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美漫之紀元開啟 作者：迷途陌客 (連載中)

第七十章 發展前景

　　十年前，在斯塔克工業還一家獨大地壟斷著全美的軍火供應市場時，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猜到軍火製造業的行情在這短短十年的功夫裡竟會變換成如今這麼一種形勢。

　　自戰爭年代起就處於軍火行業絕對統治地位的斯塔克工業突如其來地宣佈退出，理由似乎是其集團所有者托尼‧斯塔克在經歷了一次不甚愉快的中東恐怖分子劫持之旅後遭受了刺激，整個人洗心革面決心改行去製造奶瓶（據當年某小報的吐槽）。

　　被斯塔克獨家霸佔了幾十年的一大塊豐厚利益被讓了出來，就像大把新鮮的血被拋灑進水裡，無疑會引來無數鯊魚爭相哄搶。實力雄厚的大公司陸續衝進戰局，他們用盡了手段，廣泛地動用人脈，為了軍工製造業空出的那個王座位置而不惜代價，爭得頭破血流。

　　但包括那所謂的「權威專家」在內，沒有任何一個人料到，最終能從這激烈殘酷的競爭中脫穎而出、拿下這個寶座的，會是這麼一家沒有任何特別背景的新興企業帕索科技。

　　從當時各方面綜合分析，帕索科技這家堪稱幼苗的企業根本就沒有半點勝出的可能性。可他們偏偏就是做到了，不僅漂亮地扇了所有不看好他們的那些權威專家的耳光，甚至繼續青雲直上、在後續這短短幾年裡剷除了一切競爭對手成為了直追斯塔克公司的大型集團。

　　如今帕索公司已經承包了國防部每年絕大部分的訂單，外界對其公司的估價每年都像停不下來地成倍數增長。公司的所有者，那位傳奇般的年輕天才邁克爾‧帕索，雜誌對他個人財富的評估已經超過了百億，現在正朝著千億的目標邁進，並且這還不算上邁克爾這幾年捐給慈善機構的巨款。

　　不過畢竟了，這都只是「外界估計」而已。如果讓那些已經在直呼「不可思議」的專家們得知邁克爾此時兜裡真正的財富究竟有多少，他們怕不是得驚得下巴脫臼。

　　沒人質疑過邁克爾‧帕索是個多難得的天才，但幾乎所有人也都默認地相信他已經接近這一生的巔峰了。這並不難以理解——一個人一生還能取得多大的成就呢？邁克爾年紀輕輕就已一手創立了這麼一家跨國集團，包攬了國防部每年的多數訂單，金錢像倒洩的洪水每分每秒都在湧進他的賬戶。你下一步還想要怎麼樣？競選美國總統嗎？

　　不開玩笑地說，邁克爾還真不是完全沒動過這樣的念頭——但只是那麼一下子而已。倒不是說他覺得競選總統這種事本身有多難，而是仔細想想貌似總統除了坐在白宮裡看起來拉風以外，實際權力其實還沒有他現在大。

　　但其實多數人都不知道的是，帕索集團這家在他們看來已經是超級巨頭的國際公司，對邁克爾來說實際上只不過是個起點，是他的第一塊跳板。

　　從成立天劍局的事忙完之後，邁克爾就開始著手進行了新的一步計畫。他動用天劍的資源，在全世界範圍內連續捏造了十來個虛構身份。他從出生記錄開始著手，循著每個身份一生的軌跡一步步地填滿信息，在多個不同的大陸上創建了多個本不存在的人物。

　　他在雪莉的幫助下偽造了每一個身份的照片，並記錄下了照片中的人臉數據精準定製出了對應的數碼面具。這樣一來他就擁有了國籍和背景都不相同的多個身份。

　　借助這些身份，他開始全世界範圍地註冊公司，然後調用天劍局所擁有的資源和人脈幫助這些公司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起來。這些公司涉及領域各不相同，目前其中已有製藥公司、基因公司、修補物假體製造公司、鋼鐵工業和金屬材料開發公司等等。

　　沒有人注意到這一系列企業的異軍突起，它們分佈在各不同的國家和陸地版塊上，涉及的專業領域也全然不相干，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毫無聯繫。但實際上這些公司全部都是天劍局的下屬機構，暗地裡接受著天劍提供的資源便利的同時也直接由天劍負責。

　　按照計畫，這些公司一年之內也都會發展成在各自國家內能排得上號的大型集團，成為各自所在國家經濟系統的中流砥柱。這些公司的所有者——事實上全部都是邁克爾——很快也都將能以各自的身份名列全球財富排行榜的前五百，這意味著邁克爾很快就將一個人獨佔五百強的十來個席位。

　　感覺就有點像玩競技遊戲開小號。

　　如果說僅僅是「邁克爾‧帕索」這個身份賬戶上天文數字的金額勉強還算能夠統計的話，邁克爾自己總共擁有的財富究竟有多少老實說他自己都已經完全沒概念了。到這一步金錢這種東西似乎確實只剩下一個數字的概念而已了，多個十億少個十億似乎也都沒什麼感覺。

　　不過金錢也好，權力也好，這些東西他從一開始其實就都不在乎。

　　從最開始他的目的就非常明確，他所有的計畫、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為了那最簡單的一個目的——改變命運。

　　不是開玩笑，這確實就是他的動機和目標。

　　且不提按照MCU的電影情節，電影第四階段某位宇宙聞名的凶殘泰坦將會降臨地球，帶來前所未有的災厄。就算這次事件可以被提前預知並加以應對，可這並不意味著這就是僅有的危機了。

　　這裡是漫威世界，危機永遠不會終止，你只是永遠不會知道它會從何而來。

　　浩瀚的星際間無數外星種族虎視眈眈，黑暗維度之外還有實力強橫的惡魔妄圖吞併這個維度，就算是在地球內部也有著潛藏在地底、海底甚至過去未來各個不同時間線的威脅。

　　按照原作作品的話，超級英雄們在面對絕大部分危機時最終都總能想出辦法扭轉乾坤，無論多強大的敵人最終也總會被擊退。

　　主角們總是幸運的，但他們承擔不起不幸的後果。原作故事裡的地球平安渡過的每一天都好像是借來的時間一樣，超級英雄們任何一次的不走運都可能導致世界毀滅。

　　所以在這個邁克爾親身參與進來的世界裡，他不打算將面對危機時的希望都寄託在超級英雄們虛無縹緲的主角光環上。

　　邁克爾是一個習慣於提前做好各種準備的人，包括應對侵略襲擊。他正在打造的東西就像是一把劍，一把既能切除小型威脅、也能抵禦大規模入侵的利劍——既包括來自外部的，也包括來自內部的。

　　創建這些公司同樣是他這項工程中的一環。邁克爾是個超級天才不錯，但他一個人的精力和創意畢竟都有限，他從不因自己取得的成就而忽略其他人才的意見。另外他專精的畢竟只有電子信息和機械工程的領域，而要應對這日新月異的時代他必須在更多方面都有控制力，尤其是像新基因學、新能源開發等等和未來超能市場直接掛鉤的領域。他需要大規模地網羅世界各地的尖端人才，確保天劍局在任何領域的技術都能保持領先。

　　這些公司他大多有當地專門的代理人負責打理，無論是運轉還是招募人才邁克爾一般都並不會專門過問，只除非是有些十分特別的人物，他才會考慮親自去見一見。

　　就比如說這號人物。

　　維克多‧馮‧杜姆。

第七十一章 頂級天才

　　「不，教授，我不認為愛因斯坦是那樣認為的。」

　　州立大學的課堂裡，講台上的物理學教授無奈地摘下眼鏡，有些疲憊地揉了下鼻樑。他不緊不慢地重新戴好眼鏡，絲毫不意外地發現提出異議的學生和以往是同一個人。

　　那是個套著身綠色外套、下面穿著白色翻領襯衣的學生，以一種懶散囂張的坐姿斜靠在椅背上，懶洋洋的眼神就好像在嘲笑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物理教授討厭這個學生，儘管他確實才華橫溢、天才級別堪稱怪物。而且他知道除自己之外的所有教授也都討厭這個學生。

　　學生的名字是維克多·馮·杜姆。

　　這傢伙著實是個燙手的山芋，他或許是整所大學裡身份最特別的一個人。和其他學生不同，他並非是靠著正常渠道進入這所大學的，他來這裡是因為簽署了一份跟美國軍方的長期合約。

　　維克多·馮·杜姆出生在一個叫拉托維尼亞的東歐國家，那是個長期戰亂、犯罪氾濫的國家。他長在一個吉普賽家庭，長期跟著族人東奔西走。教授沒有被告知詳情，但他聽說杜姆貌似是個什麼能比肩愛迪生的超級天才，他完全通過自學鑽研掌握了極高深的科學技術，並且發明了各種就算是超級大國的軍方都聞所未聞的新奇小裝備來反抗壓迫他們部族的敵人。

　　於是隨著他名聲的逐漸遠颺，美國軍方注意到了他。一位合眾國將軍親自前往拉托維尼亞見了他一面，並代表政府帶去了邀請。明面上看，軍方安排他以留學生的身份進入州立大學、成為這兒的學生，但實際上杜姆一年內學到的知識就比這裡任何一個教授一輩子的積累還要多。他來這兒的真正目的是用他的頭腦為軍隊提供利益，軍方為他提供最好的私人實驗室、最尖端的設備，作為回報他會不斷回贈以各種開拓性的發明創造。

　　所以這樣一個超級天才有什麼理由跟著一群平庸的大學生們一起聽一節對他來說簡直是小兒科的課程呢？

　　理由只有一個，為了顯擺。

　　杜姆帶著玩味的表情看著講台上的教授，說道：「我也從沒說愛因斯坦是這樣認為的，教授。我剛剛提出的是我個人的觀點——我相信也是事實。」

　　「你是在說愛因斯坦錯了？而你才是對的？」

　　「時代在進步。就算最偉大的頭腦也沒法掙出時代的禁錮。」杜姆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表情就像在說「別那麼吃驚沒什麼大不了的」。

　　「讓我來解釋一下吧。」杜姆坐直了身子，開始用雙手比起了手勢，「我說的意思是，時間並非像我們平時感受的那樣，是一條流動的河流。據我觀察，時間其實是一種恆定不變的東西。

　　但大多數人類的思維無法以線性之外的方式去理解它。實際上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我們其實是時間的囚徒。」

　　教授扶額。每一次跟這個學生爭辯他都感到十分無力，他的論點從能讓你有種這輩子學的東西全部該拿去喂狗的錯覺。

　　「你覺得時間是個有實體的維度，是這個意思？」教授的聲音有氣無力。

　　「當然。存在的層面其實還有很多，教授。只是目前人類中的絕大多數都還太盲目，他們被侷限的頭腦沒法理解。」

　　杜姆一本正經說明著的同時用了「他們」這個詞，就像在明確地暗示自己不屬於那群「盲目人類」中的一員。事實上他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股自發的超然自負。

　　而出乎在他意料之外，教室裡竟然還有那麼另外一個學生插嘴了這場談話。

　　「我同意維克多的意見，教授。」

　　杜姆詫異地回頭，在教室中間發現了一個留著平頭、穿著樸素的書呆子，提起這個關乎時間的話題時臉上壓抑不住地蕩漾著興奮的光。

　　教授愈發無力了。好極了，又來了個不正常的，而且他還贊成那套莫名其妙的理論，就好像一個杜姆還不夠讓人頭疼一樣。

　　杜姆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那書呆子叫里德·理查茲，也是個頂級天才。實話說，像杜姆和里德這樣級別的科學天才放眼全世界都是數一數二，兩個人在這同一所大學撞見的機率理論上說比中彩票還小......可他們偏偏就撞上了。

　　杜姆一向覺得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智商都只比金魚強不了多少，但如果一定要他為誰破個例的話，那個人肯定就是理查茲了。如果當面詢問杜姆，他十有八九會說理查茲是這個世上唯一能勉強跟上他腳步的人，只比他的天才差上那麼微不足道的一丁點兒——而之所以這麼回答其實更多是因為他的自負不允許他承認有人會強過自己。

　　里德好整以暇地說：「事實上，我自己的實驗也已經接觸到了其他域界的表層。我相信那些所謂的鬧鬼和看到外星人的現象其實就是另外的現實，可能短暫地被人眼所見......」

　　杜姆不悅地收拾書本，問也不問就起身離開了教室，嘴裡嘟噥：「是啊，理查茲。但是假如我需要你辯護我會讓你知道的。」

　　他尊敬理查茲的頭腦，但卻不欣賞他的性格。在杜姆看來，里德對未知世界的態度就像個幾歲小孩，充滿著欣喜好奇，根本不知道外部世界其實有多麼危險。

　　原本他來上這節課就是為了能裝個逼放鬆一下，理查茲這麼一攪和讓他頓時興致全無。杜姆離開教室徑直回到了自己的私人實驗室，準備繼續自己正在進行中的一項重要的工程。

　　他的實驗室是由軍方特別準備，和他的單人宿舍連在一起，完全隔音，並且必須經過各種尖端的生物認證才能入內。這可能是有史以來安保措施最為嚴密的一間學生宿舍了，要想強行突破進去的難度堪比潛入五角大樓。

　　但當杜姆解鎖房門，推門走進去時，卻發現裡面早已經有人了。

　　一個穿著黑色立領風衣的年輕人，翹著腿坐在杜姆的實驗椅上，雙臂自然地抱著胳膊，打量著他的眼神讓他不由自主升起一股裡裡外外都被人徹底看穿的錯覺。

　　杜姆可也不是什麼普通大學生。他臉色迅速冷了下來，沉著聲音問：「你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

　　「等你很久了，馮·杜姆先生。」年輕人語氣不緊不慢，聲音聽起來就像沒有溫度，「你或許聽說過我的名字。我是邁克爾·帕索，我給你帶來了一份工作邀請。」

第七十二章 維克多馮杜姆

　　維克多·馮·杜姆，代號為毀滅博士的超級反派，主要為超級英雄團體「神奇四俠」的頭號死敵。他掌握著超越鋼鐵俠的科學技術，並且通過不斷深入的鑽研學成了足以匹敵至尊法師的法術造詣。在學成之後，他結合起自己先進的科技、深不可測的魔法，運用他過人的頭腦推翻了拉托維尼亞的政權、並自己坐上了王位。接著他甚至憑著過人的才幹將那弱不禁風的東歐小國拉托維尼亞打造成了世界最強國度之一。

　　不過那都是漫畫裡之後發生的事了，眼下的維克多·馮·杜姆還只不過是個大學生——極度天才，但仍不過是個學生而已。

　　邁克爾對杜姆其實並沒有那樣深入的瞭解，他認得杜姆只不過是因為福克斯老版的《神奇四俠》電影。儘管電影中的杜姆作為反派的設定和表現都實在讓人失望，不過他還是對杜姆在原作故事中所達到的高度有所耳聞。

　　科學和魔法雙修的天才，還有世界數一數二的頭腦智慧，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比杜姆更適合被拉攏進邁克爾正在致力的事業中呢？

　　「帕索？」年輕的杜姆聽到他自報家門後似乎確實認出了他來。杜姆記得曾在電視上見到過他，並且還稍微有點印象。

　　但這並沒有讓他就此放下敵意。

　　「這還是沒解釋你來這兒是幹什麼的。」他冷冰冰地說，「我的研究受美國軍方保護。我不管你是什麼集團老闆還是什麼的，你沒有權力不經同意就進來這裡。」

　　邁克爾不以為意。他隨手指了指一旁凌亂的實驗台上攤開的幾個筆記本，每張紙上都橫七豎八地寫滿了數字、公式或代碼。

　　「維度翹曲，物質嬗變......你的研究很深入，維克多。」邁克爾說，「令人印象挺深刻，但恐怕距離你要的結果還有一段距離。」

　　杜姆感到驚訝的同時也竄起了一股怒火。這些筆記上的內容是他私人進行著的最尖端研究，他自負整個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應該沒有第二個人能理解，但這傢伙不僅貌似看懂了，精準地點名了他的研究方向時語氣聽起來就像評價一道無足輕重的小學奧數題。

　　「你偷窺我的筆記？」杜姆大步走到桌邊，一把拍上了筆記本的封面。

　　「只是等你的時候隨手翻翻。你的成果的確足以拿來自誇，可如果你真的想讓這裡記著的這段代碼發揮作用，你或許最好考慮做一點修正。比如在那段多線程的程序片段裡，如果是我的話會考慮改用原子變量。」

　　杜姆惱火地指著門：「出去。我不需要任何人承認我的工作，或者愚昧無知地對我的研究指手畫腳。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懂......」

　　他說著說著聲音不自覺地小了下去，目光像鬼使神差地回到了躺在桌上的那個筆記本上。

　　杜姆皺了下眉，接著重新翻開筆記本，旁若無人地埋頭思忖了一番。

　　「等下......不可能......不，這好像確實可行......是了，這樣它就成功了！」

　　他自言自語了一陣，隨即猛然驚訝地抬頭，發現邁克爾仍一聲不吭地坐在椅子裡，耐心地等著他思考，像是個樂於引導學生自主解決問題的導師。

　　杜姆態度稍緩和了一些——他對於智商和自己相近的人似乎總是更加易於相處。

　　「所以媒體也並沒有過分吹噓，我承認你確實和大部分白痴不同。你的提議......很不錯。如果我成功了，這算是我欠你的人情。」

　　維克多·馮·杜姆是個極度自我中心的人，他承認邁克爾想到了他沒能想到的點子，但卻怎麼都不肯承認對方比自己強。並且他的自負使得他對欠別人的人情極度敏感，因此他也從不求人幫助。

　　可就算自負如杜姆也不得不對這個陌生人刮目相看。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工作筆記裡很多的公式、語言都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因為那是他將自幼接觸的吉普賽黑魔法和他後來學成的科學技術相結合得到的成功，無論多聰明的工程師都不應該能讀得懂，因為那並非純科學。

　　可這傢伙竟然像是真的讀懂了。

　　「再說一遍，」杜姆打消了趕對方出去的念頭，「你來這兒是想要什麼？」

　　「提供工作邀請。但不是讓你給我打工，更像是合作。」邁克爾說，「一個像你這樣偉大的頭腦應當得到更好的機會。」

　　「你是說，和帕索科技？」

　　邁克爾搖了搖頭。

　　「我說的要比加盟企業研發賺錢要遠大得多。你與眾不同，維克多，你注定將成就大業，不可能一輩子在美國政府的圈養下任由他們搾取你的價值。我邀請你是希望你能成為某個巨大事業的一部分......不過當然這麼說太寬泛空洞。所以我們不如談點實際性的東西。」

　　他身子向前傾了傾。

　　「我擁有軍隊所沒有的各種資源、器具和設備，有一些可能是連你也想像不到的。我可以幫助你實現你的最終目標，杜姆。」他頓了一頓，加重了語氣，「我可以給你必要的支援，以幫助你儘早從地獄裡救出你的母親。」

　　杜姆整個人像觸電一樣猛抬起了頭，眼神中混雜著莫名的驚訝和迷惑。

　　在杜姆很小的時候，他的母親——一位吉普賽女郎——為了保衛自己的部族並向壓迫者反擊，她和統治地獄的惡魔墨菲斯托進行了交易，至今她的靈魂仍被囚禁在地獄裡永遠飽受折磨。

　　來到美國後他從未跟任何人提過，但一直以來這就是他真正的目的——將尖端的科技和高深的魔法相互結合，尋找通往地獄的路徑，從地獄之王的手裡解救母親可憐的靈魂。

　　邁克爾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好了，邀請已經發出。你有一週的時間考慮，維克多。聯繫方式一分鐘後就會自動存進你的手機，如果你想好了，一星期內給我答覆就行。如果你選擇拒絕，不必回復，一星期後號碼就會自動被從你的手機裡清除——無法找回的那種。」

　　說完，也不等回應，他徑直拉開門走出了房間。

　　「等一下！」

　　杜姆急忙追上，拉開門搶步追到了走廊裡。可當他站在走廊裡左右張望，哪裡還有半個人的影子？

　　杜姆退回房間，坐回實驗椅上。他摸出手機，打開聯繫人，果不其然發現一個從未見過的號碼神不知鬼不覺地被存了進來。

　　他微微皺起眉頭，不自覺用力捏緊了手機外殼。

第七十三章 直通冥府

　　吉迪恩·馬利克開始有那麼一點動搖了。

　　兩個星期前，他手下最優秀的兩位科學家帶領的研究團隊經過長期不懈的努力，終於找到了一套或許能迎接九頭蛇的偉大領袖從另一個世界回歸的方案。馬利克將他們苟延殘喘的組織或將再次復興的希望全部寄託在了這套方案裡，他孤注一擲地派出了自己最優秀的隊伍，由那兩位科學家親自帶隊，穿過傳送門前往另一個世界尋找他們偉大領袖的下落。

　　之後就連他都有些不敢相信地，他竟然真的做成了九頭蛇上百代人都從未做成的事。當他看到寄生在他派去的精銳特工喬納森·伯特身上的領袖從傳送門中爬出來時，他幾乎忍不住想放聲大笑。

　　詳情家族傳說裡並未提及，馬利克只大致知道這位被放逐的九頭蛇領袖其實是克里人在地球進行基因改造誕生的最初的一個異人。不過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這個異人實質上是一團寄生蟲的集合，能寄生在人類宿主身上，控制宿主的身體並獲得他們的記憶。

　　兩個星期後的現在，馬利克開始懷疑起他的孤注一擲是否正確了。

　　自從爬出那個傳送門以後，蜂巢——也就是這位「九頭蛇之神」——每一天基本都是坐在特別房間的沙發裡渡過的。他既不用攝取食物或排泄，也不需要睡眠休息。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他都像個傻乎乎的木樁一樣，身下生根地呆在那張沙發上，保持著一模一樣的姿勢看著電視。

　　起初馬利克在他面前安排了一台電視，可他很快就不滿足了，兩天後他就要了四台。三天之後，他同時觀看起了八台電視，並且每個屏幕上都加速播放著截然不同的內容。他眼睛一刻不停地在八個屏幕之間切換遊走，就像個被扔進水裡的海綿瘋狂汲取，像是決心要在最短的時間裡補足他漏掉的幾千年裡的知識。

　　然後他開始看書。他讀書的速度同樣極快，一天內沙發上就堆滿了一大摞書籍。並且他毫不挑剔，以任何語言出版、涉及任何專業領域的書他都來者不拒。馬利克每天都得安排人給他用手推車整車整車地裝書過來，感覺就像這傢伙還想在一週內學成個精通全學科的全才。

　　令馬利克困擾的一點是對方似乎並不特別樂意跟他交流。馬利克詢問他是否需要換一具更好的宿主，這傢伙不鹹不淡地回答說不用；馬利克告訴了他九頭蛇眼下的窘境，這傢伙也表現得毫無興趣，似乎這個組織對他本就無關緊要。

　　最令人不安的可能就是吉耶拉的轉變了。

　　吉耶拉是吉迪恩·馬利克的心腹，一個擁有意念移動非生物物體能力的強大異人。馬利克從未懷疑過吉耶拉對自己和九頭蛇的忠心，他就像個虔誠的信徒，哪怕馬利克命令他衝進火海他也會絕不眨眼地執行。

　　他親眼看到無數微小寄生蟲組成的一團淡黃色的霧氣從蜂巢的指尖被投射出來，像氣體一樣鑽進了吉耶拉的眼睛和口鼻。事後吉耶拉看起來貌似毫未受到影響，但馬利克注意到他看待蜂巢的眼神分明變了。如果說之前吉耶拉還和馬利克一樣對蜂巢的能力有所質疑，在那之後他則表現得像個被洗了腦的扯線傀儡、發自內心地崇拜這位從外星回歸的神明。

　　一天前，蜂巢向他提出了又一個要求。

　　「給我帶五個人來。」這是他的原話，最後還特別強調，「要活的。」

　　於是馬利克安排給他找來了五個儘可能健康強壯的人。蜂巢要求和他們獨處，讓其他人都在房間外等候。沒有人看到具體發生了什麼，但當他們打開門時，他們只看到殷紅的血像一條河一樣積滿了房間，蜂巢站在淋漓的血液中間，身旁倒著五具炭化的枯骨，暗紅的血液凝固在骨骼表面，每一滴血肉都被啃噬殆盡。血紅的骷髏頭眼窩深陷，張大了嘴，就像在無聲地尖叫。

　　吉迪恩·馬利克自認是個見慣了鮮血的人，但就算是他也必須承認被那種驚悚的場面震撼到了。

　　他開始懷疑他從另一個世界放回來的或許根本就不是一個神。

　　也許他放回來了一個魔鬼。

　　***

　　從當初接受邀請來到美國時，杜姆就下定了決心要借助他們的科技打造出一台能夠打通進冥府的機器，幫助他把母親救出來。

　　杜姆表面上維持著跟軍方良好的合作關係，實際則借助他們的資源來弄到各種必要的材料打造這台實現他私人目的的機器。就杜姆看來軍方那群沒見識的蠢貨實在是太好糊弄了，他只需要不斷給那幫傢伙提供些最低限度的開發成果，那幫人就歡欣雀躍地給他最高的讚揚。

　　在數年的積累後，如今杜姆似乎總算觸及到了實現他夢想的邊境。他造出了那台機器，就在他宿舍配套的私人實驗室裡。

　　從外表上看，這大體上就是一張金屬座椅，接著一堆複雜的線路，背後組裝著一個杜姆自制的發電機。

　　多虧了三天前邁克爾·帕索的到訪，他的小提議完美地解決了杜姆這台機器運行的最大問題，在整整三天不眠不休的修改調試後，如今杜姆確信這台機器已經正式完工，能夠擔當起帶著他的靈魂衝破維度撞開冥府大門的重任了。

　　完成最後的一次調試後，杜姆啟動了電源，親自坐上了座椅。發電機運作良好，電力通過錯綜的線路充入進椅子，給座椅上下的每根發光體點亮了顏色詭異的綠光。

　　一切準備都已就緒，杜姆捧起了一個黑色的頭盔準備戴上。但這時他動作突然略頓了一頓，想起了三天前邁克爾給他的忠告。邁克爾替他解決了裝置運作的最大問題，卻警告他說距離成功還有一段距離。

　　那傢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我還沒做好面對地獄的準備麼？

　　但這個念頭只是一晃而過。

　　他是維克多·馮·杜姆，他無所畏懼。

　　杜姆戴上頭盔，激活了裝置的開關。機器啟動，磅礴的能量從線路中滾過，紅色的電流四下迸出。一瞬間，杜姆感到彷彿有萬千的電流擊穿頭盔衝進了他的耳蝸，接著又一路衝進了他的大腦。蛇一樣的電流劇烈地攪動他的腦神經，超乎極限的痛楚幾乎把他捅穿。

　　他想放聲尖叫，卻發現自己張不開嘴。

　　他感覺自己正在消失。

第七十四章 歡迎來到地獄

　　一切都和杜姆計畫的有所不同。

　　他的機器成功地幫助他打穿了空間的壁壘，卻並沒有像神奇的南瓜馬車一樣載著他直奔地府。最初的幾個小時裡他的意識都處在瀕臨渙散的邊緣，他感覺自己就像一粒抽風機裡的塵埃，靈魂被不受控制都抽出了體外。

　　接下來他感覺意識像是被加速到了超光速。他尖叫著被發射出了自己所在的宇宙，卻並未直接到站。有一陣子他身邊有五顏六色的彩光瘋狂地閃過，讓人聯想起紐約地獄廚房裡的夜總會；過了一會他又陷入了一片黑暗，整個空間寂靜得叫人心悸，看不清的混沌在他的四周翻騰；又有那麼一陣他覺得好像陷入了什麼二維空間，他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某個扁扁平平的平面上的一部分，感覺就像個卡通人物，甚至怪滑稽的......

　　那是無盡的維度和空間，而他正試著從這所有的世界裡尋找他母親的下落，有如要接住一滴墜入大海的雨。

　　他的靈魂保持著超越理解的速度前進，像停不下的子彈擊穿了一個又一個空間。他覺得好像在浩瀚深邃的世界裡遊蕩了好幾個星期之久，最後才終於來到了他出發時所瞄準的地方。

　　地獄。

　　杜姆落在了嶙峋的褐紅岩石上，面前立著的像是冥府的大門。永不停熄的火焰從岩石的每一條縫隙裡躥騰出來，它們旺盛地燒著，卻彷彿沒有溫度。

　　杜姆眯起了眼睛，開始邁步順著岩石鋪就的小徑前進。

　　他走到那扇大門的中間時，一團黑乎乎的玩意兒從小徑的兩側爬了出來。它們貼在岩石上爬至路中間匯合，在杜姆的面前糅成了一團。那玩意兒扭曲地從地面上慢慢立起來了，逐漸幻化出了站立的實體。

　　這看起來是只爬行動物。短短幾秒鐘，它已經長得像頭獅子一樣大了。它長著狼一樣尖利的獠牙，背部是好幾米長的菱形花紋，爪子在紅褐乾燥的地面上不斷地刨著，看起來整裝待發。

　　「看起來你就是看門人了。」

　　杜姆重重地哼了一聲。他雙手迅速地結了法印，長長地念了一串咒語，灰綠色的光在他的手心變幻出了一柄長長的魔法劍，如火焰般飄忽的劍身舒展了開來，劍尖指著那頭地獄畜生。

　　那是吉普賽母親留給他的黑魔法書籍中記載的基礎法術，鑄造武器用以進攻或者防禦，就算地獄的惡靈也能被傷到。

　　地獄生物示威般地大吼了一聲，亮出獅子的牙齒衝鋒過來。杜姆竭力躲過他的一咬，用力地朝它揮劍斬擊。

　　但那畜生也機靈得很。它一縮身躲開了杜姆的劍，接著張開嘴巴吐出了長長的火柱。一股像打開燒糊的烤爐的氣味撲面而來，強烈的火焰直直噴向杜姆。這次不是沒有溫度的，它炙熱得可怕。

　　杜姆跳開了，火焰在他腳邊的岩石上炸開了個空洞。他大吼一聲，不顧一切地提劍朝這頭怪物的脖子砍去。魔力的劍鋒切開了怪物的脖頸，黑色的血從創口裡噴出。

　　怪物惱火地大叫，它扭轉過身，用頭狠狠地撞向杜姆。杜姆全然不懼，邁步上前，挺劍直遞進了那怪物的口中。同一瞬間，怪物再次吐出了火焰。

　　火焰從他半邊身子上穿過，那不是對肉體而是對靈魂本身的灼燒。杜姆整個人火燒火燎，但他咬牙撐住了，以近乎頑固的毅力努力遞出劍刃。魔法長劍深深刺進了怪物的喉頸，從它後頸的位置穿刺出來了。地獄生物喉管裡夾著長劍含糊地呻吟，整個身體不甘心地重新變回了那團黑乎乎的物質，「嘭」地一聲解體了。

　　杜姆半跪在冰冷的岩石上沉重地粗喘。

　　長劍逐漸變回魔力波動從他手中消散了，他筋疲力盡，全身上下都被火焰灼得劇痛，感覺就像連續跟人打了一個星期的架。但他清楚自己還不能就此休息。他用意志強迫自己重新站起來，拖著疲憊的身子前進。

　　紅褐的岩石在前方形成了懸空的迴廊，杜姆順著這條迴廊又走了像是幾公里的距離，終於聽到了讓他魂牽夢縈的聲音。

　　「維克多？」

　　他驚訝地循聲抬頭：「母親？」

　　絕對沒錯，那個就是他的母親，和他記憶中穿著一樣的長袍，連容顏都跟他記憶中完全相同沒有半點變老。她像一隻鳥一樣被關在一個黑色籠子裡，籠子被吊在距他看上去有幾百米高的頭頂上。

　　他的媽媽，辛西婭·馮·杜姆雙手抓著籠子的鐵欄，看到兒子非但沒有半點高興，反倒發出了絕望的喊聲。她大叫：「維克多？天哪這不可能......不是在這裡......你怎麼可能在這裡？」

　　「我是來救你的，母親。」杜姆順著岩石向上爬著，「堅持住。」

　　「不！你不能來這裡，孩子！趕緊逃走，忘了我，趁它還沒......」

　　太晚了。那個讓辛西婭如此恐懼的東西已經來了。

　　冰冷的火焰像旋風一樣捲來，在杜姆立足的石階邊形成了漏斗狀的龍卷。龐大的紅色巨人逐漸顯形在了舞動的火焰風暴之中，探出了一張巨大紅色的臉，黃澄澄的眼睛毫不掩飾鄙夷地看向杜姆。

　　墨菲斯托，法力通神的惡魔，地獄的統治者。他被杜姆帶進地獄的活人氣息吸引而來。

　　那張臉出現的瞬間，壓倒一切的威勢籠罩了萬物。紅色的雷電從看不見頂的蒼穹裡不斷射下，隆隆翻滾的雷霆像是在給他助威。

　　「辛西婭，」他用粗重、可怕的聲音開口了，「這個骯髒的小不點......該不會是你孕育出來的吧？」

　　「我的君主，請發發慈悲，求您......」辛西婭泣不成聲。

　　杜姆頂住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壓，倔強地仰起頭：「我是來救我母親出去的。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

　　墨菲斯托輕蔑地瞥了他一眼，隨即哈哈大笑，笑聲蓋過了轟雷迴響在無盡的紅色穹頂下。

　　「很好，很好啊辛西婭，你生了個很有趣的小東西。」

　　他沉聲笑著。一團接著一團的黑暗從岩石的縫隙裡爬出，陸續地在杜姆面前塑成了千奇百怪的形態。有之前那種變異獅子一樣的爬行生物，也有長著尖牙利爪的站立生物，甚至還有的長著翅膀、活像是地獄裡的吸血鬼。

　　足足八隻地獄生物，它們將杜姆團團包圍在了中間。而剛剛杜姆僅幹掉一個就耗費了全力，現在甚至還沒緩過勁。

　　看來就到此為止了。

　　但杜姆仍然沒有半分懼意。他結了法印，灰綠色的波動像湧動的流水在他掌心聚集。他的眼睛裡閃著精芒，就像一個決意赴死的戰士。

　　怪物們發出了陣陣低吼。第一隻怪物動了，那是一隻犬型的爬行動物，整個身子鼓足了勁撲擊上來，張開的嘴中帶著鹹濕的臭氣。

　　但它終究沒能撲咬到杜姆面前。

　　它的身子在半途中被從天而降的火色光束擊中，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粉身碎骨。

　　杜姆愣住了。他循著光束降下的方向抬頭望去，他看到黑金色的盔甲高高地懸在半空，雙臂錯開，掌心捏著金色法陣，銳不可當的氣勢像匕首劃開了地獄領主的壓迫，彷彿連空氣的重量都輕了三分。

第七十五章 禁忌術式

　　邁克爾垂直降落，擋在了杜姆和墨菲斯托中間。他頭也不回冷淡地道：「你在想什麼？我還以為你算是個聰明人，而不是個沒有計畫只會憑怒火蠻幹的莽夫。」

　　「你說什麼？」杜姆怒道。

　　「我說你是莽夫，不然你還準備怎麼評價孤身一人毫無計畫地衝進地獄裡送死的行為？」

　　杜姆張口想辯，想了想卻又覺好像確實無從辯起。於是他重重地「哼」了一聲，轉移話題道：「你又是什麼人？」

　　「唯一能給你不負責任的行為擦屁股的人。」邁克爾淡淡說著，踏上一步，手腕一翻，掌心吐出了金色法陣，「接下來你最好站得遠一點。」

　　墨菲斯托居高臨下看著他，用渾濁的聲音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人類。但膽敢闖進地獄之王的領地，就別想再一整塊地離開。」

　　他動了個眼神，剩餘的七隻地獄生物齊齊衝上來了，口裡發著含糊難聽的怪叫。

　　邁克爾背部推進器噴射，身形飛起至半空，旋身倒懸在半空。他雙臂交叉，左掌向右，右掌向左，脈衝光炮透過金色的法陣奔騰射出。經由咒語強化的脈衝炮一左一右各擊中了一隻衝刺中的生物，將那兩頭畜生當場炸成了飛濺的碎渣。

　　邁克爾落入敵陣中間，動作不停。他左掌魔力化盾，右手則握住了一柄法術戰斧。他提盾架住左側的怪物揮擊來的一爪，右手斧子疾挑，有如砍瓜切菜輕易地將一隻人形生物從正中切斬成了兩半。

　　接著他反身一踹，腿力傾吐，將左手側的怪物踹得凌空倒飛，帶著串長長的慘嚎從石階上飛了出去，墜落進血紅色的無盡深淵不見了蹤影。

　　搞定四個，還剩三個。

　　剩餘的三頭怪物狂躁的眼神裡明顯透出了出自本能的怯意，但在地獄領主的注視下卻又都不敢退後，只得硬著頭皮繼續上前，只是動作難免地氣勢大不如前。

　　邁克爾縱身飛起，半空中雙掌齊出，法術強化的脈衝光炮凌空將那飛行的吸血鬼炸成了黑色的爛泥。他調整角度，身形恰落至剩餘兩頭畜生中間，法術能量凝聚，左手握刀右手持劍。金色閃光沿相反方向橫切，僅剩的兩隻生物也都被斬成了兩截。

　　七隻地獄生物，一共五招，全程只發生在兔起鶻落的一瞬。杜姆目瞪口呆，他還什麼都沒看清，那七只對他來說不可戰勝的敵人便已全部被秒殺當場。這一身黑金盔甲的傢伙手起刀落，輕而易舉收拾了這幾頭嚇人的畜生，就好像只是做了件無關痛癢的小事。

　　墨菲斯托巨大的眉頭動了一下。他張開手掌，比了個手勢。勢若擎天的火柱登時浩浩蕩蕩地從虛空中傾瀉了下來，冰冷得令人膽寒的火焰形成了瀑布，猛朝邁克爾頭頂而來。

　　邁克爾雙掌上舉，直迎著那宛若成噸的火柱拍去。他雙掌吐出的魔力凝成了一面無比巨大的法術盾牌，一層乳白色的柔和聖光若隱若現地依附在盾牌表面。火焰彷彿咆哮的巨龍垂直俯衝，它一頭衝擊在縹緲的聖光之上，衝擊力震得邁克爾臂膀微微一屈，卻並未撼動這層防禦。

　　「『熾天使之盾』的防禦法術，」墨菲斯托陰冷地說，「果然......你是至尊法師的人？」

　　可不等邁克爾回答，他卻又緊接著否定了：「不對，不可能。你雖用了熾天使的標誌，但那術式卻透著禁忌、邪惡的氣息。至尊法師絕不會教你這種術式，所以......」惡魔的眼中閃過精芒，「......你是被至尊法師驅逐的弟子，是這樣吧？」

　　魔法並非超能力，施展魔法是有條件的。當法師施展法術從其他維度汲取能量實際上是來自一些高層神明，法師念出咒語、施展法術，實際上就是向高級存在暫借力量的過程。

　　從某種角度上來看，魔法就好像是作弊，它允許你借助更強大的力量歪曲法則、捉弄秩序。但既然是「借」自然就得有「還」的過程，你得付出代價，而且代價往往高昂。

　　除非你不介意打破一些多數法師不樂意破壞的界限。

　　有那麼一類魔法，它們同樣能歪曲法則、提供給法師強大得令人髮指的力量，可偏偏看起來似乎還不必支付代價。它們就像惡魔的果實，有著令人垂涎欲滴的誘惑力，卻並非每個人都有膽量去採摘。

　　比方說邁克爾最早接觸到的，就是那個據說是從黑暗的魔神多瑪姆所在的黑暗維度汲取力量的術式。他知道自己的導師古一背著自己的弟子從那個維度中長期汲取了大量能量來維持生命，而這份力量顯然不可能是多瑪姆心甘情願借給她的。

　　所以為什麼這種法術不需要代價？理由很簡單，因為你所用的力量並非借來的，而是搶來的。

　　使用那些特別的術式，你確實地可以憑藉純粹的意志力從其他空間維度裡強奪能量，以此施展法術就不需要代價。但這樣的法術往往是「黑魔法」中的一種，屬于禁忌的法術。

　　使用這種特定的黑魔法沒有代價，但卻並不意味著就沒有風險了。雖說正常情況下一個法師從別的維度空間裡搶走一點魔力並不會引起那些神明的注意，但這種法術往往伴隨著強大的腐蝕性，長期使用這種術式它們會潛移默化地腐蝕法師的靈魂、影響法師的性格和其做出的決策，唯有擁有鋼鐵般意志的人才可能抵禦侵蝕。

　　而更嚴重的情況，是法師很有可能會迷失其中。強奪能量自然也會有失敗的風險，而一旦失手，法師就可能會被力量反噬，其過程有些類似武俠裡修煉魔功走火入魔，只不過下場會更慘烈得多。

　　平時施展的小法術倒還無所謂，代價也並不算太高。但越是強大的法術代價就越高昂。所以為了在特定情況下使用這些威力強大、效果驚人的法術，邁克爾對某些白魔法的術式也做了修改，化用了禁忌的術式，利用從各維度空間搶奪來的能量支持法術的施展。

　　就比如需要面對地獄領主的時候。

　　「你搞錯了一件事，墨菲斯托。不是他們驅逐了我，而是我離開了他們。不過確實，我是至尊法師的弟子。」

　　邁克爾升至半空，掌心釋放新的法陣，語調冰冷。

　　「所以我不介意代替她來給你點教訓。」

第七十七章 地獄領主

　　墨菲斯托仰天大笑，紅色雷霆在天邊翻滾，和著笑聲一起震動著地獄的天地。

　　「你？教訓我？」

　　墨菲斯托臉色一冷，壓迫感鋪天蓋地捲來。

　　「你知道你是在跟誰說話麼！？」

　　永不熄滅的火焰驟然間從四面八方跳起來了，它們電射而來，冰冷地將邁克爾包圍，於電光火石的一剎便將他團團包圍。地獄的火焰就算是振金鎧甲也不可抵禦，直刺骨髓的寒意夾在火焰中包裹了他，瞬息便將藏在合金外殼下的血肉之軀徹底湮滅......

　　惡魔黃色的眼睛眯了起來。

　　艾克恩之形，跟邁克爾平時用的分身幻象那種基礎魔咒不同，這招屬於高階法術，創造出的分身是實體而並非幻象，和法師本尊幾乎沒有區別，就算如墨菲斯托這般強大的惡魔也沒法輕易看穿。

　　當然，這項高階法術的術式同樣被邁克爾做了個性化的修改，變得毋需代價就可使用。

　　而邁克爾真身則已趁著分身吸引注意力的機會加持隱身咒從下方飛行，推進器火力全開，推著他像火箭般從懸浮的岩塊和山峰底部穿過，接近至墨菲斯托腳底時才驟然拔高，直線朝著惡魔衝去。

　　戰衣能通過編程記錄簡單法術的信息並做到及時施放，但複雜的高階法術仍需要他親自唸咒結印施展。邁克爾嫻熟迅速地結印，雙掌併攏，法陣凝成，威力全開的脈衝光束加持了強大的咒語噴薄而出。藍色衝擊像一道雷霆長槍貫穿空間，無匹的威勢隔空震碎了沿途的岩石，拖著一路的碎渣朝墨菲斯托的下巴轟去。

　　但地獄領主豈是這樣輕易就能打發的小角色？墨菲斯托大手一揮，紅色的手背將這威力駭人的衝擊拍得四分五裂，分散的衝擊四下散射，懸浮的山石像塑料一樣被洞穿得千瘡百孔。

　　「別太得意了，小法師！」墨菲斯托低哼，「來見識一下......地獄的沙塵暴！」

　　無數鮭紅色的顆粒像沙灘上的砂礫一樣懸浮，燥熱的狂風從地獄的深處吹出，就彷彿深淵正在用力地吸氣！鮭紅顆粒漫天卷地，就像沙塵暴中的黃沙。狂風破壞了盔甲的平衡，推進系統所有的噴氣口不斷智能地吐息，努力維持鎧甲的平衡。

　　「警告，戰衣失去平衡，無法維持懸浮。」雪莉用幾個亂七八糟的箭頭形象直觀地描述了他的困境。

　　「關掉語音提示，在屏幕上匯報，我需要專心。」邁克爾語氣急促，神色也空前凝重。

　　墨菲斯托是他自穿越以來曾面對過最強大的敵人，尤其是在地獄這一畝三分地裡其實力更是沒法估量，絕對值得他全力以赴謹慎應戰。

　　而截止現在為止，他還從沒有拿出過真正實力。老實說，他自己也好奇自己的極限在哪兒。

　　邁克爾雙手結印，魔力幻化出一張巨大的金色法陣，緩緩迴旋著不斷張開。隨著他雙掌在那法陣上一拍，整個法陣驟然爆開，隨之還有一團金色的旋風。魔法強風硬生生割開了沙塵的空間，它們盤旋著護在邁克爾身前，將那血一般的沙塵暴阻絕在外。

　　瓦圖姆之風，汲取了黑暗力量增幅威力，就連是在地獄領主的沙塵中也能切開空地。

　　他動作不停，趁強風護住周身的檔口繼續結印，魔力變幻出了更加繁複強大的法陣。邁克爾雙臂橫展，半空中開始浮現出了無數靛藍色的法術刃片。它們密密麻麻，有若時間暫停的瞬間被定格在半空中的暴雨，成千上萬的刃片呈環形將墨菲斯托巨大的身軀包圍在了中間。

　　「埃克薩隆之觸劃破空氣！」

　　邁克爾低念，雙臂向前一振，法術刀刃頓如漫天花雨朝惡魔攢射而去。

　　「愚蠢！」

　　墨菲斯托右拳虛攥，看不見的力量從那強有力的動作中爆發。強大的法術攻勢沒有哪怕一片擊中目標，所有的法術刀刃都在飛至紅色巨人還有三五米位置時便紛紛熔化，彷彿撞上了看不見的暗火。每一片魔力撞上時都爆開成了一團膨脹的火球，火球一個接一個地連結在一起，像一層流淌的火焰虹膜高速滾動。

　　墨菲斯托擊散火焰，重新抬頭鎖定了對方的蹤跡。只見黑色盔甲懸在半空，面前又已結成了個全新的法陣。圓形的法陣直徑足有十米多長，繁複的花紋上點綴著湧動的暗色魔力，透著股濃重的邪氣。

　　邁克爾出掌疾拍，法陣所有的線條頓時都彷彿被點亮了起來。一柄巨劍從法陣的中心疾刺出來，四五十米長的劍身後拖曳著電流的軌跡，肆虐咆哮著朝墨菲斯托猛然刺去。

　　墨菲斯托右掌一舉，掌心向著劍尖，巨劍頓在距他掌心數米處生生頓住，劍尖跟空氣不斷激盪迸出了猩紅和金色的雷電，以及陣陣黑暗氣息的浪潮。

　　「你居然用這種歪曲的術式釋放『維山帝的神聖之劍』？你越來越開始讓我感興趣了，小法師。你跟我數千年裡交手過的所有法師都有些不同。」墨菲斯托說著，輕哼，「也許你真的有成為至尊法師的資質吧。但你得知道，就是你那個老不死師傅親自來這兒，她也未必見得是我的對手。」

　　「我知道，」邁克爾右手繼續按在法陣上維持著魔力輸出，同時左手握拳朝著墨菲斯托舉了起來，「但你也得知道，我有點她也不會的新花招。」

　　他手背裝甲板打開，微型音波炮升起。調至極限功率的強大音波帶著轟鳴射出，像重槌猛烈敲打地獄領主的耳膜。

　　這是邁克爾很久之前就曾專門調查過的項目，研究音波對地獄裡的生物的影響。他曾抓過好幾隻不同物種的低階地獄生物做過研究，並發現了某種特定頻率的聲波對這些生物都有同樣的致命效果。

　　於是他由此推測，可能該頻率的聲波對地獄裡多數的生物都有特殊影響，高階惡魔受到影響較小，而對越低階的生物效果越致命。

　　對墨菲斯托這種神仙級別的惡魔來說或許這點影響本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可他現在一是對敵人太過輕視全然沒有防備，二是正分心抵擋頂級法術的威勢，一個不留神竟真著了這門小小的音波炮的道。強烈的音波刺得他耳中嗡嗡亂響，惡魔手上出力下意識鬆懈了，那魔法巨劍登時勢如破竹地貫穿了他的防禦，狠狠直刺了下來。

　　金光和雷電在巨劍刺中惡魔身軀的一瞬爆發，有如地獄之中炸開了一輪太陽，萬丈的金芒讓人沒法直視。衝天的光波形成了颶風，光幕吞沒了惡魔高大的身軀，聲勢驚天動地。

　　這一下才是第一次真正讓他感覺到了痛楚。

　　「吼啊啊啊！！！」

　　憤怒的咆哮從中爆發，強光剎那間被驅散。無邊的地獄之火以紅色巨人為中心爆發，它們摧枯拉朽、橫掃一切，懸浮石階被熔化分解、迴廊被粉碎，空間中所見的一切岩石和山峰都土崩瓦解，每一塊碎片都在絕對的威勢下分裂解體......

　　這就是地獄領主的怒火，整個世界都得陪著他山崩地裂。

　　如果說之前他都是抱著玩味的心態，拿這個難得冒出的人類法師當做消遣打發時間，那麼他現在才是真正動怒了。

　　冰冷的烈火像海嘯一般，一波接著一波推至無限延伸的地平線。當這位惡魔統治者終於宣洩完怒火，整片空間已只剩下了一片血紅色的虛無。

　　哦，還有那個黑色的籠子仍然掛在他身後，杜姆的母親辛西婭依舊在那個籠子裡哭泣。

　　那兩個地球人跑了。

　　「啊啊啊啊！！！！」

　　墨菲斯托怒不可遏，穹頂中再度劈下道道血紅雷霆，可卻也無濟於事。

　　他再發怒又能怎麼樣呢？那兩個討厭的臭蟲已經拍拍屁股走人了，而他又不能就這麼追去地球上洩憤。他是地獄領主不假，但到了地球上他可就不像現在這樣自信滿滿了。

　　萬一那邪門的小法師真的跑去聯合古一那老不死的至尊法師，他老墨估摸著跑都不見得跑得掉。

　　所以他暫時還只能打碎了牙往肚裡咽。

　　但地獄領主當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這個玩科技的小法師他已經牢牢地記住了，身為惡魔他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終有一天，那個囂張法師的靈魂會落到他的手裡。到那時......他要將今天的屈辱百倍奉還。

第七十七章 動向

　　魔法傳送門在夜幕下的屋頂上旋開，杜姆被近乎粗暴地被人從金色的圈圈裡扔了出來。邁克爾緊隨在他身後走出，法術傳送門在他身後旋攏。

　　杜姆仰坐在地上，下意識向後縮了下身，驚疑不定地打量著這穿高科技盔甲的怪人。剛剛他已經親眼見識到了這傢伙的能耐，他目睹了一場對戰雙方都遠超出他現階段認知能力的驚天大戰，這會兒功夫還在努力消化這一切。

　　V字目鏡中藍光熄滅，裝甲動力源停止運作，切斷電源的雙臂自然地垂了下來。黑金盔甲從正中間打開，邁克爾·帕索從裡面走了出來。他面色十分疲憊，但看向杜姆的目光仍帶著冰塊一樣的冷氣。

　　他狀態顯然不在最佳——但任何一個剛剛跟惡魔交過手的法師狀態都不可能好到哪兒去。

　　杜姆忍不住驚叫出了聲：「是你？」

　　「你在想什麼？」邁克爾冷冷地質問，「一個人頭腦發熱地衝進地獄，莽撞地跑去找墨菲斯托送死？」

　　「我只是......想要救我母親。」杜姆說著，聲音分明不像先前那樣鋒芒畢露了。他為了造出這台機器、籌備這次營救等待了太多年，從他很小的時候開始拯救母親的靈魂就是他唯一的目標。他一直以為自己時至今日的努力已經幫助他取得了巨大的進展，來自軍隊、學校對他不遺餘力的吹捧讓他有些忘乎所以，過分高估了自己。

　　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始至終他距離那個遙不可及的目標都沒有接近哪怕一點點。

　　是的，他找到了前往地獄的路。可那又怎麼樣？他親眼目睹了擁有母親靈魂的惡魔有多麼強大，在地獄裡它就是掌管一切的神，擁有無盡的力量和權能。面對那個惡魔他甚至連一隻螻蟻都算不上，對方輕而易舉就能讓他灰飛煙滅。

　　到頭來，他所做的一切原來都毫無意義。母親的靈魂依舊被囚禁在惡魔的手中，而他至今一事無成......

　　不對，也並非毫無進展。

　　杜姆抬起頭，目光下意識落到了面前這剛從盔甲裡走出的年輕人身上。

　　如今他看待邁克爾·帕索的目光已和三天前全然不同了。杜姆曾經十分自負，但剛剛的所見所聞已經將他的這份驕傲轟擊得蕩然無存。他親眼見識到了神的威勢，也見識了眼前這個人類是如何憑藉知識和技術跟神分庭抗禮。這個人不僅讓那位神明不大不小地吃了個癟，最後還成功掩護著他從地獄裡全身而退。

　　也許至今為止這一切的經歷裡，唯有和這個年輕人的相遇才是他取得過最大的進展，也許這個人才是他能救出母親的最大希望。

　　「事情原本還可能會糟糕得多。」邁克爾續道，「你有想過這樣莽撞的後果麼？這可不是一死了之那樣輕鬆的事。墨菲斯托可能把你的靈魂也囚禁在地獄，他會傷害你、折磨你，利用你來傷害你的母親......又或者反過來，利用她來傷害你。」他頓了頓，「我還以為你是個聰明人。」

　　「你是......對的。如果你沒有出現，事情確實可能非常糟糕......」

　　杜姆出人意料地承認了。他低著頭，一個「謝」字在嘴邊盤旋了良久，可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看起來說那個有魔力的詞組對他來說還是難度太大。

　　「我欠你的人情。」他最後改口，頓了一下又補充，「非常大的情。」

　　杜姆高傲、孤僻、從不跟人相處，但內心深處他其實還是個極易受傷的孩子。從母親死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孤孤單單地一個人，這種長年累月的寂寞全部被轉化為了對母親的思念和對營救她的渴望，足以讓一顆聰慧的頭腦失去冷靜。

　　「你......剛剛用的法術......」杜姆站起身，說，「教教我......幫我救我的母親。」

　　他平生從不求人，哪怕是因為信心剛剛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這對他來說仍然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邁克爾看著他：「這意味著，你接受提議了？」

　　「無論任何條件。」杜姆堅定不移。

　　邁克爾聳了下肩：「實話說，你也沒很多選項了。維克多·馮·杜姆幾個小時前已經死了，他位於州立大學的私人實驗室連帶著宿舍剛剛發生了大爆炸，整層樓都受到了波及。過不了多久，他們應該就會把你加進死亡名單了。」

　　杜姆不以為意：「那正好能給我們省不少麻煩，對麼？」

　　邁克爾站回了打開的盔甲裡。盔甲似乎監測到主人的進入自動響應，黑金色的外殼拼裝合攏，動力源重新啟動運轉。

　　「走吧。」他招了下手，打開了又一個法術傳送門，「我給你展示一下你的實驗室。」

　　***

　　第三個星期，吉迪恩·馬利克從另一個世界帶回來的「傳說中的領袖」總算開始有點領袖的樣子了。在先後吞噬了十多人作為滋養品後，蜂巢完全恢復了活力，甚至有些盛氣凌人。他的表情永遠波瀾不驚，似乎沒有任何事能激起他哪怕半點情緒的波瀾，可就是那副毫無溫度的臉卻總透著股凶巴巴的壓迫感。

　　馬利克必須向自己承認，他其實有那麼些懼怕和這位「偉大的領袖」對視。

　　令他有些不爽的是，蜂巢表現出了令人驚嘆的領袖魅力和說服力。且不提對於異人他能直接以寄生蟲感染迫使對方心甘情願屈從於他，就算是對於那些非異人的普通人類，他也擁有極強的感染力。蜂巢越來越多地越過馬利克直接向他的手下下令，而他忠心耿耿的部下們也都全然沒有向他請示就理所當然地執行了蜂巢的命令。

　　他有些不爽，可卻也不敢表達出來。

　　不過令人欣慰的部分是，這位陰森神秘的「偉大領袖」終於開始對正事感興趣了。

　　在他的詢問下，馬利克詳細地向他介紹了這些年九頭蛇的發展史，以及如今九頭蛇悲慘的境況。他告訴蜂巢如今敵人的勢力範圍遍及全球，而他們所能做的只有固守在這片暫且還沒被察覺得陰影裡。

　　接著他又展示了一系列「黑騎士」親自出手的那點僅有的模糊片段（而且還是那套黑白色的老型號裝甲），視頻片段中身著高科技盔甲的敵人宛如神兵天降，單槍匹馬正面殺穿了裝備精銳的九頭蛇部隊，表現得毫無壓力。

　　蜂巢來回地仔細觀察了這段視頻資料，半晌沒有吭聲。馬利克緊張地在一邊等著，生怕他下一句就會說「這是個神仙我搞不定，你們還是把我扔回異世界等死吧」。

　　將視頻反覆觀看三次後，蜂巢抬起頭，徐徐說道：「我需要人手。」

　　有計畫就好辦。馬利克頓時來了精神：「要多少人？雖然我們現在人手緊缺，但我可以看看能不能想辦法......」

　　蜂巢搖了搖頭：「我是說需要異人，越多越好。」

　　馬利克想了想，皺起眉。

　　「我們倒是有未經證實的情報，說似乎有個地方聚集了大量異人。可他們數量眾多而且又都身負異能，而我們現在又力量空虛......」

　　「無所謂。」蜂巢冷冰冰地說，「帶我過去。」

第七十八章 天才研究員毀滅博士

　　一天前，維克多‧馮‧杜姆的實驗室發生了一場意外的實驗事故。一場規模不小的爆炸席捲了整層宿舍樓，帶著股類似硫磺的嗆人味道的濃煙漫延進了整個走廊。

　　該樓層的不少學生受到了爆炸波及受傷，不過好在並未出現死亡，這使得軍方把這次事故壓下去的工作變得簡單了不少。他們竭力避免了維克多‧馮‧杜姆的名字出現在任何形式的新聞報導上，這樣也就不會有人發現他們從更杜姆進行的秘密合作中獲得的利益和成果。

　　杜姆的宿舍和實驗室都在爆炸中化作了一片廢墟。他們設法挖開了廢墟，但裡面已經什麼都不剩了。專家設法測算了爆炸的中心是廢墟裡的那張被損壞嚴重的金屬座椅，但由於它所有的線路都已被燒焦、零件也殘缺了大半，所以沒人能認得出這東西原本是用來做什麼的。

　　軍方沒能找到維克多‧馮‧杜姆的屍體，但樓道里的監控錄像清晰地顯示了杜姆下午一點鐘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直到爆炸為止的接下來幾個小時裡都沒有出來。他們當然也確認過了被炸燬的房間裡沒有任何其他密道可以出去，而就算從後面翻窗也不可能避過架在窗對面路燈柱上的監控攝像。

　　最後專家給出了唯一的解釋。幾個星期前杜姆對他們宣稱過正在開發時光機的雛形，他相信自己已經發現了穿梭時間的理論方法。專家們推測也許事發時杜姆正在嘗試開發他所謂的時光機，也許他不成熟的機器把他的身體炸去了別的時間或者空間什麼的，所以現場才找不到他的殘骸。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最終確定了維克多‧馮‧杜姆已死的這個事實。案件被結案，檔案被封存，再沒人詢問起和杜姆有關的任何事。

　　這很好，這使得他接下來的事便利了不少。

　　接受了邁克爾的邀請後，杜姆並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加入帕索公司成為高級研究員什麼的。邁克爾給他安排了一個備用的掩護身份註冊成了帕索公司的掛名員工，接著就把他接到了一個為他專門準備的獨立研究所裡。

　　當邁克爾第一次出現在杜姆面前，說能夠給他提供他做夢也想不到的先進設備和龐大資源時，杜姆只把那話當成了純粹的托大說辭。他自認為已經見識過了人類頂峰的尖端科技，他覺得自己的發明已經是站在了世界前列的東西，不相信還能再有什麼科技產品能讓他吃驚了。

　　不過在邁克爾帶著他來到這間研究所後，他才發現自己就像一隻坐井觀天的青蛙一樣可笑。

　　和他過去為軍隊打工的時候相比，這個研究所裡才真正可以說是薈萃了文明世界最優秀的科技。站在這間實驗室裡，杜姆見識到了許多過去他以為只存在於理念和概念上的機器，一些甚至他都不知道存在的裝置。

　　維克多‧馮‧杜姆確實是個千年難遇的天才不錯，但畢竟還是受成長環境和外界條件所限，能走到這一步已經實屬不易。但從今天開始他將脫離桎梏，將能觸碰到科技真正巔峰的領域，未來將有機會走得更遠。

　　邁克爾告訴他他的主要工作暫時就是在這間研究所裡開發，直到邁克爾給他分配別的職務。他的第一個任務是改進一種量產型的作戰用機器人，增加單個機體的實用性並儘可能減少造價。

　　這是邁克爾閒下來的時候親自設計的作戰機器人，一共分為海陸空三種主要型號和一種可潛入偵察型的特殊型號。他粗略地完成了設計圖，造出了原型機，接著就交給了手下其他的科研團體去改良完善。可惜到目前為止所有相關領域的專家都完全沒法達到他預期的要求，在邁克爾看來他們既缺乏應有的專業水準也缺乏足夠的創造力，一點最基本的要求（在他看來）都達不到。

　　這也是他招募杜姆的原因之一，替他完成一些他沒法抽出時間和精力去做的工作，甚至說不定可以比他本人做得更好。

　　邁克爾把已有的四種型號設計圖紙都向杜姆展示了一遍，接著再把他預期達到的改良要求整理在一起發給了杜姆。杜姆瀏覽了一遍，差點沒驚叫出聲。

　　「你在開玩笑吧？」他將顯示著預期要求文檔的懸浮界面翻轉了過來，對邁克爾道，「你想要量產型的智能戰鬥機器達到這種水平？而且希望個體預算只不超過五十萬美金？這怎麼可能辦得到？」

　　邁克爾拍了下他的肩膀，平淡不驚地說：「我說了給你一份工作，可從沒說過這會簡單。首先你得清楚，你已經不是在給軍隊幹活了，而你的新老闆可不是之前那種隨便拿出點你閒暇時間的小發明就能打發的蠢蛋。」

　　接著他語氣稍緩了一些：「而且要是人人都能做到，那我為什麼還要專程去聘維克多‧馮‧杜姆回來呢？」

　　這樣的話重新點燃了杜姆爆棚的自信心。之前他剛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不假，但杜姆並非一個能被輕易擊垮的人。他會很快振作，繼續前進，比被打倒之前更堅韌百倍。

　　「給我一個月時間。」杜姆給出了保證。

　　杜姆很快注意到了這位老闆在各方面都不同尋常。哪怕拋開他所擁有的神秘力量不談，邁克爾‧帕索也有著股自然而然令人尊敬的本領。杜姆說不上為什麼，但他本能地覺得邁克爾是他人生遇見的第一個能說得上是值得敬畏的人。

　　不過直到目前為止，杜姆還以為邁克爾所說的安排指的還是給他找一份搞科研的工作之類的，他還完全沒有意識到邁克爾其實已經在一支尚處構建階段的超能力精英小隊裡給他預留了一個核心位置。

　　開玩笑，這裡在說的可是維克多‧馮‧杜姆，毀滅博士！這傢伙主場當幕後大BOSS的時候基本上是跟滅霸平起平坐級別的大人物。讓這種大佬本本分分地窩在實驗室裡專心搞後勤？說是暴殄天物都有點太輕描淡寫了。

　　杜姆最感興趣的當然還是邁克爾那手神乎其技的秘術。在地獄裡的所見所聞不止摧毀了他長年建立起的自信，也極大地開拓了他的視野，向他展示了一個他從未想過的新世界。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踏入其中，成為神秘世界的一份子。

　　但邁克爾暫且還沒有傳授他的意思。邁克爾希望他能花更多時間好好休憩調整，法術修煉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就，等杜姆心靜下來再開始也不遲。

　　杜姆這邊的事安排好，邁克爾接著又回到了自己日常的事務中。他難得地抽空回來抽空解決了公司內拖延堆積了兩個月的一些事務，接著象徵性地公開露了一兩次面讓公眾和一些合作方知道帕索集團的總裁併沒有神秘失蹤。

　　幾天後，有情報從田納西的天劍分部傳來。

　　他們相信已經鎖定了吉迪恩‧馬利克的位置。

第七十九章 魔鬼

　　吉迪恩‧馬利克原本並不是個值得邁克爾親自出手處理的目標。他身居要職、位高權重不假，但他在九頭蛇內真正擁有的力量其實有限。作為特別的監督委員會成員，他的職責更類似是那些真正執政的頭目背後的顧問，而並非親自掌管大局。

　　在九頭蛇失勢後，隨著所有的頭目都被陸續剷除，這個監督委員會的多數成員也都在雪莉無處不在的視野下無可遁形。有一個不肯妥協的老傢伙被就地處決，剩下更多人都明智地選擇了投靠天劍。唯有吉迪恩‧馬利克——這個最狡猾的老傢伙，他猜到老九頭蛇的網路可能已經落入敵手，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一直小心地躲避追蹤，帶著自己僅剩的殘部縮在那僅有的一方陰影裡，直到今天為止都沒被天劍察覺。

　　在一段時間以前連丹尼爾‧懷特霍爾也被天劍曝光並處決之後，世界上僅有的那些仍盲目堅持信仰的九頭蛇殘黨也都沒了別的選擇。吉迪恩‧馬利克是他們那已不復存在的組織剩下權職最高的領導，所以也有不少人選擇了投靠他。

　　不過這仍不是邁克爾決定親自出手的原因。吉迪恩‧馬利克之所以吸引了他的注意，是因為來自田納西分部的任務簡報中提到了關於九頭蛇上古流傳的「聖物」的事。

　　這部分內容實在太過古老，整個九頭蛇內甚至都沒有任何電子形式的信息留存。邁克爾專門派人下去從收繳的那一堆九頭蛇檔案庫裡搜尋了和「聖物」相關的檔案，終於找到了些什麼。

　　一堆被扔在倉庫角落裡幾乎發霉的舊紙上記載，九頭蛇最初的誕生在幾千年前，目的是為了從外星營救回上古時期地球上的第一個異人，某個被他們信奉為九頭蛇神靈的傢伙。那所謂的「聖物」是一塊有著打開星際傳送門能力的石頭，九頭蛇每隔一陣就會派遣一隊人穿過傳送門前往未知世界，試著帶回他們的領袖。

　　田納西分部的報告中稱，有跡象表明吉迪恩‧馬利克可能已經找到了帶回這位神明的方法，甚至可能已經成功。

　　對於這位「神明」文件裡沒有過多詳細的描述記載，不過邁克爾也只需要這些就足夠了。

　　他記得那所謂的「神」是什麼人。蜂巢，《神盾局特工》第三季的季終反派，邁克爾穿越後早些年建立的日誌文檔裡對這號人物同樣有著些關鍵的記載。

　　蜂巢基本上來說就是一群寄生蟲的集合，能寄生並操控人類軀體，並能從一個宿主跳到另一個宿主身上。他能通過感染的方式洗腦異人成為自己最忠誠的部下，同時也能投射寄生蟲吞噬敵人，將目標化作自己的養分。

　　吞噬的敵人越多，蜂巢自身的力量就越強大。電視劇中吞噬足夠個體後的蜂巢能正面和克里人中強大的獵殺者近身肉搏，並且肉身強度足以正面抵擋震波女釋放的衝擊波（而她的能力有多強大也不消多說）。並且他幾乎沒法被常規手段殺死，由於他的本體實質上是寄生蟲，所以哪怕連肉體帶骨髓都被粉碎他也能自癒復原。

　　但謹慎點估計，那或許仍不是蜂巢力量的上限。劇中沒有詳細交代他究竟吞噬了多少人，而他吞噬的個體越多自身就會變得越強大，他可以獲得更快的速度、更強的力量，從理論上說他還可以變得更強。

　　僅從電視劇表現來看很難斷言蜂巢的實力究竟有多強大，因為整部劇下來他似乎都沒遇到過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作為衡量標竿。不過邁克爾是個謹慎的人，任何有可能性成為威脅的敵人他都不會隨意地對待。既然這件事已經吸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就要親自出手將事情處理妥當，確保不留後患。

　　吉迪恩‧馬利克的藏身處就在田納西州的一片林子裡，他挖空心思用了各種手段和技術來加強反追蹤，因此才躲避了這麼久。

　　直到今天為止。

　　不過事情順利得仍有點出乎邁克爾的預料之外。從他空降進這座密林間的基地直到他勢如破竹地衝破所有防線衝進內部，一路上他幾乎沒遇到任何像樣的抵抗。馬利克這座最後的堡壘里人手實在少得有點可憐不說，武裝力量給人的感覺也只相當於是一堆山裡打家劫舍的土匪。

　　他們沒有能量武器，沒有重型火力，連一台自動迎擊的炮塔都沒有。守軍只象徵性地在振金鎧甲上打出了些許無關緊要的火星便被殺了個對穿，不到一分鐘，邁克爾已經打進了基地的心臟部分，走進了馬利克的辦公室。

　　吉迪恩‧馬利克看起來一點也不慌張。他端坐在辦公椅裡，表情看起來就像大徹大悟的罪人安靜地等待屬於自己的審判到來。

　　「我還在好奇，你什麼時候會找過來。」馬利克淡定地說，「我知道總是會有這麼一刻，這總是無法避免的，我所做的只是不斷推遲這必定發生的事罷了。」

　　「很高興你是個明白道理的人，所以就讓我們儘量節省時間吧。」邁克爾走進門，「現在我要問你一些問題。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有些特別的手段能讓人開口，不過假如你識趣一些選擇坦白，那我們都能省去不少麻煩。」

　　馬利克自然地靠在他的椅背裡：「我原本也沒有隱瞞任何事的意思，因為那已經沒有必要了。」

　　「那個最初的異人，被你們信奉為神明的那個東西。」邁克爾提問，「你把他帶回來了？」

　　馬利克機械地點了下頭。他緩緩說：「你根本想像不到，諾頓博士。你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東西。我本以為我帶回來的是神，但實際上卻是完全相反的東西。我帶回了一個惡魔，一個根本不可能戰勝的魔鬼。我本以為帶回他的人會得到嘉獎，但根本沒有。他完全不在乎九頭蛇，也不在乎我。我對他而言也只是一枚失去了價值的棄子......」

　　「我清楚地知道蜂巢是什麼，也許比你知道得更多。而且這玩意兒不是神也不是魔鬼，不過是個有些難纏能力的異人罷了。」邁克爾打斷。

　　馬利克張了張嘴，後半截話硬生生嚥回去了。

　　「那你還想知道什麼？」他問。

　　「蜂巢的狀態，下落。」邁克爾道，「我要知道他吞噬了多少人，力量和耐力狀況如何。還有他手下有多少異人聽他指揮，包括那些異人各自的能力信息。」

　　「我恐怕沒法回答全部，因為我所知的也十分有限。」馬利克說，「我不知道他在哪，是我向他匯報而不是他向我。關於他可以指揮的異人數量和能力我也都不知情，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那絕對數量眾多。

　　之前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的人發現了某個較大規模的異人聚集地。我告訴了他這則訊息，十二個小時前他就帶上了我最好的幾個手下登上飛機走了。我不知道他們在哪，但我知道的是他們不會再回來了。」

　　「『來世』。」邁克爾皺了下眉。很顯然蜂巢朝著那塊與世隔絕的異人群居地去了，向壞的方面考慮現在那地方的所有異人說不定都已經被他感染臣服了。

　　那樣一來蜂巢將瞬間掌握一支所向披靡的大軍，全部由有著非凡能力的異人組成。

　　「你說什麼？」馬利克疑惑。

　　「沒什麼，你繼續。」邁克爾道，「蜂巢呢？他本身的狀態怎麼樣？」

　　「我跟你說了這些也毫無意義，諾頓博士。我跟你說了，他就是個神通廣大的魔鬼，就算是像你這樣的人也不是他的對手。」馬利克搖了搖頭，「在他從門裡回來以後，我陸陸續續給他送了不少人作為養料。有男人、有女人，有白人也有黑人，有來自各種各樣族裔身體強壯的人種。前後加起來的話，我想他可能已經吞噬了上百人。他強大得超乎你所能想像，事實上......我覺得可能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他了。」

　　上百人麼......邁克爾若有所思。

　　「多謝你的配合，馬利克先生。不過阻止他這個部分由我來操心就好了。」

　　他舉起了手，掌心脈衝光炮已完成聚能。

　　馬利克面色淡定，就像已看破生死：「隨你便吧，我已經不在乎了。」

　　炮響，馬利克連人帶座翻倒在地，再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