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聞香識玉人 作者:陌上人如玉(已完成)

 
waterkcl 2019-1-9 10:31:1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2 230095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8 09:31

第320章 無痕中毒?雨夜刺殺

  無痕看著眼前的蘇白桐。

  毫無半點女子應有的羞澀與矜持,她俯視著他,就好像坐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物件。

  沉默半晌,蘇白桐見無痕一動不動,於是伸手直接解了他的衣領。

  無痕閉上眼睛,臉上露出鮮有的無奈之色。就好像他將要奔赴刑場似的,帶著分悲壯。

  蘇白桐覺得有些好笑,扯開他的衣領後順勢將他身上士卒常披的軟甲也解了下來。

  無痕仍閉著眼睛,不過氣息卻有些亂了。

  當蘇白桐看到他腰間的傷口時愣了愣。

  那傷並不重,而且看那深度也不過是被劃傷了表皮,不會造成什麼不適……

  難道無痕的異常表現不是因為外傷引起的?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她突然注意到在無痕小臂的脈門附近,皮膚下面隱隱浮現著一道黑線。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他的胳膊扳直。

  「你中毒了?」

  無痕一語不發,從她的手裡將胳膊抽了出來。

  雖然只是用了一個微小的動作,可是他的鬢角很快就見了汗。

  蘇白桐打開香盒,從最下層取出一隻香丸,遞到他嘴邊。

  「吃了。」她命令道。

  無痕抬眼看了她一下。

  蘇白桐毫不猶豫的捏住了他的兩腮,將香丸強行塞了進去,只把無痕噎的瞪圓了眼睛。

  「你什麼時候中的毒?」蘇白桐問。同時簡單的處理了他腰上的那道傷口。

  「此事與你無關。」吃了那枚香丸,無痕好像恢得了些力氣,不過依然是那副氣死人不償命的作派。

  他將自己的衣裳拉起來,也不管蘇白桐還沒有幫他將腰間的繃帶繫好,直接將軟甲罩在了外衣上。

  「這幾日營地裡不太安全,你無事不要四處亂走。」他叮囑道,一邊起身緩緩走向門口。

  「你中的毒還沒解。」蘇白桐無奈道,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身體狀況。

  「我說過,此事與你無關。」無痕冷冷道,光看那氣勢,就好像剛才弱的在椅子上動不了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投毒的那些人,是否跟賢王有關?」蘇白桐追問道。

  既然投毒的人不是無痕,那就表明另有其人,除了二皇子賢王殿下,她還真想不出有誰會出這種狠毒的法子。

  無痕腳步不停。「這裡離青州只有六天的路程,你好自為之……」

  話音未落,他已然出了大帳。

  等蘇白桐跟出去的時候,無痕已經不見蹤影。

  「王妃?」守在門口的侍衛見她突然出來,詫異的過來行禮。

  「剛才從這裡出去的人呢?」蘇白桐問,「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侍衛愣了一下,「王妃說的是誰?屬下沒有看見有人從這裡出來……」

  蘇白桐無聲嘆息,「知道了。」

  看來以無痕的身手,只要恢復了正常狀態,在營地裡完全可以達到來去自如的境界。

  蘇白桐回到帳中將藥箱跟香盒收好。

  無痕的現身為她解除了一個困惑,但同時也為她帶來另一個疑點。

  他身上所中之毒……究竟是怎麼回事,就算太醫院裡有賢王的手下,可是無痕是國師身邊的人。他也會些制香之術,普通的伎倆根本對他無效。

  翌日,大營在經過了幾天的休整過後重新上路,直奔青州城而去。

  蘇白桐白天就待在馬車上,晚上天黑紮營之後寸步不離營帳。

  這日夜晚,剛剛紮營已畢,突然天降大雨。

  營外用來照明的火盆全都被大雨澆滅,只有氣死風燈在風雨中飄搖,不過它的微光卻不足以照亮周圍。

  蘇白桐洗漱完畢,靠在床榻上藉著油燈的微光看書。

  小香狸正蹲在桌邊大嚼一塊肉乾。

  就在這時,帳外響起侍衛的問詢聲:「王妃睡了嗎?」

  慧香走到門口應聲,「還沒……有什麼事?」

  「將軍派人過來了,說是有要事與王妃說。」

  蘇白桐靠在那動也不動。「讓他們進來吧。」

  不多時,從外面進來一名身穿蓑衣的副將。

  「這麼晚了還來打擾王妃……」他將蓑衣遞給門口站著的慧香。

  蘇白桐放下書冊,雙眸泛起銀光,她注視著對方,微微蹙起眉頭,「慧香,你去換些茶來。」她吩咐道,原本放鬆的身體也坐正了。

  慧香本想解釋,那是她才換的新茶,可是望著蘇白桐一臉正色,她立即意識到蘇白桐是想支開她,於是她馬上閉了嘴,退了出去。

  副將顯然沒料到慧香就這麼出去了,帳裡就剩下了他們兩人,他只得規規矩矩的站在原地。

  「將軍今日去提審投毒的犯人。可是卻發現他已經死了。」

  蘇白桐坐在床上看著他,「是被毒死了嗎?」

  「是……送去的菜飯裡不知被誰動了手腳。」副將道,「將軍讓人查了,可是卻沒有查出來,他讓屬下提醒王妃一聲,現在營裡只怕不安全,要您晚上當心著些,不要隨便讓外人進來。」

  蘇白桐突然微微一笑,「……原來是這樣,不要隨便讓外人進來。」她說著話,一隻手卻放在了腰間。

  原本蹲在地上啃肉乾的小香狸警覺的抬起頭,先是看了看蘇白桐,後又向副將投去了不善的目光。

  「看來將軍說的沒錯,晚上是不應該隨便放人進來。」蘇白桐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詭異。

  副將悄悄向前一步,「王妃此言何意?屬下怎麼有些聽不懂……」

  蘇白桐伸手攥住了腰間的香囊,「賢王可有什麼交待?」她突然問。

  副將一愣,臉上錯愕的表情很快就變成了猙獰。

  「原來王妃早就知道了?」他沉聲道,語氣裡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恭敬。

  蘇白桐搖頭,「不,我不知道,在你沒有進來前,我不知道你是賢王的人。」

  副將伸手從後腰抽出短劍,「既然王妃是明白人,那屬下也可以少費些口舌。」雪亮的匕首亮了出來。

  「賢王想要殺了我?」蘇白桐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

  「王妃多慮了,賢王求賢若渴怎麼會傷了您的性命,只要您按屬下的口述,親手寫下一封給緋王的信件,屬下保證不會傷到您半分。」

  「若是我不答應呢?」蘇白桐問,她的目光同時掠過桌案,原本蹲在桌腳享用大餐的小香狸已經不在那裡了。

  「王妃若是不應……」副將持刀走上前來。

  蘇白桐將裝有酥骨香的紙包夾在指間……

  突然,一道黑影自副將身後的花架上躍起,一下子跳上了副將的肩頭,尖銳的牙齒深深的咬進了他的後頸中。

  「啊!」副將沒有提防,疼的叫出聲來,與此同時,蘇白桐手中的酥骨香揚了出去。

  可就在這時,從一側的帳後突然躍出一人,手中劍起,副將的人頭咻的一下就飛了出去……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9 08:51

第321章 被看光了,十年的人情債

  床榻一側的帳後突然竄出一人,眨眼間便把副將人頭斬飛出去。

  蘇白桐吃驚不小,正想看清此人,卻見他「噗通」一聲,竟被酥骨香迷倒在地。

  小香狸渾身的毛全都炸了起來,還在對那具無頭屍體四牙咧嘴的咆哮。

  蘇白桐下了床。只見無痕臉朝下趴在地上,雖然眼睛還能轉動,可是因為中了她的酥骨香,所以動也不能動。

  蘇白桐苦笑不得。

  「無痕大人這是來幫忙來的還來添亂的?」

  無痕的臉緊繃在一起,臉色黑的都快要滴出墨汁來了。

  蘇白桐俯下身去,想把他扶起來。

  可是伸了手才發現,對她而言,對方的身體重的就像山一樣。

  帳外這時傳來侍衛們的聲音,剛才帳裡的慘叫聲已經傳了出去,想必他們很快就要進來查看了。

  「我扶你到帳後去。」蘇白桐壓低聲音,「麻煩你也使些力氣……」

  要是被人發現無痕在這裡,接下來的麻煩會更多。

  無痕狠狠瞪著蘇白桐,不過卻是依著她的話配合了她的腳步,跌跌撞撞的一頭栽到了床上。

  蘇白桐隨手將被子扯過來,把無痕蓋了起來。

  「王妃?」帳外傳來慧香焦急的聲音。「您沒事吧?」

  「你們進來吧。」蘇白桐道。

  慧香與侍衛進了帳篷,只見帳門口落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啊!」慧香嚇的叫起來。

  侍衛們全都抽出劍來。

  「已經沒事了。」蘇白桐道,「他是賢王派來的刺客,被我的香迷倒了。」

  不過蘇白桐卻沒有說明這人頭是誰砍下來的。

  侍衛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問。

  想把劍刺進對方身體裡不費什麼勁,可是要想砍下一個人的腦袋,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緋王妃又不會功夫,怎麼可能會把對方的頭砍下來。

  不過緋王妃是他們的主子,他們自然要維護著她。

  很快有人將死去的副將屍體抬了出去,將地上的血跡擦乾淨,有人去向將軍稟報了此事。

  等把一切收拾乾淨,已經是半個時辰後的事了。

  「慧香,你去把馬車上的木桶取來。」等眾人全都離開後,蘇白桐吩咐道。

  「王妃,您想沐浴?」慧香不解的問,晚上她已經服侍著蘇白桐洗漱過了。為何還要取木桶來?

  蘇白桐搖頭,「是為了救人。」

  慧香一臉不解。

  蘇白桐來到床邊,將被子掀了起來。

  慧香驚的險些叫出聲來。

  王妃的床上竟然藏著個男子!

  不過她發現,床上這人一動不動,躺在那裡毫無反應。

  「這人……死……死了嗎?」慧香的聲音帶著顫音。

  「還沒有。」蘇白桐伸手將那人額前的頭髮向上撩起,指尖按住他額角的死穴,「不過你再不把我要的東西取來,他很可能真的會死。」

  慧香聽了連忙打了傘,出去取木桶。

  蘇白桐伸尖漸漸施加壓力。

  無痕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任何習武之人都不會讓人擅自觸碰自己的死穴。

  當他意識到蘇白桐的指尖正按在上面時,全身都緊繃起來。

  「你的毒在經脈。」頭上傳來蘇白桐淡淡的嗓音,「已經開始向著心脈游走,只需四、五日便可到達心脈。」

  無痕一動不動。他比誰都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毒入心脈後,他便會經脈盡毀,武功盡廢,最後成為一個無用的廢人。

  慧香這時已將木桶拖進帳子。

  蘇白桐吩咐她去燒水,將木桶注滿熱水。

  小香狸好奇的跳上桌案,蹲坐在上面看著那隻冒著熱氣的木桶。

  蘇白桐又說了數十味藥材及香材的名稱,慧香從香盒裡尋出來,將它們按照蘇白桐的吩咐投入水中。

  帳內霎時間充斥著藥材的濃香。

  蘇白桐指尖再次施力,無痕的身體卻放鬆下來。

  「是誰下的毒?」蘇白桐問。

  「……與你無關。」無痕費力的吐出四個字。

  站在一旁的慧香不禁瞪大了眼睛。

  這個人……也太不可愛了,王妃這麼救他,連個謝字都不說,還出言不遜。

  她偷眼去看蘇白桐,卻見她神色如常。完全沒有因為對方的話而生氣。

  「把衣裳脫了,去熱水裡泡著。」蘇白桐命令道。

  無痕的面孔霎時間扭曲起來。

  「把你的香解了……讓我走……」他狠狠道。

  蘇白桐揚了揚眉,不去理他,反而點手叫慧香過來,「把他給我脫光了。」

  慧香嚇的一哆嗦,「王妃……這……這不妥吧……」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哪裡見過這個陣勢。

  「你就當是在煮肉好了,反正他也只比肉多口氣。」蘇白桐站起身,到水桶前檢查裡面的藥材。

  無痕這會想死的心都有了,被一個丫頭幾下就扒的只剩下了褻衣,還被丟進熱水桶裡泡著。

  小香狸有些興奮,它盯著那隻木桶,以為慧香真的在煮肉食,時不時伸出舌頭舔著嘴巴。

  蘇白桐坐在椅子上,一手托著香腮看起了書。

  帳內的氣氛有些古怪。就連慧香都覺著有些不自在。

  一個大男人被王妃泡在水裡,她們卻站在這裡盯著看……怎麼覺著都好像是那個男人吃了虧。

  隨著時間的推移,熱水的顏色轉成了黑色。

  小香狸盯了半天,也不見木桶裡的那個男人被煮成熟肉,無趣的打了個哈欠,將身體蜷縮成一個團,開始呼呼大睡。

  又過了半個時辰,蘇白桐突然放下書,吩咐慧香,「換水。」

  折騰了一個晚上,慧香又給木桶換了三次水,眼見得外面的天都要亮了,蘇白桐這才打發了她下去休息。

  無痕穿上了衣裳,可是臉色依舊難看。

  蘇白桐掩口打了個呵欠,「你這毒要想解也不是太難,可是我現在手上香材不足,要想全將毒排出體外最少也要一個月的時間。」

  無痕含糊的嗯了聲,扣上了最外面的軟甲。

  「你不想解這毒?」蘇白桐看出些端倪。

  無痕手上動作一滯,他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身為死士,這毒就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代表著對主子的忠誠。

  每次外出執行任務時,每個死士都要按時回到主子身邊,不管任務成功與否……不然就會經脈毒發,死在外面。

  這一次要不是因為賢王的人在營裡做亂,這支隊伍早就到了青州城,可是現在比原定的時期晚了六天。

  也就是說他要麼提前放棄他的使命,回去覆命,要麼死撐六天,等到大軍達到青州後再去取解藥。

  不過這六天可不是那麼容易挨的。

  「泡過湯藥浴後,可以暫時壓製住你經脈中的毒,不過只能持續兩天時間,若是你撐不住便再來尋我。」

  無痕穿好衣裳,站在那盯著她看,眼睛裡深不見底,光是看了就讓人心裡發毛。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他冷冷道。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泡了一晚,確實讓他恢復了不少。

  「你無需想太多。」蘇白桐淡淡道,「我幫不幫你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

  完全是仿照他的語氣,一時竟讓他無言以對。

  「而且……我也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這十年來我欠下的,也該還了。」

  此言一出,無痕臉上瞬時孤寒一片。

  乍一看,就像要殺人滅口似的,凌厲的氣勢壓過來,讓人喘不過氣。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9 08:53

第322章 鬼面奉命迎接,無痕冒死提醒

  床上,蘇白桐剛迷迷糊糊的睡過去,就聽到外面響起低低的說話聲。

  那是她熟悉的男聲。

  她一下子清醒過來,坐起身試著喚了句:「鬼面?」

  帳外的說話聲立時消失了,過了一會門口響起鬼面的聲音:「王妃醒了?」

  「你進來。」

  頓了頓,鬼面掀起帳簾走了進來。

  蘇白桐仍在座在床上。「你怎麼在這裡?」

  鬼面知道蘇白桐規矩不似普通女子那般多,可是對方還沒起床,他又是男子,所以遠遠的站著,低頭盯著地面。

  「王爺聽說王妃隨著太醫院的人過來了,所以派了屬下前來迎接。」

  沒想到他還是很快的得了消息,不過想來也是,緋王府的這些侍衛都是他的人,總會有人暗中向他送出消息。

  不過鬼面的話倒讓她稍稍鬆了口氣,至少凌宵天沒有讓鬼面直接把她遣送回去,也不知他聽到這個消息後有沒有生氣,自己瞞著他就這麼跑來了。

  「祁涼城那邊戰勢如何?」蘇白桐問。

  「齊軍派了齊人蟲娘混在軍中……祁涼城已然失手,現在大軍退防青州城。」

  蘇白桐愣了愣,沒想到兵敗如此迅速。

  不過這樣一來,凌宵天也在青州。與她要去的是同一個地方。

  鬼面到來後,眾侍衛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白天隨軍行進時氣氛也不那麼緊張了。

  一連三天過去了,軍營好像已經完全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再也沒有發生過意外。

  不過蘇白桐算著時間,無痕身上的毒也該再次發作了,不過他再也沒有露過面,她不知他是不是已經離開了。

  到了第五日,眼看離青州越來越近,大軍最後一次駐紮,營地裡的氣氛輕鬆起來。

  將軍晚上與眾將小聚了一番,還讓人送來了不少美酒與烤制的肉食。

  蘇白桐對此沒有什麼興趣,將東西分給了下面的侍衛。

  小香狸耐不住肉香的吸引,沒有留在帳子裡,跑去混在那些侍衛堆裡,吃了個肚皮滾圓。

  蘇白桐睡到半夜。忽聽外面響起刀劍的撞擊聲。

  她一個激靈醒過來,快速扯了件外袍披在身上。

  打鬥聲仍然沒有停止,她來到帳門口,挑起簾子的同時,外面的打鬥正好嘎然而止。

  鬼面正用劍指著倒在地上的一人,看那樣子就要刺過去。

  「住手!」蘇白桐喊了一聲。

  鬼面鬼面一愣,停手向後退開,其他侍衛也全都停了手,循聲看過來。

  蘇白桐披著衣裳走出帳篷。

  鬼面上前阻攔,「外面危險,王妃不要出來。」

  蘇白桐俯視著地上那人,「無痕大人,三更半夜。你來的時候總要先跟我手下的人知會聲才好。」

  鬼面這才注意到地上的那人居然是國師身邊的侍衛長,無痕。

  他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裡,無痕經常出入宮中,威風的很,可是現在怎麼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賢王的人來了……大約有四十人左右……」無痕躺在地上看樣連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脖頸一側的皮膚下面隱隱有黑線浮動。

  鬼面的瞳孔猛地一縮,「你怎麼知道?」

  「他們已到營外……俱是齊國人的裝扮……」

  眾侍衛聞聽此言,全都一驚。

  賢王與他們的主子素來面和心不和,他們都是知道的,可是賢王竟然光明正大的派了人來刺殺他們的緋王妃……

  想來賢王這一次是抱定決心,想借齊國之手將緋王置於死地。

  除了蘇白桐外,無人能制住齊人蟲娘。只要抓住她就相當於抓住了凌宵天的弱點。

  蘇白桐低頭看了看無痕,冷靜的吩咐侍衛道:「把他抬進去。」

  過來兩人將無痕扶起來。

  無痕推開他們,搖搖晃晃的自己進了帳篷。

  「王妃也快些進去。」鬼面催促道,營地四周雖然黑漆漆的不見光亮,可是習武之人感覺敏銳,無數細微的腳步聲已然落入他們的耳中。

  蘇白桐望向黑暗處,她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卻能感覺到風中帶來的不詳之氣。

  「留下兩人守在門口,任何時候不得離開!」

  還沒等鬼面安排完畢,黑暗中驟然響起尖銳的呼嘯聲,緊接著,利器破空而至。

  箭簇自帳外射進來,擊碎了帳內的擺設,雖然沒有傷到人,可是自身邊不斷掠過的咻咻之聲令人毛骨悚然。

  慧香抓住小香狸。藏在桌案後面。

  蘇白桐也俯身趴在地上,靜待這一波的攻擊停止。

  對方雖然人多,但鬼面他們只要多堅持會,營裡眾人就會過來接應,所以她並不擔心。

  燭火被打滅,幽暗中無痕的臉與她近在咫尺,冰冷的眼睛中滿是無情與決然之色。

  蘇白桐望著他不禁有一瞬間的晃神。

  他就是用這樣的一雙眼睛,在她背後默默的注視了十年……

  究竟是為了什麼?

  無痕微微側著頭,似乎在聽著什麼。

  突然,咻地一聲,一道白光刺破帳篷,自外面射進來。

  蘇白桐只覺眼前黑影一閃,無痕抬手已將那暗器打飛出去。

  不過她隱隱聞到了一絲血腥氣。

  「傷了手麼?」她低聲問。

  「閉嘴。」無痕緊抿著脣角,一手抓著她的衣裳,將她拽到他的身後。

  「……在祁涼城時,藉著我父親名義去看我,送去錢物的人……是你嗎?」蘇白桐在他身後幽幽道。

  無痕沉默著,沒有回答,可是也沒有否認。

  這便已經足夠了。

  她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想知道為什麼?」

  可是這一次,回答她的卻是帳外更為猛烈的一輪攻擊。

  帳篷裡的陳設被擊中,碎片崩的到處都是。

  外面的喊殺聲也越發的大了起來,想來是營裡的士卒趕來助戰。

  殺意漸濃。

  耳邊無痕的呼吸聲也越加粗重,蘇白桐心中暗覺不妙。

  她明明提醒過他的,要他隔兩日後就來找她,可是他卻沒有來,自己撐了五日,眼看毒氣攻心……

  這傢伙還真是無情,就是對他自己也是這般。

  蘇白桐摸索著從腰間的荷包裡取出一枚香丸。

  「無痕。」她喚了聲。

  無痕沒有反應。

  她伸手摸過去,卻是在他臉上摸了一手的水。

  全都是冷汗。

  「吃了。」她將香丸塞強塞到他的嘴裡,「我還有好多事想問你,在這之前,你要是敢死了,我跟你沒完。」

  蘇白桐極少有發脾氣的時候,聽著她難得的發了脾氣,黑暗中無痕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溫度,轉瞬即逝。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9 08:53

第323章 緋王入戰局,膽大的王妃

  帳篷外的混戰仍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蘇白桐其實非常想用陰陽眼觀測一下局勢,無痕雖然就在眼前,但她卻不敢直接在他身上使用陰陽眼。

  無痕終歸是國師身邊的人,就算他屢次對自己相救,那也不代表他會失去對國師的忠誠,蘇白桐還不想讓她陰陽眼的事被外人知曉。

  最後一輪的箭簇攻擊結束後。外面響起了近身搏鬥的聲音,兵刃的撞擊聲響成一片。

  無痕推著蘇白桐往床榻那邊過去,試圖讓她躲到床底下。

  突然,帳外亮起一團白光,還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那白光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而是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

  就連地面都被震的搖搖晃晃。

  蘇白桐被從帳外衝進來的氣流衝倒,一時間耳朵裡什麼都聽不到。

  不過她的心裡卻明白的很,是炸藥!

  也不知鬼面他們有沒有事……

  身後一道利風吹過來,掃過她的後頸。

  她被剛才的爆炸震的聽不到聲音,可是她能感覺到身後氣流的變化,她扭過頭去,只見有人闖進了帳篷,手裡持刀正向她身後砍過去。

  「王妃小心!」慧香也在遠處瞧見了,嚇的大叫起來。

  咻咻陰風自帳外吹進來。蘇白桐只覺得到處都是血腥的味道,對方的刀緊貼著她的臉頰掠過去,就連她鬢邊的髮絲也被切斷了一縷……

  行凶之人突然停在了那裡,一截烏木長笛自他的胸口穿出,血,極快的順著那人的傷口淌下……

  蘇白桐眨了一下眼睛。

  那人無聲的栽倒在地上,露出了站在他身後的人。

  手裡握著把烏木長笛,身上披著黑色的披風,就連臉都被兜帽遮擋起來。

  可是他的身上卻散發出她熟悉的味道——冷梅香丸。

  「凌宵天……」她張開嘴,可是卻發現自己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那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半晌才道,「本王現在才發現,這世上膽子最大的人應該是本王的王妃,竟然敢背著本王討旨跑到這種地方來……你是想把本王氣死嗎?」

  蘇白桐從地上爬起來,因為剛才的一通混亂,她的身上極為狼狽。但她卻好像完全注意不到這一點,就連對方的斥責她也好像沒有聽進去……

  無痕看到她站起來,毫不猶豫的撲到了那個人的身上。

  「凌宵天……凌宵天……」蘇白桐抱緊他,叫著他的名字,再也不想把手鬆開。

  對方的身體僵了僵,伸出一隻手把她圈進了懷裡。

  「桐桐,你想嚇死孤王嗎!」他惡狠狠道。

  帳外的戰鬥仍在繼續,可是聲音已經比最初小了很多。

  蘇白桐耳中的嗡嗡聲退去了,她抬頭看著將整張臉都隱藏在兜帽裡的人,視線順著他的臉落到他的右臂上。

  「你右臂怎麼了?」她記得他一直都是右手持武器的,可是現在他卻是用左手持著烏木長笛,環在她腰間的也是左臂。

  凌宵天使勁勒緊了她的腰肢,語氣煩躁。「你怎麼就不關心關心你自己。」

  此處幸好離青州城不遠,他將鬼面派來之後仍不放心,所以便自己帶人跟在後面,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趕到此處,正好遇見鬼面的人在抵禦賢王派來的刺客。

  無痕沉默的看著面前緊緊相摟著的兩人,閉上了眼睛。

  凌宵天其實在進帳時就發現了無痕,不過從始至終,他一句話也沒問。

  外面的混戰終於平息了。

  鬼面帶著十幾個侍衛清理後事。

  侍衛與營中的士卒各種折損,滿地都是屍體和噴濺的血跡。

  帳篷也被毀的不成樣子。

  凌宵天放開蘇白桐,低頭深深看進她的眼睛裡,半晌才道:「我還有些事,去去就來。」

  離開帳篷前,他回頭看了眼地上倒著的無痕。然後大步出了帳子。

  營地重新進行了安置。

  蘇白桐顧不上洗漱,直接讓慧香去取了木桶來,放進新的帳篷裡。

  無痕被丟進木桶裡時,已經不省人事,足足在裡面泡了半個時辰才轉醒過來。

  桶裡的黑水觸目驚心。

  蘇白桐坐在椅子上看著他,雙眼泛起銀光。

  無痕現在雖然醒著,不過他的反應明顯遲鈍許多,所以她才敢當著他的面使用陰陽眼。

  虛幻中,她看到無痕置身於一處陌生的城池,俱她推斷,那裡應該是青州城。

  無痕獨自一人穿過城中小巷,來到一處商鋪內,有人交給他一隻錦袋。

  她看著無痕把那袋子打開,面無表情的從裡面取出一枚黑色的藥丸,吃下去了……

  蘇白桐眨了眨眼睛。眼前的虛幻漸漸消散開來。

  「看夠了?」面對突然傳來無痕冰冷的聲音。

  蘇白桐嚇了一跳,這才發現他正盯著她看,只不過臉色很差,可是漆黑的眼睛依舊明亮,眼底的深諳就像無底的深淵,好像隨時都能把人吸進去。

  蘇白桐深深的吸氣,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秘密。

  剛才他的問話完全是摸凌兩可,一時間,她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所以她選擇了沉默。

  慧香打了清水進來,蘇白桐起身去了帳後梳洗,等到她回來時,卻發現無痕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把這些東西收了吧。」反正她與無痕兩人都藏著各自的秘密,他不是多言之人,而她也不是輕易就能把秘密告訴給對方的人。

  與其眼對眼的看著尷尬,也許無痕現在的選擇才是最正確的。

  就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慧香剛把帳裡的木桶等物收拾出去,凌宵天就進來了。

  他先是掃視了一番帳內,然後又將目光落在了地面上。

  那裡還留著不少水漬,散發出濃濃的藥味。

  「聽說你把國師身邊的侍衛扒光了?」凌宵天站在那裡看著靠在床榻上的蘇白桐,桃花美目熠熠生輝。

  他的臉上雖然帶著笑,可是慧香卻覺得那笑容讓人背後發冷。

  「嗯。」蘇白桐淡淡的應了聲。

  「無痕人呢?」凌宵天問。

  「走了。」

  凌宵天揚了揚眉毛,「走的也太快了些,孤王還沒來得及跟他打招呼,感謝他救了孤王的小王妃……」

  這話怎麼聽著都覺得有些酸牙。

  慧香低著頭,悄悄的退出了帳子,這種時候,她還是躲遠些的好。

  凌宵天走到床邊,旋身坐下,「怎麼……王妃就不想對孤王解釋下麼?」

  竟然背著他奉旨隨軍,還跟著這麼多男子在軍中……居然還在帳裡收留國師身邊的侍衛,還把他的衣裳……

  凌宵天的額角隱隱有青筋跳起。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9 08:54

第324章 夫綱何在,入青州城

  凌宵天坐在床沿上盯著蘇白桐。

  「王爺想聽什麼解釋?」蘇白桐揚臉看著他。

  凌宵天不由得抿緊嘴脣,「無痕為何會在這裡?」

  蘇白桐輕輕搖頭,「我也不知……」

  凌宵天氣息一滯,「你這女人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你就不怕這事傳出去……」

  話音未落,蘇白桐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右手腕。

  凌宵天倒吸了口涼氣,手臂一縮。

  「不是傷外?」蘇白桐注意到他的右臂上雖然纏滿了繃帶,可是卻沒有血跡滲出。

  「別想打岔。」凌宵天揮開她想要觸碰自己的手。

  蘇白桐不急不惱,重新伸手去掀他的衣袖。

  「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滿肚子的火氣發不出來,凌宵天額角的青筋突突亂跳。

  「王爺火氣有些大,最好吃些清熱解毒的藥丸。」蘇白桐說著下了床。

  凌宵天卻一把抓住她的腰肢把她拖了回來,「你要去哪?」

  蘇白桐轉回頭看著他,平靜道,「去拿藥箱。」

  凌宵天坐在那哭笑不得,「桐桐,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蘇白桐淡淡一笑,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鬢角上吻了吻,「別生氣了。」

  凌宵天嘆了口氣,用左手攬著她的身子,向後仰靠在床頭。

  蘇白桐失去支撐。身子直接趴在了他的身上。

  「真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孤王夫綱何在。」他無奈道。

  「我不放心你。」蘇白桐直言道,「所以才求了賈公公替我保密,求了聖旨隨軍。」

  「我知道……」若說這世上還有誰會心疼他的話,這個人現在就在他的懷裡,「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也擔心你……」

  蘇白桐抬起手,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再繼續說下去。

  凌宵天眉眼彎彎,眼底笑意漸漸散開,柔和的光華反倒讓他的氣勢減弱了幾分,就像個普通的少年郎,溫潤風雅。

  「你怎麼會傷了手臂?」蘇白桐問,她細細檢查過一番後發現他的手臂有骨折過的跡象。

  「從祁涼城撤軍時,軍營裡有人被齊人蟲娘的蟲子控制了,發生了騷亂。墨青山老將軍身負重傷,現在已經被安置到了青州城,可是你們太醫院的車隊遲遲不來,所以我便讓鬼面前來接應。」

  蘇白桐「哦」了一聲,坐起身來。

  懷中的溫軟香玉突然離開,凌宵天不禁有些失落,他用左手拉住她,「你又要去哪?」

  好不容易才看到她,怎麼她總急著離開自己。

  「我去尋個夾板來。」蘇白桐道,「骨折的話還是要固定一下才能恢復的快。」

  不然動來動去,傷骨很容易重新錯位。

  「不用了,等天亮再去吧。」凌宵天依依不捨的將她拉回到身上趴著,「一會天就亮了。我小睡一會,又不會亂動。」

  蘇白桐想了想,覺著他說的也有理,於是也不再堅持。

  本想再問他些關於前方戰勢的情況,可是沒一會功夫,身下的人已經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竟然就這麼睡了?

  雖然他不是將軍,可前方連吃敗仗,他這督軍想必也是做的極為吃力。

  看著他的臉,蘇白桐支起身子打算從他身上下去,讓他睡的安穩些。

  可是她才剛剛起身,凌宵天的左手一下抓住了她的手,修長的手指與她的纖指扣在一起。

  她以為他醒了,抬眼看他的臉。卻見他仍閉著眼睛,就連呼吸都沒有變過。

  她的手試著掙了幾次,沒想到他扣的很緊,根本就掙不開。

  蘇白桐思忖片刻,最終只能輕嘆一聲,重新趴回了原處。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凌宵天的脣角悄悄揚了起來。

  自從離京之後,這是他睡的最安穩的一次,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個時辰,營外天色亮了起來。

  第二日傍晚時分,大軍便到了青州城。

  進城之後凌宵天讓鬼面先將蘇白桐直接送到城主府去,而他則帶人去安排接下來的軍務。

  蘇白桐坐在馬車上,掀起車簾一角望著街上的景致。

  祁涼城淪陷,眼下青州城便成了他們最主要的駐城守地,大軍入城。所以街面上行人顯得非常多,士卒百姓全都混在一處。

  馬車經過路邊時,蘇白桐突然看見一所商鋪,與她之前在陰陽眼的虛幻中見到的一模一樣。

  「停一下。」蘇白桐命令道。

  馬車停下來,鬼面來到車前道:「王妃有何吩咐?」

  蘇白桐點手讓鬼面靠到近前來,與他低語幾句。

  鬼面眼中閃過一絲遲疑,緋王命他保護好王妃,直接去城主府,可是半路上王妃卻要命他去做別的事……

  蘇白桐見他猶豫,竟自己下了車。

  「王……王妃,您要去哪?」鬼面以前就知道她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本以為她做了王妃後會收斂些,沒想到她卻更加有持無恐了。

  就連他們王爺的名諱也被她叫來叫去的,可憐他們王爺,夫綱何在!

  蘇白桐帶著慧香進了路邊的商鋪。

  鬼面不敢怠慢,連忙帶了幾個人跟在後面。

  進了鋪子,蘇白桐才注意到這是間筆墨鋪子,店裡只有兩位小夥計。

  蘇白桐掃了一眼周圍,沒有看到他們的掌櫃。

  小夥計見到她們進來,連忙過來招呼,「不知客官想要些什麼?我們這有上好的硯台跟墨石……」

  蘇白桐聽著夥計的介紹,漫不經心的看著櫃上擺放的毛筆。

  「你們在京城也有分店吧?」蘇白桐突然道,「我記得以前也曾在那裡買過東西。」

  「是,我們在各地都有分店,沒想到您竟是我們的常客……」夥計陪笑道。

  聽了這話,蘇白桐眼中卻並無笑意。

  剛才那話只是她的猜測。

  她之前用陰陽眼在無痕身上見到的「未來」便是這一處商鋪,而且無痕還從這裡取得了他的解藥。

  也就是說,這間鋪子應該屬於無痕的主子所有。

  這麼說,是國師派他來的?

  她正在思忖,忽聽身後夥計道:「這位客官,您慢走……」

  蘇白桐扭過頭,只見無痕在掌櫃的陪同下,從裡間屋走出來。

  兩人視線撞了個正著。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9 08:55

第325章 十年的守望也該結束了!

  無痕目光落在蘇白桐的臉上時,微微一愣。

  不過旁人很難從他的臉上看出異樣來。

  蘇白桐只看了他一眼便轉回頭去,繼續聽櫃上的小夥計介紹他們的筆墨。

  無痕的腳步聲從她的身後經過,鬼面等人見蘇白桐沒有任何反應,也全都故作不見。

  無痕行至鬼面他們身邊時,目不斜視。徑直出了門。

  蘇白桐隨意挑了塊硯台以及一塊老墨,讓夥計將東西打了包,她轉身也出去了。

  抬腳踏上木凳的一剎那,蘇白桐用餘光看見無痕站在街對面的陰影裡,抱著雙肩,正看向這邊。

  表情疏離而清冷。

  可是他的目光卻出賣了他的心思,因為從始至終,他的眼睛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身上。

  蘇白桐抬頭飛快瞟了一眼,然後垂首進了馬車。

  慧香付了帳,拿了夥計包好的硯台出來,也上了馬車。

  鬼面等人護著車駕繼續前行。

  車輪吱吱呀呀的經過街頭,從無痕的身邊經過。

  車窗裡隱隱露出蘇白桐的側臉。

  馬車經過時,她坐著一動不動,連看都沒有看向外面一眼。

  她明明知道他站在這裡。

  一直等到馬車駛過去,無痕才發覺自己從剛才開始竟然一直閉著呼吸。

  他深吸了一口氣。

  心裡好像有什麼湧了上來。讓他極不舒適。

  定是解藥還沒有完全發揮作用。

  無痕轉身,頭也不回離開,可是他的腦海裡仍不斷浮現出剛才車窗裡那抹纖弱的側影。

  他遠遠的守了她十年,雖說這只是他的任務,可是十年來的過往卻不是那麼容易就抹去的。

  他親眼見她從一個懵懂的孩童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從一個怯懦的孩子變成了如今的緋王妃。

  她不再倉皇,不再躲躲藏藏,她的身邊已經有了情願用生命保護她的人。

  該死!他還在想什麼!

  他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青州城,城主府。

  鬼面將蘇白桐安置好後便離開了。

  慧香服侍著蘇白桐沐浴更衣,不多時劍絲情過來了,給蘇白桐送來了一盤新鮮水果。

  蘇白桐知道這定是十殿下的手筆,於是大方的謝過。

  凌宵天一直後半夜才姍姍來遲,不過他進屋頭一件事卻是去換衣裳。

  蘇白桐靠在床頭看書,見他從屏風後面出來,換了身黑色的衣裳,他脫下來的那件錦袍上面留著濃濃的烈酒與血腥之氣。

  蘇白桐起身幫凌宵天把衣裳的帶子繫好。

  「發生了什麼事?」

  「你也把衣裳換了。挑件素淨點的就行。」凌宵天右臂骨折,一隻手換衣裳有些不便,見她過來幫忙索性伸開兩手由著她服侍。

  蘇白桐的衣裳大多都素淨的很,慧香於是挑了身暗雲紋的素緞長衫,外面套著同色的夾襖。

  「墨老將軍傷重不治,剛剛過世了。」凌宵天低聲道。

  蘇白桐手上的動作一頓,緊接著從頭上將她的鎏金的髮簪抽了出來。

  凌宵天臉上難掩疲憊之色,不過望著她的時候,脣角始終都帶著淡淡的微笑。

  「難為你了……本該讓你好好歇歇。」隨軍一路有多辛苦他最清楚不過,而且她又是個嘴叼的,只食素。

  隨軍營裡哪有那麼多新鮮的素食給她吃,而且她也絕不是那種會擺出緋王妃排場的人,這一路行下來。她明顯瘦了許多。

  蘇白桐將檀香木的雕花簪插在頭上,又對著鏡子仔細的打量了一番,見沒有任何失禮之處,這才跟著凌宵天出去了。

  城主府的前院如今已經被搭成了臨時的靈堂。

  此次大軍的統領便是墨青山,墨老將軍。

  蘇白桐注意到一位二十多歲的男子站在火盆前,一語不發的向裡丟紙錢,看他的打扮,像是名武將。

  凌宵天壓低聲音道:「他是墨雲峰,墨老將軍的兒子,現在指揮三軍的重任已經全都落到他的身上了……」

  蘇白桐遠遠的看了墨雲峰一眼,本想使用陰陽眼偷看下他,可是凌宵天很快就拉著她到別處去了。

  在場的女眷不多,蘇白桐跟著凌宵天見過幾位副將後便獨自站在角落裡。聽著周圍人們的議論之聲。

  「太醫院的人要是再早幾天到青州城,墨老將軍就不會死了……」

  「聽說太醫院的車隊在半路上突發疫疾,死了不少人。」

  「緋王妃奉旨隨軍也在軍中,好像還與太醫院的人發生了爭執……」

  「什麼疫疾,我可是聽說那是有人暗中投毒!」總有那消息靈通的。

  「誰這麼大的膽子……」

  「混到了太醫院的人裡面,還有人想刺殺緋王妃呢。」

  人們議論紛紛,言語中多是對墨老將軍的惋惜。

  凌宵天從人群中擠出來,往她身邊湊了湊,將她與身邊的其他人隔開。

  「累了嗎?」他低聲道。

  蘇白桐輕輕搖了搖頭:「墨老將軍如何受的重傷?」通常身為主帥,很少會到兩軍陣前迎敵,一般都會派出手下的副將等出戰,更何況墨老將軍年事已高,不管怎麼想也輪不到他出陣殺敵。

  凌宵天深吸一口氣,眼底迸出一抹冷意,「齊人蟲娘控制了我們的人。刺殺未遂結果引起了內亂,被蟲子控制的一名副將在混亂中砍中了墨老將軍的脖子。」

  蘇白桐沉默了。

  為將者縱然身死也不想逝於床榻間,可嘆老將軍一生戎馬,最後竟是死於自己人之手。

  凌宵天垂下左手,在寬袖的遮擋下緊緊攥住她的手,「不過太醫院的人若是再早來一步,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們彼此都明白的很,其實墨老將軍命不該絕,若真的要清算,應該把他的死歸於二皇子賢王的身上。

  要不是賢王在太醫院的車隊裡暗中安插人手,企圖阻止蘇白桐隨軍,也不會耽誤了行程。

  如此算來,墨老將軍是死於賢王之手。

  「墨老將軍之子……是否知道此事?」蘇白桐問。

  凌宵天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指,「縱然知道又能如何。」以估諷才。

  蘇白桐不覺黯然。

  他說的沒錯,這便是為將者的悲哀。

  為將者在前線浴血殺敵,他們怕的不是強大的敵手,而是背後朝堂之上的幕後黑手。

  那些力量只需輕輕一揮,便可將他們的功過全部抹殺。

  「別想這些了。」凌宵天打斷了她的思緒,「我帶你去十弟那裡吃些東西去,我記得你很喜歡他那裡的素齋。」

  他拉著她悄然離了前院,往十殿下住的院子去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9 08:56

第326章 緋王借酒索香,十殿下金屋藏嬌?

  凌宵天帶著蘇白桐去了十殿下的院子。

  一進門,蘇白桐就看到佛爐冒著淡淡清煙,屋內盡是「黃十閣」的香氣。

  屋裡陳設不多,一面梨木雕花屏風立在屋當中,分出內外室來。

  桌案上擺著幾樣精緻的小菜,還有一壺酒水。桌案下放著幾張蒲團。

  凌宵天進得屋來喚了聲:「十弟?」

  凌靜瀟從屏風後轉出來,笑道:「我還以為六哥會晚些過來。」

  凌宵天拉著蘇白桐在蒲團上跪坐下來,「該說的我都與墨雲峰說了,接下來要如何選擇,也只能看他自己了。」

  「只是可惜了墨老將軍。」凌靜瀟取來酒壺,將桌上的三隻杯子倒滿,「後日六哥又要隨軍出發,今日就當是為你的送行宴好了。」

  凌宵天掃了眼桌上擺的幾樣菜,苦笑道:「你就拿這幾樣小菜就把我打發了,也太小氣了吧?」

  凌靜瀟揚眉看向蘇白桐,「小僧的這幾樣菜可是甚得六嫂心呢,六哥居然敢嫌棄。」

  凌宵天轉頭去看蘇白桐,見她安靜的跪坐在一邊,寬袖垂於身側,整個人顯得穩沉清雅。

  「在十弟這裡無需客氣。」凌宵天勸道。「喜歡吃什麼儘管開口。」

  蘇白桐這才提起筷子。

  雖是素菜佳肴,可是蘇白桐不得不承認,就連宮裡的素食做的也沒有十殿下這裡的好。

  兄弟兩人幾杯下肚,時不時出言調笑,有時扯到蘇白桐身上,她也不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凌宵天似有薄醉,桃花美目微微眯起,眼底瀲灩之光盡顯少年風華。

  「有了六嫂的驅蟲香,奪回祁涼城便會多分把握,只是不知墨雲峰將軍是否能擔得起這重任。」凌靜瀟道,「六哥若是覺得吃力不如我隨你走一趟……」

  「不用了。」凌宵天想也不想便拒絕了,「我不想讓你的手上沾了血。」

  凌靜瀟無奈苦笑,「出身皇室,誰的手上沒有沾過血。」

  「我不管,你現在是俗家弟子。我不能讓你跟我到前線去,況且我還需要你照應著你六嫂。」

  說著凌宵天看了蘇白桐一眼,「想找她麻煩的人也不在少數。」

  十殿下笑道:「六哥放心,六嫂留在我這裡定然無事,白天我讓絲情跟著她,只要不出城主府,我還是有十足的把握。」

  聽了這話,凌宵天假意瞪著蘇白桐,「你這大膽的丫頭聽見沒有?我離開之後你不準出這城主府,不管去哪裡都要先跟十弟商議,不然等孤王回來,打爛你的屁股!」

  凌靜瀟嗤嗤的笑:「六哥,你醉了。現在逞好漢,當心回去後被六嫂罰跪床頭。」

  凌宵天不服氣的端起酒杯,似要再將杯子斟滿。

  「六哥,你不可再喝了,這是小僧從師傅那裡帶來的酒,不常飲的話很容易醉。」

  他伸手去攔凌宵天,不想卻被凌宵天撞翻了酒壺,酒水灑了凌靜瀟一身。

  「六哥!」凌靜瀟無奈的站起身,抖著衣襟上的酒漬。

  凌宵天尷尬的笑了笑,把酒杯放回原處,「抱歉……」他也沒想到這酒竟這麼容易就醉人。

  「白桐也喝了,為何她卻沒事?」凌宵天詫異道。

  「女子體質與男子不同,此酒陰氣極重。若無內力相助,飲下此酒後不能再接觸高熱之物,不然會醉的更快。」

  凌靜瀟一邊說著一邊喚來絲情,讓她準備新的衣裳。

  十殿下離席去更衣去了,酒桌上只剩下了凌宵天跟蘇白桐。

  凌宵天笑嘻嘻的端起酒杯。

  蘇白桐伸手就將他的手按住了,「當心飲酒誤事。」

  「你以為我醉了?」凌宵天把玩手中酒杯,極專注的看她,眼底柔光一片,「兩日後我就要隨軍離開,不奪回祁涼城,大軍誓不回還。」

  蘇白桐心頭突地一跳。

  就算知道他在軍中不必出戰,可是擔心仍是不可避免。

  她唯一能做的是克制齊人蟲娘的異術,但攻城掠地之事,還要靠三軍將士浴血奮戰。

  也不知這一戰又要有多少英魂留在祁涼城外。

  她伸手覆上他握著酒杯的手背,柔聲勸道:「我們回去吧。」

  凌宵天美眸中含了笑。「桐桐陪我喝這最後一杯。」說完也不待她同意,直接端了杯子一飲而盡。

  蘇白桐剛想勸阻,凌宵天突然傾下身來,毫無防備的扣住了她的後腦。

  甘冽醇香的酒液自脣間溢出,一股腦的流進了她的嘴裡。

  蘇白桐伸手去推他,忽覺凌宵天身子一抖,這才想起他的右臂還傷著,於是不敢再動。

  見她不敢掙扎,凌宵天更是有持無恐,將她香軟的身子鎖入懷中,單手撐住她腦後,口中酒水縱然盡了,但他仍不停的逗弄著她。

  檀口中靈活的舌尖與之追逐,嬉戲,纏繞不休,彷彿要將她整個人都嘗盡般,肆意的劫取著她的芬芳。

  蘇白桐被他吻的失去了呼吸,嚶嚀一聲。

  凌宵天這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眼角眉稍盡是春色,「桐桐……孤王醉了……」

  不是因為這酒,而是因為她,為她而醉,為她而狂……

  蘇白桐只覺面頰發熱。

  這裡好歹也是別人的院子,看樣子他果然是有些醉了,不然也不會做出這麼大膽的舉動。

  「十弟為何還不回來?」凌宵天怕她惱了,連忙岔開話題。

  蘇白桐轉頭看向內室,只見絲情的人影在門口一晃而過,「不如我去知會絲情一聲,讓她代為向十弟辭行好了。」

  凌宵天點頭,「也好,我在這裡等你。」

  劍絲情是女侍衛,他進內室跟她說話多有不便,所以便讓蘇白桐去了。

  蘇白桐進了內室,可是卻找不見絲情的蹤影。

  她喊了兩聲,只聽淨房裡傳來水聲。

  於是她走到淨房門口。

  淨房的門口處立著一面薄紗屏風,屏風有一個女子的身影,好像正在寬衣……

  蘇白桐覺得有些詫異。

  明明是十殿下去換衣裳,為何劍絲情卻在這裡洗澡,十殿下哪裡去了?

  她心裡想著,於是上前一步,問道,「絲情,十殿下到何處去了?」

  她話音剛落,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女子短促驚叫,聽那聲音,竟是絲情的。

  蘇白桐猛地轉過身,只見劍絲情手裡捧著衣裳,眼睛瞪的老大,盯著她。

  「緋王妃……你……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蘇白桐一愣。

  劍絲情在這裡,那麼她身後屏風內的女子又是誰?難道十殿下金屋藏嬌麼?

  她這麼想著,頭便不由自主的轉了過去,想要再看個清楚。

  「不要看!」絲劍一手捧著衣裳,伸出另一隻手去抓蘇白桐。

  蘇白桐胸口的衣裳一下子被她抓到了。

  驚慌間蘇白桐想要揮開對方的手,結果後退的腳步撞上了薄紗屏風的一角。

  絲情手上捧著的衣裳同時掉落到了地上,她想伸手去接,沒想到蘇白桐的身體隨著屏風向後倒去……

  兩人竟一起跌了過去。

  屏風一下子被她們推倒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9 08:57

第327章 十殿下的秘密,雲鬢散亂嬌低語

  薄紗屏風一下子倒了下去。

  蘇白桐只覺得周身突然就被熱水包圍起來,腹內剛剛飲下的酒水瞬時化做一團烈火。

  她掙扎著想要脫離這灼熱的感覺,可是四肢全都使不出氣……

  她隱隱意識到自己是掉進了浴池裡。

  不知怎麼,她的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好笑的念頭:莫非這一世她會淹死在這種地方不成?

  就在這時,有一隻手抓住了她,將她托出水面。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下意識的,拼命抱住身邊唯一能夠抓牢的東西……

  「王妃不會有事吧……」耳邊隱隱傳來劍絲情的聲音。

  「還好,不過剛才六嫂飲下的酒被催發了,只怕回去了六哥要吃苦頭。」十殿的聲音隱隱帶著笑意。

  蘇白桐睜開眼睛,只見十殿下的臉與她近在咫尺。

  怎麼回事……

  她眨了眨眼睛,將睫毛上的水珠抖落下去。

  站在熱水池裡抱著她的人,竟然是十殿下!

  凌靜瀟的頭髮披散開,身上只穿了件月緞的中衣,領口鬆散著,正俯身看向她。

  「我沒事……」蘇白桐喃喃道,她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要快些離開這裡。

  可是她的身子軟軟的,在水裡根本使不出力氣,而且她的手還無意中碰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怎麼回事,真的是因為她剛才喝下去的酒在做怪嗎?

  為何她覺得十殿下的身體那麼軟,而且胸口處還向外隆起了一塊……

  不對啊。他怎麼時候多出塊肉來?

  酒壯慫人膽,這話在這個時候完美的體現出來了。

  蘇白桐伸出手來,大大方方的捏了捏十殿下的前胸……

  劍絲情發出一陣極短的驚呼。

  蘇白桐迷迷糊糊的,聽見十殿下嘆息道:「六嫂,我都被你看光了,以後你可要負責啊。」

  負責?要她負什麼責?

  她稀裡糊塗的嘀咕了一句,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身上已經換了乾爽的衣裳。

  凌宵天一臉無奈,「我記得你酒量不是很好麼,怎麼才喝了幾杯就醉了,還掉進熱水池子裡,要不是劍絲情去的快,你就直接睡在水池底下了。」

  蘇白桐睜開眼睛,只覺得周圍天旋地轉的。

  「我醉了?」她只記得當時進了內室去找劍絲情……後來她在淨房裡看到了一個女子的身影……

  等一下!

  蘇白桐猛地坐起來,「是誰把我從水裡撈出來的?」

  「十弟身邊的侍衛。絲情姑娘。」凌宵天伸手摸在她的額頭上,「你當真是醉了,連這事也不記得了?」

  蘇白桐愣在那。

  她的記憶是有些混亂,可是當時在池水裡的那種感覺絕對不會錯。

  當時抱著她的那個人,絕對不是絲情,而是十殿下!而且……她還記得她當時伸出摸了他的前胸……

  天啊!

  饒是她再淡定,這時也平靜不下來了。

  她還記得當時摸上去的手感……那種柔軟的觸感,只有女子才最能體會。

  蘇白桐只覺腦子裡亂哄哄的,像是要炸開。

  十殿下竟然是……女兒身?

  她抬眼去看凌宵天,似乎想從他的眼裡看到答案,難道他早就知道了這個秘密?

  「十殿下呢?」她問。

  「絲情姑娘說十弟要處理些事情,從院子的後門走了,所以沒在內室。」凌宵天解釋道。

  蘇白桐看他神色如常。心知不會有假,那麼就是連凌宵天也不知道凌靜瀟的這個秘密了。

  她一時竟有些拿不定主意,該不該將此事告訴他。

  他與十殿下關係這麼密切,難道真的一點端倪也看不出來?宮裡的寧妃娘娘難道不知道她所生的一胞雙子,原本是龍鳳胎?

  不對!

  也許這一切正是寧妃安排下的。

  她想起凌宵天以前曾經告訴過她,寧妃懷子之時皇宮夜間天有異象,欽天監斷言寧妃所懷之子為貴人轉世。

  當時對此她還懷有異議,為何寧妃不喜十殿下,現在看來,一切的答案都出在十殿下的性別上面,她是女兒身,所以寧妃自然不會把這事聯想到一個女孩子的身上。

  「桐桐?」凌宵天見她坐著發呆,擔憂的摸著她的額頭。「你沒事吧?」

  蘇白桐小臉微揚,衣領裡露出白皙的脖頸,纖細的,讓他忍不住想要去撫摸。

  誰知他剛一低頭,蘇白桐正好揚起臉來,柔軟的脣瓣觸到了他的下頜。

  不過是一次輕微的觸碰,可是這就像是一點火星,突地落到了久已乾枯的柴薪上面。

  火勢驟然而起。

  凌宵天起身將她壓倒在床上,熱切而急燥的攫取著她的脣瓣,彷彿想要將她生吞進肚腹似的。

  蘇白桐起先還在躲閃,不過隨著體內酒氣燥熱的散開,她開始逐漸跟隨著他的腳步,回應著他的每次挑逗。

  凌宵天的右臂使不出力氣,他只能以左手撐住身體的重量,俯身而下。緊緊與她貼在一處。

  帳內盡是兩人呼出的酒氣,也不知究竟是誰醉了,凌宵天眉眼間媚色漸濃,可是他一隻手卻無法將礙事的衣裳除去。

  幾次嘗試下來,只把他弄的氣喘吁吁。

  帳內響起蘇白桐的輕笑,清脆的聲音,就像金鈴搖響在他的耳邊。

  「桐桐幫一幫忙……好不好?」凌宵天噓聲哄著她,語氣盡顯寵溺,又像在誘騙小孩子的糖果。

  蘇白桐仍是笑著,醉意自眼中透出,明亮的倒映出他的身形。

  「桐桐快來幫幫我,難道你真的忍心要看我被疼死麼?」凌宵天戲謔道,同時俯下身來,隔著她的衣裳,輕輕一咬。

  蘇白桐的雙眸瞬時睜大,一聲輕吟自檀口中逸出,帶著誘人的顫音。

  凌宵天的心也跟著顫了幾顫。

  一雙小手不知什麼時候悄然自他的衣裳底下鑽了進去,帶著滾燙的溫度,緩緩而下。

  凌宵天沒有防備,突然而來的刺激讓他忍不住悶吭一聲,只想快些與她一同歸入那美妙絕倫的桃花仙境。

  衣裳被扯亂了,糾纏在一處,解不開,理還亂。

  凌宵天眼裡的火焰已呈翻江倒海之勢……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9 08:58

第328章 一枝紅艷凝香露,巫山夜雨催斷腸

  凌宵天骨折的右臂使不出力氣,半天也沒有將兩人的衣裳解開。

  蘇白桐伸出小手打算幫他,不想卻意外的碰到了他的傷處。

  凌宵天倒吸了口冷氣,原本旖旎的氣氛瞬時降了下來,他身子再也支撐不住,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

  蘇白桐被壓的嬌哼一聲。

  「這次可是真的要疼死了……」凌宵天吸著氣。

  蘇白桐掙扎著從他身下挪出來。撩起他右手的衣袖。

  凌宵天卻抓住了她的手,「先別管這裡,我這裡也疼的要命呢……」他拉著她的手向下探去。

  蘇白桐無奈的望著他,眼睛裡水汪汪的,好像要滴出水來。

  「別管我的手,桐桐,你來服侍我吧。」他戲謔的眯起眼睛,如風流公子般放浪形骸。

  酒氣上湧,在蘇白桐的面頰上開出粉桃一片。

  「好。」微頓片刻,她吐出一個字。

  嬌軟的軀體傾下來,覆在了他的身上。

  溪水潺潺,一葉輕舟順流而下。

  凌宵天向後仰過頭去,閉上眼睛發出滿息的嘆息。

  他彷彿墜入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萬朵繁花炸開在眼前,一切的思緒全都煙消雲散。他只為身上的這個女人沉醉,只屬於他的女人。

  第二日一早,蘇白桐醒過來後看到的第一眼,便是帳內滿目散亂的景象。

  兩人的衣裳和帳幔糾纏在一起,就連枕頭都落到地上去了。

  凌宵天緊貼在她的背後,睡的正沉。

  好熱……

  蘇白桐只覺兩人緊貼在一起熱的要命,身上出了一層細汗。

  她剛動了動,背後緊貼著她的凌宵天便嘀咕了一聲,反將她攬的更緊了。

  蘇白桐哭笑不得。

  外面太陽都出來了,他們卻還在這裡荒唐。

  「王爺,墨將軍派人來請您過去。」門外響起鬼面的通報聲。

  蘇白桐連忙撐身坐起,推了推凌宵天。

  凌宵天翻了個身,攤開手腳占了大半個床,「一大早就不讓人安生……」他閉著眼睛賭氣道。

  「明日大軍就要離城了,墨將軍想來是有要事才來請你。」蘇白桐催促道,她想要穿衣。可是可是卻找不到她的衣裳。

  凌宵天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看她用被子遮著身子,手忙腳亂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蘇白桐嗔怒似的瞪了他一眼。

  果然是飲酒誤事,昨晚他們也不知荒唐了多久,就連衣裳都被扯破了。

  凌宵天躺在那裡嗤嗤的笑:「桐桐就是不穿衣裳也極美。」

  對於這樣的他,蘇白桐無言以對,只好找了件中衣披在身上,起身往淨房去了。

  等她出了淨房,卻見凌宵天已然穿戴完畢,一本正經的坐在外間屋的椅子上,鬼面站在旁邊正低聲跟他說著什麼。

  蘇白桐讓慧香送了早飯進來。

  凌宵天與鬼面說了會話,然後才去淨面。

  「你制的驅蟲香還有多少?」凌宵天問。三軍將士算在一起足有上萬人,每人都要佩戴驅蟲香的話,光是製作就要花上好幾個月的時間。

  蘇白桐淡淡一笑,「此事你不必擔心,早在京都時我已然開始製作驅蟲香了,目前的數量足以將大軍配備完全。」

  就是說每人都能得到驅蟲香了。

  凌宵天眼中掠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又被歉疚所代替,「真是辛苦你了。」

  陽光自窗外投射進來,落在蘇白桐的身上,將她全身都籠罩在淡淡的柔光中。

  「只要能幫得上你的忙,便不辛苦。」

  不管有多辛苦她都不會懼怕,她要還他的情債還有很多很多,多到連她自己都想像不到。

  早飯過後。凌宵天便帶著鬼面出去了。

  蘇白桐取來筆紙,列了一份香材單子,讓慧香去找十殿下,把她需要的東西全都送了過來。

  就算她不能跟他到前線去,她能幫上忙的地方還有不少。

  第三日,大軍離開青州城。

  凌宵天依舊沒有讓她去送行。

  前一天晚上他纏著她,荒唐了足足兩個時辰,到最後就連蘇白桐都開始求饒了。

  「明日一早大軍就要出征,你就不能多歇歇?」她斥道。

  凌宵天只是笑著,也不反駁,覆上她的脣,將她所有的話全都吞入腹中。

  他討厭別離,可是又不能阻止她去送行,所以他就使出這種法子,累的她第二日晚起。

  蘇白桐醒來的時候。外面已是日上三桿,三軍早已出城,行的不見蹤影。

  慧香開始還擔心蘇白桐會傷心。

  可是蘇白桐起床後只是輕嘆了一聲,收拾停當後仍是去了裡間屋制香。

  一連幾日蘇白桐都在城主府閉門中出,每日所用的飯食俱是十殿下派絲情送來的,完全不假他人之手。

  可是她卻再也沒有見過十殿下。

  一次她狀似無意的向劍絲情提過一句,詢問起十殿下的情況,結果絲情神色緊張,支支吾吾的搪塞。

  既然十殿下那邊不打算將事情挑明,那她也不必自尋煩惱,所以那天在淨房裡發生的事情,誰也沒有再提過半句。

  轉眼間十幾日過去了,祁涼城久攻不下,每次傳回的消息都讓青州城的氣氛壓抑非常。

  失去了祁涼城他們只有退守青州,可是如果他們奪不回祁涼城,那麼齊軍的下一個目標絕對就是青州無疑了。

  當再一次傳來攻城失敗的消息後,蘇白桐再也坐住了,直接去尋了十殿下。

  絲情送上茶水後便退了下去,臨走時臉上變顏變色的,還不時偷眼去看凌靜瀟。

  凌靜瀟穿著一襲素錦水繡長衫,長髮用髮帶束起,垂於身後,左手的袖內露出半截烏黑髮亮的佛珠串。

  自從知道了他的秘密後,蘇白桐已經不像以前那麼懼怕他了。

  雖然她不知道他是如何以女子的身份成為了佛門弟子,可是他的修為顯然不是普通人能達到的。

  也許這便是天資的關係吧。

  「六嫂找小僧所謂何事?」凌靜瀟微笑著看著她,神色從容。

  「我想知道祁涼城為何久攻不下。」蘇白桐解釋道。

  凌靜瀟捻著手裡的佛珠,「有些事……六嫂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記得以前曾經答應過你……就算危險真的要降臨到他的身上,我也會以身替之。」

  凌靜瀟捻著佛珠的手指頓了一下。

  「六嫂當真不悔?」

  「此生唯有此願。」
waterkcl 發表於 2019-2-9 08:59

第329章 祁涼城的叛徒,敖狼的信使

  十殿下院外,慧香與劍絲情雙雙躲在那裡,偷眼往院裡瞧著。

  「你好像很緊張?」慧香詫異道。

  「什麼?」劍絲情好像根本沒注意到慧香在問她什麼。

  「你的手幹嘛要扯著我的衣裳?」慧香瞪著眼睛,而且她的另一隻手還握在劍柄上,這姿勢不論怎麼看,都好像是怕她逃走……

  劍絲情回過神來。鬆開了慧香的衣角。

  「沒什麼。」她含糊道。

  這時蘇白桐走出院子,她瞥了眼絲情,對慧香道:「走了。」以台樂號。

  慧香滿臉疑惑的跟著蘇白桐離開了。

  劍絲情進了院子,見十殿下坐在石桌後,慢悠悠的品著茶。

  「王妃問起那天的事了麼?」她擔憂道。

  凌靜瀟以指尖轉著茶盞的邊沿,「六嫂是個聰慧的女人。」

  也就是說,緋王妃沒有問起此事了?

  劍絲情暗暗鬆了口氣,從她知道了十殿下身份秘密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擔心會有這麼一日。

  所以剛才她才會抓著慧香,下意識的想要殺人滅口。

  凌靜瀟放下茶盞看向她,「什麼時候你也學學放下手裡的劍來考慮問題。」

  絲情不屑撇嘴,「想這麼多做甚,還不如一劍斬過去的省事。」

  凌靜瀟笑的無奈,「跟著我這麼多年,你怎麼還是這毛手毛腳的樣子。以後可怎麼嫁得出去?」

  絲情把眼一瞪,「誰要嫁出去!」

  「你總是暗中盯著鬼面看……別以為我沒注意。」凌靜瀟忍住笑。

  絲情臉一下子漲的通紅,「殿下……你……」

  凌靜瀟笑的爽快,那飛揚的神采若是不知道的,只會當他是一位美貌的少年郎。

  「緋王妃為何來找您?」絲情轉換了話題。

  「自然是因為關心祁涼城戰勢。」凌靜瀟漸漸收了臉上的笑容,「蘇白桐命輪已變,從以前的大凶變成了現在的大吉。」

  絲情詫異道,「變成大吉還不好?」

  「她命中難逃一死。」

  絲情愣住了,「什麼?」

  「而且命中註定她會為我六哥而死。」凌靜瀟微蹙雙眉,「此事我本想提醒六哥,可是總也沒有尋到適當的機會……她前世孽債太多,而且從命輪上看,她欠我六哥一命。」

  「緋王殿下這麼喜歡王妃……」劍絲情不禁也有些黯然,她與蘇白桐好歹也相處過一陣,要是蘇白桐真的因為緋王而死,緋王怕是會一蹶不振。

  「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凌靜瀟一聲長嘆,起身離去。

  蘇白桐帶著慧香一路回了她們住的院子。

  慧香注意到蘇白桐的臉色有些差,於是試探道:「王妃,可是祁涼城那邊戰勢不利?」

  「齊軍將祁涼城的百姓拉上城頭,形成人牆,為擋我軍的箭簇。」蘇白桐緩緩道,墨將軍縱然指揮得當,可是卻不敢擔這嗜殺的罪名。

  慧香聽了暗暗乍舌。

  把城中百姓拉出來當成盾牌,這主意也太陰狠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這邊的士卒多是本地人,他們看到自己的親人被拉到城頭,哪裡還能生出戰意來。

  這邊如要強攻,就算到時奪下祁涼城。主帥卻要承擔惡名。

  所以誰也不敢輕易下令攻城。

  「沒想到齊軍這麼陰狠。」慧香嘆道。

  蘇白桐搖頭,「齊軍雖勇,但部將多數有勇無謀,此計不是他們想出來的。」

  「那是誰……」

  「你可還記得當初祁涼城的馮太守之子?」

  慧香愣了愣,「王妃說的可是馮兆遠?」

  馮兆遠當時因為私售軍糧一案被扣在大牢內,後來被齊人蟲娘將他救了出去,再後來他就銷聲匿跡,陳之南帶人幾次都沒有捉到他。

  「他現在投靠了齊軍。」蘇白桐沉聲道,「這主意便是他出的。」

  他父親被押進京都,經刑部審過之後就問斬了,他如何能不恨。

  蘇白桐回來之後直接進了制香的屋子,一直到晚上也沒有露面。

  慧香幾次送飯過去卻都叫不開門。

  到了後半夜,慧香靠在門外昏昏欲睡。突然聽見院裡傳來小香狸的咆哮聲。

  慧香連忙趕到院中,只見小香狸在樹叢後與一道黑影鬥在一處,一時間難解難分。

  蘇白桐這時也推開窗戶向外張望。

  那黑影突然棄了小香狸,向蘇白桐這才撲過來。

  「王妃!」慧香發出一聲驚呼。

  蘇白桐愣神的功夫,那道黑影已然撲到了窗下,但它卻沒有攻擊蘇白桐,而是立在了那裡。

  小香狸緊隨其後,又想撲上去撕咬。

  「湯圓,等一下。」蘇白桐突然制止道。

  小香狸身子靈巧的一躍,落到了地上,它不滿的盯著那道黑影,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咆哮聲,顯然是在威脅對方,不要進入它的領地。

  慧香嚇的腿都軟了,蘇白桐卻很鎮靜。她站在窗內,俯視著窗下的那道黑影。

  月亮從雲層間露出臉來,照在院子裡,那黑影露出了一雙瑩瑩的獸目。

  「王……王妃……」慧香忍不住想往後退,「這是……是狗?」

  院子裡,赫然立著一隻龐然大物。

  一隻足有半人多高的野獸站在窗前,定定的望著蘇白桐。

  「不……」蘇白桐幽幽道,「這不是狗,是狼。」

  那隻狼突然揚起頭來,蘇白桐注意到在它的脖子下面繫著一隻錦袋,上面似乎繡著什麼圖案。

  慧香哆嗦道:「王妃,要不要去喊人過來……」這院子裡原本服侍的下人就少,而且因為她們都是女眷,所以城主府的侍衛不敢留在院裡。

  蘇白桐看著那隻狼,半晌開口道,「不必了,它是來送信的。」

  在慧香驚詫的目光中,那隻狼走到窗前。

  蘇白桐大膽的伸出手,將繫在它脖子上的錦袋取了下來。

  慧香嚇的都快哭出來了,「王妃,您怎麼能這麼大膽,要是它咬到您可怎麼辦!」

  「它不會咬我。」蘇白桐淡淡道。

  她將錦袋翻過來,只見上面繡著一隻狼首的圖案。

  那隻狼見她將錦袋解了,悄然向後退去。

  蘇白桐也沒讓小香狸去追,看著它退到院牆邊,龐大的身軀一躍而起,竟然輕鬆的就翻過了院牆。

  前方祁涼城戰勢正緊,敖狼卻在這個時候給她暗中送信。

  這是什麼意思?

  她拆開錦袋,從裡面掉出一張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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