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美漫之紀元開啟 作者：迷途陌客 (連載中)

第二十章 地下囚籠

　　金屬的欄杆緩緩地滑開，亞歷山大·皮爾斯帶著數名護衛走進了房間，門又緊跟著在他身後合攏。

　　著黑色作戰服的士兵們早已待命在了這間深陷地底的牢房中，他們每個人都被武裝到了牙齒，手中的槍支都以打開保險的狀態指向房間正中央，就好像地下三十米的深度外加層層保險都沒法困住籠子裡的野獸一樣。

　　除去上衣的冬日戰士呆滯地坐在包圍圈中心的座椅上。他表情木訥，一動不動，就像完全沒注意到有七八支微沖正指著自己的腦袋。

　　皮爾斯走進房間，揮了下手，示意那些緊張兮兮的特工們可以收起槍支退下了。他走近到冬日戰士身前，除下眼鏡，小心地將它收進了上衣內側的口袋。

　　冬日戰士沒有理會他，依舊自顧自地低著腦袋。這顯得有些反常，而且也絕對不是什麼好跡象。

　　「任務匯報。」皮爾斯說。

　　超級殺手機械地抬起了頭，臉上寫滿了迷惑和茫然。

　　「任務匯報。」皮爾斯重複了一次，彎下腰湊近了上去，「撤退命令下達後你的通訊中斷了兩分鐘，那期間發生了什麼？你被襲擊了嗎？」

　　冬日戰士和他淺灰色的眼睛對視，呆了好一會兒，隨即遲緩地點了下頭。

　　「被誰？」皮爾斯問，「誰襲擊了你？」

　　冬日戰士微皺了下眉頭，看起來像是在努力回憶。

　　「我......不知道。」

　　皮爾斯深吸了一口氣：「那你幹掉對方了嗎？」

　　又是足足十秒鐘令人急躁的等待，直到冬日戰士再次抬起了頭來和他對視。亞歷山大·皮爾斯相當確信，他似乎從對方迷惑的眼睛裡看到了一抹詭秘變幻的淺綠霧氣。接著冬日戰士的瞳孔自然地收縮，黑色的墨水從那層霧氣之下浮現，於他的視網膜上投射出了某種結界。

　　亞歷山大·皮爾斯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東西，但直覺告訴他這可能不是什麼好跡象。

　　「......沒有。」冬日戰士花了好一陣功夫才回答了這個問題，「他就在這裡。」

　　皮爾斯臉色驟變。同一秒鐘，房間內那些黑衣九頭蛇戰士中的一員陡然暴起。他雙掌一錯，兩個金色透明的扇形法陣倏然凝在他雙掌掌心，隨著他身形的迴旋沿著相反的軌跡切出。兩名九頭蛇特工甚至連慘呼的機會都沒有便被魔法武器割破了喉管，屈膝軟倒了下去。

　　他穿著九頭蛇標配的黑色作戰服，套著頭盔，連眼睛都被藏在漆黑如墨的護目鏡後面，簡直就像用同一個模具量產出來的九頭蛇雜兵，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異樣的地方。

　　「拿下他！」皮爾斯大喝，同時在親信的掩護下向著房間的出口退去。

　　是那個見鬼的「黑騎士」。冬日戰士不僅沒有解決掉目標，反而帶著目標回到了他們的老巢！

　　不需要他的指令，房間內的九頭蛇士兵們早已自覺地執行了起來，但這個任務對於他們而言顯然難度有點太高了。那道身形輕靈宛如游龍地在人群間穿行，扇形的魔法武器削鐵如泥，鮮血隨著火焰般的軌跡飛濺潑灑。九頭蛇的特工們接二連三地在血泊中倒下，而這位黑色的入侵者卻似乎連衣角線都沒掉一根，顯得遊刃有餘。

　　「拿下他！」皮爾斯重複了這個命令，只不過這一次是對著冬日戰士。可這位被洗腦了的超級殺手這次卻像是鐵了心要跟他對著來，依舊目光呆滯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那個黑衣人在狹窄的囚室裡大殺特殺，似乎這一切都跟他毫無關係。

　　近身白刃戰沒人是這個入侵者的對手，每個人都幾乎只在一個照面的瞬息就被那個怪異的扇形兵器擊殺當場。所有人都很快意識到了問題，九頭蛇戰士們開始機敏地嘗試拉開距離，拔槍試圖構築火力網壓制對方。

　　槍聲如暴雷般在室內反射迴蕩，密集的彈幕將行動中的黑影團團包圍。這些九頭蛇的戰士都接受過最嚴苛的訓練，戰術意識絕對不弱於世界上任何一支軍隊。他們的火力完美地交叉互補，哪怕是一隻蚊子也沒法從這樣密集的彈雨中穿出。

　　然而這黑衣的敵人也沒必要這麼做。

　　沒有一發子彈能觸碰到他的身體，由彈幕組成的金屬風暴在距他不到半米的位置便生生停住了。它們就像撞上了層看不見的牆壁瞬間彈濺開來，每一發子彈被彈開時空氣中都會浮現一個閃爍即逝的淡金法陣。

　　彈殼噼裡啪啦地落地，大小不一的圓形法陣也一刻不斷地閃爍，就好像暴雨打在原本寧靜的水面上泛起的無數漣漪。

　　亞歷山大·皮爾斯已經顧不上驚愕了，現在保住性命比什麼都重要。他抱著頭小心地繞開了房間內的火力交叉區域，弓著身來到牢房門口想要溜走。但他很快就發現門不知被誰鎖死了。

　　皮爾斯是這個設施的負責人，自然沒有不知道開門密碼的道理。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手指不打顫——考慮到他腦袋後面正子彈滿天飛，這並不十分容易——飛速地在表盤裡鍵入了一串數字，然後敲下了「確認」按鈕。

　　下一秒，電子鎖就發出了刺耳的「滴滴」聲，表盤螢幕上跳出了鮮紅的「錯誤」字樣。

　　一定是那個入侵者篡改了密碼。

　　後面的槍聲逐漸變小了，這意味著戰鬥正在接近尾聲。房間裡僅有的九頭蛇士兵包括皮爾斯帶進來的親信大多已經忠誠地殉了職，如今僅剩最後兩名戰士一邊開槍一邊沿著相反的方向拉開距離，希望能儘可能地為上司多爭取幾秒鐘。

　　皮爾斯鍵入了另一串數字，激活了重置密碼的協議。他是九頭蛇當前等級最高的幹部之一，自然有緊急狀況下重置密碼的權限。

　　「代碼XLZ-303，」皮爾斯大吼，「覆寫安全協議！」

　　螢屏中「處理中」的字樣閃爍了漫長的三秒鐘，隨即更加令人絕望地彈出了「未知錯誤，訪問禁止」的字樣。

　　皮爾斯呆住了。

　　這怎麼可能？他是當今九頭蛇的幾大首腦之一，而這裡是他的設施、他的地盤，這裡還關押著他手上最厲害的底牌之一。

　　可現在他就要被自己這扇該死的門鎖死在自己的地盤裡了。這也太......搞笑了吧？

　　槍聲止息，最後一名九頭蛇士兵也終於倒下，再沒人能夠幫他爭取時間了。那黑衣人揮動扇形的兵刃割開最後一名士兵的喉頸，隨即雙手一鬆，那兩把魔力構築的武器當即憑空煙消雲散。

　　他開始不緊不慢地向皮爾斯走來。

　　皮爾斯突然明白了，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急著要把他留下來，因為對方清楚他根本走不了。

　　皮爾斯的目光最後投向了冬日戰士，那個被洗腦的傻大個這會兒還坐在那張椅子裡木訥地發呆，對這滿地的屍體以及自己的老闆就要被幹掉這回事完全無動於衷。

　　可他畢竟是皮爾斯僅剩的希望了。他衝著冬兵大喊：「給我幹掉他！你聽到了嗎？我命令你！」

　　「別費勁了。」黑衣人走到了他面前，皮爾斯下意識退了一步。

　　「他中了個催眠魔咒，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黑衣人淡淡說道，「老實說，如果不是因為你們給他做的那套洗腦程序，這條咒語效果還沒這麼好。」

　　皮爾斯努力維持鎮定：「你......到底是誰？」

　　「你們的老朋友。」對方回答，「但這不重要。現在，我有幾個小問題需要你回答一下。然後......我會保證你儘量痛快。」

第二十一章 重新開始

　　黑暗，無邊無際、廣闊無垠，就像是一片黑色的大海。他努力地睜開眼睛，卻只覺得暗流不住地在身子週遭滾過。無邊的引力從正下方襲來，用力地拽著他的腳踝，像是要將他拽進無盡的深淵。

　　白光時不時地匆匆閃過，帶走了一張張轉瞬即逝的畫面，就像是以倍速翻著頁的幻燈片。那些都是記憶的碎片，被塵封已久、連主人自己都以為早已被徹底遺忘的碎片，卻在漫長的歲月之後不知因何而被重新喚醒了。

　　碎裂的影像如同決堤潮水般湧了過來。他看到一個英俊、高大的小夥子，穿著筆挺的軍裝，一臉正氣，發誓要在即將到來的戰爭中盡自己的微薄之力報效祖國；接著他看到這個男孩從山間高速掠過的火車上墜落，最好的朋友在車頂上大聲呼喊他的名字，聲音卻很快被山間凜冽的疾風吞沒。

　　後面的事變得模糊了起來，但可以確信的是他還活著。斷斷續續的記憶碎片裡，他被人發現、在雪地中被拖曳了好幾英里。他被帶到了什麼地方，接受了強化和改造。他們清空了他的大腦，就好像格式化一枚硬盤。接著他們給他灌輸了全新的信仰、全新的內容，告訴了他該為誰效忠。

　　九頭蛇。

　　在過去的一個世紀裡，他被作為最強的武器冰封，低溫凍結了他的細胞、阻止了他的老化，只有當有任務需要時他才會被放出來。他就像一把鋒銳的手術刀，一切阻擋了九頭蛇髮展和利益的人都是他要切除的目標。一個世紀以來他為九頭蛇剷除了無數障礙，抹殺了無數關鍵目標，他從不失手。

　　直到今天。

　　刺痛感順著神經纖維延伸進了大腦的神經中樞，像電流一樣猛烈刺激他的大腦。一度失去的記憶在劇烈的刺激下陡然甦醒，海量的信息倒流回了他的腦海。

　　人腦就像一塊硬盤，其存儲的數據可以被刪除、可以被格式化，但卻沒那樣容易被徹底清空。九頭蛇沒有徹底抹除他的人格和記憶，他們只是把這些東西塞進了他潛意識的深處密封了起來。而現在，這部分記憶正在某種外力的引導下重新浮出水面。

　　他想起來了。

　　他的名字是巴基·巴恩斯。

　　他是咆哮突擊隊的一員，美國隊長最要好的朋友。

　　閃回結束，巴基睜開眼睛，身子出自本能地彈了起來。

　　他開始警覺地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潔白的地磚，乾淨的牆面，四處環繞著各種高精度的儀器設備，正在無人操作的狀態下自動運作。不遠處房間的另一半則鋪著毛絨的白毯，立著氣息陰森的書架，周圍擺滿了一堆神秘的古老器件，看起來有點像古玩愛好者的典藏。

　　半分鐘後，一個青年進入了房間。他約莫二十歲模樣，隨意地套著件T恤，頭髮打理得整整齊齊，雙手自然地插在褲兜裡，神色淡定自若。

　　「睡得還好麼，巴恩斯中士？」邁克爾問道。

　　巴基皺了下眉頭：「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當然知道。事實上，剛剛你是在我的幫助下才回憶起了自己的名字。」

　　巴基猛地想起了什麼：「我的洗腦。」

　　「解除了。」邁克爾走到左側桌上的咖啡機邊，不知從哪兒摸出了個馬克杯接了一杯咖啡，「實話說，那其實並沒有我預想的那樣困難。經過這麼些年了九頭蛇的洗腦手段還是那麼的......直接粗暴。埋掉你的記憶和思想然後暴力地灌輸一些新的內容出去，並將這個過程定期反覆以確保效果不會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有所削減......」

　　他頓了頓，毫不掩飾輕蔑的態度：「毫無技術含量，而且也易於破解。」

　　他朝房間裡那位超級殺手晃了晃馬克杯：「要咖啡嗎？」

　　巴基搖了搖頭。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疑惑地問，「你希望我會給你賣命？」

　　「不能說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但如果這真的就是我的動機，我就沒必要大費周章地解除你的洗腦、喚醒你的人格了。你當時已經中了我的催眠咒，我有不下一百種方法給你灌輸進新的思想、把你變成我的傀儡。」邁克爾淡淡道，「但我沒有這麼做，因為這是你應得的，巴恩斯中士。」

　　他一手端著馬克杯，拖過來一張椅子坐到了巴基面前。

　　「我想你可能還記得，過去的一個世紀裡你為九頭蛇殺了多少人。」他說，「被塞進一個全然不同的人格，毫無選擇地為自己曾經的敵人賣命，攻擊自己曾發誓效忠的國家......我沒法假裝能理解你的感受，因為老實說我也從來沒有過類似的經歷。」

　　巴恩斯中士抿著嘴唇，沒有應聲。

　　「我知道你恨他們。」邁克爾繼續說道，「而你很可能也已經知道了，我跟九頭蛇......有一點過節。我們這會兒已經開戰，我正在一個接一個地砍掉他們的腦袋。」

　　他身子略微前傾。

　　「亞歷山大·皮爾斯已經死了，但九頭蛇還有其他的頭目。」他說，「我會把他們全部清除，把他們連根拔起。你應該已經見識到我可以做到什麼了，你清楚我能夠做到。而在此之前，我在給你提供一個機會，一份工作，也是一個加入我、向他們復仇的機會。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你來麼？」

　　巴基·巴恩斯和他對視了片刻。

　　「如果我說『不』，」他說，「你會怎麼做？」

　　邁克爾靠回了座椅的椅背裡。

　　「那我只能表示遺憾。」他聳聳肩，「不過我會放你出去，自己繼續進行這項工程。不過當然，我得抹除你這段記憶，確保你完全不記得這場談話。但除此之外，你就徹底自由了。你可以換一個全新的身份，開始一段完全截然不同的人生，再也不用打打殺殺，不用聽人擺佈——如果那就是你想要的話。」

　　巴恩斯中士眯起了眼睛，謹慎地打量著他，似乎想透過這個年輕人的眼睛判斷他說的話有幾分屬實。

　　作為九頭蛇不遺餘力培養出最強大的殺手，冬日戰士自然也接受過關於識別謊言方面的特訓。他能精準地捕捉一個人臉上的各種微表情變化，能結合語氣、眼神和肢體上各種細微變化判斷對方有沒有說謊。

　　而他所捕捉到的所有細節都反饋回了同一個訊息——這個青年所說的百分之百都是實話。

　　「你要知道，我不是九頭蛇，不習慣於強迫別人去做什麼。」邁克爾說，「那麼巴恩斯中士，你覺得怎麼樣？」

　　巴基輕閉上了眼睛。他重新睜眼時眼中已摒棄了迷茫，重新堅定了前進的方向。

　　他問：「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第二十二章 身份

　　深夜，某九頭蛇設施。

　　探照燈光像一柄柄輝世的劍，它們在基地四周交錯來去，將深邃的黑暗切割開來。

　　基地外圍被通著高壓電的鐵柵欄所包圍，高度接近三米，正常來說絕對沒有人能夠在它通著電的狀態下飛躍過去。但眼下偏偏就有人做到了，這人穿著身便於夜間行動的黑色制服，戴著黑色的護目鏡和面具，露著條銀白色的機械動力手臂。他一個縱身就從三米多高的高壓鐵柵欄的上空翻騰了過去，身形輕盈得像一隻飛燕。

　　冬日戰士。他曾是一柄被九頭蛇所掌控的尖刀，現在尖刀恢復了自主意識，開始反過來攻擊他的主人。

　　從他落地的位置到瞭望台目測大約有一百五十米距離，而根據對探照燈光束規律的觀察距離燈光下一次掃過這片區域最少還有七秒。七秒鐘一百五十米，對於世界紀錄的保持者來說這個距離也有點誇張了，然而對於超級士兵來說卻並非不可能。

　　他成功地避過探照燈抵達了瞭望台，箭步沖上塔台放倒了正坐在值班室裡玩撲克的兩個九頭蛇士兵。他像個幽靈一樣地滲透，精確致命，但又無聲無息。

　　兩枚閃光彈砸破三樓的窗戶扔了進去，猝不及防地奪走了守在房間內士兵們的視線。冬日戰士緊隨而至，他右手持槍，左手的機械臂則倒握著特製戰刀，刀刃在冷光下泛著寒光。

　　警報被觸發，整座基地瞬間陷入了高度警戒的狀態——但這已經無所謂了，最致命的殺手已經滲透進了內部。解決房間內的三名九頭蛇士兵僅花費了他不到三秒，他走進長廊，大步流星地前進，同時不斷隨手開槍擊倒沿途出現的每一個敵人。

　　冬日戰士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整棟樓裡似乎都沒人能夠阻擋他前進的步伐。他一路留下了滿地的屍體，筆直來到了三樓走廊盡頭的辦公室前。他一腳踹開大門，那位架著副眼鏡的光頭九頭蛇特工早已在裡面舉著雙手擺好了投降的POSE。

　　「等下！等下！」西特維爾大聲喊著，光溜溜的腦門上冷汗密佈，「我投降，行麼？我會配合的，我會告訴你一切......」

　　冬日戰士偏了下頭。

　　「謝了。」他沙啞地開口。但不等這位光頭二五仔來得及如釋重負，他便扣動了扳機。柯爾特手槍的槍管中噴吐出了長長的焰火，子彈飛旋著貫穿了光頭的腦門，在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之前就奪走了他的性命。

　　冬日戰士放下槍，低頭看著西特維爾倒地的屍體。

　　「但我不在乎。」

　　***

　　神盾，三曲翼大廈，局長辦公室。

　　尼克·弗瑞面色陰沉地盯著面前3D投影出的地圖，幅員遼闊的藍色地圖上被標記出了十數個紅色的光點。它們有大有小，有的藏在群山之中，有的藏在水下，還有的甚至乾脆就藏在神盾設施的地底。

　　弗瑞抬起頭，獨眼用帶著懷疑的銳利目光望向站在落地窗前的那個身著高科技戰甲的神秘人——過去的一個半月裡他已經越來越對這傢伙時不時地冒出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見怪不怪了。

　　「你說這些全部都是九頭蛇的據點。」弗瑞看著他，低聲道，「你有多確定？」

　　「百分之百。」邁克爾說，「你應該知道，直到目前為止我給你提供的情報裡還沒有一條出過差錯。」

　　「之前你提供的每一條情報我們都有核實的機會。但這個？」弗瑞指了指浮在自己辦公桌上這張標滿紅點的地圖，「這個和之前可不一樣。」

　　邁克爾淡淡道：「如果不是十拿九穩我也不會這麼說，但這場戰爭確實已經進行到了至關重要的關頭，弗瑞局長。我給你列出來的這些都是九頭蛇的心臟，是他們為了在潛伏暴露之後仍能保留實力的後備措施——而這可不僅僅是意味著比之前被神盾局端掉的那些據點更強數倍的防禦力量那樣簡單。

　　這些基地全部相互通氣、相互聯繫，它們一起編織成了一張敏感的巨大網路。只要其中一個失守，其他部分也都會立即執行備用協議進行轉移，其中的所有情報也都會被銷毀。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打探到他們的全部位置，一旦有任何差錯就會前功盡棄。」

　　弗瑞輕叩著玻璃桌面：「你是說，必須同一時間一口氣端掉他們全部。」

　　邁克爾點了點頭。

　　九頭蛇是一個無比龐大的組織，它盤根錯節地紮根在地球的各個角落。邁克爾雖能正面殺穿一支軍隊，但如果想要剷除像九頭蛇這樣的龐然大物他沒有足夠的人手、也沒有足夠的資源。

　　這就是為什麼他需要神盾的介入。

　　「『砍掉一個腦袋會長出來兩個』。」邁克爾重複了一遍這句人人皆知的九頭蛇標誌語，「這句話是有原因的。九頭蛇就像打不死的小強，每次你以為已經將他們徹底根除，他們總能找到機會蟄伏、積攢力量，然後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時刻東山再起......除非我們不給他們長出新腦袋的機會。」

　　弗瑞向後靠了靠，雙手交叉撐住了下巴。

　　「不久前你向我證明了我的老上司亞歷山大·皮爾斯——那個親手把神盾指揮官位置交到我手上的人其實是九頭蛇間諜。」弗瑞說，「關於這件事我到現在都還沒想好要怎麼向世界安全理事會交差，而現在你又希望我發動和九頭蛇的最終決戰。這樣大的動作不可能瞞得過理事會，我必須獲得批准。」

　　「從理論上說是這樣。」邁克爾不以為意，「但你可是尼克·弗瑞，不要告訴我你還擺不平幾個坐辦公室的老頭。」

　　「也許我是可以，但你還沒給我充分的理由。」弗瑞目光如電地盯著他的目鏡，「你第一次提出合作時就說過，我不必給予你任何信任。你留下情報，我去核實真假，然後再自己決定是否要做出行動——事情一直都是這樣運作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你說我們需要一口氣拿下這麼十數個基地，我們在動手之前根本不可能去一一核實。而到目前為止我們也沒有足夠的信任基礎來促成這次行動。我相信你一定能夠理解，我不能冒著把我的所有特工都派進陷阱的風險。」

　　「很合理。」邁克爾點了點頭，對此絲毫都不意外。畢竟直到目前為止神盾方面都還對他一無所知，作為指揮官尼克·弗瑞不得不考慮到所有的風險。

　　但在提出這次提議之前，他也早就做好了應對準備。

　　「如果行動成功，這可能也會是我們的最後一次合作了，弗瑞局長。如果成功，九頭蛇將永遠被從人類的歷史裡抹除，從此不復存在——這對我們雙方都意義重大。」

　　邁克爾說著，鎧甲的四肢和胸口都已開始出現了道道的縫隙。無數個銜接處的螺絲開始旋轉，零件相互分離。

　　「所以為了促進這次成功，信任當然也必不可少。」邁克爾自顧自地繼續道，「而我願意先邁出這一步。」

　　尼克·弗瑞瞪著眼睛，看著這套黑色裝甲從正中間打開，那個在盔甲後藏了一個半月的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整理了一下衣襟。

　　「重新認識一下，弗瑞局長。」他伸出了手，「很高興我們終於正式見面了。」

第二十三章 總攻

　　紐約，華爾街一家金融公司。

　　神盾局七級特工菲爾·科爾森跟在一位著圓領西裝、蹬著黑色的女式漆皮小皮鞋的金髮女人身後從忙碌不休的白領們之中穿行過去，耳邊高頻的打字敲擊聲和電話聲此起彼伏。

　　女人領著他走進了一間空著的私人辦公室，並在他進來後反手關上了門。門牌上寫著「比爾·沃特」的名字，那就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

　　這是一間光線充足裝修精緻的辦公室。科爾森特工從進門起就發揮起了職業特長，他用自己犀利如刀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沿著整個房間掃過，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就像訓練有素的獵犬用鼻子試圖嗅出任何可疑的氣息。

　　但在兩分鐘左右的觀察後，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這間辦公室裡似乎連一點稱得上疑點的部分也沒有。

　　它看起來實在是太普通了。桌上堆疊著被整理妥善的一疊疊文件，一串鑰匙留在辦公桌的鎖眼裡。窗檯上放著盆栽，文件櫃上放著可愛的海馬飾品。牆壁上掛著辦公室的主人比爾·沃特過去的每一年裡曾獲得過的獎章，看起來這位先生還是個模範員工。

　　科爾森特工甚至還在櫃子上發現了比爾·沃特和同事們一起聚餐、參加派對的合影。

　　他扭頭詢問身邊的女人：「你認識沃特先生多久了？」

　　女人回想了一下：「至少應該......兩年了吧，從他來這兒工作開始。他為人很低調，但工作認真負責，經常受到表彰，是個老好人。大家都挺喜歡他。」

　　頓了一頓，她疑惑地問：「沃特先生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不，沒什麼，女士。」科爾森特工禮貌地說，「他涉及到了某個案件，但這只是在例行調查而已，不是什麼大問題。」

　　又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科爾森特工便告辭離開了這家公司。他回到樓底，穿過馬路回到了停在路邊的黑色保時捷裡。

　　他撥通了尼克·弗瑞的電話。

　　「怎麼樣，科爾森特工？」弗瑞問。

　　「你讓我核實的那個身份，比爾·沃特？我查了他的ID，查了駕駛證、畢業證......所有的信息似乎都毫無問題。然後我去了他的辦公室，他的所有同事都證明了確有其人。其中一人告訴我他已經在這兒工作兩年了，雖然我沒有借助專業設備，但就經驗來看，我覺得她沒有說謊。」

　　「那辦公室裡的人呢？」

　　「身份也經過了核實，似乎確實沒有問題。」

　　「所以你相信比爾·沃特的身份是清白的？」

　　「就我所見，長官？簡直天衣無縫。」科爾森說，「坦白點的話，如果涉及這個身份的一切全部都是偽造出來的，那麼偽造它的人要嘛是個我們聞所未聞的究極天才......要嘛就是個能歪曲事實的魔法師。」

　　「我明白了。」

　　「冒昧一問，你確定不需要我知道這個比爾·沃特到底是誰嗎？」科爾森問。

　　「那是機密，科爾森特工。」弗瑞說，「感謝你的幫助，但你的任務結束了。」

　　尼克·弗瑞結束通訊，緊皺著眉頭在辦公室裡沉思了半晌。

　　幾個小時前，那個代號「黑騎士」的神秘傢伙總算願意從那件黑黢黢的鐵殼子裡鑽出來和他正式見了面。和他現象中大相庭徑地，藏在那套鎧甲中的是個留著濃密鬍茬的青年男人，約莫三十到四十歲模樣，穿著身白領標準的平價西裝。

　　他自稱名字是比爾·沃特，並說自脫離九頭蛇以來這就一直是他的偽裝身份，而他派出的精英特工剛剛也確實去核實過了這個身份。並且這看起來也確實合情合理，作為偽裝身份這個比爾·沃特確實還算低調。

　　接著這位「比爾·沃特」先生又給了他另一個地址，那是位於紐約城郊的一間倉庫。擁有那間倉庫的公司幾年前就破產了，從那之後倉庫就一直被廢棄在那兒。沃特先生說這些年來那裡一直都是他的秘密據點，他的裝備、技術、盔甲全部都被貯存在那裡。

　　這個「黑騎士」身上整天穿著套高科技戰衣，所以理所當然地他應該有一個秘密基地。關於這個地點弗瑞同樣派了一組特工去調查，反饋回的結果也確實都符合描述。看起來這位「比爾·沃特」確實展現出了十足的誠意，至少就連尼克·弗瑞這樣的超級間諜一時半會兒也沒法從他提供的信息裡找出什麼破綻。

　　但弗瑞所不知道的是，邁克爾給自己準備的信息完整的身份可遠不止這麼一個，他的每一個身份都設計得天衣無縫，對應每個身份他也都有一張不同的臉。他預先做好了所有身份的數碼面具，戴上面具他就瞬間獲得了一個截然不同的身份。

　　所以說起來邁克爾倒也並沒有對弗瑞撒謊，他確確實實透露了自己的身份——只不過只有其中的一個而已。

　　所以今後弗瑞盡可以把「比爾·沃特」登記進神盾的什麼危險者名單，然後全天候地監控起這個根本不存在的虛構人物的賬戶和動向，而實際上並未給邁克爾之後的行動造成任何負擔。

　　至於弗瑞是否會決定信任他一次？這個邁克爾倒並不十分擔心。

　　因為老實說，考慮到當前的形勢和神盾的處境，他們在這件事上可能沒有太多選項。

　　再三思忖片刻後，弗瑞坐起了身，拿起電話撥通了一串號碼。

　　「這裡是指揮官弗瑞，給我通知理事會。」他說，「我有重要內容要談。」

　　***

　　一小時後，浮空母艦，離地九千米。

　　尼克·弗瑞負著雙手，面無表情地站在房間的正中央。來自世界安全理事會的高層人物通過三個懸掛式的顯示器將他圍在中間。

　　十分反常地，這三位代表竟然有那麼足足三十秒沒有開口。過去這段時間裡他們不斷給這位黑人局長施加壓力、用盡了各種手段試圖迫使其交代他到底在隱瞞些什麼。而當弗瑞終於和盤托出，他們卻似乎沒有一個人做好了面對真相的準備。

　　弗瑞也不出聲催促，只背著雙手站在那兒耐心地等著他們咀嚼消化這龐大的信息。黑暗密封的房間內一時間落針可聞，唯有起伏的呼吸聲通過立體揚聲器傳出。

　　半晌後，一位代表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弗瑞局長，讓我再確認一下......你剛剛是在告訴我們『九頭蛇』——不是別的九頭蛇、就是從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苟延殘喘下來的那個恐怖組織——今天依然存在。並且那個組織在過去的這個世紀裡一直都棲息在神盾局內部？」

　　「大致就是這個意思。」弗瑞語氣平淡。

　　「並且過去的這個世紀裡它早已成為了神盾的一部分，他們滲透到了神盾的方方面面，甚至就連前任神盾指揮官亞歷山大·皮爾斯也是他們的一員？」那位代表說著，加重了語氣，「你意識到這聽起來有多荒唐對嗎？」

　　「我為我說的每一句話負責。」弗瑞說。

　　「如果這些是真的，我恐怕這已經超出你所能夠負責的範疇了，弗瑞局長。」發言的這位代表語氣中明顯地帶著問責的意味，「那意味著過去的這麼多年裡你的部門裡都藏滿了九頭蛇間諜，而身為指揮官你完全都一無所知？」

　　「我們早就不止一次地對你那套分級別的保密制度表示了高度不滿了，弗瑞局長。」之前說話的那個理事會代表也厲聲斥道，「尤其是我個人不止一次地強調了透明化管理機制的重要性。如果你不是那樣固執己見、而是早一點採納建議，事情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而現在說這些也毫無意義。」弗瑞冷冷地說，「現在重要的是解決問題。」

　　「你是指派出神盾的全部力量，同時拿下複數個疑似是敵方據點的設施？」一名理事會代表搖了搖頭，「但你甚至沒法向我們透露消息來源。這樣大的決策需要謹慎做出，我們不能就這麼......」

　　「你們似乎稍微有一些理解錯誤，先生們。」弗瑞打斷了他的話，「隨著近期的多次接觸，我們對九頭蛇的認識也越來越深入，同時我也愈發認識到了這個組織到底有多深不可測。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九頭蛇是真正已經做到了滲透進了世界的方方面面，任何國家、地域和組織裡都有他們的影子。甚至要我個人說，世界安全理事會內部也混有九頭蛇間諜的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

　　他剛說到這兒，理事會代表們便開始坐不住了，開始紛紛以諸如「荒謬」、「胡說」一類的字眼斥責了起來。

　　弗瑞對他們的反應置若罔聞，自顧自地繼續道：「這是事關我們和九頭蛇最終勝負的一次決戰，行動的保密措施相當重要。所以你看，我在這裡並不是在試著想徵求你們的許可。就在我站在這兒陪你們磨嘴皮子的同時......」

　　他頓了一頓，右眼中射出了捕食的獵鷹一般凌厲的視線。

　　「......行動早就已經開始了。」

　　這場對話發生的同時，那些被邁克爾羅列出來的九頭蛇據點都在幾乎同一時刻遭到了猛烈的突襲。

　　遠距離打擊的導彈首先拉開了戰鬥的序幕，威力強大的現代化兵器從天而降，帶來的滾滾的濃煙和灼熱的火焰。

　　緊接著是昆式戰鬥機的打擊。神盾局特有的先進戰機幾乎是已逼近到了敵軍正頭頂上才解除隱形，向著下方無情地傾吐出了火舌。遭到攻擊的九頭蛇設施內的戰鬥機和鐳射坦克一類重型武器甚至沒能來得及被啟動就被炸得四分五裂，還未交鋒戰鬥力便折損過半。

　　在猛烈充足的火力壓制幾乎摧毀了基地大半設施後，神盾的精銳突擊小隊才被派遣突入。不過到這會兒局勢也基本已經塵埃落定，他們的任務不過是搜捕漏網之魚和控制局面而已。

　　每一支隊伍都由弗瑞親自指派的指揮官直接指揮，這些指揮官全部都是經過他本人的嚴格審查確認了身份清白的心腹。除此之外所有參與行動的神盾特工都沒有任何一人知道任務內容，並且每支隊伍裡的每一個小組也都僅在抵達現場後才被告知了自己分內的工作。

　　參與行動的任何人都不清楚任務的全貌，這樣一來就沒有人可以告密——這就是尼克·弗瑞的行事風格。

　　勝利的捷報接二連三地傳回總部，短短一個小時後最後一場戰鬥也宣告了結束。至此，九頭蛇精心藏匿起來的多數最高級別分部都被徹底搗毀，三個最高級別首腦被當場擊斃。

　　最終決戰才剛剛打響，就已經迎來了尾聲。

第二十四章 蟄伏計畫

　　直升機咆哮著從夜空中落下，在寫有「H」字樣的停機坪上挺穩了身子。穿著制服的副手將機艙門從內側拉開，沃爾夫岡·馮·斯特拉克背著雙手走下了飛機，右眼的單片鏡在冷光燈下泛著寒芒。

　　幾個小時前，九頭蛇多個重要據點失守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組織，幾乎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個號稱永不會覆滅的組織可能終於要迎來命運的終章了。但斯特拉克男爵比多數人更先一步地意識到了這個事實，這也是為什麼在弗瑞最終的全面開戰爆發之前他就已經先一步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到了大洋彼岸，並帶走了他所管轄的分部內所有最有價值的東西。

　　實話說，斯特拉克從來沒有關心過九頭蛇其他分部的那些頭目們最終下場會是如何。他是九頭蛇最高級別的幹部，但同時他也是一個野心家。哪怕到了今天他也從沒放棄過獨攬大權、最終帶領九頭蛇實現其創始人的野望——也就是征服世界——的想法。

　　所以在他預見到這個組織即將被擊潰時，他毫不猶豫地切斷了和其他所有分部的聯繫自個兒跑路了。

　　不僅如此，斯特拉克甚至還在盤算著還有哪些九頭蛇下屬的機構和部門可以被推出去當擋箭牌。眼下九頭蛇暴露的事已是板上釘釘，組織的核心力量也已被基本搗毀，神盾接下來肯定還會有一系列的掃尾工作來清掃餘黨。這種情況下推幾個替死鬼出去或許能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這樣一來他就能有足夠的空間來重新積攢力量了。

　　斯特拉克眼下所處的基地位於一片偏僻的密林深處，這座設施完全是屬於他個人的秘密，組織內部其他分部的頭目也並不知曉它的存在。

　　他早就預感到了這個地方有朝一日會派上用場，只是沒料到會是現在，會是以這樣的形式。

　　斯特拉克男爵大步走進基地內部，身邊跟隨著他的心腹和貼身護衛。他無視了沿途所有恭敬地向他問好的下屬，疾步走到了一間實驗室的門口。

　　「長官。」門口的守衛姿勢標準地向他行了個禮，隨後轉身在操作面板上敲擊幾下打開了房門。刺痛耳膜的電焊聲在金屬門滑開的瞬間就從縫隙裡竄了出來，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正背朝著他們焊著某個構造複雜的金屬器件。

　　壯漢在察覺到有人進門時停下了手頭的工作轉過了身來。他摘掉黑色的護目鏡，露出了一張滿臉橫肉的俄羅斯糙漢臉。他身上套著件看著像從地攤上淘來的土氣外套，畫風和這座軍事化的基地設施頗有些不協調。

　　伊凡·萬科，俄羅斯科學家，其父安東·萬科曾和霍華德·斯塔克一同進行方舟反應堆的研究。但後來霍華德發覺安東·萬科圖謀不軌，於是將其逐出了美國。安東·萬科晚年窮困潦倒，最終帶著對斯塔克家族的憎恨鬱鬱而終。

　　安東·萬科雖死，但他的仇恨卻被伊凡·萬科繼承了下來。而十分不巧的是伊凡·萬科同樣是個機械工程領域的超級天才，他居然僅憑著父親留下的一張方舟反應堆的草圖就造出了反應堆的雛形，並藉此為自己打造了鞭索形態的能量武器去找托尼·斯塔克尋仇。

　　當然正如所有人都知道的，安東·萬科的復仇最終是失敗了，但他在這過程中設計的仿鋼鐵俠盔甲和弧形反應堆都證明了他的才華，並引起了九頭蛇的注意。九頭蛇很快將他納為了己有，目前正處在斯特拉克男爵的管轄下。

　　斯特拉克男爵揮了下手示意自己的親信留在門口，自己走了進去。他繞開實驗室裡亂糟糟的設備和一些半成品器件，順手拿起伊凡·萬科剛剛忙活著的物件打量了起來。

　　「這個是？」

　　「能量激發器。」伊凡用明顯帶著俄國口音的英語回答，「按照要求，他被設計成了劍柄的形狀。接上反應堆以後按下開關，它可以釋放形態穩定的等離子劍刃。」

　　斯特拉克將它拿在手裡掂了兩下，似乎挺滿意：「看起來你最近在加快進度了。」

　　「儘量不負期望。」伊凡生硬地說。

　　這位桀驁不馴的糙漢顯然清楚自己的新老闆是個相當危險的人物。如果把伊凡·萬科比作一頭凶狠致命的猛獸，那麼斯特拉克就是個一流的馴獸人。他教會了這頭猛獸什麼時候該亮出獠牙，而什麼時候又該有所收斂。

　　斯特拉克男爵將劍柄放回了原處。

　　「另一件東西呢？」他問，「上次我來的時候交代過的東西。」

　　「這邊，長官。」

　　伊凡踢開了被他扔在地板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失敗作品，領著斯特拉克穿過凌亂的房間來到了實驗室另一端。他撥開滿桌的電路板找到了遙控器，對著牆壁按下了開關。

　　實驗室的牆壁接收到信號，緩慢地後縮、升到了天花板之上。三米高的鐵銀色衣櫃從地磚之下緩慢地升上了地面，一套灰黑色的盔甲正筆挺地矗立。它外殼上帶有紅色噴漆，線條張狂，透著股凌厲狂躁的工業美感。

　　盔甲的右手從手肘部分開始都被替換成了血紅色的機械臂，五指像銼刀般銳利。那是「撒旦之爪」，斯特拉克男爵的標誌性武器，是無數九頭蛇科學家協力打造的技術結晶。它的五指削鐵如泥，能提供驚人無匹的動力，可釋放高壓電流，也可以配備加特林一類的槍械武器。

　　斯特拉克男爵看著這套他所專屬的戰甲，不由自主地嘴角一勾，露出了陰森的笑意。

　　九頭蛇雖已接近覆滅，但他所管轄分支的力量卻得以保全了下來。現在他手頭不僅有堪比鋼鐵俠的頂尖單兵作戰盔甲，更掌控著一對能力出眾的超能雙胞胎。現在只要他重新蟄伏回陰影之中，耐心地積蓄力量，等到時機成熟，他將帶領九頭蛇於殘骸之中再度重生！他會以遠勝以往任何時期的形態東山再起，實現連他們的創始者紅骷髏都沒能實現的......

　　斯特拉克男爵還沒來得及腦補繪完他那宏偉的藍圖，尖銳嘹喨的警報聲便震響了整座基地。

　　男爵的表情瞬間僵住了。他冷下臉，離開實驗室，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基地的控制中心。

　　「什麼情況？」他厲聲喝問。

　　電腦前一名頭戴耳機的通訊員大聲回應：「我們正遭到襲擊！」

　　「誰的襲擊？」斯特拉克皺起眉，「難道神盾局還不死不休地追到這裡來了不成？」

　　「不，不是神盾。敵人似乎只有......一個人？？」
　　

第二十五章 最終據點

　　火焰席捲，濃煙滾滾。黑色的鎧甲突如其來地從密林中殺出，宛若雷霆刺進了斯特拉克的秘密設施。

　　基地的自動防禦機制被迅速激活，無人炮塔陸續升起，一顆顆黑黝黝的彈丸在耀眼的炮火推射下呼嘯而至，數米高的塵土有如此起彼伏的水花，地面上轉眼便已遍佈坑窪。金屬炮彈摧枯拉朽般擊穿了一根根樹幹，好幾十米高的參天巨木嘩啦啦地栽倒。

　　距戰鬥的第一聲炮響才剛過去不到一分鐘，這片區域早已被各種威力驚人的熱武器炸得面目全非。

　　邁克爾操縱著戰衣橫著身從兩發流彈中間的間隙裡穿插而過，同時在人工智能雪莉的輔助下鎖定了每個向他開火的炮塔的位置。幾發塊頭迷你的飛彈拖著長長的煙霧「嗖」地從他戰衣的肩頭飛射而出，隨著轟轟轟的幾聲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將那些無人炮塔盡數化成了冒煙的廢鐵。

　　「先生，一支迎擊小隊正從東南方向靠近。」雪莉提醒，「掃瞄結果顯示他們有鐳射坦克兩台，另外有十二人配備有外骨骼動力裝備和能量武器。」

　　九頭蛇的能量武器技術源自二戰時期。那時九頭蛇的創始人紅骷髏曾短暫地持有過宇宙魔方，九頭蛇科學家通過對其無窮無盡的特殊能量的研究開發出了一系列能量武器，曾一度成為盟軍的噩夢。

　　宇宙魔方雖早已不在九頭蛇手裡，但源自它的武器技術卻被保留了下來，經過這麼多年九頭蛇一代代精英科學家的研究改造已得到了進一步完善，熔穿鋼甲擊穿坦克都不成問題。

　　可惜不足以幫助他們戰勝這個孤身的入侵者。

　　雙方才剛交上手，這支裝備精良的九頭蛇就被音波炮衝擊得四分五裂。陣型散開的九頭蛇士兵們仍努力地想形成包圍，他們紛紛舉槍朝浮在空中的鎧甲射出了高能光束，但卻大多都被對方靈活地運用高機動性的優勢迴避了開來。

　　邁克爾背部的推進器火光噴射，雙掌脈衝光束連綿傾吐，眨眼功夫這支迎擊小隊便已經死傷大半。兩台鐳射坦克好容易才逮到機會鎖定了他的身形，鐳射炮擊如奔騰的洪流噴射而去，卻只被他隨手畫個圈圈擋了下來。高密度的鐳射光拼盡全力地衝擊在火焰色的魔法屏障上，卻充其量只濺起了幾絲火星。

　　邁克爾右臂一舉，細長的紅色激光束從臂鎧上激射而出。他橫臂一掃，激光束便如削鐵無聲的鋒刃般橫切而過，沿著條紅熱的切痕將鐳射坦克的裝甲攔腰切斷。

　　斯特拉克男爵在控制中心的屏幕裡看著外面的戰況，臉色陰沉得像要滴出水來。

　　又來了，那個「黑騎士」，安格斯·諾頓博士——如果之前的猜測正確的話。可他的情報到底是從何而來？不僅是那些絕密級別的九頭蛇備用分基地位置，這會兒他甚至一路追到了斯特拉克個人私藏的絕密據點門口。

　　難道他能未卜先知不成？難道諾頓消失的這三年裡有什麼奇遇、獲得了什麼類似讀心術的超能力？

　　這樣的想法雖然荒誕不經，但卻似乎是唯一合情合理的解釋了。諾頓會讀心術，所以才總能領先他們一步，無論他們躲到哪裡、有什麼樣的計畫都會被對方先一步識破並採取行動，這樣一來他們確實毫無勝算。

　　不對，也並非毫無希望。不管會不會讀心術，諾頓現在確確實實已經來到了他們基地門口。那麼這也意味著這同樣是斯特拉克這邊最好的機會，只要他們能在這裡一勞永逸地殺了諾頓，他們也就掃除了日後東山再起的最大障礙。那樣一來他重建九頭蛇、君臨世界的野望依舊不是沒有可能實現。

　　想到這兒，斯特拉克男爵心思重新又活躍了起來。他大聲問身旁一名戴著耳機的通訊員：「他現在突破到哪裡了？」

　　「前兩道防線已被突破！」通訊員滿頭大汗地回答，「密德爾頓隊長的部隊還有三十秒和對方接觸！」

　　密德爾頓的小隊同樣是斯特拉克手下最精銳的戰力之一，他們裝備精良而且訓練有素，拉扯得當的話應該還能拖延個幾分鐘。斯特拉克在心底盤算著，又轉頭向身後的伊凡·萬科：「那套盔甲，要多長時間可以啟動？」

　　「十分鐘應該足夠。」俄羅斯壯漢回答。

　　「立刻去準備。」斯特拉克下令，同時目光又回到了屏幕上，「給我關掉設施內其他一切機能，給我把所有能量全部充入護盾。」

　　「長官，」套著白大褂的老人走上前，在他耳邊低聲說，「也許我們應該考慮派出雙胞胎。」

　　「不行，他們還沒準備好。」斯特拉克冷冷道，「時候還不到，我的人能堅持足夠久。」

　　***

　　斯特拉克男爵這座設施的科技水平確實比其他九頭蛇基地都要高上不少，突破外層防線比邁克爾原先預想的要稍微多費了點功夫，不過終究還是沒出什麼意外。

　　最後一批試圖截擊的九頭蛇隊伍也在裝甲強大的火力下全軍覆沒，邁克爾一個加速朝著躲在最後面的那棟建築飛了過去。他在接近到約莫不到二十米距離時揚手擊出了兩道脈衝光束，但衝擊波卻劇烈地撞上了一層看不見的壁障，在建築的外側激起了道道漣漪般的淺藍波紋。

　　邁克爾扭轉方向，衝刺中的身形驟然拔高，推進器向下噴射著尾焰將他的身形穩在了半空。

　　「雪莉，看到那個沒？」

　　「看到了，先生。」人工智能聲音清脆地回答，「一層能量護盾保護著建築外層，脈衝炮毫無效果。」

　　「就像烏龜縮在龜殼裡，但斯特拉克沒法縮一輩子。」邁克爾繞著護盾外圍移動，「掃瞄護盾能量效率分析堅固程度，告訴我它的硬度怎麼樣。」

　　「護盾被設計為了只要遭受打擊就會自行調度能量平衡受力，只要能源還沒消耗殆盡它就會不斷自我修補，除非一次性施加超出其承受範圍的大面積打擊。」雪莉迅速給出了分析，「應用裝甲配備的常規武器可能難以突破。但我可以掃瞄粒子波動、分析護盾生成的源頭。只要集中火力破壞發生器，護盾就會被解除。需要我這麼做嗎？」

　　「不，那樣比較費時。」邁克爾說，「我比較傾向於省時省力的做法。」

　　他深吸一口氣，雙掌交錯，鎧甲掌心部分當即吐出了兩個墨綠色的法陣。他懸在半空，輕輕合上眼皮，開始低著聲音念起了咒語。

　　***

　　「長官，他停止行動了。」控制室內的一名通訊員匯報著，同時拉大的屏幕中的畫面，放出了懸停在護罩上方那黑色鎧甲的影像。

　　斯特拉克冷笑：「他一定意識到了護盾沒法被輕易攻破。他沒可能在剩下的幾分鐘裡破解這層防護罩，他現在肯定正在掃瞄生成護罩的能量源，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

　　「長官......」坐在一旁的另一個通訊員臉色煞白，像個被嚇壞的孩子一樣指著他那邊的屏幕，「您可能......得看看這個......」

　　斯特拉克男爵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從林間透來的陽光不知何時起就被遮蔽了，陰雲悄無聲息地鬱積在了基地的上空。鉛色的濃雲在這棟建築的正頭頂緩慢地迴旋，看不見的力量操縱著氣流在雲層底端攪出了個螺旋狀的黑色漩渦。

　　在那個漩渦之中，像箭矢一樣的光射了出來。

　　斯特拉克男爵目瞪口呆。

　　雲霧被撥開，白光降下。一條條刺眼的光路繁複地交錯，筆畫清晰地構築成了龐大的魔法結界，宛如一隻遮天蔽日的手掌將這棟被保護在龜殼裡的建築整個兒覆蓋，聲勢鋪天蓋地。

第二十六章 雙胞胎

　　在巨大的魔法結界浮現的瞬間，九頭蛇的控制中心裡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所有人都瞬間默契地陷入了沉默，房間內鴉雀無聲。

　　他們在電子螢幕的畫面裡看到結界從天而降，帶著宛若來自天神的壓迫轟擊在了那層保護著建築的能量護盾上。白色的法陣和藍色的能量層劇烈擠壓，溢出的魔力火花和藍色電弧交錯糾纏，一道接著一道的波紋沿著護罩外層飛速擴散。

　　藍色的能量罩竭盡所能地堅持了那麼個三五秒鐘，接著在一聲不堪重負的轟鳴中劇烈地破碎了，就好像一個被重錘敲碎的蛋殼。淡藍色的能量碎片像玻璃屑一樣灑濺了開來，衝擊隔著護盾的防護貫穿了整棟建築。

　　那一瞬間，整棟樓裡的所有人都用身體清晰地感受到了震顫。他們聽到堆砌成這棟建築的一磚一瓦都在沉悶地悲鳴，他們腳下所處的根基劇烈地顫動，彷彿已經處在了只需輕輕一推就分崩離析的邊緣。

　　護盾解除，半空中那道鋼鐵之軀背部再度噴出尾焰俯衝了下來。他一炮擊穿三層復合金加固的重門闖入了屋內，很快與守在門後的警衛力量交上了手。

　　控制中心被攻破也只是時間問題了，斯特拉克似乎已經別無選擇。

　　他轉向了之前那個穿著白大褂的老人。

　　「雙胞胎，」他沉著聲音說，「你可以派他們出去了。讓我看看他們都能做些什麼。」

　　***

　　邁克爾殺穿長廊，轟穿大門走進了一間六角形的大廳。七八名九頭蛇特工早已在大廳高處架好了鐳射光槍嚴陣以待，激光束有如一片藍色的海洋在他踏入的剎那便洶湧而來。

　　但這些九頭蛇特工們似乎沒有意識到早在邁克爾進入這間大廳之前他們的體溫就早已暴露了他們的陷阱。熱成像掃瞄早就將他們每個人的狙擊點暴露給了邁克爾，他們在朝著那個走進門來的黑影傾瀉了足以熔穿上百噸合金鋼的鐳射光後才意識到門口出現的那個其實並非敵人本尊，而似乎只是某種不具實體的影像。

　　分身咒，基礎但卻十分實用的咒語，效果類似全息投影但卻更加簡單便捷。

　　就在高處的一名九頭蛇特工正對著門口那個分身影像瘋狂開火的同時，他背後的牆壁突然毫無徵兆地粉碎了開來。印有白色條紋的漆黑臂鎧破牆而出，一把抓起這名特工將他扔進了下方交叉火力的中心。這個可憐的特工不到半秒便帶著一串淒厲的慘叫在同伴的火力中粉身碎骨。

　　幾名九頭蛇特工交織成的火力包圍網登時瓦解。他們迅速轉火的同時趕緊起身走位想要重新形成包夾，可為時已晚。不出十秒他們便陸陸續續被脈衝光炮從高處擊落，橫七豎八躺滿了大廳。

　　邁克爾在噴氣推進器的輔助下維持著平衡降回了大廳亮得反光的地板上，同一時間雪莉已經開始智能地切換頭盔內的視野模式幫助他搜尋起了主要目標的位置。

　　「熱能顯示核心部位在我們的下方，先生。」她說，「聲波掃瞄顯示我們腳下二十米深處的空間已被架空，根據推算有88.39%的可能性那裡是沃爾岡夫·馮·斯特拉克的所在。」

　　邁克爾偏了下頭：「那可真是精確。」

　　他再次激活了臂鎧上的激光武器，計畫用激光在地板上切開缺口進入下層。

　　如果再多那麼個兩三秒，他或許真的就這麼做了。

　　邁克爾沒看到攻擊是從何而來，如果一定要描述那感覺得話他覺得那與其說是襲擊不如說更像是一陣疾風順著深處的走廊刮進了大廳。有什麼東西重重地敲在了他戴著頭盔的鐵腦殼上，帶來「鏗」的一聲金屬撞擊脆響的同時也令他不由自主晃了一晃。

　　邁克爾下意識循著遭受攻擊的反向抬頭，卻只發現眼前空無一物。

　　「我們遭到攻擊，先生。」雪莉提醒。

　　「巧了，我也注意到了。」

　　第二輪攻勢在約莫兩秒的稍事休息後襲來，這次來自完全相反的方向。邁克爾注意到頭盔顯示界面裡的自動鎖定準心在零點零幾秒的瞬間鎖定到了一個從他眼角飛掠過去的殘影，撞擊緊隨而至。

　　又一次清脆地敲擊在他的頭盔上，雖然那攻擊的力量不足以貫穿複合裝甲的防禦造成任何損傷，但超高速的衝擊卻再次擊得他退了一步。

　　毫無疑問，是快銀，如果按照MCU電影設定是個從斯特拉克男爵的實驗中獲得了超級速度的超能力少年。

　　不過邁克爾倒是絲毫不覺得意外，他早預想到了襲擊斯特拉克男爵的基地會遭遇超能雙胞胎的心理準備。甚至可以說他親自來進攻斯特拉克這最後的基地有那麼一小部分理由就是因為想親自會會他們兩個。

　　說到雙胞胎......既然快銀在這裡，那肯定意味著他的妹妹緋紅女巫（至少按照電影說明是妹妹）也在附近了。

　　果不其然，邁克爾再次回頭時發現一個穿著黑衣的女孩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了大廳的入口處，她有著紅褐色的長髮，一層暗紅的波浪覆蓋著她烏黑的雙眸，像刀一樣透著凌厲的氣息。

　　緋紅女巫。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邁克爾挺確信電影中緋紅女巫的能力類似念力，她可以用意念製造某種形勢的波動進行攻擊或防禦，也可以隔空移物。但他確確實實不記得電影中有任何人曾提到過緋紅女巫的能力跟魔法有關。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現在他就能嗅到魔法的味道，深不可測的魔法，恰恰來自眼前這個黑衣女孩。

　　事實上早在斯特拉克嘗試著利用緋紅女巫的能力找出邁克爾位置的那會兒他就感應到了這種詭異的魔法能量，只不過那時他還並不十分確信。但現在，他已經百分之百肯定緋紅女巫同樣是個法師了。

　　女孩探出了雙手，暗紅色的能量如火焰般裹住了她素白纖細的雙手。她雙臂交錯，沿相反的方向切出了圓弧，強大的能量波動隨著她動作的軌跡被深深刻印在了空氣裡。

　　暗紅的火焰在那雙明亮的黑色眼睛裡燃到了至高點，肉眼可見的波紋從她矗立的身軀中綻放。它們像漲潮時的海浪奔騰著擴散，宛若秋風般貼著光亮的地板橫掃開來，像一波波的猛浪澎湃地衝刷拍打著牆壁和承重柱。緋紅色的光將整個大廳籠罩了，地面輕微地顫動，灰塵簌簌地灑落，就好似整棟樓都在為這個身材嬌小的姑娘的力量而顫慄！

　　「監測到極高能量數值波動。」雪莉說著，用一條近乎是垂直飆升的能量曲線形象直觀地在顯示界面裡反映出了女巫能量的強大。她繼續說道：「已知數據庫中無任何類似能量反應。但根據推測演算，該能量運作形式極有可能為形式特殊的魔法能力。」

　　「我知道。」邁克爾面朝著這股暗紅色的魔力風暴，淡淡地說道。

　　狂野，混沌，氣息陰暗且攻擊性極強。

　　邁克爾開始認出緋紅女巫所掌控的魔法力量了。他雖從未親眼見過，但他曾在卡瑪泰姬那些古老的魔法典籍中讀到過對這種派系魔法的描述。

　　緋紅女巫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但她正在施展的是同上古之神中的冥神西索恩相同的黑暗力量——混沌魔法。

第二十七章 混沌魔法

　　冥神西索恩，也被稱作黑魔法之神。身為上古之神中的一員，他是地球上最早的生命形式之一，關於他的內容就算是在卡瑪泰姬的古老典籍中也只是略有涉及。他可以說是絕大部分黑暗魔法的源頭，其力量強大得無可估量。連黑暗位面的邪神多瑪姆和地獄的統治者墨菲斯托都對這位遠古神祇忌憚三分。

　　而現在矗立在邁克爾面前的這個黑衣的女孩，也就是緋紅女巫，從她全身上下像海潮般洶湧而出的也正是和這位惡魔神祇相同的混沌魔法——儘管暫時還沒有那樣強大。

　　猩紅色波浪中積攢的力量彷彿攀升到了一個臨界點，足以讓常人窒息的壓迫力統治了這間大廳。女孩的衣角被魔力捲起，紅褐的髮絲迎著魔力風暴狂舞。她張開細長的雙臂，纖柔的十指就彷彿樂隊的指揮棒，那暗紅色的混沌魔法就是她所指揮的樂章。

　　隨著她手臂一放，充斥整個大廳的澎湃魔力都被牽動了。它們漫天卷地，在撲向對手的瞬間凝作了暗紅色的激流，就像一條暗紅色的水龍咆哮著亮出了獠牙。

　　邁克爾手掌一抬，魔力自掌心洩出，間不容髮地凝成了圓形的法術盾牌。混沌魔法的洪流一頭撞上了他的圓盾，衝擊慣性使得邁克爾的合金鞋跟輕微後滑，在地面上擦出了小小的火星。

　　邁克爾上身輕微後仰，手臂微曲，法術盾牌在聲勢浩蕩的混沌魔力衝擊下顯得就像海嘯中的孤舟般搖搖欲墜。

　　「唔，有兩下子。」邁克爾自言自語。

　　他退了小半步，手掌倏地一擰，操縱著法術盾牌也順著他手勢的方向飛速旋轉了起來。盾牌飛速旋轉起來像個離心式抽水機，凝而不散的混沌魔力在撞上它的瞬間便散射了開來，將大廳四周射得千瘡百孔。

　　邁克爾身形迴旋一百八十度，他低喝一聲，反身一個旋踢強有力地掃中了被盾牌阻擋的洪流。灌輸了特殊魔力的一記旋踢將那束魔力波動踢得四分五裂，令人窒息的魔力波動沿著和來路相反的方向擴散了回去。

　　緋紅女巫「啊」地向後踉蹌了兩步，渾身醞積的魔力頓時渙散了開來。她有些驚訝地望向邁克爾，顯然對他這手應對相當意外。

　　但她很快調整狀態，暗紅的魔法波動再次充入了瞳孔。一陣銀白的旋風在邁克爾身後停下，穿著劍黑色外套、一頭銀髮的年輕人在邁克爾身後停住了腳步。他雙手各握著一根金屬短棍。

　　雙胞胎一前一後地將邁克爾圍在了中間。緋紅女巫雙掌一張，混沌魔法再度恢復運轉。快銀活動了下手腳關節，微微弓身，右足後移，就像一支利箭搭在拉滿的弓弦上。

　　緋紅女巫發出低喝，揚手拋出了魔力捏成的能量團。邁克爾揮臂拍散，但快銀也於同一時間邁出了腳步。他飛馳而出，身形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白線，繞在邁克爾身子周圍高速移動。

　　「雪莉，給我追蹤他的移動路徑然後計算所有可能移動方位，標在我的顯示器上。」邁克爾下令。

　　「已經在做了，先生。」

　　邁克爾跟不上快銀的速度，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的超級計算機不行。邁克爾在雪莉的輔助下看也不看地抬起了手臂，一發自動瞄準的微型導彈拖著黑煙射向了預判線路，截斷了快銀下一步的去路。

　　雪莉完美地完成了她的預測任務，可惜飛彈的速度還不足以完成剩下的部分。快銀的動態視力敏銳地在移動狀態下捕捉到了飛彈的襲來，他滑步橫移半米避開了視線中像放慢鏡頭地朝自己飛來的導彈，跟著調整了方向繼續朝邁克爾衝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枚導彈可並不是枚常規的高爆彈，它的彈頭是特製的「蓮蓬炸彈」。雪莉將時機拿捏得精準到恰在和快銀錯開的瞬間引爆，火焰捲著濃煙飛速膨脹，無數塊金屬彈片像漫天花雨的暗器般以爆炸點為中心割裂了火焰飛旋而出。

　　火熱的勁風直追後頸，快銀斜瞥一眼，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但他屏住呼吸，腳底一蹬，再次強行提速橫移數米躲出到了彈片席捲的範圍之外，接著再次調整好平衡朝邁克爾衝去。

　　然而就彷彿早已預料到他的規避路線般，第二枚搭載著「蓮蓬炸彈」的導彈在他落位的瞬間就已料敵於先地撲面射出。快銀不得不再次迴避，「蓮蓬炸彈」再次炸開，他又一次強行提速規避......整個過程就好像一模一樣地重複了一遍，除了快銀確實地將雙方的距離拉近了一半。

　　第三枚導彈又是先一步地阻擋在了快銀的前進路線上，但有了前兩次的經驗他應付起來已經輕車熟路。他閃身規避開導彈的同時也迴避了其彈片散射範圍，繞了個鈍角圓弧搶至了邁克爾正後方。

　　三枚炸彈引爆釋放出的濃重煙幕讓大廳內的能見度降到了最低點，但這個距離下快銀還是能從煙幕中勉強分辨對方輪廓的方位。他箭步上前，身形有如疾馳的雷電擊穿煙幕朝著對方後心衝去。

　　邁克爾身形一旋，就彷彿背後長眼般看也不看地向後疾踹。鋼鐵戰靴帶動的罡風像尖刺般擊穿煙幕，白色的殘影恰在這個瞬間閃至......直接命中！

　　快銀破開煙幕衝到對方身前的剎那已經看到對方踹來的一腳了，但如此高速的慣性下他根本來不及偏移方向，只來得及沉悶地抬起胳膊擋在身前。一聲沉重的悶響，白色的殘影就彷彿衝破濃煙自己撞上了邁克爾回踹的一腳，整個人凌空翻轉了好些圈狠撞在了大廳的一根承重柱上。

　　這一腳看似是巧合，但實際上確實經過極其精密的計算以及精準誘導的結果。邁克爾借助雪莉超強的動態捕捉和計算能力精確計算預測出了快銀的移動路徑，接著又刻意用三枚「蓮蓬炸彈」進行誘導攻擊，故意引導快銀按照他早已計算好的路徑迴避，使得他恰巧在邁克爾預先設定好的那個瞬息準確地出現在了鎧甲的正後方。

　　快銀的身體能夠承受超音速移動的負荷，體質自然也有些過人之處。可饒是如此，若是邁克爾剛剛沒有故意手下留情調低了腿部動力系統的出力並避開了要害，快銀必定還是躲不過被秒殺當場的命運。

　　「皮特羅！」

　　緋紅女巫大聲呼喊了哥哥的名字，混沌魔力同時浩蕩地爆發，將瀰漫在大廳裡濃重的煙塵盡數擠壓了出去。

　　視線恢復，黑衣的女孩衣角飄起，暗紅的波動繞著她慢速旋轉，宛如綻放的鮮花。她目光如炬地直視邁克爾，空氣中湍急流淌的魔力形成了一片緋紅的領域，領域中的每一個元素都聽從著她的指揮。

　　邁克爾縱身而起，噴氣背包瞬間提至最大功率地吐出了兩條長長的尾焰將他推上半空，可那些魔力就像有靈性般地從腳下直追了上來。混沌緋紅的魔法能量順著腿部爬上了他的軀幹，像鎖鏈般將他捆縛了起來。無邊的法力在女孩的指揮下像見縫插針的水流從裝甲的每個最狹小的縫隙裡湧入，由內而外便要將這身黑色鎧甲由內而外的炸裂開來......

　　也許緋紅女巫實在太專注在她施法的過程上了，以致於她半點都沒意識到從身後逼近的真正威脅。脈衝炮擊沒受到任何阻滯便打在了她的脊背上，女孩的輕盈的身軀輕飄飄地飛起，聚集的混沌魔法能量瞬間煙消雲散。

　　真正的邁克爾在她身後緩緩放下了手臂，而那個被混沌魔力夾擊的幻象也在光榮完成任務後便憑空消失了。

　　分身幻象，一如既往地好用，尤其是在欺負缺乏臨敵經驗的新手時。

　　不過緋紅女巫的表現倒真的讓他略有那麼些意外，這女孩爆發出的混沌魔力能量簡直堪稱深不見底，而且這顯然還並非她的全力。只是她目前似乎還完全只把這種力量當做是念動力系的超能力來運用，完全沒找到要領。她就像是個懷揣著金庫的嬰兒，空有一身駭人的魔力卻只能發揮出一點皮毛。

　　如果加以正確的指導，未來她也許會成為一個相當可怕的法師。

　　雙胞胎兄妹雙雙倒下，一時半會兒似乎都失去了戰鬥力。邁克爾剛走上兩步，顯示界面中便又一次彈出了鮮紅顯眼的警告標誌。傳感器顯示有什麼東西正從大廳正下方垂直上升，它速度極快。

　　邁克爾抽身疾退，鎧甲腰際兩側向正前方噴射尾焰反推著他的身軀飄出數米。被連番的魔力浪潮沖刷得一塵不染的大廳地板在一聲轟隆的悲鳴中炸裂了開來，厚重龐大的鋼鐵身軀破土而出，魏然如山峰地橫在了他的身前。

　　「久等了，諾頓博士。」斯特拉克男爵陰沉的嗓音透過鋼鐵盔甲的擴音器嘹喨地在裂紋蔓延的大廳中迴蕩，「現在，我準備好談談了。」

第二十八章 VS斯特拉克

　　撞破地板衝進大廳的是一套三米多高的灰黑色重甲。它身軀龐大，渾身覆蓋著灰黑的鐵甲，每一處關節都如同安裝著大型發動機般轟響不斷。它右手裝配著血紅色的鐵爪，五指如刀鋒般尖銳，從手背直到手肘都搭滿了各式武裝配件。

　　它的動力源顯然來自胸前的能量核，圓形的弧形反應堆被內嵌在胸前的裝甲之中，散放著乳白色的螢光。

　　「斯特拉克？」邁克爾通過音頻識別確認了盔甲著裝者的身份，「你還真是盛裝出席啊。」

　　不必他下令雪莉已經智能地自動掃瞄了它胸前的反應堆，結構分析和能量光譜很快便反饋回了邁克爾面前的屏幕上。

　　「是弧形反應堆，先生。」雪莉篤定地匯報，「和斯塔克先生的鋼鐵俠戰衣相同的動力源，但有多處不同技術特徵。」

　　「所以這不是斯塔克造的。」邁克爾道，「讓我猜猜，伊凡·萬科？」

　　他話音剛落，身後的牆壁便在一聲「轟」的低響中破碎了開來。黑色鞭索有如一條鐵蛇破牆而出，冷不丁捲住了他的上身。高壓電流順著鞭索迅速爬上了他的鎧甲，外殼發出「噼裡啪啦」的炸響。

　　牆壁轟隆地垮塌，另一套笨重巨大的重甲從飛揚的塵土間現出了身形。它雙臂上纏著漆黑的長鞭，鞭索上通著藍色的高壓電流，彷彿無數條小蛇躁動不止。

　　盔甲的著裝者無疑就是伊凡·萬科了，這傢伙對鞭子這種武器簡直像有種什麼特殊情結，這兩條高壓電鞭幾乎就能當成他的名片了。

　　在上次敗給鋼鐵俠後，伊凡·萬科再次改進了他的技術，升級了他的盔甲。如今他的反應堆供能效率已大幅提升，鞭索威力和那時也已不可同日而語。僅僅眨眼瞬息電流便在邁克爾的鎧甲外殼上留下了深刻的刮痕，電火花尖嘯著迸濺。

　　伊凡雙臂一振，雙臂陡提，用長鞭將邁克爾整個身子離地提起，狠狠甩了出去。邁克爾像一發出膛的黑色炮彈攔腰撞斷了一根承重柱，在一堆灰塵碎屑中摔落在地。

　　頭盔內響起了部件受損的「滴滴」聲，顯示器中的影像因高壓電流的影響而出現了陣陣屏閃。

　　「胸部裝甲外殼熔穿，對方能量鞭破壞力十分驚人，強烈建議您不要正面接觸，先生。」雪莉語氣平和地提議。

　　「好提議，」邁克爾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我決定採納了。」

　　斯特拉克男爵右手套著那副「撒旦之爪」，左手則接上了那劍柄狀的能量激發器。他扣動開關，弧形反應堆輸出能源，淡藍的等離子能量從激發起尖端吐出，凝成了一柄薄而細長的光束劍刃，其輻射出的高溫折射光線扭曲了空間。

　　伊凡·萬科走上前，狠狠地將他的那雙長鞭抽打在地面上。裂痕遍佈的地板上被抽出了道道焦黑深刻的裂痕。兩台龐大的機甲緩緩逼近，就像兩座鋼鐵的山峰。

　　「你真的知道怎麼讓人大吃一驚，諾頓博士。」斯特拉克男爵陰森森地說道，「實話承認，沒有人料到你居然真的能做到這一步，而且我到現在也還沒想通你是怎麼做到的——永遠領先我們一步。出於保密考慮我們所有幹部都只清楚自己分部轄區的機密，而你卻似乎對我們整個組織所有分部的一切都瞭如指掌......所以你很幸運，在我問出你是怎麼做到的之前我不打算殺了你。」

　　他頓了一頓，提起了等離子光劍，以更加陰沉的聲音說：「但這當然也不會像撓癢一樣輕鬆。」

　　斯特拉克踏步上前，巨大的金屬鞋底踏得地板轟然一沉，裂紋像蛛網一樣擴散。他高舉劍刃，光劍劃著條灼眼的劍痕劈落。邁克爾輕巧飄開，伊凡·萬科的能量長鞭又已捲到，飛舞的鞭身上黏連著的藍色靜電擊穿了空氣。

　　沃爾岡夫·馮·斯特拉克雖已很久沒有親自上前線和人真正動手，但他本人實際上卻是一個劍術高手。他的劍法學得雜而不亂，劍招狠辣而又不失穩重。重型盔甲的仿肌肉纖維動力裝置使得他能將光劍舞得輕盈如燕，交錯的光影直教人眼花繚亂。

　　相比之下伊凡·萬科雖不是什麼武術高手，但他對鞭索這種武器似乎天生就有著驚人的天賦，再加上這兩條長鞭的天然優勢，跟斯特拉克協同夾擊起來倒也有著不小的威脅。

　　邁克爾不作退避，乾脆一個加速正面衝進了劍光和靜電交織的圈內。他默唸咒語，空間能量灌入身軀，肉體能力和反射神經都被強化到了極致。噴氣背包的多個推進器接連交替地朝不同的方向噴出了火焰，他的身軀在反推力的輔助下靈魂敏捷地翻騰橫移，以各種人類不可能做到的動作在兩人的夾擊間翻騰穿行。

　　法術的強化配以超級計算機的智能輔助，邁克爾將戰衣的各項功能操作得就彷彿自己身體的延伸一般，機動性被他發揮到了極致。

　　連續規避了七八招，邁克爾背部推進器陡然加大出力，他整個身子拔地而起，高高躍至了面前兩個大鐵疙瘩的頭頂上。

　　伊凡手中鞭索一抖，黑鞭「滋滋」地帶著電流當胸射來。斯特拉克同樣反應不慢，劍光一閃，能量劍刃彷彿化作了一道螺旋的尖刺向上穿刺。

　　邁克爾左手一翻，澎湃的法力沿著胳膊充入了掌心，幻化成金色法陣凝在掌心，像個吸盤一樣牢牢地將伊凡的鞭索吸住了。他右手後揮，相似的法陣也於掌心凝成，同樣吸住了斯特拉克男爵刺來的劍尖。

　　邁克爾雙手左撥右帶，兩個法陣順著兩人出力方向順時針一轉，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鞭索纏到了光劍之上。雙方能量武器相互擊中，兩個弧形反應堆全速運轉，能量順著各自的武器全功率傾瀉，磅礴的能量相互衝突地灌入彼此的鎧甲，磅礴的能量化作肉眼可見的波動激發而出。兩套重型盔甲同時被炸得「噼啪」作響，而邁克爾背部火光再吐，身形嗖地再拔高了數米，凌空一個迴旋後穩穩著陸回了地面。

　　弧形反應堆的能量的劇烈衝突將兩套鎧甲猛地彈了開來，衝擊波紋橫掃大廳，聲勢就彷彿要粉碎肉眼可見範圍內的一切。

　　又一根承重柱在席捲的能量風暴下攔腰斷裂，天花板不堪重負地塌陷了一塊。緋紅女巫正晃著沉甸甸的腦袋爬起身，恰看到大片塌陷的天花板殘骸朝著自己昏迷不醒的哥哥砸去。

　　「皮特羅！」

　　她驚叫出聲，但眼下卻已無力阻止。成噸重的鋼筋水泥直朝著快銀頭頂墜去，只不到吐息的片刻間便要將他砸得血肉模糊。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的剎那，昏迷中的快銀身形卻陡然怪異至極地橫移了數米，險而又險地從天花板砸下的區域避了出來，就像有根看不見的絲線將他猛拽了出來。快銀被一路拽到了妹妹的腳邊才停下了移動，呻吟了兩聲似乎有轉醒的跡象。

　　緋紅女巫愣住了，下意識回過頭，看到了那本應是敵人的黑色身軀正張開手掌指著這邊，掌心是個圓盤狀的複雜法陣。

　　毫無疑問，是他出手救下了快銀——儘管這對雙胞胎兄妹剛剛還想要他的命。

　　女孩茫然不解：「你......？」

　　「別誤會。」邁克爾順手救下人，隨即便挪開了目光，面向敵人，「你們變異的超能力都十分罕有，只是不想看到這麼珍貴的樣本這樣隨便地掛掉......僅此而已。」

　　接著他像是有些不耐地擺了擺手：「好了沒事的話就趕緊離開這裡......除非你們還想再來一回合。」

　　緋紅女巫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接著一言不發地架起了哥哥。他們轉過身，兄妹倆相互攙扶地沿著長廊離開了大廳。
　　

第二十九章 安全漏洞

　　斯特拉克男爵從一陣傳遍全身的酥麻感中逐漸地緩過來時，意識到自己身上的鎧甲似乎已經完全癱瘓了。顯示器已經黑屏，可能是背部的相關線路在剛剛的衝擊中損壞了。

　　他感覺手腳也像是有好幾噸重一樣完全動彈不得，肯定是仿肌肉纖維的動力結構損壞了。但這不大可能是在衝擊中損毀的，更可能是被人掃瞄了他的鎧甲結構後精確破壞的。

　　但裝甲系統仍在運作。斯特拉克下達了彈出指令，尚且完好的機械零件「咔嚓」地運轉分離，厚重的盔甲像個灰色的鐵殼從中間打開了。

　　男爵灰頭土臉地從滿目瘡痍的盔甲裡爬了出來，唯有鎧甲右手部分的那隻「撒旦之爪」仍戴在他的手上。這只血紅色的手爪是完全獨立於裝甲系統之外的武裝，就算單獨使用也是一件不容小覷的強大武器。

　　他側過頭，看到伊凡·萬科的盔甲被深深地嵌在不遠處的一面牆壁之中，胸口的反應堆被從外部炸碎，盔甲功能徹底癱瘓，本人也不知死活。

　　這麼一比他的狀況倒還算是好的。

　　斯特拉克搖搖晃晃地爬起身，剛抬頭望向出口的方向便絕望地發現那黑色鎧甲早已擋在了面前，V字鏡中藍光凜冽。

　　男爵咬了咬牙，決定最後一搏。他低吼一聲，飛身沖上前去。撒旦之爪機括啟動，絲狀的能量尖嘯著撲射向那道冰冷的身軀。

　　邁克爾輕描淡寫地拍散了能量攻擊。男爵箭步貼到面前，附著高溫的血紅利爪狠抓而下。邁克爾一手引開他的攻勢，跟著手掌一翻抓住了那「撒旦之爪」的腕部。他臂鎧中系統運轉，動力輸至掌心，驟然加大的握力輕而易舉將那隻精密的「撒旦之爪」外殼捏癟了下去，火星噼啪地大量飛迸。

　　他伸手在斯特拉克男爵肩頭輕輕一推，失去裝備倚仗的男爵登時仰天栽倒，摔得一身狼狽。

　　眼見最後的一絲機會也已逝去，斯特拉克男爵總算徹底死了心。他舉起了雙手：「好吧，是我輸了，諾頓博士。我們都輸了，徹頭徹尾地。」

　　他仰躺在碎裂的地板中的一塊插著鋼筋的凸起上，慢慢平復著紊亂急促的喘息。

　　「你給予了我們重創，從來沒人做到過。」他說，「可時至今日我們都沒有人弄明白......你是怎麼做到的？你是怎麼知道一切的？我們想過了所有可能性，排查了所有可能洩露情報的渠道......」

　　「我很確信你們排查過了，而且不止一次。」邁克爾語氣平淡地開口打斷，「但事實上我的消息來源並非是什麼隱蔽的漏洞。如果一定要說的話，你們的安全漏洞就存在於你們的整套網路系統裡，它無處不在。」

　　「你是想說你黑了九頭蛇的內網。」斯特拉克冷笑，「那不可能。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黑得進我們的網路，它的複雜程度連它的構築者自己都望而卻步。九頭蛇各分部的網路系統各自存儲著一套安全協議，而同時它們又都是相互連結的。從任何一個分部著手攻擊都會引起全世界範圍網路的警覺......」

　　「從外部著手，或許吧。我得承認就算是我或許也辦不到。」

　　斯特拉克男爵皺了皺眉：「你是想說，當你還在組織內部時就已經開始著手黑進我們的網路了麼？那更不可能了。那已經是三年多以前的事了，而九頭蛇的網路每一年都會有數次全方位的清洗，安全協議從不間斷更新升級......」

　　「但我在告訴你的就是事實。」邁克爾再次打斷。他蹲下了身，湊近到了斯特拉克身前，「準確點說，我當時並沒有採取任何侵略性的進攻舉措，而只是利用我當時手頭的權限在九頭蛇的整套網路系統裡創造了一個後門，為今天的這一刻做好了準備。

　　老實說，那的確是個漫長而浩大的工程，我堅持了一年三個月零五天才最終完工。那感覺就像......就像是想要逃獄的犯人拿著湯匙每天夜裡堅持不懈地挖牢房的牆壁，只不過區別是我在挖的是防火牆。」

　　「但當初你背叛之後一切和你相關的內容都經過了徹底的審查。」斯特拉克說，「就算你的後門當時僥倖沒有被發現，我們的網路每個月也都會升級自檢，你說的那種漏洞不可能至今都沒有被發現。」

　　「一般來說，確實。」邁克爾淡淡道，「但如果我所說的那個漏洞會自己掩蓋自己呢？」

　　斯特拉克一怔：「什麼？」

　　邁克爾續道：「如果它能夠自己思考、自己學習，在每一次系統更新時它都會跟著一起更新，每一次執行自檢時它都會轉移自己呢？」

　　「你......你是說......人工智能？」斯特拉克驚得沒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你是說一直以來......你藏了一個人工智能在我們的網路里？」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其實這並非是邁克爾最初的本意。按照最初的設想他只是想在九頭蛇的網路里挖個一次性的後門出來，目的是為了利用這個漏洞黑掉他所在基地的安全系統，幫助他逃出這個組織的掌控。

　　可後來隨著他開始接觸到這個世界人工智能領域的知識，就連他自己都被自己驚人的學習速度嚇到了。就像之前說的，位面穿越的過程不知怎麼地大幅強化了他在電子信息領域的思維能力，他在自己都沒能料想到的情況下在九頭蛇內造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人工智能程序——那也就是現在的雪莉的雛形。

　　從那之後，那個人工智能程序就被他植根在了九頭蛇網路的內部。隨著他在組織內的每次晉陞獲得更大的安全權限，他的人工智能的根也就扎得更深了幾分。再往後它學習到一定的程度後，它甚至就不再需要幫助、進而擁有了自己繼續深入挖掘的能力。它學會了自己躲避數據世界中的安全檢查，自己朝著一個又一個九頭蛇分部的獨立網路進軍，直到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伏在了整個九頭蛇的網路系統內。

　　脫離九頭蛇時，邁克爾將這個最初的人工智能的核心代碼拷貝了下來，並以此為基本框架創造了現在的雪莉。今天它已經成為了雪莉的一部分，它的系統和雪莉建立著一條單向渠道，這麼多年來它持續不斷地潛藏在九頭蛇的內部網路裡獲取各方面的情報和機密、通過雪莉把這些訊息反饋到邁克爾手裡。

　　這就是為什麼他能永遠領先一步。

　　「你只需要知道這麼多就行了，希望這能幫助你理解我接下來的問題。」邁克爾道，「有關那對超能力雙胞胎的能力數據還有你曾在他們身上做過的實驗，這些信息我沒法從九頭蛇網路裡找到，所以我猜測你可能藏在某個本地服務器裡了。也許是因為不想和九頭蛇其他人分享這些信息？」

　　斯特拉克男爵重重地哼了一聲。

　　「還有權杖的事，先生。」雪莉及時提醒，「您讓我記在備忘錄裡的。」

　　「是了，還有權杖。」邁克爾補充，「那個賦予了雙胞胎超能力的權杖，我相信那個應該也在你手上。」

　　「你想要權杖？」斯特拉克皺起眉，「那你得失望了。權杖不在我的手上，它早就被轉移了，但具體去了哪兒我不清楚。」

　　邁克爾盯了他一陣，直到鎧甲的測謊模塊在綜合了心跳、瞳孔和微表情等一系列監測後將一條「真話」的提示彈出到了他面前的顯示器裡。

　　「好吧，看起來這部分你沒撒謊。不過沒關係，它遲早會再露面的。」邁克爾說，「但至少實驗數據你還留著對麼？告訴我它在哪裡。」

　　「我不知道。」斯特拉克冷冷地回答。

　　這次顯示器裡跳出了「謊話」的字樣。

　　「撒謊可不是好習慣。」

　　「那也許你可以乾脆炸掉我的腦袋。」

　　「那倒也不必。你看，我在九頭蛇裡待過，我很清楚你們對於讓人開口說話這一塊有些特殊的竅門。不過我一向都不大推崇那些做法，相比之下......」

　　邁克爾右掌一舉，，墨綠色的魔力波動醞積在他的掌心。

　　「......我還是比較傾向於自己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