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大宋王侯 作者:九孔(已完成)

 
waterkcl 2019-1-14 10:3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318163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9 10:03

第611章 弑帝(一)

  趙光義聞言卻是不知想通了什麼,眸中閃過一絲厲色,坦然看著趙匡胤,說道:「大哥,我來了……而且很抱歉的是,我現在要殺你。」

  這一對兄弟,便隔著那一群人冷冷對視。

  過了會兒,趙匡胤彷彿輕輕一歎:「你……還是來了。」

  「大哥既然以天子之尊以身涉險,引蛇出動,我這個當弟弟的豈能辜負了大哥一片心意。」趙光義似乎也在輕笑:「所以我自然要來。」

  「直到你昨晚上突然從玉皇頂上消失之前,朕都相信你不會走這一步。」趙匡胤的笑容裡帶著一絲極致的痛苦:「可終究你還是來了。」

  「你敢說你沒有懷疑我?」趙光義的眼睛裡的閃動著奇異的光芒。

  「是的。」皇帝緩緩點頭:「朕一直都有過懷疑,只是卻不敢確定。直到此刻,你真的站在朕眼前,朕忍不住想贊你一句:二弟,你一直以來的隱藏,險些就將朕騙過去了。」

  趙光義微微欠身隔著近百丈距離,居然如同一個戲子一般謝幕,微笑道:「能得到你的稱讚,實在是我的榮幸。可是,大哥……你不也是一直沒有對我真正放心麼?我府中的僕役,廚役、護衛、侍女中都有你讓葉塵潛藏密探吧!」

  說著,他那明亮的眼神緩緩轉動,理直氣壯地說道:「母后去世之前你答應母親要傳位於我,可是你所作所為可是有半點遵守母后之意。」

  趙匡胤突然仰天長笑一聲,說道:「母親若是知道你要謀反,你要殺朕,你認為母親還會讓朕傳位於你。如你這般無君無父卑鄙小人又怎配當一國之君。」

  趙光義卻是沒有絲毫羞愧之色,甚至一臉譏諷,一臉自信的大聲說道:「唐太宗弑兄為帝,成為千古名君,我為何不能。」

  趙匡胤似乎沉默了一下,然而不再理會趙光義,而是冷冷的瞧著潘美,冷笑了一聲:「潘美,朕的弟弟給了你什麼條件?才讓你把潘家九族的身家性命寄託在了他的身上?」

  回答這句話的,並不是潘美,卻是趙光義本人!

  趙光義冷冷的看了看臺階之上皇帝身後的大臣,特別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滄海,說道:「我若為皇帝,潘將軍便是樞密院使,爵拜國公。而且只要來日助我收回燕雲十六州,我便封他異姓王。」

  這一句話前面基本上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但後半句說的叫人極為震驚,因為即使葉塵當日立下那般大的功勞,若非死了一次情況特殊也絕對不會在生前封為郡王,而趙光義卻是好大的魄力。不過既然前面已經有了葉塵的例子,不管葉塵這個異姓王是怎麼來的,若是潘美能夠收回燕雲十六州,封為異姓王也不算太過出格了。

  趙匡胤面無表情,又看向始終面色平靜的許方義,說道:「許方義,你出身卑微,你的一切都是葉塵和朕給你,即使你對朕的忠心不夠,可竟然會背叛葉塵,這又是為何?」

  許方義先是極為坦然的向趙匡胤行了君臣之禮,然後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啟稟陛下,總司使大人對臣有知遇之恩,恩同再造。只是你們有所不知,總司使自身出了一些問題,他前些日子雖然解了毒,但是多半會在張無夢、樓炎明和那崔熙覬覦之下死去,即使能夠活下來,也已經不再是原來的總司使大人。絕對不能繼續在我大宋為官,更不能同齡我華夏衛府的。而看陛下的意思是想讓李君浩當我華夏衛府總司使,可你們不明白要想華夏衛府能夠繼續保持如今這般作為,繼續為我大宋立下汗馬功勞,李君浩的性格為人是不合適的。不管是臣,還是白滄海,甚至胡三光都要比李君浩要合適得多。」

  趙匡胤歎了口氣,說道:「你說的倒有些道理,只是葉塵向來善於創造奇蹟,或許正如你所說,他自己出了一些問題,但未必就會死去或者變成瘋子傻子什麼的。而只要葉塵還活著,今日朕就算死了,你以為你就能夠當得了華夏衛府總司使?」

  許方義臉色微變,但卻沒有繼續說什麼,而是退到了一邊,將主場又交給了趙光義。

  但不等趙光義說什麼,皇帝凝視著自己的弟弟,語氣忽然變得很輕很輕:「朕讓你當開封府尹,雖然執掌京師重地,但也是一個桎梏,禁錮了你謀反的可能,可朕沒有想到就開封府尹這個位置上你都能夠做這麼多的事情,雖然有聖堂暗中助你,但你依然讓朕有些意外。特別是你居然說動了潘美叛逆,和你合汙。朕原本那般信任潘美,他是我大宋軍中年輕一代第一人,原本是朕寄予厚望將來收服燕雲十六州的,卻沒想到,他竟然被你一個異姓王的畫餅給收買了。還有許方義,你竟然敢背叛,會背叛葉塵,不得不說……我的好弟弟,你的確很讓朕意外,也很讓朕吃驚。你的出色,已經出乎了朕原本的認識。」

  說到這裡,皇帝輕輕的笑了笑:「不過,朕還是想問一問你……我的好弟弟,你即使今日殺了我,你認為回到開封便能夠當得了皇帝。」

  趙光義微笑看著自己的哥哥:「大哥,你是說曹彬和李君浩!沒錯,有曹彬執掌十萬禁軍,李君浩暗中盯著開封一切,他們若是不想讓本王當皇帝,讓德昭那廢物和德芳那小子當皇帝本王還真沒辦法。但是,曹彬老匹夫若是死了,大哥你的兩個兒子都發生意外變成殘廢,你認為這趙家江山,除了本王,還有誰能夠勝任。更何況,大哥,你真以為軍中除了潘將軍就在沒有本王的人了嗎?」

  趙匡胤臉色鐵青,但略一沉吟卻又恢復平靜,緩緩說道:「朕不知道你在朕的兩個兒子身邊做了什麼安排,但你以為真的能得逞?」

  趙光義歎了口氣:「我的好哥哥,我多年來便一直以你為心中最大敵人,我這十多年來,無一日不在研究你!我研究你的性子,研究你的脾氣,研究你做事的方式,研究你處事的風格,研究你對人的態度……可以說,我甚至比你自己都要瞭解你自己!」

  說到這裡,趙光義淡淡笑道:「趙普帶著一群大臣一直都勸你立儲,可偏偏……你遲遲不立儲,對一切的建議都置若罔聞,對一切的話都聽不進去……縱然是那些大臣,那些權貴,背後議論你不顧國本,你也全然無動於衷!因為你重情,你對親情的看重和這世間凡夫俗子一樣,你既想將這江山傳給自己的兒子,又做不到全然不顧母親臨終前讓你傳位於我的遺言。如此優柔寡斷,拋不開親情,這絕對不是一個皇帝所應該有的,而這也是你最大的弱點。也是今日你要死在我面前的根本原因。」

  趙匡胤痛苦的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趙光義好像有很多壓抑了很多年的話要在今天訴諸於口,此時忽然笑了笑,又繼續說道:「我的哥哥,雖然我一直都試圖打倒你,取代你……但是我都不得不承認,你絕對不是什麼昏君!而恰恰相反,你比歷史上絕大多數皇帝做的都要更好一些。」

  聽到這裡,就連趙匡胤自己都呆住了!

  好皇帝?

  沒想到這個一心想推翻自己的弟弟,居然內心真實的對自己評價,居然是這樣!

  他居然也承認自己是一個好皇帝!

  趙匡胤最終連連搖頭:「你既然知道朕是一個好皇帝,那你這一做,便是我大宋千古罪人!」

  「我已然是罪人了,大哥。」趙光義居然神色不變:「我此次以謀反政變起事!屠戮禁軍,謀害兄長,數百年之後,史書上難道會說我好話麼?」

  「你果然卑鄙無恥!」趙匡胤居然忍不住鼓掌喝彩起來:「你有這般恒心,對自己都如此殘酷,倒也真的能成事了!」

  趙光義感覺自己壓在心中多年的話終於全部說了出來,便不想再拖延下去,直言不諱地說道:「大哥,今日事已至此,你若真為我大宋著想,當應該知道,母后臨終前所言非虛,我比德昭那廢物和德芳這乳臭未乾的小子更適合當我大宋皇帝,只有我才能夠從契丹人手中奪回燕雲十六州,甚至滅掉契丹。」

  趙匡胤不理會他,卻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喝道:「眾侍衛聽令!」

  站在玉皇頂前沿兩百侍衛立刻高聲喝道:「陛下!」

  趙匡胤垂著眼皮,轉身看著白滄海,淡淡道:「白卿!以你的能耐想必能夠全身而退。」

  白滄海深深看了趙匡胤一眼,單膝跪下,說道:「為陛下效死!」

  隨著白滄海一說,那橫在玉皇頂石階之前一百真正的大內侍衛和由五十名刺殺司殺手及五十名白家劍莊劍客裝扮的大內侍衛,同時爆發出了轟然的呐喊!

  「為陛下效死!」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9 10:04

第612章 弑帝(二)

  趙匡胤傲然一笑,緩緩道:「好!你們今日的忠心,朕會記住!若不幸戰死者,就算朕死了,朕今日傳下天旨,由朕的兒子下旨封蔭三世!朕絕……不食言!」

  說完,趙匡胤用冰冷的眼神最後看了一眼自己趙光義,冷冷道:「朕就在這裡。二弟,朕……等著你帶人來殺朕。」

  趙匡胤這一句傲氣十足的話語之後,居然就不再瞧趙光義一眼,連那下面黑壓壓的叛軍。彷彿也都根本不在他的眼裡!另外,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正眼看過叛軍中聖堂的人,讓準備說幾句話體現一下聖堂存在感的聖堂四長老王諸同心中頗為鬱悶。

  ……

  ……

  因為考慮到叛軍中有長弓手,趙匡胤直接帶著一眾文武大臣進了玉皇閣,並且讓人將沉重的實木大門直接關上。

  此時此刻,趙匡胤身邊大臣們都面色各異,有的惴惴不安,有的惶恐緊張。還有膽小的已經低聲哭泣。

  當然,也有一些,如沈義倫和盧多遜這樣的帝國重臣,至少面上是視死如歸,神色鎮定自若,依然緊緊的跟隨著皇帝,就站在了趙匡胤身邊。

  同樣的,也有一部分大臣,似乎都躊躇不前,有人唉聲歎息,卻已經不動聲色悄悄的遠離的皇帝,而是刻意站在了玉皇閣的角落裡,或者眼睛亂瞄,尋找著可以藏身逃避的地方,他們只等時機一到便向趙光義跪下稱臣。

  辛石不知從何處搬來一把大椅子,放在玉皇閣正殿門前,趙匡胤四平八穩的坐在上面。沈義倫和盧多遜就坐在了門階下,距離皇帝最近的地方!

  皇帝依然坐在那兒,誰也不看,只是微微發怔。

  眼下叛軍已然就在門外,看似這位大宋至尊,只怕就要隕落今日,可偏偏在這位帝王君主的眼睛裡,並沒有太多的畏懼或者惶恐!

  他……冷靜沉穩的如同一尊石雕!

  ……

  ……

  儘管隔著沉重渾厚的木門,但是外面很快就傳來了震天的廝殺聲。

  戰士淒厲的怒吼,咆哮,垂死時的嘶喊,痛呼……刀劍碰撞崩裂的聲音!

  然而,沒過多長時間,外面便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整個玉皇頂都是晃動幾下,猶如地震一般。

  然後,便是轟隆隆的山石坍塌滾落聲,當然中間夾雜著淒厲慘叫、絕望的怒吼聲。十數息之後,變得死一般的寂靜,緊接著又傳來武霸天和婆羅門種絕望嘶吼和短暫的拼殺聲,再然後便又恢復了寂靜,最後則是趙光義破口大罵聲:「好一個華夏衛府,給我放箭,射死他們。」

  一片箭雨以弧線拋射籠罩了整個玉皇頂,但皇帝等人早就進了玉皇閣道殿之中,並無傷亡。

  玉皇閣外面發生了何事,除了趙匡胤和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白子軒心中明白之外,其他人好奇的要死,若非顧忌到自己的小命,恐怕早就跑出去看了。

  ……

  ……

  之前,趙光義眼見趙匡胤進了玉皇閣,便一揮手,那三百多聖堂高手便在一臉獰笑的武霸天和婆羅門種的帶領下向上衝去。只是這一次他們碰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一百大內侍衛本來就個個是武道高手,而白滄海帶領的五十名刺殺司殺手和五十名劍莊劍客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只是,叛賊一方有長弓手時不時的放冷箭,白滄海帶領兩百人死了十多人有些不敵,終於未能守住最後那段石階,向後退去,武霸天和婆羅門種趁機帶人衝了上去。然而就當武霸天和婆羅門種剛登上玉皇頂,而身後近三百聖堂高手也衝上最後那十來個石階,眼看著也要衝上玉皇頂時,異變突起。

  登上玉皇頂的最後十四個石階下面早已埋了近百枚華夏衛府武器司精心研製的最新石雷,在這個時候在藏在某處的白子軒給突然引爆了。

  除了已經衝上玉皇頂的武霸天和婆羅門種,三百多聖堂高手全部當場炸成了碎片,然後屍體順著隨石滾下山。而石階兩邊本來就是陡坡,一炸之後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兩百多名站的靠前的長弓手也一不小心被爆炸掀起的氣浪或者飛濺砂石打死或者重傷,一部分甚至直接滾下了山,不知死活,只有淒厲慘叫回蕩在玉皇頂上下。

  趙光義和潘美、許方義、王諸同等人臉色大變中,本能的帶人向後急退。從而讓玉皇頂上白滄海帶人從容的將正在發蒙的超一流高手武霸天和婆羅門種斬殺。而等趙光義和潘美回過神來,下令以長弓射箭時,白滄海等人同樣退到了玉皇閣之中。

  趙光義和潘美臉色變幻不定,王諸多如喪考妣,許方義卻是為自己竟然不知道武器司調動這麼多石雷而皺眉沉思,念頭閃動。

  如今先不說叛軍這邊兩千多長弓手能否將白滄海帶領的近兩百大內侍衛殺死,唯一通往玉皇頂石階山路被炸成了豁口,他們想要上去卻是極難,因為除了石階這面之外,玉皇頂兩邊是極為陡峭的山坡,後面更是懸崖。

  「王爺,事到如今,只有放火箭,將上面玉皇閣給燒了,即使將裡面的人燒不死,逼他們出來,然後我們便可以將他們全部射死。」潘美不愧是一代名將,很快便看清眼前形勢,並找到了最佳解決方案。

  王諸同聞言急聲道:「不可,玉皇頂之上我聖堂大長老帶領兩名超級刺客潛伏其中,以他們絕世實力,定可以將皇帝刺殺,並將天子玉璽搶到手。然後從容逃離,將天子玉璽送到王爺手中,到那個時候再放火箭不遲。」

  一直不怎麼說話的許方義說道:「王爺,天子玉璽不怕火燒,事後可以輕鬆找到。」

  潘美和趙光義互視一眼,後者沒有理會王諸同,下令道:「放火箭。」

  王諸同臉色一變,身體本能向趙光義移了一步,只是他眼前寒光一閃,一柄血色長刀已經橫在他的咽喉之處,他瞳孔一縮,再也不敢稍動絲毫。出手的卻是一直跟著趙光義的二十名高手護衛頭領,擁有超一流實力的血殺。

  不得不說,潘美此時採取的策略是極為正確的,一片火箭之後,玉皇頂之上包括玉皇閣在內的所有道觀很快便被引燃,想要救火的道觀中道士被射殺或者活活燒死不少。

  很快,趙匡胤和一干大臣在兩百侍衛簇擁下帶著所有人都被逼了出來,出現在玉皇閣前面的平臺之上,或怨毒、或驚恐、或絕望的看著叛軍,他們身後面是熊熊燃燒的玉皇閣,一些沒來得及逃出來道士和太監侍女不斷傳出淒厲慘叫,但很快便結束了。

  趙光義眼見將人逼出,一揮手便下令停止射箭。

  趙光義揚起臉來,看著自己的哥哥,說道:「大哥!你此次引蛇出動計畫,山后山澗藏的一萬大軍自然是來對付潘將軍五千長弓手的。剛才那雷霆手段自然是用來將聖堂高手全部炸死。但是你並沒有改變結局,不是嗎?」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等著皇帝如何反應。

  可出乎意料的是,趙匡胤忽然輕輕的歎了口氣。站在玉皇頂上,彷彿俯視眾生。就連趙光義的臉色,也不由自主的有了幾分不自然。

  不過他依然還是用力吸了口氣,看著皇帝,緩緩道:「大哥,到了此刻,你依然還要頑抗麼?你縱然不為了自己,也該想想你身邊這些人。」

  「時勢如此,你還何必再強撐!」趙光義厲聲喝道:「大哥你不如束手。還可讓他們少流些血!而你也好保留幾分體面!」

  「體面?」趙匡胤看著趙光義,輕輕冷笑,手中拿著天子玉璽,滿是嘲弄:「如何體面?」

  趙光義貪婪的看著趙匡胤手中天子玉璽,平靜的看著趙匡胤:「至少不會被宵小之輩殺死!」

  話音未落,異變再起。

  距離趙匡胤極近一名大內侍衛手中長刀一揮,如電光向趙匡胤脖頸斬去,單這一刀所表現出的境界便已經超過一流高手,達到了超一流境界,正是兩名聖堂白烏鴉中的一人。另一邊白滄海反應極快,一聲長嘯,手中寶劍刺出,在千鈞一髮之際叮的一聲,將這一刀擋了下來。

  然而,同時動的不止是這名白烏鴉一人,還有另一名白烏鴉和聖堂大長老玉楓。

  而兩百名大內侍衛卻是沒有白滄海這般超一流實力,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偉大的大宋皇帝陛下的人頭便已經被另一名白烏鴉一刀劈飛,而第三個人,也就是裝扮成一名太監的聖堂大長老玉楓已經將天子玉璽抓在手中,然後將攔著他去路的四名反應很快的刺殺司殺手直接震飛,從玉皇頂一側極為陡峭,尋常武者根本無法攀登的陡坡上躍了下去,只見他如履平地,很快便越過一道兩百多丈寬的隔閡,在另一邊一處比玉皇頂要矮不少的峰頂處停了下來,向這邊看了過來。

  與此同時,玉皇頂上,另一名將皇帝一刀斷頭的白烏鴉卻沒有玉楓這樣的運氣,再加上實力也比玉楓要弱一籌,未能衝殺出去,堅持了四息時間,便被爆怒的兩百名大內侍衛直接亂刀分屍。反倒是被白滄海纏住的另一名白烏鴉,趁著兩百名侍衛因為皇帝的死,而失去冷靜的瞬間,拼著被白滄海在腋下刺了一劍重傷,從另一邊陡坡上飄了下去,消失不見,不知死活。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9 10:08

第613章 弑帝(三)

  整個過程說來話長,但從玉楓帶著兩名白烏鴉突然動手,到皇帝身死,天子玉璽被玉楓所奪,另兩名白烏鴉一死一重傷逃走,只不過四五息時間而已。巨大豁口對面趙光義雖然是為謀反弑兄而來,但眼看著自己的哥哥頭顱飛起,依然身體一震,停頓了好半晌,才下令放箭。

  此時兩百名大內侍衛和盧多遜、沈義倫等大臣反而已經分開,在趙光義授意之下,弓箭手只射大內侍衛,而不射沈義倫和盧多遜等大臣。

  這個時候,白滄海和白子軒帶領的五十名殺手和五十名劍客與那近百名真正的大內侍衛區別便體現了出來。白滄海和白子軒一聲令下,殺手和劍客們便一邊躲閃或者將飛箭擊飛,一邊不管不顧的從玉皇頂之前那名重傷的白烏鴉逃走的陡坡衝了下去。而那近百名大內侍衛卻嘶吼著要為皇帝報仇殉葬,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逃走,很快便被當場全部射死。

  十數息之後,白滄海和白子軒帶領著僥倖活下來的三十多名殺手二十多名劍客逃下了陡破,脫離了長弓手的射程範圍。讓趙光義、潘美、許方義三人不由眉頭蹙起,讓白滄海和白子軒帶著這些殺手和劍客逃走,以後他們隨時隨地都要活在提心吊膽之中。

  此時,玉皇頂之上,不少大臣和太監已經嚇得癱軟在地,幾名宮女們更是爬在地上低聲哭泣,有機靈的或者早已經盤算好眼前場景的人,趕緊衝著趙光義跪下,大呼效忠之意。

  但此時趙光義卻是沒有理會他們,而是下令讓潘美和許方義帶領兩千多長弓手和探子提前下山準備回京。等到只剩下他和血殺帶領的二十名高手護衛,以及王諸同的時候,他才看向另一座山頭上的玉楓,說道:「大長老立此大功,本王不會虧待大長老和聖堂的。之前聖堂與本王之間的約定自然會一一落實。」

  玉楓此時臉色一片陰沉,雖然目前為止,謀反已經成功,天子玉璽也落在了他的手上,而不是直接落在趙光義手中。但是他們聖堂此次損失太大了,那五百名高手占了聖堂七成高手,如今死的一乾二淨,其中包括六長老武霸天和八長老,此外還損失了一名白烏鴉,另外一名白烏鴉也是生死未蔔。

  玉楓深吸一口氣,將心中殺意和鬱悶暫時拋擲腦後,既然事已至此,只能盡可能的讓自己和聖堂利益最大化,一切早有定計,他用不著深思便說道:「晉王殿下,為了保證王爺之前與我聖堂的約定,殿下不如派長子趙恒到我聖堂總舵做客。」

  血殺當即便喝道:「放肆……」

  但趙光義卻在臉色數變之後,揮手將血殺話語打斷,對玉楓說道:「本王長子若是不在身邊,本王當了皇帝,朝廷百官恐怕會多有非議。所以,本王可以讓第二子去你聖堂總舵做客,本王馬上就要成為我大宋天子,金口禦言,一言自然九鼎,你現在可以將天子玉璽交給本王了。」

  玉楓微微一笑,說道:「就如王爺所說就是。不過,王爺放心,等回到開封,小王爺交給在下之後,玉璽自會奉送,絕不影響王爺登基為帝。」

  ……

  ……

  本該給開封李君浩報信的海東青自那日在白雲山玉皇頂後山山澗給曹瑋報過信之後便失蹤了,所以玉皇頂具體發生了何事,遠在四百里外開封的李君浩和胡三光並不知道,引蛇出動計畫出了差錯,一萬藏兵在後山多藏了三天才不分晝夜的將山洞搬開。更不用說皇帝陛下已經隕落的消息。這些他們統統不知。

  不過,這並不妨礙胡三光、李君浩和曹彬感覺事態有些不對,然後做了一些措施。

  然而,皇帝都已經死了,一些措施其實已經沒有多大用處,而真正關鍵之處便在於皇帝陛下的兩個兒子是否能夠好好的活下來。

  魏王府,書房。

  趙德昭臉色煞白,一臉心有餘悸的看著地上兩具屍體,深深的向旁邊自皇帝西巡時,便偽裝身份,秘密趕回開封,且藏在魏王府中的前任大宋宰相趙普深深一禮,說道:「多謝趙相公救命之恩。」

  趙普不等趙德昭將禮施盡,趕緊將趙德昭扶起來,說道:「殿下不用謝老夫,老夫也是奉了陛下的密旨行事而已。」

  趙德昭聞言一怔,說道:「趙相公的意思是說,父皇早就料到有人會刺殺本王。」

  趙普心中暗歎:魏王天資實在是太差了一些。但臉上卻是微微一笑,點頭道:「王爺英明,陛下的確早已料知剛才之事。而且陛下還知道這兩名刺客是晉王派來的。」

  趙德昭臉色鐵青,但緊接著想到什麼,臉色大變,說道:「晉王他……他為何要殺我,難道……難道他要謀反。不好,晉王恐怕要對父皇動手。」

  趙普心想並非是無藥可救,並且當皇帝太聰明了對他這樣想要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臣子來說,並非是好事。聽說那小皇子趙德芳便極為聰慧,特別是在葉塵調教之下,小小年紀便已經頗為不簡單,若是讓其當皇帝,哪還有我這樣的臣子活路。

  這樣想著,趙普說道:「殿下放心,陛下既然已經料到晉王要謀反,自然會有所防範。說不定陛下此次西巡本來就是引蛇出動而已。」

  趙德昭神色一滯,然後感覺這樣不妥,又誇張的長鬆了一口氣,說道:「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趙普略一猶豫,深深的看著趙德昭,說道:「只是這世間之事都有個萬一,所以殿下要早做準備才行。」

  趙德昭心跳禁不住開始加速,但依然強做鎮定地說道:「趙相公意思是……」

  趙普肅然說道:「老夫如今雖然已經不是宰相,但朝中門生遍佈,樞密院使曹彬與臣更是相交莫逆,不少大臣老夫也能夠聽得進去老夫的話。所以,老夫認為殿下應該進宮做鎮,若是陛下順利歸來,自然一切都好。可若有消息陛下未回,而晉王回到了開封,則立刻以皇長子的身份下令關閉皇城,至於其它事情自然有老夫出面幫殿下去做。」

  ……

  ……

  開寶四年的夏末,比往常的年頭要來得更熱一些。第一場秋雨遲遲未至,層疊三月的暑氣全數鬱積在民宅街道之中,風吹不散,讓京都城都像在炕頭的棉被裡。

  京都的居民們晨起後,便會覺得身上全是濃度極高的汗液殘留,略一梳洗,出門後又是一陣汗水湧出,一日之中,直讓人覺得渾身上下無比粘稠,好不難受。

  蟬兒們卻高興了,拼命地高聲撕叫著,只是沒有往年夏末秋初時節的聲嘶力竭、生命最後的悲切,反而是一種留有餘力,遊刃有餘的高亢。知了,知了的聲音,在京都城內外的叢叢青樹間此起彼伏。驚擾著人們地睏意,嘲笑著人們的難堪。

  一枝青竹竿忽然分開樹葉,準確地刺中樹幹上的某一處。那位正在引吭高歌的蟬兄只覺得眼前一白,感覺滿臉被糊了一層東西,再也無法張嘴。情急之下想用觸肢去扒拉。不料卻連觸肢也被糊上,再也無法掙脫。它只好在心裡歎了口氣,暗想得意確實不能太早。

  小皇子趙德芳得意地望著樹上。回手將輕輕柔柔的竹竿收了回去,摘下被面筋縛住地蟬,扔進身邊地大布袋裡,正準備繼續出手。餘光裡卻瞥見了院牆旁邊坐在竹椅上乘涼的那位小美女,趕緊從旁邊小太監手中接過冰鎮的涼飲子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遞給少女。後者也不客氣,拿過來就喝了起來,讓旁邊幾名看著小皇子滿頭大汗的太監心中暗自腹誹不已的同時,趕緊端上第二碗涼茶給小皇子。

  「水兒,你看我今天抓了多少知了蟲。」趙德芳一口將涼茶喝完,像獻功一樣地扯開布袋給少女看。

  沒錯,這位已經漸漸顯現出風華絕代容貌的少女正是水兒,在皇帝西巡離開開封那日,便進了宮,陪小皇子。

  水兒躺竹椅上斜乜著眼看了一下,皺著眉頭,說道:「說了多少遍了?要你粘翅膀,非往那知了的頭上粘……笨死了。算了你別玩了,讓這些死太監去粘吧!」

  趙德芳對於水兒的不客氣絲毫不以為意,而旁邊太監宮女更是已經見慣不怪,趙德芳轉身吩咐了幾句,很快便有十幾個太監趕緊繼續去粘知了蟲去了。

  這時有太監前來說宮外祥符王府派人來,說有急事要見水兒姑娘。水兒這些天一直擔憂消失的葉塵,一聽府中有急事,趕緊給趙德芳說了一聲便匆匆前往宮門去見來人去了。不過走之前,不忘給四名被她帶進宮中的美女毒衛交待:「我沒有回來之前,不要讓任何人接近皇子。」

  四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江南美女不敢怠慢,彎身柔柔的答應一聲,然後便各負責一個方向,盯著四周,即使有一流高手試圖接近,她們都有信心將其毒死。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9 10:09

第614章 毒殺

  水兒離開沒多久,有宮女前來通報說是永慶公主進宮,已經到了小皇子的宮殿。

  趙德芳已經好些日子沒有見到與自己關係從小親密無間的姐姐,給旁邊宮女交待一聲讓其去通知水兒,然後自己便帶人匆匆向自己宮殿走去。四名美女毒衛只能緊緊跟在後面。

  御花園中有六七名太監正在給御花園中的花朵澆水施肥。趙德芳一行人從這裡經過時,突然有四名太監彈身而起,手中有利器的寒光閃爍,向小皇子撲了過來,四名毒衛反應很快,各自迎上一名,毒針、毒煙、毒鏢什麼的便施展而出,與四名刺客纏鬥在了一起。

  趙德芳反應也很快,在刺客出手的同時,便大聲喊有刺客,附近剛好有兩名巡邏的大內侍衛,聽見喊聲便衝了上來。

  然而,趙德芳隱隱感覺哪裡不對,眼見兩名大內侍衛已經衝了上來,突然毫無預兆的從一側小道向前發足狂奔,那兩名大內侍衛果然放著刺客不管,向他衝了過來,一直跟著趙德芳的四名太監極為忠心,見此便大喊著迎了上去,然後下一刻,這四名太監便身首異處,甚至連慘叫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

  這一下嚇壞了趙德芳,繼續大喊有刺客,不斷呼救,然後拼了命的狂奔。

  然而,不知為何,不管他如何呼救,好像根本沒有人能夠聽到他的呼救聲,始終沒有大內侍衛或者太監出現。趙德芳絕望了,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剛才水兒被支開,還有姐姐進宮恐怕都是假的,是有人將他引到此處,想要殺他。自己先前就不應該上當跑到這裡來。趙德芳此時後悔的要死。

  趙德芳用盡了全力發足狂奔,然而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怎麼跑得過大人,更不用說實力不弱的武者。一個踉蹌,趙德芳氣喘吁吁地摔坐在地上,看著步步進逼的那兩名大內侍衛,臉色慘白,牙齒用力地咬著。

  對這兩名大內侍衛來說,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太簡單了。

  簡單到這兩名大內侍衛已經把趙德芳當成了一個死人,一腳將他踩在地上,手中的刀便向趙德芳扎去。

  然而,當大內侍衛一刀向著趙德芳扎來的時候,趙德芳胡亂叫著,雙手看似胡亂揮動,然後右手便不著痕跡的摸著靴子裡的那把匕首,這是葉塵送給他的,葉塵當時神色極為複雜的給他說這把匕首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匕首。

  趙德芳來不及多想,尖叫一聲,拼盡全力刺了過去!然後自己又拼了命的向旁邊滾去。

  叮的一聲,大內侍衛手中的刀擦著小皇子的身體,狠狠地扎在了青石地板上,竟是崩起了幾粒碎石,可見力量如何之大。

  小皇子扭曲著身子,看似亂聲尖叫著,雙腳瞎蹬著,卻恰好躲過這一刀,而他手中顫抖握著的匕首胡亂揮了兩下。

  嗤嗤兩聲響,兩名大內侍衛很輕鬆的便用手中刀擋住,然而只聽哢嚓一聲,兩人手中的刀便斷了,且他們的下袍被割破,露出了兩條破口。兩名大內侍衛臉色一變,倒吸一口涼氣,卻是沒有想到天潢貴胄的皇子,竟然會隨時攜帶著匕首,而且這柄匕首竟然會如此的鋒利。還好二人還算謹慎,否則豈不是陰溝裡翻了船。

  這把葉塵從後世帶來的匕首,被趙德芳第一次從靴子裡拔出來,似乎沒有起到它應有的作用。匕首雖利,奈何卻是握在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手中。

  趙德芳在生死存亡的一刻,雖然學到了葉塵教給他的勇氣和應變的智慧,卻沒有學到自己老師殺人的本領。殺人的大內侍衛雖然不是頂尖刺客,但哪裡是他所能抵抗。

  一名大內侍衛依然將趙德芳死死地踩在地上,另一名大內侍衛踩住了趙德芳的肘部,讓他再也無法動彈,看著自己衣裳上的破口,搖了搖頭,一手扼住趙德芳的脖頸,一手握著刀,再次刺了下去!

  趙德芳呼吸越來越困難,眼睜睜看著那把刀扎了下來,知道自己必死,不由生出無窮的後悔來。心想剛才自己那一刀揮出去,怎麼連對方的邊也沒有擦到,老師說過只要擦上一點皮,都可以殺死人的。

  他絕望之餘,忍不住放棄了。閉上了眼睛,哭了出來。

  然而等了很久。

  趙德芳甚至已經感受到自己的胸口上銳物刺入地痛楚。脖頸上那只鐵手在斷絕自己的呼吸……可是他發現自己還活著,踩在自己身上、手上的兩隻腳似乎沒有再用力地下踩。

  他驚恐地睜開了眼睛,然後看見了一幕讓他心驚無比的畫面,只見頭頂上兩名大內侍衛也如自己一樣,睜著驚恐地眼睛。而眼角、鼻孔和嘴中竟然都流出了黑血!

  趙德芳知道生機重來,大聲叫著,從一名大內侍衛的腳下將右手拔了出來,一刀子狠狠扎在了踩在自己胸上地那只小腿上。

  匕首入肉,綻起一片血花。

  趙德芳掙扎著站起。看著那兩名先前還兇神惡煞的大內侍衛,就像兩根木頭一樣倒了下去。不由一陣心悸。他雙腿顫抖著,根本不敢上前仔細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他知道為什麼這兩名大內侍衛會七竅流著黑血,因為這匕首上面本來就有鬼醫前輩親自弄上去的劇毒,不是見血封喉,而是只要劃破了皮便會當場死去的恐怖劇毒。

  他低頭看著自己胸口扎著的那把刀,這才感覺到了無窮的痛楚,慘聲痛喚了起來。

  好在那名大內侍衛扎刀下來的最後時刻,已經氣絕,無法繼續施力。刀尖入肉只有三分,這才讓趙德芳險之又險地保住了自己地小命。

  趙德芳拖著癱軟的雙腿。走到了兩名已經斃命地大內侍衛身邊,他盯著兩名大內侍衛腹部衣衫上的兩個破口發呆,然後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樣子有別於這個時代的匕首。

  他只記得老師將這匕首交給他時,特意強調用的時候務必要小心,因為匕首很鋒利,而且上面有劇毒。但他卻沒有想到手中的匕首是如此的鋒利,劇毒是如此的厲害恐怖。

  他先前只是胡亂揮了兩下,卻不僅是割斷了兩名刺客的刀,而且割破了他們的衣服,也略微擦過了對方衣服下的肌膚。然而因為匕首太利,或者是鬼醫在這把匕首上塗抹的劇毒有些詭異,竟是讓這兩名刺客沒有任何感覺。

  死裡逃生的趙德芳,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顫抖,手裡緊握著匕首,看著腳下臉色漸漸變成一片烏黑的兩名大內侍衛,終於再也站不住,跌坐於地。他心裡清楚,如果不是匕首上有這麼厲害地毒藥,如果不是這兩名刺客因為他是小孩而輕敵,且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那麼今天不論自己如何掙扎,最後還是逃不過死亡這個結局。

  他渾身顫抖地坐在兩具屍體旁,臉色煞白,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應該做什麼。初次被殺,初次殺人,即便他是很厲害地早熟皇子,可依然被震駭地心神大亂。

  四名美女毒衛一直沒有過來,另外四名刺客也沒有過來。因為美女毒衛已經死了,和四名刺客同歸於盡了。

  沒過多久,水兒便匆匆找了過來,趙德芳心神一鬆,直接暈了過去。

  ……

  ……

  開封的城牆除了四個正門外,還有九個偏門。所以,有一個衙門叫十三城門司。

  十三城門司下轄九千步兵,其中九個偏門各駐有五百人,看守四個正門的各一千人。

  這個司衙自然也隸屬於掌管天下兵馬的樞密院,但是因為是京師,所以極為特殊,實事上城門司將官的任命向來都是由皇帝陛下親自過問,沒有任何人敢冒著忌諱去插手。包括趙普、趙光義和葉塵這三個大宋巨頭都不敢。當然,這裡所說的不敢是指明面上不敢,只要有把握插手而不被皇帝知道,自然還是可以插手的。

  但相對來說,十三城門司的將官是對皇帝陛下最為忠誠的。

  這些天,天子西巡未歸。十三城門司地官兵們在暑氣中強打精神,細心但卻不怎麼警惕的查驗進京人們地關防文書,畢竟開封無戰事已經十四年了。

  而看守城牆的京都守備禁軍的一萬軍隊,這些天因為曹彬暗中叮囑下令,卻是明鬆暗緊的提高了警戒,而守護皇宮的三千禁軍更是站在高高地宮牆上,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腳下所有的一切,任何敢接近皇城十丈範圍的可疑人員會直接被他們毫無猶豫的以強弓射死。

  整個京都地防衛力量,便控制在這三部分軍隊的手中,因為曹彬、趙普、李君浩、胡三光、魏王趙德昭知道一些玉皇頂引蛇出動的事情,以及趙光義和聖堂提前在開封佈置的一些手段或者勢力蠢蠢欲動,當前開封便是這樣一個安靜詭異的狀態,稍有不慎,或者說只等某個消息或者某個人的到來,便會是一場大亂,甚至一場廝殺或者兵變。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19 10:16

第615章 天子回京

  所以,真正控制開封的大人物都不敢有絲毫鬆懈,當曹彬和趙普、李君浩、胡三光暗中相見密談之後,一張覆蓋朝堂、大軍以及民間的權力和打探消息的大網已經形成,也已經做好了隨時捕殺任何存有異心或者敢有所異動之人。

  京都的百姓,卻沒有官員和軍隊這般緊張,這般熱的天氣,富庶地宋國子民們卻是不願意呆在家中硬抗著酷暑悶熱,而是習慣躲進遮陰的茶樓裡,喝著並不貴的涼茶,享用著葉氏工坊出產的廉價冰塊所帶來的各種清涼冰爽,同時又講一講最近朝廷裡發生的事情,說一說鄰居的家長里短。當然,有錢的人都去了永樂會館,因為永樂會館用來吃、喝、嫖、賭、玩的每間屋子都鋪滿了冰塊,涼爽之極。

  對於京都百姓來說,在一些情況下,皇宮和自己的鄰居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蟬兒在茶樓外的樹中高聲叫著,有幾隻甚至眼盲地停在了茶樓地青幡之上,把那個大大的茶字塗成了荼字。而這些嘶啦嘶啦的鳴叫,恰好掩住了茶樓裡面好事者們的議論。

  議論的當然是陛下此行西巡和祭天事宜,關於當今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為何突然要去西巡和祭天的討論和閒言碎語,從皇帝離開開封那天開始,便已經在京都大街小巷,各個茶樓酒館中展開,近一個月下來,各種說法漫天飛。

  「晉王有謀反之意,陛下察覺之後不忍劍斬親弟,且不想失去兄弟情誼,所以才特意帶上晉王去陛下家鄉洛陽走一遭,目的是喚起晉王的親情良知。」這個說法在一夜之間便開始在開封城內廣為流傳,沒有人知道消息的源頭是從何處來的。

  這個消息當然是李君浩和胡三光與曹彬和趙普密謀之後,胡三光暗中指使人所為。目的自然是防患於未然,準確的說是為了以防萬一——陛下若真引蛇出動未能打死蛇卻被蛇咬死,晉王趙光義必然還有後續手段,有了這個謠言,至少在民意上已經占了先手,只要利用的好,便可以給趙光義帶來無窮的麻煩。

  當然。此時的京都百姓,包括朝中地文武百官,都沒有想到,開寶四年夏秋之交的這場風波來得是如此的突然和猛烈,轟隆隆地如天雷捲過。捲進了幾乎所有的人,京都內外所有的土地。

  ……

  ……

  白滄海和白子軒帶著三十多名殺手和二十多名劍客從玉皇頂上逃走。接下來,他們首先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內以最快的速度回開封,將晉王弑兄謀反之事告訴開封城裡面的人,比如李君浩、胡三光、曹彬、趙普,以及趙德昭和趙德芳兄弟二人。

  事實上,白滄海和白子軒也是這樣做的。但是當他們距離開封還有兩百多裡時,被許方義派出的心腹探子找到了,然後一封信和十根手指頭,十個耳朵同時被許方義派來心腹送到他們面前,白滄海和白子軒看過信之後,眼睛頓時紅了,殺機瞬間滔天而起。但他們不得不停下,然後再退後百里。

  劍莊之主帶著莊中五十名劍客參與到大宋最兇險最大的一件事情之中,以白子軒的謹慎,自然首先要將劍莊上下老弱婦幼,再加上僕從,總計四百多人藏起來,事實上藏得很隱秘,但還是被早就有心盯著他們的許方義找到了地方。所以這四百多人便落在了趙光義的手中,具體辦這事的自然是許方義和曹瑋的人,前者的人帶路,後者的心腹帶著三千水軍於長江中某個江島之上抓住了這三千水軍。

  白滄海當初加入華夏衛府,完全是因為葉塵,事實上從始至終對已經死去的皇帝趙匡胤並沒有多少忠心,而白子軒願意帶著劍莊參與此次引蛇出動,是因為想要給劍莊上下搏一個大大的富貴。如今劍莊婦孺老幼都被對方綁架了,根本沒有第二個選擇。只能按照趙光義的要求,帶著所有殺手和劍客退到開封城兩百里之外,不踏進一步,且不可另派或者另找人給開封城的人報信。

  ……

  ……

  呼的一聲。大風毫無先兆地從京都寬闊的街道。密集地民宅間升起。穿過。掠過!風勢來得太突然,將那些在街上擺著果攤、低頭發睏地攤販涼帽吹掉。露出那雙渾渾噩噩的眼睛,吹地滿街地果皮亂滾。吹地茶樓外青幡上地蟬只再也附著不住。啪嗒一聲落到了地上。

  荼字又變成了茶字。

  坐在茶樓欄邊的茶客們好奇地往外望去,心裡納悶。這已經酷熱難耐了三個月的老天,難道終於要落下一場及時的秋雨了?

  然後他們看見本是一片碧藍地天,忽然間被從東南方向湧來和層層積雨雲覆蓋,整座京都地上方。宛若加了一個極大的蓋子,陰涼籠罩著城郭與其間的子民。

  雲層不停的絞動翻滾,像無數巨龍正在排列著陣形。時有雲絲扯出,看上去十分恐怖。如此濃厚地烏雲,自然預兆著緊接而來的暴雨。看這雲頭,這場大雨只怕會異常兇猛。

  而那些茶客們不驚反喜。心想老天爺終於肯讓這人間清涼一些了。

  哢嚓一聲雷響,雨水終於嘩啦啦地下了起來,街上的行人們紛紛走避,樓上的茶客們眯著眼,極為快活的欣賞著許久未見的雨水和宅落被打濕後沁出的些許別樣美麗。

  雨下的並不特別大,但卻特別涼。不一時功夫,茶客們便開始感覺到了絲絲寒意,不免有些意外。心想往年初秋的雨只是淅淅下著,總要有個三四場大雨,才能盡袪暑意,今年怎麼這初秋首場大雨便如此之涼。

  茶客們搓著手,喝著熱茶,暗罵這老天爺太怪,眾人出門都未帶著傘,更不可能帶著單衣。只好在這樓中硬抗著絲絲涼意。

  「出什麼事了?」忽然有一個人望著城門的方向好奇說道。

  「陛下西巡祭天回來了。」有人喊道,神色之間有著發自內心的欣喜。

  「這麼說晉王沒有謀反,那就好,那就好啊!不然又要死好多人。」有一個經歷過五代亂世的老人感歎地說道。

  ……

  ……

  早在兩個時辰前,留守京都的宰相薛居正便收到陛下回京的消息,於半個時辰前便帶著文武百官在開封城東門外二十里處遠迎。而東門守將和開封府尹趙光美早也將清路、警戒等事宜安排了下去。

  一片平地之上,早已搭起了一片擋雨的棚子,曹彬和李君浩、胡三光和一百多名迎接陛下回宮的大臣跪在棚子下面,在宰相薛居正的帶領下齊聲道:「恭迎陛下回宮。」

  「都起來吧!」在天子特製大馬車中,趙匡胤隔著薄紗衝著眾臣揮了揮手,有些無精打采地說道,聲音聽起來略有些嘶啞,但和皇帝的聲音並無不同。

  等眾人大聲道:「謝陛下!」然後起來之後,趙匡胤的頭號心腹宮中太監總管王繼恩尖著嗓子大聲說道:「陛下在玉皇頂祭天受了風寒,龍體有癢,如今天降大雨,於陛下身體不利,不益下車,陛下有旨,請諸位大臣速速回家,以免著涼!」

  所有人再次異口同聲地說道:「多謝陛下。」

  曹彬、李君浩、胡三光死死的盯著皇帝的馬車,確定看不出什麼破綻之後,才看向其他人。只是因為天降大雨,除了陛下和花蕊夫人、晉王乘坐馬車之外,其它人不論文武官員都騎馬,且都身穿蓑衣,頭戴斗笠,遮擋了大半張臉,李君浩、曹彬和胡三光三人遠遠的看見了騎在馬上的沈義倫、盧多遜等所有跟著陛下西巡的官員,甚至還看見了正在和許方義並行騎在馬上不知說著什麼的白滄海,至少看起來就是白滄海。這才長長鬆了口氣。

  等到儀仗遠離,眾臣三三兩兩在自家僕從伺候下上了馬車一一離開之後,胡三光突然想起一事,說道:「沒有看見潘美。」

  曹彬搖了搖頭,說道:「這並不代表什麼。」說罷便轉身離去。

  「派往玉皇頂打探消息的探子,至今沒有一人回來。此事有些蹊蹺。」等曹彬走遠,只剩下胡三光和李君浩兩人時,胡三光猶豫再三,一咬牙對李君浩說道:「自從陛下離開嵩縣到玉皇頂祭天之後,許大人每隔兩個時辰便會派人回來通報一下那邊情況,一切都正常。晉王始終沒有任何異動。」

  李君浩皺眉道:「這又如何,現在看來,不正是如此嗎?」

  胡三光說道:「可是每次來送消息的都是許大人的絕對心腹。而且既然一切正常,為何又要每隔兩個時辰便讓人送信回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李君浩皺眉沉思,沒有說話。胡三光話說的很委婉,但懷疑許方義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只是顧慮到自己和許方義關係親密,所以才沒有直接將話挑明而已。

  半晌之後,李君浩說道:「你帶所有華夏金衛和在開封的金牌探子去大人府上吧!不管剛才馬車裡面坐的是不是陛下,也不管接下來開封城要發生什麼事,大人的家人絕對不能出任何閃失。」

  胡三光想了一下,說道:「李大人,明天早上的朝會不如……你稱病不要去了。」

  李君浩想了想,說道:「我知道了。」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0 10:45

第616章 夜入皇宮

  夜色漸濃,初秋第一場大雨漸停。

  徐鉉睡得正沉。

  若是在南唐為臣時,才二更天過一點,正是興致最高的時候,不過自從到了大宋為官之後,他便很少去參加飲宴取樂,幾乎每日都是早睡早起,雖然說沒了玩樂,精神反倒旺健了起來。只是葉塵的失蹤,讓他這些天心神有些亂,可是卻又做不了什麼。

  「老爺!老爺!」

  身旁嬌美如花的侍妾推著徐鉉沉重的身子,將他從夢鄉中喚醒。

  「還沒天亮吧。」徐鉉緩緩張開眼皮,眼前只有黑沉沉的床帳。

  「老爺,是宮裡面來人了!」侍妾著急的說著。對於南唐來的這些降臣來說,即使過去了兩三個月,且因為徐鉉既是趙光義的人,又是葉塵的人,並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但是身邊的人就沒有這樣淡定了,這些日子可謂是一直謹小慎微。此時宮裡來人叫自家老爺進宮,怎能不著急。

  外間同時傳來了從南唐帶來的老管家帶有濃濃江南口音的焦急聲音:「老爺,宮裡面來人了,要老爺速速入宮!」

  徐鉉這才發現有咚咚的聲音急促傳來,敲門如拆屋,將宅院中上上下下都給驚動了,可他竟然睡得沉沉的,沒有被吵醒。

  徐鉉坐了起來,讓侍妾幫著整理穿戴,皺眉沉思,喃喃自語說道:「陛下剛西巡迴到開封,便夜裡喚我,這是哪裡要我去寫文章?」徐鉉知道他自己的才能在何處,也知道自己這個中書舍人的職責所在,更知道在趙匡胤眼中,自己的作用便是寫得一手好文章,即使自己的高人一等的口才也絲毫沒有放在這位陛下的眼中。

  「老爺!」

  老管家在外面焦急的催促著,等到徐鉉不緊不慢出來,又催著他往前面。

  來通知徐鉉的內侍,是徐鉉感覺很陌生的一名小黃門,還帶了四名禁軍護衛,見了徐鉉,就急匆匆的催促著:「徐舍人,陛下有旨,請你速速入宮。」

  徐鉉不慌不忙:「宮裡出了何事?陛下可有何吩咐?」

  小黃門閉口不答,只是在說:「請舍人速速入宮。」

  徐鉉心中咯噔一聲,感覺有些不妙,但為官多年,城府卻是不淺,不露聲色地說道:「小公公稍等,本官換了衣服便隨你進宮。」

  老管家很有眼色,趕緊給那小黃門遞上一塊銀子,小黃門臉上剛才那焦急催促之色頓時蕩然無存,笑著說道:「還請舍人換衣服不要耽誤,陛下還在宮中等著。」

  徐鉉回到內室開始換官服,拿出葉塵早在南唐時便交給他的一根鉛筆,撕下一張便條,寫道:速進迷宮,王爺未歸,不可出來。

  然後他叫來一名從南唐帶來的忠心護衛,遞給一個權杖,神色凝重之極的吩咐道:「你帶上這個權杖,從後門……不!找個最隱蔽的角落翻牆出去,到祥符王府,面見寇準,將這便條交給他。」

  護衛答應一聲,便神色肅然的接過權杖和便條,向徐鉉一禮,轉身快速離去。這名護衛是徐家家生子,上兩代都是徐家的護院,忠心度不用擔心。

  徐鉉不在耽擱,等到下人將馬車備好,便在內侍帶領下飛快的上了馬車出門。

  離開了家門,很快就轉上了大道。

  這個時間街道很冷清,除了值夜的巡城,就看不到其他人。

  等上了禦街,兩百步寬的大街上,更是冷冷清清,當然這個時間斷也看不到其他入宮的官員佇列。

  徐鉉這時候心中卻是越加疑惑。

  ……

  ……

  曹瑋的母親,一品誥命衛國夫人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枕邊人不在床上。

  在床上坐起來,才發現曹彬正站在窗前,窗簾被他拉開了,沉默的望著屋外的夜色。

  「老爺?怎麼了?」曹夫人擁被而起。

  「不!沒什麼?」

  曹彬搖搖頭,依然靜靜的望著外面,「沒事的……沒事。」

  屋外氣朗天晴。

  抬頭望著日出前燦爛的群星,曹彬眨著酸澀的雙眼,明明睏倦得很,卻偏偏沒有半點睡意。

  昨夜夜不能寐,勉強躺了下去,都沒能睡好。翻來覆去的,連帶著曹夫人也是整夜不得安寢。現在曹彬起來了,曹夫人才重又沉沉的睡過去。

  曹彬感到有些不安,但卻又找不到不安的源頭在何處。按理說如今陛下已經回宮,便不會有任何事情。可是他就是感覺極為不安。

  曹彬仰頭看天,鬱鬱難安,心神難定。

  「老爺。」

  曹夫人推門而出,輕步走到曹彬的身邊。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曹彬回頭看著老妻,「今天又沒事了。」

  他剛才起床的時候,老妻還睡得正沉呢,現在卻已經起來了。

  曹夫人埋怨道:「老爺要上朝,奴家還能睡嗎?」

  看著嘴上埋怨,但一臉擔憂的妻子,曹彬稍稍輕鬆了起來,心神不再那麼不定,一下放鬆了許多,笑著說道:「賢妻持家辛苦了。」

  曹夫人又瞪了丈夫一眼,卻又不安的問起來:「真的沒有事?」

  「沒事,沒事。」

  曹彬很相信華夏衛府情報能力,至今華夏衛府那邊都沒有傳來消息,更何況他也安排了不少的耳目,不也都沒有回報說有什麼異狀。

  看看上朝的時間將近,曹彬梳洗更衣,吃了點早飯,便上馬出門,前往皇城,他是武將出身,向來騎馬,不坐馬車。

  這是陛下西巡迴京的第一次大朝會,這本就是慣例,並非是臨時加上去的。

  既然是大朝會,沒有特殊情況,在京的全體朝官都要參加這一日的朝會。

  曹彬出門後,很快便轉上禦街。

  快到上朝的時候了,禦街上人頭湧湧,一隊隊的都往北面的皇城趕過去。

  看到了李君浩一行,不過中間隔了挺遠,中間還有幾位低品的朝官,在禦街上不方便追上去,曹彬也就隨著人流逐步前進。

  快近皇城的時候,參知政事呂餘慶和他的親隨們也從另一條路上過來,不過離得也遠了。

  一路過來,曹彬看到了好幾支侍制以上重臣的隊伍,還有一些皇親國戚。

  只是除了呂餘慶之外,曹彬沒有看見薛居正、盧多遜、沈義倫、徐鉉,晉王也沒有看見。不過這也沒什麼,來的有早有遲,或許已經進去,或許還在他後面。

  後面上來的三司使羅公明近前來打了個招呼,對行了禮,聊了兩句閒話。

  待羅公明再去與他人打招呼,周圍的文武官,便紛紛上前,向曹彬問安行禮。

  楊延軍和羅耀順也在人群內,他們同樣要上朝,先後過來給曹彬見了禮。

  首相薛居正姍姍來遲,騎著駿馬,直抵宣德門前。

  他前方的官員,如同海水分開,全都給他讓出了道。宰相可以騎馬直入皇城,就是在宮門前也不用下馬。

  不過他在曹彬面前,還是從馬上下來,行禮打招呼,寒暄起來。曹彬雖然官位比他這個百官之首要低,但其實也是屬於武宰相,更何況爵位比薛居正還要高兩級。

  一切看起來就跟平日裡沒有什麼兩樣。

  看著門前廣場上紛亂卻隱然有序的文武官們,曹彬覺得自己的確是擔心太多了。陛下都回來了,怎麼還能有事?

  禮炮聲響,伴著晨鐘之音,宣德門的側門緩緩開啟。

  宰相們領頭,一眾大臣魚貫而入。

  ……

  ……

  接了曹瑋的位置,擔任殿前都點檢,掌管殿前禁軍的是趙匡胤之前的侍衛統領韓三棟。

  韓三棟守在皇城城門內側,督促著昨天新近的士兵。陛下昨天回到皇城後,便派王繼恩給他說,因為李仝一失職讓陛下在祭天之時險些出了大事,所在李仝一已經革職查辦,之前跟著西巡的兩千禁軍侍衛也因為其中出現彌勒教暗子,全部發配到了北方大營前線。新來的這兩千新兵據說是從上任殿前都點檢曹瑋麾下禁軍中挑選的精銳。

  王繼恩當時話說的有些含糊,但此事顯然有些敏感,韓三棟也不敢細問。包括從昨晚開始,他麾下所有將官被王繼恩帶著內廷一一叫去問話,他也不敢有任何異議。誰都知道王繼恩乃陛下心腹中的心腹,一舉一動都代表著陛下的意思。

  韓三棟看到宰輔,他的態度一如平日,恭恭敬敬的向兩府宰輔們低頭。

  而曹彬、李君浩看見神色如常的韓三棟心中的擔憂便散了大半。

  等所有官員進了大慶殿,韓三棟便進了旁邊茶屋,早有掌管茶水屋的太監如往常一樣送上了茶水,韓三棟感覺口渴,一口喝了下去,然後便感覺眼前一黑,全身發軟,想要出聲大喊,但嗓子已經嘶啞,發出的只有嗚嗚的聲音,傳不出茶屋。

  韓三棟本來實力極高,雖然沒有突破超一流境界,但也只是差了一線而已,只是此人向來忠勇有餘,但智謀便有些不足了,再加上十多年待在皇宮之中,沒有經歷過廝殺拼鬥,警惕心大減,結果被人輕易放倒。

  在皇宮之中,韓三棟是不能帶大批親兵的,只是帶了兩名心腹,但在韓三棟喝茶的同時,只見人影閃過,他兩名身手不弱的心腹已經雙手捂著咽喉,倒了下去。卻是趙光義麾下唯一的一名超一流高手血殺親自出手。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0 10:46

第617章 天子何在?

  同一時間,近千文武官雲集在大慶殿前。

  盧多遜和沈義倫貌似來得很早了,一東一西的在對面站著。

  只是……回京述職的潘美依然沒有看見,而自己的兒子曹瑋也沒有趕回來。最主要的是晉王趙光義一直沒有出現。此外,據說本來就在宮中的魏王趙德昭也沒有來。

  曹彬的心情突然間有些焦躁。

  容不得曹彬多想,淨鞭響過,王繼恩上朝聲起,便和薛居正率群臣列隊徐步走進了大慶殿。

  大慶殿中,一如往日一般陰暗。陽光穿不透高大的殿宇,而現在也還是清晨,更沒有陽光來照明。

  朝臣們按照品級排列,在殿中依序站定,開始等待皇帝陛下的出現。

  等待的時間過去很慢。但實際上,也就是半刻鐘多一點而已。

  王繼恩尖著嗓子提醒著一眾朝臣的儀態,一名身穿明黃龍袍的男子從後門步入前殿,往御座上走去。

  朝臣們照例低頭,等待天子入座。只有曹彬瞟著上面,遍體生寒,如墜冰窟。

  坐上禦榻的雖然身形容貌與趙匡胤有三分想像,但不是當今天子趙匡胤。

  晉王真的做了!

  晉王真的謀反成功了!

  縱然一直在考慮這個可能,但突然間變成了現實,這還是讓曹彬覺得匪夷所思,猶如晴天霹靂。

  怎麼做到的?昨天回京的不是陛下,馬車裡面的人不是陛下。

  不!

  現在想這些已經遲了,該考慮的是要怎麼去面對。

  「晉王你好大的膽子,天子何在?」

  曹彬第一時間怒吼了出來。

  敢在天子出場的時候,盯著上面辨認的,也只有如曹彬這樣資格的重臣才能夠偶爾放肆一下。

  旁邊薛居正聞聲大吃一驚,也不遑多讓,抬起頭看清了坐在禦榻上的人,也憤怒的從班列中一步踏出去,顫聲怒喝:「晉王,你想要幹什麼,陛下何在?」

  薛居正能力雖有一些,但距離勝任宰相之位還差了不少,趙匡胤之所以讓他先是參知政事,趙普罷相之後,直接升任為宰相,此次西巡祭天,特意讓薛居正留守開封坐鎮中樞,便是因為薛居正對趙匡胤極為忠誠,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本來照常是在薛居正、曹彬的引領下叩拜聖安,便現在朝臣們聽到兩名宰相怒喝聲和質問聲,一時間糊裡糊塗,一齊抬頭往上看去,瞬間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是晉王篡了位?所有事先不知道真相的人如雷轟頂,心神搖撼。

  「天子何在?可是被你這反賊害了?」

  曹彬在殿上旁若無人的繼續怒吼著。

  「趙光義,你好大的膽子。」薛居正全身顫抖,雙目幾欲噴火,大聲喊道。

  「放肆!」趙光義沒想到二人反應如此激烈,將他搶先說的話語都給打亂了。不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一聲厲喝將薛居正和曹彬打斷,然後便淚流滿面,當場哭了起來:「盧多遜、沈義倫、王繼恩,你們給百官說說,到底發生了何事?」

  曹彬此時已經明白了一切,知道接下來的只不過是欺騙百官的一面之辭而已,正準備繼續當面喝問趙光義,不料禦史中丞王悅風突然喝道:「曹大人莫非心中有鬼,不敢聽盧大人他們細說經過。」

  這一句話極為狠毒,不但將曹彬接下來要說的話堵死,而且將曹彬置於極為危險的境地,為接下來趙光義發難打下了基礎。

  此時盧多遜、沈義倫和王繼恩等隨趙匡胤西巡祭天的官員同樣一臉悲傷,硬是擠出一些淚水,盧多遜率先哭著說道:「當日,本官隨陛下前往洛陽嵩縣白雲山玉皇頂祭天……華夏衛府刺殺司司使白滄海勾結揚州劍莊白家謀反,在玉皇頂祭天時,將陛下刺殺了……陛下他已經駕崩了。」

  「沒錯,盧大人所言千真萬確,本官也是隨駕陛下身邊,親眼所見。」沈義倫也接著說道。

  「本官也跟在陛下身邊,本官可以作證,盧大人和晉王殿下所言屬實。」

  「本官以人頭擔保,陛下是由反賊白滄海所殺。」

  「本官親眼所見,陛下是由白滄海那反賊突然刺殺。」

  ……

  ……

  一時間,跟著趙匡胤西巡祭天的官員紛紛站出來,證明趙光義和盧多遜的話。

  雖然滿朝文武已經猜到大半,如李君浩、曹彬更是心知肚明是怎麼一回事,但聽到天子果然已經死了的消息之後,無疑於晴天霹靂,所有人心中巨震。

  「不可能,白滄海絕對不會謀反。」李君浩剛才看見晉王坐於龍椅之上時,便已經明白胡三光猜得沒錯,許方義叛變了,他和許方義親如兄弟,許方義的叛變甚至比天子的死對他震撼和打擊還要大,一時沒有回過神來,如今聽到盧多遜說白滄海謀反殺了天子,他才回過神來,出聲反駁。但話出口之後,他便已經心中清楚,反駁沒有任何作用,而且他很清楚接下來自己將要面對什麼。

  果然,隨著李君浩大喊,趙光義突然厲喝道:「白滄海謀反,華夏衛府上下都有嫌疑,來人!將李君浩拿下,聽候發落。」

  身穿侍衛統領之服的血殺從一側走出躬身稱是,然後帶著十多名侍衛便提刀衝了上去,呼啦一聲李君浩身邊所有人趕緊鳥獸散,瞬間便空出一片空白,讓李君浩孤零零的一人站在那裡。

  李君浩認識血殺,也知道後者的實力,很清楚自己絕對不是其對手,更何況就算衝出大慶殿又如何,很容易就能猜得到,外面早已被數千禁軍包圍,衝出去恐怕瞬間便被百箭穿身而死。

  這樣想著,李君浩便沒有反抗,而是束手就擒,因為他知道只要不反抗,當著千名朝官,趙光義也不會隨意殺任何朝臣。而他若是反抗,被殺也是白死。

  李君浩任由兩名侍衛將自己綁上,目光掃過沈義倫、盧多遜和王繼恩,最後死死的盯著坐在龍椅上的趙光義,寒聲說道:「你們不要忘了,我華夏衛府總司使大人還活著。」

  包括趙光義在內,所有趙光義一系的人聞言,無不臉色微變。這正是他們心中最為擔心的一件事情。但葉塵失蹤,杳無音訊,他們即使想要調動大軍將其圍殺,都找不到人。而只要葉塵活著,他們始終傾食難安。

  趙光義一聲冷哼,說道:「祥符王若是沒有參與謀反之事中,自然會主動進宮請罪。還有,此時兩萬大軍已經奉旨將華夏衛府包圍,你也不要想著有人會救你。好了,將他押入大理寺大牢,好生看管。」

  曹彬聞言,頓時大怒,喝道:「就算陛下被反賊謀害,但是晉王殿下又不是我大宋儲君,更不是我大宋皇帝,焉能冒充陛下下旨調動禁軍,此外就算調動大軍也要經過樞密院,晉王殿下就算如今監國,也沒有權力調動大軍。」

  趙光義知道曹彬和李君浩不一樣,後者在大宋資歷尚淺,更是在華夏衛府監察司使這個位置上得罪了太多人,自己將其拿下,滿朝文武和天下官員只會拍手稱快。

  但是,自己若是沒有說得過去的理由將曹彬拿下,便很有可能讓大宋天下數十萬大軍生出反彈,甚至出現兵變,這絕對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不過,眼前曹彬的質問,早在他的預料之中,所以此時微微一歎,說道:「曹公有所不知,來人,請太后懿旨和先皇遺詔。」

  這兩道旨意的內容無非就是將天子之位傳位於趙光義,沒什麼可說的,重點則是兩道旨意的真偽。

  曹彬和薛居正、呂餘慶等三品以上的官員仔細看過兩道旨意,最後結果是那太一懿旨果然是真的,甚至上面還有見證人趙普的印章,對於趙光義來說,即使要作假,也絕對不會選擇趙普當見證人的。至於先皇遺詔顯然是假的,但沒有人會說是假的,即使是薛居正和曹彬此時也不再多說。因為二人都知道事已至此,多說不但無益,而且還要將自家上千人口送於死地。

  但曹彬和薛居正畢竟對趙匡胤忠心耿耿,後者咬著牙說道:「還請殿下善待先皇之子。」

  趙光義眼見曹彬和薛居正終於妥協,心情大好,說道:「薛相公放心,兩位侄子,本王自會善待,本王已經命人好生看護德芳,只是魏王德昭卻是已經失蹤,本王本來還只是懷疑那白滄海刺殺先皇,便是受魏王的指示,現在魏王畏罪潛逃,已經坐實其便是謀殺先皇的幕後真凶,本王已經讓徐鉉連夜寫了中旨詔書,又讓提刑司通傳天下,對魏王進行抓捕。嗯,諸卿可有異議?」

  大慶殿中頓時一片寂靜,緊接著盧多遜、沈義倫、呂餘慶率先跪下大聲說道:「謹遵吾皇旨意。」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除了曹彬和薛居正之外,包括楊延軍和羅耀順、羅公明在內所有官員同時跪下,齊聲說道:「謹遵吾皇旨意。」

  對於曹彬和薛居正沒有跪下,趙光義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並沒有當場便追究,畢竟嚴格說起來,他還沒有登基,即使掌控了皇宮中的所有武力,也不能隨意動眼前這兩位宰相。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0 10:47

第618章 兵圍華夏衛府

  不過,總的來說,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趙光義很滿意。

  他目光犀利的掃過全殿,除了曹彬和薛居正,沒有人敢與他目光對視,早已低下頭,不管他們心中是如何想的,至少此時已經對他表示臣服。

  「諸卿都起來吧!一切暫且照舊,諸卿各司其職,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讓宵小之輩亂了我大宋。否則不要怪本王不客氣。」趙光義淡淡說道。

  百官中從來不缺溜鬚拍馬之人,陶谷向來反應快,此時依然如此,剛一起身,便又跪下,說道:「臣陶谷,懇請陛下早日登基,以定朝廷,並曉諭國中。」

  其他人暗罵著陶谷奸猾,趕緊又跪下齊聲道:「臣等懇請陛下早日登基,以定朝廷,並曉諭國中。」

  趙光義心中樂開了花,但面上卻是另外一回事,大聲呵斥道:「荒唐,先皇剛剛駕崩,豈可現在便登基,等先皇大喪之日後,本王再登基不遲。不過對於先皇駕崩,魏王、白滄海謀反之事要先下詔書,並曉諭國中,通報天下。」

  對於這篇詔書,其中要寫明先皇駕崩過程,且表明魏王趙德昭謀反之罪。最主要的是還要將趙光義為何會登上皇位——將太后懿旨和先皇遺旨突寫出來,以彰顯趙光義登基乃是順天應人。

  這樣的詔書並非一定要徐鉉的手筆,以盧多遜和陶谷的才能也能做得來。但徐鉉有聲望,最主要的是在百姓的認知中徐鉉是祥符王葉塵的人,如今趙光義需要借用葉塵的名聲。

  如今大宋天下,葉塵的名聲太大,所以即使是趙光義謀反篡位,葉塵將會是最大的威脅和變數,而他可以給白滄海、李君浩,甚至魏王趙德昭謀反的罪名,但卻不敢也不能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給葉塵定下謀反的罪明。

  所以徐鉉被連夜招入宮中寫詔書。明明是外制的中書舍人,做的事卻是內制的翰林學士。而事實上,等今日事畢,趙光義便會讓其進入玉堂,成為真正的翰林學士。

  王繼恩已經抑揚頓挫的開始唸著詔書。

  以徐鉉的水準,甚至可以媲美揚雄為王莽寫的《劇秦美新》,不會在《為袁紹檄豫州文》與《討武檄》之下。想來以詔書通告天下之後,很快就會坐實魏王趙德昭和白滄海謀反弑君的實事,同時也讓趙光義登基為帝成為順理成章之事。

  詔書才唸到一半,曹彬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提聲打斷:「陛下之死其中尚有蹊蹺,當應該查清之後,再論對錯和天子之位。」

  盧多遜立刻便說道:「我等親眼所見,可為證人,如今魏王畏罪潛逃,先帝之死已然查清。」

  「篡逆之輩,難道可以做天子?」曹彬沒有理會盧多遜,而是聲色俱厲,上前兩步,與趙光義對峙著。

  所有人都清楚曹彬這是困獸之鬥,而且已經將曹家上下千餘口人的身家性命送到了黃泉口上。實事上,以曹彬在大宋軍中威望和地位,只要不和趙光義對著來,即使是如此時薛居正那般默認,趙光義為了自己的名聲和軍隊穩定也不會將曹彬怎麼樣,但如今曹彬撕破了臉皮,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趙光義一聲冷哼,好似沒有聽出曹彬口中篡逆之輩指是的何人,而是故意歪曲意思說道:「沒錯,如魏王這般篡逆之輩,自是不能做天子。」

  曹彬卻是垂下頭去,然後又抬起來,大聲說道:「曹彬雖是武將,但卻不敢逆聖人之教,奉篡逆之輩為主!」

  他音聲冷澈,神色憤然。

  雙手摘下了頭上戴著的長腳襆頭,放在了地上。

  就在殿上,數百道目光注視之下,曹彬解下了腰帶,扯開了官袍,露出了內裡的一身勁裝。曹彬已經四十多歲,此時一身勁裝的他,身形筆挺,依然矯矯猶如勁松。

  曹彬這一舉動,怨望昭著,話中意思更是只指趙光義才是謀反篡逆之輩。

  不過反對最甚的曹彬一旦主動辭官,離開朝廷,便是大事抵定,只憑薛居正一人,絕無回天之力。

  趙光義也覺得曹彬現在離開也好,至少城外十萬禁軍沒有了曹彬掣肘,更容易被他所掌控。

  當然,曹彬辭官並不會就這樣放任其不管,就在殿門口,還有血殺領人等著,曹彬一出去,就會被其押送到曹府之中,然後將整個曹府軟禁起來,只等趙光義順利登基,一切塵埃落定。到那個時候,自有處置,若無意外當是一杯鳩毒酒賜死了事。絕不會給他出城調動兵馬的機會。

  今天好不容易才將朝臣們全部都弄進殿來控制住,怎麼可能讓他輕易脫離掌控?

  結束了。

  薛居正閉上了眼,他終究不能拿著全家老小的性命與曹彬一起死拼到底。

  ……

  ……

  滿朝文武,幾乎所有人都顧不上悲傷。

  所有知道皇帝陛下遇刺駕崩消息的人們都來不及或者說顧不上悲傷,在早上參加過大朝會時剎那震驚之後,便開始平靜地以至有些冷漠地開始安排後續的事情,想著在接下來的洗牌變天,或者說新朝天子朝廷之中自己能否更進一步或者說換個好點的位置,當然也有之前與趙光義關係一般,甚至不怎麼理會趙光義的官員開始提心吊膽,比如三司使羅公明父子。

  不過,就暫時來說,有資格坐那把椅子的人,為了能夠在最終真正意義上的坐穩那個位置,還在做著各種準備,掃清一些可能存在的變數。比如已經大勢所定的趙光義,以及被趙普不知道藏在何處的趙德昭,至於趙德芳顯然已經在趙光義的控制之中,算是失去了資格。

  總之,所有的人似乎都忘了,死去的是宋國開國大帝宋太祖,是統治這片國土十餘年的至尊,是所有宋國人的精神象徵。

  滿朝文武除了極少數人之外,都全部已經被眼前的紅利,鼻端的香味擾地心神不定。只來得及興奮惶恐,偽裝悲傷,心中卻來不及真正悲傷,而是想盡辦法開始向趙光義表忠心。當然,也有極少部分人因為葉塵這個最大的變數還活著,還在極為小心的謹慎觀望,或者向趙光義表忠心的時候儘量低調。

  ……

  ……

  而黎民們的反應永遠和權貴不相同,他們看待事情更加直接,有時候也更加準確,他們只知道宋國皇帝陛下是個難得的好皇帝,至少站在宋國百姓角度或者從百姓的生活來看,趙匡胤是難得一見的好皇帝。

  所以百姓們在得知皇帝遇刺駕崩之後,很多百姓都感到悲傷難過,甚至大街小巷中不時有哭泣之音和惘然色,不知道這個國度的將來,究竟會變成什麼模樣。他們的心中也有疑惑和懷疑,特別是結合前幾天大街小巷中流傳的那個謠言,他們心中不禁悄悄想著:偉大的皇帝陛下到底是如晉王說的那樣被他兒子魏王趙德昭所殺,還是被晉王所殺?

  許多官員實際上在最開始的時候也不相信,華夏衛府刺殺司使白滄海和魏王趙德昭都消失無蹤。玉皇頂倖存「活口」的證詞直指白滄海,無數的所謂證據雖不能絕對的證實什麼,但可以說服一些願意被說服的人。

  ……

  ……

  胡三光還沒來得及帶部分華夏金衛和金牌探子去祥符王府,便被兩萬禁軍水洩不通的圍在了華夏衛府總衙之中。不過當許方義帶著趙光義的旨意到來的時候,胡三光便失蹤了。

  胡三光,在江湖上人送外號藍狐,擅長情報分析和推理判斷,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狡猾多智,但真正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易容之術也是天下無雙,雖然比不了那出天變萬化的上官冰雲,但瞞過尋常人也是易如反掌。當然,這其中另一個主要原因便是禁軍之中有著華夏衛府的暗子的接應。不過,這也僅限於胡三光一人,再多的人想要從兩萬大軍圍困中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以華夏衛府今時今日的地位和重要性,以及為大宋所立汗馬功勞,特別是葉塵很可能還活著,趙光義也只能將裡面的人困住,然後盡可能的讓許方義試著去收服控制,卻是捨不得大開殺戒的。

  同一時間,祥符王府已經被控制住了。事實上血殺帶人來的時候本來是想將葉塵側妃韓可兒和七八個月大的女兒葉鈺強行帶進宮中的,但是在這之前寇準已經帶著韓可兒、葉鈺、寇準和水兒家人等一些葉府主要人員全部送進了半死迷宮之中。再加上葉府中武力可是相當強悍——黑月帶領的四百黑騎兵,兩百名常駐華夏衛和五十名探子,另外還有三名金牌殺手和二十名銀牌殺手。

  一番對峙,甚至衝突之後,葉府的人沒有聽趙光義的旨意繳械束手就擒,奉命調動兩千城防軍前來的血殺甚至為此丟了幾具屍體,因為顧忌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或者什麼時候出現的葉塵,血殺最終未敢放肆,只是讓人困住了葉府。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0 10:48

第619章 京都換防

  此外,曹彬、薛居正的府上。當然,還有一些與葉塵或者曹彬關係親密的人也免不了被盯死或者被軟禁。比如楊無敵和楊延軍父子,羅公明和羅耀順父子,以及在禁軍中任職的展熊武。

  當然,這裡需要解釋的是——趙光義為之所以夠調得動城外的十萬禁軍、城防軍,甚至城門司的軍隊,是因為目前種種形勢之下,趙光義是大宋皇帝的最「合法」繼任者。

  促成這一點的有兩個因素。

  一、趙光義有著先皇遺詔和太后懿旨指定為天子繼任者。這一點被得以公認的主要原因是今天早上大朝會主宰大宋的千名朝官的生死掌握在了趙光義的手中,他們不認也得認。當然這與趙光義這些年在官員中悉心經營的人脈關係也有著直接關係。

  二、趙光義的競爭對手——趙德昭和趙德芳與趙光義相比幾乎毫無優勢。首先趙光義在文武百官和禁軍中的威望和能力遠在兩個侄子之上,對於大部分官員和禁軍將士來說,更願意選擇趙光義當皇帝,畢竟五代亂世過去的時間不長,在五代期間,因為擔心兒子年幼,能力不足以守住江山,而將皇位傳給弟弟的可是不少,所以趙光義接任皇帝對於官員、軍隊甚至百姓都感覺更加放心和理所當然,畢竟北方契丹還虎視眈眈的盯著大宋,只要大宋露出軟弱的一面或者任何破綻,都會數十萬鐵騎南下,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人願意自己的皇帝是個無能之輩。

  此外,也是最主要的——魏王趙德昭被隨著趙匡胤西巡祭天的十多名大臣和數十名太監宮女指定其為殺君謀反的幕後兇手,且如今失蹤定義為畏罪潛逃。而小皇子趙德芳還年幼也就算了,如今還處於重傷的狀態之下。

  在這樣的情況下,除了與趙光義有仇,比如趙普、葉塵二人代表的勢力之外,也就那些對趙匡胤死忠心腹的少部分人,因為懷疑趙光義才是弑君兄手有所抵觸之外,其它絕大部分臣子、武將都對選擇趙光義當皇帝沒有什麼心理負擔,甚至擁護。

  所以,趙光義雖然是弑君謀反上位,但因為謀劃巧妙,且種種有利因素的機緣巧合,反而使其隱隱有眾望所歸的架勢。

  在如此情況下,樞密院使曹彬又辭了官,趙光義調動軍隊就很容易了。即使有武將心中有所想法,也要掂量掂量事後趙光義的報復,而不得不聽話。

  不過,雖說如此,但是因為城防軍統帥是向來對趙匡胤極為忠誠的黨進,且黨進與趙光義曾經起過矛盾,之間的關係並不融洽。所以,即使在早上大朝會上,黨進並沒有隨曹彬和薛居正那樣站出來,但還是被趙光義給軟禁起來。且趙光義還將城防軍統帥換成年初在他百般拉攏之下已經暗中投靠與他的樞密院簽書院事曾尚飛。

  但就算這樣趙光義還是不放心,因為曾尚飛投靠他時間較短,還不算是真正的心腹,若非他在軍中拉攏的人有些少的緣故之外,他也不會用曾尚飛。再加上誰都知道城防軍和十三城門司對皇帝陛下最為忠誠。

  所以,最終趙光義還是對京都進行了換防。

  ……

  ……

  馬蹄急!

  長街之上,那開封府的府兵已經拉起了長長的封鎖線。而就在這封鎖線之外,急促的馬蹄聲從長街遠處傳來,隨後就看見一隊隊鎧甲鮮明的騎兵長驅直入而來,在封鎖線後人頭攢動的京都百姓眼皮之前疾馳而過!

  開封城外十萬禁軍那獨特的鎧甲裝束格外醒目,只要是京都百姓或者在京都討生活的人沒有不認識的。但是能夠分清十萬禁軍編制所屬的就不是尋常百姓能夠做得到的人。

  十萬禁軍由四個部分組成,分別是上四軍、殿前司三軍、步軍司三軍、司軍司兩軍,共十二個軍團。

  其中所謂上四軍便是捧日、天武、龍衛、神衛這四個大宋最精銳的軍團,此四個軍團各分為左右廂,每廂各設三軍,每軍五指揮。

  殿前司三軍是神勇、宣武、驍騎這三個軍團,各分為上軍和下軍,每軍十指揮。

  步軍司則由寧朔和驍勝、虎翼三個軍團組成,其中寧朔和驍勝各有十指揮;而虎翼則分左軍和右軍,各有五軍,每軍十指揮。

  馬軍司的雲騎軍和武騎軍,各有十指揮。

  各軍團的領導機構,均是以都指揮使、副都指揮使和都虞侯為正副長官。

  此時進入城內,代替城防軍的是馬軍司的武騎軍和雲騎軍,各五千人,武騎軍都指揮使為劉守忠,雲騎軍都指揮使為李繼隆。兩軍都是以騎兵為主。其中武騎軍是重騎兵,而雲騎軍為輕騎兵。兩軍分別是從南北兩門進入。

  此時從南門進入雲騎軍,馳騁在隊伍最前列的,正是雲騎軍都指揮使李繼隆。

  李繼隆是大宋開國名將李處耘之子,參與平定後蜀的戰爭,立下軍功,一路升遷至雲騎兵副都指揮使的位置上。但就一天前,他的上司雲騎軍都指揮使容突發急病,回府養病。趙光義一道軍令,便直接將李繼隆升為雲騎軍都指揮使。

  趙光義之所以如此信任李繼隆,是因為李繼隆的妹妹是趙光義的妻子,在原本歷史上也就是後來的明德皇后。

  這位未來的國舅,並非是無能之輩,相反他極善騎射,多智謀,是大宋軍中頗為有名的儒將,此時他面容嚴肅凝重,策馬賓士之時,秋風吹拂他的發梢,雙腿緊緊夾著馬腹,奮力揚起馬鞭!

  「無論如何,只要本將在,任何人都改變不了晉王登基為帝的實事,那位年輕的祥符王出現也不行。」李繼隆這樣想著,飛快的傳達下了命令,有條不紊的開始接防,按照趙光義的命令,雲騎兵負責是開封城南城防務,其中包括開封城南邊一半城牆,南城門和西城門以及七個側門。

  李繼隆雖然剛剛由副都指揮使扶正,但雲騎軍中並不缺少他的心腹將官,事實上他在半天之內便已經重新對雲騎軍各級將官進行了調整,十個營指揮使都是他的嫡系心腹,只要是他的命令,便會不折不扣的去執行,這正是一名優秀將領所擁有的能力之一,李繼隆已經擁有了這個能力。

  另外負責開封城北城防務的武騎軍都指揮使劉守忠同樣因為特殊的原因,擁有著對趙光義的忠誠和所擁有的能力。再加上皇城早在昨晚便已經在趙光義的掌控之中,所以,到目前為止,開封城算是已經牢牢被趙光義所掌控。

  ……

  ……

  禦書房中,趙光義一臉滿足的坐在往日趙匡胤所坐的位置,看著許方義經過通報從外面走進來,這種滿足感更加強烈。

  「臣許方義拜見王爺!」不同於盧多遜、呂餘慶等人如今面對趙光義時已經開始喊陛下,許方義依然稱呼趙光義為王爺,對於這一點,趙光義並沒有不喜,相反很欣賞許方義的不卑不亢。畢竟自己本來就還沒有登基為帝。

  趙光義微微頷首,溫和地說道:「許卿不用多禮,華夏衛府那邊事情進行得如何了?」

  許方義臉顯慚愧之色,說道:「臣無能,除了情報司有三分之二的探子願意聽臣的話之外,其它各司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人被臣說服。」

  趙光義聞言,神色變得有些陰沉,但轉眼一想,葉塵畢竟還活著,而且以葉塵的威望,自己如今即使強行罷免其總司使位置,讓許方義上位,恐怕也難以真正控制華夏衛府,除非大開殺戒,進行血洗。但一心想要收服燕雲十六州,甚至滅了契丹,以彰顯自己能力只比自己哥哥強的趙光義又捨不得給華夏衛府造成如此大的損失。

  想到這裡,趙光義歎了口氣,說道:「在另外三分之二的人被困在華夏衛府總衙之內的情況下,能夠有三分之一的被你所用已經夠了。」

  許方義沒有猶豫,說道:「王爺,屬下失職讓胡三光逃了,不知所蹤。」

  趙光義頓時蹙著眉頭,說道:「胡三光手中還有多少探子會聽他調遣。」

  許方義說道:「開封城內不到一百名探子。」

  趙光義說道:「儘快找到他,然後將他和他屬下那一百名探子殺了。」

  許方義恭敬稱是。

  趙光義又說道:「魏王可曾找到?」

  許方義一臉羞愧,說道:「王爺恕罪,臣發動四百多探子,再加上開封城四萬多週邊成員,以及開封府的配合之下,都未能找到魏王,不過臣發現了一件事情。」

  趙光義說道:「什麼事情?」

  許方義說道:「趙普早在先帝西巡離開開封時,便已經秘密入京。而魏王現在便與他在一起。」

  趙光義聞言,眸中精光閃動,神色也有些凝重起來,說道:「原來是趙普那老賊在德昭那廢物身邊出謀劃策,難怪在之前刺殺中不但未死,如今甚至直接失蹤。有趙普這老賊藏在開封,本王有些不踏實,許卿!從現在開始,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找到趙普和魏王。本王會讓李繼隆和劉守忠配合你。」

  許方義肅然稱是。
waterkcl 發表於 2019-3-20 10:50

第620章 陷井

  這幾天,大宋發生最大的一件事情不是兩萬禁軍圍困華夏衛府,也不是京都換防,而是潘美麾下江北大營五萬大軍北上。走的是大運河水路,已經過去了三天,最多再有三天便能到開封地境。

  開寶四年七月初一傍晚,也就是趙光義回到開封大朝會的當天。

  玉皇頂後山山澗出口,經過一日一夜一萬大軍不分晝夜徒手搬運,出口終於通了。看見透過出口照射進來的天光,山澗內一萬大軍不由自主的一片歡呼,這種歡呼與打了勝仗不同,而是人們從一個封閉的環境裡面眼看著就要逃出生天而本能欣喜的歡呼。這也就是一萬精銳大軍,若是幾人,甚至幾百人,要想打通這山洞,都不知道猴年馬月的事情,最後的結果肯定是活活的餓死。

  曹瑋和所有知道自己藏兵此處使命的將官沒有歡呼,因為他們很難想像,因為他們的「缺席」,玉皇頂最後是什麼樣的結果。所有人神色凝重無比,臉色難看之極。

  出口打開,待大軍冷靜之後,曹瑋並未即刻讓大軍出山澗,而是下令所有人戒備,然後派出兩百人先一步出去看看情況。

  一名都頭領命帶人而去,在出洞的瞬間,已經形成一個防禦陣形,五十人持盾或走、或退或側走在四周,第二層是一百名拔刀步兵,最中間是五十名張弓搭箭的箭手。

  曹瑋之所以如此謹慎,是因為他知道,出了這個山澗,兩側是兩個漸緩的斜坡,且草密林深,是那種最利於埋伏的地形。

  ……

  ……

  距離山澗出口三百丈之外,密林之後,原本大佛寺所在之地——如今的巨坑四周兩百丈內樹木已經被摧毀,很適合大軍紮營,所以潘美帶領兩萬大軍駐紮在此地。

  潘美一邊研究著這個巨坑,一邊等著曹瑋帶著一萬大軍走出山澗,已經在這裡等了大半天。

  潘美帶的人馬全部來自京都禁軍,準確的說是虎翼軍團。

  虎翼軍團分左軍和右軍,各有五軍,每軍十指揮。也就是五十個指揮,有兩萬五千人馬。

  趙光義將虎翼軍團調給潘美,卻是一點不擔心潘美會指使不動。因為潘美本來就是虎翼軍團總都指揮使,一年前他奉命南下,擔任江北大營統帥,本來就是針對南唐的臨時任命。所以說,虎翼軍才是潘美的基本盤,再加上潘美本來就很會收服人心,在虎翼軍中經營多年,威望一時無兩,上下下下將官也很少有不是他心腹的人。

  「啟稟將軍,山澗洞口約有半炷香時間便會打開,兄弟們已經就位,滾木、巨石、弓箭也準備就緒。」虎翼軍都虞侯於江濤上前抱拳恭敬說道。

  潘美微微點頭,說道:「曹瑋也是虎父無犬子,若是能夠將其說服,讓這小子棄暗投明,不用我禁軍之間自相殘殺,才是最好的結局。嗯……告訴各營指揮使,若是沒有本將命令便擅自出手,軍法處置。」

  於江濤面容一肅,恭敬稱是,轉身去傳達命令,潘美將目光從巨坑中收回,向白雲山密林深處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領著一眾親兵向山澗走去。

  雖然沒有任何情報,但不知為何潘美本能的感覺眼前這個猶如神跡一般的巨坑與那位年輕的祥符郡王有關。

  ……

  ……

  同一時間,白雲山深處,一片斷涯。

  懸崖上的風很大,崔熙的手與光滑石面間以某種奇特魔功產生了很強的吸附力,體內精純的魔道真氣沿循著經脈溫柔地張合著,以防出現內力不繼的現象。

  崔熙咽了一口唾沫,轉頭看了一眼身下三百多丈的深淵,即使以他的膽大不羈,也禁不住心中一凜同時,再次感歎自己的那位姑奶奶是如何背著葉塵爬上四百丈高懸崖半山腰洞口中的。

  這面懸崖上風勢太大,從他的四肢處灌了進去。即使是初秋酷暑天氣,依然讓他感到一片冰涼,所以貼的更緊了些。

  「不管怎麼說,這可能是吃到葉塵先天心肝的唯一的一次機會,也是奪得我那姑奶奶九陰之體的大好良機。所以不管冒多大的險也是值得的。」崔熙眸中寒光閃爍,將自己魔功轉到極致,呼吸、體溫等人體特徵漸漸變得若有若無起來。

  他可以確定此時那位姑奶奶和葉塵都在療傷,否則也不會選擇如此難以到達和隱秘的地方。但即使兩人受了重傷,他以一敵二依然存在變數,所以為了萬無一失,他必須確保第一擊能夠偷襲成功。

  當雲層將漸漸變得明亮的月亮覆蓋住時。崔熙又開始向上移動,不知道爬了多久。離那黑黝黝的洞口愈來愈近,他也愈來愈警惕,將自己的功力提到了最巔峰地狀態,做好了偷襲的準備。

  他的雙掌緊密地貼在光滑的懸崖上,但就在這時,忽然間瞳孔微縮,感覺到了身後一道淒厲的殺氣!

  根本來不及思考,崔熙下意識裡將四肢離體的真氣強橫斷絕。雙掌與石壁間的真氣粘結忽而失效,整個人直直地向下滑了下去數丈,然後真氣再出,又穩住了身形。

  咄!一枝黑幽幽的鐵箭,射中他原本伏著的地方,金屬簇頭深深地扎進地石壁中,激出數十粒碎石。

  如果崔熙反應稍慢一些,絕對會被這天外一箭釘在石壁上。而此時,他依然處於危險之中,不用看,他都知道射出這一箭的是葉塵,因為他所在懸涯壁距離背後崖頂足有三百丈距離,整個天下只有葉塵一人能夠將箭射出如此遠的距離,並且精準之極,最主要的是每一擊的殺傷力還都能夠將一名一流高手射死。

  他不知道明明在山洞中的葉塵為何會出現在背後山崖頂上,但他瞬間便明白,這是一個陷井,對方早就知道自己會來,最主要的是對方竟然洞悉了自己判定對方位置的秘法,不但不知以何種方法讓自己判斷出錯,而且將計就計設下陷井,等著自己到來。而且他明明記得葉塵那把寶弓是連繼城背著的,如今看來,連繼城也已經和葉塵見面。

  這些念頭瞬間在崔熙腦海中一閃而過,崔熙的整個身體平滑地沿著石壁向下快速掠動。

  悶哼一聲。崔熙剛剛斷絕的真氣流動複又強行催動到極致,雙掌輕柔地拍在石壁上。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身形。

  嗖!第二枝黑箭,狠狠地射中他腳下地石壁,距離他的腳跟只有半寸地距離。

  情況實在是險之又險,葉塵顯然有個提前量,算準了崔熙跌落的速度,如果崔熙先前意圖自然墜落避過這忽然襲來的箭羽,一定難逃此厄。

  崔熙背上冷汗直冒,右掌一震,千鈞一髮之際竟然將自己的半片身體震地離壁而出,在空中畫了一個半圓,重新又貼回了石壁上。只是換成了正面對著對面涯頂,根本來不及看清涯頂上有幾人,純粹是下意識裡沿著石壁向下滑動了三尺,緊接著右掌再拍,身體很古怪地折彎,向下一扭……

  而對面涯頂上,此時站著三人一鳥,三人自然是葉塵、玉道香和連繼城,鳥自然是昨天從玉皇頂消失的海東青。

  海東青在玉皇頂祭天當晚給曹瑋送了信之後突然消失,是因為突然感應到主人葉塵在附近,而且受了重傷,本能的便向葉塵飛了過去,並且在半路上被好不容易擺脫崔熙的連繼城看見,後者跟著海東青找到了葉塵。

  至於葉塵所受的傷,的確很重,但是先後在葉府半死迷宮和大佛寺兩次被三枚玉佩所形成冰寒、熾熱能量折磨的死去活來,兩次淬煉,他如今的肉身再次有了飛躍的提升,力量、強度、自癒能力都提升數倍不止。

  玉道香背著葉塵找地方療傷,在半路上,葉塵那放在尋常人身上足以致命的傷勢便已經好了大半。並且,葉塵憑藉奇妙的第六感發現了玉道香身上一枚傳自玉老魔的權杖有問題,推測出崔熙便是根據此權杖才能一次次的找到玉道香。所以才將計就計,讓海東青叼著那權杖放在白雲山深處一處懸崖半腰上洞穴中,引崔熙到來。

  ……

  ……

  數枝黑色的鐵箭冷酷無情地向崔熙射來,擦過他的身體,刺穿他的衣裳,狠狠地扎進石壁中。

  咄!咄!咄!咄!

  崔熙在石壁上頑強而危險地閃避著這些神出鬼沒地鐵箭,表現出了極為恐怖的實力和魔道神通。讓對面懸崖頂上三人瞳孔收縮,心中駭然。葉塵自問自己處在崔熙的位置上,也沒有這個本事躲閃開所有的箭矢。

  「崔熙不愧是一代魔尊……」

  ……

  ……

  場面對於崔熙很危險,葉塵數枚鐵箭連環而發,根本沒有給崔熙任何反應的時間,而且對於崔熙下一個落腳點似乎算的清清楚楚,逼得崔熙隨時有可能從懸崖上跌落下去。

  而很奇妙地是。崔熙卻每每在似乎要被這些黑箭射中之前剎那,提前做了預判。體內魔道功法強烈地運行著,補充著他真氣的損耗。讓保證兩隻手掌總有一個會停留在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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