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銀月飛霜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5 17:35:4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 297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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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銀月飛霜

【作者概要】:

  臥龍生(1930-1997),台灣武俠「四大天王」及「三劍客」之一。
  本名牛鶴亭,河南南陽人。少年時就讀於臥龍書院,後遂以此為筆名。1958年發表第一部武俠小說。1959年以《飛燕驚龍》成名。
  他的作品,早期取法於舊武俠「北派五大家」而以「通俗趣味」大受歡迎;1965年以後,改走「半傳統半新潮」路線。

  研究者認為,臥龍生對武俠小說發展的貢獻,主要有三個方面:
  第一,成功地運用了還珠樓主的神禽異獸、靈丹妙藥、玄功絕藝、奇門陣法,鄭證因的幫會組織、風塵怪傑、獨門兵器,王度廬的悲劇俠情,朱貞木的奇詭佈局、眾女倒追男等等,博采眾長,開創了既具有傳統風味又具有新境界的風格,成為一代「武林正宗」。
  第二,由他倡導以武學秘籍引起武林風波以及正邪大會戰的情節結構,成為60年代台灣武俠的普遍模式,影響至為深遠。
  第三,他的「武林九大門派」說法和「爭霸江湖」及武林排名的主題,雖然稍晚於金庸的《射鵰英雄傳》,卻使它在武俠小說中普遍推行開來。

【小說類型】:傳統武俠

【內容簡介】:

  傳說中早已病歿的「二先生」突然又神奇地復活了。為了找回當年被他用藥物控制的數百名武林各派精英以達到重新統治武林的目的,「二先生」不惜對「地鼠門」一派趕盡殺絕以逼迫其掌門常九露面,因為只有常九是那批迷魂武士下落的知情人。

  以秦忘我、蕭姣姣、韓伯虎、王守義等人為首的武林正派勢力對「二先生」這種濫殺無辜的行為無不義憤填膺,獲悉其險惡目的後更是群情激憤。為了武林的安危,為了黎民百姓免受塗炭,眾豪傑團結一致,與這股惡勢力展開了殊死的搏鬥。

  全書故事內容曲折離奇,情節發展跌宕起伏,多有出人意料之處,讀後令人回味無窮。

【其他作品】:《風塵俠隱》《驚鴻一劍震江湖》《飛燕驚龍(仙鶴神針)》

《鐵笛神劍》《玉釵盟》《無名簫》《素手劫》《天涯俠侶》《天馬霜衣》

《天劍絕刀》《金劍雕翎》《岳小釵》《新仙鶴神針》《風雨燕歸來》《雙鳳旗》

《天鶴譜》《七絕劍》《還情劍》《飄花令》《指劍為媒》《十二魔令(翠袖玉環)》

《鐵劍玉珮》《鏢旗》《神州豪俠傳》《玉手點將錄》《金鳳剪》《飛鈴》

《無形劍》《金筆點龍記》《煙鎖江湖》《搖花放鷹傳》《花鳳》《春秋筆》

《幽靈四豔》《劍無痕》《天龍甲》《黑白劍》《飛花逐月》《劍氣洞徹九重天》

《血劍丹心》《袁紫煙》《一代天驕》《女捕頭》《血魔》《劍仙》《桃花劫》

《地獄門》《燕子傳奇》《黑白雙嬌》《情劍無刃》《桃花血令》《劍仙列傳》

《夢幻之刀》《金輪傲九天》《桃花花紅劍》《風雨江湖情》《妙絕天香》

《絕情天嬌》《天香飈》《菜鳥闖江湖》《絳雪玄霜》

《小郎的絕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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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07


  第 一 回 小將出谷

  時值秋夏交替,火傘終日高張。群山環繞間、一片狹長平原地帶中,坐落著不出名的—個小鎮。

  鎮雖不大,僅有三五百戶人家,但位居兩湖交界、文通要銜。

  且為入京必經之途。故而行旅客商、江湖人物絡繹不絕,形成龍蛇混雜、是非之地。

  一條不算熱鬧的小街,巨宅長圍牆外,擺設個拆字攤。算命先生坐在攤後,年約五旬,獐頭鼠目,蓄兩撇稀落的八字鬍。長相不怎麼樣,布招上寫的卻是“賽神仙李鐵嘴”。

  他搖著摺扇驅熱、不時向過往行人招攬生意,有氣無力地吆喝道:“李鐵嘴算命、看相、拆字哪。能知過去未來,不靈不取分文……”

  好個三伏天,時近黃昏,不見樹梢風動,燠熱得真教人難受。

  尤其是沒生意上門。

  李鐵嘴正為今晚的酒錢發愁,遙見一高一矮兩個中年人大步行來。雖是距離數丈之外,由於這兩個人形貌特殊,使他一眼就認出,暗驚道:這不是名動江湖的黑白無常嗎?

  名如其人,兩人均年在四十左右,高的身長七尺,一張毫無血色的慘白長臉,配一雙滿佈血絲的紅眼,奔一身灰白長袍,乍看真像個白無常。

  矮的身高不足五尺,略顯肥胖,穿一身黑袍,臉如鍋底,配著濃眉大眼,嘴邊也留了兩撇八字鬍。

  白無常冷彪,黑無常甘堯,近數年始崛起於江湖。兩人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由於武功高,心狠手辣,雖出道末久,已使人聞名喪膽。

  李鐵嘴見他們突然出現,暗自吃驚,嚇得忘了繼續吆喝。其實,他也是不敢招攬這兩個顧客,以免自找麻煩。

  天下的事就這麼絕,你愈是不敢招惹他們,他們就偏偏找上了你!

  黑白無常直驅拆字攤前,好像正是衝著他來的。

  李鐵嘴忙起身相迎,陪著笑臉道:“二位貴人,是要算命是……”

  冷彪臉上毫無表情,冷聲道:“拆字!”

  “是是是……”李鐵嘴忙招呼冷彪坐下,甘堯站在一旁。

  雙手捧起裝著無數紙卷的籤筒,恭恭敬敬向前一遞,李鐵嘴仍然陪著笑臉,道:“您請抽一個……”

  冷彪搖搖頭,逕自提起筆,大紙上寫了個“鼠”字。

  李鐵嘴暗自一怔,道:“不知這被貴人。所問何事?”

  冷彪沉聲道:“找人!”

  李鐵嘴放下籤筒,執筆在手,準備拆字,問道:“請問要找的是什麼人?”

  冷彪直截了當道:“地鼠門掌門常九!”

  李鐵嘴一驚而起,但一旁甘堯出手如電,一掌按在了他肩頭上。

  這一掌按來,看似毫末用勁,卻如千斤之重。

  李鐵嘴肩頭一塌,頓時目瞪口呆,不敢動彈。

  冷彪卻若無其事,冷聲道:“說!他人在哪裡?”

  甘堯暗加壓力,頓使李鐵嘴痛徹心肺,哭喪著臉道:“在下只是走江湖,相命為生的……”

  冷彪冷哼一聲:“咱們已查訪多日,知道你是地鼠門的人!”

  李鐵嘴失口否認道:“不不不,二位一定弄錯了……”

  冷彪怒從心起,一施眼色,甘堯掌上暗蓄真力疾發,只見李鐵嘴腰一弓,上身伏在拆字攤上,氣絕而亡。

  好厲害的“乾坤掌”!

  冷彪從容不迫站起,瞥一眼如同打盹睡著的李鐵嘴,與甘堯揚長而去。

  一間陋屋內,聚集著七八個趕車的車伕,圍著一張方木桌,正在呼麼喝六,賭得十分起勁。

  砰然—聲,兩扇木門被人一腳踹開,闖進一高一矮兩個陌生人。

  七八個車伕猛然一驚,相顧愕然。其中一人膽大氣壯,怒問道:“你們於什麼?”

  這兩人正是黑白無常,冷彪冷聲道:“找人!”他說話,一向簡短有力。

  那車伕大概輸急了,火氣不小,喝問道:“找誰?”

  冷彪沉聲道:“地鼠門掌門常九!”

  七八個車伕同時一怔,互相一遞眼色,突然一擁而上,齊向黑白無常攻去。

  冷彪雙掌疾翻,“乾坤掌”力猝發,兩股狂飈怒卷,震得七八個車伕紛紛踉蹌跌開,倒地不起。

  甘堯一個箭步上前,一腳踩在那車伕胸口,厲喝道:“說!常九藏在何處?”

  那車伕魂不附體,連聲求饒道:“大俠饒命,咱們只是眼線,不屬地鼠門。大夥……”

  甘堯一聲怪笑,轉臉道:“老冷,你聽過有人稱咱們大俠的嗎?”

  冷彪哈哈一笑,突然沉聲道:“沖這聲大俠,給他痛快些!”

  甘堯腳尖猛一用力,只聽那車伕一聲慘叫,已然雙目驚睜,口噴鮮血而亡。

  殺雞儆猴,頓使其他幾個車大驚得魂飛天外。

  冷彪眼光一掃,殺機畢露,冷森森道:“下一個輪到誰呢……你!”突向距離最近的車伕一指。

  車伕驚得倒吸一口涼氣,急忙一翻身,跪在地上,情急道:“大俠饒命,咱們真的與地鼠門無關,只是……”

  話猶未了,一股強勁劈空掌力已至,震得車伕離地彈起三尺,身不由主,倒射而去,一頭撞上牆角,頓時頭破血流,昏死過去。

  冷彪隨手一掌,竟有如此威力,嚇得那五六個車伕忙不迭跪在地上,齊聲求饒道:“大俠饒命!大俠……”

  突聞一聲怒喝道:“誰在這裡鬧事!”一個健壯大漢,隨聲闖了進來。

  幾個車伕如絕處逢生,又齊聲呼救道:“高爺救命啊!……”

  冷彪回身出手,迅疾絕倫,當胸一把抓住闖入的壯漢。動作之快,如迅雷不及俺耳。

  壯漢顯非弱者,一見封勢不及,左手一式“天王托塔”,急托對方抓住胸襟手腕,右手握拳,“直搗黃龍”攻出。

  但他一眼認出冷彪那張慘白的長臉,拳頭突然無力地垂下,失聲驚呼道:“白無常冷彪!”

  冷彪冷冷一哼,道:“總算還有人認識在下!”

  壯漢遇上這江湖上聞名喪膽的煞裡,不禁膽魂俱裂,哪還敢出手,左手也不由自主地鬆開,急道:“恕在下眼拙,一時未看清是閣下……”

  冷彪冷聲道:“現在你看清楚發了!”

  壯漢如見鬼魅,嚇得渾身直發抖,連聲音也顫抖道:“是是是,在下高烈,是這車鋪當家的,有什麼能為閣下效力之處,但請吩咐,無不遵命照辦。”

  冷彪把手—撒,道:“好!只要你說出常九現在何處?”

  高烈暗自一怔,心裡明白,人家若非摸清底細,絕不會找上門來。既是直截了當,追問常九行蹤,他若否認是地鼠門的人,必然自討苦吃。急中生智,即道:“不敢相瞞,常掌門日前已離開此地……”

  冷彪追問道:“去何處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07


  高烈遲疑一下,始道:“這……在下就不太清楚……”

  他這一遲疑,已露出破綻。冷彪怒從心起,厲聲道:“說!去哪裡了?”

  高烈把心一橫,斷然道:“不知道!”

  冷彪殺人從不眨眼,而且出手迅疾無比,當頭一掌,劈得高烈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幾個車伕見狀,心知兩個煞層手段毒辣,絕不會放過他們,突然情急拚命,幾乎同時跳起身,分向黑白無常撲去。

  冷森森笑聲中,黑白無常雙雙出手,“乾坤掌”疾發如雷,轟然連聲巨響,五六個車伕尚未撲近,已被狂飈怒卷,震得向四壁撞去。

  接連幾聲慘叫後,一切突然寂靜下來。

  黑白無常從容不迫,走出了陋屋。

  “四海居”茶樓,高朋滿座,幾乎座無虛設。

  每晚華燈初上,這裡就開始熱鬧起來,晚來一步,很可能就佔不到好的桌位。

  茶樓賣的不單是茶,也有酒菜。但吸引顧客上門的,卻是色藝俱佳、能彈擅唱的白菊花。白姑娘人長得標緻,清秀脫俗,而且細皮白肉。每晚來此獻藝,限彈唱三曲,任憑茶客給多少賞金,絕不多唱一曲。

  人的心理本就很微妙,也很難理解。她愈是架子端的大,人家還愈是吃她這—套。

  不過話說回來,她要沒有兩手絕活兒,令人心服口服,憑白菊花這三個字,能有這麼大的號召力,使捧場的菜客每晚趨之若騖?

  茶樓為她特地設計在中央裝置一座圓型平台,高約兩尺,可以轉動。白菊花坐在上面彈唱時,由兩人緩緩推動平台,使它轉動,四面八方的茶客均能看到她正面。

  這番設計確實匠心獨到,較之呆板地坐著彈唱,更具有動感。

  今晚的彈唱已近尾聲,只見地一身白衫,手抱琵琶,兩腿交疊,坐在覆以紅緞的圓凳上。紅白相映,襯托得她更見妖嫵,猶似仙女下凡。

  一曲《昭君出塞》,字正腔圓,聲如黃鶯出谷,真可以繞樑三日來形容。配以精巧熟稔的指法,將懷中琵琶彈的扣人心弦。

  整個茶樓,除了她如泣如訴的彈唱,鴉雀無聲,落針可聞。所有茶客均屏息凝神,全神貫注地傾聽,連茶樓下過往的行人,也禁不住止步,駐足聆聽這難得一聞的人間仙曲。

  誰也未曾注意,這時候還會有兩位茶客登樓,他們一高一矮,一黑一白,正是江湖上聞名喪膽的黑白無常!

  但高坐轉動平台上正施出渾身解數賣勁彈唱的白菊花,剛好平台緩緩轉動過來,使她面向梯口,猛然一眼發現了這兩個煞星。

  白菊花暗自一驚,強力持鎮定,彈唱已見紊亂。幸好已近尾聲,聽眾尚以為她故意耍“花腔”,毫末察覺。

  一曲甫畢,全樓掌聲如雷,喝彩聲不絕於耳。

  白菊花起身答禮,暗向梯口一瞥,黑白無常竟已俏然離去。

  她不動聲色,含笑步下平台,匆匆走至獨坐一隅的老者面前,急促道:“爺爺,咱們走吧!”

  老者微微點頭起身,接過白菊花手中琵琶,裝入藍色布套,相偕向後樓走去。

  常來的茶客都知道,他們是祖孫二人,老者每晚均坐在固定地方,等候白菊花彈唱完畢,即離開茶樓,回“長安客棧”。

  走下後樓,白菊花即道:“爺爺……”

  老者神色自若,道:“我知道,黑白無常找來了!”

  白菊花一怔,止步道:“爺爺,你也發現了他們?”

  老者微微頷首道:“我是察覺你神情有異,才向梯口看去,發現他們末等你唱畢,即匆匆離去了。”

  白菊花緊張道:“他們既然找上了咱們,絕不會就此離去,很可能會……”

  老者當機立斷道:“咱們今夜就走!”

  祖孫二人甫出後巷,黑暗中閃出二條人影,正是黑白無常,擋住了去路。

  老者猛一驚,急向身後白菊花喝道;“菊兒,你快走!”話聲甫落,人已向前撲去。

  狗急跳牆,人急拚命。老者明知彼此武功懸殊,如同以卵擊石,不堪黑白無常一擊。只為欲使白菊花脫身逃走,奮不顧身地一撲,倒也頗具威力。

  但對手是黑白無常,兩人心狠手辣,是殺人不眨眼的冷酷殺手!

  冷彪單掌平推,一股陰寒無形掌力疾發,使老者的撲勢一阻,頓覺全身如墜冰窟。

  白菊花並未打算置老者不顧而只求自身逃走。是以老者奮身向前疾撲,她一見欲阻不及,也巳揉身而進。

  幾乎就在老者受阻的同時,甘堯兩肩微晃,身形暴起,正好與白菊花迎個照面。

  別看她在茶樓彈唱時千嬌百媚,風情萬種,此刻動起手來,竟然判若兩人,勇猛不讓鬚眉。

  纖掌疾翻,“蘭花散手”巳具七成火候,劈、點、抓可隨心所欲,隨機應變。她這凌厲的一掌,是斜劈甘堯肋腰之間。倘若對方出手硬對,即有兩種應變情況,一是改劈為抓,反扣對方腕脈。

  一是變掌為指,疾點對方“天池”、“章門”兩處大穴。

  但她忘了對手是黑無常,甘堯出手雖比她慢一步,卻是後發先至,變招比她更快。白菊花方覺不妙,未及改劈為抓,腕脈竟反被對方扣住。

  老者根本未顧自身,一見白菊花受制,情急之下,反手就以提著的琵琶權充武器,狠狠向甘堯背上一擊。

  “澎”的一聲巨響,藍布套裡的琵琶,擊得支離破碎,甘堯卻若無其事,末傷分毫。

  這一擊雖勢猛力沉,但傷不了練就鋼筋鐵骨的甘堯。

  說時遲,那時快。冷彪那昂昂七尺之驅一晃,又欺身到了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疾點老者前身三處大穴。

  老者措手不及,頓時失去知覺。

  腦後輕輕一拍,昏穴頓解,老者醒了過來。但兩處大穴仍被制住,無法動彈,也個知置身何處。

  雙目乍睜,頓使他驚怒交加,只見雙手被縛,懸空吊在橫樑下的白菊花,競然全身赤裸,一絲不佳!

  白菊花並未昏迷,只是穴道受制,不能掙扎。

  其實,掙扎也無濟於事。黑白無常守在一旁,還容她逃得出魔掌?

  大姑娘家,被人劫持到這民屋來,眼看屋主夫婦無端被闖入的黑白無常打死在掌下,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再被他們不由分說,將全身扒個精光,不禁羞憤交加,心一橫,索性雙目緊閉,任憑兩個煞星處置。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07


  冷彪自有主張,拍活了老者昏穴,即道:“老頭兒,雖然這姑娘,不是你親孫女你總不忍心看她受活罪吧?”

  老者聲嘶力竭叫道:“放了她,老朽任憑你們宰割!”

  冷彪斜肩諂笑道:“只要你說出常九藏在何處,你們兩個一齊放!”

  老者斷然道:“不知道!”

  門開處,不知何時外出的甘堯抓著—條長約六七尺的巨蛇,滿面春風地回來,笑道:“好不容易,總算抓到了一條!”

  冷彪一施眼色,甘堯走向白菊花,握住巨蛇七寸處,舉向她胸前,道:“是你說,還是讓老頭兒說?”

  白菊花雙目緊閉,尚不知甘堯手上抓著巨蛇。突覺胸前一涼,以為是他們動手動腳。那知雙目怒睜,低頭一看,不禁嚇得魂飛天外,驚叫道:“拿開!拿開啊……”

  突聞老者怒喝道:“住手!”

  冷彪趁機威脅道:“如果你不說,我相信白姑娘會說的!”

  老者心知他們打什麼主意,情急道:“她根本不知常九的行蹤!”

  冷彪道:“哦?那你一定知道囉?”

  老者決心要使白菊花脫險,振聲道:“不錯,只有老朽一人知道掌門人常九行蹤。但你們必須先放她走,老朽才會說出。”

  冷彪嘿然冷笑道:“老頭兒,你太聰明了,可惜咱們也不笨。

  那姑娘一放走,你就什麼也不會說啦!”

  老者被他識破,不禁恨聲道:“哼!老朽若是先說出常九行蹤,只怕兩人均難逃你們毒手。既然信不過老朽,你們就瞧著辦吧!”

  冷彪怒從心起,一施眼色,甘堯又將手中巨蛇,觸向白菊花赤裸的身體。

  老者於心不忍,終於疾喝道:“住手!我說……”

  冷彪暗喜,示意甘堯停止,冷聲道:“你說吧!”

  老者抬眼一看,白菊花已然嚇昏,深嘆一聲,道:“常九在洛陽,但他已易容,除了白菊花,連老朽見了他也難認出!”

  不知他是說的實話,或存心犧牲自己以救白菊花一命。冷彪雖一時也分辨不出,但他當機立斷,猝下毒手,一掌劈向老者天靈。

  老者未及發出慘叫,巳一命嗚呼。

  甘堯欲阻不及,驚詫道:“老冷,你……”

  冷彪胸有成竹,獰笑道:“不用擔心,我自有主意!”

  甘堯對他極有信心,相倍他既然已有主意,絕對萬無一失,錯不了的。

  冷彪身高七尺,舉手可及屋樑,放下嚇昏的白菊花,將她穴道解開,偕甘蕪不顧而去。

  洛陽城內,一片繁華熱鬧景象。

  行人熙攘,車馬絡繹不絕的大街上,“洛陽客棧”黑底金字的招牌在夕陽餘輝中閃閃發光,使人老遠就看得清清楚楚。

  臨街大店面,兼賣佳餚美酒,生意興隆,每日高朋滿座。尤其一到華燈初上,更是座無虛設。

  這會兒尚未到掌燈時分,座上只有三四成食客。大部分是甫抵洛陽,趕了整日的路,來此投宿,先祭了“五臟廟”再說。

  靠近櫃檯這一位,不知是哪家的王孫公子,獨據一桌,居然擺了滿桌山珍海味,還皺起眉頭,奸像所有佳餚全不對他的口味。

  年紀不大,看上去頂多十七八歲。一身華服,風度翩翩。雖是眉清目秀,英俊瀟灑,卻略帶脂粉氣。頗似《紅樓夢》中“大觀園”裡嬌生慣養成天在美女堆裡生活的賈寶玉。鄰座食客,紛紛投以詫異眼光,暗中交頭接耳,竊竊私議。議論重點大致有二,一是像他這等富家公子,出門怎會不帶隨從?二是令人懷疑,他可能是女扮男裝!

  勢利的店小二,一旁見他半天不動筷箸,只是瞪著滿桌佳餚直皺眉頭,忙趨前鞠躬哈腰,陪著笑臉道:“公子,是不是萊不對味口?”

  少年正好發作,不悅道:“你們菜是怎麼燒的?鹹的可以打死賣鹽的,談的簡直淡而無味!”

  店小二也皺起了眉頭訥訥道:“這,這……”

  少年斥道:“什麼這呀那的,全部撤走,替我重做一桌來!”

  店小二面有難色,強自一笑道:“公子,這……”

  少年臉色一沉,道:“怕我付不起銀子?撤走的照算!”手一拍,一隻十兩重的金元寶,重重放在那桌面上。

  好大的手面!整個大廳的食客,無不為之側目。

  錢能通神,店小二一見桌面上的金元寶,心知這位公子爺大有來頭,哪敢怠慢,趕忙召來另兩個跑堂的,急急將滿桌尚未動過的山珍海味全部撤走。

  就在店小二和跑堂的三人手忙腳亂忙著撤走滿桌佳餚之際,突見一個白衣少女慌慌張張而入。

  她正眼光四掃,似在尋找目標。接著又走進兩人,一高一矮,正是那黑白無常。

  白衣少女未發現目標,一回身正與黑白無常打個照面,驚得轉身欲逃,不意與店小二撞個滿懷。

  店小二雙手端著碗,受這一撞,一個踉蹌,碗盤脫手飛出,直向身後的少年飛去。

  說時遲,那時快,少年出手之快,簡直令人不可思議。鄰桌那麼多雙眼睛,竟然沒有看清,他是怎樣同時接住飛至面前的四隻碗盤,好端瑞放在桌上,湯汁末濺出一滴!

  這一手功夫,看得眾人目瞪口呆,連那白衣少女及黑白無常看在眼裡,也不禁為之一怔。

  公子哥兒卻是若無其事,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並非故意當眾露這一手。否則,他若不及時出手接住碗盤,連菜帶湯汁,豈不潑濺他—身!

  白衣少女已看出,這粉面少年身懷絕世武功。眼見黑白無常追蹤而至,絕難脫身逃走,情急生智,突然走向少年,逕自挨著他身旁坐下,笑容可掬道;“公子,抱歉,我來晚了,累公子久等……”

  少年方自一怔,又聽白衣少女輕聲道:“那兩個人要殺我,請公子救我!”

  黑白無常久聞那常九擅於易容之術,但絕不相信能變為一個翩翩美少年。

  他們留下白菊花活口,就是要跟蹤她來洛陽,以便找到常九。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07


  白衣少女正是死裡逃生。趕來洛陽與常九會面的白菊花。少年卻不知道她是何許人,對這突如其來的要求,自是暗覺詫異。

  尚未置可否,黑白無常不徵求少年同意,一左一右,逕自在兩邊坐下。

  公子哥兒臉色一沉,不悅道:“你們沒看見嗎?這張桌子巳經有人了!”

  甘堯皮笑肉不笑,道:“是嗎?咱們湊個熱鬧,有何不可!”

  一眼瞥見桌上金元寶,手正伸去,不料少年抓起一支竹筷,迅疾無比地壓在甘堯手腕上,笑道:“那是付灑菜錢的!”

  黑無常是何等人物,被少年一支竹筷壓在手腕上,竟然動彈不得,頓時暗自一驚,心知遇上了絕世高手。

  冷彪看在眼裡,情知有異,但他不動聲色,強自一笑道:“公子何必那麼小氣,咱們窮了一輩子,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金元寶,看看總行吧?”

  少年莞爾一笑,放開竹筷。甘堯羞憤交進,幸許他天生一張黑臉,看不出面紅耳赤。

  鄰桌的食客,均未看出蹊蹺。但遠在角落裡獨據一桌,自斟自酌的瘦小老者,卻全部看在眼裡,一目瞭然,只是絲毫末動聲色,暗中靜觀事態發展。

  甘堯不敢貿然造次,暗向冷彪一施眼色,示意遇上了扎手人物。

  冷彪會意地還以眼色,轉向少年道;“請教公子,台甫如何稱呼?”

  少年眼皮一翻,置之不理。

  白菊花趁機故示親暱,挨近少年道:“公子,這兩個人好討厭,叫他們滾開!”

  少年倒很聽她的話,振聲道:“你們聽見這位姑娘的話了?”

  甘堯方才吃了暗虧,心有不甘,正待發作,卻被冷彪以眼色制止。二人立即起身離座,狠狠瞪白菊花一眼,那意思似乎在警告她:別以為咱們怕那少年,只是在這鬧市,眾目睽睽之下,不便動手而巳,諒你也跑不掉!

  黑白無常一言不發,雙雙拂袖而去。

  白菊花如釋重負,嫣然一笑道:“多謝公子相助,救我一命。”

  少年莞爾一笑道:“姑娘言重了,我不相信,他們敢當眾行兇!

  難道沒有王法了?”

  白菊花看出這少年雖身懷絕世武功,但不似江湖中人,跟他說黑白無常的橫行無法,那不是對牛彈琴麼。

  若是一般小夥子,除非是好色之徒或紈挎子弟,縱然是江湖兒女,突然來個陌生少女,坐在身邊故示親暱,也會覺得極不自然,但這少年既不覺彆扭,亦毫無輕佻之態,彷彿司空見慣似的。

  他文質彬彬,灑然一笑,問道:“請教姑娘尊姓芳名?”

  白菊花坦然道:“我叫白菊花,轉教公子台甫?”

  少年也不隱瞞,回答道:“在下姓秦,名忘我。”

  白菊花微微—怔,道:“秦忘我?好……”她原想說好奇怪的名字,但卻改口道;“好纏綿雅緻的名字!”

  秦忘我笑道:“白姑娘見笑了。”

  白菊花對這少年充滿好奇,急欲獲知他的身份,試探問道:“秦公子是世居此地,還是來洛陽作客?”

  秦忘我道:“找人!一個江湖中人!”

  白菊花又暗自一怔,道;“不瞞秦公子,我雖非江湖中人,卻常在江湖走動。如果秦公子願意相告找的是何人,也許我能略盡綿力。”

  秦忘我振奮道:“好極了,在下要找的這人,姓常,單名叫九……”

  白菊花再鎮定,也會被看出她是大吃一驚,而且這一驚非同小可!

  秦忘我即時察覺,詫然退:“白姑娘認識此人?”

  白菊花強自鎮定,掩飾道:“不!不!我不認識……”

  秦忘我頗覺失望,接下去道:“據說這個叫常九的,好像是什麼地鼠門的人。”

  黑白無常追尋常九,不惜大開殺戒。白菊花死裡逃生,草草掩埋了老者屍體,直奔洛陽,為的是要警告常九。

  不料她能活命,乃是黑白無常欲擒故縱,以便暗中跟蹤,找到常九。方才幸仗秦忘我露—手武功,驚走黑白無常,想不到他也在找常九,白菊花焉能不驚。

  這豈不成了才脫虎口,又入狼嘴!

  她既說了自已常走江湖,若說連地鼠門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聞,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白菊花沉吟一下,道:“地鼠門雖屬小門派,但江湖之中,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是他們均在暗中活動,行蹤飄忽不定,尤其常九是掌門人,更是神出鬼沒,很難找到他。”

  秦忘我臉上並無失望之色,充滿自信道:“我相信一定會找到他的!”

  白菊花詫異道:“秦公子找他,所為何事?”

  秦忘我輕描淡寫道:“向他打探一點消息而已。”

  重燒的山珍海味,熱騰騰的,一道接一道端來,又擺滿了一桌。真實哪是重燒的,只不過把原來的撤回廚房,重新調味,回鍋熱一熱,再端出來罷了。

  這完全是心理作用,經過這番折騰,秦忘我覺得勉強對了他的口味,但付出的銀子,卻加了一倍。

  好在他身邊帶有不少金元寶,足夠他揮霍折騰,多花這點冤枉小錢,對他而言,是毫不在乎的。

  滿桌佳餚美酒,他一個人如何消受,白菊花既然在座,也就不用客氣了。

  白菊花暗中注意到,秦忘我點了滿桌山珍海味,並不大快朵頤,狼吞虎嚥,每樣菜僅嘗那麼兩口,食量不大,菜的式樣卻要得多。

  僅就這一點可以看出,他不是王孫公子,就是豪門巨富家的公子哥兒。

  但白菊花不明白,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富家子弟,怎會身懷絕世武功?雖然他並未動手,僅只露了一手絕技,就使黑白無常知難而退,這絕非隨便唬人的。

  要知道黑白無常能在近年倔起江湖,令人聞名喪膽,武功自非泛泛之輩。競然被泰忘我驚走,足見他露的那一手,必是真才實學!

  白菊花突然打破沉默,自告奮勇道:“秦公子,我可以陪你找常九!”

  案忘我喜出望外,振奮道:“好極了,咱們現在就去找他!”

  他稚氣未脫,迫不及待召來店小二結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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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小二瞪著金元寶,苦笑道:“公子爺,總共才十幾兩銀子,您拿這個金元寶,叫小店怎麼找得開……”

  話猶未了,忽聽櫃檯裡的賬房大聲招呼道:“小三,那桌的帳算過啦!”

  秦忘我—怔,誰會替他付賬?

  白菊花卻發現,—個瘦小老者的背影正離開櫃檯,匆匆走出,她心裡明白,那就是常九!

  秦忘我偕白菊花回到“洛陽客棧”,已是午夜時分。他們沒有找到常九,亦未曾遇上黑白無常。

  白菊花並非真陪秦忘我去找尋常九,只是帶著他各處亂轉。因為她知道,常九當時就在場,親眼見到了黑白無常,不需再當面示警,他已有了警覺。

  自然常九也見到白菊花跟秦忘我攀上了交情,甚至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臨去代為付賬,大慨是為了秦忘我助白菊花驚退黑白無常,聊表謝意吧。

  如果常九要見她,輕而易舉。他既不露面,表示有所顧忌,這是很顯然的。

  白菊花非常機伶,她絕不會告訴秦忘我代為付賬的老者就是他急於要找的常九。

  不過,轉了半天,黑白無常居然亦未出現,倒是頗出她意料之外。

  這有兩種可能,一是自知不是秦忘我對手,一是準備夜裡採取行動。

  念及於此,白菊花不禁擔起心來,憂形於色道:“那兩個煞星,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很可能今夜來對付我……”

  秦忘我不加思索道:“不用怕,你就睡在我房裡。”

  哪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白菊花頓時面紅耳赤,窘迫萬狀道:“那怎麼行,男女授受不親……”

  秦忘我胸懷坦蕩道:“有什麼關係,你睡床,我睡地。”

  白菊花急道:“那更不行了,怎麼可以喧賓奪主……”

  秦忘我作個無奈表情,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好隨便你自己了!”

  白菊花嫣然一笑道:“秦公子不要生氣,我是愛護公子千體,怎能讓你委屈睡地上……”

  案忘我忽道:“有了,咱們挑燈夜談,誰也別睡!”

  白菊花正中下懷,欣然道:“好!我去叫店小二,準備些酒菜,陪公子邊喝邊聊……”

  開門出房,剛走至樓梯口,發現幾個勁裝壯漢正向店小二問話。

  白菊花立即閃身圓柱後,居高臨下,向那幾個壯漢看去。燈光昏暗,看不清面貌,卻聽一人問道:“他們同住一間房?”

  店小二連連點頭。

  沒錯,這幾個江湖人物,是衝著她和秦忘我來的!

  白菊花暗自一驚,酒菜也不要了,急忙回房,將所見情形告知秦忘我。

  秦忘我毫無懼色,灑然一笑道:“好極了,有人來陪咱們玩玩,不用挑燈夜談了!”

  白菊花正色道:“秦公子,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們既然找上門來,絕非泛泛之輩。縱然公子身懷絕世武功,但他們人多勢眾,萬一……”

  秦忘我笑道:“萬一我不是他們對手,是嗎?”

  白菊花強自一笑,道:“不瞞公子說,我雖會一點武功,但派不上多大用場,到時候全靠公子了。”

  秦忘我胸脯一拍,豪氣干雲道:“好!我來打發他們!”

  砰然一聲,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出現房門口的,是個赤髮虯髯壯漢,雙手握著日月飛輪。身後四個勁裝大漢,各執不問兵刃。

  白菊花果然是常在江湖走動,見多識廣,一見赤髮虯髯壯漢及人數,就失聲驚呼道:“他們是豫西五鬼!”

  秦忘我從未涉足江湖,別說是豫西五鬼,就是五神也嚇唬不了他。

  只聽他一聲怒斥:“滾!”身如脫韁烈馬,直向房門口衝去。

  當門而立的,正是五鬼之首,人稱亦發鬼候三。也就是當年赫赫有名、江湖三大名刀之一鬼刀侯玄的三弟。他這一雙日月飛輪,在豫西、南陽、秦嶺一帶,不知有多少成名人物喪命在他雙輪之下。

  哪知今夜遇上秦忘我,雙輪尚未及出手,前胸巳結結實實挨了—掌,身不由主,被擊得踉蹌倒退。

  身後四鬼閃避不及,被撞得跌作一堆。

  白菊花原想出聲阻止,但她口一張,聲未及發出,秦忘我已一掌擊中侯三,使她非但不敢相信,連看都未看清楚。

  侯三挨的這一掌不輕,幸仗功力深厚,硬挺住了。

  又是砰然一聲,窗格被整個震碎,黑白無常雙雙射身而入,分向秦忘我與白菊花撲來。

  白菊花大驚,急向秦忘我招呼道:“當心身後!”同時出手迎敵,攻向撲來的冷彪。

  她明知不是冷彪的對手,但因有秦忘我在側,有侍無恐,勇氣百倍,一口氣攻出七八掌,竟將對方的撲勢一阻。

  冷彪露出詭譎獰笑,雙臂齊張,連連向白菊花抓來,如同老鷹抓小雞。顯然不欲置她於死地,而要抓活的,否則,彼此功力懸殊,“乾坤掌”一發,這姑娘不死也得重傷。

  秦忘我聽得白菊花招呼,連頭都末回,反手一掌,逼退自身後撲來的甘堯,人卻迎向企圖衝入的五鬼。

  豫西五鬼的“五鬼陣”,采五鬼搬遠大法,配合五種不同武功,五種不同兵器,威力不同凡響。可惜客房外走廊寬僅五尺,空間有限,五鬼擠作一堆,陣勢施展不開,無法聯手進攻。

  秦忘我出手之快,功力之深,已不在話下,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他如此年輕,競似精通天下各門各派武學甚至旁門邪道功夫。對方只要一出手,他就能預知出的什麼招,攻什麼部位。不但搶先封住,同時發動還擊,一氣呵成,天衣無縫。

  如此一來,縱然對手武功再高,也己盡失先機,而他卻是,先發制人,出奇制勝。

  更何況,他只一出手,就勢如迅雷不及掩耳,絕對無法閃避。

  所幸他宅心仁厚,旨在退敵,即使出手過重傷人,也不欲置人於死地。

  這時他要分心保護白菊花,力求速戰速決,決心先打發這五鬼,再對付黑白無常。是以雙掌齊發,再見迅疾。

  但見他一輪快攻,退得豫西五鬼手忙腳亂,連連後退,已退至走廊欄杆邊緣。

  秦忘我一聲大喝,雙掌猶末擊出,五鬼已大吃一驚,縱身而起,翻出欄杆,紛紛落下樓去。

  其實他原就是虛張聲勢,目的是要將五鬼嚇跑。

  哪知回身衝進客房,黑白無常已不見,白菊花也不知去向。

  秦忘我大吃一驚,心知白菊花已被擄走,立即射身越窗而去。

  夜色朦朧,街頭一片寂靜,哪有白菊花的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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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二 回 菊花失蹤

  一連三日,找遍洛陽城各處,非但未能找到白菊花甚至不知黑白無常的去向。

  秦忘我苦惱極了。不時深深自責,只怪自己一時大意,致使白菊花被擄走。

  雖然他與白菊花非親非故,只不過無意間相識,甚至連這姑娘的身份都未摸清。但他矢志非從黑白無常手裡將白菊花救出不可。

  可惜他毫無江湖經驗閱歷,上哪裡去找黑白無常?

  秦忘我不敢離開洛陽,仍然住在“洛陽客棧”,希望白菊花能僥倖逃出魔掌,定然會來找他。

  但這希望太渺茫!

  這已經是第五天了,仍然毫無消息。秦忘我憂心如焚,一清早把店小二召進客房來,指著桌上兩隻金元寶,問道:“你想不想賺這兩個金元寶?”

  店小二一怔,兩眼瞪著金元寶發直,驚說道:“公子爺,這玩意誰不想要,但是……”

  秦忘我直截了當道:“你只要替我打探出哪裡可以找到豫西五鬼,這兩個金元寶就是你的了!”顯然他已黔驢技窮。

  店小二暗自一驚,那夜他開門,讓那五個壯漢進入,當時並不知曉,他們就是殺人不眨眼的豫西五鬼。

  當樓上動手時,他早嚇得躲了起來,連客棧裡所有的旅客,也不敢出視。事後幸無傷亡,且不知白菊花被擄走,是以未曾報案驚動官府。

  他雖不是江湖人物,卻久聞豫西五鬼凶名。洛陽城內的幾家大鏢局,均曾多次遭他們攔劫,傷亡不少漂師。

  這時一聽,要他打探豫西五鬼下落,就是給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賺這兩個金元寶了。嚇得他連連搖頭道:“小的沒辦法,小的沒辦法……”

  秦忘我怒從心起,當胸一把抓住店小二,斥道:“哼!那夜不是你開門放他們進入的嗎?說不定就是你跟他們勾結的!”

  店小二矢口否認道:“公子爺,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哪,小的安分守己,從來不干犯法的勾當……”

  秦忘我怒形於色道:“除非你告訴我,哪裡可以打探出他們的消息,否則我就拿你送官究辦!”

  店小二情急道:“這……公子爺,您不妨去‘虎風鏢局’,問問韓老鏢頭,他不久前才出事,鏢車就是被豫西五鬼劫了。”

  秦忘我這才撤手,道;“好!告訴我,‘虎風鏢局’在哪裡?”

  店小二答道:“在城北,離這裡只兩條街,走去就可以看見。”

  秦忘我賞了店小二一隻金元寶,立即前往。

  靠近城北,老遠就可以看見鏢局門前插一面大旗,繡的是個虎頭,迎風招展,十分的威武、醒目。

  老鏢主韓伯虎,曾任金陵“威遠鏢局”副總鏢頭,如今來洛陽自設“虎風鏢局”。十幾年來,憑他一身武功及黑白兩道的交情,干的有聲有色,已具不小的局面。

  鏢車上只要插上虎頭標誌的鏢旗,幾乎等於護身符,很少有人敢打主意。

  哪知最近半年之中,接二連三出事,使“虎風鏢局”賠出的鏢銀不下數十萬兩。韓伯虎大為震怒,經數月來多方查訪,證實幾次拔虎鬚的,赫然竟是豫西五鬼!

  韓伯虎驚怒交加,已分頭邀集幾位武林舊友,趕來洛陽相助一臂之人,決心向豫西五鬼討回公道。

  聞報有人求見,正與一位少年書生密談的韓伯虎以為是舊友趕到,立即親自出迎。

  不料來人竟是秦忘我,嚴格說來,他只能算是個稚氣末脫的大孩子。

  韓伯虎不僅失望,也暗覺詫異,因他直覺地想到,可能是某舊友不克分身親來,派了子侄輩或弟子前來應付一下場面。

  他入大廳,少年書生已自行迴避,徑入書房。

  賓主坐定,韓伯虎始問道:“不知這位少俠,是哪位……”

  秦忘我直截了當道;“韓老鏢主,我要找豫西五鬼,需要多少銀子?”

  韓伯虎暗自一怔,詫然道:“小兄弟,你要找豫西五鬼?既然不是趕來助拳的,稱呼也改了口。

  秦忘我把頭一點,道:“我要先找到他們,才能追問出另二人的下落。”

  韓伯虎好奇道;“哦?另兩個又是什麼人?”

  白菊花並末告知那兩人的來歷,秦忘我只好憑記億將黑白無常的形貌形容出來。

  韓伯虎一聽,已知他要找的是何許人了,驚說道:“小兄弟,你所說的二人,莫非是黑白無常?”

  秦忘我道:“我也不清楚他們是什麼人,但那副長相,倒真像兩個無常鬼!”

  韓伯虎更覺好奇道;“小兄弟為何要找他們?”

  秦忘我氣憤道;“他們把一位白姑娘擄去了,我一定要找到他們,救回白姑娘!”

  韓伯虎見他一臉稚氣,不禁笑問道:“小兄弟,老夫開的可是鏢局啊,但不知你要咱們找人?還是救人?”

  秦忘我道:“只要找到豫西五鬼,無論多少代價,在下照付,救白姑娘是我的事!”

  韓伯虎尚未置可否,書房裡走出那少年書生,接口道:“你想找死?”

  秦忘我一怔,轉臉看去,只見說話的是個文弱書生,年紀與他相仿,身材卻嬌小甚多,至少比他矮大半個頭。

  一句“你想找死”,使秦忘我大為不悅,猝然道:“閣下可是說我想找死?”

  少年書生邁步上前,逕自一旁坐下,從容不迫道:“你方才所說的幾人,均是江湖之中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別人避之猶恐不及,你卻要去找他們,不是找死嗎?年紀輕輕,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老氣橫秋,居然教訓起人來了。

  秦忘我不服道;“哼!閣下年紀不見得比我大!”

  少年書生雙眉一剔,道:“有志不在年高,至少我比你有自知之明!”

  秦忘我更不服道:“你是說我不自量力?”

  少年書生置之不理,轉向韓伯虎道:“韓老伯,咱們還有正事要談,打發他走吧!”

  韓伯虎面有難色道:“蕭世兄,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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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書生霍地站起,道:“韓老伯若有不便處,晚輩來打發他……”

  秦忘我狀至不屑道;“哼!我是來見韓老鏢主的,要下逐客令,也輪不到閣下!”

  少年書生反唇相譏道;“不知好歹!我是看你年紀輕輕,不忍見死不救,讓你去送死罷了。”

  秦忘我豪氣干雲道:“笑話!本公子要沒有這個把握,就不會來虎風鏢局了!”

  少年書生不屑地打量他兩眼,狀至輕蔑道:“哦?這麼說,你對自己的武功很自命不凡囉?”

  秦忘我也反唇相譏道:“至少不會比閣下差吧!”

  少年書生可不是省油燈,一聽此話,頓時冷冷一哼,挑釁道:“不要大言不慚,咱們不妨試試!”

  秦忘我霍地站起,不甘示弱道;“好!試就試,難道本公子還怕你不成?”

  雙方均是年輕氣盛,當場就要動手。

  韓伯虎眉頭一皺,急加勸阻道:“二位公子且慢,聽老夫一言……”

  欲阻不及,少年書生已出手,雷光石火般攻出十七八掌,掌法乾淨利落,雖非真刀實槍,旨在試探對方身手。但這連環快攻,能接下個三五掌,已足可名列江湖高手了。

  哪知秦忘我並末出手封架,更末還擊,就憑他預知對方出手招式,及所攻部位,竟然左閃右避,一口氣閃避開十七八掌,使少年書生掌掌落空。

  韓伯虎看得目瞪口呆,忘了再出聲阻止。

  少年書生更是暗自吃驚,想不到對方具有如此身手,自己實在看走了眼。

  秦忘我毫無得意狂態,莞爾一笑道;“現在你要小心了!”出於如電,人到掌到。

  少年書生想不到來勢如此神速,且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雖出手應變同樣夠快,連封帶拆,也勉強將對方攻勢一一化解,卻已十分吃力。

  方自暗驚,根本不容他喘息,秦忘我的第二波攻勢又巳發動,且出手更見迅疾。

  雙方均爭強好勝,互不示弱,只見人影晃動,四掌齊飛,一眨眼已交手二三十招,看得韓伯虎眼花繚亂。

  二人都采近身搶攻,少年書生吃虧在每一出手均被秦忘我先發制人,使他盡失先機,處處受制,戰來極為吃力辛苦。

  若非他家學淵博,武功根基紮實,敗象早露。

  勉強支持到五十招,突見秦忘我招式一變,不但速度減緩,且每一出手,均拖泥帶水,似乎已是強弩之末,漸露疲態。

  少年書生暗喜,以為對方開始一味急攻,已後濟無力,立即趁機反攻,功勢連綿不絕而發,一掌比一掌快。

  哪知秦忘我的出手雖緩,招式中卻暗含玄機,變化無窮。每一招看似已用老,竟然起死回生,突變三式,令人措手不及。

  少年書生反應極快,一發覺上當,立即雙掌齊分,撥開對方突變的三式。但顧彼失此,秦忘我的左手疾出,當胸按上一掌,將他推得踉蹌倒退數步。

  這一掌並未施出實力,卻使少年羞憤並進,脫口怒斥道:“下流!”

  秦忘我被罵得一怔,驚說道:“原來你是……”

  少年書生怒哼一聲,窘迫萬狀,轉身就向內廳奔去。

  秦忘我做夢也末想到,跟他動手過招的少年書生竟然是女扮男裝的年輕姑娘。

  正在發愣,忽聽韓伯虎敞聲笑道:“好身手!連老夫都差點看走了眼,不知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師承何人?”

  秦忘我充耳未聞,目光望著通內廳的拱門,好奇道:“韓老鏢主,方才那位姑娘……”

  韓伯虎一聽,心知已被他識破,只得強自一笑,道:“她是老夫一位舊友之女,隻身出外遊歷,為求旅途方便,才易釵而弁。”

  泰忘我微微點頭,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韓伯虎又道:“小兄弟,老夫方才所問,是否不便相告?”

  秦忘我茫然道:“韓老鏢主問在下什麼?”顯然他根本未曾聽見。

  林伯虎笑道:“老夫想請教尊姓大名,師承何人?”

  秦忘我道:“在下姓秦,名忘我。從未拜師,只是自幼喜歡練武,無師自通而巳。”

  韓伯虎暗忖道:“好一個無師自通!若非名師高徒,能有這等身手?”

  但人家既有顧忌,不願明說,他自不便追問。

  話鋒一轉,韓伯虎正色道:“小兄弟,不瞞你說,最近半年之間,老夫的鏢車接連出事,即為豫西五鬼所劫,雖已查明他們行蹤,惜人手不足,迄未採取行動,正在等候幾位舊友趕來……”

  秦忘我迫不及待道:“既知他們行蹤,還等什麼?這就去找他們啊!”

  韓伯虎強自一笑道:“小兄弟,你大概是初涉江湖,尚不知他們的厲害,這豫西五鬼,在豫西、南陽、秦嶺一帶出沒,不知傷了多少道上成名人物,尤其那赤髮鬼侯三,乃是當年江湖的三大名刀之—鬼刀侯玄的三弟……”

  末等他說完,泰忘我已接口道:“那幾個傢伙我見過,武功稀鬆,不堪一擊!”

  好大的口氣!

  韓伯虎聽一怔,詫然道:“小兄弟跟他們交過手?”

  秦忘我微微點頭,輕描淡寫,將那夜情形述說一遍。

  韓伯虎簡直難以相信,眼前這年方弱冠的少年,不但力退豫西五鬼,尚驚走黑白無常。但他親見秦忘我方才與那易釵而弁的姑娘交手,已由不得他不信。

  幾位舊友尚未趕到,既是秦忘我身懷絕世武功,又急於要找豫西五鬼,韓伯虎不禁霍然心動,道:“老夫已探知,豫西五鬼的巢穴就在邙山一帶。但那位白姑娘是被黑白無常擄去,小兄弟要救人,似應直接找那黑白無常……”

  秦忘我少年老成道:“在下想過,黑白無常自知非我對手,才會找來豫西五鬼相助。洛陽位於豫西,正在豫西五鬼地盤上,屬他們勢力範圍之內,黑白無常擄去白姑娘,若非藏於洛陽城內,定然是去了豫西五鬼的巢穴。在下又遍尋洛陽城各處,毫無發現……”

  韓伯虎接口道:“小兄弟,恕老夫打個岔,請問小兄弟,可知黑白無常劫持白姑娘,目的何在?”

  秦忘我茫然道:“這就不清楚了,白姑娘並未向在下說明。”

  薑是老的辣,韓伯虎不愧是老江湖,沉吟一下說:“以老夫看來,黑白無常追蹤到洛陽,不惜求助豫西五鬼,擄走白姑娘,必有其目的。除非其目的與洛陽城中某人有關,才會留下,否則,絕無可能將人藏至邙山豫西五鬼的巢穴,恐怕早已帶著白姑娘遠走了。”

  秦忘我憂急道:“那上何處去找他們……”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08


  韓伯虎判斷道:“此事既有豫西五鬼參與,縱然白姑娘未藏身在其巢穴,他們定然知曉黑白無常的去向!”

  秦忘我迫不及待道:“那還等什麼?咱們這就去邙山!”

  邙山位於洛陽東北,這一帶極為荒涼,人煙絕跡,觸目皆是古人墓冢。

  物以類聚,豫西五鬼巢穴藏在邙山,真選對了地方!

  但邙山方圓百里之內,不見一間房舍,豫西五鬼的巢穴,究竟在何處?

  韓伯虎偕同秦忘我,帶著數名武功不弱的鏢師,已深入邙山二三十里,仍然毫無發現。

  所幸他們均以馬代步,否則早已疲憊不堪。

  一陣急促蹄聲由遠而近,眾人勒馬回頭一看,只見塵煙滾滾,—名勁裝少女,自後飛騎奔馳而來。

  哪消片刻,已然追趕上韓伯虎等人。

  秦忘我乍見之下,暗覺這英姿撩人的少女似曾相識,卻記不起在何處見過。

  少女將馬一勒,向韓伯虎拱手笑道:“韓老伯,晚輩來湊個熱鬧,不礙事吧?”

  韓伯虎見她既已趕來,又不便攆她回去,只好強自一笑,莫可奈何道:“蕭姑娘千萬小心,萬一有個閃失,老夫可無法向令尊令堂交代啊!”

  少女欣然道;“韓老伯儘管放心,晚輩自會小心的。”

  秦忘我猛然想起,她就是那易釵而棄的少年書生!

  少女察覺他一臉驚異,正目不轉睛地打量自己,不禁嬌叱道:“看什麼?我是來幫韓老伯的,跟你風馬牛不相干!”

  秦忘我置之一笑,未加理會。

  少女冷哼一聲,又轉向韓伯虎道;“韓老伯,你們這樣找法,是找不到他們的。”

  韓伯虎微微一怔,笑道:“蕭姑娘有何高見?”

  少女當仁不讓道:“他們既稱豫西五鬼,鬼是怕天日的,藏身之處必然極其隱蔽。若非在山洞,就是在墓穴!”

  韓伯虎被她一語提醒,頷首道:“對!方才咱們經過許多墓冢,有的規模甚為雄偉浩大,未曾仔細察看,極可能被他們利用,挖空墓穴,作為藏身之處!”

  眾人立即策馬回頭,朝向墓冢集中處奔馳而去。

  秦忘我策馬追上少女,並轡而馳,歉然道:“蕭姑娘,在下今日冒犯,實屬無心……”

  少女報以怒哼,雙腿—夾馬腹,向前衝刺而去。

  秦忘我無奈,輕嘆一聲,只好默默跟在韓伯虎馬後,保持一馬距離。

  邙山遍處墓冢,多為古人葬身之地,其中不乏侯王貴族,所建墓冢佔地極廣,且工程浩大雄偉,極盡奢華之能事,以示墓中亡者生前身份地位,身後哀榮。

  眾人下馬,交由兩名鏢師看管,以便仔細搜查。

  秦忘我知少女對他心存芥蒂,不敢接近,走在距她丈許之外,暗中注意,只才發現她不但帶著佩劍,且腰間斜插一把形狀特殊,極為罕見之短劍。

  少女全神貫注,察看一座座巨大墓冢,渾然無覺,不知秦忘我一直在打量她。

  韓伯虎突然止步,指著地上一片鬆土道;“你們看,此處有不少雜亂腳印!”

  秦忘我、少女同時趕過去,果見一片鬆土上,留有不少雜亂腳印,仔細一看,腳印延伸至亂石處,即告不見,但數丈之外,卻是一座巨大墓冢。

  韓怕虎指指那墓冢,一施眼色,眾人會意地微微點頭,立即分散開來。

  秦忘我不知天高地厚,正舉步向那墓冢走去,被少女一把拉住,輕聲斥道:“你想送死?”

  她這回改了個字,不用“找”死,而“送”死,不過總離不開個“死”字。

  此時此地,“死”會使人持別敏感,聽來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那知秦忘我毫不領倩,趁機報復道:“我死我的,跟你風馬牛不相干!”少女氣得杏目怒睜,嬌叱道:“那你就去死吧!”用力一推,竟使秦忘我身不由主,直向巨冢衝去。秦忘我收勢不及,不料一腳誤踩機關,突聞轟轟連聲巨響,數丈方圓之內,埋設的地雷炸藥相繼爆炸。

  頓時火光衝天,濃煙瀰漫,聲勢好不駭人。

  首當其衝的秦忘我,雖及時拔身而起,倒射三丈之外,仍被強烈爆炸力所傷,灼及前胸與兩肩。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韓伯虎一聲疾喝:“快退!”

  火光濃煙中,人影四散暴退。

  少女反應最快,及時全身伏地,幸未受傷。

  其中兩個鏢師欲退不及,竟被炸的血肉模糊,死狀慘不忍睹。

  韓伯虎及其他鏢師均被烈火灼傷數處,幸無大礙。

  少女挺身跳起,急趨倒在地上的秦忘我身邊,趕忙扶他坐起,驚問道:“傷的重嗎?”

  秦忘我忍住痛楚,強自一笑道:“放心,死不了的!”

  少女滿臉愧疚,淚光閃動,自責道:“都怪我……”

  濃煙瀰漫中,突聞一陣嗷嗷怪笑,接連掠出幾條人影,正是豫西五鬼!

  果然不出所料,他們的巢穴就在巨冢之內,卻不知從何突然現身而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08


  秦忘我霍地跳起,不顧胸肩傷痛,疾向豫西五鬼撲去。其勢之快,使少女根本不及阻止。

  豫西五鬼現身之際,已各據方位,布成“五鬼陣”。秦忘我撲來,陣勢立時發動。

  候三雙手握日月飛輪居中,左右兩側是碎鬼石晉,手抱一隻巨大鐵葫蘆。大頭鬼屠傑手無兵刃,頭上戴的卻是銅製斗笠。

  殿後的二人,水鬼丁魁手執鐵槳,賭鬼焦元的兵器更奇特,竟是兩塊巨大“天九牌”。

  侯三日月飛輪虛晃一招,縱身晃退,立即由兩側的石晉、傑雙雙發動,合力向秦忘我夾攻。

  秦忘我雙掌齊分,劈空掌力疾發,震退兩側攻來的二鬼,衝勢末收,仍向侯三撲近。

  侯三再次暴退,由殿後的丁魁、焦元雙雙補位,阻擋秦忘我撲勢。

  丁魁的鐵槳迎面搠到,勢猛力沉。秦忘我巧施“四兩撥千斤”,揮臂盪開。同時駢指如戟,疾點對方前胸“鳩尾”、“巨闕”兩處大穴。手法之快,認穴之準,使丁魁毫無閃避機會。情急拚命,急將被盪開的鐵槳猛向秦忘我回掃,決心拚個兩敗俱傷,甚至同歸於盡。但差之毫釐,失之千里,丁魁的兩處大穴先被點中,間不容髮,鐵槳距秦忘我腰際不足兩寸,突告無力垂落。就在丁魁倒下的同時,焦元雙手兩塊巨大“天九牌”巳向秦忘我平推而至。相距僅八九尺,暗觸牌後機關,牌面上紅黑兩色二十四個圓點,竟然疾射而出。秦忘我精熟天下武林各門各派武功,惜毫無江湖經驗閱歷,哪知這“天九牌”暗藏玄機。距離既近,來勢又疾,雖劈空掌力驟發,雙掌將二十四個鋼製圓點震開,但脾面二十四個孔洞中緊接著又射出二十四枚毒針,細如牛毛。掌力甫盡,毒針已至,秦忘我一個旱地拔蔥,身形一拔三尺,凌空一掌,朝焦元當頭劈下。這雷霆萬鈞的一掌,威力驚人,焦元雖急以兩塊“天九脾”高舉過頭,打算護住全身,但哪堪這凌空當頭一擊,砰然一聲巨響,兩塊鋼製巨牌頓告破裂。只見焦元雙臂一屈,也已骨折臂斷!

  秦忘我卻不知曉,在拔身而起之際,腿上已射中兩枚細如牛毛的毒針,凌空發掌一用真力,無異催發毒性。突黨整條大腿發麻,乃情知不妙,不禁暗自一驚。

  但那毒性散發極快,雙足剛一落地,已是站立不穩,且覺頭暈目眩,搖搖欲墜。說來話長,其實這長串動作只發生在眨眼之間。

  少女見狀大驚,伸手一按腰間斜插短刃,耳際突然響起雙親的叮嚀:“姣兒,此劍絕不可輕用!”閃念間,手已改拔佩劍,身如流矢射去。

  韓伯虎幾乎同時發動,但身法卻不及她快。

  丁魁倒地不起,焦元雙臂報廢,眼看秦忘我中了毒針,搖搖欲墜,石晉、屠傑趁機雙雙再度夾攻。千鈞一髮,寒虹劃空而至,少女身如巧燕,劍及履及,三尺青鋒疾挑,逼開夾攻的二鬼。秦忘我正要昏倒,韓伯虎及時掠身而至,一把將他扶住,疾唱道:“蕭姑娘全力拒敵,他交給老夫!”少女怒從心起,連連揮劍,出手毫不留情,分向石晉、屠傑一輪猛攻,掩護韓伯虎扶走秦忘我。侯三哪容韓伯虎走出一步,身形一掠而至,擋住去路,日月飛輪連環攻出,迫使韓伯虎一手挾扶秦忘我,一手揮劍迎敵,戰來十分吃力。幾個未被炸傷的鏢師,一見老鏢主情勢危急,齊喝一聲,奮不顧身撲來,紛紛出手攻向侯三。侯三猛一回身,日月飛輪左右開弓,只聽得兩聲慘叫,兩名鏢師倒飛七八尺外,倒地不起。少女一分神,石晉趁機欺身逼近,鐵葫蘆口向她,一拍底部,突見一股綠色毒水疾射而出。原來他這鐵葫蘆中,也暗藏玄機,裝的不是酒而是霸道無比的毒水!

  少女大驚,幸仗身法矯捷,及時閃避開去。

  哪知屠傑又摘下鋼斗笠,脫手飛擲而出,帶起呼嘯聲,向少女疾旋而至。少女揮劍一拔,將旋轉飛至的鋼斗笠撥開,只見屠傑手一揚,鋼斗笠竟飛回到他手上。屠傑一聲得意怪笑,鋼斗笠再次飛擲而出,去勢更見迅疾。

  少女驚怒交加,左手向腰間短劍一探,一道寒芒電射而出。

  只聽得屠傑失聲驚呼道;“啊!銀月飛霜……”

  寒芒過處,他那斗大的一顆頭顱已被削去一大半!

  秦忘我未聽清屠傑驚呼什麼,人已不支,昏了過去。

  秦忘我清醒過來時,已是次日黃昏。

  兩眼剛一睜,就聽少女歡呼道;“韓老伯,他醒了!他醒了……”

  原來這少女一直守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韓伯虎也在房內焦灼不安地來回踱步,一聽少女歡呼,立即走近床前,如釋重負道:“好!好!蕭始娘給他服下的解藥,果然用對了!”秦忘我恢復真快,霍地撐身坐起,詫然望著少女道:“是姑娘給在下服的藥?”少女笑道:“藥是你自己的!”

  韓伯虎接口道:“小兄弟身邊帶著好幾瓶藥,老夫不諳藥性,當時不敢亂用,幸好蕭姑娘家學淵博,打開瓶子逐一聞過,選用了其中一瓶,果然對症下藥了。”奈忘我回想一下當時情形,道:“不錯,我好像是中了淬毒暗器……”

  少女正色道:“幸好你帶的藥具有神效,否則即使保住性命,恐怕也要廢掉一條腿呢!”秦忘我暗自一驚,道:“哦?有如此嚴重?”

  韓伯虎慶幸道:“幸好蕭姑娘極力阻止,否則,為了救命,老夫當時已決心要截斷你的腿呢!”秦忘我雙手一拱,笑道;“多謝姑娘保全了在下這條腿!”

  少女報以一笑道:“不用謝我,是你自己的命大。”

  秦忘我轉向韓伯虎,急切問道:“韓老鏢主,那豫西五鬼如何了?”

  韓伯虎道:“一死一傷……”

  少女接口道:“要不是韓老伯阻止,他們一個也跑不掉!”

  秦忘我詫異道:“哦!韓老鏢主為何阻止?”

  少女道:“韓老伯不讓我用……”一見韓伯虎以眼色制止,遂改口道:“韓老伯是宅心仁厚,不要我多殺人。”秦忘我更覺詫然道:“這麼說,豫西五鬼是被你打跑的?”

  少女兩道柳眉一挑,面露得意之色道:“你不相信?”

  韓伯虎恐她言多必失,立即把話岔開道:“唉!這趟邙山之行,可謂得不償失,雖然尋回了被劫的鏢銀,卻損失了老夫幾位好鏢師!”少女沮然道:“都怪我,不該推那一掌,致使秦公子誤觸機關……”

  韓伯虎輕喟一聲,道:“墓冢附近既有機關埋伏,蕭姑娘不推那一掌,也會有人誤觸。所幸秦弟身手不凡,若是換了老夫,定然難逃一死!”秦忘我失望道:“如此說來,要救白姑娘就更難了……”

  韓伯虎道:“此番若非仗秦老弟相助,鏢銀絕難尋回,白姑娘之事,老夫也不能置身事外,定當全力為秦老弟查明她的下落。”秦忘我欣喜道:“多謝韓老鏢主,但不知那些被劫鏢銀自何處尋回的?”韓伯虎瞥少女一眼,捋鬚笑道:“多虧蕭姑娘心細如髮,找出機關暗門,始得進入那巨大墓冢,發現豫西五鬼的巢穴。不過他們的窩被抄了,且五鬼一死一傷,必然不會善罷甘休……”秦忘我問道:“韓老鏢主,是否擔心他們找上門來報復?”

  錦伯虎憂形於色道:“這個老夫倒不足為懼,諒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也絕不敢公然糾眾殺進洛陽城來。老夫只是擔心,怕他們遷怒白姑娘……”秦忘我憂急道:“那如何是好?”

  少女笑道:“秦公子,你為救白姑娘,幾乎送了命,總算對得起她了。如果是我,有人如此為我拚命,縱然救不了我,我也心滿意足死而無憾了。”秦忘我強自一笑道:“其實,在下跟白姑娘相識尚不到一日,連白菊花是否她的真名實性都不清楚……”少女又笑道:“那我現在得告訴你,免得以後萬一我被人擄去,你也不清楚我的真名實姓,你聽仔細了,我叫蕭姣姣。”秦忘我道:“好名字!在下叫秦忘我。”

  蕭姣姣眉頭一皺,道:“秦忘我,這名字好奇怪,大概不是真名吧?”

  秦忘我正色道:“不!在下可對天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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