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銀月飛霜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5 17:35:4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 29798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20
七十

  白玉仙疾言厲色道:“你冒死救回了蕭姑娘,欠你一份情,連她都指證歷歷,難道這也是無中生有,含血噴人?”

  秦忘我更糊塗了,自己幾時救回了蕭姣姣,怎會一點也記不起?

  白玉仙見他沉思不語,以為他已默認,臉色稍緩道:“楊姑娘乃王大人外甥女,若照他與韓鏢主之意,絕不會輕易饒你,此事巳由我與譚老前輩攬下,只要你有誠意解決,咱們也好向王大人有個交代,你自己說吧,打算怎樣解決?”

  不料秦忘我把話岔開道:“白女俠,你方才說,在下冒死救回了蕭姑娘?”

  白玉仙瞼色又一沉,道:“這是兩碼事,不能因你救回了蕭姑娘,就可對楊姑娘的事不負責!”

  秦忘我正色道:“但在下對救回蕭姑娘之事,卻是毫無所知!”

  白玉仙暗自一驚,猛然想到,難道救回蕭姣姣的,不是眼前這個年輕人?

  果真如此,奪去楊瑤清白的,自然就不是他了!

  否則,楊瑤與地鼠門女弟子之事,他都可以推得一乾二淨,救回蕭姣姣是大功一件,足可引以為榮之事,他又何必否認?

  只有—個結論,眼前的秦忘我,與逃出虎風鏢局的秦忘我,並非是同一人!

  念及於此,白玉仙不禁驚詫道:“你沒有去羅家莊救蕭姑娘?”

  秦忘我茫然道:“在下是去了羅家莊,但是否救出了蕭姑娘,卻記憶不起……”

  話猶未了,突見一群人飛奔而來。

  這群人浩浩蕩蕩,來勢洶洶,足有二三十人,為首的正是郭兆南! 

  秦忘我暗自叫苦,急向白玉仙道:“在下跟他們有理說不清,先走一步了!”

  白玉仙那容他走,出手如電,一把扣住他手腕,道:“真相不弄清楚,你不能走!”

  秦忘我情急之下,手腕疾沉,不料竟然未能掙脫。

  郭兆南等人已到,雙臂齊張,揮眾將他們包圍起來。

  白玉仙仍然緊扣秦忘我手腕,振聲道:“閣下可否聽我一言?”

  郭兆南雖未見過白玉仙,但他耳目眾多,消息靈通,早已知道虎風鏢局裡,來了那些人物。

  一見白玉仙英姿凜人,已料知她身份,當即抱拳道:“這位可是白女俠?”

  白玉仙謙道:“不敢,閣下就是地鼠門,南七省總瓢把子郭兄吧?”

  郭兆南微微點頭,不亢不卑道:“白女俠,此為地鼠門之事,尚望白女俠能置身事外,由咱們自行處斷!”

  白玉仙向怒容滿面的花小芳一瞥,道:“妾身已跟這位姑娘說過,容我查明真相,自會給地鼠門一個交代,難道郭兄信不過我白玉仙?”

  郭兆南道:“此事已昭然若揭,何需再查,白女俠若非存心袒護,就請遵守江湖道義,不要橫加插手。”

  白玉仙悴然道:“如果妾身一定要過問呢?”

  郭兆南仗著人多勢眾,不甘示弱道:“那你就休怪在下失禮了!”

  白玉仙怒從心起,突然放開秦忘我,冷聲道:“好!我倒要看看,郭兄有多大能耐!”

  郭兆南的目標,並非是白玉仙,出手就向秦忘我攻去。他的左掌雖斷,威猛不減,這一掌攻出,仍然威力驚人,驃悍無比。

  白玉仙玉腕疾翻,斜刺裡拍出一掌,竟將郭兆南的攻勢阻擋,逼開一旁。

  郭兆南頓時惱羞成怒,一旋身,掄掌狠狠向她劈來。

  白玉仙並不願傷他,但以眼前情勢,若不殺雞敬猴,使郭兆南吃點苦頭,知難而退,這二三十人一動手,勢必引起一場混戰,甚至造成無謂傷亡。

  念方動,出手如電,竟是仗以成名的蘭花拂穴手!

  一般武林高手,能識出這種獨門點穴手法者,已不多見,更遑論化解。

  但出乎意料之外,郭兆南居然避開了。

  而他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角色!

  白玉仙的蘭花拂穴手,從未失手過,竟然被對方化解,她不禁暗自一驚,突然雙手齊拂,快的令人眼花繚亂。

  郭兆南卻是眼明手快,以獨臂單常,連封帶折,護住全身各處大穴,使對方一時難以得逞。

  秦忘我一旁掠陣,無從插手,但他旁觀者清,看出郭兆南的出手,竟是迅疾詭異無比。

  他所學的武功,極為博雜,幾乎包羅萬象,集天下各門各派武學之大成,但卻無法看出郭兆南的路數。

  白玉仙更暗自驚詫,原以為此人,不過是地鼠門第二號人物,武功必在常九之下,且那日蕭姣姣一出手,就以紅毛寶刀斷其左掌,顯然不堪一擊。

  是以剛一出手,存了幾分輕敵之心,並未全力施為,此刻雙手齊拂,指影滿天飛舞,猶如千百手指,將對方全身各處大穴,均籠罩指影之下。

  如此凌厲的攻勢,竟被郭兆南一一化解,終使白玉仙驚怒交加,玄冰掌正待出手,突聞秦忘我振聲道:“白女俠請退,他是衝著在下來的!”

  白玉仙未及喝阻,秦忘我已揉身欺進。

  迅雷奔電的一掌,竟將郭兆南震的一個踉蹌,連退五大步!

  白玉仙一怔,郭兆南卻是大驚失色,圍在四周的二三十人,更是目瞪呆,所有在場的人,均未看清,秦忘我這一掌是如何攻出的。

  尤其是,郭兆南能在蘭花拂穴手之下,一一從容化解,居然避不開這一掌!

  秦忘我卻神色自若道:“郭前輩,咱們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拚個你死我活,還是聽白女俠的,等查明真相,再給你們個交代,悉聽尊便!”

  郭兆南不愧是老江湖,方才那一掌,已知秦忘我是手下留情,否則已受內傷。

  儘管他們人多勢眾,非但毫無制勝把握,且可能造成慘重傷亡,此刻既有現成台階可下,他若不知難而退,豈非不知死活。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雖非俊傑,卻很識時務,當機立斷道:“白女俠,今日承教了。此事到此為止,在下靜候白女俠的回話!”

  白玉仙道:“我一定會有交代!”

  郭兆南一抱拳,道“告辭!”轉身就走。

  花小芳雖心有未甘,但無可奈何,狠狠瞪了秦忘我一眼,隨著眾人浩浩蕩蕩而去。

  白玉仙若有所思,似在為郭兆南,能破解她的蘭花拂穴手,感到十分驚異和納悶。

  忽聽秦忘我道:“白女俠,在下可否先跟蕭姑娘見一面?”

  白玉仙道:“怎麼?你不敢跟我回去對質?”

  秦忘我搖搖頭,道:“不!在下要先見蕭姑娘!”

  白玉仙猶豫一下,始道:“好吧,但我不能保證,她是否願意見你。”

  秦忘我道:“天黑之前,在下就在這裡等她!”

  白玉仙微微點頭,轉身疾掠而去。

  白玉仙匆匆趕回城北,遙見虎風鏢局大門外,韓伯虎正送出郭兆南。

  她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郭兆南於心不甘,跑來向韓伯虎告狀了。

  等郭兆南去遠,白玉仙才奔向鏢局。

  一進大廳,果見韓伯虎、王守義、譚三姑正在密商。

  白玉仙直截了當道:“郭兆南可是來告狀的?”

  韓伯虎頷首道:“他將一切情形,都告訴咱們了。”

  王守義怒形於色道:“這小子實在可殺,死有餘辜!”

  譚三姑也有責難之意,道:“你怎麼不把他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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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白玉仙從容不迫道:“此事恐怕另有蹊蹺,咱們應該冷靜下來,先把真相查明再說。”

  王守義憤聲道:“白女俠,鐵證如山,指證歷歷,還要怎樣明白?”

  白玉仙故弄玄虛道:“妾身所指並非有形,而是無形者!”

  王守義果然未能聽懂,為之一怔,茫然道:“白女俠的意思是……”

  白玉仙這才正色道:“妾身是說,楊姑娘受辱,指明是秦忘我所為,且經蕭姑娘挺身作證;地鼠門那位女弟子慘遭姦殺,雖死無對證,其妹卻因今晨秦忘我去過,一咬定是他幹的,但妾身懷疑,楊姑娘與蕭姑娘所見,究竟是否秦忘我本人?

  王守義終於明白了,驚詫道:“白女俠,你認為她們所見的秦忘我,實際上是假的?”

  白玉仙微微點頭道:“妾身要查明的,正是這個!”

  韓伯虎不以為然道:“不可能!絕不可能!他不但冒死救回蕭姑娘,且帶路領咱們去羅家莊,幾乎中毒斃命,怎麼可能是假的!”

  王守義附和道:“在下同意韓兄看法!”

  譚三姑老成持重道:“老身也認為,絕對假不了。否則,蕭姑娘跟他最接近,早就識破了。”

  白玉仙孤掌難鳴,無法力排眾議,遂道:“現在他要求,先跟蕭姑娘見一面。”

  譚三姑道:“為什麼?”

  白玉仙強自—笑道:“大概想證明,救蕭姑娘回來的,跟現在的他,並非同一人吧!”

  韓伯虎沉思一下,忽道:“白女俠,你能否確定,方才趕去洛陽客棧,見到的是不是那小子本人?”

  白玉仙不加思索道:“是他!錯不了!”

  韓伯虎道:“好!白女俠能確定是他,絕對錯不了,但在下要請教—點,即使他能證明,對楊姑娘非禮的另有其人,那豈不是等於說明,姦殺地鼠門女弟子,就是他所為?”

  白玉仙搖頭道:“不然,地鼠門那位姑娘,只是因為今晨,秦忘我偕同一個姓施的去過,隨後她即趕來通風報信,回去時發現其姐慘遭姦殺,認定是他們去而復返,見色起意。實際上,她並未親眼目擊,僅以推測,豈可為憑?”

  韓伯虎點了點頭,道:“白女俠之言,也有道理。”

  白玉仙道:“所以妾身認為,不妨讓蕭姑娘跟他見一面,若能證實,對楊姑娘非禮的,並非是他,真相即可昭然若揭。”

  譚三姑起身道:“對!咱們這就去通知蕭姑娘。”

  二人來至西廂客房,尚未走近房門,已聽房內傳出一陣哭鬧之聲。

  白玉仙暗自一怔,急步上前敲門,呼道:“玉兒,快開門!”

  原來那日事情發生後,楊瑤痛不欲生,譚三姑惟恐她一時想不開,萌生短見,留蕭姣姣與黃小玉,日夜相陪,苦苦勸慰。

  黃小玉聞聲立即開門,白玉仙進房一看,只見楊瑤伏在床上,傷心欲絕地失聲痛泣,蕭姣姣一旁苦勸無效,正急的不知所措。

  白玉仙輕聲問道:“玉兒,楊姑娘怎樣了?”

  黃小玉沮然道:“她一直鬧著要去殺秦大哥,女兒跟蕭姑娘勸也勸不聽,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譚三姑跟進房,輕聲道:“玉仙,你把蕭姑娘帶出去說話,別讓楊姑娘知道。”

  白玉仙會意地點下頭,向蕭姣姣一施眼色,二人相偕走出房去。

  走向長廊,蕭姣姣輕聲急問道:“有事嗎?”

  白玉仙微微點頭道:“秦忘我要見你!”

  蕭姣姣一怔,驚詫道:“見我?為什麼要見我?”

  白玉仙正色道:“大概是想證實,那日對楊姑娘非禮之人,不是他吧!”

  蕭姣姣又是一驚,急道:“晚輩親眼看他從楊姑娘房裡溜出,不是他是誰?”

  白玉仙道:“問題就在這裡,方才我見過他了……”

  蕭姣姣驚問道:“白前輩在何處見到他了?”

  白玉仙低聲道:“是地鼠門弟子,趕來通風報信的,本來韓鏢主與王大人要趕去,我怕他們把事情弄僵,說服了他們,由我單獨趕到洛陽客棧去。”

  蕭姣姣憤聲道:“哼!他的膽子真不小,居然還敢留在洛陽城裡!”

  白玉仙接下去道:“可是,我趕到時,他正被地鼠門弟子包圍……”

  蕭姣姣道:“哦?地鼠門弟子,跟他有何過節?”

  白玉仙皺起眉頭道:“他們一咬定,有個地鼠門女弟子,被他姦殺!”

  蕭姣姣心頭一凜,神情倏變道:“哼!想不到他竟如此狠毒、下流!”

  白玉仙道:“但他矢否認,甚至對救回蕭姑娘之事,亦毫無所知。”

  蕭姣姣斥道:“他連這個也否認,救回我的不是他,又是誰?”

  白玉仙道:“他認為另有其人!”

  蕭姣姣冷冷一哼,嗤之以鼻道:“我明白了,他為了脫罪,不惜否認曾救回了我,既然如此,就證明對楊姑娘非禮的,不是他了!”

  白玉仙若有所悟道:“這點我倒沒有想到……”

  蕭姣姣接道:“白前輩,據晚輩看,他要見我有兩個目的,一是殺我滅,來個死無對證,一是為了脫身,故意支走白前輩……”

  白玉仙急道:“對!咱們快去!”

  她猛然想到,可能中了秦忘我的金蟬脫殼之計,不由分說,一把拖了蕭姣姣就走。

  經過大廳,王守義、韓伯虎雙雙迎上前。

  不等他們開,白玉仙已道:“妾身帶蕭姑娘去一趟,不必勞師動眾。”

  王守義未及表示意見,她們已匆匆而去。

  韓舊虎急道:“王大人,萬一那小子有詐,她們恐怕應付不了……”

  王守義把頭一點,道:“在下也為此擔心,走!咱們跟去,以防萬一!”

  二人立即隨後跟了去。

  白玉仙帶著蕭姣姣,出了北城,直奔約定地點。

  哪知來到那僻靜之處,竟然未見秦忘我人影。

  白玉仙極目四眺,毫無所見,不禁憤聲道:“他說好天黑之前,一直在此相候,怎麼……”

  蕭姣姣冷哼一聲,道:“我早就料到,這是他用的脫身之計!”

  白玉仙為之氣結!

  其實,她們如果早來一步,就見到秦忘我了。

  秦忘我並非支走白玉仙,用的脫身之計,他是真的要見蕭姣姣。

  白玉仙離去後,他就在此守候。

  倏而,突見一女子飛奔而來,秦忘我喜出望外,立即迎上前去。

  哪知距離一近,秦忘我一眼認出,來的這布衣裙釵少婦,正是侍候其母多年,情同姐妹的婢女杏花!

  這一驚非同小可,嚇得他掉頭飛奔而去。

  杏花急起直追,一面叫道:“小寒少爺!小寒少爺!你停下來……”

  秦忘我充耳不聞,施展出絕頂輕功,一氣狂奔七八里,回頭一看,杏花竟然緊追不捨。

  她的一身輕功,雖不比武林一流高手遜色,但要追上秦忘我,卻是相當吃力。

  一路急起直追,又追出四五里,突然失去了秦忘我的影蹤。

  眼前是一片密林。

  遇林莫追,指的是追敵之際,若遇樹林,切忌冒險追入,以防敵手暗算。

  她追的不是敵人,而是看著他出世,看著他從小到大的“小寒少爺!”

  既不怕遭到暗算,她毫不猶豫,追進了密林。

  巨樹參天,聳入雲霄,遮住了陽光,使得林內一片昏暗,陰森可怕。

  她一面搜尋,一面叫道:“小寒少爺,我知道你躲在裡面,快出來吧,別讓我找得好苦啊!”

  林內寂靜無聲,不見絲毫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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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杏花繼文雀、武鳳之後,奉命離開大巴山?一路追尋“小寒少爺”,疲於奔命,好不容易被她發現,哪能輕易放棄。

  她一面頻頻呼喚,一面繼續搜尋,不知不覺已越走越深入。

  突然,瞥見數丈之外,一條人影一閃而逝。

  杏花急起直追,卻又失去了影蹤。

  正四下搜索,人影又現,這次相距不足一丈。

  杏花那容機會錯過,猛提一真氣,身形疾射而去。同時一伸手,一把抓住那人肩頭,得意笑道:“小寒少爺,你跑不掉了吧!”

  那人猛一回身,驚的杏花魂不附體,撤手暴退七八尺,失聲驚呼道:“啊!鬼……”

  原來乍見之下,那人竟似一具骷髏!

  其實他是穿上一身黑色骷髏衣,瞼上戴著骷髏面具而已,杏花猛然一驚,哪能看得真切。

  就當她大驚失色之際,“嗖嗖”之聲連起,從密林內四面八方,竄射出一二十具“骷髏”。

  他們正是“骷髏教”徒眾!

  杏花從未涉足江湖,不知近年江湖中,崛起這麼個邪門歪道的魔教,但她一定神,已然看出他們並非是鬼。

  膽氣一壯,杏花怒斥道:“哼!原來是裝神弄鬼!”

  一二十具“骷髏”,突然一擁而上,齊向她撲來。

  杏花一身輕功,足堪躋身武林一流高手,毫不遜色,武功卻不濟,僅會一些防身小功夫,難當大任。

  幸好她帶有隨身法寶,雙手齊拂,十指疾彈,十縷輕煙疾射而出,在數丈方圓之內,散發瀰漫開來。

  這縷縷輕煙,實際上是種粉末,乃江南神醫趙百年之女,趙幽蘭采多種藥物製成,可藏於指甲之間,必要時彈射出去,嗅入即時昏倒,極難防範。

  一二十具“骷髏”正撲近,驚覺有異,已是措手不及,紛紛倒地不起。

  連杏花自己都感到意外,想不到這迷魂藥物,俱有如此威力。

  方自驚喜,突聞一陣嘿嘿懾人冷笑,發自身後。

  杏花暗自一驚,猛然回身,只見丈許之外,又出現個“骷髏”。只是他與眾不同,面具及服裝均為青色。這種差別,顯示他的身份特殊,高人一等。

  青衣骷髏獰聲道:“想不到你這小女子,居然也會使用彈指迷魂粉,何妨再對老身試試!”一聽這氣,竟然是個老婦。

  杏花力持鎮定道:“妾身旨在自衛,無意傷人。”

  青衣骷髏冷聲斥道:“哼!好個無意傷人,老身若晚來一步,這一二十人,豈不任憑你宰割!”

  杏花急道:“妾身絕無此心……”

  青衣骷髏怒哼一聲,兩肩微晃,疾撲而來。

  杏花身形一飄,掠開八尺。

  不料青衣骷髏身形一旋,竟然如影隨形,猛然欺近,出手如電地向她肩頭抓下。

  杏花肩頭急沉,擰腰錯步,反手五指疾彈,射出五縷輕煙。

  青衣骷髏果非誇,不閃不避,五縷輕煙迎面襲至,對她竟然毫無效力。

  杏花方自心驚,青衣骷髏已駢指如戟,朝她“天池”“章門”二穴疾點而至。

  隨身法寶失效,杏花只有施展輕功,閃避開去。

  哪知青衣骷髏的輕功,猶在她之上,且身法迅疾詭異無比,任憑杏花如何閃避,始終如影隨形,不離左右。

  且這老婦的點穴手法,更是來勢洶洶,辛辣絕倫,有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實為武林中所罕見。

  杏花的輕功身法,已施展到極限,仍然無法擺脫對方,一時險象環生,不禁情急叫道:“小寒少爺,你還不快出來幫我!……”

  她在無奈之下,惟有希望秦忘我現身,助她退敵。

  但她的呼叫,卻毫無回應。

  秦忘我不知是早已遠離,還是吃了秤陀鐵了心,就是不現身。

  青衣骷髏突然出手如電,點中了她“天池”穴。

  杏花只覺一身一麻,失去了知覺。

  第十六章 骷髏祭教

  一座天然形成的大岩洞中,正中央以石塊圍成火盆,燒著熊熊烈火。火光映出洞壁上人影憧憧。

  六七十名“骷髏”,分為黑、青、綠三色,圍坐火盆四周。

  岩洞正上方,以青石板設一祭壇,壇後洞壁上,赫然一面骷髏大旗。

  青石板上平躺著的,正是昏迷不醒,全身赤裸的杏花。

  這時分從祭壇兩旁,走出兩個“骷髏”,一個身著金色骷髏服,戴金色骷髏面具,另一個則為銀色。

  洞內即時靜肅下來,鴉雀無聲。

  金銀二骷髏步上祭壇,銀衣骷髏恭立一旁,由金衣骷髏面對壇下徒眾發言。

  他輕咳兩聲,遂道:“本教此來豫西,出師不利,遣往羅家莊十餘人,全軍覆沒,悉遭不幸……”

  祭壇下徒眾,頓時響起一陣“嗡嗡”之聲,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議起來。

  金衣骷髏高振雙臂,使全場恢復肅靜,接下去道:“大家不必驚惶,更不可氣餒,此番雖稍受挫折,不足影響本教大事,今日不明身份女子闖入,幸為青旗堂歐陽堂主擒獲,正好用她活祭教旗,祈求天助,使本教發揚光大,威鎮天下武林!”

  數十徒眾,頓時發出一片歡呼。

  銀衣骷髏立即拔劍出鞘,雙手捧上,執禮甚恭道:“恭請教主,主持祭旗大典!”

  金衣骷髏接劍在手,正待舉行祭旗儀式,突見走入一藍袍中年。赫然是那震驚江湖,令人聞名喪膽的瘋狂殺手!

  他的身後,尚跟著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一個徐娘半老的妖豔婦人。

  三人一到,全場立即起身恭迎。

  金銀二骷髏,忙走下祭壇相迎,對他們執禮甚恭。

  藍袍中年眼光一掃,道:“噢,貴教有什麼祭典?”

  金衣骷髏恭然道:“復仇使者來的正好,就請代為主持祭旗大典。”

  “復仇使者”,好怪異的名號!

  他究與何人有仇?

  藍袍中年謙讓道:“在下豈可踰越,教主親自主持吧!”

  金衣骷髏道:“恭敬不如從命,三位請上座觀禮。”

  藍袍中年微微點頭,與那一男一女走向祭壇旁,在石凳上坐下。

  祭旗儀式開始,金衣骷髏雙手捧劍,面向骷髏旗,中唸唸有詞。

  熊熊火盆四周,六七十徒眾席地而坐,保持肅靜,其中卻有一名黑衣骷髏,似在伺機而發,蠢蠢欲動。

  藍袍中年雙目如炬,偶而瞥向祭壇,目光接觸那全身赤裸的杏花,突然暗自一怔,霍地站了起來。

  金衣骷髏正好回身,見狀也為之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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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藍袍中年趨前,向昏迷不醒的杏花注視片刻,忽問道:“教主,這女子何處來的?”

  金衣骷髏恭然答道:“是她自己闖入林內,被黑旗堂人發現,合力圍捕,反被她以迷魂藥物所逞。幸青旗堂歐陽堂主趕到,始將她制住。怎麼?使者認得這女子?”

  藍袍中年得意笑道:“嗯!有了她,就不需要找常九了!”

  金衣骷髏驚喜道:“哦?這女子是……”

  藍袍中年道:“教主,請與貴教各位暫且迴避,在下要借用此她一下。”

  語氣雖客氣,卻無異是命令。

  金衣骷髏身為教主,竟然唯命是從,當即揮眾出洞。

  藍袍中年似有顧忌,將那一男一女也支出去,始自鳴得意笑道:“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早遇上你,我又何必費盡心機,苦苦找尋常九!哈哈……”

  狂笑一陣,正待出手為杏花解開穴道,突見一名黑衣骷髏闖入,使他微覺一怔,即時戒備。

  黑衣骷髏趨前,執禮甚恭道:“啟稟使者,常九求見!”

  “常九?”藍袍中年大為意外,又是一怔。

  他費盡心機,不惜大開殺戒,為的是要逼使常九出面,結果殺人無數,卻始終難以如願。

  想不到剛發現杏花,不需要常九了,這傢伙竟自己送上門來!

  黑衣骷髏見他似乎無動於衷,靈機一動,又道,“他還帶來幾個女子……”

  藍袍中年果然急問道:“哦?他帶來的是什麼人?”

  黑衣骷髏搖頭道:“不知道……”

  藍袍中年沉吟一下,霍然心動道:“你替我在這裡守著,我去看看。”

  黑衣骷髏正中下懷,恭應道:“是!”

  藍袍中年急於見常九及帶來的幾名女子,立即急急走出洞外。

  金銀二骷髏及那六七十徒眾,這時已走出數丈之外,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議。

  他們所議論的,正是藍袍中年,何以對那昏迷的女子如此重視,連那一男一女,也暗覺莫名其妙。

  藍袍中年眼光一掃,並未發現常九在其中,掠身而至,急向金衣骷髏問道:“教主,常九何在?”

  金衣骷髏被問的一怔,茫然道:“常九?”

  藍袍中年反應何等機靈,情知有異,暗叫一聲“糟了!”回身就向洞岩掠去。

  衝入洞內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那黑衣骷髏及祭壇上的杏花,已然不知去向,

  藍袍中年驚怒交加,氣急敗壞地又沖出洞外。

  那一男一女已趕來,齊聲問道:“怎麼了?”

  藍袍中年無暇答話,眼光一掃,遙見兩條人影,正逃入林內。

  “追!”字甫出,人已疾射而去。

  一男一女哪敢怠慢,緊隨藍袍中年身後,急起直追。

  原來那黑衣骷髏,竟然是秦忘我!

  他被杏花一路緊迫不捨,逃入林中,縱身躍至樹上藏了起來。

  杏花追入,連聲呼叫,他卻不敢出聲。

  秦忘我居高臨下,發現四週一二十名骷髏,正聞聲趕來,不由地暗自一驚。但定神一看,已看出他們只不過是身穿骷髏黑衣,戴著骷髏面具而已。

  正待向杏花示警,一二十名骷髏,已從四面八方一擁而上。幸好她以隨身法寶,使他們全部倒地不起。

  青衣骷髏就不好對付了,這老婆子叫歐陽青萍,當年在江湖上是位風雲人物,以擅用天下奇毒聞名,被稱為百毒鬼婆。

  如今她屈就骷髏教,任青旗堂堂主,未免大材小用。

  其實不然,老婆子自有她的打算,只是不足為外人道而已。

  杏花重施故伎,在歐陽青萍面前使用迷昏藥物,豈非是班門弄斧。

  藏身樹上的秦忘我,發現杏花情勢危急,尚未及現身搶救,已被老婆子點中穴道,失去了知覺。

  歐陽青萍身手快如閃電,杏花尚未倒下,已被她攔腰一把挾起,疾掠而去。

  秦忘我縱身而下,欲追不及,眼光一掃,見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一二十具“骷髏”。

  突然靈機一動,心忖道:這些人絕非善類,又在洛陽附近出現,說不定跟那瘋狂殺手有關,我何不趁機混入,查明究竟。

  心念既動,立即將一名漢子的骷髏黑衣及骷髏面具扒下,自行穿戴上,然後將那昏迷的漢子,拖至數丈外,藏於深草叢內,回至原地躺下。

  倏而,趕來幾名青衣骷髏,持歐陽青萍交付之解藥,分別塞入各人鼻孔內,一陣清香吸入,一二十具骷髏頓時清醒過來。

  秦忘我也跟著“清醒”,由於身穿黑色骷髏服,瞼上戴著骷髏面具,並未被識破。

  隨著眾人進入岩洞,只見昏迷不醒的杏花,已被全身剝光,置於祭壇之上。

  秦忘我驚怒交加,但同內聚有數十之眾,使他孤掌難鳴,不敢貿然輕舉妄動,只有等待機會。

  祭旗大典將要開始時,他已按捺不住,正待伺機而動,突見藍袍中年三人不速而至。

  來的竟是那瘋狂殺手!

  秦忘我更不敢輕舉妄動了,心知以眼前的情勢,既不能力敵,只有智取。

  尚未思出萬全之計,想不到這瘋狂殺手,居然認出了杏花!

  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情急生智,能把瘋狂殺手騙出洞外,趁機解開杏花穴道,抓起丟在地上的衣服,來不及穿上,拖了她就走。

  杏花也不知道,救出她的這黑衣骷髏是誰,更顧不得全身一絲不掛,一氣逃向密林。

  秦忘我這才將衣服塞給她,急道:“快穿上!”

  杏花窘迫萬狀,接過衣服急忙穿上。

  秦忘我背轉身子,發現藍袍中年已追來,不禁情急道:“你快走,我來阻擋他們!”

  杏花自知武功不濟,只好順從地轉身逃去。

  藍袍中年追至林前,怒斥道:“你好大的狗膽!竟敢……”

  秦忘我出手就攻,來了個先發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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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他學藝博雜,精通各門各派武功,一向是讓對方先出手,看出路數,才出奇制勝加以克制,屢試不爽。

  但此刻的對手是瘋狂殺手,擁有銀月飛霜及青虹劍兩件殺人利器,絕不能讓他兵刃出手。

  這—掌攻來,挾雷霆萬鈞之勢,凌厲迅疾無比。

  藍袍中年一時竟未料到,對方會是秦忘我,只道是骷髏教的人,突然倒戈相向,不免存了輕敵之心。

  怒呼聲中,揚手一掌迎去,只用了七成真力。

  雙方掌力撞個正著,只聽得爆出轟然一聲巨響,頓時飛沙走石,天驚地動。

  藍袍中年全身一震,竟被震的倒退數步!

  秦忘我只被震退一步,即時雙腳一蹬,騰身而起,凌空雙掌齊發,猛向藍袍中年當頭劈下,勢如秦山壓頂。

  一掌吃了悶虧,使藍袍中年不禁驚怒交加,不閃不避,也以雙掌迎去,真力驟發至十成。

  雙方再度以真力相拚,又是接連兩聲破空巨響,聲勢較方才一掌更為駭人!

  但這次勢均力敵,旗鼓相當。

  藍袍中年對作準備,兩腳站穩馬步,雖保住顏面,未再被震區,卻是雙足下陷數寸。

  秦忘我則是全身—震,凌空一個鷂子大翻身,倒射出兩丈,始落足地上。

  那一男一女趕至,正待雙雙出手,卻聽得藍袍中年喝令道:“不用管這裡,去追那女子!”

  秦忘我認出,這腦滿腸肥的中年,正是那夜在羅家莊,飲酒作樂的羅莊主,他不由地怒從心起,哪容他們入林去追杏花,身形一晃,擋住了去路。

  男女二人急欲去追杏花,無意跟秦忘我力搏,分從兩旁閃身衝了過去。

  秦忘我無法兼顧二人,旋身一掌劈向大腹賈男子。

  這一掌去勢極快,且大腹賈佔計錯誤,以為秦忘我強敵當前,自頤不暇,不可能分身去追擊他,是以毫無防範。

  等他驚覺掌風襲到,已措手不及,背上硬生生捱了一掌,一個踉蹌,撲跌地上,頓時噴鮮血。

  秦忘我掠身而至,正待一把提起大腹賈,突聞“嗖”地一聲,身後似有飛刀射到。

  他猛可一驚,想到了銀月飛霜!

  情急之下,猛提一真氣,身形拔起兩丈七八。

  一道寒芒自腳下疾射而過,立即旋轉飛回,果然是那霸道無比的殺人利器!

  藍袍中年旨在搶救大腹賈,無意要取小夥子的命,否則不會一擊未中,即將銀月飛霜收回。

  秦忘我心知銀月飛霜厲害,手無寸鐵,不敢輕沾其鋒,凌空一擰身,飄落在數丈之外。

  其實這個距離,仍在銀月飛霜威力範圍之內。

  藍袍中年並不急於出手,振聲喝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膽敢放走那女子?”

  秦忘我急中生智道:“奉教主之命放人!”

  他這一著相當聰明,也相當厲害,存心離間藍袍中年與骷髏教之間關係。

  藍泡中年果然一怔,驚怒交加道:“什麼?是他……”

  正好金銀二骷髏,揮眾飛身趕到。

  藍袍中年臉色霍地一沉,道:“教主,此人可是貴教的人?”說時向秦忘我一指。

  這身服裝及面具,自然是骷髏教的人。

  但金衣骷髏卻為之一怔,詫異道:“這……使者可是懷疑……”

  藍袍中年冷冷一哼,沉聲道:“此人說是奉教主之命,放走那女子的!”

  金衣骷髏猝然道:“使者相信?”

  藍袍中年道:“在下一向只相信事實!”

  這寸黑、青、綠三色骷髏,已從四面八方擁來,團團圍住。

  秦忘我心知不易脫身,也不打算逃走,因他決心要奪回銀月飛霜及那柄青虹劍。

  此刻正是大好機會。

  金衣骷髏要證實,並未“背叛”藍袍中年,向秦忘我怒問道:“你是誰?”

  秦忘我故意道:“教主,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這話是說給藍袍中年聽的,好加深他對金衣骷髏的懷疑。

  藍袍中年果然冷哼—聲,鐵青著臉,冷眼看金衣骷髏如何給他交代。

  金衣骷髏勃然大怒,喝令道:“把他拿下!”

  一聲令下,黑、青、綠三色骷髏六七十人,立即一擁而上,向秦忘我撲去。

  秦忘我成竹在響,等他們撲近,突然身形一掠,衝入一二十名黑衣骷髏之中。

  由於服裝、面具完全一樣,他一混入,頓時情勢大亂,一時無法分辨出哪一個是他了。

  黑衣骷髏既難以分辨,青、綠兩色骷髏自然無從下手,不知該抓哪一個。

  金衣骷髏見狀大怒,振聲喝令道:“住手!”

  黑、青、綠三色骷髏即時停止,肅立待命。

  金衣骷髏道:“請各位把面具摘下!”

  他這一著,可使各人露出真面目,秦忘我即無法遁形,可謂相當高明。

  秦忘我不禁暗驚,心想:好傢伙,這下只好全力一拼了!

  但黑、青、綠三色骷髏,卻是相應不理,未見一人將臉上面具摘下。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竟敢抗命?

  金衣骷髏沉聲道:“各們沒有聽見?我說把面具摘下!”

  一名黑衣骷髏挺身而出,只見他服裝、面具並無差異,僅響前多掛一白色小骷髏,以資識別,顯然地位較其他人為高,大概是位堂主吧。

  他雖執禮甚恭,卻當仁不讓道:“教主,咱們曾有言在先,加入骷髏教,除對教主一人之外,不需向其他任何人暴露身份來歷,現在教主要咱們摘下面具,豈不有違當初約定?”

  金衣骷髏微微一怔,駁道:“現下情況特殊,有人混入,本座不得不查明!”

  黑旗堂主建議道:“那也不需當眾摘下面具,教主可個別以暗語相詢,便知分曉。或個別帶入洞內,驗明正身……”

  金衣骷髏尚未置可否,藍袍中年已接道:“何必如此麻煩,既已加入骷髏教,就無須擔心暴露身份來歷,如果誰不願摘下面具,一律格殺毋論!”

  此言一出,所有在場之人,無不為之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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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金衣骷髏身為教主,不禁悻然道:“使者豈可……”

  藍袍中年冷冷一哼,狀至不屑道:“有何不可!貴教雖值用人之際,但應重質而不重量,求其精而不在人多。像派去羅家莊的那批人,全軍覆沒,再多也無濟於事!”

  金衣骷髏道:“這……”

  藍袍中年冷森森道:“那批飯桶,全是黑旗堂的人,現在又是黑旗堂出了問題。教主應該切實檢討整頓,不可姑息包庇了!”

  金衣骷髏道:“使者之意……”

  藍袍中年斷然道:“很簡單,如果他們不願摘下面具,就一律格殺,混入的人也無法倖免!”

  一二十名黑衣骷髏,包括秦忘我在內,無不心中大駭,但卻敢怒而不敢言。

  金衣骷髏猶豫之下,無奈道:“各位都聽見了,就請把面具摘下吧!”

  黑旗堂堂主不服道:“教主,骷髏教的事,為何要聽命於外人……”

  話猶未了,藍袍中年手一揚,銀月飛霜疾射而出。

  寒芒過處,只見血箭飛濺,黑旗堂堂主已人頭落地!

  在場的六七十人,見狀頓時膽魂俱裂,無不噤若寒蟬。

  藍袍中年收回銀月飛霜,嘿然冷笑道:“哪一位還有意見?”

  眾人目睹身首異處,倒下地的黑旗堂堂主,誰還敢表示異議。

  只見一名黑衣骷髏,首先摘下面具,露出了真面目。

  眾人為之一怔,想不到他竟是個和尚,出家人居然也投靠到骷髏教來了!

  再仔細一看,認出他就是兩年前,江湖中極為轟動,因犯清規,被逐出少林寺的了空大師!

  接著又兩名黑衣骷髏,自動摘下面具,竟是一男一女。他們也不是無名之輩,正是官府重賞緝拿的鴛鴦大盜,草上飛莫野、黑燕子仇燕夫婦。

  藍袍中年這一手殺雞儆猴,果然見效,這三人一開了頭,其他人哪敢不照做。

  一二十名黑衣骷髏,紛紛摘下面具,幾乎全是江湖中的熟面孔,且多數已小有名氣,難怪他們不願以真面目示人。

  畢竟,他們都是成名人物,居然投靠一個名不見經傳,尚未成氣候的邪教,實非光榮之事。

  現在只剩下了最後一人,面具尚未摘下,數十人的眼光,不約而同集中在他身上。

  他,就是秦忘我!

  金鵬已第三次來虎風鏢局,楊瑤仍然拒不見面。

  韓伯虎不敢以實情相告,誑稱楊姑娘病了。

  既已文定,未婚妻病了,未婚夫豈不更應該探病?

  得到的答覆是,楊瑤為亡父大仇未報,心情不佳,不想見任何人,包括金鵬在內。

  金鵬無奈,只好告辭而去。

  沮然走出鏢局大門,適遇白玉仙偕蕭姣姣回來。

  金鵬忙趨前招呼道:“蕭姑娘……”他見白玉仙在,欲言又止起來。

  白玉仙未見過金鵬,但已猜出—他是誰,笑道:“這位可是金少俠?”

  金鵬雙手抱拳,執禮甚恭道:“不敢,晚輩叫金鵬。”

  蕭姣姣即道:“金大哥,這位是白前輩。”

  金鵬肅然起敬道:“久仰白女俠大名了……”

  白玉仙察言觀色,看出他似有話要跟蕭姣姣說,遂道:“蕭姑娘,你們聊聊,我先進去了。”

  金鵬正中下懷,又一拱手道:“白女俠請便!”

  目送白玉仙進內,蕭姣姣詫異道:“金大哥是來找我麼?”

  金鵬沮然道:“在下來見暢姑娘,她卻拒不見面,不知為了何故,蕭姑娘可否見告?”

  蕭姣姣面有難色道:“這……”

  金鵬追問道:“蕭姑娘,是否發生了什麼事?”

  蕭姣姣猶豫一下,為難道:“這……我實不便說,金大哥自己去問韓鏢主、王大人他們吧!”

  金鵬激動道:“可是他們說,楊姑娘病了,且父仇未報,心情不好不想見任何人,但在下看得出,一定出了事,他們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

  蕭姣姣委婉道:“金大哥冷靜些,咱們先進去,看看他們決定如何對付姓秦的……”

  金鵬急道:“你們發現他有問題了?”

  蕭咬姣微微點頭,偕同金鵬走進大門。

  大廳內,群情激憤,尤其是王守義,聽說秦忘我爽約,更怒不可遏。

  只見他怒形於色道:“這小子若被我抓到,非將他凌遲而死!”

  韓伯虎也失悔道:“早知如此,咱們應該趕去洛陽客棧,他就跑不掉了!”

  白玉仙歉疚道:“都怪妾身,不該多事……”

  韓伯虎深深一嘆,道:“這不怪白女俠,那小子對楊姑娘……”突見金鵬去而復返,隨著蕭姣姣入廳,急忙把話止住。

  金鵬卻已聽見,趨前急問道:“韓大叔,您說姓秦的小子,把楊姑娘怎麼了?”

  韓伯虎一怔,為難道:“這……以後再說吧,當急之務,咱們一定要找到那小子。”

  金鵬斷然道:“不!請韓大叔告訴晚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韓伯虎有所顧忌,不便貿然說出楊瑤受辱之事,目光轉向王守義道:“王兄,此事……”

  王守義略一沉吟,當機立斷道:“事情既已發生,紙包不住火,遲早要揭開的,不如就告訴他吧!”

  韓伯虎微微頷首,神情凝重道:“賢侄務必冷靜……”

  正值此際,突見陳凡匆匆入報,恭然道:“鏢主,地鼠門郭總瓢把子求見!”

  韓伯虎起身道:“有請!”

  郭兆南已至廳外,直接入廳,雙手一抱拳,道:“好極了,各位都在。”

  韓伯虎迎上前道:“郭兄可是已有消息?”

  郭兆南道:“總算不辱使命,查出了骷髏教行蹤!”

  韓伯虎精神一振,急問道:“哦?他們藏匿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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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郭兆南答道:“距此十數里,一處隱蔽岩洞內,據在下所獲消息,骷髏教聚集了數十之眾,似在等待跟那瘋任殺手見面,有所行動。”

  王守義振奮道:“機會難得,我立即向洛陽府借調官兵,趕去圍剿,把他們一網打盡。”

  郭兆南道:“王大人,此事不宜驚動官府,若人手不足,地鼠門弟子可全體出動。”

  王守義欣然道:“如此甚好,韓兄,請選一批鏢師,加上地鼠門弟子,有韓兄、白女俠、郭兄及在下,相信人手已足夠了。”

  蕭姣姣急道:“還有晚輩呢?”

  王守義道:“蕭姑娘請留下,跟黃姑娘協助譚老前輩,照顧楊姑娘吧!”

  蕭姣姣心中暗急,道:“有譚婆婆跟黃姑娘就夠了,瘋狂殺手既不在洛陽城裡,這裡不需留太多人手啊!”

  其實韓伯虎是有私心,明知此去必有一場惡鬥,不願蕭姣姣以身涉險,因而面有難色道:“蕭姑娘,留守人力不宜過於單薄,以防萬—……”

  不料金鵬接道:“韓大叔,蕭姑娘說的不錯,瘋狂殺手既不在洛陽城,何必浪費人力留守。咱們的目標是他,且成敗在此一舉,必須全力以赴,晚輩尚可向大雄鏢局,請石鏢主方面,派出一批人手相助。”

  韓伯虎尚未置可否,王守義已迫不及待道:“韓兄,事不宜遲,就如此決定吧!”

  老鏢主不便再反對,當即交代張總管道:“回頭告訴譚老前輩一聲,只需照顧好楊姑娘,不必為咱們擔心。”

  張總管恭應道:“是!”

  韓伯虎選了六名鏢師、六名趟子手,立即出發。

  郭兆南帶來幾名地鼠門弟子,守候在大門外,吩咐一人去城東,通知全體出動。一人跟隨金鵬,去向大雄鏢局求援,以便帶路。

  他們這一行,包括王守義、韓伯虎、白玉仙、蕭姣姣、郭兆南、六名鏢師及六名趟子手,由兩名地鼠門弟子帶路,共計十九人,出了北城,浩浩蕩蕩而去。

  行至半路,地鼠門弟子五六十人,已急急趕來會合。接著大雄鏢局鏢主石嘯天,也親自率領十餘名鏢師,隨同金鵬趕來。

  三方面的人馬,將近百人,聲勢更見浩大。

  韓伯虎精神大振,充滿信心笑道:“好極了,今有大雄鏢局、地鼠門共襄盛舉,必可一舉殲滅骷髏教與那瘋狂殺手,為江湖除害了!”

  石嘯天豪氣干雲道:“兄弟以韓兄馬首是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韓伯虎敞聲笑道:“好!好!石兄不愧是吾道中人,哈哈……”隨即為各人一一引見。

  石嘯天雙手一抱拳,道:“江南第一神捕,與白女俠二位的大名,在下仰慕已久,今日能有緣拜識,了卻生平宿願,實榮幸之至!”

  王守義笑道:“能交上石兄這樣義薄雲天,肝膽相照的明友,才是人生一大快事!哈哈……”

  韓伯虎看他們一見如故,大有相見恨晚之情,不禁也笑道:“王兄,石兄,咱們辦完大事。回來再好好聚一聚吧!”

  他們這才停止寒暄,急急趕路。

  一行浩浩蕩蕩,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途中,金鵬故意跟蕭姣姣走在一起,追問楊瑤之事。

  但被白玉仙察覺,惟恐蕭姣姣說出楊瑤受辱,影響金鵬情緒,加以勸阻道:“事有緩急,咱們當急之務,是要全力對付那瘋狂殺手,其他的回來再說不遲。”

  金鵬雖不便苦苦追問,心裡卻已料到了十之八九,憤慨之情,可想而知。

  十幾里路程,哪消半個時辰,已然遙見前面一片茂密森林。

  地鼠門帶路的弟子,向前一指道:“穿過那片森林就到了!”

  韓伯虎雙臂齊振,示意眾人停止進行,遂道:“石兄,郭兄,咱們兵分三路,採取包抄!”

  郭兆南道:“地鼠門弟子,人數較眾,宜由正面入林,韓兄與石兄的人,先從左右兩側繞過去,以便互相接應,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韓伯虎頷首道:“好!咱們行動吧!”

  石嘯天是急性子,當即一馬當先,帶著十幾名鏢師,向森林左邊繞去。

  韓伯虎等十九人,則繞向森林右邊。

  地鼠門弟子居中,人數多達五六十之眾,由郭兆南指揮撲向林內。

  岩洞外,林前情勢正緊張。

  一二十名黑衣骷髏,懾於藍袍中年淫威,已紛紛摘下面具,露出真面目,此刻只剩下了最後—人。

  他,就是秦忘我!

  藍袍中年見他尚未摘下面具,將手中銀月飛霜一揚,沉聲道:“現在只剩下你一人了!”

  秦忘我力持鎮定,振聲道:“何必多此一舉,不摘面具,你也知道我是誰了!”

  藍袍中年獰笑道:“對!對!我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銀月飛霜正待出手,秦忘我忽道:“慢著!”

  藍袍中年道:“你還有什麼遺言?”

  秦忘我置之不理,轉向金衣骷髏道:“在下可否請教教主一個問題?”

  金衣骷髏暗自一怔,詫然道:“你要問什麼?”

  秦忘我振聲道:“在下死不足惜,可嘆閣下身為骷髏教教主,對投效貴教之人,竟然毫無保障,任憑外人宰殺,今後誰還敢為教主賣命?”

  此言一出,群情嘩然,他所說的這幾句話,正是眾人想說而不敢說的。

  他既以此質問,頓使金衣骷髏難以答覆。

  藍袍中年嘿然冷笑道:“好小子,你倒很會用心機,想挑撥離間麼?”

  秦忘我道:“只要教主撂句話出來,承認骷髏教的人,閣下有生殺之權,在下立即引頸受戮!”

  金衣骷髏受他一激,果然臉上掛不住,向藍袍中年提出異議道:“使者,此人可否交由敝教自行處置?”

  藍袍中年厲聲道:“教主豈可受人蠱惑,在下並非攫奪貴教生殺之權,而是為貴教清除混入之人!”

  秦忘我向黑旗堂主屍體一指,駁道:“他難道不是骷髏教的人?”

  藍袍中年怒從心起,手一揚,銀月飛霜已出手,向秦忘我疾射而去。

  一二十名黑衣骷髏,已見過這殺人利器的威力,紛紛逃避開去,驚亂成一片。

  秦忘我手無寸鐵,也不敢輕沾其鋒,身形疾掠,衝入人數最多的青衣骷髏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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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青旗堂以歐陽青萍為首,見狀大驚,急向眾青衣骷髏喝道:“大家快散開!”

  但銀月飛霜已轉向疾飛而至,勢如奔雷馳電,寒芒過處,只見兩名青衣骷髏欲避不及,頓時人頭落地,血箭四射。

  歐陽青萍驚怒交加,猛提真氣,一掌向銀月飛霜擊去。以為憑她數十年功力修為,必可以劈空掌力將之震落。

  哪知短劍受她掌力一震,竟然加速旋飛而下。

  百毒鬼婆這一著,完全估計錯誤,銀月飛霜並非一般暗器,或飛刀之類。一旦出手,認定目標射山,發射之人即無法繼續控制,若遇對方功力深厚,可憑掌力將之擊落。

  而這殺人利器,劍柄後連繫天蠶細絲,仍由發劍者操縱,可隨心所欲,轉變方向。

  眼看歐陽青萍驚慌失措,整條手臂將被削斷,千鈞一髮之際,一塊拳頭般大小的鵝卵石,電射而至,擊中劍柄。

  雖是一塊鵝卵石,以深厚內力射來,力道勁猛無比。劍柄被擊中,頓時偏開數尺,歐陽青萍趁機收掌暴退,掠出兩丈開外。

  是誰在這緊要關頭,出手救了她,保住這條手臂?

  定神一看,正是那尚未摘下面具的黑衣骷髏,

  他,正是秦忘我!

  藍袍中年的目標正是他,手腕—抖,短劍如同毒蟒反噬,以旋飛之勢,向他折射而去。

  秦忘我孤掌難鳴,且赤手空拳,心知憑一雙肉掌,絕難與對方力敵,只有靠智取,身形—掠,到了金衣骷髏身後。

  藍袍中年果然投鼠忌器,惟恐誤傷了這位骷髏教教主,手腕急帶,收回了短劍。

  金衣骷髏忍無可忍,憤聲道:“復仇使者,你豈可敵友不分,濫殺本教的人!”

  藍袍中年怒形於色道:“哦?教主已承認,這小子是貴教的人?”

  金衣骷髏亦非等閒之輩,他故意振聲道:“使者不要逼人太甚……”突然出其不意地—回身,出手如電,一把扣住秦忘我腕脈。

  銀衣骷髏幾乎是同時出手,手中劍一揮,壓在秦忘我肩頭上。只要他一妄動,劍鋒就橫劃頸部!

  秦忘我一時大意,想不到竟措手不及,受制於金銀二骷髏。

  投效骷髏教的是哪些人物,金衣骷髏身為教主,自然瞭若指掌。這叫所有黑旗堂眾人,均已一一摘下面具,剩下秦忘我最後一人了。

  金衣骷髏喝問道:“你不是鐵掌甘成?”

  秦忘我道:“誰說我不是!”

  銀衣骷髏劍一挑,挑去面具,秦忘我頓時無所遁形,現出了本來真面目。

  只聽藍袍中年怒聲道:“哼!我早就料到,是你這小子了!”

  說時遲,那時快,秦忘我左手一甩,雖未將金衣骷髏緊扣腕脈的手甩脫,右手卻駢指如戟,疾向他“華蓋”穴點去。

  一般武林高手,縱然武功再高,一旦腕脈被對方扣住,就如同蛇被抓住“七寸”要害,絕難掙脫,更遑論出手還擊。

  金衣骷髏這一驚非同小可,只得撤開扣住對方腕脈的手,急以雙掌護響,同時全身暴退。

  在他退後的同時,銀衣骷髏的劍已刺出。

  這一劍來勢迅疾凌厲,直取敵人腰部,秦忘我閃避不及,急將身形一弓,腹部緊收,劍從腹前刺過,相距不過寸許,驚險已極。

  秦忘我出手如電,一掌劈中銀衣骷髏手腕,疾喝道:“撒手!”

  銀衣骷髏頓覺腕骨折斷,痛徹心肺,劍已脫手墜地。

  第十七章 忘我對敵

  此刻情勢,極其複雜微妙。

  按理說,金銀二骷髏,乃是骷髏教正副教主,他們既雙雙跟秦忘我動手,黑、青、綠二堂的骷髏,勢必全體發動。

  但事實不然,他們非但按兵不動,反而全神貫注在藍袍中年身上,惟恐銀月飛霜再度出手。

  尤其是黑、青兩堂的骷髏?已見到那殺人利器的威力,眨眼之間,數人身首異處,使他們膽魂俱裂。

  如果他們群起而攻,合力對付秦忘我,混戰之中,萬一銀月飛霜發出,極易被誤殺。

  何況,藍袍中年似已敵友不分!

  有此一層顧忌,是以眾骷髏均不敢輕舉妄動。

  而藍袍中年也有顧忌,骷髏教雖未成氣候,卻是他的一部份“本錢”。

  這些人儘管成事不足,敗事則綽綽有餘,只要能完全控制,操縱在股掌之間,確俱相當破壞力,至少可以利用他們,製造事端,興風作浪。

  由於派往羅家莊的十幾名黑衣骷髏,非但未能完成使命,且全軍覆沒,使藍袍中年跟骷髏教之間,為此發生爭端,引起不快。

  骷髏教方面不滿者,認為藍袍中年有意隱瞞對方實力,使他們遭遇強敵,無異白白去送死。

  藍袍中年則振振有詞,反指骷髏教虛有其表,實際上不堪一擊。

  骷髏教自是不服,正副教主親自出馬,帶來黑、青、綠三堂六七十人之眾,聚集在此,約藍袍中年來此相見,旨在展示其實力。

  哪知匆匆趕至,適遇骷髏教正準備舉行祭旗大典,且一眼認出,祭壇上那赤裸女子,竟然是杏花!

  藍袍中年不惜大開殺戒,逼常九出面,為的正是要追查,當年一夕之間,帶走數百武林各派高手,江南神醫趙百年之女趙幽蘭的去向。

  這杏花正是趙幽蘭的侍婢,既然發現了她,還怕不知她主人的下落?

  因此,她這個關鍵人物,實比常九更有價值!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藍袍中年的振奮之情,可想而知。

  豈料秦忘我早已混入,喬扮黑衣骷髏,將藍袍中年騙出洞外,趁機救醒杏花逃出。

  藍袍中年必知杏花不會武功,只需全力對付秦忘我,由那嬌豔婦人去追,諒她插翅也難飛。

  他原無意殺秦忘我,否則,在羅家莊落在他手中,早就下毒手了。

  如今情勢有了轉變,既已有杏花,就無須利用秦忘我,逼出常九了。因而他當機立斷,決心以銀月飛霜,除此心腹之患。

  更重要的是,趁此機會,試一試骷髏教趕來的這批人物,是否足堪大用,同時也讓他們見識一下銀月飛霜的威力,不敢不俯首聽命。

  一見金銀二骷髏出手,藍袍中年反而按兵不動了,想看看這兩人武功究竟如何。

  不料銀衣骷髏甫出手,即被秦忘我一掌將劍擊落,實令人感到失望。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23
七十八

  金衣骷髏更是驚怒交加,狂喝聲中,猛然欺身跨步,雙掌交錯而發,向秦忘我攻去。

  折腕棄劍的銀衣骷髏,未及抽身,突覺肩頭一緊,已被秦忘我抓住,猛向身前一拖,成了他的擋箭牌。

  金衣骷髏掌力已發,收勢不及,只聽得一聲慘叫,銀衣骷髏被一掌劈中背心,噴鮮血。

  秦忘我一撤手,銀衣骷髏身不由主,向前衝跌出去,撲倒地上。

  藍袍中年再也按捺不住,振聲喝道:“教主一旁掠陣,看在下來收拾這小子!”

  金衣骷髏明知毫無勝算,但身為教主,豈能在眾骷髏面前示弱,怒哼一聲,不眼道:“不勞使者動手,本座……”

  話猶未了,突見林內竄出數十人,來勢洶洶。

  黑、青、綠三色骷髏即時嚴陣以待。

  藍袍中年暗自一怔,冷聲道:“是地鼠門的人,這小子交給在下,教主去對付他們吧!”

  金衣骷髏尚未置可否,郭兆南已挺身上前,向秦忘我怒聲道:“哼!原來你這小子,竟是骷髏教的黨羽!”

  秦忘我啼笑皆非,他身穿黑色骷髏服。一時有難辯,只有保持沉默。

  郭兆南眼光—掃,狀至不屑道:“哦?鴛鴦大盜、了空大師、巢湖三雄也都加入了骷髏教!想必這些戴著面具的朋友,都是江湖上有頭有瞼的人物吧?”

  黑燕子仇燕反唇相譏道:“哼!地鼠門不見得比骷髏教高明,閣下還不是寄人籬下,仰人鼻息!”

  郭兆南強自一笑道:“好說,好說,在下只不過……”

  金衣骷髏接道:“姓郭的,地鼠門與骷髏教,井水不犯河水,閣下勞師動眾,所為何來?”

  郭兆南道:“教主既識得在下,想必是道上的朋友吧?”

  金衣骷髏冷冷一哼,道:“是友是敵,立見分曉,閣下尚未回答在下的問話!”

  郭兆南向秦忘我一指,憤聲道:“此人姦殺地鼠門女弟子,咱們就是衝著他來的!”

  他不愧老是江湖,箭頭光指向秦忘我,表示師出有名。

  藍袍中年暗自冷笑,不動聲色,冷眼看金衣骷髏,如何應付這個局面。

  金衣骷髏也不是簡單人物,譏道:“哦?為他—人,地鼠門竟然傾巢而出,未免小題大作了吧!”

  郭兆南受他一激,目光轉向藍袍中年,沉聲道:“還有這位朋友,地鼠門數十條人命,今日要向他討回!”

  藍袍中年有恃無恐?哈哈—笑道:“好!好!閣下要先挑那一個,悉聽尊便!”

  郭兆南怒哼一聲,又轉向金衣骷髏道:“教主方才說過,地鼠門與骷髏教,井水不犯河水,現在咱們要向這兩人討回公道,貴教是否要插手?”

  金衣骷髏當機立斷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郭兆南道:“好!有教主這句話,今日之事,地鼠門若有冒犯之處,改日定當登門謝罪!”言畢?大步向秦忘我走去。

  態勢已然擺明,他是要先處理,地鼠門女弟子遭姦殺之事。

  藍袍中年好整以暇,等著看這場熱鬧。

  秦忘我頓成眾矢之的,面對藍袍中年、地鼠門、骷髏教三方面強敵,確實感到孤掌難鳴。

  但他力持鎮定,振聲道:“前輩無憑無據,豈可一咬定是晚輩所為!”

  郭兆南道:“我有人證!”

  花小芳掠身而至,手指秦忘我道:“就是他!”

  秦忘我理直氣壯道:“在下也有人證!”

  花小芳怒斥道:“哼!你們是狼狽為奸,一丘之貉,自然一鼻孔出氣!”

  郭兆南已逼近,左掌雖斷,全身功力卻運聚右掌,突然發難,雷霆萬鈞地一掌劈出。

  秦忘我心知百莫辯,急將身形一閃,避了開去。

  冷不防花小芳跨步欺近,抖手一劍,直向背後刺去,使秦忘我雖及時閃避,黑衣卻被劍鋒劃過,挑破一道長,幸未傷及皮肉。

  郭兆南一掌落空,回身又是一掌,來勢更見威猛。

  同樣地,花小芳一劍走空,也是更激起了怒火,反手一劍刺出,直挑敵人心窩。

  一掌一劍,攻的均是致命要害,秦忘我背腹受敵,又不願出手還擊。惟恐傷了對方,加深誤會,唯一的選擇,就是施展“移形換位”身法,化解險境。

  只見他身形左右一晃,看似人在原地未動,一掌一劍卻又擊空。

  這是什麼怪異身法?

  不僅是花小芳、郭兆南感到吃驚,在場的百餘之眾,無不看的目瞪呆。

  儘管他們見多識廣,江湖閱歷豐富,也僅知道,輕功中最上乘之境界,即是“移形換位”。

  但他們方才所見到的,分明不是“移形換位”,而是更超出此一境界之罕見身法。

  所謂“移形換位”,顧名思義;是在電光石火之間,仗絕頂輕功身法。能使身形迅速移動,方位變換,讓敵方攻勢落空,同時可趁機出手還擊,令人防不勝防。

  秦忘我自己也莫名其妙,他原欲施展“移形換位”,閃避同時攻來的—掌一劍,情急之下,不知怎樣左右一晃,避開了二人的攻勢,才發覺仍在原地未動。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23
七十九

  他也知道這不是“移形換位”,但卻不明白,怎會在不知不覺中,施展出這從未習過的怪異身法。

  在場的人之中,只有藍袍中年識出,這是僅聽傳聞,而從未見過的“太虛幻影”至高玄功!

  正當眾人驚愕之際,密林兩側,繞出兩撥人馬,又是數十之眾,

  藍袍中年暗自一怔,大雄鏢局的人較為陌生,虎風鏢局的這批人,他幾乎個個認得出!

  情勢又有了轉變,對方不僅人數上佔了優勢,且增加了幾個武林一流高手。

  秦忘我不禁暗自叫苦,唯一可能站在他這一邊的,大概只有一個蕭姣姣吧?

  一眼發現,蕭姣姣走在韓伯虎身後,秦忘我急振聲招呼道:“蕭姑娘……”

  哪知蕭姑娘充耳不聞,來了個相應不理。

  這一批人,所有的目光,均注視藍袍中年,畢竟此人才是頭號強敵。

  只有王守義,目標是秦忘我,尤其見他一身黑色骷髏服,更怒不可遏,上前斥道:“原來你這小子,是骷髏教的人,難怪那日在羅家莊,未見你全力出手!”

  秦忘我未及分辯,王守義又道:“姓秦的!你是自我了斷,還是要咱們動手?”

  韓伯虎也臉色鐵青道:“秦老弟,大丈夫敢做敢當,咱們尚有更重大的事,不要耽誤時間,你就乾脆些,自己動手吧!”

  秦忘我情急道:“蕭姑娘,你怎麼不說話?”

  蕭姣姣冷冷一哼,不屑道:“你所作所為,已犯眾怒,我能說什麼呢?”

  金鵬突然沖上前,怒聲道:“姓秦的,你自己說,究竟把楊姑娘怎麼了?”顯然他尚未問出個所以然。

  韓伯虎一把拖住他,輕聲勸阻道:“賢侄,不必當著外人追問……”

  王守義已按捺不住,聲色俱厲道:“姓秦的!老夫再問一次,你是自行了斷,還是非要咱們動手不可?”

  誰也料想不到,藍袍中年竟挺身而出,為秦忘我撐腰道:“誰要動他—根汗毛,先問問我手中這柄銀月飛霜,答不答應!”

  所有的目光,不約而同,集中在藍袍中年身上。

  只見他手握短劍,擺出隨時出手之勢。

  秦忘我卻毫不領情,斷然道:“在下的事,用不著別人插手!”

  藍袍中年嘿然冷笑,沉默不語。

  秦忘我接著道:“韓鏢主,在下別無所求,只希望跟蕭姑娘說幾句話,然後任憑處置!”

  韓伯虎不便擅自作主,眼光向身旁眾人一掃,道:“各位意下如何?”

  王守義正待反對,見白玉仙微微點頭,也就不便表示異議了。

  石嘯天那邊是局外人,更無從表示意見。

  蕭姣姣卻斷然拒絕道:“不!跟他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

  秦忘我靈機一動,故意笑道:“哦?莫非蕭姑娘為了楊姑娘之事,竟對在下恨之入骨?”

  蕭姣姣果然受激,嬌叱道:“你胡說引麼?”

  秦忘我神色自若,莞爾一笑道:“在下要說什麼,蕭姑娘自己心裡明白,如果蕭姑娘有所顧忌,認為不宜當眾說出,在下就不說了!”

  一百多雙詫異的目光,齊向蕭姣姣射來,使她侷促不安,窘迫萬狀。

  白玉仙走近,輕聲道:“蕭姑娘,你跟他……”

  蕭姣姣情急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秦忘我趁機笑道:“既然沒有不可告人之事,蕭姑娘為何拒絕在下,莫非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蕭姣姣怒哼一聲,突然拔出紅毛寶刀,昂然向秦忘我走去。

  秦忘我不動聲色,待她走至面前,始笑容可掬道:“蕭姑娘,在下要借你手中寶刀……”

  蕭姣姣急欲退身,已然不及,秦忘我出手如電,如探囊取物,一把將她手中紅毛寶刀奪下。

  變生肘腋,眾人無不大驚。

  說時遲,那時快,王守義,韓伯虎雙雙撲來搶救,以為秦忘我圖挾持蕭姣姣,作為人質,以求脫身。

  哪知大出意料之外,秦忘我奪得寶刀,身形一掠,竟向數丈外的藍袍中年疾射而去。

  這一著,連老謀深算的藍袍中年,也意想不到,不禁為之愕然。

  眾人驚呼聲中,銀月飛霜已脫手飛出。

  短劍挾破空呼嘯聲,向秦忘我電射而至。

  秦忘我手握紅毛寶刀,有恃無恐,身形一拔兩丈有餘,凌空揮刀迎擊飛來短劍。

  兩件神兵空中相擊,撞出“錚”地一聲金鐵交鳴,火星四射。

  藍袍中年手腕一抖,劍柄後所繫天蠶細絲受牽動,立即改變方向,追蹤向秦忘我斜飛而去。

  秦忘我身已下墜,眼看雙腳將被短劍所削,猛提一真氣,凌空身形又拔升丈許,逃過了一劫。

  藍袍中年哪容他緩過氣來,牽動銀月飛霜,如影隨形,繞著秦忘我下盤飛旋,使他無法落身下地。

  饒是小夥子輕功再高,既非背生雙翅,絕不可能在空中停留過久,只要他身形一下墜,必難逃過雙腳齊斷之劫,甚至攔腰一斬!

  眾人見狀,無不為之膽顫心驚,暗替小夥子捏了把冷汗。

  秦忘我一個鷂子翻身,頭下腳上,紅毛寶刀再度硬撞短劍,又是一聲金鐵交鳴,火星四射。

  銀月飛霜被震開七八尺,秦忘我哪等它飛回,趁機急施千斤墜功夫,身形急墜而下,雙足一落地,就勢猛一蹬,身如流失,向藍袍中年疾射而去。

  藍袍中年暗自一驚,手腕猛一帶,短劍飛回手中的同時,秦忘我正好撲近。

  小夥子發了狠,形同玩命,紅毛寶刀疾掄,出手就攻,一反常態,採取了主動。

  藍袍中年見他來勢急猛,不由地冷哼一聲,喝道:“找死!”短劍橫胸飛出。

  這是短兵相交,短劍與寶刀撞擊,一聲金鐵交鳴,頓時激起一片火花。

  雙方均覺虎猛然一震,各自暴退丈許,低頭一看手中兵刃,毫無毀損。

  果然是兩件罕世神兵!

  藍袍中年驚怒交加,一雙威棱的雙目,殺機畢露,獰聲道:“嘿嘿,想不到你這小子,功力居然如此深厚!”

  話聲甫落,長袍一掀,霍地拔出了青虹劍。

  秦忘我暗自一驚,因對方長短兩劍在手,長劍利於遠攻,短劍利於近守,兵器上已佔盡優勢。

  但小夥子毫無懼色,緊握紅毛寶刀,雙目凝視對方,嚴陣以待。

  眾人都屏息凝神,看出雙方正運聚真力,將作立判生死的全力一搏。

  白玉仙突然輕聲自語道:“不可能,實在不可能……”

  王守義詫然問道:“白女俠,你說什麼不可能?”

  白玉仙滿瞼困惑之情,道:“此人的體形、語氣、甚至出手,都太像當年的‘二先生’……”

  韓伯虎接道:“但他早已死於天牢啊!”

  白玉仙道:“所以我說不可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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