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聞香識玉人 作者:陌上人如玉(已完成)

 
waterkcl 2019-1-9 10:31:1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2 230094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6 09:38

第300章 菱花的提議,真假麒麟角

  斜靠在雅室門扉上的女子嫵媚的笑著,媚眼如絲。

  鬼面剛好從樓梯上下來,看到她的一瞬間猛地抓住蘇白桐的肩膀,將她拉到自己身後。

  「你們不必緊張,奴家今天不想跟你們動手。」那女子咯咯笑起來。

  慧香也被嚇到了,她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看到齊人蟲娘。菱花。

  鬼面將蘇白桐拉到身後才意識到剛才的舉動逾越了。

  「你剛才說麒麟角也有真假之分?」蘇白桐並沒有慌張,她平靜的看著菱花。

  菱花向一旁閃開,將門口讓了出來,「要不要進來?」

  蘇白桐邁出一步。

  「王妃。」鬼面沉聲制止。

  「不妨事。」蘇白桐道,菱花雖然危險,但是在某種程度下,她比賢王要安全的多。

  至少她的敵意是直接的,不像賢王背後下刀子。

  見蘇白桐大大方方走進雅室,菱花也跟進去,卻將鬼面跟慧香關在門外。

  「王妃!」鬼面提高了聲音。

  「不妨事。」雅室裡,蘇白桐語氣平和,不像是受到威脅的樣子。

  鬼面這才放下心來。

  菱花進了雅室,翹腳坐在了蘇白桐的對面。「你相信那個男人?」

  「誰?」在菱花面前,不需要繞圈子,兩人之前也算是交過幾次手,各有得失,不過總體來看還是蘇白桐占著上風。

  菱花抬頭不屑的指了指樓上。

  蘇白桐淡然一笑,「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你想要麒麟角?」菱花向前湊了湊。

  「這跟你沒有關係吧?」菱花是個什麼人,蘇白桐非常清楚。她不是個會管閒事的人。

  「奴家手裡也有麒麟角。」菱花一字一頓。

  蘇白桐愣了愣,這才意識到剛才菱花為何所言麒麟角也有真假……她壓低聲音,「你從賢王那裡偷了麒麟角?」

  菱花笑的花枝亂顫,「什麼偷……只要奴家想要,去拿便是。」

  這女子的性格……還真令蘇白桐有些汗顏。

  「你身上的味道與以前不太一樣。」菱花道。「想來是中了誰的暗招吧?」

  蘇白桐低頭不語。

  「不如我們也來個交易如何?」菱花道。

  「你想要那本書?」蘇白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楚子墨的那本書。

  菱花點頭。「奴家也是受人所托,不過你這女子也真真著實不可愛,把奴家的蟲子全都捉了去,其實奴家想殺了你很容易。」

  「就算你殺了我也找不到那些蟲子。」蘇白桐幽幽道,她的一隻手放在腰間,其實她也不是全然沒有防備的,只要菱花稍有動作,她的香也不是吃素的。

  「你若能把奴家的那些蟲子還了,奴家便給你真的麒麟角。」

  「我怎知你那裡的麒麟角是真的?」蘇白桐問。「賢王手裡也有一隻。」

  「你把蟲子還給奴家,奴家便幫你將那本書恢復。」那本書裡會有麒麟角的記載。

  蘇白桐定定看著她,似乎有些猶豫。

  菱花不耐煩道:「你還在猶豫什麼?」

  「天底下向來沒有白吃的午餐。」蘇白桐幽幽道,「我怎知你幫我恢復了那本書後會不會再把它偷去。」

  菱花一臉不屑,「信不信由你,奴家只是不喜歡這個地方,想早些離開,那些蟲子是奴家從小養到大的,雖說丟了也沒什麼,只是覺得你不是那麼小氣之人,也許可以互通有無也說不定……」

  「除了你的蟲子你還想要什麼?」蘇白桐問。

  「森浴之書。」菱花直言道。

  「書不可能給你。」

  「那你便偽造一本好了。」

  蘇白桐愣住了,她突然意識到真正想要這書的人並不是菱花。

  菱花只是在替人辦事。

  「你就不怕事情敗露了,別人找你的麻煩?」蘇白桐問。

  菱花一臉不屑,「若是你親手偽造的書冊,相信還是能騙過不少人,就算最後讓人發現了,那時奴家已經不在此處,你若能答應,奴家今晚就能去楚府幫你把書冊復原,不過相對的,你也要答應奴家在五日內將偽造的森浴之書交到奴家手上。」亞乒圍技。

  「那麒麟角呢?」

  菱花看了她一眼,「只要奴家拿到偽造的書冊,就把它給你。」

  蘇白桐思忖片刻,「今晚你到楚府來,我會提前讓他們準備好。」

  菱花看她站起身走向門口,「此事過後,你與奴家仍是敵人。」

  蘇白桐輕笑,她也沒指望與齊人蟲娘成為朋友。

  鬼面見蘇白桐出了雅室,懸著的心才終於落下。

  蘇白桐上了馬車,吩咐道:「去楚府。」

  她已經不需再去焚香閣了。

  不管賢王也好,菱花也罷,只要他們兩人中有一人手裡的麒麟角是真的,都可以解決她配製香料方子的問題。

  不過唯一讓她不解的是,地獄香究竟是誰暗中下在她身上的。

  能配出此香的人,除了國師,她想不到還會有其他人。

  可是如果真的是國師暗中下手,那為何賢王會知道此事,又以麒麟角向她提出條件。

  看似豐厚又極易辦到的事——要她制香一份送給太子的生辰大禮。

  她不相信這一切會如此簡單的就解決了。

  相比賢王的要求,菱花的提議則顯得有些難度,不過正因如此,她才覺得更為可行。

  森浴之書上遍布一種毒藥,徒手翻閱便會中毒,所以要想偽造書冊,她必須先將這種毒藥配製出來。

  還有不到十日凌宵天便要離京,她會隨著軍醫的車隊稍晚兩天走,所以這一切都要在十日內完成。

  蘇白桐嘆了口氣,這些日子,只怕是有得忙了。

  而且凌宵天幫她打探城外寺院之事還沒有結果,也不知她母親是否還在那裡。

  馬車到了楚府。

  蘇白桐找來楚子墨,對於今天的事,她並沒有隱瞞,直接跟楚子墨解釋清楚。

  楚子墨把玩著手裡的扇子沉吟半晌,「小妹覺得誰更為可信?」

  「菱花。」

  楚子墨頷首,「我也如此認為。」

  兩人都非善類,可是他們竟同時選擇去相信一個敵人,而非是自己一方的皇子。

  楚子墨叫來孫叔,「今晚齊人蟲娘會到訪,叫府裡眾人都準備一下吧。」

  蘇白桐也拿出香來,告訴孫叔要如何使用。

  就算菱花存了別的心思,他們至少不會讓她將那些蟲子奪回去。

  一切準備就緒,天色漸暗,府外卻來人稟道:「緋王殿下到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7 09:15

第301章 你會當我是怪物麼?

  九曲迴廊上,楚府的下人在前引路,凌宵天帶人往這邊趕過來。

  楚子墨上前施禮,凌宵天目光卻是盯在蘇白桐臉上,柳葉似的眉梢挑起,「這麼晚為何還沒回去?」

  蘇白桐這才想起她光顧著忙楚府這邊的事。忘記讓人給緋王府送信。

  「今晚這邊有事,我不回去了。」蘇白桐解釋道。

  楚子墨在一旁笑道,「緋王殿下若是不放心派個人來便是,何苦還自己親自跑一趟,可是不放心我小妹。」

  「是不放心。」凌宵天深深蹙眉。

  楚子墨微愣,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直接的就承認了,倒讓他接不下話來,只好尋了藉口先行離開。

  「你遇到賢王了?」凌宵天問。

  蘇白桐頷首,不用猜也知道鬼面定是將今天發生的事,事無巨細的告訴他了。

  「以後你離他遠些。」凌宵天面色陰沉。

  蘇白桐有些無奈,這種事可不是她說的算的,不過她還是淡淡應了聲。

  「你們在等菱花?」凌宵天問。

  「孫叔已經全都安排好了,只等她過來了。」

  「需要我幫忙嗎?」桃花美目中倒映出蘇白桐倦怠的影子。瘦削的面孔更顯蒼白。

  蘇白桐脣角微勾,「你陪我?」

  凌宵天笑了,「夫人有命,自當相陪。」

  楚府準備停當,月上中天之時,菱花到了。

  孫叔等人雖然對菱花抱有敵意,但因為蘇白桐在場,菱花也給楚府留了幾分顏面。只是在恢復森浴之書時,蘇白桐覺得有些為難。

  院子裡搭起臨時的高台,上面堆滿了柴薪。

  蘇白桐沒想到菱花居然要用到火。

  裝著蟲子的罈子被孫叔抱在懷裡,他向蘇白桐道:「王妃也要跟上去瞧著麼?」

  蘇白桐袖中的手指縮了起來,還沒等她開口。凌宵天道。「她就不上去了,你們多去些人,讓鬼面也去盯著,想來菱花也不敢耍花樣。」

  蘇白桐有些不放心,「……我上去看看,很快就下來。」

  凌宵天再三勸阻,蘇白桐最後只得妥協,在沒點火前上去查看一番。

  小香狸不知什麼時候從慧香懷裡跳出來,悄悄跟在蘇白桐的後面上了高台。

  高台上設下了類似於祭壇類的桌案。蘇白桐並不了解齊人蟲娘的異術,但巡視了一圈後也沒有發現不妥。

  她正轉身準備回去,小香狸一下躍上了桌案。

  蘇白桐沒有防備,嚇的向後一退,正好踩到了裙角。

  慧香嚇的脫口而出:「王妃小心!」

  那台子有三層樓高,因為一會要點火,所以台子底下根本就不能站人,這時就算離的最近的人趕過去也不能保證會及時接住蘇白桐。

  鬼面與楚子墨功夫都不錯,但他們去安排附近的侍衛了,並沒有在跟前。

  凌宵天眼睜睜見蘇白桐跌下高台,情急間竟然忘記了使用輕功,腦中徒地升起一道尖銳的疼痛,他只覺眼底一熱。

  蘇白桐落在半空的身子竟然一滯,停住了。

  這一切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在眾人回過神來之前,凌宵天已縱身躍起將蘇白桐的身體接住了。

  蘇白桐臉色有些發白,但卻很鎮定。

  「我剛才……好像在半空停住了?」她詫異道。

  凌宵天沒有理會她的問話,只是將她緊緊抱住。

  蘇白桐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抬起頭,驚見凌宵天左側的眼中逸出一道血痕,如同淚滴般順著他的臉頰淌下來。

  「凌宵天!」她急忙用手捧住他的臉,「你的眼睛……」

  「噓……」凌宵天將頭靠在她的身上,低聲道,「我有些累了,你陪我先回流芳園可好?」

  蘇白桐不知道凌宵天的眼睛為何會突然逸出血來,心中不安,於是囑咐了孫叔一番,先跟他去了她在楚府的院子。

  蘇白桐進屋就將他按在椅子上,淨了手後上前查看他的眼睛。

  「桐桐莫慌。」見她一慣淡然的臉上露出些許的慌張,凌宵天的心裡竟反覺得鬆快了不少。

  「這是怎麼回事?」蘇白桐拿了沾濕的帕子去擦他眼角的血跡,之前他的眼睛不是已經好了嗎,難道又有反覆?

  「桐桐,你先聽我說。」凌宵天一把攥住她的手,「我覺得,此事應與你有關。」

  蘇白桐定定望著他。

  凌宵天笑著伸手將她按到自己的腿上坐定,「自從我眼睛痊愈後,我便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說著伸手從蘇白桐手裡抽出那條帕子,隨手一丟。

  蘇白桐不明所以,看著她的帕子逐漸飄落向地面。

  突然間,那帕子停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沒錯,那不是她的幻覺,那帕子真的停在了半空中,不過只是很短的一瞬,緊接著它便落到了地上。

  她抬頭望向凌宵天。

  凌宵天左側眼角又逸出些血跡,不過他臉上的笑容卻越發深了。

  「是你做的?」她不可置信道。

  「我想,這一定是桐桐送我的禮物……」凌宵天笑眼彎彎,「我早就說過,你是我的福星,讓我嘗盡人間絕美的滋味,治好了我的眼睛,還送給了我如此奇神的禮物……」

  蘇白桐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她重新取了塊新帕子去擦他的眼角。

  「你每次使物體暫停都會使眼底出血嗎?」蘇白桐問,相對於他的這種奇怪的能力,她更關心他的身體狀況。

  「桐桐不害怕嗎?」凌宵天打量著她,「你不會覺得我變成了怪物?」

  怪物?真正的怪物是我才對。

  蘇白桐淡淡一笑,繼續為他擦拭眼底殘留的血跡,「就算真的變成了怪物,你也是我的夫君,我怎麼會怕你。」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會不會害怕?

  害怕我這能看透別人的眼睛,入藥後便能使人獲得長生的怪物?

  凌宵天脣角翹了起來,「我就知道桐桐是絕對不會嫌棄我的。」

  蘇白桐心中苦笑,前世她把自己交給了賢王,可是卻沒有聽賢王說起過他有什麼變化,為何她與凌宵天成親後卻能讓他獲得了這種能力。

  難道真的是因為她的關係嗎?還是另有原因?

  也不知怎麼,她的腦海中突然就跳出之前嫦昭娘娘對她說過的話。

  想與他成親,就不能治好他的眼睛……

  難道,嫦昭娘娘早就猜到凌宵天的眼睛會在成親之後發生這種變化?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7 09:16

第302章 各取所需,去見母親?

  蘇白桐再次回到前院時,孫叔他們已經將現場清理乾淨。

  令她意外的是,菱花沒有走,而是等在那裡。

  孫叔手裡拿著森浴之書過來給蘇白桐過目。

  蘇白桐套上護手將書接過去,翻了幾頁,發現書冊竟然完好無損。她不禁詫異道:「菱花是如何將它恢復的,孫叔可有親眼見到?」

  結果不問這話還好些,話剛一出口,孫叔猛地扭過頭去,向一邊吐了出來。

  蘇白桐愣了愣。

  孫叔擦了擦嘴,一臉歉疚,「……王妃,在下失禮……」

  蘇白桐看向不遠處的菱花,淡淡道:「好了,我不問就是了,你把剛才看到的忘記吧。」

  話音剛落,孫叔猛地捂住嘴,狼狽的跑向遠處……

  菱花笑的咯咯響。

  楚子墨臉色也有些不好。不過看上去倒還不至於像孫叔這般狼狽。

  蘇白桐這才發現在場的侍衛已經全都換人了,不是剛才守在這裡的那些人。

  鬼面上前來小聲道:「王妃還是莫要問了,幸好剛才您跟王爺沒在。」

  蘇白桐只得放棄了打聽此事,將森浴之書小心收好。

  「四天之後奴家來取書。」菱花道。

  蘇白桐頷首,就算拼上不吃不睡,她也要在四天內將森浴之書仿造出來。

  所幸前世她抄寫過此書配方,對於方子還是極熟的,只是她的畫……卻是不怎麼在行。那書上有不少香材繪圖,所以她花費在那上面的時間能多些。

  蘇白桐道:「這幾日你也要小心些,賢王非等閒之輩,我不想等書做好後你卻被捉進大牢裡去。」

  菱花笑的猖狂,「就是進了大牢奴家也不怕。那些男人們只要一見奴家伸腿就全都軟了。」說著她向楚子墨拋了個媚眼。

  楚子墨面色如常。

  菱花又向鬼面挺起身子……

  鬼面冷冷的看著她。

  蘇白桐好奇的看了看菱花。又看了看楚子墨跟鬼面。

  凌宵天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的身後,伸出手將她的眼睛遮住了,聲音帶著絲笑意,「桐桐莫看,當心長針眼。」

  菱花唰地一下變了臉色,啐了口,嘀咕著,「你們這裡的男人都是不帶把的……」

  等凌宵天把手拿開時,蘇白桐發現菱花已經不見了。

  「她走了。」楚子墨清了清喉嚨。卻是怎麼也隱不住臉上的尷尬之色。

  蘇白桐道,「麻煩楚大哥幫我準備些東西,這幾日我就在流芳園,先不回去了。」

  奇珍樓的藥材都是很齊全的,蘇白桐不管需要什麼,楚子墨都會讓孫叔很快送來。

  蘇白桐在流芳園裡閉門不出,一直到第四日的晚上,菱花再次出現,蘇白桐才將她請到流芳園裡,兩個人談了半個時辰。

  菱花離去後蘇白桐仍是閉門不出。

  凌宵天與兵部的官員商討完事務趕到楚府時,蘇白桐仍把自己關在屋子裡。

  鬼面帶著緋王府的侍衛一直都留在流芳園這邊,凌宵天每晚都會過府來,楚子墨開始還每次都出面接待,可是後來他發現緋王根本就沒有心思跟他說話,每天來了就急急的跑去流芳園。

  楚子墨後來索性連面都不露了,直接讓孫叔安排人手,緋王府的人來來去去的進出楚府,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緋王把楚府當成了自己的府邸。

  夜入三更。

  蘇白桐打開窗戶,深深吸了口氣。

  初冬的夜,寒冷而靜寂。

  香爐燃起淡淡清煙,經過幾日不眠不休,菱花給她的麒麟角已經在她手中化成了一塊香片,薄薄的,還沒有手掌大。

  是不是真的麒麟角,在她看過森浴之書後,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香味漸漸逸出屋子,驅散了這幾日一直盤踞在她心底的陰暗。

  緊繃的神經突然間放鬆下來,反而讓她覺得十分睏倦,不過在香沒有燃盡時,她不能離開屋子。

  她想要去榻上靠一會,伸手剛要關窗戶,忽見窗外院裡站著一人。

  頎長的身影立在她的窗外,一動不動,正望向她這邊。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這時候天過三更,他怎麼會站在這裡……

  「凌宵天?」她試著喚了聲。

  那道人影竟然真的走過來,站在窗下看著她,「怎麼樣……香解了嗎?」

  凌宵天身上披著銀灰大氅,因為深夜的寒冷臉色顯得有些發青,可是他臉上的微笑卻彷彿能融化開冰雪。

  蘇白桐不禁語噎,心底泛起一絲酸澀。

  「你來了多久?」

  「……才一會。」凌宵天笑意盈盈。

  騙人!

  蘇白桐打開房門,催促道:「還站著做甚,快些進來。」

  凌宵天渾身上下都透著寒氣,靠過來時蘇白桐被他身上的涼氣所侵,打了個冷顫。

  凌宵天忙把外面的大氅脫了,道:「我先在這裡站站,一會再進去。」

  蘇白桐卻一把拉住他的手,強行把他拽進屋裡。

  凌宵天笑著,由她把自己按到榻上坐定,看她去喚外屋下人要熱水沏茶。

  「不用麻煩了,我真的只是站了一會……」凌宵天從身後環住她的腰肢,猛地將她捉進懷裡。

  「地獄香解了?」他再次詢問。

  蘇白桐轉過身,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吻了吻,「等這香燃盡……」

  她能感覺到凌宵天的身體放鬆下來,好像這麼多天來這也是他第一次放鬆了自己緊繃的神經。

  他是擔心自己會一直被恐懼所擾麼?

  「對不起……我什麼忙也沒幫上……」他懊惱的將頭靠在她的懷裡。

  「傻瓜……」蘇白桐露出微笑,喃喃道,雙手抱緊了他。

  就算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也一直陪在她身邊,還有什麼能比得上這更令她安心的。

  第二日蘇白桐醒過來時,外面已是日上三桿。

  慧香進來服侍她洗漱,道:「王爺說了,今天晌午他會過來接您出府去。」

  「去哪?」蘇白桐愣了愣,為了制香和仿造森浴之書,她已經在屋裡足足待了六日之多。

  「奴婢也不知。」慧香道。

  蘇白桐洗漱已畢,剛用過飯鬼面就進了流芳園,接她出府去。

  馬車一路行出城門。

  慧香時不時掀起窗簾向外張望,輕聲道:「王爺這是想帶您去哪啊?」

  蘇白桐安靜的坐著,目光不錯的盯著窗外。

  馬車越行越遠,蘇白桐的心卻逐漸提了起來。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她之前託付凌宵天幫她調查城外寺院之事……

  莫非……他是想帶自己到那裡去不成?

  去見她的母親?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7 09:18

第303章 真的是她?同命相連

  馬車停靠在寺院前。

  凌宵天帶著蘇白桐進了寺內。

  臨來之時,凌宵天備的馬車上沒有任何緋王府的標記,而且他也沒有穿著能表明身份的衣飾,寺裡僧人也只當他與蘇白桐是一對有身份的貴人。

  凌宵天帶著蘇白桐在寺裡走走停停,原本不大的寺院裡景色倒也極佳。

  他們先是去大雄寶殿裡上了香,然後順著寺內的小路信步賞景。

  寺內香客並不多。凌宵天身邊只帶著鬼面,與蘇白桐走走停停,眼見前面出現了一道院牆。

  凌宵天低聲道:「就在這裡。」

  蘇白桐抬眼望去,只見院牆一直延伸到極遠處,除了一道小門外,再也有其他入口。

  蘇白桐邁步便想往裡走。

  這時從小門裡出來一名僧人將他們攔住了。

  「施主請留步,此處香客不便進入,還請施主去別處。」

  蘇白桐愣了愣,身後凌宵天微笑著上前道:「我們只是隨便走走,見院裡景致不錯,我夫人前幾日做了一個夢,剛才她告訴我說夢中的景象與你們院中的景致倒有些相似,所以我們便想進去看看……我們又不會走遠。只在這附近轉轉,請行個方便吧。」說著他從袖中摸出塊銀子來,不著痕跡的塞過去。

  那僧人接了銀,臉上立即帶了笑,「非是我故意為難兩位,只是寺裡主持有命,這院子外人不得入內,施主夫人既是夢到此處。想必定是有緣,我放你們進去……不過卻不能走遠。」

  「多謝,多謝。」凌宵天笑著拉住蘇白桐的衣袖,兩人從小門進了院子。

  院子裡環境清幽,地上盡是金色的落葉。與寺外不同的是。這裡的地面不見任何腳印,顯然是鮮少有人經過。

  凌宵天以衣袖遮住他握著蘇白桐的手,兩人狀似悠閒的往前走。

  「此處為何不允外人進入?」蘇白桐小聲道。

  「我之前派人來打聽,可是這裡的僧人都說沒有見過你母親。」

  聞聽此言,蘇白桐的眉梢不禁微微蹙起。

  是蘇明堂親口告訴她,他十年前將紫瑤送到了這裡,就算她母親現在不在此處,可至少這裡的僧人應該會有印象。

  蘇明堂好歹也是朝中官員,做到吏部尚書之職。這官位已是不小了。

  「這其中只怕另有緣故。」凌宵天低聲道。

  二人正往前走,蘇白桐忽然瞥見一側石階上站著一位婦人,一身素衣裝扮,正呆呆的望著天空,不知在看什麼。

  蘇白桐的腳步猛地一滯。

  凌宵天覺察到她的異常,順勢望過去,一時間也愣住了。

  那個女子雖然已是婦人,可從那側影望去,她的樣貌竟與蘇白桐有七分的相似。

  蘇白桐的手在他的手掌中不可抑止的顫抖起來。

  如果說,這不是她的幻覺……

  那個人,也許就是她的母親,紫瑤。

  她剛向前邁出一步,只見那位婦人的身邊突然冒出兩個四十多歲的婆子,她們警惕的盯著他們。

  「你們是什麼人?」其中一個婆子向下喝道,「這裡是不允許香客擅自進入的,你們快些離開!」

  蘇白桐手指下意識的收緊,尖銳的指甲前端刺的他手掌微痛。

  他本可以提醒她,或是放開她的手,可是這種微痛的感覺卻讓他覺得極其熟悉。

  就像他當初遠遠的望著嫦昭,滿懷著期盼與緊張的情緒,不求多,只求她會看他一眼。

  哪怕對他露出一個微笑,也能讓他歡喜。

  兩個婆子凶神惡煞般的朝他們吼,台階上的那個婦人轉過頭來,望向他們這邊。

  蘇白桐只覺胸口陣陣發緊,一顆心彷彿要從她的嘴裡蹦出來。

  饒是她性子再淡薄再從容,親生母親就在她的面前,在她還沒想好該以什麼樣的姿態面對時,就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著實令她手足無措。

  台階上的婦人看了他們一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沒有突然見到陌生人時的驚訝,也沒有對身邊兩個婆子凶悍表示歉疚,她只是神色木然的站在那裡。

  「走了,快些回去!」其中一個婆子催促道。

  婦人慢慢轉過身,就像她出現時那樣,悄然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

  「兩位施主……」守角門的僧人聞訊跑來,一臉緊張道:「施主還是快些離開吧,若是被我們主持知道了,定會責我的不是……」

  凌宵天似不解道,「為何她們幾個就可以進來此處隨意走動,我們卻不行?」

  僧人一臉為難:「施主有所不知,這裡本是關著個瘋子,平時不讓香客進來也是怕她傷了人。」

  瘋子?

  剛才看那婦人倒沒有什麼瘋癲之色,不過她那淡漠的樣子卻也不似常人。

  僧人敷衍著,急催著他們往外走。

  雖然從始至終蘇白桐一言不發,但離開的時候,卻是頻頻回首。

  出了角門,凌宵天便帶著蘇白桐離開寺院。

  蘇白桐獨自坐進車裡,將慧香打發了出去。

  凌宵天原本騎馬行在一側,但隨著車輪轉動的同時,他聽見車廂裡微不可聞的啜泣聲。

  鬼面驚見緋王突然縱馬靠近馬車,也沒容馬車停下,竟直接縱身從馬背上躍下,跳到了馬車上。

  慧香嚇了一跳。

  凌宵天丟下一句:「沒有吩咐莫要進來。」便進了車內。

  蘇白桐靠在車座上,漠然的睜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就連凌宵天突然進來都沒有發覺。

  凌宵天注意到她的眼角微微發紅。

  「桐桐……」他喚了句。

  蘇白桐這才回過神來,脣角勾了勾,露出一道弧線,可是眼睛裡卻沒有半點笑意。

  凌宵天嘆息一聲,「我記得你以前告訴過我,不想笑的時候可以不用笑,同樣在我面前你也不必如此辛苦。」

  蘇白桐脣角的弧度僵住了,漸漸消失不見,「她應該就是我母親。」她喃喃道。

  儘管她已經不記得母親的樣子,可還是在看到那婦人的一剎那,認出對方來,想必這就是血緣間的微妙之處,無需多言,卻能感覺得到對方的存在。

  「可是,她好像認不出我……」蘇白桐的神情有些迷亂,清透的眼眸裡彷彿盛滿了水氣。

  沉默了許久,她用微啞的聲音道:「父親說,在我出生的時候,她便瘋了,幾次三番想要殺死我……」

  凌宵天以前只知道她在蘇府不受待見,沒有人護著,可是這件事他卻是頭回聽說。

  她倔強的在他面前保持著應有的冷靜,可是她越是這個樣子,越讓他心如刀絞。

  他伸出手去,毫不猶豫的將她拽進了自己的懷裡。

  「忘了吧,都過去了。」他輕輕摩挲著她的脊背,就像在哄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般耐心的勸慰著她。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7 09:18

第304章 選香,桐桐快來服侍我

  凌宵天一行回了王府。

  才剛進門,還沒等換了衣裳,外面便來了下人通稟道:「賢王府派人過來,打聽王妃什麼時候能把香制出來……三日後便是太子生辰了……」

  凌宵天看了眼蘇白桐。

  蘇白桐這時剛從屏風後出來,身上換了家常的素袍,連同頭上的髮簪也卸了下來。三千青絲披散著,整個人更顯得纖弱嬌柔。

  「你就告訴那人……就說緋王離京當日便能配好,到時我會讓人送到焚香閣去。」

  下人應聲退了出去。

  凌宵天道,「你真幫他把香配好了?」賢王以麒麟角來威脅她的事他是不會忘記的,若不他離京在即,此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蘇白桐坐到梳妝鏡前,慢慢梳理著長髮,「你可否幫我個忙?」

  凌宵天笑著從她手上將梳子抽出來,順滑的髮絲從他的手上掠過,帶來微涼的觸感。

  「夫人有事儘管吩咐就是。」

  蘇白桐淡淡一笑,「香我已然制了三種,不過新香尚未命名,不如就請皇上給賜個名字。」

  不管怎麼說。皇上也算是焚香閣背後的大東家了,為香取名,這麼風雅的事情相信他是不會拒絕的。

  蘇白桐讓慧香取來一隻木匣,打開後凌宵天注意到裡面分別裝著三隻小木盒,每只木盒上都貼著封口。

  凌宵天豁然了悟,將匣子收了道:「待明日我送十弟離京後便進宮去。」

  「十殿下明日離京?」蘇白桐這才想起離凌宵天出行的日子已經沒剩幾日了。

  第二日一早,天色剛剛微明,蘇白桐隨凌宵天乘著馬車到了城南門外。

  十殿下所負責的軍需車隊已在城外集結,整裝待命。

  蘇白桐隨手掀開車簾向外看去,漸明薄霧顯得迷離而清冷,大軍站於霧中更添一份蕭瑟。

  十殿下撥馬回望,在看到緋王府的馬車時揚起手中馬鞭,臉上笑容依舊。

  凌宵天靜默的立於馬前。看著十一殿下帶馬催動大軍,漸行漸遠。

  蘇白桐收手,車簾重新垂落回去,遮住了外面的離別傷情。

  送別十殿下後,凌宵天直接進了宮,一直到晚上方才回府。

  他回來的時候,匣子裡已經只剩下了兩隻木盒,上面分別用朱筆寫著幾個小字。

  蘇白桐拿起一隻木盒,看著上面的字跡,「夜酣香……就選用此香吧。」

  凌宵天看著蘇白桐。眼中笑意加深,「我也覺得此香極為適合太子殿下。」

  夫妻二人相視猶然一笑。

  蘇白桐再也沒在他面前提過城外寺院之事,凌宵天又讓人暗中去調查一番,結果發現那院中的兩個婆子身手極好,就連晚上他派人悄悄進入也會被她們發現。

  他生怕自己離開後蘇白桐擅自行動會招致危險,所以與她直言,一切都要待他從祁涼城回來之後現地做定奪。

  蘇白桐竟也沒有反駁。

  反正已經過去十年了,也不差這幾天。

  其實她也覺得此事甚為蹊蹺,蘇明堂說他在紫瑤身邊安排了兩個粗使婆子,可是據凌宵天所言,那兩個婆子的身手絕非普通人。

  她才不會相信蘇明堂會找來這麼兩個人來服侍著她的母親。

  「那兩個婆子看來是被人換掉了。」凌宵天揣測道,「只是背後誰動了手腳還不得而知,你一個人在京時切莫隨意行動,無事不要入宮去,要是遇了實不可解的困難便去楚府,至少賢王的人不敢在那裡動你……」

  看著凌宵天嘮嘮叨叨的叮囑著自己,蘇白桐一一應了,乖順的模樣倒讓凌宵天捨不得再說下去了。

  「桐桐,我捨不得離開你,這可怎麼辦?」晚上沐浴過後他嘻笑著歪在床頭。

  蘇白桐取了乾淨的布巾來給他擦頭髮。

  「桐桐,今晚你讓湯園跟慧香睡吧。」凌宵天嘀咕道。

  湯園正蜷縮在枕邊,聽到凌宵天提到自己的名字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蘇白桐小手靈活的幫他把濕發整理好,「為什麼?它每天晚上都跟我睡的。」

  「因為我想桐桐了。」凌宵天笑著捉住她的手腕,「後日我便要離京了,這些天你一直都在制香,我都沒機會親近你。」

  蘇白桐瞪了他一眼。

  「在楚府的時候,我每晚都在你窗外偷看你,可是你卻一次也沒有打開窗戶看我一眼。」提起這事,他一臉的委屈。

  蘇白桐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雖然她猜到在楚府時,他可能在自己窗外站了很長時間,但卻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在……

  「我站在你窗外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想你了……」修長的手指不經意間已經鑽進了她的衣裳裡,有些微癢。

  蘇白桐強忍著,可是身體卻是不會騙人的,微微的顫慄很快就泄漏了她的真實感受。

  凌宵天笑起來,那聲音就像從琴瑟裡彈出來的,悅耳動聽。

  「慧香。」蘇白桐向門外喚了聲。

  凌宵天只得惺惺將手從她衣裳裡抽了出來。

  慧香不明所以的進了門,「王妃有何吩咐?」

  「讓湯園今晚跟你睡吧。」不待蘇白桐開口,凌宵天道。

  慧香一臉茫然的看著床上的小香狸。

  小香狸卻在望著凌宵天,喉嚨裡發出不悅的咕嚕聲。

  凌宵天笑道,「不過一晚而已,待我走了你還不是日日都霸占著這個地方?」

  小香狸這才站起身,不屑的用後爪撓了撓耳朵,跳下床去。

  房門剛一關上,凌宵天就忍不住得意的笑出聲來。

  蘇白桐無奈的嘆了聲,「你可真有出息……」誰人能想到堂堂一個王爺,竟然跟她的寵物爭起寵來。

  凌宵天得逞的笑,張開兩手,「桐桐快來幫我更衣,你冷落了我這麼多天,總該來服侍我一回了。」

  蘇白桐眸光斜睇,「當真要我來服侍?」

  凌宵天頷首,好看的桃花眼眯了起來。

  蘇白桐抿著嘴,上前幫他解衣裳的帶子。

  凌宵天一副享受的模樣,由她把外裳解了,到了中衣,他更是得意,偷眼去看蘇白桐。

  通常女子到了這一步都會露出羞澀的表情。

  可是蘇白桐的表情卻一直都很從容,認真的就像她在制香時,臉上帶著虔誠的專注。

  「桐桐可真是大膽。」他嘆了句。

  他話音剛落,忽覺腰間傳來一陣刺痛,低頭望去,只見蘇白桐檀口微張,貝殼般的玉齒咬在了他的身上……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7 09:19

第305章 心悸,太子生辰

  腰間的微痛讓凌宵天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才好。

  他想伸手去抱住她,卻又捨不得這旖旎的氣氛。

  低頭看她,卻見蘇白桐的眼睛裡亮晶晶的,就像蓄滿著湖水,一動就要溢滿出來。

  「桐桐……」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蘇白桐貝齒微鬆,目光中掠過一絲深諳。

  床頭的宮燈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暈。

  蘇白桐撐身坐起。身上的衣裳件件滑落,如同被剝了殼的荔枝,水潤的雪膚在三千青絲下若隱若現。

  優美的線條從凌宵天眼前劃過,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

  可是蘇白桐卻像尾魚兒似的從他的掌中滑走了。

  耳邊傳來她的一聲輕笑。

  這樣的蘇白桐讓凌宵天覺得心悸。

  除了他,不會再有人知道她還有著如此誘人心魄的一面。

  她不再是那個冷漠淡然的女子,她也會對自己微笑,脣齒婆娑間大膽的回應著他,令他欣喜若狂。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來的如此之快,讓他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掩飾,還未等他將心頭的悸動壓製下去,蘇白桐忽地沉下身來,將他吞沒了。

  霎時間,萬朵桃花在他的眼前炸開。滾燙的觸感險險將他活活整死。

  凌宵天喘息著貼近她的耳畔,輕聲嘆息:「……小嬌嬌,你這是想要謀害親夫……」

  帳子裡,響起蘇白桐輕快的笑聲。

  但是很快,這笑聲就被吞沒在了無邊的旖旎春色當中。

  二日後,凌宵天奉命前往祁涼城。

  他離京的時候,沒有讓蘇白桐去送他。

  非是蘇白桐不想去,而是在前一晚。他一直纏著她,就像只精神抖擻的獅子,將她飽食了個夠。

  蘇白桐的那點力氣哪裡抵得過他,沒用一個時辰她便累的動也不能動,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等第二日她醒來之外。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慧香進來道:「王爺吩咐。他走時不得叫醒王妃,讓您多睡會。」

  蘇白桐只得趴在床上,揉著酸痛的腰肢苦笑。

  自古傷離別,特別是凌宵天,他更是不喜這種感覺,所以他才會故意讓她起晚,不讓她去送他。

  蘇白桐這時才充分體會到府裡沒有長輩的好處。

  王府裡現在就只有她說的算,就是身子不舒服,多躺會也沒人敢說閒話。

  況且府裡的中饋凌宵天早已安排好。就算蘇白桐不去管也不會誤事。

  蘇白桐一直在床上賴到中午才姍姍起身,簡單用了些飯食便讓慧香去收拾東西。

  她要晚幾日離京,宮中派去的太醫一般都行的比較晚,他們不會跟前方的部隊混在一起,所以蘇白桐要晚些時候才能動身。

  蘇白桐把李師爺找了去,將府裡的事情簡單的交代了一番。

  當李師爺聽說蘇白桐也要跟著大軍前往祁涼城時,驚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王……王爺可否知道此事?」李師爺以前就知道蘇白桐是個大膽的,可是沒想到她竟能背著緋王做出這種決定。

  蘇白桐搖頭,「李師爺不必擔心,我此行必要護著他平安歸來。」

  李師爺原本還想勸說幾句,可聽到這話,只得暗自嘆氣。

  臨離京前夕,正值太子生辰。

  蘇白桐也收到宮裡的請柬。

  「聽說這次是賢王向皇上進言,為緋王與十殿下出兵討個彩頭。」李師爺道,「王妃若是不想去,可以尋個藉口推了。」

  蘇白桐輕輕搖頭,賢王怎麼可能會給她機會推掉這次宴席,她已將制好的香送到了賢王府上,可是賢王卻只先付了那千兩銀子的酬金,並讓人送了封親筆信過來。

  說是麒麟角的報酬要待太子生辰宴之後再付。

  這麼明顯的要挾條件,她如何看不出?

  赴宴當日,蘇白桐收拾停當,乘了緋王府的馬車便進了宮。

  太子這次生辰宴並沒有過份的鋪張,可是前來赴宴的朝臣卻不少。

  蘇白桐走進大殿時,賢王正在與太子說話,看到她進來,向她微微一笑。

  蘇白桐神色淡然的略一點頭,算是回禮,腳步不停的從他們身邊經過,去了女眷的席面。

  「六嫂?」一個怯怯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蘇白桐轉過頭便看到一張稚嫩的面孔。

  「十一殿下。」蘇白桐施禮。

  「六嫂為什麼不跟六哥一樣,叫我十一弟?」十一殿下坐著輪椅,由身後的一位宮女推著往這邊靠過來。

  「十一弟。」蘇白桐改口道。

  少年立時高興起來,「聽說六嫂那日回去後就病了,現在好些了嗎?都怪我,不應該拉著六嫂去看我的花房……」

  蘇白桐淡淡一笑,「沒什麼大礙,十一弟客氣了。」

  「六嫂以後可以常來找我玩嗎?」十一殿下期盼的望著她,「六哥和十哥都離京了,六嫂應該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吧,不如來找我玩,我那裡還有些從沒見過的花種,聽說都是很難得的香材呢。」

  說起他的花房,十一殿下滔滔不絕起來。

  蘇白桐在一旁聽著,偶爾不鹹不淡的搭句話,雖然眼前的少年天真無邪,可是自從那日她在他的花房裡中了地獄香之後,她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就算眼前這人是凌宵天最任信的十殿下的同胞兄弟,她也不得不防。

  宴席開始後十一殿下不得不離開蘇白桐身邊,回了他自己的席面。

  酒菜也算豐盛,不過卻不對她的胃口,所以她並沒有吃幾口。

  幾杯酒落肚,不少人開始向太子敬酒,更有不少向太子送上生辰大禮,當著皇帝的面大獻殷勤的也大有人在。

  賢王這時送上一隻木盒,道:「這是臣弟的賀禮。」

  太子瞧著那木盒略有驚訝,賢王從來都不是小氣之人,怎麼他竟送來這麼寒酸的賀禮。

  「太子殿下打開看看,喜不喜歡?」賢王笑道。

  太子只好當眾打開。

  木盒一開,眾人立時聞到一股幽香,沁人心脾。

  「這是……」

  「這是臣弟托了緋王妃,親手給太子殿下配製的香料,獨此一份。」賢王一邊說著,一邊向蘇白桐這邊投來目光。

  儒雅的笑容裡,隱隱藏著一絲銳利的光華。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7 09:20

第306章 威逼,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皇宮,太子生辰宴。

  蘇白桐獨自坐在席上,看著席間各色人物的嘴臉,偶爾隱住眼底的點點銀光,以陰陽眼探視他們的「未來」。

  一時間,那些道貌岸然的朝臣全都在她的眼前露出真實的嘴臉。

  皇后興致一直很高。賢王與太子都是她所生,所以在這種場合裡更顯她身份尊貴。

  皇帝又飲了幾杯便覺得有些累了,起身回了盤龍殿休息。

  皇后殷勤的陪著皇帝退了席。

  眾人見狀也紛紛離席去了偏殿,稍事休息。

  宮中女眷雖多,但並沒有蘇白桐熟識的人,所幸她在外人面前不善言辭,所以就算是一個人獨坐著也並不覺得受了冷落。

  她坐在偏殿外的廊下,看著殿外那群衣飾艷麗的女子,她們正聚在一起閒聊,可是目光卻時不時投向殿裡賢王與太子等人。

  誰不想披金縷嫁人,若是能嫁得那兩位皇子,她們便可能一步登天,就算不能成為太子妃,日後待太子繼位之後,她們也能得個貴妃的身份。

  「白桐。」

  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蘇白桐轉過頭來。只見蘇明堂站在那裡。

  蘇白桐坐著動也不動,以她現在的身份,完全可以不向對方施禮。

  蘇明堂臉上更顯尷尬,「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這是在宮裡,身邊怎麼能沒人伺候。」

  蘇白桐今天沒有帶慧香在身邊,一是慧香不懂宮裡的規矩,二是今日處處暗藏凶險,她不想讓慧香反成累贅。

  「父親今天怎麼沒帶母親出來?」蘇白桐問。

  蘇明堂沉默半晌,忽道:「我想……休了邢氏,你可有異議?」

  蘇白桐眨了眨眼睛,似有不解,「父親何故有此問?」

  蘇明堂愣了愣,「你總歸是府裡的長女,這是府裡的大事,我想……」

  「此事父親不必說與我聽。」沒等蘇明堂說完。蘇白桐就打斷了他的話。

  邢氏是死是活,已不再是她關心的問題。

  自從有了上次那件事,邢氏便再也抬不起頭來。

  就算她說自己身子沒有被污,就算蘇明堂相信她,但在外人的種種傳言下,蘇明堂也會變的疑神疑鬼。

  「只要祖父不會因此而責怪父親就好。」蘇白桐喃喃道。

  蘇明堂只覺得臉頰彷彿要燒起來。

  蘇白桐一語中地。

  蘇老太爺每日都在府裡痛罵邢氏與蘇白桐,整個府被攪得不得安生。

  蘇明堂忍無可忍,終於決定休了邢氏。

  父女倆正在說話,這時過來了一名宮女,道:「太子殿下有請緋王妃。」

  蘇白桐從容起身。

  蘇明堂不安道:「太子殿下為何要見你?」

  「想來是想問我關於制香之事。」蘇白桐淡淡道。

  蘇明堂不安的看著她跟在宮女身後離去。

  宮女將蘇白桐帶進殿內。

  珠玉簾後,太子坐在椅子上手裡把玩著裝香料的木盒。

  蘇白桐上前來,「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嗯」了聲,將木盒打開。從裡面將香囊取出來,放在手上掂量著,幽幽的香氣散發出來,彷彿置身於夜間深帷帳內,隱隱帶著靡靡之氣。

  「夜酣香?」太子看了看木盒封條上的字跡,「看著倒好像是六弟的筆墨。」

  蘇白桐道,「確實是緋王殿下親筆所書。」

  太子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蘇白桐低垂著頭,似乎沒有注意到。

  「千兩銀子一隻香囊……」太子把玩著香囊,搖頭道,「不值。」

  「皇上親賜的匾額,臣女總不能賣的便宜了。」蘇白桐從容道。

  「徒有口舌之利。」太子不屑道,「別以為皇上重視你制香之術。在本太子眼裡,你什麼都不是,以雕蟲小技矇蔽皇上,才得來這門好親事,你也不過是個攀龍附鳳之輩。」

  太子言語銳利,句句都是帶著諷刺,蘇白桐站在一邊靜靜的聽著,既不惱,也不怒。

  太子說了半天,忽覺眼前之人沒什麼反應,於是抬頭看了蘇白桐一眼。

  卻見對方臉上帶著淡淡的冷漠,眼眸清透如一泓清泉,彷彿一望就可見底。

  太子半張著嘴,後面尚未說完的話一下子全都忘記了。

  這時有宮女端了茶進來,道:「賢王殿下正在到處尋緋王妃呢。原來王妃在這裡。」

  太子詫異道:「二弟尋她做甚?」

  「賢王殿下說是還有一半報酬沒有給緋王妃呢……」

  太子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蘇白桐於是隨著宮女出了門。

  賢王負手站在園中,墨色錦衣上以金線繡著蟒龍翻江,他站在庭院前的花池邊,身側便是一處假山,周圍沒有下人服侍。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身來。

  「賢王殿下。」蘇白桐眉眼微垂,施禮。

  賢王微微一笑,「就知道你這次準會來見本王。」麒麟角在他手中,蘇白桐要想擺脫地獄香的幻覺,就要向他服軟。

  引路的宮女很快退開了,蘇白桐抬起頭來直視著賢王,「臣女的另一半報酬呢?賢王殿下打算什麼時候付?」

  「緋王妃這時候知道著急了?」賢王目光從蘇白桐臉上掃過,自從嫁給了凌宵天那個沒用的廢物,這丫頭好像竟比從前長高了一些,看她臉色不佳,想來是這些日子以來被地獄香困擾,連個舒心的好眠也得不到。

  現在緋王隨軍離了京,這小丫頭自己留在緋王府裡定會越發慌張,每日每夜都被恐懼的陰雲籠罩著。

  她現在就像是他手裡的玩物,他只要勾勾手指,她就會迎上來……

  可惜……現在就算她應承了他,他也要給她些厲害瞧瞧。

  敢屢次的無視他的女人,這世上還從沒有過!

  他微微翹起嘴脣:「麒麟角就在本王手中,只是今日酒宴……不好帶在身邊,待酒宴結束你隨本王一同回府去取。」

  蘇白桐定定望著他。

  去賢王殿?

  他把她當成了什麼,緋王才剛剛離京不久,她就這邊隨著賢王去了賢王府,只怕用不了兩天,大街小巷都會傳出各色流言,議論緋王妃與賢王的風流艷事了。

  「賢王殿下,此舉不妥吧?」蘇白桐冷冷道。

  「怎麼?緋王妃莫非信不過本王?」

  蘇白桐神色淡漠依舊,就像一副毫無生命的木偶,「賢王殿下莫要開玩笑,我們雙方當初可是都簽了合約的,請您莫要以此開玩笑。」

  「本王從不開玩笑!」賢王一揮衣袖,他想不明白,為何就是到了現在,眼前這個女子仍要跟他作對。

  他抬頭望向蘇白桐身後,不知向什麼人作了個手勢。

  蘇白桐沒有回頭,卻也能猜到定是有賢王的人跟在附近。

  她靜靜的立在那裡,就像一株倔強的野生雛菊,毫不畏懼的立於賢王威懾的目光之下。

  不一會,遠處傳來宮女驚叫的聲音。

  「不好了……太子殿下……」

  「快來人啊!」

  蘇白桐眸光微轉,投向傳來喊聲的方向。

  「緋王妃,機會只有一次,你可要想好了。」賢王別有深意的望著她,「錯過這一次,很可能等著你的,就不再是香茶美酒……而是監牢的粗鄙飯食了。」

  蘇白桐脣角勾起,「可惜,從一開始臣女便與殿下註定無緣。」

  賢王眼眸一沉,面容下陰戾突顯。

  「蘇白桐,這條路可是你自己選的,到時休要怪本王無情!」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7 09:22

第307章 陷阱,緋王妃投毒?

  偏殿內,宮女們驚慌失措的聚在一處。

  賢王大步進了門,沉聲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何這麼亂?」

  有宮女上前回稟:「殿下……太子殿下他……他剛才吐了血……」

  「怎麼會?剛才皇兄不是還好好的嗎?」賢王不可置信道。

  就在這時,從內間屋傳來太子痛苦的聲音,「不要!全都不要過來!」

  賢王幾步邁進內間。只見太子身體蜷縮成一團,完全失去了皇子的威嚴,他拼命揮動兩手,好像想要驅趕走什麼似的,就連宮女都不能靠前。

  太子的衣襟上還殘留著點點血跡。

  「快請太醫!」賢王厲聲喝道,眼裡還帶著適度的焦急與關切,在眾人面前,完美的體現出一個焦急而又冷靜的皇子形象。

  蘇白桐跟在賢王身後,看到這一幕時,眼中掠過一抹冷意。

  該來的,總還是要來的。

  偏殿裡太子突然發病的事很快就傳了出去。

  太醫很快趕來了,其餘眾人全都聚在殿外,私下裡全都議論紛紛。

  明明剛才在席上太子還是好好的,怎麼才一會功夫就變成了這樣。

  曹太醫剛進門便被請進了內室。

  珠簾晃動,賢王面色陰沉。站在蘇白桐身邊。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他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

  蘇白桐忽地揚起脣角,一瞬間迸出的笑容恍若燦爛的陽光,落在賢王眼底竟覺有些刺目。

  「開弓沒有回頭箭。」她一字一頓。

  「好。」賢王狠狠的一甩衣袖,墨色廣袖硬生生從她的面頰掠過,帶起的風就像刀刃一般,將她鬢角的髮絲吹散。

  他大步進了內室。

  過了一會,內室裡突然傳來賢王的一聲怒喝:「來人哪,把緋王妃抓起來!」

  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休怪本王無怪了。

  殿外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發生了什麼,為何賢王會如此下令。

  蘇明堂更是驚懼不已,「賢王殿下……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本王怎麼會弄錯,曹太醫已診出太子殿下乃是因為佩帶了緋王妃所制的香囊,才致使中毒。」

  「這……」蘇明堂急道,「緋王妃與太子殿下無冤無仇,怎麼可能會在香囊裡下毒?」

  就在這時。一名宮女忽然道:「時才太子殿下召見緋王妃,奴婢進去送茶時偶然聽見太子殿下在責怪緋王妃,好像是說這香囊的定價太高……勞民傷財……」

  此言一出,不少人渙然大悟。

  定是太子殿下的話引得緋王妃不高興了,就仗著自己的制香之術暗中下了手。

  「緋王妃也太囂張了吧?」

  「誰說不是呢,她也不想想自己是怎麼當上的緋王妃。」

  「還不是因為她會制香,背後有皇上撐腰……」

  「這次她可是算計錯了,敢動太子,她也不看看自己有幾個腦袋……」

  殿外侍衛們湧進來,看熱鬧的眾人全都圍在外面瞧著蘇白桐。

  不少年輕的女眷還不時向她這邊指指點點。

  這便是宮帷,牆倒眾人推。

  蘇白桐心中冷笑。

  賢王向蘇白桐一指,對侍衛們喝道:「還等什麼,快將緋王妃抓起來!」

  眾侍衛聞言向蘇白桐靠過來。

  「我看你們誰敢!」蘇白桐清喝一聲。

  蘇白桐也算是宮裡的常客。眾人平時見了她也只是見她輕言細語,沒想到她竟也有如此尖銳的氣勢。

  侍衛們愣神的功夫蘇白桐轉向賢王道:「賢王殿下,你雖身為皇子,但做事也要憑證據。」

  「想要證據?」賢王冷笑,「曹太醫便可證明你製作的香囊內有毒。」

  「不可能,我的香囊裡絕對不可能有毒。」蘇白桐朗聲道。

  「你說沒有就沒有了?」賢王一揮手,「來人,將那香囊取來。」

  不多時,有宮女端著托盤出來,托盤上放著一隻香囊。

  賢王一指那香囊,「曹太醫可證明這裡面有能使人中毒的香材成份,你還有何話說?」

  蘇白桐緩步來到端著托盤的宮女前面,打量著那隻香囊。

  她輕輕搖了搖頭:「這隻香囊不是我製作的那隻。」

  賢王冷冷一笑。「緋王妃,你以為現在不承認此事便是與你無關了?這香囊可是本王從你那裡定制來的,今日送給太子殿下時還尚未啟封,你說不是你,那麼本王倒奇怪了,難不成太子殿下會自己給自己投毒不成?」

  「賢王殿下好像忘記了一件事……」蘇白桐幽幽道,「除我以外,這香也經由殿下你之手……若說是有嫌疑,殿下也難逃其咎。」

  「住口!」沒待賢王開口,殿外響起一個威嚴的女聲。

  眾人回過頭去,只見皇后與皇帝一前一後走進來。

  皇后在宮女的攙扶下走到蘇白桐面前,怒目打量著她,「大膽!你竟敢當面污衊賢王,真是死不足惜,來人。還不快點把她拖下去!」

  蘇白桐面無懼色,「皇后娘娘,皇上還沒開口,您現在下令未免有些不妥吧?」

  皇后沒想到對方竟敢搶白她,氣息頓時一滯,偷眼去看皇帝,卻見他直接進了殿內,到內室去了。

  宮女拉開珠簾,眾人隱隱見太子躺在軟榻上,全身哆嗦成一團,看到皇帝進來,太子突然跳起來,一連撞倒了好幾個宮女,他一頭扎進了一面屏風後,無論宮女和曹太醫如何勸阻也不肯出來。

  皇帝退出來時曹太醫也跟了出來,稟道:「太子殿下所中之毒微臣一時還沒有找到解決的法子,也許此事還要問緋王妃才行,因為是她的香囊……」後面的話曹太醫故意沒說出來,不過眾人全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毒既然是緋王妃下的,那麼自然也只有她能解毒了。

  皇帝先是看了一眼曹太醫冷冷道:「緋王妃所制的香囊有毒?」

  「是。」曹太醫應道。

  皇帝目光隨即移到蘇白桐身上,「你有何話說?」

  「皇上……」皇后怒衝衝插言道,「她把太子害成這個樣子,您還要聽她解釋不成?」

  皇帝眉頭緊蹙,仍是看著蘇白桐,「朕現在只想問你一句,這毒可是你下的?」

  蘇白桐幾步來到皇帝面前,俯身下拜:「絕無此事,請皇上給臣女一個機會,臣女可證明自己的清白。」

  賢王站在一旁,眼中冷意森然。

  此時此地,他就不信這到手裡獵物還能飛了。

  蘇白桐,縱然你巧言善辨,今日也難逃此局!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7 09:23

第308章 白桐當眾證清白,反將一軍

  蘇白桐不慌不忙,從衣袖裡取出一隻小木盒,呈到眾人面前。

  「皇上是否認得此物?」蘇白桐問。

  皇帝看了一眼,沉聲道:「那日你讓緋王帶進宮來給朕看過,是你制出的新香。」

  「正是此物。」蘇白桐道,「當初臣女調制出三種不同香料。但一時拿不定主意,不知它們該如何命名,便求了緋王將香帶進宮來。」

  皇帝點頭,「朕記得當時一共是三隻木盒,朕當時還留下一隻。」

  「皇上當時留下了哪一隻?」蘇白桐問。

  皇帝愣了愣,「朕也沒有注意……只是隨便讓緋王留下一隻,現在還放在書房裡。」

  賢王在一旁提醒道,「緋王妃,此事應與本案沒什麼關係,你到底想說什麼。」

  蘇白桐淡淡一笑,「我當時製成的三種香俱是在皇上面前上的封。」

  賢王一愣,「可是封條上的字跡是緋王所書……」

  「緋王可是當著皇上的面寫的封條。」蘇白桐清透的眸子注視著賢王,「只怕是賢王之前誤會了什麼吧?」

  賢王嘴角翕動幾下。

  他之前確實是誤會了。

  他見木盒封條上的字跡是緋王的,便以為那是在緋王府就寫好的。

  蘇白桐正色道,「緋王當時將三種香全都呈給了皇上。若是裡面的香囊真的有毒,臣女如何敢保證皇上會留下的那一只是無毒的?」

  要知道皇上當時可是隨意挑了一隻留下。

  「而且單看香盒上的封條,臣女便能判斷出是否有人提前動過香盒。」蘇白桐說著將她手上的那隻香盒呈上。

  賈公公忙過去將香盒接過來。

  「請皇上將封條揭開。」蘇白桐道。

  皇帝看了看那隻香盒,伸手把緋王親筆所書的封條揭了去。

  「請皇上看封面背面。」蘇白桐的聲音清脆的回響在大殿下,「這封條臣女之前用特殊香料浸過,只要揭下,背後就會變成灰色。」

  皇帝將封條翻過來,果然,那封條就像是被浸了水漬,背面顏色漸漸加深。

  「請皇上取來太子殿下香盒上的封條。」蘇白桐道。

  賈公公立即親自進了內室,將被太子揭去的封條殘餘尋了回來。

  「這封條背面……竟是黑色的。」賈公公驚訝道。

  「同一封條,只要被揭下再重新貼上去,就會變成黑色。」蘇白桐解釋道。

  皇帝命人去書房,將他的那隻香盒也取了來,依照蘇白桐所言一試,果然封條會變色。

  賢王這時臉色難看之極。

  皇后不自在的在椅子上挪動了一下。冷冷道,「這也說明不了什麼,賢王做事向來謹慎,許是他屬下有人不知,將其打開先檢驗過了……」

  「香盒在太子殿下打開之前,從未有人動過,這可是賢王殿下親口所說,剛才在場眾人都聽到了。」蘇白桐根本就不想息事寧人。

  皇后顯然對於蘇白桐並無好感,不耐煩道:「可是太子是在你離開之後中毒,就算香囊裡沒有毒,也與你脫不開關係。」

  「啟稟皇上,微臣願以性命擔保,小女絕無毒害太子殿下之心。」蘇明堂突然從人群裡冒出來。跪倒在皇帝面前。

  蘇白桐略感意外,沒想到關鍵時候,蘇明堂竟然會替她說話。

  賢王猛然向前一步,望向皇上拱手道:「此事許是兒臣的疏忽,手下人行事不周,擅自打開了香盒……不過太子殿下中毒之事,還望父皇明查。」

  蘇白桐道:「皇上,臣女可否見一見太子殿下?」

  賢王冷冷道:「太子被你害成這個樣了,你還想趕盡殺絕不成!」

  皇后也擔心道,「陛下,此女陰險狡詐,臣妾也怕她會害了皇兒……」

  皇帝這時眉頭越收越緊。

  對於蘇白桐,他還是有幾分放心的。

  緋王如今正在前往祁涼城的行軍路上。蘇白桐隨後也要跟軍醫前往,只不過此事除了他與身邊的賈公公外,其他人並不知曉。

  這差事還是她主動求來的,她怎麼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尋死路。

  「讓她進去。」皇帝道,頓了頓他又吩咐賈公公道,「你跟緋王妃一起進去。」

  有賈公公在,不管一會在裡面發生了什麼事,蘇白桐都不至於有口難辨。

  蘇白桐謝恩後便帶著賈公公進了內室。

  內室很快再次傳來太子驚恐的叫嚷聲。

  皇后再也坐不住了,「緋王妃這是想要害死臣妾的皇兒!陛下,您竟容這妖女在此作祟,今天可是皇兒的生辰,您怎麼忍心……」

  皇后話音未落,蘇白桐已然從內室走了出來。

  「大膽妖女,你還不快些把解藥交出來,害本宮皇兒。其罪當誅!」皇后怒道。

  蘇白桐坦然的迎向皇后:「太子殿下並未中毒,就算您逼著臣女拿出解藥,臣女也是沒有法子的。」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全都愣住了。

  太子殿下沒有中毒?

  剛才曹太醫親自診治過,怎麼會……

  賢王冷冷掃了曹太醫一眼。

  曹太醫立即跪倒在地,「太子殿下此症確為中毒所致,微臣絕無半句虛言。」

  皇帝有些不耐煩了,吩咐身邊賈公公道,「再去請其他的太醫過來。」

  賈公公很快找來太醫院的另外兩名太醫。

  他們進到內室診治了半天才磨磨蹭蹭的出來。

  「說吧。」皇帝冷冷盯著他們。

  兩個太醫嚇壞了,支支吾吾的站在那裡,不知如何開口。

  「既然他們連話也不會說了,不如拉出去直接割了舌頭罷了。」皇帝擺了擺手。

  聽了這話,兩名太醫一下子白了臉,「噗通」跪了下去。

  「皇上……微臣診不出來……太子殿下癥狀奇特……微臣才疏學淺,實在是……瞧不出來,這是何症!」

  兩名太醫齊齊叩首。

  「你們胡說,太子殿下明明是中毒之症!」曹太醫急道。

  「可……從脈象上看並無中毒癥狀。」兩位太醫齊聲道,「皇上如不信可再請其他人來複診。」

  賢王刀子般的目光從曹太醫臉上刮過,暗中夾帶著只有雙方才能讀得懂的凌厲。

  曹太醫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之前他按照賢王的吩咐,將蘇白桐調制的香囊裡加入了可至中毒的藥材在裡面,太子只要拿出香囊,只需片刻功夫就能中毒。

  可是現在這兩位太醫竟說太子沒有中毒的癥狀。

  賢王的目光就像要把他的血肉剜去一般,落在他身上,割得他生疼。

  就算不用抬頭,他也能感覺到,賢王已經對他的忠誠產生了質疑。

  而此時站於對面的蘇白桐也望向了賢王這邊。

  微揚的脣角間逸出一抹淡然的微笑,這微笑既像嘲笑,又像帶著濃濃的諷刺。

  賢王只覺得雙目充血,渾身上下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7 09:25

第309章 掌控大局,這是你欠我的!

  皇帝接連叫來幾名太醫,可是所有人在看過太子殿下的脈象後全都搖頭不已。

  「皇上,從太子殿下的脈象看,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幾位太醫同時言道。

  曹太醫眼中已然露出了慌亂。

  皇帝道:「剛才曹太醫不是說太子這是中毒之症嗎?可是他們卻說太子沒有中毒,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聲音異常平靜,曹太醫背後陣陣發冷。

  「這也許就要問問剛才指認臣女與太子殿下不和的那位宮女了……」蘇白桐幽幽道。

  那名宮女沒想到蘇白桐居然會當眾提起她來。於是只得硬著頭皮上前來。

  「時才賢王殿下偏聽此女一面之詞,還沒容得臣女解釋就想將臣女捉拿起來。」

  皇帝瞥了一眼賢王,對蘇白桐道:「你說。」

  蘇白桐緩步來到那名宮女面前,「太子殿下召臣女前去,乃是詢問有關香料方子之事,並未發生過所謂的不和,太子殿下為人嚴厲,言道香囊的價格高了些……臣女自認還不會有人蠢到聽了這話就生了下毒害人的念頭……」

  「反倒是你……」蘇白桐停在宮女前面,俯視著她,「時才你進殿時我便覺得你身上好像有些奇異的香氣,剛才我到內室見過太子殿下後才想起來,這種香氣會使人致幻,見到各種駭人的景象,所以說太子殿下並未中毒,只是被這味香氣所迷。」

  「不……不可能。奴婢身上怎麼會有什麼香……」宮女沒想到這把火最終會燒到她的身上,一時慌張起來,抬眼看向賢王,「殿下……奴婢真的沒有……」

  賢王在這一瞬險些咬碎口中牙。

  他設計了如此完美的局,只為將蘇白桐打入絕望,他要讓她明白,能伸手將她救出來的人唯有他,緋王是靠不住的。

  他安排好了一切,曹太醫、宮女……就連皇后都不知情。

  可是,眼見得蘇白桐就要一步步落入深淵中,她卻憑藉著自己,步步反擊……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皇上,太子殿下不是中了什麼香,而是毒啊!」曹太醫仍在堅持,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皇上。除了臣女,還有一人能證明太子是被香氣所迷。」蘇白桐突然朗聲道。

  「是誰?」

  「國師。」

  皇帝沉默片刻,「來人,去請國師。」

  「還請皇上將太子殿下移至安靜處,以免使他情緒緊張,癥狀加劇。」蘇白桐補充道。

  「準。」

  幾位內侍在內室忙了半天才將太子捉住,扶著他出了門。

  為了防止他受到驚嚇,蘇白桐讓人在太子的頭上遮了一塊帕子。

  皇后看著太子被內侍們半拖半拽的拉出偏殿,心裡就像被火燒了一樣。

  還沒等殿內眾人從剛才的一幕中緩過神來,蘇白桐突然跪倒在皇帝面前。

  「臣女請皇上做主,證臣女清白。」

  所有人的視線一時間全都落在了曹太醫和那名宮女的身上。

  明明幾位太醫都說太子沒有中毒,曹太醫卻硬要說是由於香囊裡有毒所致。

  那名宮女也是,先是指認蘇白桐暗害太子。可是現在卻反被蘇白桐扯出真正害人的是她。

  「皇上,太子殿下真的是……」曹太醫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他還想辯駁,突然身後一陣厲風刮過,有人猛地踢中了他的後心。

  曹太醫身體一個踉蹌,栽倒在地上,胸口血氣翻湧,哇地吐出一大口血,直接昏了過去。

  就連皇帝也是一愣。

  「大膽曹太醫,竟敢欺瞞本王,枉本王還當你忠堅之輩。」賢王喝罵道,同時隱去眼裡層層殺機,他復又向皇帝跪下。「父皇,都怪兒臣聽信讒言,枉信了這曹太醫,險些害了緋王妃。」

  此局已然被蘇白桐所破,再硬撐下去也是徒勞,所以賢王果斷的選擇了放棄他安排下的棋子。

  皇帝的眉心深深隆起成一個「川」字,看向賢王的目光中盡是不悅。

  其實不只是皇帝,就連在場眾人也全都覺察出賢王此舉的不妥。

  說的好聽些,賢王是一怒之下情緒失控,說的不好聽些……那就是殺人滅口!

  賢王也知皇帝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不過這時候容不得他有半點遲疑。

  曹太醫是奉他之命在香囊裡下了毒,可是這毒卻竟然沒有發揮任何作用,再留著曹太醫只能讓他引火燒身,不如果斷除去!

  那名宮女被這一幕嚇壞了,她又驚又懼。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上。

  她只是負責引開蘇白桐,拖延太子毒發的時間,可是最後這事怎麼竟會扯到她的身上,她身上哪裡有什麼香……

  蘇白桐環視眾人,清透的眸子更顯冷清。

  在她隨宮女離開太子身邊時,悄悄將香撒在了那名宮女的身上。

  而那枚有毒的香囊,在她香料的克制下,毒性已然消散的無影無蹤。

  「不知太子為何種香所迷?」皇帝沉聲問道,他的眼裡已然翻湧著深深的戾氣。

  「臣女若是猜的不錯,此香名為地獄香。」蘇白桐清脆的聲音回響在殿內。

  這句話在賢王的耳中聽來,如同晴空一道霹靂般,直將他擊中,令他動彈不得。

  地獄香?這……這怎麼可能……

  他望向蘇白桐,渾身不可抑制的顫抖著,他終於意識到,更大的麻煩在等著他。

  有內侍進來通稟:「國師大人到。」

  皇帝遣散眾人,單獨留了國師在殿內說話。

  皇后等人全都在外殿等候。

  賢王死死的盯著蘇白桐,「你以為只憑這些就能置本王於死地?」他悄聲道。

  蘇白桐轉過頭去,並不理他,也不接話。

  「是你做的嗎……地獄香?」賢王只覺得心中煩躁不安,蘇白桐明明就是一介毫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可是她卻一次次站在風口浪尖,就算風浪再大,她也不曾倒下。

  「賢王殿下說笑了……我有何德何能,敢對太子殿下動手,這隻不過是以其人之道換其人之身罷了。」

  「你……你就不怕本王將麒麟角拿出救治太子?」沒了麒麟角,中了地獄香之人便要永世受那噩夢的侵擾,好些的會漸漸憔悴,最後衰竭致死,差些的,就像太子這種……如同失心瘋一般。

  「賢王殿下,事到如今,你覺得我還有什麼可怕的?」蘇白桐的臉上緩緩露出一絲笑容,襯著她清脆的聲音,這種嬌美卻反讓賢王覺得毛骨悚然。

  「這是殿下欠我的……我總要討回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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