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美漫之紀元開啟 作者：迷途陌客 (連載中)

第六十章 事故

　　曼哈頓，百老匯。

　　格溫跟在三個女生後面，夾在熱鬧非凡的人流中緩慢前行。夜晚的紐約就像是座不夜城，商務區人來車往，色彩絢爛的霓虹燈環繞四周，懸掛著的大型電子螢屏上一刻不停地播放著電視節目、宣傳廣.告和新聞。

　　同行的三個女孩一路唧唧喳喳地聊著，幾乎一刻也沒停下過嘴巴。據格溫的觀察，她們的話題似乎無非就關乎校園裡誰誰誰和誰誰誰的緋聞、或是某個好萊塢影星和搖滾歌手的動向，再或者就是衣物鞋子化妝品一類的。

　　格溫一面聽著她們的談話一面時不時地插兩句嘴以表現自己的存在感，而其實她對這些話題都沒什麼興致，就像她對跟同學出來逛街這項活動本身也並不是十分熱衷一樣。而她之所以來到這裡只純粹是因為她不想表現得另類，被同學看做是什麼「怪女孩」。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不想太早回家。回去的話她其實也沒什麼事可做，只能對著她那間大得誇張的頂級公寓發呆。

　　幾個女生聊著聊著不知怎麼地竟難得地扯到物理知識上去了。她們為某個問題爭論了一陣，隨即一致地回過了頭決定向「權威人士」求教。

　　「嘿，天才，」一個女生問道，「記得第二宇宙速度是指什麼來著？」

　　「那個指是物體最終脫離地球的引力飛出地球的最低速度，速度是每秒七英里。」格溫回答。

　　一個紅髮的女生響亮地吹了聲口哨：「看到沒？我就說了！」

　　「你只是湊巧蒙對了而已......」

　　「不過實話說，格溫，你是怎麼這些東西都記得的？」那紅髮女生問。

　　「......你不如問她為什麼每次測試都是全班最高分。」

　　格溫挑了下眉毛：「唔......多看書，多做題，上課認真聽講？」

　　她撒了個小謊，其實上面這三條她一條都沒做到。

　　有時格溫覺得她在那個克隆實驗中不止被賦予了蜘蛛俠的超能力，同時還獲得了類似的腦補能力——在上課的時候尤為明顯。她發現自己在高中的課堂上多數時候都處於思維發散、神遊天外的狀態，對老師說了什麼其實並沒太往心裡去。

　　她晚上回家其實也壓根沒比別人額外多花時間在學習上。她回家後的時間裡要嘛會看電視打發時間，要嘛乾脆就一個人躺在床上對著空蕩蕩的臥室發呆，直到該熄燈睡覺得時間。

　　說起來她每個星期最充實的時間，大概就是按照日程前往附近的天劍分基地接受系統的外勤特工課程訓練的時候了。她的特訓教官是個整日凶巴巴、絲毫不近人情的傢伙，他身材很高、有著條金屬手臂（這一點格溫倒是覺得挺酷的）。她不知道教官的名字，只知道他的代號似乎是什麼「冬日戰士」。

　　跟著這位教官的訓練課大概是她每個星期唯一一節上課沒法神遊天外的課程了，因為他總有些格溫不大喜歡的手段確保他的學生沒法走神。

　　話說回來，格溫想所謂「學霸」大抵應該都是這麼一回事，分明沒多下什麼功夫看書學習，可考試出來的分數總是莫名其妙地拿到了第一。但每當有人問她學習的秘訣時她從不說實話，一是因為她估計說出來別人也不會信，二是覺得那樣可能會打擊他人的信心。

　　她估摸著也許其他人聽到她是夜夜挑燈夜戰、刻苦拚命學習才換來這樣的好成績心裡可能會好受些。

　　一個女生用胳膊肘捅了捅格溫：「嘿，格溫。你記得布倫特‧加德納嗎？」

　　「班上的男生吧？記得，怎麼？」

　　那女生壞笑兩聲：「我們剛剛稍微討論了一下。我們猜測他這兩天就得給你送情書了。」

　　「我？」格溫指著自己，「認真的？」

　　三個女生齊齊發出噓聲。

　　「得了吧，當然是你啊。你看，你人又聰明，長得又這麼好看，哪個男生能不喜歡呢？」

　　「而且你家肯定超級有錢，對吧？」紅髮女生補充。

　　格溫苦笑，索性懶得解釋了。

　　不知是誰最先傳開的，說這個新來的轉校生格溫‧格羅芙妮，第一天來學校時坐的是輛加長版的加長版凱迪拉克，再加上她每天從頭到腳都是一身看似隨意但實則講究到了極點的世界名牌搭配（其實她穿的衣物全部是伊麗莎白準備的），於是這位轉校生女孩其實是某有錢人家的小公主的謠言就流傳開了。

　　「為什麼不考慮談個男朋友呢？」她的同伴繼續慫恿，「雖然大多數男孩都是蠢貨，但有些其實也挺優秀。」

　　紅髮女孩撇撇嘴：「你怎麼就知道格溫還沒有男朋友？」

　　「誒？你有嗎？」

　　格溫說：「我沒......」

　　「哈，那肯定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格溫剛想說沒有，卻在話出口之前下意識頓了一下。而她這自然的反應理所當然地被幾個對八卦有著出奇敏感嗅覺得同學敏銳地捕捉到了。

　　「哇哦，格溫果然有心上人了！」

　　「真的假的？是誰？是我們學校的嗎？」

　　「......」

　　格溫剛想再辯解，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烈刺痛感打斷了。

　　她已經越來越熟悉這種刺痛感了，她知道這也是源自蜘蛛俠的超能力之一，叫做「蜘蛛感應」，能幫助她敏銳地感知到附近的危險。

　　可現在她正位於曼哈頓繁華的心臟地帶，身旁人來人往，是什麼觸發了她的蜘蛛感應？

　　幾個女生還在為剛剛的八卦話題爭論不休，她們甚至已經開始猜測起格溫的暗戀對象會不會是什麼超級明星之類的公眾人物。但格溫的心思已經完全沒在這場談話裡了，她目光機敏地四下掃動，就像一隻盤踞在自己編製出的蛛網中心的蜘蛛，追著絲線被扯動的方向尋找獵物。

　　廣場上的多數人看起來都很尋常。在玩具店前跟父母鬧彆扭的孩子，在霓虹燈下相擁接吻的戀人，懸著腿坐在廣場邊緣的欄杆上抽菸的幾個殺馬特年輕人......好吧這幾個傢伙看起來比別人危險一點，但是應該也不至於觸發蜘蛛感應。

　　直到她目光穿越人群，注意到了距她們約二百碼之外的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男人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坐在一張公共長凳上，看起來就像個感冒發燒的病人。一個剃了光頭的西裝男人提著個黑色的手提箱走到長凳邊，跟那男人耳語了幾句，隨即便將箱子放了下來。

　　接著光頭西裝男走開了，長凳上的那個男人迫不及待地抱起了箱子，從裡面拿出了什麼東西，急不可耐地放到嘴邊猛吸了起來，像極了個毒癮發作的癮君子。

　　刺痛愈發劇烈了，幾乎上升到了讓人難以忍受的地步，蜘蛛感應像個關不住的鬧鐘在格溫腦子裡劇烈作響。

　　「呃，夥計們，」她轉過頭，打斷了幾名同伴的爭執，「我覺得......我們最好快點走了。」

　　「怎麼？格溫？別想轉移話題......」

　　「好了這些待會兒再說，」格溫不由分說一手拽住一個女生，快步地向廣場外走去，「這兒讓我不舒服了，我們快點離開這兒。」

　　她的朋友們注意到了她神色的失常：「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格溫沒有回答。她領著三人儘可能快地離開廣場，穿過馬路走到了街對面。刺痛感在那一瞬間升至了最高，她出自本能地喊了一聲「趴下」，用蠻力帶著這幾名同伴撲倒在地。

　　下一秒，震耳欲聾的轟炸聲吞沒了一切。

　　那個抱著手提箱的男人由內而外地炸開了，火焰攜帶著紅熱的衝擊釋放，宛如要蒸發整個世界。

第六十一章 振金鎧甲

　　「您確定想要我這樣做嗎，先生？」雪莉確認道。

　　「百分之百確定。模擬永遠不可能得出最精確的結果，唯有實際測試能說明一切。」邁克爾回答。

　　說話時他正穿著這身才剛剛完工的振金鎧甲。這身鎧甲仍採用了黑色為主體，但輔色被他替換為了金色，頭盔目鏡的樣式仍沿用了上一代的V字鏡造型。內置電池被換成了儲能強大、並且能自我恢復能量的泰瑞根水晶，源源不斷地將晶石能量輸送至盔甲的四肢百骸。

　　此時他站在實驗室內清空出的一片空地裡，面前是雪莉操控下的幾條機械臂。它們中有兩個各架著挺加特林機槍，一個架著門微型火神炮，槍管炮口全部瞄準著邁克爾。

　　當然，他沒忘記用一條咒語分割了這片實驗區域和房間的其他部分——他可不希望一會兒爆發的火力餘波將他的實驗室炸平。

　　「您準備好了嗎，先生？」

　　「放馬過來。」

　　加特林槍管開始轉動，彈鏈被飛速地絞進彈夾。子彈霎時間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叮叮噹噹地在振金盔甲的外殼上彈濺開來。特製的穿甲燃燒彈從火神炮噴吐出的火舌裡破空射出，激烈地撞擊上振金盔甲。紅熱的烈焰像惡魔的爪牙沿著振金盔甲的外殼爆開，飛速地橫掃開來，直到撞上邁克爾身後那層堅不可摧的魔法屏障才像海潮般回捲。

　　振金不愧是漫威黑科技中最為出名的材質之一，其近乎反科學反物理的防禦能力果然不是吹出來的。盔甲完美地抗住了彈雨的掃射，火神炮射出的穿甲彈也根本撼動不了它的防禦。

　　極其罕見特殊的分子結構形成了振金堅硬的特性，並且由於振金的分子相對靜止，所以這又使得它幾乎不傳導熱量和動能。因此振金雖然未必是最堅固的金屬，卻肯定是防禦性能最優秀的。

　　邁克爾在鎧甲內層加裝了動能探測器，專用於記錄被振金外殼內部承受打擊力度的強弱。而到目前為止，他面前顯示器裡的讀數都只有一點小幅度輕微的波動，如此槍林彈雨造成的衝擊力大致也就只和瘙癢差不多。

　　「雪莉，來點更猛的。」

　　「如您所願，先生。」

　　另有兩條機械臂探了出來，它們每個都帶著個單兵火箭筒。這兩架火箭筒內裝填的火箭彈也並非是你能在市面上買到的型號，這些都是邁克爾親自配置的超濃縮劑量高爆彈頭，威力甚至可以說超出了「火箭筒」這種武器應有的範疇。

　　兩發火箭彈拖著條黑煙夾在彈雨之中射出，陸續猛烈地在振金鎧甲的正胸前激烈炸開。黑煙帶著紅光爆散，動能探測器反饋出的讀數曲線終於向上一跳，邁克爾上半身輕微向後側了一下。

　　邁克爾觀察讀數，內置電腦飛速計算。

　　「再猛一點。」他說，「這次所有火力集中瞄準左腿鎧甲。」

　　「好的，先生，請小心了。」

　　又一條機械臂加入了圍攻，它帶來了一柄鐳射槍——帕索科技最新型號的能量武器。加特林傾瀉出的鋼鐵風暴在雪莉的遙控下朝著鎧甲左腿部位集中了過去，鐳射槍吐出深藍光束，燃燒穿甲彈、高爆火箭彈同時射出，接二連三地命中了裝甲左腿。

　　動能讀數陡然飆升，復合疊加起來的強力衝擊總算穿透了振金外殼的承受上限。鎧甲左腿一屈，膝蓋著地半跪了下來。

　　雪莉立刻停止了火力。

　　「先生，」她出聲詢問，聲音聽起來十分智能地有些關心的意味，「您還好嗎？」

　　「非常好。」

　　邁克爾拍了拍膝蓋，站起身，腿鎧外殼毫髮無損。

　　硬度幾乎無法穿透，但能量吸收並非毫無動能。這也是意料之中的結果，黑豹就有著一身振金戰衣、美國隊長也有面振金盾牌，但也並非就雷打不動了。

　　振金可以吸收大量衝擊，但這也並不絕對。振金或許堅不可摧，但如果從外部遭受足夠強力的衝擊，仍不排除危機著裝者生命的可能性。

　　就地球上已有的例子來說，就比如被某發飆暴走的綠色大塊頭摁在地上瘋狂摩擦的話。

　　不過這套鎧甲表現出的強大防禦性能已經足夠令人滿意了。至少常規情況下，這層護甲已經可以說是牢不可破了。

　　除了防禦力之外，盔甲其他各項性能比起老一代也有了質的飛躍。泰瑞根水晶充足的能量供應不僅大幅提高了脈衝光炮的威力，同時也為內骨骼動力系統提供了更高的出力。這意味著它有著更強的臂力和腿力。

　　另外能源的提升對推進系統影響也不小。背包型推進裝置的推進功率大幅提升，這首先就意味著極限飛行速度的提高。另外更高的能量效率也提供了更強的瞬間爆發力，推進器可以向任意方向爆發瞬間的短程推進尾焰，輔助鎧甲進行縱躍或位移，對機動性也有著良好的提升。

　　可以說這套振金鎧甲相比舊型號已經從全方位上脫胎換骨，是一次從根本性上的升級。

　　「很高興看到您似乎對X-06號戰衣的測試結果很滿意，先生。」雪莉說。

　　邁克爾想了想：「要嘛為什麼不幫我改個名字呢，雪莉？給我把這套盔甲的命名改成......『V-1』好了。」

　　「我猜V指的是振金（Vibranium），先生？」

　　「還有版本（Version）的意思，不過也有那樣的想法。」邁克爾道，「調試基本差不多了。現在只要再進行一點小小的微調......」

　　來自頭盔內部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來電顯示跳進了顯示界面，是伊麗莎白。

　　邁克爾接通了電話：「什麼事？」

　　「您看新聞了嗎，先生？一條緊急插播消息，所有頻道都在放。」

　　「雪莉，給我投在顯示器裡。」

　　電視訊號很快接入了盔甲，縮放的新聞畫面出現在了他視野的中央位置。他看到了「百老匯發生恐怖襲擊」的標題，還有被爆炸摧毀得一片狼藉的廢墟，幾處火苗微弱地跳動，畫面中隱約可見有被炸得血肉焦黑的屍體。

　　「先生，格溫和她的幾名同學......她們事發時似乎在現場。」伊麗莎白說。

　　邁克爾微微皺了下眉。

　　「她情況怎麼樣？」

　　「沒什麼大事，我現在正陪著她在醫院裡。她說爆炸前她的某種危險感知能力給了她警示，所以她帶著自己的朋友及時迴避開了。幾個女孩都只受了點皮外輕傷。」

　　「我知道了。」邁克爾聲音冷漠地說，「如果沒別的事就先這樣了，有狀況再通知我。」

　　他掛斷電話，輕微地眯起了眼睛。

　　「先生？」雪莉問，「我們要怎麼做？」

　　他沉默半晌。

　　「給我一份聯邦調查局的現場勘查結果，然後調一台衛星來掃瞄現場重建模型數據。」他冷冷說道，「某些傢伙動了我的人，我們要確保他們永遠再沒這樣的機會。」

第六十二章 十戒幫

　　半個小時後，雪莉便將衛星掃瞄後建立起的爆炸現場3D復原模型建立了起來，並包括事發時附近區域的各種氣象數據監控。

　　溫度記錄表明，爆炸發生的瞬間百老匯廣場上爆發的極限溫度突破了三千度高溫，任何在十二點五碼內的物品都會被瞬間蒸發。

　　接下來雪莉截獲了聯邦調查局對現場勘查後得出數據結果的電子檔，報告中表明，在爆炸半徑三英里內都沒有任何爆破物應有的化學成分或是碎片，對於一場超過三千攝氏度的爆炸襲擊而言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這些特徵恰巧符合截至目前為止電視上那個極度囂張的恐怖分子「滿大人」及其所領導的「十戒幫」所發動的所有炸彈襲擊的特徵。爆炸每次都伴隨著超過三千攝氏度的高溫，並且每一次爆炸現場都沒有半點爆破物的影子。

　　很長一陣子來，滿大人的這堆爆破案一直困擾著國內多位爆破專家，沒有一個人能夠揭開這種神秘炸彈的真面目。而這個謎題一天不破解，當局就一天沒法採取預防措施。炸彈可能是任何東西，可以被任何人帶去任何地方引爆，完全沒法被提防。

　　因為他們都沒曾想過爆炸物會是接受了某種接受了基因改造的人類本身。

　　絕境戰士，注射了絕境病毒而獲得超凡體能及強大自癒能力的戰士，但時常也伴隨著過熱自爆的風險。他們的肉體本身就是行走的炸藥。

　　但對這群恐怖分子及他們的幕後者十分不幸的是，邁克爾清楚地知道他們的一切，包括他們幕後的老闆。

　　「雪莉，給我檢索一下名為『先鋒科技』（Advanced  Idea  Mechanics）的公司或者研究所。」邁克爾下令，「另外還有一個人，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先鋒科技』的負責人，名字叫做......」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手邊的虛擬屏幕中調閱了電子日誌記錄，「......阿爾德里奇‧基里安。」

　　多年前在邁克爾首次意識到他穿越來了漫威宇宙之後，他就建立了這份電子日誌。他儘可能地將自己當時記得的所有漫威電影電視劇作品中的重要人物、重大事件都以電子檔的方式保存了下來，以免未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步忘記。

　　他總是習慣於考慮到儘可能多的變量，做儘可能多的準備，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備用計畫什麼時候就會派上用場。

　　「明白，先生，正在搜索。」

　　龐大的資源和性能優越的硬件使得雪莉擁有著極快的運算分析能力，她在浩瀚無邊的多個數據庫中飛速篩選排查，只不一會功夫就反饋回了邁克爾所要的信息。

　　在原作漫畫裡，「滿大人」是鋼鐵俠的頭號死敵，擁有數不盡的金錢、權力，精通古代玄幻秘術，有著十枚魔戒，每一枚戒指都各帶有一種不同的異能。不過電影裡出場的滿大人被改編成了個招搖撞騙的騙子，是被真正的幕後黑手阿爾德里奇‧基里安用於吸引注意力的幌子，實際上其真身只是個一無是處的演員。

　　而阿爾德里奇‧基里安才是這一系列恐怖組織的真正幕後黑手。他不知怎麼地注意到了那飽含神話色彩的傳說人物「滿大人」的傳說，這段傳說給了他一個點子。

　　無論這個滿大人的故事是真是假，這號人物如今在這個世上都已經銷聲匿跡。那既然如此，為什麼他不借用這個稱號和它的傳說，來塑造一個令世人生畏的「滿大人」出來呢？

　　邁克爾讀完了資料，想了一想，又問：「『十戒幫』的事天劍局有調查嗎？」

　　「搜索到相關內容。」雪莉回答，「亞瑟‧喬治，高級特工，天劍特別偵查組專家，目前被指派為『十戒幫』和『滿大人』事件的主要負責人。他的團隊已經跟進滿大人事件三個月了，但暫時還未發現對方據點所在。」

　　「拖拖拉拉。」邁克爾微皺了下眉，「把他們所有關於滿大人的調查結果發一份過來。聯繫喬治特工，讓他們設法聯繫基里安，就說九頭蛇已經知曉了他們計畫的一切詳情，九頭蛇新的首腦對他們的絕境病毒技術非常感興趣，想和他面談。」頓了一頓，他補充，「如果對方拒絕，用威脅的手段也無所謂。」

　　「九頭蛇，先生？」雪莉問。

　　「是的，九頭蛇。」邁克爾確認道，「他們留下的名氣不小，我們應該好好利用。」

　　說完，他略作停頓，目光停在了投影虛擬屏幕中阿爾德里奇‧基里安的照片上。照片中的男人一頭髮亮的金髮，面帶微笑，看似和氣的眼中暗藏著刀一樣銳利的精芒。

　　這是一頭精明的狼，危險、強大，並且富有野心。

　　只不過他還沒意識到等在他前面的是什麼。

　　而且邁克爾其實也並非唯一盯上了「十戒幫」的人。

　　***

　　曼哈頓，斯塔克大廈。

　　「不，不，我說了那不行。」

　　腰纏萬貫的億萬富翁、被冠以「未來科學家」之名的超級天才、世界聞名的超級英雄鋼鐵俠......擁有這一系列亮得刺眼光環的集團總裁托尼‧斯塔克，這會兒正在跟自己開發的人工智能管家賈維斯爭執著。

　　「我說了，我的所有鎧甲，必須被部署在可擴展陣列裡。」

　　托尼說話的同時正在他的第四十二代戰甲上銲接電路。

　　「而且我需要每一代盔甲都加上主動導航巡航功能，能夠隨時更換，這樣我就可以隨時更換任何一套戰衣。」

　　賈維斯的聲音響了起來：「可是先生，您必須考慮到......」

　　「嘿閉嘴，我突然才發現你為什麼要跟我頂嘴？」托尼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揚了下眉毛，「照我說的做就行。」

　　「......好吧先生。」

　　托尼正準備重新回到工作，眼角餘光卻不經意瞥見了實驗室里正播放著插播新聞的電視屏幕。

　　「賈維斯，」他揮了下電焊筆，「給我打開電視聲音。」

　　電視裡插播的正是不久之前發生在百老匯的那起爆炸案。通過電視鏡頭，他看到整個廣場被炸成了一片狼藉，黑煙滾滾地升上天際。熱鬧繁華的商務廣場就彷彿死去了一般，熄滅的霓虹燈被砸得粉碎，街區面目全非。

　　他看到傷員被不斷架在擔架上抬出現場，其中甚至還有未成年的孩子。

　　儘管官方說法還沒正式公佈，但媒體已經猜測事件有很大概率也是近日氣焰正囂張著的「滿大人」所為。

　　托尼‧斯塔克眯起了眼睛。

　　「賈維斯，給我連接氣象衛星，繪製一份熱能統計圖。」他說著，聲音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壓低了下去，「在曼哈頓引爆炸彈？滿大人越線了，我們要去會會他。」

第六十三章 交易

　　佛羅里達州，邁阿密。

　　白色灰泥牆、淺紅色屋瓦的別墅被簇擁在茂盛的林間，巨大的庭院裡草木被修剪得別出心裁，頗有著些許中世紀莊園的氣息。整座庭院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那些像諜戰電影裡模板型特工一樣不苟言笑的黑西裝打手們嚴密把守著這個莊園

　　阿爾德里奇‧基里安套著白色西裝搭配黑色內襯，雙手抄在西裝褲袋裡等在庭院後的空地上。跟在他身邊的光頭男人名字叫艾瑞克‧薩文，他最得力的心腹，也是他手下接受了絕境病毒改造後最成功的樣例。

　　基里安不知第幾次地抬手看了眼腕錶。

　　「只剩一分鐘了，天上連半個鬼影子也沒有。」他低沉地輕哼，「看起來這什麼所謂的九頭蛇頭目也不是什麼很有時間觀念的人。」

　　他話音才剛落下幾秒，劇烈的轟鳴聲便憑空在他們頭頂響了起來。空氣中浮現出了鋼鐵的線條，逐漸勾勒出了一架巨大、充滿科幻風戰鬥機的輪廓。漆黑的昆式戰機像一隻展翅的猛禽，在反重力裝置的蜂鳴聲中逐漸下降。

　　颶風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基里安白色西裝的衣擺在風中獵獵飛舞。他仰望著這架拉風的戰機撇了下嘴：「顯擺。」

　　昆式戰機垂直平穩地落在了空地上，升降舷梯從後側放下。一個老人順著舷梯走下，他面部線條堅毅，雙目看似平和卻有意無意地透出了絲絲蛇一般的銳氣，他一身純黑的西裝，就像一個送葬人。

　　這個就是邁克爾——戴著一張數碼面具。這是他很早就已經備好的一張面具，專門為了天劍指揮官這個身份特別準備。身為這樣龐大一個機構的領袖，你不可能永遠只是躲在幕後，總有些事親自出面才更加方便。

　　這張面具也是自製作完成後首次派上用場。

　　基里安迅速換上了標準的商業式笑容，表現得就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我們正期待著您呢。」他迎上前，說道，「實話說，能引起像你們這樣大人物的注意，我們確實受寵若驚。」

　　邁克爾面無表情，用變聲處理後沙啞陰沉的嗓音道：「我不喜歡浪費時間，基里安先生。我的日程總是很緊，所以不如我們省去客套直接進入正題如何？」

　　「樂意之至。」基里安側過身，抬起手示意，「這邊請。」

　　邁克爾沖跟在身後的幾名充當貼身保鏢的天劍特工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守在原地，旋即自己跟著基里安向別墅內走去。

　　別墅空間很大，房間大多呈端正的四方形，空間對稱且佈局嚴謹。他們沿著錯落有致的向裡走著，基里安時不時偷眼打量著身後這面容刻板的老頭兒，心思活躍。

　　「之前我一直以為貴組織已經被消滅了。」基里安像是漫不經心地出聲發問，「有消息說九頭蛇被神盾徹底剷除了。」

　　「『砍掉一個腦袋還會長出兩個』，我相信你一定聽過這句話，基里安先生。而這話可不是無的放矢。」邁克爾漠然說道，「你只需要知道九頭蛇仍然存在，並且其力量仍不是你所能想像的就好。其他事——為你自己的事業著想，基里安先生——最好不要多問。」

　　基里安聳聳肩：「我懂的，只是隨口一說。」

　　他領著邁克爾橫穿大半個別墅，來到了一間裝有超厚合金門的房間處。解開電子鎖，裡面是一間像倉庫一樣寬闊的實驗場，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重的火藥味。

　　「正如您可能已經知道的，我們先鋒科技的智囊團，已經成功開發出了這種名為『絕境』的超級病毒。」

　　基里安走進房間，大步走到控制台的邊上。他按下幾個按鈕激活了房間的全息投影儀，將多個文件信息投影了出來。

　　他笑了笑，「您看中了『絕境』項目的潛力，這絕對是不會讓您後悔的決定。這證明了您有著超越他人的眼光，不像斯塔克那種白痴一樣有眼無珠。」

　　接下來基里安像個盡職的推銷員一樣向邁克爾介紹了絕境戰士的各種優秀之處。根據他的解釋，他似乎是找到了能侵入任何生物硬盤的方式，對生物體的DNA進行一定的修改以使其獲得全面的強化。絕境戰士擁有超乎想像的強大體能，優秀的運動反射神經，強大的力量、彈跳性，並且更重要的是能幾乎從一切傷害中自癒恢復過來——除非是被斬首或搗毀心臟這一類的瞬間致命傷。

　　在基里安特別準備的演示視頻中，他的絕境戰士釋放至體表的高溫足以熔化鋼鐵，甚至一掌就能劈開一部重甲坦克。需要的時候他們甚至可以充當人體炸彈，他們在自身溫度超過臨界時會發生極限溫度超過三千的爆炸，破壞力驚人且難以預防。

　　簡直是恐怖分子的終極武器。

　　基里安滔滔不絕地講了很久，但直到他放完最後一個演示視頻這個黑衣老傢伙面色都古井無波，就好像他剛剛吹噓的這一系列優點都無關緊要，根本不值得令他驚訝。

　　基里安介紹完畢，邁克爾看了這些文件信息片刻，徐徐問道：「前些天似乎在曼哈頓城區中心發生了一起類似的爆炸案......我猜，那也是你們的手筆？」

　　基里安怔了一怔，略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向這個神秘兮兮的老頭撒謊：「那個確實是『絕境』的結果，但那個不在我們的計畫之中。那是我們的一個客戶......因為他個人的自控問題，一次性攝入了過量『絕境』，致使他自身過熱才會發生引爆。那個......事實上是一次事故。」

　　「也就是說，你們的病毒會有藥物依賴問題。」邁克爾不緊不慢地說，「而且一旦上癮，吸入過量的結果就是超過三千攝氏度的大範圍自爆......是這個意思吧？」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基里安只得承認，「但智囊團正在著手解決過熱問題，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有方案了。另外上癮也只是相對的，只要控制得當......」

　　「毒販子也都喜歡這麼說。但是恐怕把我的士兵全部武裝成藥物上癮的自走炸藥包並非是我想要的結果。」邁克爾說著，頓了一頓，眼中似是不經意地透出了飛刀般的寒氣，「再者......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沒真的想買你們的什麼『絕境』。」

　　基里安皺了下眉頭：「您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這場對話繼續這麼發展下去，照正常來說應該就到了揍幾個人、打幾張臉，然後再順手修理幾個會發光發熱的恐怖分子的環節。但不知道對基里安來說該不該算是幸運，門外一陣鬧哄哄的槍聲叫聲和打鬧聲終止了這場談話。

　　基里安戴上了無線耳麥：「怎麼回事？」

　　耳麥中響起了強烈的電流雜音和震動耳膜的槍響聲，一名守衛的吼聲夾雜在這些噪音間傳了出來：「我們遭到襲擊！是鋼鐵......啊！！」

　　不需要過多猜測，謎底下一刻就揭曉了。合金大門三秒後就被外側的巨力轟然炸開，凹陷變形的門板從門框上掙脫出去後足足平移了十多米才打著旋停下。

　　濃菸灰塵在大門口飛揚，紅金的鎧甲站在門外，胸前圓弧形的能量核釋放的光在塵埃之間映出了一條淡藍的光路。他舉著手掌，高濃度的能量聚集在掌心炮口，彷彿隨時都會呼嘯噴出。

　　是鋼鐵俠到了。

第六十四章 絕境

　　但凡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大概很少有不知道托尼·斯塔克的大名的。

　　這不僅僅是因為斯塔克家財億萬、三天兩頭登上電視屏幕，更是因為他是現代史上第一個隆重高調地出現在世人面前、甚至對著新聞發佈會的鏡頭囂張地宣稱了「我是鋼鐵俠」的超級英雄。自從那次發生在中東地區的恐怖組織劫持事件後，托尼回到紐約整個兒就像變了個人，整天泡在實驗室裡搗鼓他的鋼鐵盔甲，並為了穿著他的盔甲滿世界維護正義之類的事務樂此不疲。

　　有很多人崇拜他、喜歡他，也有很多人怨他恨他，但無論是哪種情況，鋼鐵俠的名字已經家喻戶曉這一點是確鑿無疑的。

　　而此時此刻，托尼·斯塔克，這位大名鼎鼎的鋼鐵俠，恰巧在邁克爾準備翻臉動手前的瞬間炸開大門出現在了基里安的實驗場門口。

　　這倒是意料之外的有趣發展。邁克爾還從未近距離觀察過鋼鐵俠盔甲戰鬥中的表現，這倒是個送上門的絕佳機會。他暫時放下了向基里安動手的念頭，雙手插回了口袋裡站在一邊靜靜觀察起了事態發展。

　　三名黑衣打手盡職地竄上了前來，象徵性地拔槍朝著鋼鐵俠扣了幾下扳機。托尼隨手兩發斥力炮將兩名打手擊翻在地，第三人眼見子彈毫不管用，索性大呼著沖上前來似乎欲用身體抵擋，卻也只被托尼十分不給面子地一巴掌拍斷了下巴。

　　托尼走進門，啟用面部識別程序迅速掃瞄了房間內的三人。盔甲幫助他識別出了基里安和艾瑞克·薩文的身份，但後面那個面無表情老神在在的老人卻只顯示查無匹配項。

　　托尼推測那個可能是「滿大人」派來的代表，「絕境」技術的買家。

　　是的，這會兒托尼還並不知道滿大人只是基里安的傀儡。他查到了基里安進行的那一系列絕境病毒實驗，並順藤摸瓜找到了這個地方。但他只以為滿大人和基里安是合作關係，他以為基里安把絕境戰士賣給了滿大人、當做發動恐怖襲擊用的人體炸彈。

　　「基里安？」托尼舉著手掌，斥力炮對準了基里安的腦袋，「聽說上星期你去我的公司跟小辣椒見了面，那會兒我就猜到了你肯定不懷好意。但是這個？如果之前在我的想像中你的瘋狂程度只是C級，那恭喜你現在已經突破S級了。」

　　基里安懶散地笑了笑。

　　「你配不上她，斯塔克。」他對鋼鐵盔甲指著他的斥力炮熟視無睹，譏諷道，「我給過你機會加入，但你無視了我，羞辱了我。你就是個蠢貨，斯塔克。自大，目中無人......而且無知。」

　　「罵我的人挺多，但這倒不常聽到。謝了，這些聽著還挺新鮮的。」托尼偏了下腦袋，「但很遺憾這還是不能阻止我把你抓進監獄。也許等我去探視你的時候咱們能再就此深入聊聊。」

　　基里安不以為意地冷笑。他招了下手，站在他身後的薩文會意，身形陡出，快得不可思議地探身上前，伸臂一抓猛扣住了鋼鐵俠平舉的手腕。

　　托尼吃了一驚，小臂鎧甲猝不及防地被死死扼住。絕境戰士的五指燒紅得像烙鐵一樣，五根手指逐漸熔進了他鎧甲的腕部。托尼面前的電腦中發出了陣陣的高溫警報，熱量熔進隔溫層，影響了他手掌部分裝甲的訊號接收。

　　但鋼鐵俠盔甲也不是吃素的。托尼手掌一翻，掌心向下，推進火焰驟然噴射。臂鎧爆發出強大的動力，連胳膊帶人將抓著他手腕的絕境戰士整個兒拽了起來，甩過頭頂朝地面砸去。

　　艾瑞克·薩文也不僅僅是基里安手下最優秀的絕境戰士，同時其自身戰鬥素養也是無可比擬。病毒賦予了他超常的運動和平衡能力，他身子在半空中一旋，翻轉過身，雙足穩穩地落在了鋼鐵俠的另一邊。

　　「哇哦，平衡不錯。」托尼大聲道，「你以前是馬戲團的還是什麼？」

　　阿爾德里奇·基里安抱起胳膊，後退兩步到邁克爾身旁，說：「這正巧是個絕佳的機會。讓我們給您實戰演示一下，絕境病毒改造出的戰士要全方位地強過斯塔克的盔甲。等您看過他的表現，或許就就會改變主意。」

　　到這會兒基里安還是沒放棄跟「九頭蛇」做交易的機會。邁克爾沒有吭聲，仍只不動聲色地看著。

　　薩文弓身踏出左步，右拳旋轉擊出。托尼以右掌封擋，左掌斥力炮於零點五秒內充能完畢，直指對方小腹。薩文提膝疾撞，在金色炮光射出的一瞬撞偏了它的軌跡。一條長長的能量軌跡橫切出去，將一側的桌子炸得粉碎。

　　托尼右掌掌心向外，推進火焰陡然釋放，反推著他的胳膊沿內側疾揮。鋼鐵臂鎧沉而厚重地重擊了薩文的面頰，打得他腦袋不由自主一歪。托尼緊跟著在他胸前補了一記膝擊，然後右拳正中他的鼻樑。托尼很確信聽到這傢伙的鼻子裡傳出了骨碎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冰塊碎裂。

　　正常來說吃下這一拳早該嗝P了......不對正常來說根本沒有人類能跟鋼鐵俠盔甲打到這種程度。

　　艾瑞克·薩文晃了晃腦袋，緩慢地回過頭，面部因觸目驚心的傷痕而顯得猙獰嚇人。某種紅熱的熱流在他的皮膚之下流淌，就彷彿火山口翻滾的熔岩。橙色的光帶著扭曲空氣的高溫迅速修補著他鼻樑處的傷痕，他用手背抹了下鼻子，將它推回了原位。

　　「......賈維斯，看到了那個沒？」

　　「是的，先生。看起來他可以自癒，而且最高溫度超出了戰衣設計的承受上限。」賈維斯說。

　　「謝了，知道這些可真是鼓舞士氣。」托尼嘟囔。

　　絕境戰士再次發起了衝鋒。他敏捷地躲過了一記斥力炮，手掌如一條噴火的蛇一樣射出。他一手猛按在鋼鐵俠盔甲的喉頸處，把整個盔甲撞到了牆上。

　　火焰爬進了薩文的瞳孔，一根根燃燒的線條在他皮下交織成網路。他儘量將身體靠近托尼，就像在試著用體溫熔穿他的盔甲。紅熱的五根手指嵌進了盔甲相對薄弱的喉頸關節，高溫正逐步蠶食著盔甲的防禦，試圖烤熟藏在裡面的著裝者。

　　「裡面肯定很熱，是不是啊斯塔克？」薩文冷笑著，用力將他抵在牆上，「就像一只在龜殼裡被烤熟的烏龜。」

　　「哈，哈，很好笑，可是你錯了一點。」托尼說。

　　「哦？哪一點？」

　　「雖然事情看起來好像是這樣，但其實並不是你抓到了我。你看，我故意讓你抓住我的脖子，這樣你就沒法躲過這個了......」托尼語調一轉，大吼，「賈維斯，就是現在！」

　　盔甲全部能源輸入弧形反應堆，那一剎迸出的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白色光線像一束激流從他的胸膛中射出，強大的反推力將鋼鐵俠身後的牆壁震出了網狀的裂痕，絕境戰士的胸膛像一張紙一樣被捅了個對穿。

　　艾瑞克·薩文的手放開了。他保持著難以置信的表情圓瞪著雙眼，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步。他皮膚下網狀的紅熱紋路像絕望求生的蛇一樣徒勞地嘗試著修復傷口，但饒是絕境病毒也對這種心臟貫穿的傷無計可施。

　　薩文跪了下去，伏倒在地，沒了聲息。

　　阿爾德里奇·基里安看著自己撲倒的手下，略尷尬地沉默了那麼一陣。

　　「唔，好吧，我得承認這是個意外。斯塔克的盔甲比我想像的厲害......不過沒關係。」

　　基里安站直身子，除去了西裝外套。

　　「薩文雖然已經足夠優秀了，但是畢竟還沒達到最後階段，沒能成為真正的『終極生物』......」

　　他哼笑了一聲。熱浪彷彿在突然之間爆發了出來，滾燙的風割裂了他上身的黑色內襯，露出了結實的胸膛。他的肌肉之下就彷彿隱藏著一個滾燙的太陽，熊熊燃燒的火焰由內向外地透出火光，灼熱的氣場瞬間統治了這整個房間。

　　基里安帶著冷笑抬頭，彷彿連他的笑容都帶著三千度的高溫。

　　「......我才是。」他說。

第六十五章 終極生物

　　兩個月前。

　　阿爾德里奇·基里安赤著上身，手腳都被綁在實驗用的床板上。研究人員們在他身邊檢查並校準著儀器設備，確認數據一切正常。

　　電腦前的研究員做了個「OK」的手勢，示意實驗可以開始了。

　　一位博士從箱子裡取出了注射器，針筒內裝滿了深紫色的液體。

　　「你確定這麼做嗎？」他拿著注射器來到基里安身邊時再三確認，「你得知道，這一劑絕境無論是質還是量都跟你之前注射過的完全不在一個級別上。我們從未進行過相關實驗，沒法預測你的身上會發生什麼。萬一你過熱失控——而且那很可能會發生——我們將沒有手段幫助你穩定下來......」

　　「然後我會當場炸掉，就像那些失敗品一樣。是的，我知道，要嘛成為真正完美的『終極生物』，要嘛死於嘗試。」基里安無所謂地聳肩，「我們都清楚風險，博士。但總得有人敢於承擔風險，才有可能取得突破。好了別浪費時間了，我們快點開始吧。」

　　他明確地表示了自己的決心，於是博士也不再勸阻。他將滿滿一管的深紫液體全部注射進了基里安的靜脈。

　　病毒的效果來勢洶洶，幾秒內它們就乘著血液進入了循環系統，並迅速發揮了作用。火熱的氣息直衝腦門，讓基里安感到自己就像一座瀕臨噴發邊緣的火山。高溫彷彿一個超新星從身體的深處爆發，火焰舔舐著他的骨骼、肌肉和每一根神經纖維。

　　基里安感到暈眩。他下意識地大吼，熱量像發了瘋一般從他的口鼻、他身上的每個毛孔中噴吐。他感到骨骼像被丟進了熔爐一樣一點點地在熔化，肌肉上的灼痛讓人幾近昏厥，他每一條血管裡的血液都如同被燒得沸騰了一般，像是有千軍萬馬在血管裡奔騰。

　　他的五感都開始變得模糊朦朧了，隱隱約約他聽到了警報聲、研究人員大聲呼喊他名字的聲音。電腦被燒焦、線路被燒壞，電火花噼啪直迸。所有人都慌慌張張地撤出了房間，他們從外側將防護門鎖死，密閉的房間就像個即將燒壞的微波爐。

　　研究人員們躲在外面，通過監控攝像頭看著他們的老闆在房間內渾身冒光，瀕臨引爆。一人忍不住小聲問：「這房間還撐得住麼？」

　　「別擔心。這地方被設計為了堅不可摧，無論什麼樣的打擊都不可能突破。」另一人說著，卻下意識地抹了把汗，「也許我們應該擔心一下老闆，搞不好我們就得換工作了。」

　　「溫度超過五千度了！」電腦前的研究員滿頭大汗。

　　監控攝像的影像「啪」地熄滅了。那面據說「堅不可摧」的牆壁中傳來了地雷般的悶響，牆灰簌簌地從天花板上灑落，整面牆壁向外側劇烈一凹，就像有人從裡側用流星錘劇烈捶打。

　　所有人都怔了一怔。

　　他們隱約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妙。

　　第二輪衝擊接踵而至，比上一輪更加生猛。軍事級加固的超厚復合金牆板終究也沒能承受住衝擊，駭人的威力從內側撕裂了牆板，終於掙脫出來的火焰就像衝破牢籠的惡魔無情地湧出。研究員們在來得及慘叫之前就被熱浪吞沒，超過五千度的高溫將他們的血肉骨骼都瞬間蒸發。紅熱的光衝破了整棟建築，四分五裂的天花板也在垮塌的剎那就被熔化成了灰燼。

　　衝擊掃過，火焰消散，地上只剩一片焦黑的廢墟。火焰烤灼出了一片禁忌的領域，任何生命都沒可能在這種領域中生存。

　　但有人活下來了。

　　殘缺的人形搖搖晃晃地從廢墟裡爬起，腿部殘留的骨骼結構勉強支撐起了身體。被蒸發的肌肉組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長出在了骨骼上，接著是裹著這些內部結構的皮膚。熔岩般的物質就像血液一樣在新生的皮膚下流淌，噝噝地冒著白煙。

　　阿爾德里奇·基里安抬起頭，環顧廢墟，露出了猙獰、癲狂的笑。

　　他成功了。他承受住了最終的「絕境病毒」，成為了最完美的一個絕境戰士。

　　他成為了真正的「終極生物」。

　　***

　　現在，此時此刻。

　　阿爾德里奇·基里安渾身透著詭異的紅光站在鋼鐵俠面前，周身彷彿帶著股高熱的氣場，使得他整個形象看起來都有些飄忽了。灼熱的風充斥著空間，基里安順手扯掉了上身殘留的衣料碎片，露出了胸膛上完整的東方龍圖騰，就連那龍也彷彿正熊熊燃燒。

　　托尼下意識退了一步。

　　「先生，對方體內的能量遠高於先前的『絕境戰士』。」賈維斯提醒。

　　「是啊，不知為什麼我一直就有這樣的預感。」托尼說。

　　基里安咧嘴笑了一下。他腳跟一蹬，如一發著火的箭矢破空射出，地板幾乎被他的腳掌灼穿。他像羚羊一樣敏捷，比之前薩文的動作更要快上數倍！他在托尼來得及有任何反應前閃至了面前，紅熱的勾拳像一發五千度的重炮猛轟在四十二代盔甲的腹部！

　　一股不科學的怪力帶著灼痛皮膚的溫度穿透了鎧甲的防禦，鋼鐵盔甲內的托尼覺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五臟六腑都像著了火。

　　這還沒完。基里安左拳緊跟，砰地一聲打在了托尼的頭盔上。熱量隔著金鈦合金的防護透入，托尼面前的顯示器一陣劇烈花屏，隨即是「裝甲受損」的紅色警報。

　　基里安左足發力，身形彈跳而起，凌空迴旋了一整圈，灼熱的一腿像一條甩出的火鞭狠抽過來。托尼急忙抬臂架住，威勢無匹的一腿鏗地撞擊在小臂的裝甲上，外層裝甲板不堪重負地開裂，電火花像雨點四濺。「裝甲受損」的警報像瘋了一樣嗡鳴，托尼覺得胳膊失去了知覺。

　　介於基里安在《鋼鐵俠3》的最終戰中接連打爆了鋼鐵俠數套盔甲且仍未現敗象（儘管鋼鐵俠上陣的幾套並不全是戰鬥型盔甲），所以邁克爾早已猜到僅憑這麼一套盔甲鋼鐵俠或許確實不是他的對手。

　　可饒是如此他也有那麼些意外，因為他沒想到戰鬥會是這樣地一面倒。

　　看起來無論基里安做了什麼，他都已經比原本電影情節中要更強出了一截。大膽一點猜測，甚至就連砍頭或穿心這樣的致命傷也奈何不了他了也說不定。

　　鋼鐵俠和基里安又已互換了幾個回合。說是這麼說，但基本上都是基里安在發動進攻，而托尼只是在竭力防守。

　　基里安右步踏上，一個肩撞狠撞在托尼胸前，一圈肉眼可見的火浪在他的盔甲上爆開，撞得他直向後摜出。但托尼身在半空雙掌立刻便向下推進噴射，一個漂亮地空翻落回地面，重新站定了身子。

　　短短幾回合的交鋒已讓托尼驚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對基里安有半點小覷。他身形不及站穩斥力炮便已完成聚能，想也不想地抬手一炮朝基里安轟去。但基里安巧捷萬端，一個低頭斥力光束便擦著他的腦門射空。他腳步疾蹬，在托尼第二發斥力炮來得及開火前便衝至了他身前，手臂一長抓住了托尼的手腕，反手一扭反將他的斥力炮口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金色能量炮轟然射出，零距離炸在了鋼鐵俠自己的面甲上。基里安飛起一腳將他踹翻，滾燙的膝蓋頂在了他胸前的反應堆上。基里安重肘擊在他頭盔上，打得頭盔關節銜接處略微鬆動，接著憑蠻力一把將他的頭盔扯了下來，露出了面頰上淌著鮮血的托尼·斯塔克。

　　鎧甲戰鬥力基本喪失，裡面熱得就像個功率全開的烤爐。托尼額頭上滲滿汗珠，低沉地粗喘。他睿智的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對策，卻只能一次次地得出沒有彷彿能幫助他脫離困境的這個結論。

　　到此為止了，這裡就是鋼鐵俠的終點。

　　基里安輕鬆地笑了笑。

　　「你當年在瑞士把我丟在屋頂上時就該料到會有這麼一刻的，斯塔克。」他說。

　　十三年前，還是個無足輕重小人物的基里安熱情地請求托尼·斯塔克扶持他的事業。托尼用一個謊言讓他在屋頂等了一整晚，而自己卻跑去了酒店房間裡風流快活。

　　「再見了。」

　　基里安高舉起了右手，他的手臂環繞在滾燙的烈焰中，彷彿一柄剛從熔爐裡拔出的紅熱劍刃。

　　下一秒，什麼東西從背後猛烈地擊中了基里安。他「啊」了一聲，整個人從鋼鐵俠身上被轟得遠遠飛了出去。

　　托尼疑惑地抬起頭，只見剛剛那黑西裝的老人的右手不知何時套進了一副黑色的鋼鐵手套中，掌心炮口亮著淡藍的光輝。一個金色的巨大圓圈在他頭頂張開，更多其他的盔甲部件正陸陸續續噴著火焰從中飛出，一片片地依附拼裝到老人的身上。

　　不到一秒，黑色西裝的老人消失了，一身黑金盔甲的傢伙站在了那兒，頭盔亮著V字目鏡。

　　「不好意思，基里安，交易取消了。」他緩步走上前，連聲線都跟變得跟之前完全不同，「現在，是清算私人恩怨時間。」

第六十六章 湮滅

　　惡戰之後，托尼現在已是氣息奄奄，盔甲也由於內骨骼系統的損毀而變得異常沉重。他費力地抬頭看著這黑金色的背影朝著基里安走去，費解地問：「你......是什麼人？」

　　和他相同地，基里安那邊也是滿腹疑問。被脈衝炮轟飛的基里安狼狽地爬起身，皺了皺眉：「你想幹什麼？」

　　沒有理會他們任何一人的提問，邁克爾淡然地揚起了右手。他比了個手勢，手掌一旋，道道火線憑空在空氣中勾勒出了圓形的法陣，在基里安臉上突兀地炸開。基里安被炸得又向後倒翻了幾個觔斗，動作很是有些滑稽。

　　但強大的身體素質和自癒能力使得他並未真正受到什麼傷害，只不過是被這樣挑釁的舉動激怒了而已。基里安爬起身，面帶怒氣地瞪向邁克爾，怒火彷彿化作了真實形態的火焰從他的毛孔裡釋放，縈繞在身邊。

　　管他是什麼人，反正他現在已經是「終極生物」、成為了最完美的物種，就算是九頭蛇首腦也好，任何人膽敢擋在面前都只有燒成灰燼的下場！

　　徒手報廢斯塔克的引以為傲的鋼鐵俠盔甲令基里安信心大增，就彷彿他真的已經是這個星球上最強大的存在一樣。他全然沒把這個新出現的礙事者放在眼裡，甚至都不想費心去追究對方突然攻擊自己的理由。

　　不過只是又一套可笑的金屬外衣而已，他分分鐘就能撕成碎片。

　　基里安脊背一弓，像起跑的獵豹一樣積蓄力量。他速度爆發，縱身彈出，身形如一條火線筆直切出。他以手作刀，熔岩般的火熱的能量在其中積蓄醞釀，割開空氣直斬向邁克爾的喉頸。

　　邁克爾只樸實無華地抬起了一條胳膊，封擋他手刀切斬的路徑。

　　基里安心中感到好笑。剛剛和鋼鐵俠的戰鬥已經證明了就連高強度的金鈦合金在他巨力和高溫加持的重擊下也不堪一擊，這種淺陋簡單的防禦他輕而易舉就能連盔甲帶人斬斷對方的手臂。

　　但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這記火烈的手刀竟真的就這樣被對方隨隨便便的擋架封住了去路，他的手背狠砍在那層合金外殼上，五千度的高溫也毫無半點作用。

　　基里安心底吃驚，但身法動作卻半點不慢。他一招被擋，第二招緊跟便至。絕境病毒對他身體各項機能都有著大幅的強化，他雙拳交替，拳速快得人眼花繚亂，每道拳影都在空氣中留下了條紅熱的火線，烈焰交織起來灼得人眼睛發痛。

　　邁克爾雙臂紛飛，不斷拆解基里安層疊不斷的拳擊。他應對動作雖也快捷迅速，卻完全不見半點緊促，一招一式都透著股從容不迫的淡定。基里安攻得愈發激烈生猛，但任由他怎麼瘋狂壓迫邁克爾都只紋絲不動。他一對合金戰靴就像生根釘在了地板中一樣，連接了基里安四五十招都沒退半步。

　　其實要是真的認真反擊基里安早就已經敗了，但這是邁克爾這套振金盔甲初次上陣實戰，而像基里安這種號稱「終極生物」的對練也不是你每天都能遇到的，所以本著珍稀資源珍惜利用的想法邁克爾有心拿他試試振金鎧甲的性能，所以上來幾十個回合都只守不攻。

　　基里安似乎也已隱約看出了些端倪，但他內心深處怎麼也不肯承認自己煞費苦心才終於獲得的這份力量會不夠強大。他大吼一聲，再度加大了攻勢。耀眼的火光從他渾身爆出，道道熱流隨著他的每一次揮拳激發。基里安整個人都像化作了一條翻飛的火龍，快得看不清的影子遊走纏鬥。熾熱的風吹散開來，滾燙的溫度像是要將整個實驗場都烤化。

　　托尼覺著有點窒息了。他的頭盔在剛剛的交戰中被基里安扯下來扔到了一邊，這會兒連他額頭上的汗珠都在滲出毛孔的瞬間就被蒸發了。雖說他距離戰局中心還隔了那麼一段距離，但再這樣下去他覺得可能會被烤脫水。

　　走了上百個回合，基里安強化的視覺總算幫他逮到了對方這麼個一閃即逝的破綻。他提起全力，全身的熱量都灌注進了這一拳之中。無盡的火焰順著沸騰的血湧入手臂，炙熱的氣流像噴火的龍從他拳尖衝出。熾熱滾燙的威勢排山倒海，帶著一往無前的威勢衝破防線，宛如火山噴發正中對方左側的面頰......

　　邁克爾腦袋偏了幾度。

　　基里安保持著拳頭黏在對方臉上的姿勢，整個人原地石化，表情像喝了一口變質牛奶。

　　他傾盡全力、釋放出超過五千度的高溫，自以為是驚天動地、能開山辟石熔穿一切的一拳頭正轟在對方臉上，而這傢伙只歪了下腦袋。

　　......好歹裝裝樣子給點面子吧？

　　邁克爾右足陡抬，一個正踹正中基里安的胸膛，踹得他連連退步。接著邁克爾右手虛張，掌心吐出法陣，火線構出了短劍的形狀。他嫻熟地持劍在手，順手舞了個火星四濺的劍花。

　　基里安咬咬牙，再度欺近身來，伸手去抓邁克爾頭盔。邁克爾提劍削他手臂，基里安收勢不及，胳膊被一劍輕而易舉劈斬下來，半截紅熱的手臂落地後迅速熔進了地面。

　　基里安發出低吼，但仍不放棄，另一隻手疾探向他肩頭，猙獰的模樣就像頭受傷的野獸。邁克爾劍刃倒轉，劍光閃過，基里安另一條胳膊也高高拋出。他接著當面一掌，混雜著泰瑞根晶石能量的脈衝炮轟地在基里安臉上炸開。這下子直轟得基里安仰面一個觔斗，整個腦袋都被炸掉了半邊，直挺挺躺在地上不動了。

　　雙臂被斬，外加被炸掉半個腦袋......照常理來說這就是大羅金仙顯靈也沒救了。然而當邁克爾顯示器內的鎖定框自動鎖在基里安身上時，探測器仍反饋回了「生命跡象強」的結果。

　　邁克爾動了下眉毛。

　　這傢伙怕不真是屬蟑螂的，竟然連這都打不死。

　　基里安的身體抽動了一下，接著慢吞吞地爬了起來。他剩下的那隻眼睛眼神陰冷，灼熱的血在他皮下流淌。他斷裂的雙臂開始一點點長了回來，甚至被炸掉的半張臉也在紅光的驅使下自癒恢復。

　　不片刻，他的胳膊和臉便又已恢復如初，連一道疤都沒留下。

　　基里安扭了一下脖子，骨骼「咔咔」作響。

　　「我不知道你是誰，有什麼能耐。」他冷冷說，「但你殺不了我。」

　　「別那麼肯定。」

　　邁克爾抬手一張，法陣凝成，四條金色鎖鏈分從四角電射而出，牢牢捆住了基里安的四肢。基里安低聲怒吼，劇烈掙扎，但就算以他身體的高溫也掙不脫魔法鎖鏈的束縛。

　　邁克爾雙手交替，飛速結了個複雜的法印。他雙掌錯開，各捏了個金色法陣。火星沿著基里安腳底劃了個金色的圓圈，圈內繁複交錯的花紋讓人聯想到某種古老的儀式。

　　「聽起來你似乎對自己的溫度很有自信。」

　　邁克爾漠然說著，右手向上一提。

　　「來會會墨菲斯托的『地獄之火』。」

　　地面上的法陣旋轉，打開了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空間。暗紅色的火焰順著法陣猛躥而上，宛如一束衝破地面的岩漿柱，將基里安整個人徹底吞沒。基里安發出慘叫，他激烈地掙扎，扯動魔法的鎖鏈噹噹地晃動，卻始終沒法從這來自地獄深層的火焰裡掙脫出來。

　　絕境病毒絕望地想修復他身體受到的傷害，但那根本不可能。來自地獄深處的火焰所能灼燒的不僅僅是肉體，它更能夠直接焚燒靈魂。

　　幾秒之後，法陣旋攏，火焰消散。地獄之火焚燬了阿爾德里奇·基里安的身體和靈魂，連骨灰都在烈火中徹底湮滅。

　　注視著基里安最後的碎片也化作殘渣，邁克爾緩緩轉身，邁步向門外走去。

　　「等一下，」托尼吃力地站起身，「你到底......是什麼人？」

　　對方沒有停下回答。托尼視線有些模糊了，他一手撐在牆上，看著這黑金的盔甲背向著他朝門外刺眼的白色陽光裡走去，背影逐漸消失在了光芒之中。

第六十七章 來世

　　當戈登最初出現在小木屋邀請斯凱加入他們時，她是拒絕的，因為那時她心裡的某處仍相信自己是一名神盾特工，是神盾的一員。而後來她決定接受邀請跟隨戈登離開時，那更多是出於想逃避現實的心理。那時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來世」會變成一個讓她如此安心、如此依賴的歸宿，還有賈盈，斯凱雖然一直覺得她是個不錯的人，但在得知她真實身份時還是不由大吃了一驚......

　　......

　　好吧，也許最好還是該從頭說起。

　　大約一個星期前，恰巧就是那個很大很藍的克里人跑來她被隔離的小屋找她的那天晚上，一個沒眼睛的傢伙敲響了她的房門。那個人自稱叫戈登，說自己是她的同類——一個異人，並且他出現在這兒的目的就是想把她帶去自己的同伴們中間。

　　有那麼一會兒這個提議確實挺讓人心動的，但斯凱還是拒絕了。因為正如之前提到的，內心深處她仍相信自己是一名神盾特工——另外就算她小時候沒有母親教過，但她也知道隨便上陌生人的車不是好習慣，尤其是當對方還是個沒眼睛的傢伙時候。

　　戈登毫不介意，轉身就離去了，只說給她時間思考一下。並且他保證了，說只要她改變主意，呼喚戈登的名字，他就會及時趕到。

　　而那時的斯凱所完全沒能料到的是，她的主意竟然會改變得那樣快。

　　由於被關在這麼深藏山林的小屋裡，事情的具體過程她也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大體上似乎是神盾局裡另有那麼一批人對科爾森接任了神盾局長這麼一回事不大滿意，尤其是對科爾森對斯凱這個不穩定因素的處理方式不滿。於是他們發動了武裝政變，奪取了神盾的控制權，並派遣了特工前來這邊緝拿斯凱。

　　接下來就是在山林間發生的一點小小的衝突......也許說小小的衝突可能確實輕描淡寫了一點。那位特工朝她開了槍，有那麼一瞬間斯凱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然後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磅礴無邊的力量在槍響的前一秒便像關不住閘門的洪水湧進了她的身體，遊蕩在她的四肢百骸。她彷彿能感覺到組成身體的每一個分子的震盪，感覺大地在自己腳下顫慄。她什麼也沒想，想要阻止那枚射向自己的子彈的念頭壓倒了一切。接著那股洪流就順著她的雙臂吐了出去，撼天動地的衝擊波將那枚子彈遠遠地吹飛了出去......順便還有那麼十來棵百十米高的大樹。

　　那位可憐的特工被遠遠地震了出去，胳膊上插進了一截樹幹。粗壯的大樹攔腰折斷了一大片，地皮土壤被掀起，以她為中心半徑十米之內都被清掃得乾乾淨淨。

　　斯凱被嚇住了，被她自己嚇住了。

　　懷特霍爾堅信方尖碑可以孕育出大規模殺傷性的武器，看來他終究是對的。

　　斯凱覺得自己就是那件武器。

　　接著幾乎是下意識地，她呼喚了戈登。她想要逃離這裡，逃避已有的事實。而且她也已經沒法再欺騙自己說她是一名神盾局特工了，除非被其他特工追捕緝拿也是特工日常任務裡的環節。

　　戈登果然沒有食言。他像個鬼影一樣在一片藍光中閃現，又帶著斯凱在一陣相同的藍色光芒中消失。然後在反應過來之前，她就來到了這裡——「來世」，異人族聚集之地。

　　沒人知道這兒具體是什麼地方，因為這個地方完全與世隔絕，唯一進出的方式只有那個叫戈登的異人瞬間移動的超能力。這裡風景倒是挺不錯，四處環山，放眼望去是一片碧綠。清晨太陽升起時會在群山間鍍上一層閃耀的金邊，朦朧而透著自然獨有的美感。

　　她在這兒最先遇到的是林肯‧坎貝爾，一個挺帥氣的小夥子。他自稱來辛辛那提，是一名在醫學院攻讀的學生。他同樣是個異人，能力是控制或釋放電流。

　　起初斯凱還有些戒備，但她必須承認，這個小夥子很快幫助她安心了一些。他是個很健談的人，給她介紹了不少這片聚集地的事，並且幫助她相信了自己沒有來到某種獵奇的怪咖集中營。他告訴斯凱「來世」就像是個中轉站，異人們在恰當的時候從世界各地被帶到這兒來，對多數人來說這兒只是個暫住地。

　　很快她發現了蕾娜——也就是跟她一起進入外星城市裡的神廟的那個女人——也在這裡。但她的形象已經很難說是人類了。她頭上長滿倒刺，面容扭曲，屬於那種見了一面就能整夜縈繞在你腦海裡、催生你的噩夢的形象。蕾娜厭惡自己變成的模樣，這讓她痛不欲生。

　　但以這些作為代價，蕾娜似乎也獲得了在某種程度上預知未來的能力。這並不是她自己所能控制的，但她時不時會感應到一些奇怪的影像，並且這些影像被多次證明了是未來的片段。

　　最後，斯凱見到了賈盈，這個地方的管理者。

　　第一眼見到賈盈時斯凱同樣抱有不小的警戒，她懷疑這可能和對方嚴苛的表情和臉上留著的幾道淺淺的刀疤有關係。但很快她就發現了這位管理者其實是個相當不錯的人。

　　賈盈耐心地教會了她擁抱自己的天賦，告訴她不要懼怕，引導她去嘗試使用開發自己的能力。在她的指導下斯凱發現原來這份能力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可怕，她既能隔空引起山體震盪引發雪崩，也能震盪一排裝滿水的杯子讓它們自個兒奏曲。

　　但所有的這一切，都比不上賈盈告訴斯凱自己是她母親時讓人震驚。

　　接下來發生的事簡直就像做夢一樣。突然發生的事實在太過完美，完美的就像脆弱的鏡花水月，讓斯凱懷疑每個下一秒她都可能突然從床上坐起，發現原來又是自己孤零零坐在床上的空想。

　　她花費大半生精力試圖弄清自己父母是誰，但就算借用了神盾的資源最終也都一無所獲。而就是現在，此時此刻，她的親生母親卻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給了她溫暖的擁抱，告訴她一切都好。

　　而在斯凱還在努力消化這個事實的同時，賈盈緊接著又向她介紹了她的父親——同樣也被帶來了「來世」。

　　他的名字是卡爾文‧扎博，是個醫生。賈盈領著斯凱去見他時，他手里正捧著束白色的花，敞著一身棕褐西裝，站姿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學生，侷促不安地打量著她，就好像害怕自己這個父親的形象會叫她失望。

　　她甚至得知了自己的真名並不是斯凱，而是黛西，黛西‧約翰遜。

　　人生第一次，她跟自己的爸爸媽媽吃了一頓最完美的晚餐。

　　這一切都實在太完美了，完美到讓人害怕去接受。一個居住著和她相同的人、她不必懼怕和隱藏自己能力的地方，然後還有她找尋了一輩子的爸爸媽媽在這裡陪著......有那麼一陣，她幾乎就要相信自己可以在這裡找到安寧了。

　　事實上事後回想起來，她覺得事情本可能還有挽回的餘地的。如果借用蕾娜預知未來的能力，他們或許本可以提前預料到即將降臨在「來世」這片世外桃源的厄運。

　　如果不是賈盈因為懼怕蕾娜的預知能力提前將她滅了口的話。

第六十八章 上古傳說

　　提起九頭蛇，多數知情的人或許都會告訴你，那是一個孕育自德國納（na）粹的邪惡組織。二戰時期一個叫施密特的傢伙創立了這個組織，給組織上上下下的成員們灌輸了近乎邪教的信仰，並把「統治世界」當做了組織的終極目標......是的，又老土又中二的目標，在這個反派普遍越來越有個性的時代已經很少再有人把這種老掉牙的夢想當成終點了。

　　然而事實上，九頭蛇最初其實並非是由施密特創立的。這個組織幾千年前就已存在，他們最原始、最初的志向事實上也沒後來整的那麼遠大。他們一開始的目的很簡單——迎接地球上最早誕生的一個異人回歸。

　　這部分故事就又不得不說到古代克里人來到地球做的那個實驗了。當初為了給克里帝國的戰爭提供更多優秀的戰（炮）士（灰），克里人在地球上進行過一系列基因調整的實驗，並因此創造了異人這個種族。但為了方便管理，他們需要一個人類的代言，一個異人的統治者。

　　那就是歷史上的第一個異人，被稱作「蜂巢」。

　　對被統治者來說，蜂巢就是絕對的權威。他是至高無上的統治者，被相信為神的化身。他被賦予了讓無論多強大的任何異人心甘情願俯首稱臣的天賦，以便於他替克里人實行統治。

　　可無論他看起來活得多麼光鮮亮麗、風光無限，說到底他畢竟是克里人的代行者。就算說是個王，那也是個戴著枷鎖給人打工的王。

　　直到駐守在地球的克里人發生了內訌。一系列的內部糾紛後，克里帝國最終決定終止異人實驗，所有克里人全部撤出了地球。至此，一直壓迫在蜂巢頭頂的幕後老闆終於轉身走人，他總算能夠鹹魚大翻身、當起真正貨真價實的統治者了。

　　然而好景不長。

　　蜂巢長期坐在王位上的肆意妄為引起了強烈的反抗，一批僥倖逃脫他魔爪的異人聯合起人類，想方設法把蜂巢放逐去了一個未知的外星球。

　　而那些希望他能回來繼續統治領導的人，則創建了「九頭蛇」這個組織的雛形。他們立志要將蜂巢從另一個星球帶回來，他們儲存著能打開通往外星傳送門的石頭，並且定期派人通過那道門試著把他們的領袖帶回來，可幾千年來進去人從未有一個出來過。

　　幾千年後，九頭蛇發展到今天，已經再沒多少人知道這個起源故事了。而就算是那些知道的人也大多都再沒把它當一回事。幾千年的歲月實在太過久遠，久到那位據說是九頭蛇之神的遠古統治者留下的威望和信仰都已被消磨殆盡。

　　開玩笑，這都幾幾年了？天知道那個老不死現在掛了沒。就算他真的這麼能苟，到現在都還沒斷氣，但是一個人在外星放逐了數千年就算不死也該瘋了吧？

　　因此對於後來多數思維正常的九頭蛇領導們來說，和這什麼所謂「迎接九頭蛇之神」的白痴理想相比，果然還是紅骷髏那套「幹翻盟軍統治世界」的老土野望更靠譜一點。

　　然而就算時至今日，還真仍有著那麼一小撮古老的家族，哪怕傳承至今日那位古老神明的能力和名字都已遺失，他們卻仍矢志不渝地堅持著信念。幾千年的歲月裡他們仍堅持不懈地派人去傳送門的另一邊探索，期望有那麼一天突然就有人能從門的另一邊回來，順便帶回某只能幫他們一統世界征服一切的究極異人......

　　......不過貌似說來說去還是想征服世界嘛，這麼說來果然但凡是從九頭蛇裡出來的就連做起白日夢都沒啥創造力。

　　前任九頭蛇監督委員會元老吉迪恩‧馬利克就是上述這種家族的後裔，並且截至目前為止，他也是距離完成「老大去哪兒」實現項目目標最近的一人。他手下的科學家結合現代尖端科技對那開啟通往外星傳送門的石頭進行了長期堅持不懈的研究，現在總算獲得了些成果。他們給了馬利克一套理論可行的方案，告訴他或許真的可以從傳送門另一邊帶人回來。

　　對現在的馬利克來說，這無疑已經是最好的選項了。如今九頭蛇執政派紛紛垮台，不知怎麼地整個組織殘餘百分之八十的力量似乎都被他們的死敵「黑騎士」所掌握。多虧吉迪恩‧馬利克並非九頭蛇的直接領導，而是負責監管高層領導工作的「監督委員會」成員，因此才至今還沒被找上門來。

　　但他心裡清楚，這不過只是個時間問題而已。他每天早上醒來都得擔心今天那個身著黑色盔甲的傢伙會不會炸開屋頂從天而降，像死神一樣宣判他的死刑。

　　黑騎士太過強大了，馬利克親眼看著整個組織被那傢伙一個人撕成碎片，那根本就不是他所能對抗的敵人。所以他決定最後一搏，將希望全部傾注在那個傳說中的遠古領袖身上。如果這個領袖真的像祖先們流傳的那樣神乎其神，搞不好還能扭轉乾坤重掌大局。

　　這一次開啟傳送門後，他把自己手下最精銳的隊伍派遣了過去，順便還派去了那兩個提出方案的科學家現場指導。

　　不成功便成仁，事到如今保存實力已經沒有意義了（反正保不保存實力被敵方發現了都是被秒殺的事），所以不如派出最優秀的戰力去另一邊探索，增加成功的機率。

　　吉迪恩‧馬利克焦慮地等在傳送門外，渡過了他人生中最漫長的十二個小時。

　　他看到一隻手從傳送門裡伸了出來，用力抓在了水泥地面上。

　　馬利克噌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黑黢黢的傳送門。

　　一個人從那裡面艱難地爬出來了，他半跪在地，劇烈地粗喘。馬利克認識他，那個是喬納森‧伯特，他手下最優秀的特工。

　　但當那人緩緩抬頭，陰鷙得滲人的雙目和馬利克視線相交的剎那，馬利克就明白了這個人已經根本不是他派去的特工了。

　　這個就是蜂巢，以超能力寄生在馬利克派去的那個特工身上，成功地從另一個世界找到了回來的路。

　　馬利克想要大笑。

　　他成功了，他做成了數千年來九頭蛇從未做成的事！他帶回了一個神，現在神將帶著他發起反擊！

第六十九章 生日快樂

　　七點，格溫‧格羅芙妮準時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她伸了個懶腰，下床，前往衛生間洗漱。她對著衛生間的鏡子認認真真地梳理好頭髮，別上了黑色的蝴蝶發卡，接著從衣櫃裡那堆她叫不上名的名牌中挑出了一套她最中意的打扮。

　　七點二十，格溫嘴裡叼著一塊自制的三明治，挎上雙肩包，離開家門朝著最近的地鐵站走去。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但這一天與眾不同。

　　這一天是她的生日。

　　另外有必要強調的是，這不僅僅只是隨便的一個生日而已，這是作為克隆人的格溫誕生到這世界上後迎來的人生第一個生日。

　　過了今天她就正式一歲了......嗯，果然這麼說還是怪怪的。

　　站在朝學校的方向行駛的地鐵上，格溫下意識掏出手機，點開了她空蕩蕩的聯繫人列表。她手機裡的聯繫人僅有那麼孤零零的兩個，一個是伊麗莎白‧貝蒂——給她安排住所和學校的那位秘書小姐，另一個就是伊麗莎白的老闆邁克爾。只不過後者的號碼是預存進去的未知號碼，只能是他主動打進電話發來訊息而不能反過來。

　　而他至今都還暫時沒來過任何訊息。

　　格溫匆匆掃了一眼，便又鎖上屏幕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裡。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也許希望他能給自己來一句客套式的「生日快樂」祝福？別傻了，這個想法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蠢。

　　雖說他給自己安排了新生活不假，他也確實承諾過未來等她準備好會招募她進入一支特別的團隊......但也就僅此而已了吧。

　　格溫知道他有一家國際大集團要管，還知道他整日忙於研究盔甲開發武器、還有鑽研神秘學什麼的，然後他似乎還管著個什麼神神秘秘的世界安全維護機構，想必應該是日理萬機的超級大忙人才對。

　　也許他在那次克隆事件之後壓根就忘了還有這麼個克隆小蜘蛛的存在吧？仔細想想格溫覺得自己可能也確實沒那麼重要，本來就沒什麼好期待的。

　　但不管怎麼說，看著這乾乾淨淨的短信箱，總覺得......心裡還是有點空蕩蕩的。

　　學校的生活一如既往，果然任何事都不會因為這是她的生日而有所不同。每節課都像她印象裡的一樣刻板單調，她也一如既往地發現難以融入進其他人的圈子。

　　她可以假裝對大家都津津樂道的話題感興趣，可那畢竟是假裝，裝得久了也會累的。

　　她擁有格溫‧斯黛西完整的記憶，卻沒有她的興趣、愛好或是情感。

　　格溫知道自己在其他人眼裡是什麼樣的形象——漂亮、有錢、成績優異，感覺就像從電視劇裡走出來的那種典型標準甚至毫無創意的女生模板。可那不是她的本意，她來到這兒是為了能表現得更普通一點。

　　也有可能是因為畢竟她身邊的同學們大多都是十七歲的叔叔阿姨，而從理論上說她今天才剛滿一歲，可能這就是所謂的代溝吧。她有時會對自己這麼開玩笑。

　　放學的鈴聲預示著這一天又這麼平淡無奇地迎來了結尾。

　　不，應該說對多數學生們來說快要結束了。但對於格溫？她的生日這才剛剛開始。

　　入夜，七點整。

　　一道人影蹲伏在裝飾在建築外側的塑像上，在皎潔的月光下呈現出瘦削苗條的剪影。她微弓著身子，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白兔。

　　格溫身穿著黑白配色的緊身衣，頭戴寬大的白色兜帽，內側是略帶些少女氣的粉紅色。

　　這是她自制的一身制服。上次放長假她有大把的時間要打發，於是她就網購材料並在網上自學，給自己定製了這麼一身仿蜘蛛俠風格的制服。最終效果好得出乎她的意料。

　　是的，她記得，伊麗莎白叮囑過她，說帕索先生不希望她在訓練以外的地方使用超能力。

　　但是管他呢，反正他也不像是太關心的樣子。

　　格溫深深地吸了一口。她縱身一躍，迎著月光，高高地從大樓邊緣起跳。她雙手緊貼在身側，就像自由落體的跳水運動員向下俯衝。

　　下墜了數十米，她身形一蜷，雙臂抱住膝蓋，身形連續翻轉了數圈。她右臂一揚，扣動腕部吐絲器的按鈕，乳白色的蛛絲「嗤」地射出，擊中了某戶人家外側的陽台。

　　格溫‧斯黛西曾是蜘蛛俠的女朋友，事實上她還曾幫過蜘蛛俠解決過好幾起案件，她十分清楚蜘蛛俠的蛛絲膠囊的調配成分，作為她的克隆體格溫自然也清楚。她兩個月前在學校的實驗室裡第一次調配出了蜘蛛網，從內側黏死了實驗台的抽屜。

　　所幸那會兒實驗課的老師臉上蓋著本雜誌躺在椅子裡打盹兒，沒人注意到她小小的實驗事故。

　　下墜的衝力將蜘蛛絲拉扯得筆直，彈性勢能被積攢到了最大。格溫順著蛛絲的扯拽飛身彈起，一個漂亮優雅地旋身，接著再次吐絲，黏住了一張巨幅的電子廣.告牌。

　　她俯衝、蕩起，借助著不斷替換的蛛絲起起落落。今夜的氣溫相當宜人，涼爽的風夾雜著絲絲夜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沉醉。

　　格溫感到重新充滿了活力。

　　似乎唯有穿上制服，藉著蛛絲遊蕩在這座鋼筋水泥構建的都市叢林中時，她才找到了自我。

　　蜘蛛感應的刺痛輕微襲來，提醒了她在腳底正進行著的犯罪。她就好像一隻盤踞在蛛網中央的蜘蛛，每一個罪犯都是闖進這張網的蟲子，他們的行為會牽動蛛絲、引起獵手的警覺。

　　一起別無特色的攔路搶劫案，三個人高馬大的壯漢握著把小刀試圖在巷子裡搶劫一位路過的女士。如果給街頭超級英雄每日任務的難度從A到D評個等級，格溫覺得這應該評D減。估計唯一能比這更簡單的就只有「解救上樹的小貓」什麼的。

　　她飛身落下，乾淨利落地打發了幾個沒啥前途的混混，最後用蛛網把他們結實地打包起來吊在了路燈柱下。

　　這感覺好極了——如果沒有最後跟被害人互動的小插曲就更完美了。

　　「您的包，女士。」她順手用蛛絲將被搶的手提抱拽到手中，遞還到了那位女士手裡。

　　「謝謝蜘蛛俠，」女士感激之餘也表達了疑惑，「不過我一直以為蜘蛛俠是個男人。沒想到竟然......」她上下打量了格溫兩眼，「......是個女孩。」

　　「什麼？不我不是蜘蛛俠，而且我是女孩......呸，我是說女人。」

　　格溫長長出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祝您夜晚愉快。」她飛身蕩走。

　　......

　　十一點五十九分。

　　格溫背靠著帝國大廈，雙足吸附在最頂層外側的牆壁上，放眼眺望著夜晚的曼哈頓。紐約大概真的是座不夜城，儘管只有一分鐘就要午夜，這座城市依舊燈火通明。

　　她還不想回去。反正回去也只有一套安靜得可怕的套房陪她過生日，在這裡反倒讓她覺得更加自在。

　　還有一分鐘，她人生的第一個生日就要結束了。

　　格溫又摸出了手機，看了一眼收件箱，界面裡仍然是空空如也。

　　無所謂了，反正也在意料之中。

　　說是這樣說，但是果然......還是會有那麼一定小小的失落吧？

　　就算只是一個克隆而已，就算真的無關緊要，但她還是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小小的期待。

　　哪怕全世界只有那麼一個人也好，她希望至少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她能被記起來。

　　手機上電子時鐘的時間變成了零點整，新的一天開始了。

　　格溫鎖上屏幕，收起了手機。

　　差不多也該回去了。明天不是週末，她照例還得早起，還得去上學......

　　尖銳的破空聲恰在她準備跳下去的瞬間阻止了她，格溫動作一頓，看到一束束耀眼的火光像逆行的流星刺進了夜空。它們陸陸續續地在天空中炸開，像一朵朵爭奇鬥豔的花，紅色、藍色、紫色和綠色，上百枚煙花在短短的片刻炸滿了整片天際，將天空映得像白晝一樣敞亮。

　　在那絢爛光效的至高點，一道彷彿佔有領導地位的火光劃開了光幕，五彩斑斕地炸開了。花花綠綠的光拼出了一個接一個巨大的字母。

　　「HappyBirthday，Gwen！」

　　格溫目瞪口呆，彩光映亮了她面具的眼罩。

　　她輕輕摘下兜帽，扯下了面具，用衣袖擦了下眼睛。

　　「謝謝。」她向著煙花升起的方向喃喃說道。

　　***

　　邁克爾撥通了他的秘書小姐的電話。

　　「伊麗莎白？」

　　「是我，老闆。」

　　「剛剛曼哈頓的那陣煙花，」他說，「就是最後有一串『生日快樂』字樣的......那是你安排的麼？」

　　「是我的自作主張，先生。」伊麗莎白承認，「我想格羅芙妮小姐可能會需要這個。」

　　「今天是她的生日？」

　　「您給我的記錄裡顯示她是在去年的這一天出生的。」伊麗莎白說著，頓了頓，「您有什麼不滿嗎？」

　　「不，沒有......做得很好。」

　　「只是在做我分內的事。」

　　「沒有別的事了，早點休息吧。晚安。」

　　「您也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