但還得賠上笑臉,讓客人輸了錢心裡舒服,官場裡要錢,要的氣勢雄壯,一臉冷若冰霜的味道。”

  張嵐伸手取下人皮面具,笑道:“夠了,趙兄,兄弟已經聽了大半天,你是指著和尚罵禿驢,官場中有貪官污吏,但也有青天大人。”

  趙一絕哈哈一笑,道:“兄弟硬被他們敲出了七千兩黃金,心不痛卻也有些肉痛,一下子罵順了口,忘記你張兄是提督府中的總捕頭了。”

  張嵐道:“趙兄的幫忙,兄弟是感激不盡。”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 14:56
三九

  趙一絕攔住了張嵐和話,接道:“不用感激我,好聽一點說,那位王大人是個清官,王夫人母子含冤,在天牢住了一十七年,我趙一絕做的壞事太多,實也應該做好事,真實點說,我是拿錢買命,如是萬花劍那班人發了狠,要了我的老命,十萬八萬兩黃金,也沒有辦法買回。”

  張嵐道:“趙兄倒是一位想得很開的人。”

  趙一絕笑道:“財去人安,花銀子不是大事,問題是咱們是否能夠救出王夫人母子?”

  張嵐道:“這一點,兄弟也沒有把握,不過,我覺著趙兄花銀子的法子,應該是最快的辦法,可惜的是兄弟不能出面。”

  趙一絕道:“這個我知道,你一出面,非招事情給砸了,不過,兄弟擔心的是那位梁大謀,是否言過其實,咱們只有幾天的時間,如是被他糟蹋了,豈不耽誤了咱們的大事。”

  張嵐道:“趙兄請照原計進行,兄弟明天也到刑部去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別的路子。”

  趙一絕道:“咱們分頭辦事,明天中午後,在這裡碰頭,不見不散。”

  張嵐換過衣服,道:“好!兄弟先走一步了。”

  趙一絕道:“慢著,還有一事,請教張兄。”

  張嵐道:“趙兄吩咐。”

  趙一絕道:“張兄是否仔細的瞧過了那位王公子?”

  張嵐道:“怎麼樣?”

  趙一絕道:“那位王公子有些不對,神清氣爽,似乎是一個內功很深厚的人物。”

  張嵐道:“兄弟亦有此感。”

  趙一絕道:“奇怪的是什麼人教了他的武功,他三歲進入天牢,一住十七年,那位王夫人,又分明是位不會武功的人,這就叫老趙想不明白了。”

  張嵐苦笑一下,道:“兄弟也有同感,事情似乎是越來越邪門了,兄弟明天到刑部,一面探問救他們母子離開天牢的事,一面還要有一下十七年前,王御史這件案子的詳細內情。”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對!這件事的內情,咱們非得先行問個明白。”

  張嵐道:“兄弟這裡先行告別,明天中午時分,咱們在這裡碰面。”

  趙一絕道:“張兄千萬不要洩漏兄弟托那梁大謀的事情。”

  張嵐道:“這個我明白。”轉身大步而去。

  一夜匆勿。第二天一早,趙一絕便趕到了六順飯莊。李聞天已經在那裡等候。兩人聊了幾句,李聞天剛剛換上了帳房先生的衣服,戴上人皮面具,梁大謀已然急急的趕到。

  趙一絕迎上去,抱拳笑道:“梁兄,怎麼樣?”

  梁大謀道:“事情十分順利,你趙兄的運氣好,兄弟也跟著沾了光。”

  趙一絕笑道:“梁兄老謀深算,才有此成績。”

  梁大謀道:“不知趙兄籌備的事情,怎麼樣了?”

  趙一絕道:“什麼事?”

  梁大謀道:“籌備的黃金。今夜如若能先送上半數,明天咱們就可以領人出來。”

  趙一絕:“送上半數,不成問題,兄弟已經叫他們連夜準備。老實說昨夜一宵,購空了兩家銀號的存金,雖然還數有不足,但已相差無多了。”

  梁大謀道:“那好極了。快些叫他們先拿一半來,兄弟帶他們先送過去。”

  趙一絕笑一笑,道:“梁兄說的好輕鬆明!如若我交了一半黃金,救不出王家母子,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等事老趙不干。”

  梁大謀皺皺眉頭,道:“趙兄的意思呢?”

  趙一絕道:“咱們老法子,兄弟一下子籌齊黃金,梁兄帶著刑部公文來這裡,帶著兄弟去見人,去之前,咱們先交一半黃金,帶人離開天牢,再交另一半。”

  梁大謀道:“趙兄,這兩件事有些不同,天牢的事,兄弟能做一半主,這件事牽涉到刑部,老實說,兄弟有些做不了主,那面是不見兔子不撤鷹,趙兄如是不同意先送一半過去,只怕這件事有些為難了。”

  趙一絕笑一笑,道:“買賣不成仁義在,梁兄如是無法幫忙,兄弟也不能說你梁兄的二話。”

  梁大謀怔一怔,道:“這麼辦吧!先送一千兩黃金過去如何?”

  趙一絕道:“好吧!看梁兄的面子。”回顧了李聞天一眼,道:“你要他們帶一千兩金子,跟著這位梁兄走。”

  李聞天應了一聲,轉入內室,片刻之後,拿一個大包袱出來。

  趙一絕道:“包袱內六十二斤半十足成色的黃金,希望梁兄講話算數。”

  梁大謀拍拍前胸,道:“包在兄弟身上,明天下午,你在這裡等,兄弟來這裡帶你去接人出來。”

  趙一絕送到門外,抱拳而別。回到房間,張嵐早口在坐,趙一絕道:“張兄來了很久?”

  張嵐道:“趙兄在談生意,兄弟不便驚擾,只好先躲了起來。”

  趙一絕道:“張兄去過了刑部沒有?”

  張嵐道:“去過了。而且還探聽出十七年前王御史一段舊案。”

  趙一絕道:“那好極了,張兄快些請說。”話還未完,卻突然住口不言。

  張嵐和李聞天都是警覺性很高的人,趙一絕一住口,立時轉向外望去,果見一個身著藍衫執摺扇的秀美少年,緩步向前行來,而且來勢正對著幾人停身的房間。

  趙一絕冷哼一聲,道:“小子們一個個都是飯桶,怎麼會放一個人進來?”

  說話之間,那藍衫人已步入房中,而且竟然舉步向幾人的停身之處行來。

  趙一絕怒聲喝道:“站住,你小於是不是瞎了眼睛,瞧不到房間裡面有人?”

  藍衫少年輕鬆一笑,道:“瞧到了又怎麼樣?”

  趙一絕道:“喝!你小子是誠心找麻煩了。”

  呼的一拳,迎胸劈了過去。

  那藍衫人一閃避開,回手拍出一掌,直擊趙一絕右腕。這一掌迅如電閃,再加上趙一絕心存輕敵,料不到看上去文文秀秀的藍衣少年,竟是位身負絕技的高手。心中警覺,已自無及,眼看手掌就要擊中那趙一絕的右腕,卻不料那人突然易拍為抓,一把扣住了趙一絕的腕穴。

  張嵐、李聞天也是大出意料,同時大喝一聲,出手攻向那藍衫少年。

  藍衫人一帶趙一絕,身軀半轉,擋開了兩人的掌勢,微微一笑,道:“慢著。”

  張嵐,李聞天都已聽出是女子口音,同時停手。

  趙一絕腕穴被握,全身力道頓失,無力還擊,但他口還能言,喝道:“原來是個臭丫頭。”

  藍衫人取下頭上的相公帽,笑道:“不錯,是個臭丫頭。”她一取相公帽,張嵐已經看清楚來的是素喜班的小素喜,不禁一怔,道:“小素喜姑娘。”

  藍衫人微微一笑,道:“是我。”

  一面鬆開了趙一絕腕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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