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我在北美當律師 作者︰春夏秋冬眠（已停更）

第170章 進行時

　　「是嘛！」

　　路易斯的手一頓，透過鏡子看到了顧正的身影。

　　顧正抱著手，臉色嚴肅地看著鏡子裡面的路易斯，只見她微微咬住下唇，咬的有些蒼白，眼中掠過一陣陣的慌亂，眼珠子微微轉動著，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她想要撒謊！

　　顧正第一時間判斷出路易斯的意圖。

　　他立刻開口說道：「我作為你的律師，我只能夠提醒你，你越是不想要讓人挖掘出來的問題，它越是可能被暴露。」

　　頓了頓後，他繼續補充道：「同時，我作為你的律師，我希望你不要用假話來搪塞我，不是真話的，你就不要開口了！」

　　路易斯眼神掙紮了一下，最後愧疚地說道：「對不起，我不想將他牽扯進來。」

　　「我尊重你的選擇。」

　　顧正點了點頭，走出了休息室。

　　走出休息室的第一時間，顧正就掏出了手機，給卡特琳娜發了一條短信：「查一下她的男友！」

　　稍許後，顧正剛剛將手機放回口袋之中，卡特琳娜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你在哪裡？」

　　顧正聽到了一陣鈴聲，後面伴隨著充滿活力的音樂聲。

　　卡特琳娜聲音有些模糊：「學校。」

　　顧正挑了挑眉：「你猜到了。」

　　「對啊，小女生嘛！」

　　「讓我來猜一猜，你還沒有得到他的名字！」

　　「你怎麼知道！」

　　「因為那樣子你不會這麼謙虛！」

　　「嘟嘟嘟！」

　　聽著手機中的忙音，顧正收起手機，走入法庭。

　　稍許後，蘇清蟬帶著路易斯來到法庭，穿著整齊的路易斯走入法庭的時候，還是引起了旁聽席不小的議論聲。

　　相比起《洛杉磯時報》刊登的那張披頭散髮的造型，現在將紋身遮起來，整體打理一遍的路易斯，乾乾淨淨的就像是鄰家女孩一樣，讓人不禁懷疑這樣子的小女孩怎麼可能會是殺人犯？

　　對於短短的庭審來說，印象分無疑是非常重要的。

　　現在看來，他們擁有了一個很好的開始。

　　很快，法官進來，庭審正式開始。

　　審理本案的是巴特法官，根據卡特琳娜提供的消息，他是一位很不錯的法官。

　　顧正親歷過上一次的陪審團篩選，可以看出這位法官是一位脾氣蠻好的法官。

　　「……

　　你們現在看到的或許是一位很乖巧的小女孩，但你們必須明白的是，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

　　在本案之中，我們擁有現場的高清錄像，可以清晰地看到凶手的面孔。

　　同時我們還找到了半路被丟棄的手槍，上面擁有非常完整且清晰的DNA證據和指紋證據。

　　並且，在警方筆錄之中，她……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被告，對於槍殺古德里奇神父的事實供認不諱。

　　……」

　　在顧正思索的期間，埃裡克已經開始了他的開庭陳訴，他講解的語氣很平緩，就是平鋪直敘，沒有用太過於過分的詞彙。

　　因為對於檢方來說，這個案子的證據實在是太充足了，他們完全不需要刻意勾引陪審團的情緒，只需要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問題就在於幾年的問題！

　　甚至，埃裡克根本沒有將重心放在這個案子上，他就等著顧正去找他，以便於掌握辯訴交易的主動權！

　　「……

　　無論是基於什麼原因，法律就是法律，我們不會縱容任何對社會的潛在威脅，我認為你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最後，埃裡克深深地注視了一眼陪審團，然後果斷地轉頭，將法庭中央的位置留給了顧正。

　　「呼！」

　　顧正深呼了一口氣。

　　開庭陳訴在北美法律之中並不是最關鍵的一環，但顧正順從前世的習慣，一直很重視這個環節。

　　昨天他已經模擬了很多個情況，現在終於是要亮劍的時候了！

　　「陪審團的女士們和先生們，剛剛地區助理檢察官向你們描述的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犯，他認為我的客戶無惡不作，未來會給社會帶來非常大的危害，我不可苟同！

　　為什麼呢？

　　因為他根本沒有瞭解過他要求起訴的對象。

　　在他眼中，他看到的是一個殺人犯，一個和他以前處理過的無數個案件中，除了面孔之外沒有任何不同的殺人犯！

　　但真的是這樣子嗎？

　　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坐在你們面前的就是最真實的她。

　　她是那位被學校老師讚不絕口的三好學生，她是同年級之中唯一一個所有科目都保持A的女生，甚至只要她願意全職，她就可以被連鎖餐飲店聘請為店長！

　　最初我瞭解到資料的時候，我親口詢問過她，人真的是你殺的嗎？

　　答案是的！沒錯，她殺了人，但我更希望你們關注背後的隱情！

　　第二修正案賦予了我們持有及攜帶武器的權利，是讓我們能夠安全受到威脅的時候進行反抗！

　　在接下來的庭審過程之中，我會告訴你們我的客戶路易斯的行為，並不是去故意去侵犯別人的生命權利，而是她在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脅的時候，提前進行的正當防衛！」

　　當顧正說出他的策略的時候，埃裡克猛地抬起頭來，然後站起身來：「反對！」

　　顧正轉過頭來，看到埃裡克眼中掠過的一陣慌亂，立刻緊跟：「反對？真的嗎！我這才剛剛開始開庭陳訴呢！」

　　被顧正一陣懟，埃裡克也有些慌亂，他剛剛只是本能地進行反對，差點忘記去這僅僅只是開庭陳訴！

　　他不理會顧正，轉向了巴特法官：「法官大人，提前進行正當防衛？我從來不記得正當防衛還能夠提前進行的，儘管我非常欣賞對方企圖施展他的『庭審魔術』，但我認為這樣子偷換概念的行為，需要法庭進行制止！」

　　巴特法官招了招手，示意雙方律師去法官席面前。

　　巴特法官率先看向了顧正：「辯方律師，我雖然很欣賞你要進行的努力，但你應該知道正當防衛僅僅適用於正在進行的侵害行為吧？」

　　「當然了，法官大人。」顧正早就做好了準備，施施然地說道：「我所說的自然也是『正在進行』，因為我可以證明受害人在以前對路易斯一家進行過迫害，並且未來有打算進行。

　　我認為這個區間都符合『正在進行』的概念，因為受害人進行迫害的想法並不是衝動性的，我們不能夠將他做預謀的階段排除在外！」

第171章 套路

　　巴特法官看向了埃裡克，然而埃裡克只是看著法官，說道：「法官大人，我依舊認為辯方在偷換概念！」

　　巴特法官失望地搖了搖頭，隨後說出了自己的決定：「埃裡克先生，非常抱歉！就我目前來看，辯方的理由更加充分，至於剩下的爭論，我們還是留到庭審之中去解決吧！」

　　頓了頓後，他看向顧正：「這是你的策略，我不希望它淪為你達成目的的便攜手段，盡快將剩下的證據補齊，你明白了嗎？」

　　和巴特法官對視了幾秒鐘，顧正微微低頭：「好的，法官大人。」

　　巴特法官點了點頭：「讓我們繼續。」

　　顧正回到陪審團面前，繼續進行剛剛被中斷的開庭陳訴。

　　「干的不錯。」等到休庭之後，布爾博士開口說道，「我看到陪審團那邊對於你的策略非常感興趣，我看到有幾位陪審員露出了思索之色，估計有可能聽說過約翰案的事情，他們已經開始對古德里奇神父進行懷疑了！」

　　顧正點了點頭，並沒有露出高興之色。

　　這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教會影響力巨大，卻也沒有達到遮天的地步，一大把的媒體敢將前因後果全部報導出來，只不過為了新聞效果，很多媒體會不報或者刻意隱藏約翰案的前因。

　　顧正抽空看了一眼【陪審團狀態】，依舊是十一紅一綠，說明這一點懷疑依舊無法影響他們的判決。

　　就在這時，旁聽席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埃裡克來到了被告席邊上。

　　顧正站起身來，不知道對方究竟有什麼目的，暫時沒有回應。

　　「提前自衛？你真的以為這種方式能夠贏下這個案子？」

　　一上來，埃裡克就一臉不屑地說道。

　　頓了頓後，他又說道：「不過為了節省公共資源，我現在可以提供一個報價，四十年，中途不得假釋，但表現良好可以轉到輕度管制的監獄去，這將會是我給出來的最好條件！

　　你要知道，按照你的罪行，很大概率會被判終生監禁，甚至是死刑！」

　　套路啊，全都是套路！

　　顧正一開始聽埃裡克這麼凶，還以為是下戰書來的。

　　搞到最後是先抑後揚，看著顧正這邊策略有點不對的樣子，打算穩一手啊！

　　顧正看了一眼路易斯，發現她眼神有些閃爍，似乎在思索什麼，好在並沒有太過於心動。

　　顧正立刻回頭，諷刺道：「四十年？我想還不如死刑呢！起碼死刑監獄環境好不是嗎？」

　　埃裡克冷哼了一聲：「隨便你們，有效期截止明天開庭之前，過時不候！」

　　說完，埃裡克就轉身離開。

　　庭後的一次小交鋒，顧正看出來埃裡克心裡有點沒底，所以他乾脆給出了一種能談判只是價格不夠的姿態，穩坐釣魚台。

　　望著埃裡克離去的背影，路易斯忍不住開口：「我們剛剛是不是錯過了一個機會？」

　　顧正搖了搖頭：「除非你打算坐上四十年的牢，否則我們沒有錯過什麼，就算判個死刑，十幾年之後加州死刑都有可能被取消了，十幾年之中你還可以住單人牢房，環境比普通犯人要好很多，他根本沒有任何的誠意！」

　　「哦！」

　　路易斯點了點頭，神色有些鬱鬱不歡。

　　顧正皺了皺眉，他不知道路易斯在想什麼，也沒有多解釋。

　　他的目的是既然埃裡克現在就提出報價，那麼當顧正將局面板回來的時候，他現在這種可以談的姿態，會讓埃裡克主動露怯，前來談判，這樣子會讓顧正掌握更多的信息和主動權。

　　回到事務所，顧正見到了卡特琳娜。

　　顧正挑了挑眉：「你沒找到她的男朋友？」

　　卡特琳娜臉色有些鬱悶：「我去了路易斯的學校，發現她在學校裡面沒有朋友！」

　　顧正坐下來，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不可能吧，誰會在學校裡面沒有朋友，那樣子不會被霸凌嗎？」

　　「對啊，但她聰明就聰明在這！」卡特琳娜解釋道，「我詢問了好多人，他們都認為路易斯最好的朋友是學校的風雲人物莉莉，然後我找了莉莉，結果發現她對路易斯零瞭解，僅限於學習好、人不錯這種非常粗略的印象。」

　　「所以她是讓別人以為她是莉莉小團體中的一員，實際上雙方只是普通朋友，或者利益交換，比如幫莉莉寫作業之類的關係？」

　　「有可能，但這條線斷了！」卡特琳娜贊同顧正的解釋。

　　「沒事，檢方不一定會關注上這一點，我只是想要做一個預防，你先繼續查特殊兒童學校的事情吧！」

　　這麼隱秘的戀情，在學校之中想要保持很難，很有可能不是正常的男女戀愛關係。

　　再結合路易斯那一句「我不想把他牽扯進來」，莫非是有婦之夫？學校老師？

　　八卦了一會兒，顧正就放棄了，他其實並不在意這條線，只是為了防止檢方從中找到什麼。

　　第二天。

　　顧正等人來到法院門口，等待著押送路易斯的囚車過來。

　　就在時間快到的時候，法院門口傳來了一陣喧鬧聲，然後顧正就看到了一群身上標著『LAPD'的警察在思索奔波著，如臨大敵一般地在維護著秩序。

　　「什麼情況？」

　　顧正剛剛嘀咕了一句，然後就發現法院門口出現了一個個遊行牌，上面寫著各種東西。

　　最引起顧正注意的，就是其中一塊『送路易斯去地獄』的牌子。

　　「很顯然，最近這個法院審理的案子之中，能夠引起這種程度反應，也只有你手中這個案子了！」布爾博士在一旁說道。

　　「是嘛。」顧正一臉淡然，「教會怎麼連NOW都不如，我當初玩這一手的時候，可以整個街區都戒嚴了，現在連一個分局的城市警察都沒有出動呢！」

　　說完之後，他招了招手：「走吧，我們去安全通道。」

　　不知道這是教眾自發組織，還是教會在背後推動的，但顯然他們不知道刑事案和民事案有很大的不同。

　　最關鍵的，囚車是全封閉的，路易斯全程看不到外面的情況，走的也是特殊通道，全程僅能夠接觸有限的幾個人，他們鬧得再大也影響不到路易斯本人。

　　所以，當顧正到場的時候，路易斯還好奇地問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哦，快到陣亡將死紀念日了，有人在進行還原南北戰爭的角色扮演活動！」

　　「我說呢，聽到有人在喊『去地獄』之類的話。」

第172章 第一次庭審

　　休息室之中，顧正正在為路易斯做庭審之前的準備：「今天是這個案子的第一次開庭，我們暫時會選擇防守的策略，檢方肯定會主動申請傳召證據或證人，大概率是監控錄像或者抓捕你的警方。」

　　路易斯看起來稍微有些緊張，她點了點頭：「我需要做些什麼？」

　　「你不需要做什麼。」顧正說道，「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做一個自信的自己，如果你對這件事情愧疚，那麼就表現出愧疚，如果你沒有任何的後悔，那麼就大膽地仰頭展現自己。」

　　頓了頓後，顧正說道：「無論如何，你只需要讓陪審團看到一個你真實的表現，而不是大眾刻板印象之中的殺人狂！」

　　路易斯雖然有些迷茫，但還是點了點頭，代表著自己理解了。

　　「最後，無論如何要冷靜，無論他們在法庭上說了什麼，不要反應過激，檢方就是想要讓你看上去像是一個不穩定因素，千萬不要讓他們得逞！」

　　「好的！」

　　在路易斯回答之後，顧正讓法警進門，然後帶著路易斯一起前往法庭。

　　當顧正他們入席的時候，埃裡克還抬起頭來，對他們笑了笑，說道：「時間快要結束了！」

　　顧正整理了一下筆記：「多謝，我們想要嘗試一下！」

　　很快，巴特法官到場，第一次庭審正式開始了。

　　正如顧正所料，埃裡克第一時間選擇傳召了主導逮捕行動的安德烈警探。

　　「歡迎您來到本庭，安德烈警探，讓我們來談一下當天的逮捕行動吧？據我所知，被告在警方的逮捕之下逃竄了半小時，並且企圖逃往墨西哥？」

　　埃裡克沒有什麼鋪墊，開門見山，直接切入正題。

　　「是的，根據我們後來的調查，罪犯的確企圖逃往墨西哥，但她低估了我們警方的能力，很快就將她逮捕歸案。

　　過程其實沒有什麼好說的，我當時正好在附近，然後從頻道之中聽到了教堂發生了槍擊案，行兇者是一名十八歲左右的少女，手上有一把手槍。

　　後來在逮捕之中，我們發現她的槍早就被丟棄了，最後我們在一個小巷之中堵住了她，她反抗了一下，就被我們逮捕了！」

　　「對方進行了反抗？」埃裡克抓住了這個點。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反抗，也有可能是手銬弄疼了她。」安德烈並沒有順從埃裡克的意思深入，反而是為路易斯解釋了一番。

　　埃裡克也沒有失望，他示意了一下法警，將電視機推到了法庭中央，然後讓他的次席律師為他演示起來。

　　埃裡克對著陪審團，開口說道：「這裡是一份證據，來自於教堂的監控錄像，裡面記錄了案發當日之前一週的所有監控錄像。」

　　解釋完之後，他看向安德烈警探：「警探，這一份證據是你發現的，對此你做出了什麼判斷？」

　　安德烈警探正了正神，嚴肅地說道：「我認為這並不是一次衝動作案，選擇的對象也不是隨機的，而是一次復仇行為，因為在案發之前的一週，有五天發現了嫌疑人出現在那個位置上！」

　　埃裡克點了點頭，為安德烈警探做了一個總結：「所以，這是一次謀殺？」

　　「反對！」顧正立刻跟上，「控方在引導證人！」

　　埃裡克立刻開始叫冤：「法官大人，我要求的是警探用他的經驗進行判斷，我認為安德烈警探肯定有這樣子的能力！」

　　顧正：「抱歉，警探不能做出這樣子的判斷，唯有法庭可以做出這樣的判斷！」

　　「反對有效！」巴特法官很快給出了判決，「埃裡克先生，請換一個問題！」

　　「我暫時沒有其他問題了。」

　　埃裡克沒有繼續糾纏，走下了法庭。

　　顧正走到了法庭中央，他看著安德烈警探，開口問道：「那麼，安德烈警探，你剛剛的回答提到過一句『這是一次復仇行為』，你能夠為我們解釋一下嗎？」

　　安德烈警探神色一愣，隨後看向了巴特法官。

　　埃裡克見勢不妙：「反對，法官大人，與本案無關！」

　　顧正頭也不回：「法官大人，這怎麼可能和本案無關呢，我引用的是證人剛剛說出來的證詞，而且是一句關鍵證詞！」

　　埃裡克聲量直接提高了三級：「法官大人，辯方從一開始就一直處心積慮的想要引入其他無法案子的事情，他所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為……」

　　「反對無效！埃裡克先生，謝謝你，我能夠自己進行判斷！」

　　巴特法官敲下了法槌，讓埃裡克剩下的話憋著講都講不出來。

　　「安德烈警探，請回答辯方律師的問題！」

　　被巴特法官要求，安德里警探僅僅猶豫了一下，如實說道：「其實這件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僅僅只是我們的一種猜測，因為嫌疑人一直以為古德里奇神父侵犯了她的弟弟約翰，並且直接導致了約翰的自殺，所以我才說這是一次復仇行為！」

　　「復仇！」

　　顧正笑著看向了陪審團，重複了這個詞彙，順便還看向了虎視眈眈的埃裡克，沒有借勢發揮，僅僅只是點到為止。

　　顧正從法警手中接過了遙控器，說道：「讓我們回到檢方提供的這一份監控錄像上，安德烈警探，你說這一份監控錄像上，七天有五天在作案位置看見了我的客戶？」

　　「是的。」

　　「所以你判斷她是謀劃了很久？」

　　「是……的。」

　　安德烈警探這個回答猶豫了半秒，但還是很肯定。

　　顧正微微一笑：「所以你沒有思考過其他的可能？」

　　安德烈警探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沒有。」

　　顧正熟練地操控著遙控器，這一份證據他在預審階段就拿到了，翻來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每一個路易斯出現過的時間點都一幀一幀地看過，記得牢牢的。

　　「那我們來看一下，這是在案發七天前的錄像，這裡的確有我的客戶，但你有沒有注意到在她邊上的這個人？」

　　這一份監控錄像和事發當日的攝像機不同，這是位於教堂走廊上的攝像頭，能夠非常清晰地拍到事發地點的情況，甚至連人臉都看的清清楚楚。

　　安德烈警探猶豫了一下：「這是古德里奇神父。」

　　「你有聽說過殺人犯預謀了一週時間去踩點，結果還主動和被害人交談的嗎？」

第173章 焦灼

　　「反對……」

　　「我撤回剛剛的話！」

　　沒等巴特法官審判，顧正就主動選擇撤回。

　　只是，法庭記錄可以撤回，但這個結論卻不會從陪審團的腦海之中消失。

　　顧正笑著控制著遙控器，繼續說道：「接下來，讓我們來看一下案發四天前的錄像，就是這一段。」

　　顧正停止控制遙控器，讓陪審團看向電視機上面的錄像片段。

　　這一段又是一次路易斯和古德里奇神父的交談，與上一段錄像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雙方交談的時間更加長，同時雙方的動作也更加長。

　　若是眼神好一點的，還可以看到古德里奇神父臉上的傲慢與路易斯那壓抑的憤怒。

　　「又是一次交談。」顧正繼續控制遙控器，「接下來我們要看的是案發前一天的錄像，同樣的地點，好了！」

　　顧正雙手抱起來，仔細觀察著陪審團的表情，十二位陪審團全部全神貫注地看著電視機，仔細查看著上面的錄像畫面，說明顧正給他們展現的東西非常吸引他們。

　　同時，顧正也可以感受到身後有一雙眼睛緊緊跟隨著他。

　　他知道埃裡克現在就在死死地盯著他，企圖找到一點破綻，以便於將失控的局面給拉回來。

　　然而，顧正會給他這個機會嗎？

　　顧正重新將目光拉回到電視機上，內心暗自默數：「三，二，一！」

　　電視機裡面的錄像，正好爆發了一次爭吵，可以看見路易斯先對古德里奇神父有了一定的偏激動作，然後被古德里奇神父一巴掌給打倒在地。

　　古德里奇神父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邊，然後低頭對著地上的路易斯說了一番什麼，就猖狂地離開了現場。

　　「吼！」

　　在古德里奇神父動手的瞬間，陪審團之中出現一絲喧鬧，似乎想不到身為神父的古德里奇居然會主動動手打女人！

　　顧正按下了暫停鍵，看向了安德烈警探：「警探，我們剛剛看到了，錄像中有三天我的客戶都和古德里奇神父進行了交談，並且一次比一次不愉快，你認同這一點嗎？」

　　安德烈警探點了點頭：「是的。」

　　「你根據錄像中我的客戶七天中五天出現在那裡，認為她是謀劃已久，那麼現在在這個五天之中，她有三天和古德里奇神父進行交談，你是否還認同之前的結論？」

　　顧正靜靜地看著安德烈警探，等待著他的回答。

　　埃裡克在下面內心有點慌亂，從顧正開始問詢之後，整個陪審團的注意力都被他牢牢地把控著，安德烈警探這個檢方的關鍵證人，似乎沒有起到什麼有利的效果！

　　沉默了許久，安德烈警探開口說道：「我依舊認同。」

　　顧正並沒有失望：「你能夠解釋一下嗎？」

　　安德烈警探神色自信地說道：「因為這些並不能夠說明什麼，監控錄像沒有聲音，我們無法得知他們在談些什麼，在這樣子的情況下，我依舊堅持我之前的判斷！」

　　顧正繼續問道：「也就是說，這是基於你的經驗進行判斷？」

　　安德烈警探：「是的，我認為嫌疑人對受害者的仇恨是事實，應該被放在第一位進行考慮。」

　　「那麼如果我的判斷是，由於我的客戶一次又一次地去找古德里奇神父，導致古德里奇神父內心不滿，所以對我的客戶進行了施暴和威脅……」

　　「反對，法官大人，辯方律師這是在自己作證嗎？」終於找到一個機會，埃裡克毫不猶豫地站起身來。

　　「法官大人，我的問題都還沒有說完呢！」顧正攤開手，一臉無辜地說道。

　　「請稍稍忍耐一下，埃裡克先生，反對無效，你可以繼續了！」巴特法官後一句是對顧正說的。

　　「……，對於這樣子的判斷，你會覺得奇怪嗎？」

　　顧正補充上了他的問題。

　　安德烈警探看了看巴特法官，巴特法官示意他進行回答，他這才開口說道：「我不會，這的確是一個方向，如果在實際案件之中，我會根據嫌疑人的證詞進行判斷，但無論如何，這都是謀殺！」

　　安德烈警探從頭至尾都表現非常公正，但他也看出來埃裡克的黑臉，知道法庭的情況並不順利，所以在最後都加入了一句自己的私貨。

　　「多謝你的參與，我沒有其他問題了，法官大人！」

　　顧正結束了問詢，從法庭中央走了下來。

　　「呼！」

　　路過埃裡克的桌子，可以聽到埃裡克鬆了一口氣。

　　在埃裡克的思想之中，陪審團會更加相信經驗豐富的安德烈警探，而不是顧正的『陰謀論』。

　　所以今天的庭審雖然一度離開了他們的掌控，但最後安德烈警探堅持了自己的想法，讓形勢穩定下來了。

　　然而埃裡克卻沒有注意到，十二位陪審團都露出了思索之色，其中更是數七號陪審團眼中的神采最多。

　　檢方和警方他們都只看到路易斯多次蹲點，卻沒有注意到路易斯和古德里奇神父進行了很多的互動。

　　顧正利用了這一點，對路易斯提前謀劃了很久這一點進行了質疑，順勢提出了他們的論點，那就是路易斯並不是去踩點，而是去找古德里奇神父交談的，並且在這其中受到了威脅。

　　古德里奇神父動手的那一段，對他們的論點，起到了非常大的佐證。

　　這一切對普通人來說，或許並不是那麼重要，因為就像埃裡克所想的，他們會更加願意相信經驗豐富的安德烈警探。

　　但對於顧正特意挑選出來的邏輯者來說，安德烈警探的判斷只能夠作為一種參考，他們更加願意相信自己判斷出來的結論！

　　回到位置上，布爾博士靠近過來：「我認為我們應該已經得到了一票？」

　　顧正看了一眼，十紅二綠。

　　他挑了挑眉：「三號，我記得他是一名邏輯者！」

　　布爾博士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你怎麼知道是三號的？算了，不談這個……邏輯者並不代表他們更加難說服，不同的人因為經歷不同，他們做出的判斷自然會不同。

　　三號有可能是詳細瞭解過路易斯和古德里奇神父的恩怨，所以他提前猜到了我們要展現的東西，並且做出了選擇！」

第174章 埃裡克的反擊

　　顧正的思路頓時清晰起來：「所以，這代表我們的邏輯是能夠被陪審團接受的，我們只需要繼續展現更多有利於我們這方的證據即可！」

　　他之前也不敢百分之一百陪審團會買他帳，因為他的策略就代表他們不能夠去否認事實，一旦弄巧成拙，那麼反而會沒有任何的後路。

　　而且他在法庭上，也不能夠選用一些萬金油的辯護技巧，反而需要像今天一樣，另闢蹊徑去找不同的角度進行辯護。

　　但是三號陪審員的出現，肯定了他的策略是正確的！

　　「我是否可以認為這是一個好消息！」一直在兩人中間默默聽的路易斯，突然問道。

　　「是的，這當然是一個好消息。」顧正點了點頭。

　　……

　　第一天的庭審結束之後，顧正在收拾東西的時候，接到了法警的通知，他需要留一下。

　　顧正沉吟片刻，讓蘇清蟬等人率先離開，獨自一人留在法庭之中。

　　很快，整個法庭上的所有人都被法警給驅逐出去，只留下顧正和埃裡克，分別站在被告席和原告席後面。

　　顧正向邊上的埃裡克看了一眼，發現對方對他冷笑了一聲。

　　發生了什麼事情？

　　顧正不會將埃裡克當做蠢貨，能夠在檢察官辦公室做到重罪科的助理檢察官，必然有過人之處。

　　只不過他以為埃裡克的反擊會在下一次庭審，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稍許後，巴特法官從內庭走出來，來到法庭上面：「辯方律師，由於埃裡克先生的要求，我不得不加急對這一場聽證會進行處理，埃裡克先生對於你們提交的第七號證據有所疑問。」

　　巴特法官剛剛說完，埃裡克就立刻說道：「法官大人，由於第七號證據並未經過當事人同意，根據加州法律，我們必須將這樣子的證據排除在外！」

　　「辯方律師，你對此有和解釋？」

　　聽著巴特法官的問題，顧正的腦袋快速地轉動著。

　　第七號證據，是他昨天補交上去的一份視頻資料，也就是他正式接手案子之前從葉欣手中獲得的那一份證據。

　　這份證據，是葉欣的線人提供給他的。

　　這名線人通過手機錄製了古德里奇神父在學校內部和約翰的談話，同時還有一些學校的學生，事發時間就是約翰自殺的前兩天，說明約翰的死因和古德里奇神父有不可掙脫的關係！

　　當然了，這個線人自然不是那種專業的線人，顧正猜測應該是學校的學生或者是老師。

　　而這樣一份能夠摧毀古德里奇神父形象的錄像，自然不可能經過古德里奇神父的同意，從法律的角度來講，這份證據的確是屬於非法證據，不能夠被法庭採用的。

　　然而，這份證據對顧正來說非常的重要，因為這一份證據，才是古德里奇神父的真面目！

　　不給陪審團展現古德里奇神父的真面目，如何讓他們相信路易斯很有可能受到生命威脅？

　　就憑監控裡面的那一巴掌嗎？

　　不夠！遠遠不夠！

　　沒有更多的時間給顧正思考了，顧正沉吟片刻，立刻回道：「法官大人，我們需要考慮的是，錄像之中的事發地點是學校，屬於公共場所，那麼這一份錄像就應該屬於公共資源！」

　　埃裡克今天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他毫不示弱：「法官大人，從錄像的視角，明顯可以看出來拍攝者是偷拍，而且地點雖然是學校，但卻是學校之中的一個教室，當事人古德里奇神父不存在將事情公開的想法！」

　　「好了，律師們，暫停一下！」

　　巴特法官打斷了雙方之間的爭吵。

　　他看向了顧正：「辯方律師，我詢問你的目的，是希望你能夠提供能夠互相驗證的證據，但我從你的臉上看出來，你並沒有這樣子的證據，對嗎？」

　　顧正低頭說道：「是的，法官大人。」

　　巴特法官看著他：「那麼，這麼一份不知道有否進行修改的、沒有可以互相驗證的、沒有任何可以證明的證人的錄像，請問你憑什麼要求我允許它登上我的法庭？」

　　頓了頓後，巴特法官毫不猶豫地舉起法槌，敲了下去：「我再次宣佈，第七號證據被排除本庭，雙方律師你們不允許在陪審團面前提起或者暗示這一份證據的存在，若是違反，將會被視做為藐視法庭！」

　　這個結果對顧正來說難以接受，但從聽證會開始，他又能夠預料到會是這樣子的結果。

　　法庭永遠都是瞬息萬變的，現在他的節奏完全被打亂，必須在下一次庭審之前找回來。

　　在聽證會結束之後，巴特法官對顧正招了招手：「我知道你很想要用上這份證據，但法律就是法律，如果你能夠給我一個名字，我會給你簽發傳票！」

　　顧正聞言，苦笑了一下。

　　他知道巴特法官是好意，但他若是有名字的話，那麼他怎麼會單獨用上這麼一個錄像，證據鏈永遠比孤立的證據更加能夠取信於人！

　　「呼！」

　　顧正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來。

　　他望著法庭下面，早上的遊行老早就散了，偶爾還有幾個人在和LAPD玩著捉迷藏。

　　顧正抬頭看了一眼法院，嚴實的石柱構建起了一副威嚴的門廊，能夠讓見到他的人不由地升起一股肅穆之意。

　　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

　　顧正內心微微有些迷茫，他現在手中最強力的證據，就是上一次約翰案預審之中約翰的證詞，也就是那一段可以將古德里奇神父送入監獄，但卻無法上法庭的證詞！

　　或許，我能夠拿到那個名字？

　　就在這時，顧正腦海之中升起了一股想法，因為葉欣談到那份證據的時候，隱隱表現出她見過那名線人，說明她肯定知道對方是誰！

　　只要一個名字，那麼根據北美的法律，顧正可以傳召任何一名有利於路易斯的證人！

　　而且，顧正手中還有巴特法官的承諾。

　　雙保險之下，無論對方願不願意，這個證人他都當定了！

　　想到這裡，顧正就迫不及待地撥通了葉欣的電話，約她見面。

第175章 情況不對

　　「什麼事情，這麼著急！」葉欣匆匆忙忙地趕到，坐到了顧正的對面，然後對著服務員要了一些東西。

　　「我剛剛從法庭上回來，那段視頻被法官給駁回了。」望著狼吞虎嚥的葉欣，顧正開口說道。

　　「唔~」

　　葉欣停頓了一下，抹了一把，奇怪地問道：「為什麼？」

　　顧正解釋道：「因為那個學生拍視頻的視角，能夠明顯看出來是偷拍的痕跡，而未經過當事人允許私自錄製的音頻和視頻資料，都無法被法庭採納。」

　　葉欣抬起頭來：「學生？什麼學生，我什麼時候說過拍視頻的是學生了？」

　　顧正按捺住心神，繼續說道：「我叫你出來，就是有一個不情之請！」

　　葉欣低頭淡淡地說道：「哦，既然是不情之請，那就不需要說了！」

　　說完，她抽出桌子上的餐巾紙，擦了擦嘴：「我是一名記者哎，你套我的話，能不能用點心？」

　　顧正和葉欣對視了一會兒，他臉色不變：「我剛剛那是不自覺的，實際上我知道那麼點東西，也是無法找出那個人，不是嗎？」

　　頓了頓後，他繼續說道：「無論如何，我還是想要問一下，能夠將你的線人名字告訴我，沒有了那個視頻，我真的很需要他出庭作證！」

　　葉欣搖了搖頭：「很抱歉，我可以為你傳達你的意願，但我不會告訴你他的名字！」

　　稍許後，她開口問道：「如果我給你他的名字，你會怎麼做？」

　　顧正冷靜地回道：「我會和他交談，希望他出庭作證，實在不行的話，那麼我就只能夠向法官申請傳票了！」

　　葉欣解釋道：「對啊，在法庭的規則之中，無論是地位多麼高的人，只要一張傳票，他們就不得不出庭作證，而且還必須講真話。

　　而在我們記者的規則之中，無論我們的線人是誰，毒-販也好，黑市商人也好，我們都不會向任何人包括政府在內，透露一點他們的身份！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有那麼多的人願意向我們透露信息，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身份是被保護的！」

　　「行吧！」

　　顧正對服務員招了招手。

　　葉欣一愣：「這就完了？」

　　顧正數著錢，翻了一個白眼：「不然呢？你都不肯開口了，我還能撬開你的嘴不成！」

　　頓了頓後，顧正笑著說道：「莫非我再堅持一下，你就會告訴我嗎？」

　　「當然不會！」葉欣搖了搖頭，隨後糾結地問道，「路易斯的案子怎麼樣了？」

　　「還行，第一天的庭審佔了一點小優勢，但那份視頻資料被駁回了，總體來說形勢不容樂觀！」顧正又數了幾張一美元的紙幣放在桌子上，「雖然我沒有Plan  B，但我會想到辦法的，你別忘了幫我轉告他！」

　　「好的。」

　　……

　　「砰！」

　　一聲槍響，引起了法庭的一小陣騷動。

　　埃裡克站在電視機前面，他指著電視機裡面的視頻，說道：「這一份影視資料，來自於當天教會對古德里奇神父布道場景的拍攝，由專業攝影師和專業攝像機進行拍攝，所以畫面和監控錄像有很大的不同。

　　當時，恰好遇上了嫌疑人行兇的事情，攝影師就將這一段全程給拍攝下來了！

　　就是在行兇之後，嫌疑人就開始進行逃竄，但在不久之後，就被警方給捕獲了！」

　　今天是路易斯案第二次開庭的日子。

　　開庭之後，埃裡克很果斷地啟用了這一段錄像的證據，讓整個陪審團看一遍路易斯槍殺古德里奇神父的場景！

　　「太凶殘了吧！居然在教堂外面槍殺神父，怪不得那麼多人都在說要讓這個女人去地獄呢！」

　　「要我說也是啊！這樣子的人就應該被判死刑！」

　　「原本我還覺得死刑應該被廢除呢！但這樣子的人，也就只有死刑能夠懲罰的了他們了吧！」

　　「要我說死刑就不應該被廢除，關押一個犯人每年需要五萬美元，像這樣子的人渣死的越多越好，還能夠節省我繳納的稅款呢！」

　　通過旁聽席上的一些對話，就可以看的出來，埃裡克的這一份錄像，效果很好！

　　大部分來旁聽的人，其實都看過路易斯的新聞。

　　但由主持人嘴中講解出來和在錄像之中看到真正的槍殺現場，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體驗。

　　後者的震撼性是前者完全沒辦法比較的，生命的脆弱，在這一份錄像之中被掌握的淋漓盡致，一個人就那麼倒下去了，甚至都來不及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就變成了一句冰冷的屍體！

　　這種死亡帶來的不安全感，能夠改變很多人的想法！

　　顧正看向了一邊的布爾博士，布爾博士苦笑了一下：「還不算太差！」

　　顧正點了點頭，【陪審團狀態】依舊是十紅二綠，但顧正可以明顯看到有好幾個陪審團看路易斯的眼神有些不對，有些避之不及的感覺！

　　這說明埃裡克給路易斯塑造的危險的形象非常成功！

　　「別擔心，我們還沒有開始出手呢，我們還有很多的機會！」

　　顧正見到路易斯神色不對勁，開口安慰了幾句。

　　然而路易斯現在還不知道昨天證據被駁回的事情，否則現在會更加擔憂。

　　埃裡克突然開口說道：「法官大人，我方請求傳召邁克爾‧格雷作為我方證人，他現在就在法庭上，能夠請他上證人席？」

　　邁克爾‧格雷是誰？

　　顧正腦海之中過了一遍，檢方證人名單之中絕對沒有這個人！

　　就在這時，顧正可以感覺到身邊的路易斯整個人僵住了，彷彿被凍結了一般！

　　情況不對！

　　顧正立刻站起身來：「法官大人，我方從未聽說過對方有邁克爾‧格雷這名證人！」

　　埃裡克在一旁低頭看了一眼資料，笑著說道：「哦，看來是我的次席律師搞錯了，非常的抱歉，但法官大人，格雷先生現在已經在旁聽席上等候了。」

　　顧正沉默了一下，誰信他的這番鬼話啊！

　　「我一般沒有在旁聽席上傳召證人的習慣，埃裡克先生，請提供給我一個理由！」

　　「法官大人，格雷先生和本案關係密切，同時……」埃裡克看向了被告席上的路易斯，笑著說道，「他還是嫌疑人的男朋友！」

第176章 墨菲定律

　　一名俊美的年輕男子從旁聽席上站了起來，走到了證人席前面。

　　法警為他打開門，他進去坐了下來，可以看到他還有些緊張，拳頭大拇指緊緊地按在關節上，按的那片肌膚一陣發白。

　　「格雷先生！」

　　埃裡克站在邁克爾‧格雷的面前，笑著打招呼道。

　　邁克爾猛地抬起頭來，瞥了一眼埃裡克，然後第一時間就看向了坐在被告席上的路易斯。

　　路易斯也和他深情對視，這麼一對小情侶，在這個法庭之中，彷彿將所有都置身事外，就只剩下彼此。

　　「格雷先生！」

　　埃裡克有些不滿地說道，頓時嚇起了邁克爾一跳，回過頭來，然後不自然地看向了陪審團。

　　顧正看向一旁的路易斯，發現她的情況並不是很糟糕，哪怕她已經意識到她的男友做到那個證人席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站在了她的對立面！

　　此刻，顧正已經來不及向卡特琳娜求助了，他在腦海瞬間展開了關於邁克爾‧格雷的【簡易資料】。

　　在格雷夫斯中學之中，只有兩個功課全A的人，一個是路易斯，而另外一個則是邁克爾。

　　邁克爾比路易斯更為恐怖的是，除了體育之外，他所有的功課都是A+！

　　他就是那種，因為卷面只有100分，所以他只能夠考一百分的學霸！

　　不過很可惜，北美沒有華夏自古以來的那種對讀書人的敬畏之心，成績在這裡並不是生存的重要籌碼，而他有沒有路易斯那般靈巧的心思，所以在學校之中屬於誰都可以欺負一下的那一類人！

　　幸好學校老師們都在保護他，否則公立學校中被霸凌至死的故事，真的不僅僅只是約翰一個！

　　所以，也怪不得路易斯如此保密，並且不願意將邁克爾牽扯到這個案子來了。

　　在雙方的這一段關係之中，顯然強者和保護者是路易斯，這個身份也正好是她在自己家中已經習慣了的大姐身份。

　　簡略地看了一下邁克爾的資料，顧正就感覺到內心一沉。

　　在法庭的證人席上的壓力之大，就連律師自己都不敢去嘗試，這樣子以為習慣於被人保護的男孩，他到底會為甩掉責任，說些什麼呢？

　　就在這時，埃裡克‧格雷也已經度過了之前鋪墊的詢問，讓邁克爾進行了一番自我介紹，已經詳細解釋了他和路易斯的關係。

　　「格雷先生。」埃裡克單手扶著證人席欄杆，正面對著陪審團，繼續問道，「嫌疑人對受害者古德里奇神父行兇的凶器是一把洛克49手槍，編號被人抹除了。

　　而根據管理記錄，你父親在九年前同樣購買了一把洛克49手槍。

　　現在請你辨認一下，這把槍是屬於你家的嗎？」

　　「是的。」

　　邁克爾仔細辨認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很好，那麼現在告訴我，為什麼你家的槍會出現在嫌疑人手中？」

　　「呃……」

　　邁克爾頓時卡殼了。

　　他本能地看向了路易斯，目光之中充滿了猶豫。

　　顧正微微皺眉，可千萬不要作偽證，這個時候作偽證，只會對路易斯更加糟糕，沒有任何的幫助。

　　同時，埃裡克也是臉色一沉：「格雷先生，請注意你剛剛宣誓過的，一旦說謊，那麼需要承擔刑事責任的！」

　　邁克爾‧格雷身體一抖，看向陪審團，咬牙說道：「是她讓我借給她的！」

　　埃裡克繼續詢問：「能否為我們講解一下具體過程！」

　　邁克爾快速地說道：「那是在案發的六天前，路易斯叫我出去，然後她就讓我去取那把手槍交給她。我勸說了她一下，但她沒有聽我的話，於是我只好去家中父親的抽屜之中，將那把手槍取出來，交給了她。

　　然後在六天後，我就聽到了她槍殺古德里奇神父的事情！」

　　這一段話聽著有背誦的痕跡，顯然是邁克爾早就準備好的，這也說明了檢方早就找到了邁克爾，只是沒有打算這麼快上他而已！

　　顧正注意著陪審團的狀態，發現有不少人在神遊，還有些人露出了懷疑之色。

　　在法庭作證的時候，這種背誦的痕跡，會讓證人在陪審團心中大大失分，因為這樣子聽起來並不是那麼的真實。

　　情況還不錯！

　　顧正內心安定了幾分，開始思索起等一會該如何盤問。

　　此刻，證人席上的邁克爾，已經變成了顧正眼中的獵物，小綿羊的那種！

　　就在這時，台上的埃裡克眼中也流露出不滿之色，顯然邁克爾的表現也沒有達到他的預期。

　　「格雷先生，我這裡有一份宣誓證詞，證明了你父親曾經說過，你在上個月的時候，去紐約參加了一次科學競賽，其中學校需要繳納300美元的費用。

　　你的理由是，科學競賽的成績能夠大大加強你申請學校的競爭性，我說的是否正確？」

　　埃裡克掏出了兩份複印件，分別遞給了巴特法官和顧正。

　　顧正看了一眼，沒問題，埃裡克沒有扭曲這一份宣誓證詞的內容。

　　但顧正感受到了一股不安，因為埃裡克不會拿出一份沒有用的東西，這似乎是暴風雨的前夕！

　　「是……的！」

　　對於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邁克爾回答的卻是無比艱難。

　　埃裡克回頭，意外地看了顧正一眼，或許在奇怪顧正居然沒有反對這是和本案無關的證據。

　　頓了頓後，他回過頭，目光緊緊地盯著邁克爾，冷聲質問道：「實際上，那個週末你沒有去紐約，你和嫌疑人來到了希達奈爾醫院的婦產科進行了體檢，不是嗎？」

　　法庭一陣嘩然！

　　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到了路易斯身上。

　　就連顧正也是內心一驚，青少年、婦產科，除了懷孕還會有其他可能嗎？

　　很顯然，由於醫療資料作為患者的隱私，這部分信息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簡易資料】中的，顧正也根本沒有想過路易斯有沒有身孕這種問題！

　　「反對，法官大人，我不明白這些東西和本案有什麼關係嗎？」

　　「法官大人，我方認為嫌疑人的生理狀況和本案有很大的關係，而妊娠是女性生理變化最大的一段時期，其激素的變化足以影響到她的精神狀態，所以我認為這部分信息陪審團有權得知！」

第177章 Plan B

　　「反對無效……」

　　巴特法官正在宣佈判決。

　　但顧正靈機一動，提出了另外一個請求：「法官大人，我認為醫療資料是屬於我的客戶的隱私，而證人並非是這些資料的知情人，所以我認為他沒有資格來回答這個問題！」

　　巴特法官停下了法槌，看向了埃裡克：「埃裡克先生，這是一個很好的觀點，你認為呢？」

　　埃裡克露出了微笑：「沒關係，法官大人，我們有另外的證據可以來證明！」

　　顧正內心一沉。

　　隨後，埃裡克掏出來了一份資料：「法官大人，這是一份希達奈爾醫院的診斷書，是警方在嫌疑人家中搜出來的，我請求納入我方的證據！」

　　巴特法官看了一下，將資料放在一邊：「我允許！」

　　顧正同樣拿到了一份，他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件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整個法庭的節奏因為路易斯的隱瞞，完全亂了！

　　顧正對於路易斯的辯護點，主要在於提前自衛，但這個辯論點很有說服力嗎？自然不是的！

　　這個案子的關鍵，還是在於講好一個故事，否則無論怎麼說，路易斯這都是謀殺！

　　在顧正逐步為路易斯塑造一個壓迫之後無奈反抗的形象的時候，突然爆出來路易斯居然帶有身孕，這讓顧正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部摧毀了！

　　而在法庭中央，埃裡克的表演才剛剛開始。

　　「這一份診斷書時間是四月二十七日，週六，和你向你父親撒謊前往科學競賽的日期一致，對嗎？」

　　面對著埃裡克的質問，邁克爾抬頭望著他，目光之中充滿了祈求。

　　「格雷先生，回答我的問題！」

　　「是的！」

　　「當天你們一起前往希達奈爾醫院，對嗎？」

　　「是的！」

　　「格雷先生，請你念出來這一份B超上面的診斷！」

　　「宮腔內可見範圍約為2.4cm*1.7cm*1.0cm的妊娠囊回聲……」

　　聽著邁克爾‧格雷的聲音，陪審團的十二位陪審員不時地看向路易斯，有不少陪審員的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顯然認為路易斯在懷有身孕的情況下去槍殺古德里奇神父，這是對於胎兒的不負責！

　　顧正此刻也無法做些什麼，他只能夠時不時地看一眼【陪審團狀態】，結合陪審團臉上的表情，來判斷現在是一種什麼形勢。

　　十紅二綠，似乎還不錯。

　　等一下，有什麼不對！

　　顧正注意到兩個支持他們的陪審團並不是之前那兩位，倒戈過來的三號陪審員沒有什麼變動，他看向路易斯的神色有些不一樣，但他依舊選擇支持路易斯。

　　只是之前那位三十歲的會計陪審員，此刻已經變成了紅色的頭像，她看路易斯的神色充滿了不滿，對於路易斯的行為顯然非常看不慣。

　　現在出現的新的支持者，則是顧正之前注意到的七號陪審員，他看向路易斯的眼神……是佩服？

　　什麼鬼！

　　顧正腦海之中瘋狂地轉動著，為什麼七號會產生佩服的情緒？

　　顧正轉頭看向了一臉嚴肅的布爾博士，用眼神掃了一下七號陪審員，同時嘴中提醒道：「七號，是怎麼回事？」

　　布爾博士立刻開始隱秘地關注起七號陪審員，隨後趴在後面，低聲說道：「我之前注意過七號，他生活的街區應該屬於比較混亂的。

　　他看起來高大，但對於街上的混亂卻指望政府來解決，說明他不是很強勢的人。

　　總得來說，他有可能因為類似的經歷，選擇支持我們了！」

　　顧正瞬間明白過來，這位七號陪審員佩服的是路易斯勇敢站出來的這份勇氣，只是為什麼之前他沒有這種想法呢？

　　眼下沒有任何有利於他們這方的事實加入，唯一的轉變點，則是在於懷孕這個事實上！

　　顧正腦海之中閃過了一個詞語：「為母則剛！」

　　顯然，七號陪審員就是以為路易斯是因為懷孕，為了保護肚子之中的嬰兒有一個更安全的環境，所以選擇站出來了！

　　顧正眼前一亮，七號陪審員的腦回路給他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思路，他完全可以將這個論點作為Plan  B！

　　一旁的路易斯正低著頭，顧正推了推她，低聲勸道：「私生活被這樣子放到法庭上來公開，對於你來說，的確是一件羞恥的事情，但你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讓陪審團看到你的心虛。

　　挺起胸來，為你自己，為你的孩子，努力克服這一切！」

　　路易斯抬起頭來，苦笑了一下。

　　邁克爾也剛剛回答完埃裡克的最後一個問題，埃裡克從法庭中央走下來，接下來就將要輪到顧正進行盤問邁克爾了。

　　就在這時，抬起頭來的路易斯和邁克爾對視上了，此刻的邁克爾額頭上遍佈了細細的汗水，顯然剛剛這一段盤問對他來說壓力很大，讓他心神疲憊。

　　在和路易斯對視上之後，他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在法庭上開口：「路易斯，我去探訪你，你為什麼不見我？孩子也有我的一部分，我不允許你將他送去領養，我會拼……」

　　「證人，請注意保持肅靜！法警！」

　　無視了巴特法官的邁克爾，此刻正盯著路易斯，臉色有些癲狂。

　　「別回答！」

　　顧正低聲對路易斯說道。

　　很快，法警上前來，將邁克爾給帶了下去，由於藐視法庭，估計他得在拘留所待上一天時間了，直到等到他的父母來為他保釋！

　　巴特法官臉色有些不滿，他敲下了法槌：「由於證人藐視法庭，他剛剛所作證的所有證詞都將從本庭排除掉，陪審團請忽略掉他所作的證詞，但不包括控方提交的病歷！」

　　邁克爾的證詞被排除掉了，但顧正卻並沒有鬆一口氣。

　　法庭上有些東西是無法撤回，否則也不會有律師們在藐視法庭的邊緣瘋狂試探的行為了，邁克爾今天所講的話，影響已經造成了，排除也只能夠挽回百分之十罷了！

　　休庭之後，路易斯回到了休息室，顧正進去和她談了半個小時，然後她就被送回了監獄。

　　「你們剛剛在談了些什麼？」蘇清蟬有些好奇地問道。

　　「Plan  B！」顧正看了四週一圈，對著自己的團隊說道，「接下來，我們要讓路易斯上證人席！」

第178章 取證錄像

　　顧正從事務所回來，發現葉欣正站在他的門口等著她。

　　「有事嗎？」

　　顧正奇怪地問道。

　　葉欣白了他一眼：「還記得昨天你讓我幫你轉告嗎？非常抱歉，她不願意出面，你可以使用的僅限於這個視頻，我也不會向你透露她的名字！」

　　「她，女的？」

　　「你猜啊！」葉欣狡黠一笑。

　　「我不猜。」顧正搖了搖頭，沒有這種想法。

　　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好在他今天有了新的思路，這點壞消息並不能夠打擊到他！

　　「哇！男人果然是忘恩負義啊，這麼冷漠的嗎？」葉欣笑著說道。

　　「我只是覺得知道他是男是女也沒有什麼意義，放心好了，我之前答應過你會儘量勸說路易斯給你專訪的事情不會忘記的！」顧正聳了聳肩回道。

　　葉欣眼前一亮：「路易斯案子還有勝利的希望？」

　　顧正臉色堅定地說道：「接下來就看下一次開庭了！」

　　……

　　洛杉磯刑事法庭。

　　路易斯案的第三次開庭。

　　這一次開庭距離上一次間隔了幾天，這已經是顧正向巴特法官申請到的最大間隙了，這段時間之中，顧正全部花費在對路易斯的培訓之上。

　　他沒有交給路易斯什麼話術，因為陪審團能夠分辨出精心準備的證詞和發自內心的證詞，只有後者才能夠發揮證詞的最大作用，前者只會大大地丟失陪審團的信任。

　　所以這幾天的目的，就是讓路易斯熟悉法庭上的盤問節奏，不至於在法庭上被對方擊潰即可！

　　開庭之前，顧正還在那裡準備今天的問題，這些問題會隨時根據法庭的現狀進行調整，保證讓陪審團看到一個真實不做作的路易斯。

　　就在這時，埃裡克從隔壁的原告席上走了過來，他將證人名單放在顧正的桌子上：「你已經絕望到讓你的客戶上證人席了嗎？你該不會準備讓她一直引用第五修正案吧？」

　　所謂的第五修正案，埃裡克指的是『不得在任何刑事案件中被迫自證其罪』。

　　顧正慢慢地抬起頭來：「這是一個好主意，我或許可以採納一下！」

　　埃裡克冷哼了一聲，隨後說道：「與其如此，不如還是早早地認罪算了，我之前提出來的條件依舊有效，只要你們同意，那麼你們就不需要去擔心死刑的事情了！」

　　顧正攤了攤手：「我們從來就沒有擔心過呀！」

　　死刑雖然沒有被廢除，但也不是誰都能夠享受的了得，路易斯又不是槍殺了州長之類的，只不過是一個神職人員，教會所謂的推動，也不過是施壓想要判更嚴重的刑罰罷了！

　　「二十五年，不得假釋，不得減刑，這是最終的條件，好好考慮一下！不要等到終生監禁或者死刑的時候再來找我，那麼我也不能夠幫到你！」

　　埃裡克最後的一句話是對著路易斯說的，語氣之中充滿了真誠的勸慰，彷彿真的是為路易斯好一般！

　　「他主動降低刑期，這算是好消息嗎？」等到埃裡克離開，路易斯才疑惑地問道。

　　「不算。」顧正搖了搖頭，「他只是不願意冒更大的風險罷了！這個案子畢竟不是普通的案子，一旦出現了變動，那麼他的仕途都會受到極大影響！」

　　而且，最關鍵的點在於多了不得假釋和不得減刑上！

　　有了這兩條，代表沒有特殊情況，必然是要坐滿二十五年的牢獄生活。

　　這兩條一般只出現在死刑和終生監禁上，前面的年數是虛的，因為表現良好減刑十年都不是什麼問題，這個條件並不比之前好多少，沒有任何的誠意！

　　「法官來了！」

　　蘇清蟬在後面低聲提醒道。

　　法警正好開口：「全體起立！」

　　整個法庭齊刷刷地站起身來，迎接巴特法官的到來。

　　顧正整理了一下衣服，今天將會是這個案子的背水一戰，他必須全神貫注！

　　剛剛開庭，顧正沒有急著傳召路易斯，而是選擇祭出了約翰的取證！

　　「反對！」

　　埃裡克沒有意外地提出了反對。

　　雙方來到了法官席前面。

　　「法官大人，這個證詞在上一個案子之中，就已經被法官排除在案子之外了，證人年紀過小，判斷能力不夠完善，而且他是視覺殘缺者，僅憑藉聲音證據性不足，我認為本庭不應當採納！」

　　埃裡克直接照本宣科，將約翰案之中教會律師的話原模原樣地說出來。

　　顧正早就做好了準備，他立刻進行了反駁：「法官大人，這並不是一份直接證據，我們只是用來和其他證據互相驗證古德里奇神父對我的客戶的威脅性！」

　　巴特法官托腮沉思了片刻，隨後下了判決：「我將允許這一份證據被納入本庭，但僅限於其中和本案相關的片段！」

　　顧正內心一喜，和本案相關的不就是最精華的部分嗎？

　　稍許後，電視機重新被搬到了法庭中央來，巴特法官的書記官用電腦控制著電視機的畫面，將剛剛剪輯出來的取證錄像播放給陪審團看。

　　錄像之中是一個小房間，狹小的屋子之中，可愛的小正太約翰坐在桌子前方。

　　左邊是檢方的地區助理檢察官康妮，另外一邊則是教會的律師艾倫。

　　艾倫側對著攝像頭，手上轉著筆，隨意地說道：「接下來，讓我們來談一下那一天的事情，你對警方聲稱你『看』到了古德里奇神父闖入你家中，並且對你進行了侵害，你沒有眼睛，請問你是怎麼看到的？」

　　康妮不滿地開口：「律師，請對證人放尊重一點！」

　　艾倫非常混蛋地攤了攤手：「別把這個當做人身攻擊，請回答我的問題。」

　　約翰嘴唇顫抖了一下，毫無生氣的雙眸盯著攝像頭，自然地說道：「我非常熟悉他的聲音和氣味，他用手掌握住了我的嘴巴，那一股味道是我經常在教會班級之中聞到的味道，然後他開口了，我立刻就分辨出了他的聲音。

　　在我耳邊說道：『安靜一點，約翰，如果你敢驚醒任何人，那我就把你的姐姐和父親全部殺掉，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說到這裡的時候，約翰顫抖了一下，彷彿回到了那天晚上，隔壁屋子的姐姐路易斯還在夢鄉之中，而他為了不讓路易斯的生命受到威脅，不得不忍下他這輩子都難以揮去的陰影！

　　整個法庭一片安靜！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純真可愛的小男孩，在不久之後，就離開了人世！

第179章 作證

　　約翰錄像帶來的效果，如果顧正所料的那樣，顛覆了很多人心目之中的古德里奇神父的形象。

　　然而，這還不夠！

　　或許陪審團會因為片刻的感性去同情路易斯的遭遇，但等到他們進入討論室之中，他們的理性逐漸回歸之後，依舊還是會做出謀殺的判決！

　　「法官大人，我方請求傳召路易斯‧富勒為我方證人！」

　　「辯方律師，你已經做好決定了？」巴特法官看向顧正，很少有律師願意讓自己的客戶上證人席，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的，法官大人。」

　　顧正點了點頭。

　　「咚！我允許！」

　　伴隨著法槌落下，路易斯站起身來，她回頭略微緊張地看了一眼蘇清蟬，蘇清蟬在旁聽席最前面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心，給她一點鼓勵。

　　最終，路易斯咬了咬牙，走向了被法警打開的欄杆門。

　　「自信！你要相信自己，陪審團喜歡你這樣子的女孩，你只需要讓他們瞭解你即可！」

　　路易斯回想起了顧正在監獄探訪室對她的囑咐，低下的頭顱不自主地抬了起來，她看向了陪審團，十二位陪審團不同膚色、不同性別、不同年齡的人都有。

　　但此刻，她似乎同時看到了他們臉上的笑意。

　　坐上證人席的路易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知道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將會決定她是否要繼續待在監獄之中！

　　路易斯對著教典發誓之後，顧正也來到了法庭中央，他看著十二位陪審團，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路易斯，只有少數幾個陪審團露出了厭惡之色，這應該算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路易斯，讓我們來談一談古德里奇神父，在約翰的事情發生之前，你對他的看法是怎麼樣的？」顧正單手扶住證人席，第一個問題沒有絲毫的鋪墊，直接進入了正題。

　　「帥氣、談吐得體、和善！」

　　路易斯本能地甩出了幾個形容詞，隨後她想到了顧正給他的囑咐，回答他的問題的時候可以多說一些，最好配合故事能夠加深陪審團的印象，而回答埃裡克的問題，則是能少講就少講！

　　頓了頓後，她繼續補充道：「那個時候，無論是學校還是家庭，真的很少能夠給我帶來溫暖的東西，古德里奇神父就是非常稀少的一個！

　　我還記得，有一次我本來應該去教會幫忙，但因為我加班加晚了，導致我不得不在半夜還得在教會烘焙餅乾。

　　而古德里奇神父發現之後，和我一起幹完了所有的事情，這才讓我第二天沒有遲到，我那時候真的非常非常感謝他！」

　　「那麼在約翰的事情之後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天使，還是魔鬼？」

　　路易斯說著說著，臉上流露出掙扎之色，這件事情對她的影響非常深，她有時候自己也說不清楚該不該恨他！

　　「別著急，慢慢說。」

　　顧正安慰著路易斯，同時關注著陪審團的情況。

　　事情有所好轉，他發現有幾位之前面面露厭惡之色的陪審員，此刻神色緩和了很多。

　　因為，這一刻的路易斯讓他們看到一絲人性光輝，讓他們忍不住思索，這個小女孩似乎也不是什麼冷血殺手，那麼她這樣子做，是否有其他原因呢？

　　緩和了一下，路易斯繼續開口說道：「我有時候也在責怪自己，因為我記得在那件事情前不久，古德里奇神父還問過我的作息時間，知道我最近加班加的很晚，回來連作業都得第二天早上補，他知道我對於約翰無法投入那麼多的精力。」

　　顧正眼前一亮，現在的節奏很好，最開始突出古德里奇神父的好，然後補充一些原本忽略掉的疑點，那麼接下來就是撕去他偽裝面孔的時候了！

　　「在這個案子事發之前的一週，你多次前往教堂尋找古德里奇神父，對嗎？」

　　「是的。」

　　「你去找他幹什麼？」

　　「我想要找他談一談，約翰的案子輸了，我知道沒有辦法，但我希望他能夠找出那幾個霸凌約翰的人，他是那所學校的榮譽囂張，我不相信學校沒有一點那些人的消息！」

　　「那麼能否告訴我，最後發生了什麼？你們談了些什麼？」

　　「前兩次我去找他，他都是非常不耐煩，他讓我滾遠點，他讓我再也不要去找他了！」

　　路易斯說著說著，語氣都顫抖了起來，對於她來說，那些回憶全部都是她這輩子最黑暗的回憶，此刻卻必須要一寸一寸地從心底掏出來分享給整個法庭的人聽！

　　「在最後一次我去找他的時候，我質問他，為什麼對約翰做那些事情，我說的很大聲，因為我知道我沒有其他辦法了，我想要讓那些霸凌約翰的人獲罪，就只有通過古德里奇神父！

　　然後……他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將我打翻在地，並且看了看四周。

　　在發現沒有人之後，他告訴我，約翰是他害死的，因為約翰的事情鬧得太大了，約翰活著一天，那麼他就會被人非議一天。

　　他還告訴我，約翰是自己主動跳下去的，因為他警告約翰，如果他不死，那麼他就會將我活活燒死！

　　……」

　　說到這裡的時候，路易斯已經泣不成聲了。

　　自始至終，古德里奇神父威脅約翰的理由，都是她這個姐姐的生命，從小依靠著她成長的約翰，就是為了保護她這個姐姐，才會發生這一切悲劇！

　　巴特法官嘆了一口氣，掏出了幾張紙，遞給了路易斯。

　　「謝謝您，法官大人。」

　　路易斯擦了擦淚水，然後抬起頭來，她的眼睛紅紅的，睫毛上還沾著淚水。

　　她倔強地忍住往下流的淚水，然後一字一句，堅定地說道：「最後，他還警告我再來，那他就弄死我！」

　　顧正看著陪審團臉上紛紛流露出來的不忍之色，趁熱打鐵地問道：「當時你的心情是怎樣的？」

　　路易斯哽咽地說道：「憤怒，恐懼，悲傷，我不知道，那是一種非常複雜的情緒，我覺得那時候我連思維都凍結了，然後我看到了教會的海報，我知道他會準時出現布道，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