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銀月飛霜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5 17:35:4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 29792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14
四十

  第 八 回 淬毒金針

  一行浩浩蕩蕩,快馬加鞭,直奔洛陽而去。

  韓伯虎已不再藏身馬車中,與王守義並坐趕車位置,遙指一馬當先開道的秦忘我,輕聲道:“王兄,你可覺出這小夥子的來歷頗有問題?”

  王守義微微頓首道:“確有可疑之處,但他姓秦……”

  韓伯虎正色道:“姓名不重要,在下所疑者乃是其動機。令親楊超兄就曾當面指出,他是故意仗義相助,旨在利用白菊花找到常九。但令人不解的是,白菊花為地鼠門弟子,如今又助紂為虐,跟那瘋狂殺手混在一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守義道:“白菊花所說為那瘋狂殺手藥物控制、身不由己,倒有幾分可信。至於那秦忘我,在夏邑杏花村酒樓時,在下即看出他急於見常九,似比奪回銀月飛霜或對付那瘋狂殺手更為重要!”

  韓伯虎頷首道:“不錯,否則他豈會見到字條,以為是常九,竟置對付瘋狂殺手任務於不顧,獨自悄然出城赴約!”

  王守義面露詫色道:“依韓兄看,此人急於見常九,究為何事?”

  韓伯虎道:“如果不出所料,可能與那瘋狂殺手不謀而合吧!”

  瘋狂殺手找常九的目的,又是什麼呢?他們卻深諱莫測。

  蕭姣姣自與金鵬見面,對秦忘我開始懷疑,即故意跟他疏遠。

  這時見秦忘我獨自一馬當光,在前面開道,故意將奔勢放緩,靠近馬車,向趕車的王守義招呼道:“王大人,您累了吧?讓晚輩替您換換手。”

  王守義笑道:“沒問題,老夫身子骨還硬朗得很!”

  蕭姣姣單手一按馬鞍,身已騰空而起,嬌軀凌空一擰,已落坐在王守義身邊,不由分說,從他手中奪過韁索。

  王守義只好一挪身子,讓出一些座位,笑道:“蕭姑娘,怎不去跟秦老弟在前開道,反而喜歡趕起車來了?”

  蕭姣姣答非所問,道:“出發之前,晚輩曾聽韓老鏢主提到一位趙姑娘,她是誰?”

  王守義代為答道:“她是當年神醫趙百年之女,名叫趙幽蘭,不但家學淵博,精通醫道,盡得其父真傳,且聰明絕頂,青出於藍,醫術猶勝其父。你外祖父七王爺,曾被劇毒所制,命在旦夕,就是趙姑娘為之解毒,換回一命。”

  蕭姣姣好奇道:“就是用秦大哥所說的方法?”

  王守義頷首道:“正是。所以秦老弟一說出那方法,老夫就追問他從何處學得。”

  蕭姣姣追問道:“王大人可是懷疑秦大哥可能自趙姑娘處學會此法?”

  王守義搖頭道:“不太可能,以年齡算來,在秦老弟出生之前,趙姑娘即巳不知去向,且立下血誓,今生將永不與世人見面,直到老死!”

  蕭姣姣對此事極感興趣,又追問道:“那位趙姑娘為何如此?”

  王守義無限感慨道:“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老夫再慢慢告訴你。”

  蕭姣姣撒嬌道:“王大人,別賣關子嘛!反正此去洛陽,還有很長的路,閒著也無聊,說說給晚輩聽聽嘛。”

  王守義自從獲知她是蕭寒月與朱郡主之女,即另眼相看,且愛屋及烏,自是對這姑娘懷有一種特殊感情。

  王守義不禁笑道:“你這孩子,真跟你娘當年一樣,天生一副我見猶憐的小模樣,只要提任何要求,別人就不忍拒絕。”

  蕭姣姣嬌笑道:“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王守義哈哈一笑道:“只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韓伯虎也笑道:“王兄,你就別再吊胃口了,我來趕車,你說故事吧!”

  蕭姣姣道:“不用了,我喜歡趕車,挺好玩的!”

  一揚手中長鞭,連連抽在馬身上,雙馬八蹄齊飛,車速突然加快起來。

  王守義一整思緒,將當年一場浩劫、幾乎動搖山河的往事,如數家珍般全部告訴了蕭姣姣。

  說到最後,無限感慨道:“若非趙姑娘心靈性巧,憑其超人之智,以一弱女子獨擔重任,力挽狂濤,扭轉乾坤,後果真不堪設想啊!”

  蕭姣姣一臉仰慕之色,道:“趙姑娘真了不起!但一夕之間,她帶著數百武林高手離開金陵近郊,竟無人知其去向?”

  韓伯虎接口道:“人家都知道趙姑娘的用心良苦,她是怕這批喪失心智的武林高手已被那二先生訓練,個個嗜殺成性,一旦放出去,流散各地,不知將造成多大禍害。但又不忍將數百之眾以藥物毒斃,只有將他們帶至人煙絕跡的荒山野谷,任其老死,自然消來。是以大家為了成全其志,從無人追查趙姑娘去向。”

  蕭姣姣不以為然道:“如果是我,乾脆把那數百殺手全部毒斃多省事!”

  手中長鞭一揚,連連抽在馬身上,車速又加快了。

  韓伯虎、王守義聞言,不禁相顧愕然。

  一行浩浩蕩蕩,途中幸末發生事故,抵達洛陽已是薄暮時分。

  城北虎風鏢局,暫時成了眾人落腳之地。

  其次安排各人住宿之處。好在鏢局客房甚多,自然不成問題。

  最後召來總管,詢問金鵬是否已到洛陽。

  但得到的答覆是,自韓伯虎離開洛陽、前往金陵後,多日來竟無任何人上門。

  金鵬是走在韓伯虎等人之前,當夜就先行,一路去追趕楊瑤的,怎會至今末到?

  楊瑤明知金鵬已到,故作焦急道:“韓大叔,金大哥會不會途中發生了意外?”

  韓伯虎勸慰道:“楊姑娘放心,金鵬武功不弱,且極為機警,說不定途中有所發現,因而耽擱了。”

  楊瑤表情逼真道:“可是,怎麼說他也該到了……”

  蕭姣姣怕她言多必失、露出馬腳,忙上前笑道:“金大哥不會有事的。走,我帶你到房裡去清理一下,趕了一天路,滿頭滿身都是風沙,怪難受的。”

  她在此己住過數日,如同識途老馬,當即帶著楊瑤與黃小玉,先行回客房去。

  趁著秦忘我去廚房親自指揮準備一切,白菊花由白玉仙押回客房,負責看守。身為主人的韓伯虎,招呼譚三姑、王守義至內廳休息。

  賓主坐定,家僕奉上熱茶,逕自退去。

  譚三姑首先發言道:“二位不知是否想到,白姑娘被毒藥所制,其手法跟當年七王爺的情形幾乎如出一撤!”

  韓伯虎微微頷首道:“確實如此,且無獨有偶,連秦老弟所用的解毒之法,也與當年趙姑娘完全相同,豈非太巧合了?”

  王守義驚詫道:“譚老前輩,韓兄,莫非二位懷疑……”

  韓伯虎、譚三姑不約而同道:“二先生!”

  王守義一怔,詫異道:“但據在下所知,早在數年之前,他已病歿天牢……”

  譚三姑道:“正因如此,才使老身感到蹊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15
四十一

  王守義道:“藥醫不死病,縱然華陀再世,扁鵲重生,在下也絕難相信,能使那罪魁禍首死而復生!”

  韓伯虎又點點頭,道:“說的也是,除非他能借屍還魂!”

  譚三姑卻不以為然,神色凝重道:“老身所懷疑者,是病死天牢中的二先生究竟是不是他!”

  此言一出,韓伯虎、王守義不禁相顧愕然。

  正值此際,突見黃小玉闖入,氣急敗環道:“譚婆婆,那白姑娘毒性發作了,娘要我來通知你們……”

  譚三姑立即起身,道:“我們去看看,玉丫頭,你快去廚房通知秦大哥!”

  黃小玉來不及應聲,已轉身奔去。

  譚三姑、韓伯虎、王守義匆匆來至西廂客房。

  住在隔壁的蕭姣姣、楊瑤早已聞聲趕了過來。

  只見躺在床上的白菊花,正聲嘶力竭地哭喊狂叫,雙手在胸前亂撕亂抓,滿床翻滾,形同瘋狂,顯然痛苦已極。

  白玉仙側坐床邊,雙手全力按住她兩肩,安撫道:“你忍一忍,秦公子正在準備為你解毒……”

  白菊花痛苦叫道:“求求你們,殺了我吧,我受不了啊……”

  譚三姑衝至床前,駢指如戟,疾點白菊花昏穴。

  輕嚶一聲,白菊花失去了知覺。

  白玉仙如釋重負,站了起來,鬆口氣道:“你們再不趕來,我真束手無策了。”

  譚三姑神色凝重道:“各位看看,她毒發的情形跟當年……”

  黃小玉正好帶著秦忘我急急趕來,使譚三姑的話被打斷。

  秦忘我直趨床前,一面按白菊花腕脈,一面伸手翻開她的眼皮,隨即急促道:“情況不妙,得儘量爭取時間!”

  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顧男女之嫌,雙手托抱起白菊花,匆匆出房而去。

  廚房內,大灶上火巳生起,大鐵鍋、大蒸籠也已備妥,但採購百缸陳年老醋等物的人,卻仍遲遲末返。

  干稻草上鋪著棉被,秦忘我將白菊花剛放下,總管匆匆而返,向街上懸壺的吳大夫借來一副十二支金針。

  這是秦忘我所需各物中最重要的一件。

  秦忘我接過金針,向跟入的韓伯虎焦急道:“現在就等百缸陳年老酷、半斤老參及三隻童雞備齊,即可開始了。”

  韓伯虎也皺眉道:“怎麼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

  正說之間,幾個手下及時趕回。

  鏢師陳凡滿頭大汗,氣喘呼呼道:“來了來了,鏢主,這百缸陳年老醋,一時還真不容易湊足,跑了好幾家老字號醬園……”

  韓伯虎無暇聽他訴苦,轉向秦忘我道:“秦老弟,各物均已齊備,尚有何事交代?”

  秦忘我道:“不敢。此處只需留譚老前輩、白前輩及三位姑娘協助,其他人暫請迴避。”

  韓伯虎明白了,白菊花是個姑娘家,除秦忘我之外,男子不便留此觀看。於是吩咐手下,將百缸陳年老醋、半斤老參及三隻童雞留下,全部撤離廚房。

  譚三姑等奉召而至,秦忘我即道;“三位姑娘請幫忙,將醋缸全部開封,傾入鍋內。”

  他當即親自動手,將大鍋置於灶上,等三位姑娘將百缸陳年老醋全部傾入鍋內,即將老參置入,再將三隻童雞活生生投入鍋內,置上大蒸籠,使雞無法跳出。

  準備完畢,秦忘我轉身道:“譚老前輩、白前輩,有勞二位將白姑娘全身衣物盡褪,置於蒸籠之上。”

  當年神醫之女趙幽蘭以此法為七王爺解毒,譚三姑、白玉仙雖未在場目睹,但事後聽蕭寒月述及全部過程,確實令人匪夷所思。

  此刻她們二人可說駕輕就熟,立即照辦。

  秦忘我是在場唯一男子,為了迴避,只好蹲在灶口前,不斷加添柴火。

  黃小玉、楊瑤看在眼裡,不禁暗自竊笑。

  蕭姣姣卻故意問道:“秦大哥,把人放在蒸籠上蒸,豈不要蒸熟了?”

  秦忘我漫應道;“不會的,我會控制火力大小。”

  譚三姑、白玉仙已將白菊花衣衫盡褪,這才發現她右臂上紋有一隻鼠形圖案,顯然是地鼠門弟子標記。

  二人合力將白菊花抬起,站上備好的木椅,將她赤裸裸置於大蒸籠上。

  秦忘我將火勢調整一下,隨即站起身道;“請二位將白姑娘扶起。”

  譚三姑、白玉仙這時完全聽命於秦忘我,如言扶起了白菊花。

  秦忘我為了施展解毒奇術,也就顧不得男女之嫌了。

  打開布包,取出惜回的十二支金針,站上木椅,將金針連刺白菊花全身十二處穴位,交代道:“請二位注意,看到金針所紮之處有黑血冒出時,即刻通知晚輩。”

  說完,跳下木凳,又去照顧灶中柴火。

  譚三姑、白玉仙目不轉睛,注視著十二處穴位。

  三個年輕姑娘閒著無事,守在一旁好奇地看著,不時交頭接耳,竊竊私議。

  本來用此法解毒,秦忘我也需先點白菊花昏穴,以免她難耐被蒸之苦。幸而譚三姑已代勞,省了他一道子腳。

  否則,被置於蒸籠上,活蒸之苦,任何人也難抵受。

  白菊花雖被點了昏穴,被鍋中不斷冒起熱醋所蒸,全身仍下意識地不斷抽動,且發出輕微呻吟。

  秦忘我正控制火力,突聞譚三姑招呼道:“有黑血出來了!”

  秦忘我詫然道:“哪會有這麼快……”

  說時巳站起身,踏上木凳,向蒸籠中的白菊花身上一看,果見十二處穴位已不斷有黑血流出。

  他暗自一怔,詫異道:“不可能呀!最快也需半個時辰……”

  譚三姑不愧是武林前輩,急問道:“可有什麼不對?”

  秦忘我被她一語提醒,急將金針拔起—支,乍見整支金針已成烏黑色,不禁失聲驚呼道;“不好!金針有毒!”

  “毒”字甫出口,白菊花口一張,噴出一股黑血!

  秦忘我大驚失色,跳上灶頭,急將白菊花自蒸籠中抱出,再跳下灶頭,將她平放地上。

  譚三姑等人頓時驚亂成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秦忘我雙手齊動,急將剩下的十一支金針全部拔出,每一支均呈烏黑色。

  急看白菊花,竟已氣絕而亡!

  白菊花的意外死亡,使眾人大為震驚。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15

四十二

  問題出在十二支金針上!

  金針是總管向吳大夫處偌來的,這位“榮安堂”的吳大夫乃是洛陽城內頗負盛名的跌打損傷名醫。

  萬其三代祖傳的金針術,更是遠近聞名。

  由於“榮安堂”距虎風鏢局僅隔一條街,且鏢師們平日若有個傷痛,均前往求治。

  是以秦忘我需用十二支金針,總管就親自前往商借。

  想不到惜來的十二支金針,竟然全部淬以劇毒!

  韓伯虎驚怒交加,當即陪同秦忘我、王守義帶著一批鏢師,浩浩蕩蕩趕往“榮安堂”,決心向吳大夫興師問罪。

  此刻不過是掌燈時分,“榮安堂”已關上門板。

  韓伯虎怒道:“哼!關上門,就能躲得過嗎?”

  一施眼色,鏢師陳凡立即上前,飛起一腳,轟然一聲將大門踹開。

  眾人一擁而入,頓時一驚,只見一名夥計及學徒已橫屍在櫃檯前地上。

  韓伯虎情知有異,一馬當先,闖進了內屋。

  果然不出所料,吳大夫一家五口全遭殺害!

  王守義不愧是當年江南第一神捕,立即向各處搜索,但毫無所獲。

  毫無疑問,這七條人命又是那瘋狂殺手的傑作!

  王守義怒不可遏道:“這瘋狂殺手,簡直已滅絕人性!”

  韓怕虎道:“王兄,咱們回去再作計議。”

  王守義是捕頭出身,不忘報案,交代了陳凡後,始偕同秦忘我等人隨著韓伯虎回鏢局。

  一進大廳,譚三姑等人就迫不及待,追問“榮安堂”查出什麼結果。

  當她們聽說吳大夫全家七口悉遭毒手,無不為之張目結舌。

  瘋狂殺手的殘酷手段,確實令人髮指!

  這時已是晚飯時刻,但誰還有心情吃得下。

  韓伯虎交代手下處理白菊花的屍體後,回到大廳來,只見眾人正在議論紛紛。

  王守義即道:“韓兄,方才譚老前輩提到,那瘋狂殺手受傷之後,可能先來了洛陽。這不足為奇,因為他知道,咱們必然直接回洛陽。但他就算料到,咱們必會為白菊花解毒,怎會有先見之明,算準了咱們會向“榮安堂”借用十二支金針?這豈不是太玄了!”

  韓伯虎神情凝重道:“此事確實匪夷所思,咱們一回來,立即交代下去,分頭辦事,絕不可能事先走漏消息……”

  總管正好走來,準備請示何時開席。

  王守義即道:“張總管,此去‘榮安堂’,不過一街之隔,你去借金針,為何往返一趟,費時甚久?”

  總管恭然答道:“在下去見吳大夫,說明要借用十二支金針。

  他一口答應,親自入內去取。在下等了很久,他才出來,說是用過的舊針不便借出,特地找出十二支新的,一次尚未用過……”

  王守義揮揮手,示意總管退下,遂道:“這就是了,必是吳大夫入內取針時,瘋狂殺手已潛入,制住其家小,逼吳大夫將十二支金針交由他做過手腳,再拿出去交給張總管攜回。”

  眾人紛紛點頭,承認王守義的判斷極為正確。

  事實上,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釋。

  哪知蕭姣姣突然發難,箭頭直指秦忘我,道;“秦大哥,你既精通醫道金針之術,難道使用之前,競末察覺金針有毒?”

  秦忘我愧疚道:“在下確實一時疏忽,末慮及此……”

  蕭姣姣得理不饒人,又道:“秦大哥為何不先仔細檢查,試試是否安全?”

  秦忘我強自—笑道:“金針毫無異狀,如何試法?除非……除非在下先向自己紮上一針!”

  蕭姣姣正待反駁,王守義已接口道:“這也怪不得秦老弟,從“榮安堂”借回的金針,怎會想到針上出問題。”

  蕭姣姣冷冷一哼,道:“那瘋狂殺手真厲害,不但殺人滅口,還來個借刀殺人,要不是大家都信任秦大哥,豈不是害秦大哥背上了黑鍋!”

  這姑娘好厲害的一張嘴,幾句話聽在秦忘我耳裡,確實不是滋味。但事實如此,是他一時疏忽,造成白菊花枉送性命,叫他如何分辨。

  此行一直不太愛說話的白玉仙,察覺秦忘我神情極為難堪,忍不住開口道:“蕭姑娘,秦公子原是出於善意,此舉不但能為白姑娘解除毒發之苦,同時能使她感恩圖報,說出那瘋狂殺手的一切。

  事出偶然,誰也意料不到,當務之急,不在追究白姑娘致死的責任,而是既知瘋狂殺於已來洛陽,我們應該從長計議,急謀對策才是。”

  韓伯虎連連點頭,道:“對對對,白女俠的想法正與在下不謀而合!”

  譚三姑笑道:“他的目標是常九,看來老身還得戴上人皮面具,受受罪呢!”

  蕭姣姣靈機一動,忽道:“譚婆婆,你那人皮面具可有多的?”

  譚三姑笑問道:“姣姣,你要幹嘛?”

  蕭姣姣掃了眾人—眼,始正色道:“我要扮成白菊花!”

  此言一出,眾人均為之一怔。

  不需要她說明,大家己猜出她打的是什麼主意。

  幾乎是同時,眾人不約而同齊聲讚道:“妙!妙計!”

  只有秦忘我一人,表情木然。

  蕭姣姣得意地笑了!

  白菊花慘遭金針毒斃的消息,韓伯虎嚴禁外洩。

  蕭姣姣經過了巧妙的易容,變成了白菊花。

  這是一石二鳥之計,不但可誘瘋狂殺手找上門,同時也可能引出常九。

  眾人皆一致認為,這是絕妙之計。唯獨秦忘我不以為然,他認為譚三姑扮常九不致有生命危險,因為瘋狂殺手要的是活人。

  蕭姣姣則不同,瘋狂殺手為了防白菊花洩密,才會用借刀殺人之計,以十二支淬毒金針欲置她於死地,如果發現她未死,必然會再下毒手!

  但秦忘我孤掌難鳴,難排眾議,只有不表示意見,決心全力保護蕭姣姣的安全。

  一夜相安無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15
四十三

  次日一早,蕭姣姣開門出房,發現秦忘我手抱青虹劍,坐在院中石凳上,似乎整夜未回房去睡,不禁暗自一怔,詫然問道;“秦大哥,你整夜守在這裡?”

  秦忘我微微點頭道:“在下已疏忽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大意!”

  蕭姣姣毫不領情,淡談一笑道:“我又不是真的白菊花!何況,整個鏢局裡裡外外,徹夜有人嚴加戒備,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秦忘我道:“我不覺得是多此一舉!蕭姑娘……”

  蕭姣姣見他欲言又止,譏道:“秦大哥一向快人快語,怎麼突然變得吞吞吐吐起來了?”

  秦忘我遲疑一下,始道:“蕭姑娘對在下是否有什麼誤會或不滿?”

  蕭姣姣強自一笑道:“秦大哥怎會有此想法?”

  秦忘我道:“在下看得出,自從那夜在夏邑我救回楊姑娘之後,你對我的態度就變了……”

  蕭姣姣“哦?”了—聲,故作茫然道:“是嗎?我自己怎麼一點也不覺得,恐怕是秦大哥自己心理作祟吧!”

  秦忘我自覺愧疚道:“不!我知道,那夜不該騙你,說王大人要我去談事,丟下你一人在酒樓,溜出城去赴約……”

  蕭姣姣憤聲道:“既然你自己提起那夜的事,我也把話挑明了說吧,你可知道,當時如果不是我久等不見你回來,跑去找王大人,逃過一劫,否則就跟那批留守酒樓的人一樣,身首異處了!”

  秦忘我沮然道:“事後我也知道做錯了,即使真是常九約我見面,我也不該丟下你一人……”

  蕭姣姣冷冷一笑,道:“哦?我的生死,比你要找常九更重要?”

  秦忘我認真道:“如果現在由我選擇,我寧願不見常九!”

  蕭姣姣不屑道:“但那夜選擇的不是我!”

  秦忘我道:“所以我才感覺對你愧疚!”

  蕭姣姣趁機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告訴我,為何急於找常九?”

  秦忘我面有難色,訥訥道;“我,我……”

  正好韓伯虎走來,解了他的圍。

  韓伯虎道;“秦老弟、蕭姑娘,王大人已經在等候,如果你們難備好了,立刻就出發。”

  蕭姣姣振奮道:“晚輩早就準備好啦!”

  韓伯虎轉向秦忘我,鄭重叮嚀道:“秦老弟,此行任務重大,且充滿凶險危機。老夫把蕭姑娘的安全寄託於你了。縱然毫無所獲,也要以蕭姑娘的安全為重!”

  秦忘我豪氣干雲,毅然道:“韓老鏢主放心,晚輩雖肝腦塗地,也絕不讓蕭姑娘毫髮受損!”

  此話說得慷慨激昂,使蕭姣姣雖對他懷有成見,也不禁為之動容。

  韓伯虎哈哈一笑,道:“好!有秦老弟這句話,老夫就放心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15
四十四

  第 九 回 瘋狂殺手

  二人一起來至大廳。

  只見王守義、白玉仙母女,已然準備齊當,正在交換意見。

  王守義起身道:“韓兄,在下方才跟白女俠談到,蕭姑娘此計不但以身涉險,恐怕還是徒勞往返。”

  蕭姣姣上前道:“王大人,晚輩也知道,此去龍門灘上游,絕不可能查出任何蛛絲馬跡。但咱們的真正目的,是在使白菊花露面,讓那瘋狂殺手以為她未死……”

  王守義接口道:“咱們的想法跟蕭姑娘一樣,但必須考慮到一點,瘋狂殺手志在常九,對白菊花的生死並不太重視。所以,咱們的重點應該放在防範常九被劫持上,也就是說,主力需留在那老前輩的身邊。”

  蕭姣姣不以為然道:“王大人,晚輩認為,白菊花定然知道,瘋狂殺手的身份及一切,才會殺她滅口。否則的話,白菊花被擄去,即被毒藥控制,縱然咱們能為她解毒,她若說不出個所以然,對瘋狂殺手有何威脅?”

  秦忘我附和道:“蕭姑娘的判斷很對,瘋狂殺手為了不讓身份揭露,必會全力殺白菊花滅口!”

  王守義不再爭辯,強自一笑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出發吧!”

  這一行包括扮成趕車的王守義,蕭姣姣易容成白菊花,由白玉仙、黃小玉母女押上馬車。秦忘我騎馬隨護車側,車後緊隨四名騎土,均是從夏邑跟來的捕快。

  韓伯虎目送他們浩浩蕩蕩去遠,正轉身欲進鏢局,突見一人飛奔而來,不由地暗自一驚,立即全神戒備。

  門口幾名鏢師,頓時如臨大敵,嚴陣以待。

  哪知定神一看,奔來的竟是金鵬,韓伯虎始加釋重負,鬆了口氣,急問道:“賢侄,你上哪裡去了?”

  金鵬回頭一望,未見有人跟蹤,始道:“韓大叔,咱們進去再說。”韓伯虎將他帶進鏢局,來至書房,關上了房門。

  金鵬甫坐定,就神情緊張道:“韓大叔,晚輩見到那瘋狂殺手了!”

  韓伯虎一怔,急問道:“哦?在何處見到的?”

  金鵬道:“在夏邑,晚輩因懷疑那秦忘我,抵達後未露面,暗中監視,並往他下榻的客棧房內搜查,不料那瘋狂殺手突然闖入,以為晚輩是姓秦的……”

  韓伯虎迫不及待,追問道:“賢侄可看清那人面貌?”

  金鵬點頭道:“看清了,年紀大約四旬左右,五官端正,並無特徵。但晚輩從未見過此人,也想不起江湖上有他這號人物。”

  韓伯虎頗覺失望,道:“賢侄跟他交過手?”

  金鵬搖頭道:“晚輩自知不是他對手,立即越窗而逃,他緊追不捨,一直追出城外。不知為何,他竟未再追上來。”

  這消息毫無幫助,但韓伯虎不便明說,把話岔開道:“賢侄何時到洛陽的?”

  金鵬道:“比韓大叔等人早到約半個時辰,不料又發現了那瘋狂殺手!”

  韓伯虎精神一振,急道:“啊?在何處發現?”

  金鵬答道:“就在鏢局附近,他雖戴著大鬥笠,看不清而貌,但晚輩認出他穿的那身藍袍!”

  韓伯虎微微頷首道:“不錯,一定是他!”

  金鵬接著又道:“晚輩不敢驚動他,藏身遠處監視,發現他也在向鏢局窺探。一直等到韓大叔等人抵達,隨後鏢局裡匆匆匆匆忙忙走出幾個人,一眨眼,他就突然不見了。”

  韓伯虎暗忖道:王守義的判斷不錯,瘋狂殺手果然是臨時起意,發現張總管匆匆走出鏢局,急急趕往“榮安堂”。以此人的足智多謀、陰險狡詐,還會想不到向吳大夫借用十二支金針是為了替白菊花解毒?

  但那瘋狂殺手是如何潛入“榮安堂”內將吳大夫幾口家小制住,就不得而知了。

  這問題已不重要,韓伯虎所關心的,是金鵬對秦忘我起疑究竟憑恃的是什麼?

  因而他正色道:“賢侄是否一直守候在附近,方才見到秦忘我離去,才來見我?”

  金鵬點點頭道:“此人非常可疑,韓大叔要持別留意!”

  韓伯虎頷首道:“我知道。楊姑娘大概已起身了,賢侄可要……”

  金鵬即道:“不!晚輩暫時不宜露面,詳情已托蕭姑娘轉達了。”

  韓伯虎詫異道:“賢侄幾時跟蕭姑娘見過面?”

  金鵬當即說出那夜跟蕭姣姣見面經過,並且鄭重其事道:“如果晚輩一露面,則咱們完全居於敵暗我明地位、非常不利。所以,晚輩決心暫不現身,暗中不但可監視秦忘我,更可追查那瘋狂殺手,豈非一舉兩得?”

  韓伯虎沉吟一下,笑道;“賢侄所慮極是,就這麼決定,賢侄可暫在城東大雄鏢局落腳,石老鏢主與我私交甚篤,就說我要賢侄去的,若有需要,他必會全力協助。同時賢侄有任何消息也好隨時跟我聯絡。”

  金鵬恭應一聲,告辭而去。

  韓伯虎獨自留在書房,沉思一陣,始起身出房,徑往西廂客房去見譚三姑。

  譚三姑已戴上人皮面具,經過一番易容之術,又扮成了常九。

  其實他們均己多年末見常九,僅依據常九當年的形貌,憑想像加上歲月皺紋,看上去較顯老態而已。

  如今的常九,究竟是否這個模樣,他們卻無法知道。

  潭三姑身邊只留下個楊瑤,這一老—小,正在觀賞那柄紅毛寶刀。

  見韓伯虎進房,楊瑤立即起身相迎,恭然施禮道:“韓大叔,早。”

  “早。”韓伯虎趨前道;“譚老前輩,王大人他們已經出發了,在下特來稟知前輩。”

  譚三姑微微頷首道:“老身已經知道,但願那瘋狂殺手目標是老身,而不是白菊花!”

  韓伯虎逕自一旁坐下,道;“譚老前輩,如果他當真闖來,你看咱們的人手可否對付得了?”

  譚三姑笑道:“最好是對付不了,讓他將老身擄去!”

  韓伯虎聞言一怔,驚詫道:“恕在下愚昧,不解譚老前輩之意……”

  譚三姑道:“唯有如此,老身才近得了他的身,來個出奇制勝啊!”

  韓伯虎眉頭一皺,擔心道:“但譚老前輩孤掌難鳴,且太冒險……”

  譚三姑哈哈一笑,有恃無恐道:“老身佔的最大優勢,就是他不會輕易讓常九死!”

  韓伯虎恍然大悟道:“在下明白了。”

  譚三姑又道:“老身昨晚苦思一夜,終於想通,那瘋狂殺手為何要找常九,且必須生擒活捉,只有一個答案,無論他是誰,其目的是要從常九口中追查當年趙幽蘭等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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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韓伯虎震驚道:“果如譚老前輩所料,他豈不是志在那數百殺手?”

  那譚三姑道:“韓鏢主應該記得,當年趙幽蘭等離去之前,最後見過她一面的就是常九!”

  韓伯虎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可能只有常九一人,知道趙幽蘭等人去向,瘋狂殺手才急於找他!”

  譚三姑忽道:“楊姑娘,你到房外守著,不許任何人闖入,老身有重要之事需與韓鏢主密商。”

  “是!”楊瑤恭應—聲,走出房去。

  譚三姑支開了楊瑤,立即輕聲道:“老身受七王爺指示,此行若不能除那瘋狂殺手,必要時寧可殺常九,也不能讓他落在那人手中!”

  韓伯虎聞言一怔,驚道:“咱們殺常九?……”

  譚三姑正色道:“七王爺所擔心的,恐怕正是老身苦思一夜才想到的!”

  韓伯虎讚道;“七王爺不愧是將相之才,果有先見之明!”

  譚三姑鄭重叮嚀道:“韓鏢主,此事只有你知我知,絕不可洩露,尤其不能讓那姓秦的小夥子得知!”

  韓伯虎點了下頭,心裡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龍門灘上游數里,只是一處小漁村。

  七八戶漁家散落在河邊,顯得分外淒涼冷落。

  秦忘我只是根據白菊花所說曾被軟禁在龍門灘上游數里處一個小漁村多日,究竟是否此處,他也無法確定。

  縱然找到了,白菊花早已不在此處,瘋狂殺手又怎可能在此藏身?

  但蕭姣姣此行的目的,並非來找瘋狂殺手,而是以白菊花的身份露面,讓對方以為白菊花未死,被迫帶他們找到此地來而已。

  除非誠如她所料白菊花知道瘋狂殺手的一切秘密。才會趕來追殺,否則,絕不會輕易現身。

  一行九人,浩浩蕩蕩而至。

  距離十餘丈外,王守義將馬車停住,一打手勢,秦我快馬加鞭,衝向小漁村去。

  出乎意科之外,這散落的七八戶漁家,竟然不見一個人影!

  秦忘我巡視一遍,確定無人,即揮手向王守義招呼,示意將馬車駛近。

  王守義駛近秦忘我,道:“不會有什麼發現的,咱們回去吧。”

  秦忘我卻堅持道:“不!在下要證實,看白菊花說的是不是真話!”

  王守義問道:“她說什麼?”

  秦忘我道:“她說曾經被擄至此。”

  王守義輕描淡寫道:“白菊花人都死了,這有什麼重要。”

  秦忘我卻不以為然,正色道:“我必須證實,她是否說謊,如果她真的曾被擄至此,那麼她答應等我為她解毒之後說出那瘋狂殺手的一切,也就不會是騙我的了。”

  王守義無奈地一笑,道:“好吧,既然來了,證實一下也無妨。”

  秦忘我翻身下馬,王守義也跳下馬車,二人走向漁家,開始逐戶搜查起來。

  一連搜查三戶,均毫無發現。

  二人大失所望,正進入第四戶,突聞捕快發出暗號,情知有異,雙雙回身奪門而出。

  只見幾個捕決手指河上,放眼看去,幾條快舟正逆流而上,速度之快,有如流矢。

  轉眼之間,幾條快舟已近河邊,每艘舟上均有七人,兩人操槳,五人分立船頭船尾,各彎長弓,箭已上弦。

  一聲令下,箭如飛蝗射來。

  箭頭綁著硫硝炸藥,著物立即爆炸燃燒,剎時將秦忘我等人馬陷入一片火煙瀰漫中。

  馬車被流矢射中,頓時爆炸燃燒起來。

  王守義大驚,急將車門打開,疾喝道:“快下車!”

  白玉仙、黃小玉母女急將蕭姣姣拖出馬車。

  秦忘我趕來,以青虹劍連揮,拔開射近的流矢,掩護三女避入漁家。

  馬匹受傷,四下亂奔亂竄,全部逃散。

  王守義驚恐交加,急命四名捕快撲救火勢,以免延燒及漁家。

  秦忘我則已衝出火圈,宜撲河邊。

  幾條快舟,距離岸邊不足兩丈,眼看秦忘我撲來,立即以密集箭雨向他疾而至。

  秦忘我長劍出鞘,突施“迴旋劍法”,出劍迅疾無比,用的卻是巧力,青虹劍連撥帶挑,每一劍均輕撥射近的箭尾,使箭掉頭疾射而去。

  飛箭射中一艘快舟,立即爆炸燃燒。

  舟上七人大驚,急忙棄舟飛躍上岸,直向秦忘我撲來。

  其他幾條快舟,惟恐誤傷自己人,只得紛紛停止射箭。

  硫硝火箭威脅一除,秦忘我劍勢陡變,七絕劍招既出,劍無虛發。兩名漢子首當其衝,連聲慘叫,雙雙棄刀跌開一旁。

  秦忘我已是手下留情,只廢一臂,而不傷命。

  剩下五人驚怒交加,奮不顧身,齊向秦忘我攻來。

  王守義及時趕到,雙掌齊發,捲起兩股狂飈,震得幾個漢子連連倒退。

  幾條快舟上的二三十人,見狀急將船靠岸,紛紛躍上河邊,一擁而上,向秦忘我、王守義展開圍攻。

  王守義一掀長袍,露出厚背鋼刀,只見他刀一出鞘,一聲狂喝,揮刀衝向那湧來的人潮。

  當年江南第一神捕果然名不虛傳,刀法沉猛無比,其勢銳不可擋。

  但這批人也相當狂悍,個個奮不顧身,視死如歸。

  刀鋒過處,血箭疾射,一連被砍倒四五人,其他人竟然前仆後繼,毫不退卻。

  秦忘我的青虹劍更是威風八面,一陣金鐵交鳴聲中,七八名攻近的漢子手中兵刃均被削斷,只剩一半!

  這一來,他們雖決心力拚,卻巳無法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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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那七八名漢子,突將手中半截兵刃齊向秦忘我猛擲,掉頭狂奔而去。

  秦忘我揮劍擊落幾件斷刀殘劍,身形一拔而起,凌空自他們頭頂掠過,落地一回身,橫劍擋住去路,疾喝道:“站住!”

  幾個漢子掉頭欲逃,跟後面奔來的人頓時撞跌作一堆。未爬起來,王守義已趕到。

  這位當年江南第一神捕威武猶在,聲如洪鐘喝道:“躺著別動,等老夫問完話!”

  二三十個狂悍漢子被他這一喝,居然全部乖乖地躺著,沒有一個敢爬起來。

  王守義聲色俱厲道:“說!你們是什麼人?”

  其中一名漢子,霍地跳起,一臉視死如歸之情,振聲答道:“地鼠門弟子絕不怕死,要殺就殺吧!”

  王守義大感意外,詫異道:“什麼?你們是地鼠門的人?”

  那漢子昂然道:“不錯!你自己看吧!”伸出手一把扯下衣袖,露出臂上鼠形剌紋,果與白菊花一模一樣。

  王守義暗自一怔,問道:“你可知咱們是什麼人?”

  那漢子子不假思索道:“虎風鏢局的人!”

  王守義怒道:“既然知道,為何糾眾來犯?”

  那漢子理直氣壯道:“常掌門人被你們劫持,白菊花又出賣地鼠門,就憑這兩點,難道還不夠?”

  王守義暗自慶幸,既然這地鼠門的弟子都信以為真,自然能騙過那瘋狂殺手。

  靈機一動,振聲道:“你們錯了,常九是我當年舊友,要求咱們全力保護的!”

  那漢子斷然道:“哼!我不信,常掌門分明被你們劫持了!”

  王守義怒哼一聲,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若非是老友常九舊交,以你這等目無尊長,就該立斃刀下!”

  那漢子一怔,態度轉緩道:“常掌門當真未遭劫持?”

  王守義道:“信不信由你們,老夫不必多費口舌!”

  那漢子急忙抱拳施禮,恭然道:“恕在下等魯莽,未知實情,即輕舉妄動……”

  王守義置之一笑道:“既屬誤會,情有可原,你們可以走了。若有傷亡,可由虎風鏢局賠償。”

  那漢子連聲道:“不敢,不敢,錯在咱們。傷亡自會料理。但有一不情之請,不知可否讓掌門人與地鼠門弟子一見?”

  王守義正色道:“此非其時,俟那瘋狂殺手落網後,常九自會跟你們見面。”

  那漢子不敢強求,只得再一抱拳道:“告辭!”

  一揮手,招呼地上那些漢子爬起。

  秦忘我讓開一旁,目送那些漢子將傷亡同伴一一抱起合登上快舟,順流而下去遠。

  二人奔回漁村,只見漁家已燒燬半數,幸而蕭姣姣、白玉仙母女均安然無恙,幾個捕快卻奮勇救火受傷。

  但馬車已燒燬,馬匹早已逃散,不知去向。

  眾人不禁相對苦笑,只好安步當車,走回洛陽。

  一行九人,徒步行走數里,已來至龍門灘。

  秦忘我等人若奔回洛陽,亦非苦事,但幾個捕快救火受傷,已是舉步艱難,行不得也。

  龍門灘雖是小鎮,但大部分卻是漁民,全鎮居然找不出一匹馬。此去洛陽尚有數十里,如何是好。

  王守義當機立斷,決定僱船直放洛陽。

  哪知來至河邊,竟不見一隻船影,大概全部出去捕魚了。

  河邊有幾個漁民,正聚在一起補網,王守義偕同秦忘我走近問道:“借問一下,漁船是不是全出去打魚了?”

  一個漁民抬起頭,打量他們一眼,笑道:“不打魚咱們吃什麼?”

  幾個漁民聞言,齊聲大笑。

  王守義不以為忤,又問道:“附近可以雇到船嗎?”

  漁民反問道:“你們要僱船幹嘛?”

  王守義只得坦然道:“咱們有幾個人受了傷,無法走回洛陽,鎮上又找不到坐騎,所以想雇條船,無論多少銀子都照付。”

  漁民道:“那你們可得等,中午時分,可能有船回來。”

  王守義喜形於色道:“好極了,咱們就在鎮上等。船一回來,麻煩老兄通知一聲。”

  隨即掏出個銀元寶,塞在漁民手上,笑道;“這個請各位喝杯酒。”漁民接在手中,未及稱謝。王守義與秦忘我已匆匆奔回鎮上去。

  目送二人奔遠,幾個漁民互相會心一笑,立即放下漁網,也急步走向小鎮。

  蕭姣姣、白玉仙母女及四個受傷的捕快,守侯在—家小飯館,見王守義揩秦忘我回來,二人均面帶笑容。

  白玉仙迫不及待問道:“雇到船隻了?”

  王守義笑道:“船是有了,但要等到中午才回來。”

  白玉仙無奈道:“那也只好等了。”

  王守義招呼秦忘我坐下,道:“既然要等,咱們就先來些吃的吧。”

  蕭姣姣眉頭一皺道;“我問過了,這裡只賣些粗食,連鮮肉大包都沒有,還是免了吧。”

  王守義招呼夥計道:“那就替咱們泡幾壺好茶。”

  夥計恭應一聲,不消多久工夫,茶已送到。

  眾人雖口渴,但熱茶太燙,不能馬上就端起來喝。

  這時白玉仙才輕聲道:“王大人,你有沒有感覺到,這鎮上似乎太冷清了?”

  王守義莞爾一笑,道:“此地大部分是漁民,日間均出去作業打魚,家小都在家裡操作家事,哪能比洛陽城裡,整日滿街都是人潮,熙熙攘攘那份熱鬧啊!”

  白玉仙微微點頭道:“說的也是……”

  王守義眼光一掃,整個小飯館裡,除了他們這九人分據兩張方桌之外,不見一個客人。

  夥計送夫茶,閒得無聊,正跟掌櫃的在對弈。

  這也難怪,出外打漁的尚未回鎮,哪有生意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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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王守義不以為意,端起茶來喝了兩口。茶葉雖非上品,倒也能解渴。

  此刻距正午至少尚有一個多時辰。

  秦忘我突然打破沉默,輕聲道:“王大人,地鼠門弟子既然對咱們行動瞭若指掌,會不會兵分兩路,一路追蹤來對付咱們,另一路卻硬闖虎風鏢局,去搶救他們的掌門人?”

  王守義道:“虎風鏢局鄰接大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諒他們還不敢膽大妄為,目無法紀,何況,韓老鏢主已有嚴密防範,應該不足為慮。”

  蕭姣姣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道:“此行瘋狂殺手未出現,反而招來了地鼠門的人,實在出乎意料之外!”

  王守義笑道:“有一點咱們值得慶幸,此行雖無所獲,但至少證明,連地鼠門弟子都信以為真,相信那瘋狂殺手定然也難察得真偽啊!”

  白玉仙江湖經驗老練,輕聲警告道:“王大人,隔牆有耳,一切回去再談吧。”

  王守義會意地把頭—點,不再多話。

  眾人陷入了沉默。

  閒著無聊,只有喝茶。

  不知不覺地,各人都喝了兩盅茶以上,突然昏昏欲睡起來。

  突聞白玉仙驚道:“不好!這茶裡……”

  話猶未了,也已伏在桌上。

  秦忘我見狀,情知有異,猛然強自振作一下,霍地跳起身來,怒喝道:“夥計!你們……”

  同樣的,話猶未了,他巳搖搖晃晃,終於不支昏倒在地上。

  其他王守義等人,竟然全部昏迷不醒。

  掌櫃的哈哈一笑,走出了櫃檯,自鳴得意道:“你們忘了,地鼠門的易容之術,天下無雙!”

  笑聲中,湧入一二十名漢子,其中幾個,正是河邊補網的漁民。

  掌櫃的發號施令道:“把他們捆起來,全部帶走!”

  眾人正待動手,突見一個藍袍中年從容不迫地走了進來,沉聲道:“乾得很好,省了我不少事!”

  掌櫃的怒道:“你是何人?”

  藍袍中年冷森森道:“最近承大家抬愛,替本人起了個名字,叫瘋——狂——殺——手!”

  地鼠門弟子大驚失色,頓時魂飛天外。

  哪容他們恢復反應,藍袍中年手一揚,一道寒芒自袍袖中飛射而出,直取那驚呆了的掌櫃。

  寒芒過處,如同刀切西瓜,人頭落地。

  又見銀月飛霜!

  一二十名地鼠門弟子這才如夢初醒,突然情急拚命,齊向這瘋狂殺手撲去。

  狂笑聲中,藍袍中年輕帶天蠶細絲,連接劍柄的彎月型短劍立即疾飛而回,帶著旋轉斜射之勢,掃過幾名撲近的漢子。

  只聽得連聲慘叫,幾人又是身首異處。

  其他的人魂不附體,全嚇呆了。

  藍袍中年收回短劍,握在手中,眼光向昏倒的秦忘我等人一掃,冷聲道:“嘿嘿,算你們走運,雖然你們一直跟我作對,但我從不殺無力反抗之人!”

  好狂妄的口氣!

  但從他口中說出,一點也不過分,因為此時此地,如果他要趕盡殺絕,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藍袍中年一腳挑起落在秦忘我身邊的青虹劍,接在手中,轉身以那冷酷的眼光,逼視著那些地鼠門弟子,狂態畢露道:“你們仔細聽著,今日我不想多殺人,甚至連這幾個存心跟我作對的男女我也姑且放過。但並非我大發慈悲,只是要讓你們知道。我並非嗜殺成性,而是大家逼我如此,如果常九早日出面,也許任何人都不必送命!”

  地鼠門的弟子,個個噤若寒蟬,無人敢吭氣。

  他眼光又一掃,走去將蕭姣姣一把挾在肋下,又道:“虎風鏢局的這幾個人,不許傷他們,替我送回洛陽,帶個口信給韓伯虎,三日之內,等我的消息!”

  言畢,挾著昏迷的蕭姣姣,昂然大步走出門外,突然疾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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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第 十 回 易容之術

  秦忘我等人醒來,已是昏時分。

  昨眼一看,發現回到了虎風鏢局。

  秦忘我霍地挺身坐起,只見王守義正在向韓伯虎述說經過,譚三姑、楊瑤一方靜聽。

  白玉仙、黃小玉也甫告清醒,整個內廳裡,唯獨不見蕭姣姣。

  泰忘我暗自一驚,急問道:“蕭姑娘呢?”

  王守義轉過險來,神色凝重道:“她被瘋狂殺手擄去了!”

  秦忘我大吃一驚,道:“瘋狂殺手?是,是他在茶裡……”

  韓伯虎接口道:“茶裡做手腳,是地鼠門的人幹的,你們昏迷之後,瘋狂殺手才出現,而且殺了他們好幾個人。”

  秦忘我驚詫道:“哦?瘋狂殺手居然手下留情,放過了咱們幾人?那咱們是怎麼回洛陽的?”

  韓伯虎道:“地鼠門的弟子用船把你們載至洛陽,再用馬車送回來的。”

  秦忘我更覺詫異道:“怎麼可能呢?地鼠門的人……”

  韓伯虎即將地鼠門弟子送他們回來及瘋狂殺手的口信,說了一遍。

  白玉仙剛好聽到,驚道;“蕭姑娘落在他手中,真面目一定會揭穿了!”

  “我去找她!”秦忘我欲往外走,始發覺青虹劍不知去向,眼光急向四處搜索,道:“在下用的劍……”

  韓伯虎沮然道;“青虹劍巳被他帶走!”

  秦忘我更是一驚,情急道:“在下去找……”

  王守義勸阻道:“秦老弟,不要衝動,你上哪裡去找他?”

  韓伯虎嘆道:“唉!就算能找到,蕭姑娘在他手中,且擁有銀月飛霜、青虹劍兩件罕世神兵,佔盡優勢,又何必去作天謂的犧牲!”

  這話雖說的涵蓄,但等於已言明,秦忘我不必去送死!

  銀月飛霜、青虹劍無異是從秦忘我手中失去,白菊花之死,也是他一時疏忽,如今蕭姣姣又落入對方之手,連番挫折,使這血氣方剛、毫氣干雲的年輕人,也不禁感到了失敗的沮喪。

  他不由地長嘆一聲,沉默無語起來。

  王守義不愧是當年江南第一神捕,頗具大將之風,臨危不亂道:“瘋狂殺手既有口信,三日之內,要咱們等他消息,定然不致向蕭姑娘下毒手。咱們千萬不可自亂陣腳,在這三日之內,表面上保持冷靜,按兵不動,靜候他的消息,暗中咱們可聯絡地鼠門的人,追查他的藏身之處,再設法搶救蕭姑娘。”

  白玉仙憂形於色道:“我擔心—點,瘋狂殺手一旦發現蕭姑娘不是白菊花,很可能以毒物加諸在她身上!”

  韓伯虎一怔,道:“不會吧,上次他以毒物控制白菊花,是利用她竊取銀月飛霜。如今巳無必要再重施故技了。”

  白玉仙不以為然道:“這個我知道,但他可以用毒物向蕭姣姣逼供,問出常九是真是假啊!”

  一直沉思的譚三姑,這時忽振聲道:“如今之計,只有以常九換回蕭姑娘!”

  語驚全場,眾人均為之一怔。

  韓伯虎急問道:“譚老前輩的意思是……”

  譚三姑胸有成竹,從容不迫道:“瘋狂殺手志在常九,已是不爭之事實,蕭姑娘冰雪聰明,且能隨機應變,這也是有目共睹的,但她畢竟是個年輕姑娘,如果瘋狂殺手真施用毒物,逼她就範,縱然她能強忍一時,卻終難忍受那毒發之苦。所以,事不宜遲,必須在瘋狂殺手逼問出真相之前,以常九交換蕭姑娘,若是等他知道常九是假的,那就行不通了。”

  韓伯虎連聲道;“對對對,譚老前輩顧慮甚是周詳,但此舉全仗譚老前輩一人之力,別人無從插手,豈非太冒險……”

  譚三姑毅然道:“成敗在此一舉,老身只好孤注一擲了!”

  白玉仙與譚三姑在王府相處多年,情同母女,不禁淚光閃動道:“譚老前輩,瘋狂殺手一發現你不是常九,自知上當,必然惱羞成怒……”

  譚三姑哈哈一笑,道:“老身這數十年功力,加上紅毛寶刀,大概還能拚上一拚。縱然不敵,反正老身也活夠了本,只要蕭姑娘能脫險,安然歸來,老身雖死無憾!”

  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使眾人無不肅然起敬。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跟對方取得聯絡,主動提出這交換之議?

  地鼠門分散各地的弟子,已紛紛趕來洛陽。

  以他們的追蹤術及耳目眾多,追查那瘋狂殺手,必然事半功倍。但如果他們知道將以常九交換蕭姣姣,非但不會出力,反而會全力阻止。

  韓伯虎有此顧慮。不便利用地鼠門的人力,只好求助於洛陽城的各大鏢局。憑同行道義及他多年的交情,終獲全力支持。

  但他並未洩露真正計畫,以免節外生枝。

  譚三姑獨自在客房裡運功打坐,準備養精蓄銳,到時候好全力一搏。

  秦忘我悄然來至窗外,見譚三姑在運功,不敢驚擾。

  站了片刻,突聞譚三姑招呼道:“小夥子,進屋來吧!”

  秦忘我推門而入,歉然道:“晚輩不知老人家在運功……”

  潭三姑置之一笑,道:“談不上運功,只是養養精神而已。小夥子,有什麼事嗎?”

  秦忘我直截了當道:“晚輩決心去救蕭姑娘,特來稟知譚老前輩……”

  譚三姑道:“你擔心老身不是那人的對手?”

  秦忘我遲疑一下,始道:“晚輩也同樣毫無把握。但既是孤注一擲,這個險就該由晚輩去冒!”

  譚三姑未置可否,問道:“你打算如何冒法?”

  秦忘我胸有成竹道:“晚輩知道地鼠門的據點,決定去找他們。

  如果我說是受常九之托去救白菊花,必可獲得他們協助,查出那瘋狂殺手藏身之處。”

  譚三姑追問道:“找到他之後呢?”

  秦忘我強自一笑道:“需視當時情況而定,見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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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譚三姑微微頷首,突然取出紅毛寶刀,遞向他道:“孩子,這把刀帶著,祝你成功!”

  秦忘我驚詫道:“譚老前輩,你自己……”

  譚三姑笑道:“如果你能成功,老身就用不著它了!”

  秦忘我雙手接過寶刀,激動道;“譚老前輩放心,有您老人家這句話,晚輩一定全力以赴!”

  譚三姑叮嚀道;“珍重!”

  秦忘我抱拳一施禮,轉身出房而去。

  他帶著紅毛寶刀,悄然來至後院,掠身越牆而出,立即直奔城東。

  那夜韓伯虎瞞著秦忘我與蕭姣姣來此地與地鼠門弟子見面,他曾悄然跟蹤,是以知道這處馬車鋪即是地鼠門在洛陽城內兩處據點之一。

  城南一處已被挑了,如今只剩這一處。

  秦忘我直奔馬車鋪附近,放緩腳步,只見鋪外停置數輛馬車,四下尚散佈十幾名壯漢,如臨大敵地戒備著。

  一見這情勢,心知各他的弟子已紛紛趕來洛陽,似乎在蠢蠢欲動。

  秦忘我暗自一驚,忖道:難道他們糾眾在此,準備傾巢而出,硬闖虎風鏢局,不顧一切搶救出常九?

  念及於此,事不宜遲,即向馬車鋪大步走去。

  散佈附近的壯漢立即一擁而上,圍住了秦忘我。

  一名壯漢喝問道;“想幹什麼?”

  秦忘我振聲道:“受貴掌門之托,特來傳個口信!”

  壯漢道:“什麼口信?”

  秦忘我反問道:“老兄可能當家作主?”

  壯漢一怔,茫然道:“此話怎講?”

  秦忘我冷聲道:“老兄如果不能當家作主,最好少問!”

  壯漢怒從心起,掄起拳頭,直搗秦忘我胸腹部位。

  秦忘我出手如電,捉住對方手腕,向身旁一帶,那壯漢頓時身不由主,沖跌開去。

  其他漢子見狀,齊聲喝打,正待群起而攻,車鋪門突開,又走出了兩名壯漢。

  其中一人喝道:“誰敢來這裡撤野?”

  一個箭步衝來,突然認出了秦忘我,不禁暗自一怔,詫然道:“是你!”

  秦忘我也認出,此人正是在龍門灘小飯館裡偽裝的夥計,當即一抱拳,笑道:“多承送咱們回洛陽,特來致謝!”

  那漢子道:“你就是為此而來?”

  秦忘我正色道;“貴掌門有個口信,要在下轉達,但必須見你們能當家作主的。”

  那漢子略一猶豫,當機立斷道:“好!請隨我來!”

  沖跌開去的壯漢已然爬起,急道:“杜大哥,先搜搜這小子的身!”

  姓杜的漢子道:“不用了!”

  一轉身,帶著秦忘我走進馬車鋪。

  一進門,只見簡陋的屋內擠了二三十人,男女雜處,正在議淪紛紛,可以看出,個個均情緒激動。

  他們似在為地鼠門連遭屠殺及常九被劫持事感到極度憤怒。

  眾人見秦忘我進來,無不投以詫異的眼光,顯然他們是從各地趕來,尚不知這年輕人身份來歷。

  秦忘我被帶進右側耳房,屋裡只坐了七八人,似乎身份較高,正在密商對策。

  為首之人,年約五旬,一身打扮較其他人體面,儼然文人雅士。

  姓杜的漢子對其執禮其恭,上前輕聲耳語幾句。

  只見那中年漢子微微一怔,輕咳兩聲,始道:“掌門人有何令諭,要閣下傳達?”

  秦忘我雙手一抱拳,問道:“請教這位是……”

  中年文士拱手答禮道:“在下郭兆南!”

  姓杜的漢子補充道:“郭老前輩是地鼠門南七省總瓢把子!”

  秦忘我又一拱手,道:“原來是郭老前輩,久仰久仰。在下秦忘我,受貴掌門常老前輩之托,帶來口信,那瘋狂殺手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能出面,現由虎風鏢局全力保護……”

  郭兆南臉色一沉,憤聲道:“地鼠門數百弟子,難道不及一個虎風鏢局?”

  秦忘我道:“在下絕無此意,郭老前輩切勿誤會……”

  郭兆南怒形於色道;“哼!地鼠門數百弟子,遍佈天下,竟然保護不了常門人,反而求護於外人,豈非地鼠門弟子太無能!”

  秦忘我強自一笑,隨即鄭重道:“恕在下措詞不當,其實貴掌門與韓老鏢主乃是生死之交,情同手足。如今瘋狂殺手出現,並非衝著地鼠門而來,志在貴掌門,實包藏禍心,極可能造成一場江湖風暴、空前浩劫,甚至禍延天下。貴掌門為忍辱負重,不得不暫避虎風鏢局,俾暗中號召昔日誌向道合舊友,共謀除此巨奸之策。其不得巳之苦衷,當非旁人所能瞭解,尚望郭老前輩明察。”

  這番話義正詞嚴,聽得在場諸人,無不為之動容。

  郭兆南神情轉緩道:“掌門人之意,是要地鼠門弟子按兵不動?”

  秦忘我點點頭,道:“貴掌門是怕小不忍而亂大謀。同時交付在下一件任務,尚需各位鼎力相助……”

  郭兆南問道;“掌門人交付閣下何事?”

  秦忘我正色道:“從那瘋狂殺手手中救出白姑娘!”

  郭兆南臉色又陡然—變,怒道:“救那出賣地鼠門的叛逆?”

  秦忘我道:“白姑娘並非出賣地鼠門,而是奉貴掌門指示,負有重要任務。”

  姓杜的漢子又上前,向郭兆南耳語一陣,似在說明龍門灘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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