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銀月飛霜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5 17:35:4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 29796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27
一零零

  他不愧是老江湖,靈機一動,故作無奈道:“唉!為了保全地鼠門,免使眾弟子喪命,老朽別無選擇啊!”

  秦忘我不屑地冷哼一聲,道:“人各有志,常掌門決心賣身求榮,為虎作倀,誰也管不著。但在下有一事,可否與常掌門單獨說幾句話?”

  常九心知要問的,是有關其生父之事,當即斷然拒絕道:“抱歉,你我立場不同,無此必要!”

  秦忘我只道他要洩露有關大巴山中秘密,不由地怒道:“哼!原來常掌門真是重利忘義之人,難怪他們決心殺你滅!”說時,憤恨之情,溢於言表。

  常九已自楊瑤中獲悉,韓伯虎等人計畫殺他滅之議。但他雖有隱衷,卻不敢表白,以免影響其自我犧牲,殺身成全決心。

  巫鳳聽了常九之言,信以為真,不禁暗喜,哈哈一笑道:“有我在,看誰敢動常九一根汗毛!”

  秦忘我暗忖道:只有常九,才知我生父是誰,但他如今已變節,自願投靠瘋狂殺手,此人已去過大巴山,一旦洩露山中秘密,後果豈堪設想?

  查明生父固然重要,大巴山之秘密,更不可為外人獲知,尤其是那瘋狂殺手。

  權衡利害得失,秦忘我當機立斷,決心殺常九滅!

  殺機既動,只聽小夥子狂喝一聲,紅毛寶刀已出手,出其不意向常九戳去。

  寒芒激射,有如流星趕月!

  常九雖已抱定必死決心,卻本能地急以如意棒迎敵。

  哪知“錚”的一聲輕響,他這精鋼打造的獨門兵刃,竟如螳臂當車,又似快刀切西瓜,竟被紅毛寶刀削斷,剩下半截。

  紅毛寶刀勢猶未止,直刺心窩!

  尤其秦忘我用的,乃是七煞劍招,常九如何能閃避得開,縱然是巫鳳出手搶救,也已不及。

  眼看常九已必死無疑,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冰寒氣柱,電光石火般射來,直擊紅毛寶刀。

  秦忘我但覺虎猛然一震,一股奇寒刺骨寒氣,直逼整條手臂,紅毛寶刀幾乎脫手。

  這一驚非同小可,秦忘我暴退兩丈,定神一看,及時出手搶救常九的,正是天竺魔女段娥!

  小夥子從未見過這老魔女,更不清楚她的來頭,只見她手一抬,收回那道冰寒氣柱,手中卻空無一物。

  這是哪門子的奇異武功?

  方才那一擊,分明是件堅利兵刃,怎會只是一道寒氣?秦忘我不禁愕住了!

  常九更暗自吃驚,想不到這百香庵中,除了巫鳳之外,尚有個武功出奇之高的老婆子。

  他自以為見聞淵博,失聲驚呼道:“凌空馭劍術!”

  秦忘我方自一驚,卻聽老魔女沉聲道:“沒見識!老身手中有劍嗎?”

  常九定神一看,老魔女手中果然空空如也,頓時面紅耳赤,暗叫一聲:“慚愧!”

  巫鳳忙恭然施禮道:“晚輩防範不周,驚擾了老人家清夢;……”

  段娥未加理會,兩道懾人心魄冷峻目光,逼視著秦忘我,冷森森一笑道:“你這小夥子,跟常九有何深仇大恨?出手如此狠毒!”

  秦忘我昂然道:“無仇無恨,在下志在為武林除害!”

  段娥並不急於出手,在她來說,要殺任何人,皆易如反掌,而且有個嗜好,喜歡看人面臨死亡的恐懼,及垂死的痛苦掙扎,從不痛痛快快置人於死地。

  但很令她失望,眼前這個年輕人,並不知她那玄陰寒甲功的威力,自然毫無面臨死亡之恐懼。

  老魔女耐著性子,沉聲問道:“哦?此人何害之有?”

  秦忘我以不屑的眼光,狠狠瞪常九一眼,振聲道:“此人武功不弱,且精於易容及追蹤術,一旦投靠那瘋狂殺手,為虎作倀,豈非如虎添翼!”

  段娥又問道:“你自信能殺得了他?”

  秦忘我道:“方才若非老人家出手搶救,他已喪命刀下!”

  段娥得意一笑,道:“他既有投效之意,有老身在此,恐怕你就殺不了他啦!”

  秦忘我毫無怯意道:“老人家若橫加插手,那就怪不得在下失禮……”

  段娥狂笑聲中,突然雙臂齊張,疾撲而來。

  秦忘我是初生之犢不畏虎,且毫無江湖經驗閱歷,哪知眼前這老魔女,乃是當今武林中年歲最長,輩分亦最高的三位異人之一。

  眼見老魔女張臂撲來,紅毛寶刀一掄,出手又是七煞劍招演化之刀法。

  紅毛寶刀乃斬金斷玉神兵,七煞劍招為劍術之最,兩者配合,可說無堅不摧,無攻不破。

  但這一刀攻去,距老魔女胸前不及一尺,卻突被一股護身寒氣所阻,且牢牢吸住。

  秦忘我大驚,右手猛抽紅毛寶刀,左手疾翻,一記劈空掌力驟發,向老魔女迎面劈去。

  小夥子做夢也想不到,刀未抽回,那勢猛力沉的一掌劈去,竟如擊向銅牆鐵壁,掌力反彈回來,震得他倒退七八尺,寶刀也同時墜地。

  老魔女的撲勢卻未受阻,一直撲過來,一雙臂暴長,迅疾無比地向他兩肩抓下。

  秦忘我左右一晃,急使那用過幾次,屢試不爽,但自己卻不知名稱的“太虛幻影”身法。

  段娥兩手均抓空,撲勢未減,跟秦忘我擦肩而過。

  老魔女心頭一凜,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分明萬無一失,已抓住小夥子兩肩,居然會抓了個空!

  猛一回身,段娥驚詫問道:“小夥子,你這‘太虛幻影’身法,從何處學來?”

  秦忘我也同時回身,聞言一怔,茫然道:“太虛幻影?……”

  段娥沉聲道:“此乃一百年前,瘋僧賽活佛不傳之學,失傳已久,怎會重現在你這小夥子身上?”

  秦忘我道:“哦?不瞞老人家說,在下根本未曾學過,更不知道它是什麼功夫,不知不覺就使了出來……”

  段娥怒斥道:“胡說!哪有這種事。老身曾聞那老鬼提及,是不是他傳授給你的?”

  秦忘我詫然道:“哪個老鬼?”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27
一零一

  段娥怒哼一聲,道:“除了天山寒叟,還有誰!”

  巫鳳在旁聽得一怔,莫非這來歷不明的小夥子,竟是其父天山寒叟的傳人?

  秦忘我卻搖搖頭道:“在下從未聽過此人!”

  段娥怒從心起,正待發作,猛然若有所悟,沉思一下,喃喃自語道:“難道老鬼武功已廢是騙我,這些年來,已練成了懾心大法?”

  巫鳳急道:“不!絕不可能!二十年前晚輩去天山,見他老人家時,武功確實已廢。”

  段娥憤聲道:“連我都被瞞過了,你還能不受騙!”

  巫鳳詫異道:“何以見得?”

  段娥道:“懾心大法是以本身意念,控制他人意志。練至最高境界,僅借心靈感應,即可遙控他人於千里之外,這小夥子既未習過,亦無人傳授他太虛幻影身法,定是那老鬼在暗中作祟!”

  巫鳳愕然道:“他老人家為何如此……”

  段娥咬牙切齒道:“哼!老鬼一定知道我離開天竺了,以懾心大法,遙控這小夥子跟我作對!”

  秦忘我根本聽得莫名其妙,振聲道:“不必冤枉別人,誰也控制不了在下,是你們所作所為,天人共憤,人人得而誅之!”

  段娥突發狂笑道:“好!好!好極了,老鬼既然以懾心大法,借你之形體跟我作對,我倒要好好跟他鬥上一斗!”

  巫鳳心知老魔女要施展玄陰寒甲功,急向常九及四名小尼姑一揮手,示意各人退開,以免被神功誤傷。

  老魔女猛提一真氣,力聚雙臂,右掌平胸緩緩推出,只見從她掌心,射出一道寒氣,伸展約一丈,凝聚為冰柱,看似一支透明長矛。

  秦忘我幾乎忘了面臨大敵,正值生死關頭,好奇地看著,大開眼界。

  段娥冷聲喝令道:“小夥子,你可以動手了!”寒氣長矛一挑,將地上紅毛寶刀挑起,向秦忘我飛去。

  秦忘我伸手接住紅毛寶刀,心忖道:這老婆子雖非善類,倒不失大家風範,不願欺他手無寸鐵,大概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惟恐勝之不武吧!

  退至四周的巫鳳等人,均凝神屏息,靜觀老魔女施展天下罕見之奇功。

  其中常九最為緊張焦急,惟恐秦忘我不敵,傷在老魔女手下,但他愛莫能助,徒呼奈何。

  段娥見秦忘我趑趄不前,遲遲未出手,不耐道:“小夥子,你是不敢動手,還是等待老鬼傳來心靈感應?”

  秦忘我受她一激,手掄紅毛寶刀,疾撲而來。

  寒氣長矛一晃,劃出一片寒光,橫擋在面前,使他的撲勢受阻。

  小夥子又施展太虛幻影身法,左右一晃,不料卻未能突破面前寒光,心中不禁大駭。

  紅毛寶刀疾揮,與那寒氣長矛相擊,雖無金鐵交鳴之聲,卻震的秦忘我虎一麻,一股奇寒刺骨之氣,直逼整條手臂。

  幸好秦忘我借那強烈一震之勢,向旁暴竄一丈有餘,堪堪脫出寒氣長矛威力範圍。

  饒是如此,秦忘我也覺出全身體溫驟降,如墜冰窖。

  這一驚非同小可,縱然胸羅萬有,博雜天下各門各派武學,也不知老魔女這是哪門奇功。

  段娥得意狂笑道:“小夥子,沒見識過嗎?普天之下,能硬接一招玄陰寒甲功者,已是絕無僅有,而你已接了兩招,實屬難得,可以死而無憾了!哈哈……”

  突然間,秦忘我思維裡閃出個意念:攻對方腹臍!攻對方腹臍!攻對方腹臍……”

  這聲音不斷飄入腦際,不知來自何處,既似近在咫尺,又像遠在千里之外。

  難道是常九,以“傳音入密”功力,暗中教導他如何破這老魔女奇功?

  不可能!常九尚無此能耐!

  那又會是誰呢?

  段娥見小夥子若有所思,沉聲喝問道:“你究竟動不動手?”

  秦忘我靈機一動,突然歸刀入鞘,昂然道:“在下若仗紅毛寶刀之利,勝之不武!”

  段娥哈哈一笑道:“小夥子,你倒很聰明,明知憑那柄鏽刀,破不了我的玄陰寒甲功,竟然故意拿話來激我?也罷,今夜就讓你見識見識,老身的真功夫,讓你輸的心服服!”手一收,寒氣長矛頓時消失。

  秦忘我見對方的寒氣長矛,竟能收發自如,更是暗自一驚,此刻已是箭在弦上,勢在必發,容不得他再猶豫。

  他這時一心一意,只在苦思,如何能出奇制勝,一舉擊中對方腹臍,那必是致命要害!

  段娥屹立不動,冷眼看著小夥子一步步逼近……

  這又是個緊張局面,一旁掠陣的數人,更是凝神屏息,靜觀雙方立判生死的一搏。

  秦忘我暗運真力,已走近五尺之內……

  段娥紋風不動,蓄勢待發。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冷不防常九拔身而起,突向院牆外射去。

  說時遲,那時快,巫鳳身形疾掠,追出了院牆外。

  而在同時,秦忘我趁段娥微一分神,出手如電,駢指疾點她腹臍部位。

  老魔女急以玄陰寒甲功護身,形成一堵無形銅牆鐵壁,但因腹臍部位,乃是全身唯一可破之處,想不到對方竟專攻其弱點。

  秦忘我武功博雜,卻偏愛七煞劍招,無論徒手或使用任何兵刃,皆以劍招奉為佳臬。他駢指如戟,疾點而至之勢,同樣迅疾凌厲無比。

  玄陰寒甲功不畏刀劍,唯有腹臍部位不堪一擊,老魔女過於自負,掉以輕心,以致被小夥子攻了個措手不及。

  驚亂中急將腹部一凹,未被直接點中腹臍,但那指力已突破護身無形寒氣,頓覺整個小腹一麻,功力不聚。

  但這老魔女臨危不亂,雙掌齊發,兩股陰寒掌力,直朝對方迎面擊去。

  由於距離太近,秦忘我雖急使太虛幻影身法,也只能閃開一掌,結果顧彼失此,左肩被那股陰寒葷力掃中,全身一寒,如墜冰窯,一個踉蹌,向右跌出丈許。

  段娥亦未佔到便宜,全身暴退五尺,功力立散,搖搖欲墜起來。

  四名年輕比丘尼大驚,兩個急忙上前扶住老魔女,另兩個則直撲小夥子。

  一條人影疾掠而至,揮劍逼開兩名小尼姑,伸手一把抓住秦忘我肩頭,急道:“秦大哥,快走!”

  原來她就是楊瑤。

  秦忘我雖欲趁機除去此老魔女,但已受傷,力不從心,被楊瑤抓住肩頭一帶,借力雙雙掠身而起,飛出牆外。

  秦忘我、楊瑤逃出百香庵,一路朝茅屋奔去。奔至半路,秦忘我已全身冰涼,毫無體溫,不支倒在地上。

  楊瑤見狀大驚,急忙蹲下,驚問道: “秦大哥,你傷的很重?”

  秦忘我全身發抖,牙關連連打顫道:“我,我好……好冷……”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27
一零二

  楊瑤伸手一探,果然全身如同冰塊,情急之下,她已顧不得男女之嫌,急將秦忘我緊緊擁抱,欲以其本身體溫,為他驅寒。

  秦忘我嘆道:“唉!楊姑娘,恐怕沒有用……我……我感覺愈來愈冷了……”

  楊瑤方寸已亂,急得淚如雨下,泣聲道:“秦大哥,你一定要支持下去,振作些啊!”

  秦忘我深受感動,用力點點頭,想借內功運行,使體內溫度升高,但真力已不聚,力不從心。

  楊瑤也感覺得出,不僅秦忘我的全身,愈來愈寒冷,連她自己她也凍得禁不住顫抖起來。

  秦忘我的神智逐漸混亂,渾渾噩噩中,依稀回到童年,置身深山谷中,終日跟那數百武林高手嬉戲,偷習各門各派武功。

  在杏花、文雀、武鳳無微不至的照顧呵護下,隨母勤習醫術藥道,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逐漸成長。

  直到無意間獲悉,生父仍在人世,使他心理上起了驟變。

  他決心尋找生父,不辭而別,悄然獨自離開了大巴山……

  突被一陣輕輕搖撼,他振作一下,用力睜開雙眼,只見楊瑤緊緊擁住他,聲淚俱下道:“秦大哥,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秦忘我沮然苦笑道:“我……我真的不想死,可……可是……”

  楊瑤道:“秦大哥,你振作些,支持著,我背你回虎風鏢局,他們見多識廣,一定能想出辦法救你!”

  秦忘我憤聲道:“不!我……我寧願死,也不……不向他們求助!”

  楊瑤力勸道:“秦大哥,當初他們是錯怪了你,現在真相大白,他們一定也感到後悔和愧疚……”

  秦忘我激動道:“哼!要不是你……楊姑娘及時趕了去,我……我已經含冤而死!”

  想起當時情景,不禁怒從心起。

  突覺血氣一陣翻騰,卻接不上氣,終告不支昏了過去。

  楊瑤大驚失色,急叫道:“秦大哥!秦大哥……”

  秦忘我毫無反應,全身已如冰凍。

  楊瑤毫無選擇,立即背起他,決心回洛陽城求救。

  她忘了自己折騰了半天,也已經力不從心,背起秦忘我,剛一舉步,也一樣不支倒地,失去了知覺……

  第二十二回 義絕情緣

  常九真想逃走,並非難事,但他豈能置秦忘我於不顧。

  其實他是故意逃走,誘使秦忘我追出,免得小夥子不知天高地厚,猶圖跟老魔女硬拚。

  常九雖不知老魔女來歷,但見巫鳳對其執禮甚恭,且以晚輩自居,足見老婆子大有來頭。再見她施展出罕世奇功,更確定秦忘我非其對手了。

  哪知他枉費心機,秦忘我居然未追出,反而奮不頤身,出手向老魔女攻去!

  發現追出的是巫鳳,常九心知弄巧成拙,不禁暗驚,後悔莫及。

  巫鳳已追出,厲聲喝道:“常九!你往哪裡走!”

  常九止步回身,沮然道:“人各有志,師姑何必苦苦相逼……”

  巫鳳怒形於色道:“哼!原來你是虛與委蛇,志在伺機逃走!”

  常九道:“弟子已說過,除非放走那兩名女子,否則……”

  話猶未了,巫鳳已揉身欺近,出手如電,當胸一把抓來。

  常九不敢還手,閃身避開,急叫道:“師姑不要逼人太甚……”

  巫鳳身手刮捷,旋身竄步,如影隨形而至,駢指疾點常九“天池”“章門”兩處大穴,出手快准無比。

  常九的一身輕功,在當今武林之中,算得上是佼佼者。但其師無翅大鵬裴振雄,跟巫鳳是同門師兄妹,無論他的武功路數及輕功身法,巫鳳均瞭若指掌。

  果然他剛一閃避,巫鳳立即改以大擒拿手法,迅疾無比地搭上他左腕。

  常九未及沉腕脫出,只覺腕脈一緊,已被巫鳳牢牢扣住,頓時動彈不得。

  巫鳳一招得逞,不禁冷笑道:“常九,你想跟我耍花招,那還差得遠呢!”

  常九受制,只得沮然嘆道:“弟子正因學藝不精,才沒出息,至今不過混了個地鼠門掌門,既然師門之情,放弟子一馬,那就任憑師姑發落吧!”

  巫鳳緊扣他腕脈,冷聲道:“好!咱們先回百香庵再說!”

  常九身不由主,被巫鳳拖了就走。

  回到百香庵禪院,只見段娥正盤坐地上,閉目運功調息,顯然已受內傷。

  十二金釵全部出來,四個仍然易容為杏花,另四個則是蕭姣姣,分散在四周,為老魔女守護。

  巫鳳見狀大驚,眼光一掃,已不知秦忘我去向。

  老魔女正在運功調息,巫鳳不敢驚動她,也不便出聲問那四名小尼姑,一手仍然緊扣常九腕脈,靜靜站立一旁等候著。

  倏而,段娥運功完畢,長長吁了氣,雙目乍睜,見巫鳳已將常九追回,不由地怒形於色道:“哼!常九,老身這倏老命,幾乎送在你手上!”

  常九暗自一驚,不敢貿然答話。

  巫鳳驚問道:“姓秦的小子,竟能破老人家的玄陰寒甲功?”

  段娥更怒不可遏道:“我早就料到了,是那老鬼在暗中跟我作對!”

  巫鳳不敢為其父辯駁,惟恐老魔女遷怒,忙關切道:“老人家傷的可重?”

  段娥猶有餘悸,慶幸道:“幸好他未用紅毛寶刀,否則這條老命就難保了!”

  巫鳳暗自心驚,在她心目中,玄陰寒甲功已是天下無敵,想不到年紀輕輕的秦忘我,竟然能傷得了老魔女!

  段娥霍地站起身,雙目如炬,逼視常九道:“你最好放聰明些。老老實實回答問題,若有半句虛言,就讓你嘗嘗冰筋凍骨之苦!”

  只聽“冰筋凍骨”四字,已使常九心頭一凜,頓時噤若寒蟬!

  段娥走向常九面前,沉聲道:“說!這些日子,你上哪裡去了?”

  常九道:“晚輩並未離開洛陽……”

  段娥又問道:“那為何不出面?”

  常九隨機應變道:“虎風鏢局的那些人,欲殺晚輩滅!”

  段娥詫異道:“哦?此話當真?”

  常九道:“今夜老人家曾親目所見,倘非老人家及時搶救,晚輩已遭那姓秦的小子毒手。”

  段娥微微頷首道:“他們為何不顧多年的舊交,不惜殺你滅,莫非怕你洩露什麼?”

  常九表情逼表,憤聲道:“他們惟恐晚輩出面,為那瘋狂殺手所執,被逼說出當年一件重大秘密……”

  段娥追問道:“什麼重大秘密?”

  常九強自一笑道:“老人家豈非明知故問。”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28
一零三

  段娥道:“如此說來,你是知道姓趙的女子去向及那數百高手之下落羅?”

  常九胸有成竹,不假思索道:“不瞞老人家,趙姑娘當年離開江南,臨走之時,確與晚輩見過最後一面,但並未說明將往何去。”

  巫鳳突然斥道:“哼!簡直胡說八道!”

  常九驚道:“師姑……”

  巫鳳冷聲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地鼠門以追蹤為常業,趙姑娘縱然未說明去向,我不信你會不追蹤,何況人數多達數百,浩浩蕩蕩,絕逃不出地鼠門耳目!”

  常九正色道:“晚輩向重信義,既已答應趙姑娘,絕不查探其去向,豈可出爾反爾。”

  巫鳳追問道:“那你今夜為何闖來,欲救出那兩個女子?”

  常九不敢再提要求釋放杏花及蕭姣姣,以免對方起疑。靈機一動,道:“不瞞師姑,弟子也正想從那杏花中,獲知趙姑娘下落。”

  巫鳳瞼色一沉,道:“此話當真?”

  常九表情逼真道:“瘋狂殺手不惜大開殺戒,志在必得,逼弟子出面,弟子正因不知趙姑娘下落,恐他不信,是以不敢出面,倘非獲知杏花被執,藏在百香庵,弟子怎會冒險來救她。”

  這番話,聽來不無道理。

  巫鳳信以為真,霍然心動道:“你能從她中,問出趙姑娘下落?”

  常九道:“如果不出所料,杏花就是為找弟子而來!”

  巫鳳詫異道:“她為何找你?”

  常九搖搖頭道:“這就不清楚了……”

  段娥接道:“既然你有把握,能從杏花中,問出趙姑娘下落,現在就去問!”

  巫鳳忽道:“可是,她已不能言語……”

  常九一愕,驚問道:“她怎麼了?”

  巫鳳道:“她企圖自斷舌根,幸及時被點穴制止,保住性命,可惜受傷頗重,無法言語了。”

  常九急道:“讓弟子看看,自有辦法!”

  巫鳳不敢擅自作主,請示道:“老人家……”

  段娥微微點頭不可,常九不禁暗喜。

  杏花、蕭姣姣禁在同一間禪房,均被制住穴道,這時只留一名綠衣小婢看守。

  巫鳳始終扣住常九腕脈,以防他再伺機脫逃。

  一行來至禪房外,兩名小尼姑搶步上前,先進入禪房,將油燈點著。

  昏暗的燈光下,果見禪榻上,並躺著兩個女子,正是蕭姣與杏花,均沉睡未醒。

  巫鳳趨前,用力將杏花推醒,向常九道:“問吧!”

  杏花雖不能動彈,雙目一睜,乍見走近榻前的常九,不由暗自一驚。

  常九即道:“各位最好暫時迴避,容晚輩單獨好跟她說話。”

  巫鳳懷疑道:“她不能言語,你如何跟你交談?”

  常九笑道:“師姑,地鼠門之所以能在江湖上立足,正是為人所不能,弟子自有辦法!”

  巫鳳警告道:“好吧!你若想耍花招,絕出不了百香庵!”

  常九連連點頭道:“師姑放心,弟子還不想死!”

  巫鳳等一出禪房,常九急轉身向杏花輕聲問道:“杏花姑娘,可還記得在下?”

  杏花連嘴皮都無法張動,如何能回答。

  常九一回身,見綠衣小婢仍在禪房內,遂道:“小姑娘,也謂你迴避一下吧!”

  綠衣小婢猶豫一下,始心不甘情不願地,出了禪房。

  常九再轉身過去,趨近輕聲道:“杏花姑娘,在下是常九,你不能言語無妨,由在下來問話。是,你就眨動一下眼睛,不是,就眨兩下,好嗎?”

  杏花眨動一下眼皮,顯然已獲得默契。

  常九暗喜,又輕聲道:“你有沒有遇見小寒公子?”

  杏花眨動一下,表示遇見了。

  常九道:“在下已隨文雀、武鳳二位姑娘,去見過趙姑娘了,她久等不見你回去,料知必然出了事,所以讓在下出山,趕來一查究竟。想不到……他們是否對你用過刑?”

  杏花連眨兩下眼皮。

  常九又輕聲問道:“你打算自斷舌根而斃,免得他們用酷刑,逼問趙姑娘下落?”

  杏花又眨動一下眼皮。

  常九微微點頭,嘆道:“唉!真難為了杏花姑娘……不瞞你說,在下今夜闖來,也已抱定必死決心。若能僥倖救出你和蕭姑娘,自然不必出此下策。否則,在下打算跟你同歸於盡,以絕其念,你願意嗎?”

  杏花毫不猶豫,眨動一下眼皮,露出從容就死神情。

  常九當機立斷道:“杏花姑娘,咱們已絕無逃出之望,只好走下策了!”

  杏花又眨動一下眼皮,閉上了雙目。

  常九把心一橫,舉手欲下之際,冷不防那綠衣小婢一頭撞來,使他措手不及,被撞了開去。

  怒喝聲中,巫鳳闖了進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28
一零四

  常九情急拚命,回身直向杏花撲去,欲先將她一掌擊斃再說。

  綠衣小婢極為機伶,將他雙腿一抱,雙雙跌作一堆,巫鳳及時趕來,出手如電,點中“璇機穴”。

  常九全身一麻,失去了知覺。

  楊瑤清醒時,已是次日凌晨。

  猛然驚覺全身赤裸,身邊尚躺著一絲不掛的秦忘我,同臥一床破舊大棉被中,不禁使她大吃一驚。

  霍地撐身坐起,見秦忘我仍沉睡未醒,想起那日受辱情景,更是悲憤欲絕。

  想不到這秦忘我,也是個淫惡之徒,竟趁她失去知覺,對她……

  念及於此,不由地怒從心起,頓生殺機,急欲找尋佩劍下手卻見紅毛寶刀置於枕邊。

  定神一看,刀下尚壓著一張紙條。

  楊瑤大為詫異,急忙抽出紙條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姑娘未受傷,只是憂急攻心,且受奇寒侵體,不支昏厥,已服靈藥,必然先醒。貴友則內受重傷,血脈幾為奇寒凍結,雖亦服藥,暫保性命,惟需借姑娘體溫,助其血脈暢通,情非得已,必須作此權宜措施,尚祈姑娘勿怪。

  貴友醒後,速求助功力深厚之人,為其運功療治,補助真元重聚,否則武功將廢,惜老朽心有餘而力不足,愛莫能助,僅留此條相告,後會有期,恕不具名。”

  閱畢紙條,楊瑤始恍然大悟。幸而及時發現紙條,否則貿然出手,豈不鑄成大錯,悔恨抱憾終身!

  但救回他們之人,究竟是誰?

  楊瑤見脫下衣物,就在床邊木凳上,急忙起身,匆匆穿上。回頭一看,秦忘我尚在沉睡。

  她這時才發現,原來就在樵夫的茅屋內。

  由此可見,救回他們之人,必然知道一切。

  楊瑤苦思之下,突然想到了常九。

  如果是他,隨時可能回到茅屋來,楊瑤哪敢怠慢,急忙抓起秦忘我的衣服,打算為他穿上。

  走至木床前,卻又遲疑起來,心忖道:他全身赤裸,我如何替他……

  想到這裡,頓時嬌面飛霞,窘羞萬狀。

  猶豫之下,她已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上前掀開大棉被,一陣手忙腳亂,匆匆將衣服為秦忘我穿上。

  穿畢,她如同完成一件艱巨工作,吁了氣。伸手一探秦忘我身體,仍覺體溫甚低。

  紙條上留言,需借她之體溫,助秦忘我血脈暢通,萬一由於她急於起身,使他體溫不夠,豈不功虧一簣,全功盡棄?

  楊瑤又猶豫一下,當機立斷,和衣上床,鑽進被窩裡躺下,儘量使身體靠近秦忘我。

  她這時再拿起紙條細閱,喃喃自語道:“貴友醒後,速求助功力深厚之人,為其運功療治,補助真元重聚,否則武功將廢……”

  常九功力深厚,為何自謙心有餘而力不足,愛莫能助,要他們捨近求遠?

  顯然地,救回他們之人,可能並非常九!

  那又會是誰?

  楊瑤苦思半晌,仍然無法猜出是何人。

  此刻她最擔心的,是秦忘我醒後,求助於何人,為其運功療治?

  目前可以求助之人,全在虎風鏢局。但秦忘我已堅決表明,寧死也絕不見他們!

  楊瑤正陷入苦思,突聞一聲厲喝道:“瑤姑娘!”

  這是個極熟悉的聲音!

  楊瑤猛然一驚,霍地撐身坐起,定神一看,果然是金鵬,不由地羞憤交迫。

  門內並未閂上,只因她在苦思向何人求助,金鵬推門而入,竟渾然未覺。

  楊瑤窘迫道:“金大哥,你……”

  金鵬臉色鐵青,憤聲道:“哼!我找了你一夜,原來躲在這裡!”說時眼光盯在床上沉睡未醒的秦忘我。

  楊瑤暗叫一聲:“好險!”,幸而已將衣服穿上,金鵬若早一步闖來,撞見他們裸身共眠的情景,豈不使她羞愧無地自容!

  她急忙掀被而起,嬌羞萬狀道:“金大哥,其實你不用找我的……”

  金鵬沉聲道:“別忘了,咱們已經正式文定!”

  楊瑤淚光閃動道:“金大哥,妾身已非完璧,縱然錯不在我,我也無顏再進金家的門……”

  金鵬怒指床上秦忘我,恨聲道:“你是為了他?”

  楊瑤淒然道:“不!妾身之所以偷生,只為父仇未報,一旦手刃仇人,將從此皈依佛門,度此殘生。”

  金鵬目睹二人同被共枕,哪裡會信,不由地怒從心起道:“哼!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楊瑤深深一嘆,委婉道:“金大哥,你我今生已無緣,但求來世……”

  金鵬雙目怒火迸射,霍地拔劍出鞘,向床上秦忘我一指,怒聲道:“哼!我得不到你,也絕不會讓那小子撿現成的!”

  楊瑤急以身擋床前,驚道:“金大哥,你要幹嘛?”

  金鵬恨聲道:“我要殺他!”

  楊瑤憤然道:“你要殺他,就先得殺我!”

  金鵬更妒火中燒,怒不可遏,揮手一把推開楊瑤,舉劍就向沉睡中的秦忘我刺去。

  楊瑤大驚,情急之下,猛力撞開金鵬。同時撲向床上,伸手抓起枕邊紅毛寶刀。

  金鵬雖被撞開,怒火更熾,回身掄劍又刺來。

  楊瑤不及抽身,連著刀鞘向來劍擋去,將金鵬連人帶劍盪開。

  金鵬用力過猛,收勢不及,全身翻過床鋪,跌向牆角一堆乾柴上。

  楊瑤趁機拔刀出鞘,自床上挺身而起,嬌斥道:“金大哥,你若意氣用事,一意孤行,可休怪妾身了!”

  金鵬霍地跳起身,怒形於色道:“哦?為了那小子,你竟不惜跟我反目?”

  楊瑤昂然道:“妾身只是不讓你殺他!”

  金鵬道:“如果我非殺不可呢?”

  楊瑤將手中刀一揚,道:“金大哥,你可識得我手中這把刀?”

  金鵬驚怒交加道:“好!你就用這紅毛寶刀,看看能否護得了他!”劍一抖,又向床邊秦忘我刺去。

  楊瑤毫無選擇,揮刀急擋。

  “錚”的一聲脆響,金鵬的劍已攔腰削斷!

  金鵬驚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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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

  楊瑤淚光閃動道:“金大哥,妾身情非得已……”

  金鵬怒哼一聲,憤然擲下手中半截斷劍,一言不發,突然奪門而出。

  揚瑤追至門,急叫道:“金大哥………”

  金鵬頭也不回,疾奔如飛而去。

  楊瑤沮然長嘆一聲,轉身回屋,只見秦忘我已被驚醒,忙趨前道:“秦大哥,把你吵醒啦?”

  秦忘我欲撐身坐起,卻力不從心,不禁詫異道:“誰救了在下?”

  楊瑤茫然搖搖頭,將掉在枕旁紙條拿起,遞給他道:“這是那人留下的紙條。”同時上前扶他坐起。

  秦忘我接過紙條一看,更覺詫然道:“此人會是誰呢?”

  楊瑤道:“我先以為是常九,但不太可能,他不必故弄玄虛,縱然有急事離去,紙條上也會留名啊!”

  秦忘我又看了下紙條,道:“多謝姑娘,以體溫助在下保持血脈暢通……”

  未等他說完,楊瑤已窘得面紅耳赤。

  幸而秦忘我並不知道,昨夜他們二人,均裸身同被共枕!

  秦忘我並未察覺她的窘態,又道:“速求助功力深厚之人……這倒是個難題了。”

  楊瑤憂形於色道:“我正為此發愁,除非……”

  秦忘我接道:“去向虎風鏢局那些人求助?”

  楊瑤微微點頭,一臉無奈道:“除了他們,此時此地,尚有何人能求助呢?”

  秦忘我斷然拒絕道:“在下寧願終身殘廢,也絕不再跟他們那些是非不分的人打交道!”

  楊瑤委婉道:“白女俠尚明事理!”

  秦忘我憤聲道:“不見得!在下曾向她表明一切,她並未主持公道,為在下向其他人說明真相!”

  楊瑤勸道:“秦大哥不要錯怪白女俠,她一直為你說話,還苦苦勸我……”臉上一紅,突然欲言又止起來。

  秦忘我追問道:“白女俠勸你什麼?”

  楊瑤窘迫道:“她……她說事情既然已經發生,與其抓回你問罪,於事無補,不如……”

  秦忘我知她羞於說出下文,輕喟一聲,接道:“唉!只可惜白女俠不知道,那人並非在下!”

  楊瑤道:“一切我已不再計較,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報殺父之仇!”

  秦忘我毅然道:“承楊姑娘兩次相救,在下無以為報,只要死不了,必盡全力助姑娘達成心願!”

  楊瑤趁機道:“秦大哥的盛情,我先謝了,可是,秦大哥的武功萬一廢了,如何能助我報仇呢?”

  秦忘我為之一怔,吶吶道:“這……”

  楊瑤嬌聲道:“秦大哥,就算為了我,讓我去向白女俠求助,好嗎?”

  秦忘我未置可否,面有難色。

  楊瑤見他猶豫不決一突然執住他的手,一副撒嬌之情道:“秦大哥,答應我好不好嘛?”

  女人撒嬌、眼淚,是最厲害的武器,何況眼前這姑娘,對他曾有過兩次救命之恩!

  秦忘我終於勉為其難,點了點頭。

  楊瑤喜出望外,振奮道:“秦大哥,我會盡快趕回來的,你千萬不可離開啊!”

  秦忘我又微微點了下頭。

  楊瑤立即留下紅毛寶刀,抓起木桌上的佩劍,匆匆即去。

  假冒蕭姣姣者,真面目被揭開,竟然是個疤面女子!

  這對韓伯虎等人來說,無異是個絕大諷刺,他們都是江湖閱歷豐富的成名人物。跟那假冒的蕭姣姣,朝夕相處多日,居然被蒙在鼓裡。

  若非楊瑤趕來揭穿,至今尚不致懷疑她是假的,這個臉實在丟大了。

  既然她是假冒的,救回她的秦忘我,又豈會是本人?

  而他們一時不察,竟對楊瑤受辱之事,硬使秦忘我背上了黑鍋,險些含冤喪命,焉能不覺汗顏、愧疚!

  整個虎風鏢局,籠罩在一片低沉氣氛中。

  如今已知瘋狂殺手,藏身於百香庵中,卻因天竺魔女段娥出現,無人能破玄陰寒甲功,不敢貿然採取行動。

  此刻眾人為此束手無策,聚在內廳密商。研討了一夜,仍然舉棋不定,苦思不出萬全之計。

  王守義是捕頭出身,三句不離本行,仍然主張借調官兵圍剿百香庵。

  但他的主意,卻無人支持。尤其白玉仙已說明,老魔女的玄陰寒甲功,天下無敵,加上瘋狂殺手,如今擁有銀月飛霜,以官兵圍剿,徒然造成無謂傷亡,而且可以預見,傷亡必然慘重!

  王守義不禁憤然道:“那咱們就因噎廢食,束手無策了?”

  張嵐神色凝重道:“白女俠所顧忌者,不僅是擔心傷亡慘重,且杏花及蕭姑娘尚在對方手中,亦需考慮到她們的安全!”

  譚三姑忽道:“老身倒有個異想天開的主意,張總教席,你看可否利用如意那廝?”

  張嵐微微一怔,道:“譚老前輩有何高見?”

  譚三姑道:“如意野心勃勃,創立骷髏教,自任教主,如今與那瘋狂殺手有所勾結,倘能說服他,混入百香庵,先救出蕭姑娘及杏花,不必投鼠忌器,則對方縱有奇功及殺人利器,咱們也可全力以赴,放手一搏了!”

  韓伯虎振奮道:“譚老前輩此計甚妙,在下認為不妨試試!”

  張嵐卻強自一笑道:“如意那廝心虛,見了在下就逃,如今已不知去向,更何況,即使找到他,也未必能使他俯首聽命。”

  韓伯虎道:“地鼠門出動,相信不難找到他,張兄若擔心他抗命,在下願同往,曉以大義,就如同當年……”

  白玉仙笑了笑,接道:“當年說服妾身,棄暗投明的,可是蕭大俠,韓鏢主怎麼居起功來了?”

  韓伯虎笑道:“在下並非居功,只是想起當年之事,情勢較今日更為險惡,也能化險為夷,張兄對如意若曉以大義,何愁那廝不大徹大悟,痛覺前非!”

  張嵐道:“既然如此,在下當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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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韓伯虎當即吩咐陳凡,去請郭兆南前來。

  商討一夜,總算有了結論,那就是以蕭姣姣、杏花安全為重,必須設法先將她們救出。

  眾人方鬆了氣,忽聽黃小玉輕聲向白玉仙道:“娘,金大哥昨晚出去,到現在尚未見回來……”

  白玉仙暗自一驚,忽道:“你這孩子,他出去為何不告知大家?”

  黃小玉受責,一臉委屈道:“他說去找楊姑娘,叫女兒不要驚動大家,女兒見他一直未回,才擔心他……”

  眾人一聽,已知這對母女指的是金鵬,由於徹夜商討對策,誰也未曾留意,這時才發覺,果然整夜未見金鵬。

  王守義驚道:“他去找楊姑娘,找不到也早該回來了,一定出了事!”

  韓伯虎憂急道:“唉!金鵬若有不測,叫在下如何向金老鏢主交代啊!”

  張嵐自告奮勇道:“韓兄留下等候郭兆南,在下與王兄去找他。”

  王守義立即起身道:“張兄,咱們走!”

  張嵐、王守義正待走出,白玉仙忽追至門,問道:“二位打算去何處找他?”

  王守義道:“一定出城了。”

  白玉仙搖頭道:“不!很可能在城裡!”

  張嵐詫異道:“何以見得?”

  白玉仙從容不迫道:“秦忘我受傷不輕,楊姑娘既追去,必然帶他找個地方療傷,以妾身看,他們走不遠,且為了配藥方便,極可能回到洛陽客棧。”

  張嵐、王守義均微微點頭,認為她的判斷頗有道理。

  白玉仙接下去道:“金鵬可能尚未想到這裡,所以在城外疲於奔命,找了一夜,等他想到這點時,定然會回城,找到洛陽客棧去。”

  王守義急道:“對!咱們快去洛陽客棧看看!”

  白玉仙道:“妾身也去!”

  張嵐婉拒道:“有在下跟王兄即可,不勞白女俠……”

  白玉仙卻道:“不!如果楊姑娘與秦忘我在,妾身有話要跟他們說。”

  張嵐明白她的心意,微微一點頭,三人立即匆匆而去。

  出了虎風鏢局,直奔洛陽客棧。

  相距不過兩條大街,哪消片刻之間,已然來至洛陽客棧。哪知大出意料之外,白玉仙判斷錯了,秦忘我及楊瑤,根本未曾來過。

  三人大失所望,走出客棧,突見一人迎面而來。

  張嵐、王守義均不識此人,但白玉仙一眼即認出,來人正是曾見過一面的施六如!

  他遙見走來兩男一女,也認出了白玉仙,忙快步上前招呼道:“白女俠可是來找秦老弟?”

  白玉仙不動聲色,道:“閣下見到他了?”

  施六如搖搖頭道:“自那日分手,他跟白女俠走後,即未再見。”

  白玉仙道:“妾身有點事想請教,可否同至虎風鏢局一談?”

  施六如面有難色道:“這……在下尚有要事,是否可以改日

  白玉仙臉色霍地一沉,斷然道:“不!就是現在!”

  張風、王守義不由地暗自一怔,不知她為何不急於去找金鵬,反而節外生枝,強人所難,逼這陌生人同回虎風鏢局。

  只見施六如也神情微變,道:“白女俠可是為那地鼠門女弟子之事,懷疑在下有所隱瞞?”

  白玉仙道:“妾身相信,那事與你們無關!”

  施六如強自一笑道:“既然如此,白女俠有何事不能在此問。非要在下去虎風鏢局?”

  白玉仙冷聲道:“有件禮物,需勞閣下帶回!”

  施六如一怔,詫異道:“禮物?什麼禮物?”

  白玉仙道:“閣下不必問,見了自然知道!”

  連張嵐及王守義,也不禁莫名其妙,不知白玉仙所指“禮物”為何物。

  施六如更覺詫然道:“白女俠在跟在下開玩笑吧!你我素昧平生,只見過一面。有何禮物相贈,且要在下帶回去給誰?”

  白玉仙臉色又一沉,喝問道:“閣下究竟去不去?”

  施六如不亢不卑道:“白女俠既然堅持,那就請明告,禮物為何,帶交何人?倘有此必要,在下雖有要事在身,亦當先為白女侯效力。”

  白玉仙冷聲道:“好!閣下聽著,禮物是一個女子的屍體!”

  施六如猛然一驚,強自鎮定道:“哦?一個女子的屍體,也能算作禮物?”

  白玉仙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人家既將她當禮物送來,咱們自當送還,不同的是,送來的是活人,送回的卻是屍體!”

  施六如心中一凜,仍然力持鎮定道:“你們禮尚往來,與在下何干?”

  白玉仙冷哼一聲道:“因為她是閣下送來的!”

  施六如神情人變,驚怒交加道:“白女俠豈可信雌黃,張冠李戴……”

  白玉仙突振聲道:“王兄,張兄,假冒秦忘我者,就是此人!”

  張嵐、王守義意外地一怔,相顧愕然。

  施六如情急拚命,出其不意一掌,突向白玉仙劈來。

  白玉仙不閃不避,急以蘭花拂穴手,反向對方腕脈部位疾扣。

  其實施六如哪敢力敵三個強敵,原是虛晃一招,掌出即收,掉頭拔腳狂奔而去。

  張嵐、王守義欲阻不及,急起直追。

  此時尚是清晨,街上行人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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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七

  施六如狂奔如飛,張嵐、王守義、白玉仙在後緊追不捨。

  想不到施六如的輕功,竟在三人之上,張嵐等雖使出全力急追,仍然落在三丈之後。

  一路追出北城,距離始終未能拉近。

  三人之中,以白玉仙輕功較高。她哪甘示弱,猛提一真氣,突然施展出“凌空虛渡”身法,連連幾個起落,距離已不足兩丈。

  正待加緊追上去,一眼瞥見路旁涼亭內,如痴如果地坐著一個人,在那裡垂頭喪氣,赫然竟是金鵬!

  白玉仙意外地一怔,身形一頓,施六如已達去七八丈外,欲追不及。

  她只好放棄不追,一轉身,掠向涼亭。

  張嵐、王守義也已發現金鵬,雙雙掠身而至。

  白玉仙驚詫道:“金少俠,你在這裡幹嘛?”

  金鵬一抬眼,深深嘆氣,又將頭垂下。

  王守義急忙趕前,問道:“沒有找到瑤兒?”

  金鵬沮然道:“也許我根本不該找她!”

  王守義不解道:“怎麼回事?”

  金鵬搖搖頭,嘆遭:“唉!不必再提她了……”

  王守義振聲道:“不!你一定要說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金鵬乖戾地一笑,激動道:“晚輩自嘆無此福份,不能跟瑤姑娘締結良緣,金楊兩家始約,就此解除!”言畢,衝出涼亭,狂奔而去。

  王守義身形疾掠,急起直追,攔住了金鵬,喝問道:“你去哪裡?”

  金鵬憤聲道:“晚輩已無留此必要,即返金陵!”

  王守義道:“瑤兒究竟……”

  金鵬怒哼一聲,掠身而去。

  王守義猶待追去,白玉仙已趕來,勸阻道:“由他去吧!”

  就這片刻之間,金鵬已狂奔如飛,逐漸去遠。

  王守義不禁沮然嘆道:“唉!這孩子本性不錯,是個可造之才,在下倒是挺喜歡他的,跟瑤兒很相配,只可惜……”

  張嵐趕來,詫異道:“白女俠,你怎知方才逃去那人,即是假冒秦忘我的傢伙?”

  白王仙道:“昨日假冒蕭姑娘的女子,被揚姑娘揭開真面目後,妾身就已肯定,偽裝救她回來及強暴楊姑娘的秦忘我,必然也是假冒的!”

  張嵐、王守義連連點頭。

  白玉仙接下去道:“但妾身又想到,假冒秦忘我者,又是何人呢?苦思之下,猛然想起,那夜假冒的秦忘我負傷逃走,次日凌晨,真的卻回來了,顯而易見,他並不知那夜發生之事,否則絕不會自投羅網,送上門來。”

  對她的分析,二人又微微點頭。

  白玉仙又道:“一個假的去,一個真的來,雖相隔一夜,時間上仍太巧合,一試想,為何假的不去,真的就不回來?由此可見,必是有計畫的安排,配合的天衣無縫,而發現秦忘我昏倒山下之人,就是那姓施的!”

  王守義若有所悟道:“白女俠是否認為,方才那人逃回去後,恢複本來面目,再等秦忘我清醒,兩人結伴同回洛陽?”

  白玉仙微徽頷首道:“妾身原只是懷疑,方才再見那姓施的,體形與秦忘我相似,且音極熟,似曾聽過。所以靈機一動,故意用話激他,試探其反應,結果他做賊心虛,被妾身歪打正著,才敢確定是他!”

  王守義不由地讚道:“白女俠果然高明,令在下由衷地佩服!”

  白玉仙意猶未足,嘆道:“唉!可惜被他逃掉了!”

  張嵐憂形於色道:“他這一逃回去,必然告知瘋狂殺手,假冒的蕭姑娘已死,只怕惱羞成怒,遷怒於真的蕭姑娘……”

  王守義急道:“事不宜遲,咱們快回去,跟大家商議出一個對策!”

  三人哪敢怠慢,急急趕回虎風鏢局。

  郭兆南已趕來,又回去指揮地鼠門弟子,全體出動,追查骷髏教的行蹤了。

  韓伯虎見三人回來,迫不及待問道:“沒有找到金鵬?”

  王守義爭先道:“不但找到了金鵬,還發現了假冒秦忘我之人呢!”

  韓伯虎驚詫道:“哦?是誰?人在哪裡?”

  王守義苦笑道:“老兄,該讓咱們坐下來喘氣吧!”

  韓伯虎忙賠笑道:“抱歉!抱歉!在下實在是迫不及待,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三人坐定後,仍由王守義發言,將前往洛陽客棧,撞上施六如之經過,及追出城外,發現金鵬情形,述說了一遍。

  再聽畢白玉仙的分析,韓伯虎不禁愧疚道:“唉!咱們竟錯怪了那位秦老弟!”

  王守義憂形於色道:“現在咱們要擔心的,是蕭姑娘跟杏花的安全……”

  韓伯虎道:“郭兆南已來過,除非咱們硬闖百香庵,只好等候地鼠門的消息了。”

  譚三姑忽道:“玉仙,以你的估計,咱們如果合力對付天竺魔女,能有幾分勝算?”

  自玉仙沮然搖頭道:“毫無勝算!”

  譚三姑猶自不服道:“老身倒不信這個邪,天下任何一門玄奇高深武功,皆含五行相生相剋之理,必有可破之法!”

  白玉仙正色道:“譚老前輩的話不錯,妾身也曾聽恩師提及,玄陰寒甲功,有一聚功凝氣總樞,亦即全身唯一弱點,倘能攻擊正中此處,功力立散,非死亦必重傷,但除本人之外,找出其弱點極為不易。”

  譚三姑若有所思,喃喃自語道:“老魔女練的是陰寒之功,這聚功凝氣之處……”

  眾人知她正在苦思,不敢出聲驚擾。

  譚三姑突然雙目精光暴射,向白玉仙道:“玉仙,尊師北海陰寒叟,練的亦是陰寒奇功,可知其聚功凝氣之處何在?”

  這一問,無異是要她揭開不宣之密!

  白玉仙面有難色道:“這……”

  譚三姑鄭重其事道:“玉仙,老身並非強人所難,問所不該問之玄機隱密,但事關咱們生死,甚至禍延天下武林,不得不如此啊!”

  白玉仙正左右為難,猶豫不決,突聞黃小玉歡呼道:“楊姑娘回來啦!”

  眾人聞聲一怔,齊向拱門看去,果見楊瑤闖入。

  白玉仙正好解了圍,趁機起身迎上前去,緊緊執起楊瑤雙手,關切道:“楊姑娘,你跑到哪裡去了?”

  王守義也趕過來,抱怨道:“唉!你這孩子,可把大舅我急壞啦!”

  楊瑤眼光一掃,卻向白玉仙道:“白女俠,晚輩可否單獨與您一談?”

  王守義又道:“你這孩子,有什麼話不能當大家說的,若有困難,咱們也好替你拿個主意,為你解決啊!”言下之意,似暗示楊瑤與金鵬的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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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八

  楊瑤卻斷然道:“不!此事只能跟白女俠一人談!”

  白玉仙道:“好,楊姑娘,咱們回客房去談。”

  王守義不便阻止,其他人更不便反對。

  但各人心裡都在想,她究竟要跟白玉仙談什麼,居然如此神秘?

  白玉仙偕楊瑤,避開他人,回到了西廂客房。

  關上房門,白玉仙即道:“楊姑娘,有話直說吧!”

  楊瑤卻繞著圈子道:“白女俠,您對秦大哥印象如何?”

  白玉仙微微一怔,心忖道:原來這姑娘,已愛上了秦忘我,莫非求我成全?

  她當即笑道:“楊姑娘已經知道,他原是無辜的,何必多此一問。”

  楊瑤又道:“如果他身受重傷,雖性命可保,但若無功力深厚之人,為其運功療治。武功將廢,白女俠可願助他一臂之力?”

  白玉仙急問道:“可是昨日在此受的傷?”

  楊瑤正色道:“那些傷已無礙,昨夜又受了更嚴重的傷!”

  白玉仙驚詫道:“哦?為何人所傷?”

  楊瑤道:“百香庵內的一個老太婆,年紀比譚老前輩更大……”

  白玉仙失聲驚呼道:“天竺魔女!”

  楊瑤茫然道:“晚輩不知她是何人……”

  白玉仙急問道:“秦忘我人在何處?”

  楊瑤不敢貿然說出,反問道:“白女俠願不願助他?”

  白玉仙正色道:“你這傻丫頭,我若不願助他,何必管他人在何處!”

  楊瑤喜出望外道:“多謝白女俠,但此事不可讓其他任何人知曉!”

  白玉仙道:“好!咱們從後院出去!”

  哪知二人剛一出房,只見譚三姑已站在院中。

  老婆子劈頭就問:“你們談好了?”神色氣皆不對勁,顯然她們密談,連她也撇開,心裡頗覺不是滋味。

  白玉仙急切道:“妾身陪楊姑娘去有點事,回來再向譚老前輩稟報。”

  譚三姑瞼色一沉,不悅道:“老身不能先知道?”

  白玉仙情急道:“情非得已,請老人家原諒!”

  言畢,一拉楊瑤的手,直奔圍牆,雙雙掠身越牆而出。氣得老婆子怒哼一聲,不禁為之氣結。

  楊瑤帶著白玉仙,出了北城,直奔山中茅屋而去。

  二人施展輕功,哪消一盞熱茶時間,茅屋已在望。

  楊瑤心急如焚,搶先衝向茅屋,尚未到門前,已振奮叫道:“秦大哥,白女俠請來了……”

  門仍虛掩著,推門而入,卻使楊瑤驚得呆住了。

  原來屋內一片凌亂,秦忘我已不知去向!

  第二十三回 懾心大法

  秦忘我何處去了?

  原來楊瑤剛離去不久,他正起身下床,試著活動筋骨,看看傷勢是否復元。

  正值此際,突見一位陌生老者推門而入。

  秦忘我暗自一怔,急忙蓄勢戒備,始驚覺竟然真力不聚!

  老者鶴髮童顏,道貌岸然,一襲寬大灰袍,看上去頗不合身,如同向身材魁梧者借來穿的。

  只見他微微一笑道:“小娃兒莫驚,老朽無意傷害你啊!”

  秦忘我喝問道:“你是誰?”

  老者仍然面帶微笑,緩緩道:“小娃兒,你不必知道老朽是誰,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一朵武林奇葩,眼看即將凋謝,豈不太可惜了。”

  秦忘我暗自一怔,猛然省悟道:“老人家莫非就是留下紙條之人?”

  老者微微頷首,問道:“那女娃兒何去?”

  秦忘我既知對方乃相救之人,恭然答道:“遵照老人家指示,去求助功力深厚之人,來為晚輩……”

  未容他說完,老者巳接道:“來不及了!老朽原打算,俟你功力完全恢復再說,惜時不我予,如今老朽預知將有大禍臨頭,自身難保,惟有帶你趕快離此,覓一僻靜安全之處,傳你幾手保命‘絕招,或能使你我二人逃過一劫!”

  秦忘我詫異道:“老人家要傳晚輩武功?”

  老者雙目一瞪,不悅道:“怎麼?你不相信?”

  秦忘我道:“晚輩絕無不敬之意,只是有些不明白,老人家昨夜既救了晚輩與那姑娘,若身懷絕世武功,何需留下紙條,囑楊姑娘求助他人……”

  老者吟吟一笑道:“說的也是,但老朽打個比喻,你就明白了,滿腹經論之瞽者,雖不能視物閱卷,難道不能憑其學識教人學問?”

  秦忘我恍然大悟道:“莫非老人家武功已……”

  老者臉色一沉,喝阻道:“不許提那個字!”

  他所忌諱的,顯然是那“廢”字。

  秦忘我唯唯恭應道:“是,是,晚輩不提就是。”

  老者哈哈一笑,道:“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秦忘我忽道:“老人家有意要傳晚輩武功?”

  老者道:“怎麼?聽你的氣,好像不太願意?”

  秦忘我坦然道:“不瞞老人家,晚輩所學武功已太博雜,實無法再受教益……”

  老者冷冷一哼,狀至不屑道:“你學的那些粉拳繡腿,也能算武功?不是老朽說句狂話,你再苦學十載,也抵不上老朽教你一招半式!”

  秦忘我年輕氣盛,不服道:“老人家縱然武功蓋世,豈可將天下武學,貶的一文不值!”

  老者兩眼一瞪,沉聲道:“小娃兒,你不相信?”

  秦忘我不亢不卑道:“並非晚輩不信。而是老人家雖有意傳授,也得問問晚輩,是否願學啊!”

  老者道:“你已經學了!,’

  秦忘我一怔,詫異道:“晚輩何曾學過?”

  老者又把臉色一沉,道:“哼!你居然不認帳!那老朽問你,‘太虛幻影’你是天生會的嗎?”

  秦忘我猛然記起,曾數度無意中施展出,連自己都叫不出名堂的奇妙身法,屢試不爽,均能化險為夷。似乎瘋狂殺手及昨夜百香庵中那老婆子驚呼“太虛幻影”。

  這種身法,他確實從未學過,不知怎會突然不由自主地施展出來。

  但這與眼前的老者何干?

  老者見他若有所思,又道:“小娃兒,你再想想,昨夜在百香庵中,生死關頭,怎會想到攻那老婆子的腹臍?”

  秦忘我更覺驚詫了,昨夜他是情急拚命,突然想到攻擊對方腹臍部位,一擊奏效,老者怎會知道?

  回想當時情景,依稀記得,思維裡似有人指點,要他攻擊對方腹臍,尚以為是常九,以“傳音入密”功夫,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此刻聽老者氣,不禁若有所悟道:“昨夜是老人家暗中以‘傳音入密’功夫……”

  老者嗤之以鼻道:“那種彫蟲小技,也能登大雅!”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29
一零九

  秦忘我暗忖道:“這老頭兒實在太狂,被武林中視為最上乘之武功,竟貶為彫蟲小技,他自己究竟有多大能耐?”

  老者似能洞悉他的心事。笑道:“小娃兒,你認為老朽說話太狂?”

  秦忘我把話岔開道:“老人家可知,百番庵中那老婆子是誰?”

  老者也答非所問,沉聲道:“小娃兒,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究竟想不想活命?”

  秦忘我強自一笑道:“螻蟻尚且惜生,何況人乎。但在下不明白,老人家既身懷絕世武功,為何自己不去面對強敵,卻要將武功傳授晚輩,才能使你我保命?”

  老者正色道:“小娃兒,大禍即將臨頭,你還在窮蘑菇,那就休怪老朽要強打鴨子上架了!”

  秦忘我莞爾一笑道:“老人家要強人所難?”

  老者置之不理,雙目緊閉,中喃喃道:“小娃兒,好好聽著,老朽要你將屋內一切,全部掀翻!”

  突然之間,秦忘我如同著魔一般,意志完全失去自主,似受那老者控制,唯命是從,將茅屋內桌椅等物,一一掀翻,頓時一片凌亂。

  老者又道:“小娃兒,乖乖地跟老朽來吧!”

  秦忘我毫無抗拒之意,渾渾噩噩地跟著老者,出了茅屋,亦步亦趨地急步走去。 

  老者似不諳輕功,但若仔細看時,卻是腳不沾地,身若飄浮而行,速度之快,使秦忘我雖疾奔如飛,仍然始終落後丈許。

  若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讓人看了老者離地“飛行”,真以為他是鬼魂呢!

  秦忘我神志迷茫,身不由主,跟隨老者身後,保持著固定距離疾奔。

  幸好山中不見人跡,一老一少,深入山內一二十里,始停止下來。

  秦忘我猛然清醒,恢復神志,發現已置身曠谷中。

  定神一看,只見老者已盤坐一塊巨石上,氣閒神定,一派逸然自得之情。

  秦忘我驚詫道:“咦?我怎麼會來此地……”

  老者微微一笑,道:“攝心大法,無所不在,無所不能!”

  秦忘我暗自一驚,忖道:“這老頭兒莫非會邪術?否則怎會把我引來這曠谷……”

  念猶未了,忽聽老者沉聲道:“小娃兒,不必多疑,這種難得的機遇與造化,你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秦忘我趨前道:“老人家對晚輩,雖有相救之恩,但若不即刻說明一切,晚輩就此告辭!”

  老者道:“好!老朽絕不強留,你不妨試試,看能否走得出十步!”

  秦忘我哪裡信這個邪,冷哼一聲,憤然轉身就走。

  說也奇怪,剛走出五步,突見前臨百丈懸崖!

  秦忘我愕然止步,急向左右看時,一邊是峭壁聳入雲霄,一邊是汪洋大海。

  眼前景象,分明是老者施展“邪術”,使他產生的幻覺!

  念及於此,他不由地怒哼一聲,毫不猶豫,縱身就往懸崖下跳。

  哪知大出意料之外,懸崖似非幻覺,只覺身形直往下墜,耳邊風聲呼嘯,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急欲猛提真氣,使下墜之勢減緩,始驚覺真力不聚,提不上來。

  百丈懸崖墜落,豈不粉身碎骨!

  秦忘我大驚,以為這下死定了,詎料又大出他意料之外,雙足一落實,才知仍在原地。

  小夥子哪肯服輸,怒哼一聲。又向鞘壁闖去。

  山壁亦非幻影,阻擋於前,使他無法衝過,回身直撲大海,一陣狂風巨浪,排山倒海而至,驚得小夥子趑趄不前起來。

  果如老者所言,秦忘我精疲力盡,始終未走出十步!

  回頭一看,老者仍然氣閒神定,盤坐巨石上。

  秦忘我驚怒交加,沖上前去,正待出手,卻被對方眼神所懾,沮然將舉起的手垂落。

  老者微微一笑,道:“小娃兒,你聽著,百香庵中那老婆子,已知是老朽暗中助你,破了她那天下無敵之神功,如今已動殺機,決心要除掉你我,永絕後患,所以老朽才把你引來……”

  秦忘我斷然拒絕道:“老人家的邪術,恕晚輩不敢恭維,更無意拜受!”

  老者拂然道:“小娃兒!你竟敢出言不遜,指攝心大法為邪術?”

  秦忘我狀至不屑道:“哼!亂人心神,惑其意志,不是邪術是什麼?”

  老者聞言,不以為忤,反而敞聲大笑道:“難得難得,小娃兒純真未失,卻能擇善固執,孺子可教!可惜心高氣傲,抱殘守缺。如此故步自封,豈能求武功達於登峰造極之境。”

  秦忘我沉吟一下,道:“老人家既有意成全,何不直言,不惜煞費心機,堅欲以絕世武學相授,究竟所為何來?”

  老者輕喟道:“唉!你這小娃兒還不明白嗎?老朽是為了救你,也為了自保啊!”

  秦忘我道:“老人家是借刀殺人,欲假晚輩之手,除掉百香庵中兩個老婦?”

  老者搖頭道:“不!老朽只教你破其功,但不得傷害她們!”

  秦忘我詫異道:“她們既已動了殺機,決心除掉老人家與晚輩,為何不得傷害她們?”

  老者似有難言之隱,苦笑道:“小娃兒,事不關己,何需打破沙鍋問到底,你只需學會破那神功之法,救出庵中兩個女子,使她們知難而退。如此一來,那瘋狂殺手既失倚恃,亦難獨撐大局,你還不滿足嗎?”

  秦忘我霍然心動,當機立斷道:“恭敬不如從命,師父請受弟子……”

  正待行師徒之禮,老者卻連連搖手道:“不不不,萬萬不可!老朽只是順應天命,為救天下蒼生,始決心假你之手,消弭一場浩劫,絕不可沾師徒之名。”

  秦忘我只得站起,茫然道:“晚輩如何稱呼……”

  老者笑道:“你仍然叫老朽老人家,老朽仍然稱你小娃兒,這不就結啦!哈哈……”

  話分兩頭,且說楊瑤帶著白玉仙,興沖沖趕至山中茅屋,只見滿屋一片凌亂,秦忘我卻不知去向。

  這一驚非同小可,楊瑤心中一凜,急得幾乎當場哭了起來。

  白玉仙見狀,認為秦忘我定然出了事,雙眉一蹙道:“楊姑娘,你怎麼放心把他一人留下!”

  楊瑤頓時淚水奪眶而出,淒然道:“晚輩急於去向白女俠求助,哪會想到……”

  白玉仙勸慰道:“楊姑娘別難過,我並無意責備你疏忽,只是……唉!現在甚麼都不必說,趕快找人!”

  楊瑤心急如焚,正待回身出屋,卻見一人當門而立,竟是那施六如!

  白玉仙不由地怒從心起,疾喝道:“這回看你往哪裡逃!”

  喝聲中,兩肩微晃,身形直射門。

  施六如一言不發,掉頭就走。

  楊瑤尚不知對方是何人,緊隨白玉仙之後,追出了茅屋。

  哪知施六如並非一人來的,留在屋外的那人,赫然竟是藍袍中年,瘋狂殺手!

  白玉仙、楊瑤追出屋外,乍見藍袍中年,雙雙為之一怔,心中不禁暗驚。

  只見施六如執禮甚恭道:“使者,那小子不在屋裡!”

  白玉仙及楊瑤聞言,心知秦忘我並未落在對力手中,但他何處去了呢?

  她們哪會想到,小夥子因禍得福,有了一番奇遇!

  藍袍中年似特為秦忘我而來,聞言頗覺失望,冷聲道:“哦?他倒溜得真快!”

  白玉仙面對如此強敵,不敢當場告知楊瑤,假冒秦忘我,向她施暴的就是施六如,惟恐她深受刺激,奮不顧身跟對方拚命。

  衡量眼前情勢,她們絕非對方敵手,只有暗中蓄勢待發,必要時以玄冰掌,及冰魄寒珠全力一拼。

  藍袍中年甚為狂妄,這對才以冷竣的眼光,逼視著她們道:“嘿嘿,大魚漏了網。撈兩條小的湊和一下,也聊勝於無!”

  白玉仙一聽這音,心頭一震,驚道:“你果然是當年的‘二先生’!”

  藍袍中年微微一怔,突發狂笑道:“他早在數年前,病歿於天牢,白女俠竟然張冠李戴,莫非‘二先生’能死而復生,或借屍還魂!哈哈……”

  白玉仙未及反駁,藍袍中年笑聲突止,冷森森道:“據聞‘二先生’當年待你不薄,你竟陣前背叛,倒戈相向,幸而在下不是他,否則你面對舊主,豈不無地自容!”

  這番話,不僅表明他非當年的‘二先生’,且借此奚落白玉仙幾句,確實高明。

  白玉仙冷哼一聲,反唇相譏道:“你既非‘二先生’,怎知他待我不薄?莫非你也受過其恩惠!”

  藍袍中年獰聲道:“白女俠當年馳名江湖,咤叱風雲,何等風光,若非‘二先生’恩寵有加……”

  白玉仙怒叱道:“住!‘二先生’雖罪大惡極,干犯天和,至少他敢作敢當,不似閣下專使鬼蜮伎倆,且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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