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銀月飛霜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5 17:35:4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 29805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33
一三零

  只見金老鏢主怒容滿面,按住猶待起身的金鵬,厲斥道:“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人家已經手下留情,你還想找死!”

  飛騎而至的少女,正是楊瑤,她翻身下馬,直衝秦忘我面前,驚問道:“秦大哥,你受傷了?”

  秦忘我搖頭苦笑道:“沒什麼,皮肉之傷……”

  蕭姣姣也趕過來,憤聲道:“都是你!”

  楊瑤滿瞼愧疚,自責道:“是,都怪我……”

  秦忘我卻神情蕭然道:“不!幸虧楊姑娘叫這一聲,在下只不過受點輕傷,算不得什麼。否則,在下一時衝動,就要失手殺人了!”

  他說的是實話,金老鏢主心裡非常明白,顧不得叫人扶他起身,忙雙手一拱道:“承小兄弟手下留情,不殺吾兒,老夫日後自當回報!”

  楊瑤這才發現,跌坐地上的,竟是金老鏢主,急忙趨前施禮道:“金老伯幾時來的?”

  金老鏢主道:“剛到。瑤姑娘,你……”話到邊,一時卻不知從何說起。

  這時黃小玉、兩名趟子手,及奄奄一息,躺在用臨時作成擔架上,拖在馬後的如意,也到了鏢局前。

  楊瑤避免被問及受辱事尷尬。趁機道:“金老伯,晚輩有要李需告知秦大哥……”隨即轉身走向秦忘我。

  黃小玉已翻身下馬,趨前急切道:“好極了,總算見到秦大哥了,韓老鏢主他們等著你趕去……”

  秦忘我詫然道:“去哪裡?”

  楊瑤接道:“據骷髏教教主說,常九已經招出當年那位趙姑娘下落,瘋狂殺手等人,可能已前往大巴山了。”

  秦忘我暗自一驚,神情陡變,情急道:“韓老鏢主他們呢?”

  楊瑤道:“他們已趕往大巴山途中,希望能在老魔女追上瘋狂殺手之前,將之攔截住。但惟恐人手不足,所以極盼秦大哥能趕去,同時也通知地鼠門,及大雄鏢局兩方面的人馬,盡速趕去接應。”

  方才雙方大打出手,已驚動附近居民,紛紛出來探視,但卻不敢圍近,只在遠處看熱鬧。

  蕭姣姣即道:“咱們進去說吧!”

  趟子手哪還敢阻止,急忙將兩扇門大開,恭迎眾人入內。

  金鵬搶步上前,攔住楊瑤道:“瑤妹……”

  楊瑤神情黯然道:“咱們的事以後再談,目前情勢緊急,事關韓老鏢主等人生死,刻不容緩啊!”

  金鵬深深一嘆,只好沮然道:“好吧!以後再談……”

  眾人湧入大廳,目標全都集中在楊瑤身上。

  她代表韓伯虎,命兩名趟子手,分頭去通知地鼠門,及大雄鏢局的人,即來虎風鏢局會合。

  趁著楊瑤在交代兩名趟子手,秦忘我查看如意傷勢,手探其脈,半晌一言不發。

  黃小玉一旁問道:“秦大哥,他還有救嗎?”

  秦忘我充耳未聞,雙眉緊蹙,片刻後始道:“此人為重手所傷,五腑已離位,極難救治,除非……”說到一半,突然把話止住。

  其實他想說的話,除他母親趙幽蘭之外,世間只怕無人能將此人救活,但他一說出來,豈非洩露了自己身世。

  蕭姣姣卻追問道:“秦大哥,除非怎樣才能救活此人?”

  秦忘我隨機應變道:“在下實無能為力,除非是醫術極為精通之人,或能起死回生。”

  黃小玉道:“若能找到當年的江南第一神醫,或其女趙姑娘,那就有救了。”

  秦忘我暗自一怔,不動聲色,以免被人察覺。

  楊瑤等兩名趟子手一出大廳,即走過來道:“秦大哥,此人即是骷髏教教主!”

  只因未戴面具,秦忘我未能認出,不禁詫異道:“哦?你們怎會把他救了回來?”

  楊瑤道:“不是我們救的……”當即將韓伯虎等人,趕往邙山,在古墓中發現如意的經過,簡單扼要述說一遍。

  秦忘我聽畢,不禁憂心如焚,暗忖道:“常九已說出大巴山中秘密,如今已帶瘋狂殺手等前往,且老魔女也可能追去,萬一韓伯虎等人攔截不住……

  楊瑤又道:“秦大哥,他們都對付不了那老魔女,希望你能趕去,相助一臂之力啊!”

  秦忘我猶豫不決道:“這……”

  黃小玉也一旁幫腔道:“秦大哥,你如果不趕去,他們很可能全軍覆沒的!”

  秦忘我面有難色道:“在下即使趕去,也毫無把握能勝那老魔女,何況……”

  蕭姣姣接道:“何況你已受了傷!”

  被她一語提醒,秦忘我始覺出,左脅下一陣劇痛,低頭一看,脅下至腰間,衣服已染紅一大片。

  蕭姣姣艱狠瞪金鵬一眼,急道:“秦大哥,其他的事擱在一邊,先治你的傷重要!”

  她不由分說,拖了秦忘我就向裡走去。

  楊瑤看在眼裡,黯然無語。

  金鵬再也按捺不莊,激動問道:“瑤妹,那日對你……究竟是不是那小子?”

  楊瑤悲憤交迸,突然掩面痛泣起來。

  黃小玉悲憤不平道:“怎麼會是秦大哥,連那個指定他的蕭姑娘,都是假冒的!”

  金鵬一怔,疑信參半道:“這麼說,他是無辜……”

  黃小玉冷哼一聲,道:“秦大哥自然是無辜的,要不是楊姐姐揭穿,那假冒蕭姑娘的女子真面目,大家都蒙在鼓裡呢!”

  金鵬詫異道:“哦?瑤妹,你是怎麼發現的?”

  楊瑤止泣道:“不用問了,這些已經不重要……”

  金鵬激動叫道:“不!我一定要知道,假冒姓秦的究竟是誰?”

  楊瑤深受刺激,又傷心欲絕地痛泣起來。

  黃小玉憤聲道:“好!我告訴你,他叫施六如,大概是那瘋狂殺手的手下!”

  金鵬追問道:“他人在何處?”

  黃小玉道:“可能跟隨那瘋狂殺手,已在入川途中。”

  金鵬一回身,走向金老鏢主的面前,恨聲的道:“爹,孩兒要立即追去,親手殺了那姓施的!”

  深深一嘆,金老鏢主雙眉緊蹙,道:“殺了他,於事又有何補,況且……”言下之意,似對楊瑤失身極為重視。

  在封建時代,女子貞操極受重視,猶甚生命。

  金老鏢主有此觀念,原無可厚非,但聽入楊瑤的耳中,無異一把無情利劍,刺中要害一樣。

  楊瑤泣聲突止,慷慨激昂道:“金老伯不必為難,晚輩所以忍辱偷生,志在為父報仇,一旦親刃殺父仇人,必有自處之道,絕不會辱及金家門楣!”

  金老鏢主忙加解釋道;“瑤姑娘切莫誤會,老夫並非此意……”

  楊瑤無限委屈,憤然向裡衝去。

  黃小玉為楊姑娘不平,狠狠瞪了金家父子一眼,追了進去。使得金老鏢主父子二人,不禁相顧愕然,滿臉的愧色。

  第二十七回 江邊惡戰

  東廂客房裡,蕭姣姣為秦忘我包紮好傷,不由地憤聲道:“哼!這一劍好毒辣,差兩寸就刺中心臟!”

  秦忘我強自一笑道:“幸好,我只不過受點皮肉之傷,若是他被我所殺……”

  蕭姣姣冷哼一聲,悻然道:“那他是自找的!”

  秦忘我不以為然道:“但他畢竟是楊姑娘之未婚夫,我若真殺了他,楊姑娘豈不將懷恨我一輩子。”

  蕭姣姣正待出言相譏,黃小玉適時走入,使她欲言又止。

  黃小玉急促道:“秦大哥,蕭姐姐,湯姑娘哭得好傷心,我勸不住……”

  秦忘我忙問道:“哦?她在哪裡?”

  黃小玉道:“在西廂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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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秦忘我立即起身道:“蕭姑娘,咱們去看看。”

  三人來至西廂客房,果見楊瑤伏在床上,傷心欲絕地失聲痛泣著。

  一個無憂無慮的年輕姑娘,突遭巨變,父被殺,大仇未報,復遭失身之辱,其悲憤哀痛之情,可以想見。

  尤其方才金老鏢主話中之意,已露出其非清白之身,恐有辱金家門楣,更令她感到無限委屈。

  偏偏使她失去清白之人,並非是秦忘我!

  秦忘我進得房來,見她哭的如此悲慟,一時也不知如何勸慰,只得向蕭姣姣輕聲道:“蕭姑娘,在下不會說話,恐怕詞不達意,還是由你……”

  蕭姣姣卻搖頭道:“不!我勸她一百句,也比不上你的一句話管用!”

  秦忘我尚未聽出,她的弦外之音,茫然道:“我跟她說什麼呢?”

  蕭姣姣道:“是不是有我跟黃姑娘在,你說話不方便?那咱們出去好了!”

  秦忘我不及阻止,她已一把拖了黃小玉,氣沖沖出房而去。

  兩個姑娘來至大廳,只見郭兆南、石嘯天等人已趕來,正在跟金老鏢主父子商議。

  她們是晚輩,不便參加意見,悄然在一旁靜聽。

  金老鏢主論年紀,輩份,均較在場之人為長,他當仁不讓,主張道:“對方實力既然如此之強,韓老鏢主等人,即使追上他們,亦絕非對手,咱們自應火速趕往馳援。問題是,時間上是否來得及,萬一……”

  郭兆南接道:“以在下看,韓老鏢主既命人趕回洛陽,分別向地鼠門及大雄鏢局告急,援兵未趕去會合之前,縱然追上了對方,也絕不致貿然採取行動。”

  石嘯天一向性子最急,即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咱們就趕快出發吧!”

  黃小玉突然上前道:“各位前輩,對方雖人多勢眾,尚不足為慮。韓老鏢主他們最耽心的,是那瘋狂殺手持有銀月飛霜,及老魔女的玄陰寒甲功,除非秦大哥趕去,恐怕無人能敵。”

  金老鏢主詫然道:“哦,看不出他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能耐?”

  金鵬心有不服道:“爹,他不過是仗恃手中那柄寶刀而已,有什麼了不起!”

  黃小玉不平道:“不!只有秦大哥,知道如何能破玄陰寒甲功!”

  金老鏢主沉吟一下,問道:“他答應去了嗎?”

  黃小玉道:“尚不知道……”

  蕭姣姣突上前,接道:“他一定會去的!”

  黃小玉暗覺詫然,輕聲問道:“你有把握?”

  蕭姣姣微微一笑,充滿自信道:“至少為了銀月飛霜,他會趕去為我奪回!”

  金老鏢主聞言,當機立斷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別耽擱了,就此出發!”

  蕭姣姣暗瞥金鵬一眼,遂道:“你們先行一步,咱們隨後趕來。”

  金老鏢主明白她的意思,是要將金鵬與秦忘我二人分開,以免途中發生衝突,節外生枝,對此提議,自是表示贊同。

  但金鵬卻反對道:“不!咱們要帶著瑤妹一起走,否則孩兒願留下陪她同行。”

  金老鏢主臉色一沉,冷聲斥道:“我不許!”

  金鵬雖心不甘,情不願,但更不敢違抗父命。

  地鼠門、大雄鏢局共有五十餘人,已聚集前院待命。加上金老鏢主帶來的十餘人,聲勢十分壯大。

  事不宜遲,三方面的人馬,立即以金老鏢主馬首是瞻,浩浩蕩蕩出發。

  等他們走了,黃小玉始詫然問道:“蕭姐姐,咱們為何不一起走?”

  蕭姣姣笑道:“金大哥跟秦大哥,水火不相容,走在一起妥當嗎?”

  黃小玉不以為然道:“現在真相已明,向楊姑娘施暴的,又不是秦大哥!”

  其實蕭姣姣的年紀,僅較黃小玉稍長半歲,她居然倚老賣老道:“黃家小妹子,你太天真,難道還看不出來,問題已不在施暴的是誰。而是楊姑娘的心,已不在金大哥身上,轉移到秦大哥身上了!”

  黃小玉仍然不解道:“這怎麼可能,楊姑娘跟金大哥已有婚約,況且,秦大哥為人正直,也不可能橫刀奪愛呀!”

  蕭姣姣道:“這你就不懂了,楊姑娘失身於假冒秦大哥之人,已非完璧,必然自慚形穢,怎有顏面再嫁到金家,縱然錯不在她,金大哥也不計較,但方才我已看出,金老鏢主為了家門聲譽,定然不會同意其子娶楊姑娘。”

  “而秦大哥卻不同,他不但同情楊姑娘,且共過生死,楊姑娘又對他曾有兩次救命之恩,如果彼此情意相投,自然一拍即合了。”

  黃小玉微微搖頭道:“我還是不相信,楊姑娘會……”

  蕭姣姣接道:“好!我跟你打賭!”

  黃小玉茫然道:“打什麼賭?”

  蕭姣姣正色道:“方才你勸楊姑娘,不是勸了半天也沒用嗎?我打賭,只要秦大哥安慰她幾句,准保沒事!”

  黃小玉略一沉吟,忽道:“說真的,我娘背後也跟譚婆婆談起,認為秦大哥跟蕭姐姐,才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呢!”

  蕭姣姣頓時紅霞泛面,嬌羞萬狀,其實這話聽在耳裡,樂在心中,使她感到無比的欣慰。

  但她卻輕喟道:“唉!可惜秦大哥……”

  話猶未了,突見秦忘我偕楊瑤自內走出,楊瑤臉上愁雲一掃而盡。

  黃小玉脫而出道:“蕭姐姐果然料事如神!”

  秦忘我茫然問道:“蕭姑娘所料何事?”

  蕭姣姣掩飾道:“我,我猜你們很快會到大廳來……”

  秦忘我眼光一掃,見金老鏢主等人已不在,急問道:“他們走了?”

  蕭姣姣微微點頭,道:“地鼠門、大雄鏢局的人已來了,決定先行一步,希望咱們能隨後趕去。”

  黃小玉懇切道:“秦大哥,你一定要去啊!”

  秦忘我猶豫一下,道:“好!不過我得去向一個人打聲招呼,不能把他丟在山裡乾等。”

  蕭姣姣道:“天山寒叟?”

  秦忘我頷首道:“老魔女曾跟他約定,三日之內,將那千面羅剎帶去見他,並且負責交出常九及杏花。如今既已去追那瘋狂殺手,不可能踐約了。他老人家可能尚不知道,我若不去告知他,豈不讓他一個人在山裡枯候。”

  蕭姣姣道:“好,咱們一齊去。”

  秦忘我見她興致勃勃,不便拒絕,只好同意道:“走吧!”

  黃小玉忽道:“那骷骰教教主怎麼辦?”

  突見張總管闖入,氣急敗壞道:“黃姑娘,楊姑娘,你們帶回來的那個人,恐怕不行了……”

  原來如意已被抬至耳房,由張總管命人召來郎中救治,無奈傷勢沉重,使郎中束手無策。

  秦忘我及三個姑娘,隨張總管趕至耳房,只見如意已是奄奄一息,氣如游絲。

  小夥子急忙上前,為如意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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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郎中年近六旬,在洛陽城懸壺多年,算得上是位名醫,見秦忘我年紀輕輕,居然不向他請教,就像模像樣的為傷者把起脈來。

  他不禁倚老賣老道:“老夫如果治不了,就算華陀再世,扁鵲再生,也難起死回生!”

  秦忘我神色凝重,一言不發,把完脈,走向桌前坐下,提筆疾書,在紙上開出一帖藥方。

  隨後起身走向郎中,道:“在下等因有要事,急待趕路,不克留下醫治傷者。這張藥方。有勞大夫代為調製,日服三帖,可暫保性命。”

  郎中輕蔑地瞥他一眼,接過藥方仔細看了一遍,冷聲道:“開玩笑!老夫行醫多年,從未下過如此重藥,服下去別說保命了,只怕是藥到命亡呢!”

  秦忘我不以為忤,一笑置之,道:“若有差池,與大夫無涉,只需照方下藥即可!”

  郎中憤聲道:“哼!你拿人命當兒戲,老夫可不能砸了幾十年的招牌!”

  他一氣之下,竟然擲藥方於地,提起藥箱,憤然拂袖而去。

  張總管急道:“大夫留步,你不能見死不救……”

  秦忘我道:“張總管,讓他去吧,這種固步自封的大夫,想救也救不了的!”

  張總管愁眉苦瞼道:“可是……”

  秦忘我笑道:“沒關係,你只需拿這藥方,去藥鋪照方配藥,以活雞血作藥引,每日早、中、晚給他服一帖,必可暫保性命。”

  “如今在下需趕去助韓老鏢主等人,此去吉凶未卜,也無法確知歸期,只要在下能安返洛陽,必可帶回妙方,使此人起死回生。”

  張總管只得唯唯應命,上前拾起藥方。

  秦忘我交代完畢,即向三名少女道:“咱們走吧!”

  這一男三女,向鏢局借用四乘坐騎,一出洛陽城,即快馬加鞭,向山區風騁電馳而去。

  深入山谷,尚未近那亂石堆,已遙見一人倒於地上。

  秦忘我情知有異,一馬當先,飛馳而至,發現倒地在上老者,赫然竟是天山寒叟!

  這一驚非同小可,翻身下馬,趨前蹲下一看,這位武林異人,竟已斃命多時。

  誰能置天山寒叟於死地?

  三個少女也飛騎而至,下馬上前一看,只見秦忘我正在注視天山寒叟右手前方,食指旁一個“”字。

  顯然是斃命之前,以手指在地上劃出,卻不知代表何意。

  她們之中,只有蕭姣姣見過天山寒叟,驚道:“秦大哥,他老人家怎麼死的?”

  秦忘我沉痛道:“全身毫無外傷,可能是遭人以重手突襲!”

  蕭姣姣更覺驚異道:“哦?何人能偷襲天山寒叟?”

  秦忘我指著地上“”字,若有所思道:“他老人家大概在垂死之際,欲寫出凶手是何人,可惜尚未寫完即告斃命。”

  蕭姣姣心靈性巧,冰雪聰明,略一思索即道:“是呂不仙!”

  秦忘我微徽點頭道:“有此可能,但蕭姑娘何以斷定是他?”

  蕭姣姣道:“雙為呂,他老人家一定剛寫完上面個字,即告不支斃命,不是那雜毛老道,還會是誰?”

  秦忘我不禁恨聲道:“哼!這牛鼻子,如果被我找到,絕不饒他!”

  蕭姣姣嘆道:“唉!咱們哪有時間去找……”

  黃小玉憋了半天,這時忍不住好奇問道:“蕭姐姐,天山寒叟是何人?”

  蕭姣姣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這得問秦大哥了。”

  秦忘我神情凝重道:“他就是老魔女分手多年的丈夫,也就是千面羅剎之父,但她卻非老魔女所生,其中隱情,我也不清楚,恐怕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黃小玉聽得滿頭霧水,又問道:“那秦大哥是否要找殺他的凶手?”

  秦忘我猶豫難決道:“我與他老人家,雖相識不久,但若非他暗中相助,只怕我早已喪命在老魔女手下。在道義上,我是義不容辭,應該為他找那老雜毛報仇,但韓老鏢主他們,又對付不了老魔女的玄陰寒甲功……”

  蕭姣姣道:“老雜毛會隱身之術,說不定就在附近,咱們也看不見,上哪裡去找他?”

  秦忘我被她一語提醒,突然施展少林獅子吼功夫,連吼三大聲,猶如石破天驚,震耳欲聾,使三個少女,急以雙手摀住耳朵。

  但呂不仙並未現形,顯然不在附近,早已遠飏。

  餘音未絕,蕭姣姣已急切道:“秦大哥,他不會留在此地,等你來抓他的!”

  秦忘我失望之餘,當飢立斷道:“咱們只有將他老人家,暫且埋葬於此,使他入士為安。等瘋狂殺手之事結束後,再去找那老雜毛了。”

  三個少女以他馬首是膽,毫無異議。

  四人立即動手,各以刀劍權充挖土工具,就地挖出個土坑,將天山寒叟屍體埋入,作成土堆,並搬來巨石為碑,由秦忘我以紅毛寶刀,劃出“天山寒叟之墓”六字。

  他們齊向石碑拜別,悵然若失而去。

  由豫西入川,可穿過秦嶺,或走南陽盆地。

  秦嶺多山,崎嶇難行,不如南陽盆地有官道可通,比較捷便,船商旅均選擇後者。

  但是,偏偏就有人舍官道而取山路!

  日已西沉,漫天風沙,韓伯虎等一行數十人,浩浩蕩蕩,正進入四峰山山區。

  一路急急追趕,連未發現敵蹤,使眾人大惑不解,莫非追錯了途徑?

  連日馬不停蹄,披星戴月,已使人馬疲乏,眼見天色將暮,韓伯虎一馬當先,突舉臂高呼道:“停!”

  後面的人馬紛紛停止前進,張嵐策馬上前,問道:“韓兄,可是發現前面有何情況?”

  韓伯虎微微搖頭道:“前面山路陡削,崎嶇難行,今夜恐怕無法翻越這座山頭,大家連日趕路,已是疲備不堪,不如在此歇歇腳,待養足精神,明日凌晨再繼續前進吧。”

  張嵐眉頭一皺,道:“韓兄,咱們腳程不慢,按說不會追不上,他們是否會走官道?” 

  韓伯虎道:“不太可能,官道雖便捷,但他們人數甚眾,不宜明目張膽,以免招搖,且駭世驚俗,易引人注意。”

  張嵐詫異道:“這就怪了,為何一路追來,毫無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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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話猶未了,突見十餘丈外,一株參天巨松上,落下一條人影,疾掠而去。

  韓伯虎、張嵐雙雙一夾馬腹,一提手中韁索,飛騎急起直追,哪知追出一箭之遙,眨眼之間,已然不見影蹤。

  張嵐不由地讚道:“好快的身法!”

  韓伯虎將馬勒住,判斷道:“看此人一身輕功之俊,莫非是草上飛莫野?”

  張嵐道:“不錯!那日韓兄等與骷髏教對陣,鴛鴦大盜夫婦均在場!”

  韓伯虎精神一振道:“那咱們這條路選對了!”舉臂向後一招,大隊人馬立即跟來。

  張嵐突有所悟道:“韓兄,對方可能有詐,咱們千萬要小心!”

  王守義策馬上前,急問道:“怎麼?人追丟了?”

  張嵐慎重道:“方才從樹上落下那人,咱們並未發現,他大可不必現身,可能是前面已有埋伏,誘咱們追去!”

  韓伯虎微微頷首道:“張兄高見!”

  王守義不服道:“縱有埋伏,咱們也不能停在這裡,趑趄不前啊!”

  韓伯虎未置可否,眼光向前一掃,打量山路形勢。只見左為峭壁,右臨陡坡,中間路寬僅七八尺,極為險峻。

  眼見山勢險惡,使他不禁憂形於色道:“看此情勢,對方可能早已察覺,咱們一路緊緊追來。才會選擇此處,設下埋伏,打算使咱們全軍覆沒!”

  譚三姑正好策馬上前,聞言冷冷一哼道:“我老婆子倒不信這個邪,讓老身打頭陣,你們跟著我來!”

  韓伯虎未及阻止,她已上前飛馳而去。

  張嵐大驚,急道:“請韓兄、王兄在後押陣,待在下去追譚老前輩,以防萬一!”

  就這眨眼之間,譚三姑已遠去二三十丈,張嵐哪敢怠慢,飛騎急起直追。

  老婆子並非逞強好勝,而是見眾人趑趣不前,惟有以身投石問路,如果前面有埋伏,這一來必可引對方現身,使後面的人馬不致中伏。

  那知出她意料之外,飛騎馳出百丈,竟然毫無動靜。

  張嵐隨後追上,見譚三姑正勒馬回身,急將馬一勒,收住奔勢,遂道:“譚老前輩,就在此等他們跟上來吧!”

  隨即回身高舉雙臂,向後面的人馬揮手招呼。

  韓伯虎以為前無埋伏,心中一寬,揮眾繼續前進。

  小心翼翼行至半途,不料突聞“隆隆”巨響,如山崩地裂,抬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只見從峭壁之上,無數山石滾滾而下。

  這一驚非同小可,韓伯虎、王守義齊聲驚呼道:“大家快退!”同時飛馬向前衝去。

  白玉仙不及掉轉馬頭,更來不及向前衝,進退維谷,情急之下,雙手一按馬鞍,騰身而起,凌空一擰身,斜掠出七八丈外。

  身後幾名鏢師,也想如法炮製,可惜身手遠不如她,身形猶未騰起,已被滾落山石擊中,連人帶馬,翻跌下陡坡去。

  山石滾落之勢,猶如萬馬奔騰,另幾名鏢師剛掉轉馬頭,也被山石砸中,頓時人仰馬翻,非死即傷。

  譚三姑、張嵐看在眼裡,驚怒交加,但愛莫能助。

  就這片刻之間,虎風鏢局的人馬,已傷亡過半!

  山石終於停止滾落,歸趨平靜,整個山道中,只聞風沙未息,呼呼地響著。

  韓伯虎眼見跟隨自己多年,護鏢走遍各地,出生入死,均能化險為夷,安然無恙的鏢師,卻在此中伏喪命,且為數不下十人,其悲憤之情,可想而知。

  他已顧不得查看受傷的鏢師,抬頭仰望峭壁,足有百丈之高,似無路可攀登。但眼光再一掃,發現小壁右方一片叢林,有條極為隱蔽幽徑。

  未加思索,他已雙手一按馬鞍,騰身而起,直向幽徑射去。

  張嵐急呼道:“韓兄!不可衝動……”

  韓伯虎充耳不聞,人已射入幽徑不見。

  張嵐、王守義互相交換一下眼色,雙雙翻身下馬,急向幽徑追去。

  果然不出所料,幽徑穿過叢林,可通達峭壁峰頂。

  韓伯虎形同瘋狂,直向峰頂奔去。

  峰頂上,只見十七八人,正在搬運附近山石,準備再度推落下山峰。

  一旁指揮的,竟是個驃悍女子。

  韓伯虎一眼就認出,正是黑燕子仇燕!

  她也同時發現韓伯虎衝來,暗自一驚,急向眾人招呼道:“他們衝上來啦!”

  韓伯虎刀已出鞘,狂喝聲中,掄刀就向她一招“開天劈地”攻去。

  不愧號稱黑燕子,這女盜果然身輕似燕,身形一拔三丈,掠上一塊矗立巨石,居高臨下,嬌喝道:“大家快上啊!”

  巢湖三雄首先衝來,鐵筆、鋼叉、薄葉雙刀齊上,合力向韓伯虎猛攻。

  韓伯虎又一聲狂喝,手中鋼刀一掄,揮起一片白茫茫的寒光,一招“橫掃千軍”,威猛無比,逼使巢湖三雄連連後退,不敢輕拈其鋒。

  其他十幾人,一擁而上,正待展開圍攻,張嵐、王守義雙雙趕來接應。

  張嵐多年未用的獨門兵刃,子母金環突然出手,衝向韓伯虎左側,王守義則揮動鋼刀居右,三人一字排開,採取並肩作戰。

  韓伯虎見援兵趕至,精神大振,掄刀直撲巢湖三雄。

  鄭家三兄弟亦非弱者,鄭老大一對春秋鐵筆,如雙蛟騰翻,老二的鬼母鋼叉,似毒蟒吐信,三弟的薄葉雙刀,更像刀輪飛旋。

  三位一體,互相呼應,威力倒也不可小視。

  但韓伯虎已形同瘋狂,奮不頤身,使三兄弟不禁暗驚,不得不全力以赴,沉著應戰。

  張嵐、王守義已跟那十幾人交上手,子母金環鋼刀大展神威,雖是以寡敵眾,仍然搶儘先機,略佔上風。

  顯然可以看出,這批人中,除尚未出手的仇燕,僅巢湖三雄武功較強,其餘均微不足道。

  不消片刻,那十幾人陣腳已亂,被張嵐、王守義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韓伯虎哪甘示弱,手中鋼刀一緊,連連猛攻,逼使巢湖三雄節節敗退。

  躍登巨石上,居高臨下的仇燕,眼見大勢已去,非但不出手助陣,反而趁亂溜之大吉。

  哪知身形剛疾掠而下,譚三姑、白玉仙已雙雙趕至,擋住了去路。

  仇燕大驚,心知這兩人不好惹,情急拚命,突然雙手齊揚,數道寒芒疾射而出,分取譚三姑、白玉仙。

  譚三姑勃然大怒,雙掌齊發,兩股狂飈怒卷,將迎面射至的暗器悉數震落。

  白玉仙卻是身形一拔而起,避開暗器的同時,凌空一掌,向仇燕當頭劈下。

  黑燕子果然了得,全身暴退,又一個倒縱,相去已在七八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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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這一身輕功,使譚三姑與白玉仙,也自嘆弗如。暗叫一聲:“好身手!”雙雙直撲而去。

  黑燕子名不虛傳,從容不迫,直到對方二人撲近,才突然身形一拔三丈,凌空白她們頭上飛過。

  譚三姑畢竟年歲巳大,行動不及白玉仙快,猛一回身,仍然欲阻不及,仇燕已朝幽徑疾掠而去,白玉仙在後急起直追。

  一見韓伯虎以一敵三,已佔盡上風,不需出手相助,老婆子可不甘寂寞,乾脆撲向那潰不成軍的幾個漢子,以求速戰速決。

  原來的十幾人,在張嵐與王守義的猛攻下,非死即傷,僅剩下五人而已。

  老婆子撲來,雙掌齊發,他們哪有活路,連聲慘叫,兩名漢子首當其衝,斃命掌下。

  張嵐子母金環左右開弓,大發神威,又將兩個漢子擊得頭破血流,倒地不起。

  王守義手起刀落,最後一名漢子,頓時身首異處。

  三人同時回頭一看,巢湖三雄已斃其二,僅老大仍在作困獸之鬥。

  鄭老大見兩兄弟,相繼為對方所斃,驚怒交加,也情急拚命起來。

  只見他一對春秋鐵筆,連連向韓伯虎猛攻,猶圖孤注一擲。

  王守義、譚三姑、張嵐三人圍了過來,並未出手,只在一旁掠陣。

  韓伯虎為手下十幾名鏢師,慘遭滾落山石砸斃,義憤膺胸,出手毫不留餘地,鋼刀橫砍直劈,勢疾力沉,勇猛絕倫。

  張嵐見鄭老大是強弩之末,絕難支持三招,急向殺得性起的韓伯虎招呼道:“韓兄!留活!”

  韓伯虎原已使出殺手,被他一語提醒,刀勢一偏,從對方頸旁滑向左臂,鄭老大閃避不及,刀鋒過處,血箭迸射,幾乎射了譚三姑一身。

  手尚緊握鐵筆的半條手臂,血淋淋斷落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譚三姑出手如電,駢指如戟,疾點鄭老大“期門穴”。

  鄭老大被砍斷手臂,痛澈心肺,哪還防到老婆子出手突襲,只覺全身一麻,已不能動彈。

  韓伯虎欺身上前,鋼刀一拍,橫壓他頸旁,厲聲喝問道:“說!那瘋狂殺手何在?”

  鄭老大穴道受制,反而不覺斷臂之痛。狂笑道:“哈……你們自作聰明,以為復仇使者人數甚眾,不敢走官道,結果卻大錯特錯!”

  韓伯虎聞言一怔,驚怒交加道:“他們走的是官道?”

  鄭老大得意道:“你們意想不到吧?哈哈……”言畢又是一陣狂笑。

  韓伯虎勃然大怒,刀鋒猛力一帶,劃過鄭老大頸部,頓時血如泉湧。

  “哇!……”地一聲慘叫,鄭老大倒了下去。

  老河,乃取道南陽盆地官道,入川必經之途。

  渡過漢水,即進入鄂西山地。

  天色微曦,江邊已聚集數,卜人馬,其中尚有一輛雙轡馬車。

  車內備有一乘軟轎,由四名壯漢隨車侍候的老者,正是金陵威遠鏢局的金老鏢主,在跟金鵬竊竊私語。

  率領地鼠門弟子的郭兆南,大雄鏢局的石嘯天,正在眺望江面,等待渡船過江。

  這三方面人馬,除石嘯天純屬仗義相助,為韓伯虎不惜親自出馬,算得上是位肝膽相照的明友之外,郭兆南是為了搶救掌門人常九,責無旁貸。金老鏢主則是急於見韓伯虎及王守義,要他們對楊瑤受辱之事,給他一個交代。

  更重要的,是希望金鵬親刃施六如,不但要洩恨出氣,且讓大家知道,金家人不是窩囊廢!

  老河兩岸渡船,各有一隻巨型木筏,為的是便於載運人馬車輛過江,通常是按時對駛。

  但據聞昨夜有一批人,連續以兩木筏,將人馬載運至對岸,以致老河這邊,反而無船可供渡江。

  郭兆南、石嘯天都想到,昨夜過江的那批人馬,可能即是韓伯虎等人。

  金鵬突然從馬車出來,走向江邊,心急如焚道,“渡船怎麼還不見回來!”

  石嘯天道:“金世兄放心,昨夜過江的人馬,五“果是韓老鏢主他們,咱們只需腳程緊些,定可追上。”

  金鵬道:“萬一不是他們呢?”

  石嘯天一怔,詫然道:“金世兄之意,是說昨夜過江的那批人,可能就是那瘋狂殺手”

  金鵬微微點頭道:“方才晚輩跟家父談及,想到一路追來,並未發現韓老鏢主等人蹤跡,因而猜測,他們可能走了秦嶺山路……”

  郭兆南走過來道:“非常可能,只怪咱們急於趕路,未向那兩位姑娘問清楚,韓老鏢主究竟走的是山路或官道,照目前情形看來,咱們跟韓老鏢主他們,確實可能走岔了路。”

  金鵬接道:“家父正是為此耽心,既然咱們跟韓老鏢主他們走岔了,無法會合,如果追上了瘋狂殺手,不知二位前輩打算如何?”

  這是個難題,使得郭兆南與石嘯天,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不禁面面相覷。

  金鵬又道:“咱們人手雖不少,但那瘋狂殺手擁有銀月飛霜,如虎添翼,萬一再加上那老魔女,玄陰寒甲功無人能敵,咱們豈非以卵擊石,螳臂擋車!”

  郭兆南似已聽出,這對父子有知難而退之意,問道:“令尊之意,是否到此為止,不必繼續追下去了?”

  金鵬道:“不,追照追,只是萬一發現敵蹤,不宜貿然採取行動,同時打算選派數人,由漢水逆江而上,分頭至李家橋及草店登岸,若能攔截住韓老鏢主等人最好,否則就進入四峰山追趕,務必通知他們趕來會合。”

  石嘯天贊同道:“金老鏢主果然高見,咱們就這麼辦,郭兄,追蹤之術,地鼠門天下聞名,此事非貴門弟子莫屬了。

  郭兆南當仁不讓道:“好!在下即派幾名弟子,趕去通知韓老鏢主他們。”

  他剛走開,去交代地鼠門弟子出發,突見江面上出現兩點船影,在晨霧瀰漫中,由遠而近,鼓浪向江邊撐來。

  石嘯天精神一振,道:“木筏過來了!”

  不足一盞熱茶時間,船影已近,果然是以巨木編排的兩隻木筏。

  對岸過江的人不多,僅十數人而已,木筏一靠近江邊,立即紛紛登岸而去。

  郭兆南交代完畢,走來眉頭一皺,輕聲道:“石鏢主,金世兄,你們可覺出事有蹊蹺?”

  石嘯天不愧是老江湖,被他一語提醒,微微頷首道:“不錯,對岸過江的人數不多,照理需過來一隻木筏,以便恢復正常對駛,現在兩隻同時過江來,莫非已知咱們人馬眾多,需要兩隻木筏載運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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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金鵬方自一怔,只聽撐船的已在吆喝道:“各位,要渡江的請快上來!”

  郭兆南突然走去,躍上木伐,不動聲色道:“船家,辛苦啊!夜裡也忙著載人渡江?”

  船家笑道:“夜裡江上風浪大,通常是不渡江的。可是人家急著趕路,願意出高價,為了多賺點銀子,也只好冒險了。”

  郭兆南趁機道:“昨夜過江的,是些什麼樣人?”

  船家道:“好幾十人哩,有人有馬還有車,聽說車上有人病得很重,所以急著趕路。”

  郭兆南心裡有數,必然是瘋狂殺手等人無疑,仍然不動聲色道:“哦?方才渡江的人不多,為何你們兩隻木筏都過來了?”

  船家咧嘴一笑道:“過江的客人上岸時說,他們還有批明友在後面,今晨會到,人數也不少,要咱們兩隻木筏一起過來,免得分兩趟,又耽擱時間吶。”

  郭兆南暗忖道:瘋狂殺手好厲害,這分明是在警告,表示已知他們在後追趕,旨在嚇阻,使他們知難而退。

  事到如今,他們能打退堂鼓嗎?

  這時江邊的人馬,已紛紛上了木筏,最後是搭起兩塊長跳板,小心翼翼使那雙轡馬車,緩緩前進上了木筏。

  郭兆南已在木筏上,立即登上馬車,向金老鏢主輕聲道:“金老鏢主,昨夜過江的那批人,果然是瘋狂殺手他們,而且已知咱們一路追來!”

  金老鏢主道:“哦?鵬兒可曾將老夫之意,轉告二位?”

  郭兆南道:“在下已照金老鏢主之意,派了幾名弟子,設法通知韓老鏢主他們,只是有幾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金老鏢主笑道:“郭兄有話,儘管直言。”

  郭光南探首向車外一張,見石嘯天與金鵬,正在眺望江面,始回身進來道:“在下認為,過江登岸之後,應將足程放緩,以便韓老鏢主他們趕來,不宜跟對方太接近,否則萬一撞上,咱們絕非對手!”

  金老鏢主把頭一點,道:“老夫也正是此意,只是不便說明,才讓鵬兒探探二位風,郭兄之意既跟老夫不謀而合,石鏢主當也不致一意孤行吧!”

  郭兆南道:“在下耽心的就是他!”

  金老鏢主詫異道:“哦?他想以卵擊石?”

  郭兆南正色道:“石鏢主確實是性情中人,更是位肝膽相照的朋友,否則,事不關己,他又何必親自出馬,帶了一批人手,甘冒生命之險。”

  “正因如此,在下才耽心他一旦遇上對方,萬一不顧一切採取行動,那時金老鏢主與在下,豈能置身事外?”

  金老鏢主沉吟一下,道:“晤……這倒是個麻煩,咱們又不便勸阻,那會被他看扁……”

  郭光南道:“金老鏢主德高望重,此行以為你馬首是瞻,過江登岸後,不妨提議留在江邊,以便等候韓老鏢主他們趕來會合,相信他就不能一意孤行了。”

  金老鏢主面有難色道:“這……萬一被他看出,咱們豈不將被譏為膽小怕事?”

  郭兆南強自一笑道:那總比送死強啊!”

  金老鏢主也苦笑一下,“輕喟道:“唉!早知如此,老夫也許根本不該來洛陽……”

  話猶未了,突見金鵬來至車廂門,神色緊張道:“爹,前面江面上,出現幾艘快船!”

  郭兆南暗自一驚,立即出了馬車,來至木筏前端,向江面看去,果見茫茫晨霧中,幾艘快船正迎面飛駛而來。

  石嘯天已在大聲招呼道:“大家留神!”眾人紛紛亮出兵刃,如臨大敵,嚴陣以待。

  木筏由四名船家操作,大部分時間以篙代槳,眼見快船將近,竟不約而同,帶著長篙投入江中。

  這一來,木筏頓時無人操作,失去控制,任憑風浪載沉載浮,飄流在江面上了。

  郭兆南等大驚,嚇得不知所措起來。不用說,兩隻木筏上的八名船家,竟全是對方的人。

  兩隻木筏上,一片驚亂中,幾艘快船已駛近。

  突聞快船上有人一聲令下,只見亂箭如飛蝗般射來。

  大雄鏢局、威遠鏢局及地鼠門,這三方的人手武功均不弱,急以手中兵刃揮撥來箭,哪知箭頭均綁以炸藥,著物即時爆炸。

  慘叫聲中,幾名地鼠門弟子首當其衝,被炸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跌落入江中。

  落在木筏上的飛箭,卻燃燒起來。

  郭兆南眼見幾名弟子慘遭炸死,驚怒交加,但那幾艘快船,距離數丈之處,鞭長莫及,使他無可奈何。

  石嘯天忙著指揮眾人,一面撲救火勢,一面揮刀阻擋,更無暇思索制敵之策。

  幾支飛箭射中馬車,立即爆炸燃燒,車前兩匹駿馬受驚,手帶轡的壯漢控制不住,竟被撞跌開一旁。

  眼見兩匹駿馬受驚發狂,拖著車廂向前狂奔,已將衝入江中,金鵬大驚,情急拚命突然飛身射去,掌劍齊發,將兩匹駿馬斃在一掌一劍之下。

  但衝勢卻未止住,連車帶馬,衝落入江中。

  幸而千鈞一髮之際,金老鏢主已雙手一撐,從車門沖跌出來,四名隨車相侍壯漢,則不及逃出,被車廂帶入江中,急忙游水逃生。

  金鵬頤不得扶起老父,急揮劍阻擋飛箭,以免金老鏢主為亂箭所傷。

  片刻之間,木筏上所載馬匹,均為火勢所驚,跳入江中逃生,或被亂箭射中炸斃,一匹不剩。幾艘快船目的已達,停止射箭,一齊掉頭飛駛而去。

  兩隻木筏上的數十人,完全居於挨打地位,毫無還擊之力。且木筏失去控制,任憑載沉載浮,隨波逐流,哪容他們清點傷亡,當務之急,是要設法使之靠岸。

  所幸江上風浪不大,木筏順流而下,不致再有翻覆沉沒之慮。

  清點之下,地鼠門弟子傷亡最為慘重,非死即傷,安然無恙者僅五人而已,包括郭兆南本人在內。

  金老鏢主的手下,損兵折將了十一人,大雄鏢局的人較幸運,傷亡僅數人而已。

  但總計起來,三方面的數十之眾,卻已傷亡過半,而他們跟瘋狂殺手,尚未正面遭遇!

  第二十八回 魔女除仇

  秦忘我等一行,一男三女中,惟有蕭姣姣行走過江湖,其他的三人則是生平第一次出遠門。

  蕭姣姣以識途老馬自居。自告奮勇帶路。

  其實,秦忘我別的路徑不熟,往大巴山去,他才是真正的識途老馬。

  既然蕭姣姣要逞能,除非帶錯路,他也樂得輕鬆,不必跟這姑娘作無謂的爭執。

  何況一路上,他察言觀色,已察覺出蕭姣姣心情不佳,尤其是當他跟楊瑤比較接近的時候!

  到了曲屯集,天色已暮,四人下榻在一家客棧。

  共進晚餐之際,秦忘我再也按捺不住,笑問道:“蕭姑娘,此去大巴山,有山路與官道咱們走哪一條?”

  蕭姣姣眼皮一翻,道:“我怎麼知道,這要問楊姑娘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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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楊瑤一怔,皺起眉頭道:“糟了,韓老鏢主他們沒說,我跟黃姑娘也忘了問,不知道他們究竟走哪條路啊!”

  秦忘我道:“沒關係,咱們只需研判一下,瘋狂殺手可能走哪一條路,順著迫下去準沒錯!”

  蕭姣姣眼皮又一翻,問道:“哦?秦大哥認為他們會走哪一條?”

  秦忘我略一沉吟,道:“瘋狂殺手一行,人數甚眾,且挾持常九及杏花同行,為了避免引人注意,必不敢明目張膽,公然走官道……”

  蕭姣姣接道:“你的意思,認為他們一定走的是山路?”

  秦忘我頷首道:“如果不出所料……”

  蕭姣姣不容他說完,已不以為然道:“秦大哥,你忘了他不是常人?像他這種人作出之事,往往就會出人意料之外!”

  秦忘我詫然道:“哦?蕭姑娘認為他會走官道?”

  蕭姣姣微微一笑,斷然道:“不錯!我猜他們一定走官道,信不信由你。”

  秦忘我未置可否,眼光移向楊瑤及黃小玉,問道:“你們認為呢?”

  黃小玉笑道:“我認為秦大哥、蕭姐姐說的,好像都很有道理。”她很聰明,不偏向任何一方。

  楊瑤卻比較直爽,她坦然道:“我雖不敢斷言,他們走的是山路或官道,但我相信,韓老鏢主的想法,絕對跟秦大哥不謀而合。認為他們不敢公然走官道,必然選擇荒僻的山路。”

  蕭姣姣聽她向著秦忘我,心裡頗覺不是滋味,故意道:“好!那咱們就分頭追趕,秦大哥與楊姑娘走山路,我帶黃姑娘走官道,看誰的判斷正確!”

  秦忘我正色道:“不!這如何使得,咱們一定要走在一起,絕不可分開走!”

  蕭姣姣果然刁鑽,故意笑問道:“那秦大哥是同意走官道羅?”

  秦忘我道:“蕭姑娘,我絕不堅持非走山路不可,但事實上,咱們這一路是順著官道追趕,為何未見韓老鏢主他們影蹤,甚至連大雄鏢局的那批人也未追趕上?”

  蕭姣姣反問道:“秦大哥是要追他們,還是追那瘋狂殺手?”

  秦忘我怔了怔道:“追上他們,也是為了要追上那瘋狂殺手,咀止他進入大巴山,同時要救出常九及杏花,奪回銀月飛霜,物歸原主!”

  蕭姣姣得理不饒人道:“那不就結了!就算韓老伯他們走了山路,那也是判斷錯誤,絕對追不上那瘋狂殺手。他們錯了,咱們何必跟著錯?”

  論辯才,秦忘我確實比不上她,惟有甘拜下風。

  猶豫一下,他終於無可奈何,強自一笑道:“好吧!就依你走官道好了,不過,萬一你這一寶押錯了,後果可就不堪設想啊!”

  蕭姣姣充滿自信道:“錯了我一身承當!”

  秦忘我又是無奈地一笑,道:“那咱們就快些吃完,早點休息,明日一早好趕路。”

  蕭姣姣似乎存心跟他唱反調,迫不及待道:“咱們已經落後了,哪還能耽擱,吃完就連夜上路吧!”

  秦忘我明知她是故意的,也不便反對,以免發生爭執,只好勉強同意。

  匆匆用畢晚餐,退掉訂下的房間,四人又連夜繼續趕路。

  他們快馬加鞭,披星戴月,一路風騁電馳。

  天方破曉,已奔馳至老河。

  就差那麼一步,金老鏢主等三方面的人馬,剛離岸渡江不久,但話又說回來,如果他們早一步趕來,豈不也遇上了火箭圍攻?

  漢水江面遼闊,且晨霧瀰漫,致金老鏢主等人搭載的兩隻大木筏,突遭幾艘快圍攻,老河這邊的岸上,毫無所見。

  江邊除了秦忘我等一男三女,尚有一二十等待渡江的人,久候未見渡江木筏到來,無不感到急躁與不耐。

  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仍然毫無動靜,渡江客已在議論紛紛,甚至有人破大罵道:“他媽的!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木筏的影子也不見?”

  黃小玉忽問道:“蕭姐姐,其他地方可以渡江嗎?”

  未等蕭姣姣回答,秦忘我又接道:“附近一帶,這裡是唯一的渡。”

  蕭姣姣詫異道:“秦大哥對這一帶很熟悉?”

  秦忘我道:“我走過一趟而已。”

  蕭姣姣追問道:“那你一定來自四川的羅?”

  秦忘我漫應道:“經過而已……”

  蕭姣姣對他的來歷,一直充滿好奇,又道:“經過四川,再過去是雲貴,或康藏……”

  秦忘我一眼瞥見渡江客中,出現一張似曾相識的瞼,再定神一看,是個勁裝少婦,衣衫已有多處撕破,看上去甚為狼狽。

  她是誰?為何如此面熟?

  秦忘我一時之間,卻想不起在何處見過這少婦。

  少婦也在暗自打量他,同樣對他似曾相識,但記憶不起這個俊拔少年,曾在何處相遇。

  蕭姣姣察覺他神色有異,詫然問道:“秦大哥,你怎麼啦?”

  秦忘我充耳未聞,苦思之下,猛然記了起來,這勁裝少婦,正是黑燕子仇燕!

  仇燕一見他向自己走來,作賊心虛,掉頭拔腿狂奔而去。

  秦忘我既認出,她是骷髏教分子,哪容她脫身,立即急起直追。

  仇燕的輕功,在江湖中已屬出類拔萃的佼佼者,此刻急於脫身逃走,顧不得在眾目睽睽之下施展出來。

  只見她身如飛燕,一掠數丈,連連飛射而去。

  秦忘我哪甘示弱,急以“太虛幻影”身法配合輕功,一經施展,較黑燕子毫不遜色。

  只見二人一逃一追,疾如流星,追了個首尾相接,距離不過數尺,眨眼之間,早已追出半裡之遙。

  黑燕子能擺脫緊追不捨的白玉仙,卻擺脫不了這小夥子,心中又驚又疑。突然收住奔勢,止步回身,幾乎跟秦忘我撞個滿懷。

  仇燕身形一閃,避了開去,同時“卟嗤”一笑,嬌聲道:“小兄弟,追女人有你這樣追法的嗎?”

  秦忘我衝出幾大步,始將衝勢收住,回身一看,那少婦正向他賣弄風情,不禁臉上一紅,手向她一指道:“你是骷髏教的人!”

  仇燕笑道:“小兄弟,你大概認錯人了吧!”

  秦忘我冷聲道:“哼!錯不了。那日你們被逼一一摘下面具,我見過你這張臉!”

  仇燕嫣然一笑道:“哦?小兄弟真好記性,居然對我這張臉一見難忘啊!”

  秦忘我窘迫交加,憤聲道:“你不必裝腔作勢,我可不吃這一套!”

  仇燕仍然春風滿面道:“那還用說,小兄弟有三位青春貌美,如花似玉的姑娘作伴,怎會看上我這徐娘半老,風韻不存的殘花敗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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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秦忘我聲色俱厲道:“你少胡言亂語!我問你,那瘋狂殺手何在?”

  仇燕毫無懼色道:“我知道,但不想告訴你,你又能將我奈何?”

  說完,一轉身,從容不迫地扭腰擺臀而去。

  秦忘我怒從心起,疾喝道:“站住!”

  仇燕充耳不聞,逕自走去。

  秦忘我身形一掠,疾射仇燕身後,伸手一把抓住她後領,喝道:“哪裡走!”

  不料仇燕巧使“金蟬脫殼”,雙手向後一拋,身卻向前急進,勁裝的上身,竟然滑身脫下。

  秦忘我手上抓著她的上衣,人卻已在兩丈之外。

  仇燕身上僅穿粉紅繡花肚兜,整個背部裸露,只橫系一條細帶。

  秦忘我一個箭步追上,一時卻無從下手抓她。

  仇燕趁他不知所措之際,猛一回身,出其不意地雙手齊發,十指並彈。

  只見十縷指風,挾帶如輕煙般粉末,朝秦忘我臉上疾射而去。

  秦忘我猝不及防,突覺一股異香撲鼻,沁入心肺,頓時頭暈目眩,搖搖欲墜。

  “糟!……”字甫出,人已不支倒地,失去知覺。

  仇燕詭計得逞,不禁得意忘形笑道:“小兄弟,你想跟老娘玩真的,那還差得遠呢!哈哈……”

  不料笑聲未落,例在地上的小夥子,竟突然無影無蹤,不知去向。

  仇燕大驚,不過是眨眼之間,明明被施以迷藥迷倒,失去知覺的秦忘我,怎麼會不見了?

  眼光急向四下搜索,哪有他的人影。

  正感驚疑不已,裸背上突被人輕輕一拍,猛一回身,卻毫無聽見。

  仇燕這一驚非同小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見了鬼?

  她頓時驚得魂飛天外,頤不得拾起上衣,拔腳就狂奔而去。

  等仇燕去的無影無蹤,只見秦忘我身旁,現出一個人形來,赫然是那痴道呂不仙!

  他以“障眼法”,不僅隱去秦忘我,使仇燕無法見到,更輕拍其裸背,嚇得她狂奔逃去。

  呂不仙哈哈一笑,望著仇燕奔去的方向道:“你這一手,省了我不少事,姑且饒你一命吧!”

  隨即挾起不省人事的小夥子,掠身而去。

  等到蕭姣姣、黃小玉、楊瑤三個姑娘追來,早已不見人影。

  烈日當空,如同火傘高張。

  秦忘我清醒過來,雙目乍睜,被強烈陽光照射,刺激得他急將兩眼緊閉。

  欲待挺身而起,始覺出手腳均被分開縛住,且全身赤裸,以‘大”字形仰臥亂石遍佈的地上。

  原來他的兩手雙腳、均分別縛牢在木樁上,使他無法動彈。

  裸身暴射在烈陽下,地面被曬得火熱,如同身受“烤”刑!

  是那黑燕子仇燕?

  錯了!這時只聽身旁響出個熟悉的聲音,沉聲道:“小娃兒,這一覺睡得可舒服啊!”

  秦忘我聽出了。這是痴道呂不仙。

  想起天山寒叟慘遭突襲而亡,他不禁勃然大怒,喝問道:“老條毛!可是你向天山寒叟下的毒手?”

  呂不仙冷這道:“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只怪他武功太高,貧道絕不能容天下有任何人強過我!”

  秦忘我憤聲道:“哼!你竟暗算一個喪失武功的老人,縱然天下無敵,唯你獨尊,也令人不齒!”

  呂不仙一怔,詫異道:“小娃兒,你說天山寒叟已喪失武功了?”

  秦忘我不屑道;“否則憑你這老雜毛,暗算豈能得逞!”

  呂不仙又微微一怔,自圓其說道:“他雖武功已失,攝心大法仍比我強,且已知太虛幻影,殺他也不算冤枉!”

  秦忘我運足真力,猛然雙手一掙,只覺腕處痛如刀割,縛緊的繩索卻未撐斷。

  呂不仙得意笑道;“省點力氣把!這是罕世難求的天蠶絲索,掙它不斷的!哈哈……”

  秦忘我驚怒交加道;“老雜毛,你想把我怎樣?”

  呂不仙直截了當道:“以太虛幻影,保你一命!”

  秦忘我怒道:“哼!你想殺雞取卵,結果雞殺了,可惜卵卻取不到!”

  呂不仙不解道:“此話怎講?”

  秦忘我冷冷一哼,道:“你志在必得的太虛幻影,其實我一無所知,全系天山寒叟,以懾心大法遙控我每一動作,如今你將他置於死地,等於失去操縱傀儡之人,我這傀儡尚有何用!”

  呂不仙嘿然冷笑道:“我不信!”

  秦忘我道:“我說的是事實,信不信由你!”

  呂不仙怒形於色道:“好!只要你不怕曬乾,就躺著好了,等你挺不住,或者想通了,隨時叫我,我可犯不著頂著太陽跟你耗,得找個陰涼地方,涼快涼快去。”

  言畢,又是一聲怒哼,隨即寂靜無聲。

  秦忘忘我試圖睜開眼睛,雙目乍睜,無法接受強烈陽光刺激,急忙閉上,使他無法看清置身何處。

  日正當中,小夥子赤身裸體,在烈日下曬了一兩個時辰,全身已曬出了一層焦油,不僅如被火灼,且干欲裂,確實痛楚萬分。

  小夥子急以逆行運功之法,始稍解其苦,心中不禁暗忖道:我明明記得,是在追那黑燕子仇燕,怎會落在這雜毛老道手裡?

  按理說,他既突然去追那女盜,蕭姣姣她們絕不會留在江邊,定然也會急起直追,又怎會未發現他為人所制?

  苦思之下,他終於想到,呂不仙會使“障眼法”,將他隱形,即使蕭姣姣她們找來,也無法見到他! 

  他氣餒了,除非發生奇蹟,要想逃過老雜毛這一劫,實在希望渺茫。

  三個少女中,雖有蕭姣姣知道,以少林武功獅子吼,可破呂不仙的迷魂法,但問題是,她們三人均未習過這門少林神功。

  何況,她們絕不可能想到,他是落在呂不仙手裡!

  奇蹟既不可能發生,他惟有靠自己了。

  秦忘我求生之念陡生,苦思之下,猛然想到,綁住手腳的天蠶絲無法掙斷,但必有依附之物。始能將他固定成“大”字形躺在地上,暴曬在烈日下。

  此念既生,急將臉向右邊側轉,雙目乍睜急閉,雖是驚鴻一瞥,已使他看清,固定手腕處的,果然是根大碗般粗細的木樁,深深插入土中,地面上露出僅約尺許。

  秦忘我不禁暗喜,以蠻力也許無法將木樁折斷,如果慢慢使其鬆動,或可連根拔起。

  除此之外,他已別無他策,立即暗運真力,雙手不斷輕輕拉動木樁,同時注意聆聽附近動靜,惟恐被呂不仙發覺他的企圖,則全功盡棄。

  呂不仙果然守在附近,一聲輕咳,使他急忙停止。

  不再有聲息,他又連續運用腕力,緩緩拉動木樁。

  突聞一陣輕微腳步聲,由遠而近。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34
一三八

  秦忘我不禁暗喜,以為是蕭姣姣她們尋來,估計以三個姑娘的武功,對付一個呂不仙,應該是綽綽有餘,但必需是她們能看見,他及雜毛老道在此才行。

  情急生智,剛要施展少林獅子吼,猛然又想到,自己赤身裸體,怎能讓她們三個大姑娘見到!

  腳步聲已近在咫尺,錯過唯一的求生機會,他只有等著被烈日曬乾曬焦了。

  秦忘我再也顧不得顏面了,猛然運足真力,一聲狂吼,聲如石破天驚,震得數丈之內飛沙走石。

  他與兩丈外,坐在樹蔭下的呂不仙,突然同時現形!

  只聽得一群少女發出驚呼,接著是一聲厲喝道:“老雜毛哪裡走!”

  秦忘我聞聲暗驚,聽出這熟悉的喝聲,正是發自天竺魔女段娥!

  來的果然是老魔女,帶著二十名少女。

  她根本不知呂不仙是何人,一見他起身欲逃,不問青紅皂白,厲喝聲中,一掌已劈去。

  呂不仙卻知道老魔女來歷,那敢跟她鬥,掠身飛奔而去。

  段娥的一掌,擊中那株合抱大樹,只聽得轟然一聲大響,接著“嘩啦啦”一聲,大掛已攔腰被劈斷。

  秦忘我雙目緊閉,暗呼道:“完了!方脫狼嘴,又入虎!”

  段娥驚走呂不仙,也不去追,回身走過來,見十二名少女正掩葫蘆,不禁冷聲斥道:“有什麼好笑的,沒見過男人嗎?不害羞!”

  十二名少女忙止往竊笑,噤若寒蟬。

  段娥上前定神一看,認出是秦忘我,意外地一怔,詫異道:“咦!你不是那姓秦的小子嗎?”

  秦忘我憤聲道:“士可殺,不可辱。反正你是撿現成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段娥道:“急什麼,你又跑不掉的,等我想出怎樣處置你,再動手也不遲。但你得先告訴我,你不是跟老鬼在一起,怎會跑到這裡來曬太陽?”

  秦忘我置之不答,反問道:“你答應他老人家,三日之內交人,又怎會跑來這裡?”

  段娥道:“尚未找到,我如何交給他!”

  秦忘我冷哼一聲,道:“可惜等你把人找到,已經見不到他老人家了!”

  段娥一怔,怒問道:“怎麼?他回天山去了?”

  秦忘我道:“不!他老人家回西天了!”

  段娥驚道:“你說老鬼他……”

  秦忘我恨聲道:“他老人家在山中等你消息,不幸遭人暗算,已死於非命!”

  段娥全身一震,如遭晴天霹靂,驚怒交加道:“說!是何人下的毒手?”

  秦忘我道:“就是方才那雜毛老道!”

  段娥一怔,急問道:“那老雜毛是誰?”

  秦忘我答道:“痴道呂不仙!”

  段娥大為意外道:“是他?那你怎會落在老雜毛手裡,任憑他擺佈?”

  秦忘我憤然道:“我只需告知你。天山寒叟已遭毒手,凶手就是呂不仙,其他的事與你無關,你不必追問!”

  段娥沉聲道:“好小子,你居然還敢預撞我,不怕被活活曬乾烤死?”

  秦忘我強自一笑,視死如歸道:“反正是難逃一死,怎麼死都一樣!”

  段娥沉思一下,忽道:“如果我讓你活呢?”

  秦忘我心念一動,道:“那我第一件事,就是找那雜毛老道,為天山寒叟報仇!”

  段娥毫不猶豫道:“好!你既有此心,無論你能否做到,為了老鬼,跟你的一場忘年之交,我讓你話!”

  言畢,立即親自動手,欲為秦忘我鬆綁,始發現呂不仙用的是天蠶絲,且打了死結。

  想不到呂不仙心狠手辣,根本來打算釋開他!

  既打不開死結,段娥只得運足真力,將木樁一一連根拔起,再以掌力將之劈碎。

  老魔女遂道:“快把衣服穿上,光天化日,成何體統!”

  秦忘我窘迫萬狀,急將丟在一旁的衣衫,匆匆穿上,這才驚覺紅毛寶刀不知去向,顯然已被呂不仙搜出帶走。

  他不由驚怒交加道:“該死的老雜毛,只要被我逮著,絕不饒他!”

  段娥等他穿妥衣衫,始從容不迫道:“小子,我救了你一命,你打算怎樣謝我?”

  秦忘我道:“如果以後有機會,我也饒你兩次不死!”

  段娥一怔,詫然道:“饒我兩次不死?”

  秦忘我鄭重道:“一次是我答應過天山寒叟,絕不傷害你及千面羅剎,一次是為了現在,你救我一命,這樣咱們就扯平了。”

  段娥不以為忤,反而縱聲大笑道:“好小子,你的氣倒不小,居然饒我兩次不死,如此說來,你是有必勝的把握羅?”

  秦忘我不亢不卑道:“我說的只是如果以後有機會,萬一不是你對手,或我先死在別人手中,那就作罷。”

  段娥突然深深一嘆,道:“唉!老鬼已死,他那懾心大法,也隨之消失,秘笈的最後一章,又不知是否留下,藏於何處,看來我一生最大的心願,已永遠無法使之實現了!”

  秦忘我正色道:“老人家的玄陰寒甲功,已是天下無敵,關復何求?”

  段娥沉吟一下道:“說的也是,老鬼練成懾心大法,仍然不能長生不死,我又何必……何況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為了練成懾心大法,必須放棄苦練多年的武功,尤其是天下無敵的玄陰寒甲功,想想還真是得不償失呢!”

  秦忘我心想:只要能說服老魔女,等於不戰而勝,減除一大強敵的威脅壓力,全力對付瘋狂殺手,豈不事半功倍,勝算較大。

  因而他趁機道:“老人家總算大徹大悟了,天山寒叟若非一心苦練懾心大法,致武功喪失,也不致遭那雜毛老道毒手啊!”

  段娥沉思一下,忽道:“唉!不管怎麼說,我跟老鬼總是曾經夫妻一場,他既遭人毒手,我豈能不聞不問,置身事外。”

  秦忘我急問道:“老人家打算如何?”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35
一三九

  段娥置之不理,當機立斷,突向十二名少女道:“走!咱們去找那老雜毛!”

  秦忘我未及追問,她已帶著十二名少女,朝呂不仙逃去的方向,急起直追。

  吉人天相,死裡逃生,秦忘我又逃過一劫。

  但他做夢也意想不到,千鈞一髮,及時趕來救他的,竟然是那老魔女!

  蕭姣姣、楊瑤及黃小玉,眼見秦忘我發現那陌生少婦,竟然置她們於不顧,逕自追去。心中自是大惑不解。

  她們那敢怠慢,立即急起直追。

  但她們追的人,一個足以輕功名動江湖的黑燕子,一個是天賦異秉,又經天山寒叟指點,以太虛幻影身法,配合輕功的秦忘我。

  憑這三個年輕姑娘。自是望塵莫及,哪能追得上他們。

  追出未及一里,已然不見他們影蹤。

  蕭姣姣氣的直跺腳,怒形於色道:“秦大哥是怎麼回事,丟下咱們不管,只顧去追那女人!”

  楊瑤代為辯護道:“秦大哥不是這種人,他一定認出那女子,可能是那瘋狂殺手一伙的……”

  蕭姣姣悻然道:“就算是的,也該招呼咱們一起去追啊!”

  楊瑤為避免爭執,不再開。

  黃小玉卻道:“說不定是對方用的誘敵之計,故意讓那女子形跡敗露,誘使秦大哥去追的呢!”

  蕭姣姣聞言一驚,怒氣頓消,急道;“對!有此可能,咱們快去找他。”

  三個少女哪敢耽擱,立即又繼續追尋。

  但疲於奔命,搜遍附近一帶,毫無發現。

  黃小玉忽道:“咱們何必辛苦兩條腿,將坐騎留在江邊不用呢?”

  蕭姣姣道:“說的也是!”

  三個少女急急趕回江邊,只見渡江客已癒聚愈多,仍未見對岸的木筏過來載運,無不心急如焚,議論紛紛,幾個老粗正在破大罵。

  四乘坐騎仍在江邊,幸未被人順手牽羊偷走。

  她們正待上馬,突見一個身穿破舊道袍的老道,倉皇直奔江邊而來。

  蕭姣姣一眼認出,老道正是痴道呂不仙!

  她不由地一怔,急向她們輕聲道:“來的是呂不仙,你們留在這裡別走開,我單獨去盤問他!”

  楊瑤、黃小玉剛微微點頭,蕭姣姣已向呂不仙迎面走去。

  呂不仙認出是她,也暗自一怔,強自一笑道:“嘿嘿!咱們真有緣,又在這裡遇上了!”

  蕭姣姣不動聲色道:“道長也要渡江?”

  呂不仙道:“是啊!咦,那姓秦的小夥子,怎會把你們丟在江邊,跟那女盜去鬼混?”

  蕭姣姣聽得心裡霍然一動,急聞道:“道長在哪裡見到他們了?”

  呂不仙表情逼真道:“大約半個時辰前,貧道經過山邊,見他們並肩坐在那裡,有說有笑,談得十分投機……”

  蕭姣姣怒從心起,急切道:“可否麻煩道長帶路,帶我去找他們?”

  呂不仙故意面有難色道:“這……貧道急於過江……”

  蕭姣姣道:“渡船尚不見影蹤,就請道長幫個忙吧!”

  呂不仙沉吟一下,故作勉為其難道:“好吧!”

  蕭姣姣大喜,回身向留在江邊的楊瑤及黃小玉連連招手,示意她們過來。

  呂不仙詫異道:“你不是一個人?”

  蕭姣姣笑道:“那兩個姑娘,咱們是同行的。”

  呂不仙輕輕“哦?”了一聲,不再追問,心裡不知在暗算什麼鬼主意。

  楊瑤、黃小玉,各牽兩匹坐騎,急步趕了過來。

  秦忘我去追仇燕時,坐騎留在江邊,正好讓給呂不仙代步。

  他騰身上馬時,無意間將懷中刀柄露出,被黃小玉一眼瞥見,認出是紅毛寶刀!

  呂不仙跨上馬鞍始察覺,急將刀柄塞進懷裡,拉平斜襟掩妥,裝作若無其事。

  黃小玉極為機伶,也不動青色,心裡卻暗自懷疑,秦忘我的紅毛寶刀,怎會在這老道身上?

  三個少女上了馬,由呂不仙一馬當先帶路,領她們去找秦忘我及仇燕。

  其實這老道是心猶未死,眼見秦忘我受不住日曬之刑,即將就範,怎知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出來,偏偏又是那惹不起的老魔女。

  是以打算把蕭姣姣騙至僻靜處,將之劫持在手,則可有恃無恐。

  沒想到另外尚兩個少之同行,不禁暗忖道:“也好,有她們三人在手裡,更能逼使秦忘我就範!”

  偏偏蕭姣姣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已明知這老道非善類,且是殺害天山寒叟凶手,又怎會要求他帶路,去找秦忘我?

  這自然也有她的打算,只是黃小玉及楊瑤,卻不明白她的心意,不免惴惴不安。

  彼此各懷鬼胎,飛騎馳向山邊。

  黃小玉按捺不住,快馬加鞭,趕至蕭姣姣身邊,並轡而馳,將上身一側,湊近她道:“蕭姐姐,秦大哥的紅毛寶刀,在這老道身上!”說時向前面的呂不仙一指。

  蕭姣姣暗自一驚,以為秦忘我已遭不測,否則隨身攜帶的紅毛寶刀,絕不可能在呂不仙身上。

  但她不動聲色,微微一點頭,輕聲道:“去關照楊姑娘,回頭看我的眼色,見機行事!”

  黃小玉把頭一點,放緩奔勢,等楊瑤趕上,即將蕭姣姣的話轉達。

  來至山邊,呂不仙將馬一勒,目興四掃,故作不解狀道:“咦?他們怎麼不在了?”

  三個少女也將馬勒住,蕭姣姣策馬上前,問道:“道長是在這裡見到他們的?”

  呂不仙頷首道:“是啊!可能在附近……”

  他一翻身下馬,三個少女也跟著下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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