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我在北美當律師 作者︰春夏秋冬眠（已停更）

第190章 互動

　　「我這裡有一個壞消息剛剛忘了告訴你。」蓋奇先生走了過來，說道，「今天早上，我們接到了紐曼&蘭戈律師事務所的通知，對方的律師申請了緊急聽證會。」

　　顧正皺了皺眉，詢問道：「原本庭審的時間定在什麼時候？」

　　蓋奇先生先生說道：「下個月。」

　　顧正想起了資料之中安吉拉預期只有幾個月的生命了，他回答道：「對方律師的目的應該是申請快速審判，防止我們拖下去。」

　　蓋奇先生問道：「我們可以拖嗎？」

　　顧正皺了皺眉：「我們的確能夠以更換律師的理由，拖延訴訟的時間，甚至一直拖到安吉拉撐不住位置，但我個人的意見是最好不要這麼做。」

　　面對一直等到安吉拉去世的誘惑，蓋奇先生並沒有失去理智，而是詢問道：「你這樣子說必然有你的理由，請說吧！」

　　「首先，對方作為集體訴訟的判例案件，他們沒有律師費的後顧之憂，律師費來自於你們賠償金的抽成，這就保證了他們不會輕易放棄。

　　其次，對方是奔著集體訴訟而來的，你能夠拖死這個人，但你能夠保證每一個人都能夠拖到他們死嗎？這不現實！

　　最後，對方是洛杉磯老牌的事務所，他們擁有豐富的經驗，資料海、訴訟延期、申請覆審這些策略不一定能夠起到作用。

　　我們自己反而會因為分神於拖延時間，最後導致準備不充足。」

　　聽完顧正的分析之後，蓋奇先生沉吟片刻，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那麼我們就開始準備庭審吧！」

　　顧正鬆了一口氣，拖延訴訟的戰術很好用，但他還是有些排斥用這種方式去贏。

　　……

　　洛杉磯民事法庭。

　　顧正坐在位置上，有些難受地將左邊的耳機拿下來，然後又放了回去。

　　顧正轉向一旁的布爾博士：「馬隆法官，你有遇見過嗎？」

　　布爾博士思索了一下：「遇見過兩次，但兩次我都沒有全程參與那個案子，所以並不是很瞭解。」

　　就在這時，耳機裡面傳來了吉姆‧霍德華的聲音：「對於這位法官，你可放心，這是一位親商派的法官，是洛杉磯民事法庭之中對我們最有利的法官前三之列。」

　　顧正低聲奇怪地問道：「為什麼這麼說？法官的指派外人能夠插的了手嗎？那可是屬於違規的行為了！」

　　蓋奇先生的聲音傳入進來：「你可以放心，我們沒有利用任何違法的手段，只是利用了法官的排期表，通過時間差最大概率獲得有利於我們的法官。」

　　聽完蓋奇先生的話，顧正皺了皺眉，不愧是科技公司，膽子就是大，對於灰色地帶也真的敢去塌。

　　他瞥開這個話題，繼續問道：「那麼為什麼說馬隆法官是親商派呢？」

　　「噠噠噠！」

　　耳機裡面傳來了一陣鍵盤聲。

　　然後吉姆開口解釋道：「首先是他的競選資金來源，百分之八十是來自於大集團公司。

　　其次是他在微博上發表的政治觀點，根據我們這裡的數據統計，截止於今天中午十二點，他的觀點有百分之九十是偏向於大公司的，剩下的大部分也是出於中立的。

　　另外，還有他近三年以來出席的活動……」

　　「好了，好了。」

　　顧正有些頭疼地按住了吉姆繼續給他擺數據的想法。

　　他自己直接打開了馬隆法官的微博，看了幾條，其實就已經認同了吉姆的觀點。

　　親商派的法官其實並不是代表他們會無腦維護大企業，而是他們認為大企業承擔了普通人無法承擔的社會責任，認為大企業對於社會是有良好的促進作用。

　　所以面對對大企業的訴訟的時候，他們會更加嚴格地考量這一起訴訟。

　　而在庭審的時候，也不會放任律師去利用弱者的身份來煽動陪審團。

　　無論如何，這種偏向對於顧正來說是一個好消息，起碼法官不會任由對手在法庭上肆無忌憚地演講。

　　有些話說出來了就已經進入陪審團的內心之中，哪怕是撤回也收效甚微，所以他主動反對法官再禁止，法官主動禁止對方會更加的及時。

　　從這一次對馬隆法官的分析，顧正雖然依舊對奈飛庭審數據專家公司有些疑惑，但卻多了一份信賴。

　　最為恐怖的是，他聯想起自己系統，某非這本來就是未來的發展方向，而系統只是做到了極致而已嗎？

　　「你應該就是顧正吧？」

　　就在這時，顧正身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顧正抬頭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後面，眯眼問道：「你是蘭登事務所的律師？」

　　傑夫臉上充滿了溫和的笑意，對顧正伸手：「是呀，認識一下，我的名字叫做傑夫‧翁格，這一次是你的對手，很高興認識你！」

　　顧正禮貌地伸手：「你的客戶沒有過來嗎？」

　　傑夫一笑，他的笑容屬於那種很誇張的笑，將整張臉都撐開來，但卻極具感染力，哪怕明知道是假笑，卻依舊可以感受到一陣親和力。

　　「當然不需要，這僅僅只是一個緊急聽證會，我原本以為你們不回來了呢，畢竟剛剛更換律師，沒有接到法院的傳票是一件很正常的額事情。」

　　傑夫的語氣之中隱隱冒出了火藥味，顧正眉頭一皺，不客氣地回道：「現在是信息社會，又不是以前連電話都沒有時代，我相信只要有心，傳票自然是能夠收到！」

　　傑夫笑著說道：「好呀，那希望你不要玩拖延訴訟的那一套。」

　　頓了頓後，他說道：「因為，這一套是我最擅長的，你是沒有辦法逃離這一場訴訟的！」

　　笑面虎嗎？

　　說著說著，就彷彿下戰書一般了。

　　顧正收斂起笑意，淡淡地說道：「放心好了，既然要贏，我們也要在法庭上堂堂正正地贏，你的客戶違反了合同法，我們不向她追討之前的醫藥費，已經是屬於人道主義了！」

　　「看來你要嘗到來洛杉磯的第一次失敗了！」傑夫抱著手，說道，「其實我蠻欣賞你的，可惜老蘭登讓我必須得贏，很抱歉，我只有吃掉你才能夠變強，這僅僅只是工作而已，別太放在心上！」

第191章 緊急聽證會

　　「怎麼樣？」

　　庭前互動之後，布爾博士湊過來問道。

　　顧正白了他一眼：「不怎麼樣，就只是簡單地聊兩句，但我知道我不喜歡他！」

　　布爾博士聳了聳肩：「我也不喜歡他，傑夫‧翁格，洛杉磯本地青年律師之中最自大的一位，不過你還是小心一點，他非常擅長於煽動陪審團，這是他的拿手絕活！」

　　你還好意思說別人自大？

　　顧正都懶得去吐槽布爾博士了，但他還是將布爾博士的話放在心上。

　　煽動情緒，無論前生還是今世，中文還是英語，都不屬於顧正擅長的領域。

　　而在這個案子之中，保險公司、即將面臨死亡的患者、強對弱，對於對方來說，實在是有太多可以發揮的點了，顧正必須小心注意，否則一個不小心真的就順了對方的狂言，翻車了！

　　「馬隆法官進來了！」

　　伴隨著馬隆法官，顧正和布爾博士的談話也截然而止。

　　「各位律師們和法警們，大家下午好，我等會還有點事情，讓我們盡快開始吧！」

　　馬隆法官腳步匆匆地走進來，看著台下的寥寥幾人，壓了壓手，效率非常快地直接準備開始聽證會。

　　「這裡是安吉拉‧摩爾訴德邦保險一案的緊急聽證會，控方律師？」

　　「法官大人。」傑夫整理了一下衣物，站起身來笑著說道，「鑑於我的客戶安吉拉現在的情況，她繼續一筆醫療費來維持生命，所以我在此提出本案進行加急審理。」

　　馬隆法官皺了皺眉：「你們打算放棄陪審團參與的權利嗎？」

　　傑夫立刻回道：「當然不是，我們僅僅只是要求快速審判！」

　　馬隆法官點了點頭，看向了顧正：「辯方律師？」

　　被叫到的顧正站起身來，並沒有直接開口，反而是進行了自我介紹：「法官大人，我是來自於加德納&金律師事務所的……」

　　「等一下。」馬隆法官打斷了他的話，「我記得德邦保險公司的辯護律師是來自於紐曼&蘭戈律師事務所。」

　　一直觀察著馬隆法官的顧正立刻補充道：「我們也是剛剛接手這個案子，就在上個星期接到法院傳票的前兩天。」

　　果然，馬隆法官臉上流露出關心的神色：「那麼你們是否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這個案子。」

　　顧正流露出為難之色：「時間有些緊迫，所以我們請求法庭給予我們更多的時間。」

　　眼見顧正和馬隆法官在瘋狂互動，傑夫立刻著急地說道：「法官大人，對方在明知道即將要開始庭審的時候更換了辯護律師，這一切責任不能夠讓我們來承擔！

　　我的客戶安吉拉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了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馬隆法官皺眉斟酌了一下，他自然也清楚，拖延時間對於顧正他們這個辯方來說會更加有利，而對於控方傑夫則更加不利。

　　思索了片刻，他似乎尋找到了其中平衡的點，開口說道：「但先讓我們辯方律師提一下要求，你需要多少的時間？」

　　面對馬隆法官的臉，顧正知道他內心已經差不多定下來給予他們的空閒時間了，多要也最多多給幾天。

　　所以為了進一步加強馬隆法官的好感，他沉吟片刻，伸出手指：「三天，法官大人，我們會在三天之內盡快接手這個案子的！」

　　馬隆法官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三天時間不多也不多，今天週一，三天之後就是週五，這個時間點卡他很舒服，他可以自己來決定是本週還是下周。

　　「讓我看一看我的時間表。」

　　馬隆法官從法官袍之中掏出了一個小筆記本，翻動了一下，隨後說道：「下週二我整天都有空，那麼我們就定在下週二進行篩選陪審團，如何？」

　　傑夫驚疑不定地看著顧正，說道：「法官大人，時間不能夠縮短一點嗎？我的客戶現在是在和死神賽跑，每一分鐘對於她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

　　馬隆法官皺了皺眉，隨後說道：「控方律師，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要知道，我不僅僅需要考慮你們的利益，同時還需要要考慮辯方的利益。

　　我希望我的法庭出來的判決，是一個公平公正的判決，不偏袒任何一方

　　而且法院挑選陪審團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請不要著急。

　　所以我將會維持我的決定，篩選陪審團將會在下週二早上九點鐘開始，請各位準時到場！咚！」

　　伴隨著法槌落下，這個決定已經被書記官記錄下來。

　　傑夫嘴巴張了張，最終沒有再說話。

　　下了判決之後，馬隆法官很快就站起身來，匆匆離開了法庭，看來的確是有事情。

　　法警們書記官也陸陸續續離開了法庭。

　　就在這時，傑夫‧翁格站起身來，來到顧正身邊，不屑地說道：「你之前不是說要堂堂正正地站在法庭上戰鬥的嗎？」

　　「放輕鬆。」顧正站起身來，和他平行對視，「我的確是需要時間，剛剛接手這個案子，我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搞清楚！」

　　傑夫臉上充滿了對顧正的失望：「但你難道不羞愧嗎？你應該知道我的客戶現在隨時有生命危險，你是不是打著等她死的念頭，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了？」

　　望著站在道德制高點批評他的傑夫‧翁格，顧正差點就相信這些是發自他內心的了！

　　不得不說傑夫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到位，但剛剛吉姆可是抽空給他科普了一下傑夫的戰績。

　　這位畢業於不知名大學以及TOP200開外法學院的人，能夠走到距離洛杉磯知名律師事務所合夥人僅有一步之遙的位置，全靠他敢打敢拚。

　　他一個毫無固定客戶的人，僅僅三年時間，吸金能力超過很多運營十幾年的優秀律師。

　　同時，他還絲毫不介意自己的名聲，只要艾倫‧蘭登需要，什麼硬骨頭他都敢上去坑一口，什麼爛攤子他都願意收拾。

　　顧正可以百分之一百確定，傑夫對於這個案子的態度，就像他自己剛剛所說的——『僅僅只是工作而已』。

　　「我當然不羞愧了，因為我的客戶並沒有做錯什麼，他們也需要為自己承保的數十萬客戶負責，每一筆保費支出的代價，不應該由那些客戶來承擔。」

　　「呵，保險公司還有好的？」傑夫不屑一笑，「你的客戶有沒有錯，你到時候就會知道的，當然了，前提是這個案子能夠進入正式庭審。」

　　「那就等進入正式庭審再說吧！」

第192章 討論

　　蘭登事務所。

　　傑夫回到事務所，詢問了艾倫‧蘭登的位置，他敲了敲會議室的門，然後探頭進去。

　　艾倫‧蘭登回頭一看，隨後對會議室之中的客戶說道：「稍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艾倫走出會議室，和傑夫一起進入了他的辦公室。

　　一進門，艾倫就迫不及待地問道：「今天什麼情況？那間事務所接下了德邦保險的案子，真的是加德納&金律師事務所嗎？」

　　「是的。」傑夫立刻回答道，「負責這個案子的人你應該知道。」

　　「誰？」艾倫不以為意地問道。

　　「顧正。」傑夫低頭將名字說出來。

　　艾倫臉色頓時一僵，隨後目光銳利地看向傑夫，發現傑夫此刻已經低下頭，顯然剛剛戳他痛處的話是故意的。

　　艾倫咬了咬牙，至今想起那個案子，他依舊是憤憤難平。

　　決定讓哈蒙神父上證人席又不是他，但案子一失敗，所有的過失都要讓他替奧利弗‧奧格萊迪承受。

　　審視了傑夫‧翁格一會兒，艾倫繼續問道：「那麼現在案子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傑夫將今天的事情講述了一遍，從最開始他激將顧正，再到法庭上馬隆法官的偏袒，以及到最後庭後的交談，一一和艾倫‧蘭登說了。

　　聽完之後，艾倫不屑地說道：「你的那些小手段給別人用也就算了，我早就說過你應該擺脫你身上那股子小家子氣，他早就已經看明白你了。」

　　被艾倫訓了一頓，傑夫眼中掠過了一陣怒火，卻並沒有發作：「我想不明白的是，他到底在什麼主意？」

　　艾倫思索了片刻，說道：「他有可能是不想要讓你用陪審團，我知道馬隆那個傢伙，他更傾向於大公司，所以他想要逼迫你主動放棄陪審團參與的權利！」

　　傑夫皺起了眉頭：「那麼他們肯定會在下周之前，想出新的理由來拖延時間。」

　　艾倫點了點頭說道：「你隨時做好準備，你務必做好所有的細節，讓這個案子在下周準時開庭，你以前最擅長的就是拖延案子的時間，防備對方拖延想來應該不是問題。」

　　艾倫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之中不免帶上了一些鄙夷的情緒。

　　他自己或許沒有注意到，但傑夫卻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然而面對艾倫，他卻是敢怒不敢言。

　　就在這時，艾倫繼續問道：「集體訴訟的案子，你收集到了多少人了？有多少是符合我們的條件的？」

　　傑夫按捺著情緒，說道：「目前符合的有二十三個人，預計賠償金能夠達到一千萬美元，我依舊還在繼續收集之中，但有很多人在等待著我們判例案子結果出來，他們不願意提前和我們簽約。」

　　「不急，不急。」艾倫冷笑了一聲，「一千多萬美元，按照我從蘭戈那裡得到的消息，已經差不多可以掏空德邦保險了，再要多的人也沒有用了，就先這樣子吧！」

　　頓了頓後，他繼續說道：「你的任務就是保證這個案子一定要勝利，如果對方要拖，那麼就和對方拖下去，我們不能夠接受和解，我只要贏！」

　　傑夫皺眉問道：「那麼安吉拉該怎麼辦？醫生預期只有半年不到的壽命了，但誰也不知道她的病情什麼時候會爆發，說不定就是明天。」

　　艾倫看著他，淡淡地說道：「但那不是我們輸掉的案子，不是嗎？」

　　他繼續說道：「我們只需要給那些集體訴訟的客戶展現出我們的實力，這種意外情況的出現不會讓他們對我們失去希望的，所以這個案子可以失敗，但絕對不能夠輸！」

　　「我明白了！」

　　傑夫低聲說道。

　　……

　　而在傑夫和艾倫討論顧正的時候，顧正也在和蓋奇先生討論這個案子。

　　蓋奇先生問道：「你之前不是說不打算拖延這個案子的嗎？為什麼你在法庭上還是選擇拖延了這個案子庭審的時間？」

　　「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我的準備的確還不夠充足。」顧正解釋道，「而且對方在開庭之前就來我這裡激將，所以我乾脆也做點什麼，讓他去猜一猜。」

　　蓋奇先生詢問道：「也就是說，下周的開庭時間，基本上不會改變了嗎？」

　　顧正點了點頭：「是的，如果他們不申請延緩的話。」

　　頓了頓後，顧正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蓋奇先生解釋道：「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我需要安排好時間，避免資源上的浪費罷了！」

　　「資源浪費？」

　　顧正有些疑惑。

　　蓋奇先生一笑。

　　沒等他解釋，另外一邊的吉姆開口說道：「接下來應該是讓你見識見識我們奈飛數據的真本領的時候了！」

　　說完，他將那個一直黑著沒有啟動的顯示器牆給打開來，然後操作起來。

　　不久之後，一個個頭像出現在了顯示器牆上面，每一個頭像後面還對應了一些界面。

　　不過這些頭像顯然是系統自動抓取的，因為有些頭像是卡通圖片或者是貓咪的照片，但在後面標註的，卻是一個個人名。

　　「這些……是什麼？」

　　顧正指著顯示器牆，震撼地問道。

　　他發現這個奈飛數據做的東西，越來越讓他有一種系統的既視感，哪怕精準度和信息挖掘程度根本無法與系統同日而語，但整體的發展和設計方向卻是一致的。

　　另外一邊的吉姆則是誤會了顧正的震撼，他笑著解釋道：「這些都是被法院挑選出來的陪審團候選人……」

　　顧正打斷了他的講話，皺眉問道：「我知道，但這一份名單我們是不可能提前拿到手的，這顯然是……」

　　顧正頓了頓，他想了想，貌似沒有法律規定不允許提前拿到這份名單，但這的確應該算是違規行為。

　　提前拿到陪審團候選人資料的一方，顯然可以更加詳盡地調查這些候選人，佔據更多的信息優勢。

　　「你可以放心，這一份名單是書記官發送過來的，我相信沒有人會認為一張道奇體育館的前排季票屬於賄賂，我可以保證安全，起碼紐曼&蘭戈律師事務所是這麼說的。」蓋奇先生解釋道。

第193章 挑選陪審團

　　618，週二。

　　傑夫‧翁格來到了洛杉磯民事法庭，他臉色有些不好，顯然昨天晚上沒有睡好。

　　當他看見法庭被告席上的顧正等人的時候，不由地鬆了一口氣，這一週的時間，他一直在等待著顧正的後手，結果左等右等，結果發現顧正這邊悄無聲息。

　　直到昨天晚上，他依舊還在擔心，顧正搞突然襲擊的這一套，結果還是相安無事。

　　和空氣鬥智鬥勇了這麼久，事實落定之後，傑夫終於鬆了一口氣。

　　但這口氣僅僅鬆了一會兒，他又開始疑神起來，為什麼明知道陪審團對他們不利的情況，顧正還這麼自信地上法庭，莫非對方掌控了什麼？

　　就在這時，顧正轉過頭來，注意到盯他好久的傑夫，笑著打了一聲招呼。

　　傑夫臉色一僵，隨後冷哼一聲，做到了原告席上。

　　他現在感覺自己有些心累，原本的他不是這樣子疑神疑鬼的，當年剛剛出道的他，發現以前敬仰的律師也不過如此。

　　他只需要一張函授證書，就能夠在這裡混的風生水起，所以也造就了他洛杉磯青年律師之中最自大的一個人的稱號。

　　但直到那天他被叫入艾倫的辦公室，那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他就已經不在了，變成現在的他！

　　「坐到合夥人就會好多了！」傑夫放下了心事，內心暗自下定決心，「無論怎麼樣，這個案子必須贏！」

　　等了一會兒，馬隆法官準時到場，他很快就宣佈篩選陪審團的程序開始。

　　剛開始的部分，依舊是馬隆法官主導的部分。

　　此刻坐在後面旁聽席上的人，全部都是陪審團候選人，足足有近百人。

　　這些人都是經過初步篩選的，保證了他們資料上屬於『清白』的那一類，但為了避免這些陪審團候選人會在案子之中摻雜個人情緒，所以法官還要排除掉很大一部分。

　　簡單的宣誓之後，馬隆法官開始進行問詢。

　　作為親商派的法官，他問詢的時候，自然會比較傾向於顧正他們這一邊。

　　他通過兩個問題，找出了那些陪審團候選人之中有親戚朋友因為保險公司拒保所以去世的候選人，並且將這些候選人給直接排除掉了。

　　當然，他也沒有偏袒，同時因為被告是保險公司，所以將有家人在保險公司任職或者自己曾經在保險公司任職的人，給排除掉了。

　　後一類人屬於法官的職責，就像在公訴案之中，也不允許曾經在政府機關或者家人在政府機關任職的人擔任陪審團。

　　前一類人，則屬於馬隆法官的小小越權，普通的法官最多排除自己被保險公司拒保過的人，更為廣泛的應該是顧正來做的。

　　這對於顧正來說，也算是一個比較不錯的小優勢。

　　民事案件，雙方各自擁有五個名額，馬隆法官的行為，最起碼為他剩下了一個名額。

　　有近百個人的數據需要收集和統計，僅僅依靠書記官和法警，進度自然不可能快，足足耗費了法庭一個上午和半個下午的時間。

　　最後，還留在旁聽席上的，就只剩下三十幾個人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保險公司的業務範圍已經深入到大眾的方方面面，還是因為馬隆法官的要求比較嚴格，這個數字距離最低的線已經不遠了。

　　畢竟雙方合起來可以排除十個人，還要十二位陪審團成員，以及六位陪審團備選成員，加起來就要二十八個人，和現在留在法庭上的候選人數字已經極為接近了。

　　「醒醒，要輪到我們了！」

　　耳機裡面傳來了吉姆戲謔的聲音。

　　布爾博士有些不滿地說道：「我知道。」

　　今天的法官流程對於他們來說，格外的無聊。

　　如果說以前在這個環節，他們還需要觀察各個陪審團候選人的情況，但提前拿到陪審團候選人名單的吉姆，已經將這些陪審團的底細挖了一個遍。

　　從工作到家庭，吉姆這個傢伙根本不在乎『隱私』兩個字怎麼寫，也不管有用沒用，一度讓顧正心驚膽跳的。

　　這也怪不得布爾博士心生不滿，通過陪審團候選人的表現來提供建議，是他業務之中的一大塊。

　　但吉姆和奈飛數據的能力，卻將他給比了下去，讓他處在一種很尷尬的境地。

　　輪到了律師開始篩選陪審團，傑夫‧翁格率先走上了法庭。

　　「陪審團的女士們先生們，下午好。」

　　傑夫用他獨有的親和力，和陪審團打了一個招呼。

　　簡單聊了兩句，傑夫開始轉入正題：「一號陪審員，我想問一下，你有沒有向保險公司索賠過？」

　　一號陪審員思索了一下：「沒有。」

　　傑夫：「一次都沒有嗎？」

　　一號陪審員點了點頭：「是的。」

　　「那看來你是一個很好運的傢伙。」說完，傑夫又轉向了所有陪審員，「那麼大家呢？和這位一號陪審員一樣，從未向保險公司索賠過的人舉一下手。」

　　二號、三號都舉手了，傑夫轉向了四號陪審員：「能否和我們分享一下你的經歷？」

　　四號陪審員思索了一下，隨後講述道：「我的女兒生下來有先天性心臟病，而我的保險之中包含了嬰兒的部分，所以她一誕生之後就進行了手術，現在已經去上大學了。」

　　傑夫點了點頭：「非常不錯的經歷，恭喜你！」

　　頓了頓後，他看向馬隆法官：「法官大人，我方請求移除這位陪審員。」

　　四號陪審員還有些懵逼，前面笑嘻嘻熱情四溢的傑夫，轉頭就將她移除了陪審團之外，儘管她並不想履行陪審團責任，但總歸內心有些不爽。

　　馬隆法官抬起頭，說道：「四號陪審員，感謝你前來履行陪審團義務，現在你可以離開陪審席了。」

　　四號陪審員起身離開，順位的陪審員緊接著就上來，填補了四號陪審員的空缺。

　　「這是在排除有可能對保險公司擁有很大好感的陪審員嗎？」

　　顧正望著法庭中央發生的一切，內心暗自想道。

　　傑夫的意圖表現的其實很明顯，四號陪審員曾經因為保險公司拯救了女兒的一生，所以她很大概率對保險公司擁有極大的好感。

第194章 拷問

　　傑夫認為這種對保險公司有好感的人，對他來說有風險，乾脆排除掉了，這是一個很中規中矩的方式。

　　一輪詢問之後，有很多人都有賠償的經歷，但傑夫只排除掉了原本的四號陪審團以及一個自己意外受害之後得到賠償的陪審員，用掉了兩個名額。

　　傑夫從法庭中央走下來，顧正站起身來。

　　他的問題是布爾博士，圍繞他接下來的論述設計出來的，是一個很簡單的哲學問題的變種。

　　之前，顧正就在思索，這樣子一個案子該用什麼來作為自己的論點。

　　目前，他們面對有兩個潛在的威脅。

　　一個是有可能出現的集體訴訟，另外一個則是最高法院的判例以及德邦保險公司之前出現過的那個除外承保人帶來的後果。

　　前者暫時不著急，只要這個案子不落下把柄即可。

　　而後者則有可能成為顧正這方面的一大威脅。

　　顧正甚至可以猜到對方的策略，先向陪審團展現出目前安吉拉的狀況，引起陪審團的同情，然後拿出判例和例子來，最後煽動陪審團。

　　為了不讓對方煽動陪審團，顧正需要給陪審團一個理由。

　　那就是，若是安吉拉得到了賠償，同時也會導致其他在德邦保險公司投保的利益受損。

　　陪審團或許不會在意『萬惡』的保險公司利益受損，但他們肯定會在意和他們一樣投保的普通人利益受損，這就逼迫陪審團進行理性的審判。

　　顧正的問題，就是篩選出會這樣子思考的人，排除掉不這樣子思考的人。

　　「一號陪審員，我這裡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顧正看向了一號陪審員，他這一次也採用了逐個詢問道方式，「一輛火車行駛在軌道上，一個小孩在……」

　　「這個問題我知道。」一號陪審員搶答道，「是不是一個小孩在備用軌道上玩，五個小孩在火車前面，我是變道工，我要不要看著五個小孩被撞死，或者變道讓備用軌道上的小孩被撞死？」

　　顧正笑了一下，這個一號陪審員還會搶答。

　　他搖了搖頭：「很抱歉，我問的並不是這個問題，但和這個有點類似。」

　　頓了頓後，他繼續說道：「我的問題是，一個人在火車前面的軌道上，你是變道工，你可以轉變軌道，讓這個小孩倖免於難。

　　但……」

　　見到一號陪審員又有搶答的想法，顧正趕緊展開了自己的轉折。

　　「但若是你選擇變道，那麼火車上坐著的一千多個人，將會因為這一場事故開向了和目的地相差非常遠的地方，而且整個軌道系統都被打亂，預計鐵路運營部門將會損失上百萬美元。

　　請告訴我，在知道這樣子的後果之後，你……會如何選擇？」

　　一號陪審員沉默了下來，其他陪審員也開始陷入思考。

　　之前那個耳熟能詳的問題，其實就是五個人的性命與一個人無辜人的性命之間的抉擇，考驗的是人性。

　　而這個問題，則是一條人命和無數人的利益損失之間的權衡，考驗的不是人性，而是人命是否是無價的問題！

　　「吉姆，你覺得一號如何？」

　　在一號陪審員思考的時候，顧正低聲詢問道。

　　「一號啊，看起來很不錯，水管工，民主黨成員，但從他的社交媒體言論之中，沒有過攻擊大企業的言論，對於環保和慈善也並不熱衷，在目前十二位陪審團之中評分第五，中上游水平！」

　　吉姆的語音從耳機之中傳出來，顧正微微思索了一下，從這個數據看，這個人不一定會支持他們，但並不是那種聖母類型的人。

　　就在這時，坐在被告席上的布爾博士，冷哼一聲，加入了討論：「你們有考慮過他是否有熱衷於公開自己想法的習慣？還有線下的言論和行為，你們是否能夠統計的到？」

　　顧正一愣，布爾博士的話擁有一定的道理。

　　一號陪審員年紀最起碼三十歲，對方很有可能不熱衷於發表自己的言論，那麼沒有足夠的數據，奈飛的評分還有什麼公信度？

　　沒過多久，吉姆就反駁道：「布爾博士，你以為這些我們沒有考慮到嗎？現在已經是移動互聯網時代了，他不熱衷於表達自己的想法，但他總不可能不看新聞吧？

　　興趣推薦有聽說過嗎？不說大話的，我們可能比他的朋友更加瞭解他的興趣！」

　　聽著吉姆的聲音，顧正望著眼前的陪審團們，勉力擠出微笑，他痛恨這個分體式耳機沒有調低音量的按鈕！

　　終於，眼前的一號陪審員給出了自己的回答：「如果讓我來選擇的話，我應該會選擇變道。」

　　顧正皺了皺眉，有些糾結。

　　思考了這麼久，才做出選擇，說明兩個選項在對方的內心之中差別不大。

　　顧正只有五個珍貴的名額，排除掉了他，那麼後續若是有更為果斷的，名額很有可能不夠用了！

　　就在這時，布爾博士突然開口詢問道：「電腦前面的那個人，查一下這個有孩子嗎？」

　　顧正剛剛想要開口，明白布爾博士似乎有新的發現，他立刻通過問題進行拖延時間：「能夠解釋一下原因嗎？」

　　一號陪審員思索了一下，開口解釋道：「兩個選項都很難抉擇，但我認為那個孩子還有更好的未來，相比之下，因為他的一念之差來承擔生命的責任，懲罰似乎太重了一些！」

　　布爾博士在耳機之中說道：「電腦前面的那個，好了沒？」

　　「別急，別急！」吉姆的聲音再次傳來，「是的，他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怎麼了？」

　　布爾博士冷哼了一聲，說道：「還記得他最開始的搶答嗎？以前的問題無論是軌道還是備用軌道，都是小孩子，因為只有小孩子才會在軌道上玩，他是將自己的孩子代入進去了！」

　　顧正瞬間明白過來，一號因為慣性思維，將火車前面的那個人，當做是一個小孩子，因為這樣子才合理。

　　但顧正現在不需要對人性進行拷問，火車前面的那個人，其實代指的是安吉拉。

　　顧正立刻追問道：「那麼如果我告訴你，火車前面的這人患了重病，生命僅有一兩年的時間，你還會這麼選擇嗎？」

第195章 陪審團成型

　　一號陪審員鬆了一口氣，他張開了口，正想要回答。

　　突然，他注意到了其他十一位陪審員以及旁聽席上的陪審團候選人都在看著他，他又住嘴了，面色上流露出猶豫之色。

　　顧正從他的反應之中，已經看出來一號陪審員的決定，只是礙於周圍人的圍觀，他不敢肆意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這樣子的陪審員雖然不是顧正的最佳選擇，但絕對不是最差的。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顧正的首要目的不是挑選最有可能傾向於他們的陪審員，而是排除掉最有可能反對他們的陪審員，畢竟他手中只有五個名額！

　　「沒關係，你不回答也可以。」

　　顧正笑著說道，然後看向了馬隆法官：「法官大人，我方願意接受這名陪審員！」

　　馬隆法官點了點頭，提筆在本子上記錄了下來。

　　「性格並不強勢，雖然成為不了陪審團之中的意見領袖，但他會更加容易接受我們的想法，算是一個不錯的開端。」

　　布爾博士在耳機之中如是評價道，除開代入孩子的影響之外，這個陪審員的各方面都非常的理想。

　　頓了頓後，布爾博士對吉姆挑釁道：「怎麼樣？你的電腦能夠發現這一點嗎？你的電腦只能夠分析過去的數據，而在法庭之中，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顧正聽著布爾博士的話，沒有阻攔。

　　任何人面對抱著取代自己而來的人，都不可能有好臉色看，布爾博士這樣子自大的人也不意外。

　　稍許後，吉姆在耳機之中反駁道：「面部識相功能已經很成熟了，微表情數據庫也在構建之中，很快我們就能夠通過陪審員的微表情來判斷他們的狀況。

　　沒錯，你現在能夠做到的事情，我們暫時做不到，但我們依舊在進步之中！」

　　兩個人的爭執告一段落，因為顧正已經走到了二號陪審員面前。

　　「二號陪審員，比起一號還要好一些，職業是會計師，不熱衷於政治，經常與大企業打交道，同樣也沒有在社交媒體之中攻擊過大企業，在目前十二位陪審團之中評分第三，很不錯！」

　　對於上一個人，吉姆提供的數據還是很靠譜的，顧正對於這個數據的信賴度提高了很多。

　　他向這位二號陪審員提出了問題：「同樣的問題，一個人在火車前面的軌道上，你是變道工，你可以轉變軌道，讓這個人倖免於難，你會如何選擇呢？」

　　二號冷靜地回答道：「我會變道。」

　　「真的嗎？」顧正驚訝了一下，「即便是事後，會有乘客來告你，認為你的選擇耽誤了他的事情，導致他蒙受了巨大的損失，你依舊還會這麼選擇嗎？」

　　「是的。」

　　二號陪審員點了點頭，堅定地說道：「生命無價！」

　　顧正有些無奈，他不得不看向馬隆法官，開口說道：「法官大人，我方請求移除這名陪審員。」

　　馬隆法官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頭同意：「感謝二號陪審員，現在請你離開你的席位，你已經盡到你的陪審團義務，非常感謝你！」

　　二號陪審員站起身來，離開了座位。

　　接下來，顧正有條不紊地一個一個地詢問了每一個陪審員。

　　在這之中，像一號陪審員一樣這麼糾結的其實很少，大部分陪審員十秒之內就已經得出了答案。

　　不出所料的，大部分人都像二號陪審員一樣，選擇了變道。

　　這說明哪怕是在資本社會之中，人的主流觀念依舊還是以人為本，特別是現在白左思想橫行的時代。

　　但同樣是選擇變道，犧牲列車上人們利益的選擇，每個人對於顧正他們的威脅又是不一樣的。

　　最具有威脅的，是像二號陪審員一樣，她不是出於順從社會的主流思想逼迫，而是真正認同『生命無價』這個觀念，非常冷靜地進行回答。

　　這種人是最難以說服的，也是顧正第一時間選擇排除掉的。

　　等到顧正來到十一號陪審員面前的時候，他手中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個名額了。

　　此刻，三個人擺在他的面前。

　　十一號陪審員，職業是老師，三十出頭的樣子，工作在公立學校，他的回答同樣是變道。

　　這樣子的人，如果顧正手中名額有空閒，那麼必然是要排除掉的。

　　但現在他手中名額不充足，還有十二號陪審員和備選陪審團候選人兩個不確定因素在那裡。

　　備選陪審團候選人是銀行中高層，政治傾向是共和黨，家境優越，這個人無論是在吉姆還是布爾博士那裡，都屬於很好的人選。

　　而十二號陪審員消息比較少，書店職員，政治傾向不明，興趣不明，就像是一團迷霧一樣。

　　接下來，就是該用誰來替換這個備選陪審團候選人，是比較棘手的十一號，還是如同一團迷霧一樣的十二號？

　　在耳機之中，吉姆和布爾博士各自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吉姆說道：「我認為排除十二號更加好，他的評分比較低，十一號雖然看上去不怎麼樣，但他對於大公司並沒有什麼厭惡情緒，評分也屬於中下游。」

　　布爾博士也說道：「我也更加認同排除十二號，我看這麼久，無論討論的多麼激烈，十二號都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興趣，這代表我們在法庭上很難說服他，留下他太過於冒險了！」

　　在法庭中央，顧正思索了一下，隨後準備動用系統的功能。

　　【陪審團狀態】並不適合現在的情況，因為它代表的是陪審員現在的傾向，而且顧正從開始就打開，但自從看到一片紅色海洋之後，他就沒有看過了。

　　保險公司對壘受害者，大眾永遠都是一面倒地支持受害者。

　　顧正看向了十二號陪審員，直接調用了對方的【交易資料】。

　　「喬……」

　　關於對方的資料，一項一項地展現在他的面前。

　　令人窒息的是，這個喬擁有上百個社交網絡的小號，至於各種各樣的網站，馬甲更是一堆，也難怪吉姆對他調查的時候，得到的資料很少，這麼多陪審員候選人，不可能在這麼一個人身上花費太多的心思。

　　最令顧正詫異的是，在對方總結資料之中，第一次出現了紅色字體：「此人擁有反社會人格，請注意！」

　　思索了一下，顧正抬起頭來：「法官大人，我方請求排除十一號陪審員！」

第196章 庭前會議

　　顧正從法庭中央走下來，聊天頻道之中有些沉默。

　　吉姆和布爾博士兩個人少有地統一了意見，顧正卻並沒有採納，這對兩個人來說臉上都不好看。

　　但無奈的是，法庭目前依舊是律師的領域，他們最多只能夠提供意見，根本沒有權力要求顧正來順從他們的意見。

　　這種無奈，讓兩個人都不想講話。

　　法庭中，傑夫在進行他對陪審團的第二輪詢問。

　　他在原告席上也一直在觀察顧正問詢的節奏，儘管他不知道顧正的策略，但也看出來了顧正針對的是那些快速選擇變道的人，所以這一輪他針對的就是那些快速選擇不變道的人。

　　這一輪之中，傑夫又排除掉了兩個陪審員，七號和九號。

　　這兩個人，都是顧正他們認為比較優質的陪審員，換上來了兩個備選陪審員。

　　好消息是，顧正在用完名額之前，就已經保證了順序備選的幾個陪審員，都是屬於評分不錯的，問題並不大。

　　傑夫手握最後一個名額，來到了十二號陪審員的面前，現在他面臨和顧正同樣的問題，選擇眼前的陪審員，還是下一位未知的備選陪審員？

　　「德戈……德堡先生。」

　　「你叫我喬就可以了。」

　　「好的，喬。」傑夫思索了一下，「我看到你的職業是書店老闆，那麼我想問一下，你現在腦海之中浮現出來的一個句子是什麼？」

　　「在死以前，為愛而忍痛，為希望而景仰吧。」喬不假思索地說道。

　　「耶，耶，我知道。」

　　傑夫一臉茫然地說道。

　　思索了片刻，他對馬隆法官說道：「法官大人，我方願意接受這名陪審員。」

　　馬隆法官轉向了顧正，詢問道：「辯方律師，你們願意接受這名陪審員嗎？」

　　這時，喬同樣轉過來，他對著顧正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頗為英俊的喬身上有一股子書卷氣，這個笑容彷彿冬日下的陽光，讓人感覺到很舒服。

　　顧正卻是一陣毛骨悚然，他之所以拋棄後面在吉姆那裡評價更好的陪審員，就是因為系統之中顯示，喬是支持他們的。

　　即便系統有所警告，但陪審團和律師之間幾乎沒有交集，他也不需要在意。

　　但現在他看到了什麼，喬引用的那句話，就是在引導傑夫選擇他，他想要留在這個法庭上，這讓顧正內心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覺。

　　「辯方律師？」

　　馬隆法官重複一句。

　　顧正收了收心神，抬頭說道：「法官大人，我們願意接受這名陪審員。」

　　馬隆法官點了點頭：「很好，那麼我們的陪審團已經成型，感謝諸位！」

　　陪審團組建成型之後，接下來就是正式庭審。

　　首先是開庭陳訴，這是辯護雙方的第一次交鋒，不過顧正他們作為防守方，其實並沒有什麼招數可以使，顧正也沒有在開庭上下太多的心思。

　　違約！

　　這是顧正在開庭展示的唯一東西。

　　這是他們最有利的立足點！

　　不過企圖陪審團每個人都非常理性是不可能的，好在前幾年法律更改了陪審團達成一致的條件，特別是民事案件，顧正想要陪審團支持他們，僅僅需要四名陪審團認為他們有道理即可！

　　而當他展現出違約這一點的時候，這個數字已經變成了三，非常好的開局！

　　……

　　在第一次正式庭審之前，顧正和蘇清蟬等人走入法院，他從蘇清蟬手中接過來了傑夫傳過來的證人名單。

　　顧正粗略地掃了一下，和他之前預料的差不多，今天的庭審對方就直接上了安吉拉的主治醫生作為專家證人。

　　不過顧正在接過蘇清蟬手中資料的時候，明顯注意到她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顧正不得不詢問道：「今天你怎麼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蘇清蟬蹙眉說道：「我剛剛在法院裡面見到安吉拉‧摩爾，我還和她聊了兩句，她居然也是明華大學的學生，我覺得……」

　　顧正打斷了她的講話：「你需要假期嗎？」

　　蘇清蟬一愣。

　　顧正抬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接下來還有半個小時不到就要開庭了，如果你認為你無法面對自己校友作為對手，那麼我可以給你一個上午的假期，或者說是這個案子的假期，十五樓有一堆的律師助理等著幫我的忙，你不需要擔心我沒有幫手。」

　　「請給我一個上午的時間。」

　　沉默了片刻，蘇清蟬雖然無法瞭解平常比較溫和的顧正，今天如此的雷厲風行，但她很明智地做出了選擇。

　　顧正從她手中拿過了資料，繼續走向他們應該去的法庭，若是其他時候，顧正或許會開導一下蘇清蟬，但接下來他就要面對本案的第一次正式庭審，他現在沒有空。

　　路上遇見了布爾博士，幫他接了一手資料。

　　顧正疑惑地將資料遞過去：「你今天怎麼這麼好心？平常你連蘇清蟬搬不動的資料都不願意動手的！」

　　布爾博士沒好氣地說道：「我剛剛遇見了馬隆法官的書記官，對方讓你去法官的內庭，他和我透露，蘭登律師事務所的傑夫‧翁格也在裡面！」

　　顧正瞬間瞭然：「他來了！」

　　布爾博士點了點頭：「看來他有點著急，第一次正式庭審就直接上大招。」

　　將資料丟給了布爾博士，顧正直接走向了馬隆法官的內庭。

　　「你來了。」

　　馬隆法官放下了眼睛以及資料。

　　他斟酌了一下言語，然後說道：「我剛剛從控方律師手中拿到了這份資料，裡面是一名德邦保險承保過的人，她和摩爾夫人擁有相同的情況，但她卻被德邦保險承保了，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這個情況？」

　　顧正面不改色地接過了資料，看了幾眼：「這似乎是德邦保險的電子保單，但具體情況我需要和他們求證，請求這份資料是要納入證據嗎？」

　　馬隆法官雙手十指交叉，看向了傑夫。

　　傑夫適時地站出來：「根據加州最高法院的決定，保險公司不得對個體進行歧視，所以即便是我的客戶安吉拉‧摩爾如實報告了情況，她也應當和這個人一樣受到德邦保險的承保。」

　　顧正冷笑一聲：「那又如何？你的客戶違約了，加州最高法院修改了合同法嗎？」

　　傑夫不和顧正爭辯，直接將決定權交給了馬隆法官：「法官大人！」

第197章 馬丁醫生

　　面對兩個人的目光，馬隆法官沒有過多思索，就開口說道：「你們雙方的意思，我都非常明白，不過若是基於這一份證據是否能夠被法庭採用來講，我個人更加傾向於採納這份證據。

　　因為這份判例和本案密切相關，陪審團有權力得知這份判例的存在，至於關於合同違約的問題，那麼就需要陪審團自己進行判斷了！」

　　這一份判決，估計他在顧正走進這個屋子之前，就已經做出來的。

　　「明白，法官大人。」

　　顧正淡聲回道。

　　這個判決是他早有預料，北美法官主流還是偏向於溫和派，會讓律師擁有更大限度地去發揮。

　　走出馬隆法官的內庭，傑夫笑著看向顧正：「怎麼樣？你有預料到這個判例嗎？」

　　「我僅僅只是接受案子的時間太短了。」顧正裝作嘴硬的樣子，「三十萬美元，只要你同意，那麼我們現在就可以和解！」

　　「三十萬美元？連手術費都不夠！」傑夫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們還可以向醫院索賠啊，湊一湊應該夠了，你應該將以前德邦保險給摩爾夫婦賠償的那一部分算進去，那麼這一份和解金就已經不小於一百萬美元了！」

　　顧正繼續『勸解』道，雖然他明知道傑夫是為了集體訴訟而來的，也早就知道那個判例，但他不可能為了爭一時之氣，將底牌全部抖出去。

　　「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沒有一百萬美元我是不可能談的。」傑夫一臉自傲地說道。

　　「認清一點事實，這是我的名片，你想要談的時候打給我。」顧正將自己的名片遞過去，然後走向了法庭。

　　「這麼快就和解了，和傳聞裡面的不太相像啊，該不會是德邦保險準備認栽了吧，沒意思！」傑夫將號碼輸入手機之中，然後隨手將名片塞入胸口袋之中，同樣走向了法庭的位置。

　　……

　　距離雙方互飈演技之後的半個小時。

　　法庭上，傑夫開口說道：「法官大人，我方請求傳召我的客戶安吉拉‧摩爾的主治醫生布魯諾‧馬丁。」

　　得到馬隆法官的允許，馬丁醫生坐到了證人席上面，這是一位四十多歲的黑人男性醫生，身材有些消瘦，帶著一副無框眼鏡，看起來有一點文質彬彬的樣子，非常符合他醫生的形象。

　　「歡迎你來到法庭，馬丁醫生，陪審團或許還不瞭解你，請你能夠給我們介紹一下你自己嗎？」

　　「其實也沒有什麼，我是一名專門研究乳腺癌內科治療的醫生，我畢業於賓夕法尼亞醫學院，從業已經有三十多年，一直在研究乳腺癌預防、術後復發轉移以及術後復發的再治療，發表了三百多篇相關論文。

　　這幾年以來，我相繼當任過北美全國內科醫學委員會委員、北美全國腫瘤內科學委員會副主席，北美臨床腫瘤學協會執行主席。

　　我從十年之前開始掌控聖馬丁醫院的乳腺醫學中心，保證了在這十年之中，患者手術後五年後存活率都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去年這個數據更是高達百分之九十五，遠遠高於北美平均數據百分七十五！」

　　馬丁醫生這一串履歷擺出來，頓時讓陪審團不明覺厲。

　　他們不瞭解馬丁醫生這樣子的履歷在業內是什麼地位，但作為一名證人來說，絕對是有資格來回答任何和安吉拉病情有關的問題了！

　　但這名證人是傑夫他們那邊的證人，顧正皺眉低聲向布爾博士問道：「你知道這個馬丁醫生嗎？」

　　布爾博士說道：「聽說過，但並不認識，只是我認為對方能夠將他請到法庭上來，必然是花費了不小的心思。」

　　顧正點了點頭，聖馬丁醫院以前和現在都是德邦保險的合作醫院，現在馬丁醫生出現在證人席，還是對方的專家證人，這代表他們雙方應該達成了作證換取不被起訴的利益交換。

　　而在台上，傑夫經過最開始的鋪墊之後，終於開始進入正題：「我這裡有一份病歷資料，這是一名年紀三十六歲的婦女，和我的我客戶摩爾夫人一樣曾患有乳腺結節，我想詢問一下，這名患者的情況和我的客戶摩爾夫人究竟有哪些相同，哪些不同？」

　　馬丁醫生結果了傑夫手中的病歷，仔細看了起來，然後分析道：「從病歷上來看，兩個人的情況非常相似，她們都曾經患有乳腺結節這種女性非常容易患上的疾病，並且在第二張之中，已經沒有了結節回聲，這說明結節已經消失了！」

　　頓了頓之後，他看向陪審團，繼續補充道：「當然了，這兩者情況還是有些不同的，比如這份病歷之中結節大小和數量都小於摩爾夫人，但大體上她們經歷的療程應該是類似的，請問這一份病歷上的人是誰？」

　　傑夫非常默契地跟上，對著陪審團解釋道：「這份病歷來自於我方在本庭提交的第十一號資料，是一位在德邦保險承保的女性，與我的客戶不同的是，她曾經被德邦保險拒絕承保，後來通過客服電話，以『除外承保』的條件被德邦保險承保了！」

　　在傑夫詢問的期間，顧正一直默默地看著他在詢問，沒有提出任何一次反對。

　　現在的情況其實非常清晰，傑夫要通過馬丁醫生的嘴巴，來肯定安吉拉與這位被『除外承保』的人情況相同，應當被德邦保險承保。

　　接下來，傑夫又繼續詢問了馬丁醫生一些問題，其中包括了安吉拉現在的情況以及預期的壽命。

　　當陪審團聽到安吉拉如果不及時得到手術，那麼預期壽命最多不超過半年的時候，整個陪審團發出了一陣喧嚷，而顧正腦海之中陪審團的支持率也在狂掉，最終回到了最開始的那一抹綠色。

　　顧正錯過傑夫，無視了他臉上得意的表情，走到了法庭中央。

　　「馬丁醫生，我知道你是非常專業的醫生，但陪審團以及我們都是普通人，我們沒有經過專業的醫學教育，你能夠為我們來解釋一下，在本案之中多次出現過的乳腺結節這個詞彙嗎？」

　　出乎傑夫意料之外的，顧正沒有上來就甩出違約的那一套說辭，反而是讓馬丁醫生來解釋專業詞彙。

第198章 對策

　　「結節是一種醫學上的通用術語，指的是在我們身體之中的腫物，或者說大一點叫做為包塊，而乳腺結節，就是這種腫物和包塊是在女性的乳腺邊上，這屬於女性，特別是育齡女性常發的一種疾病。」

　　馬丁醫生沒有思索多久，就快速地開口解釋，他儘量用一種通俗易懂的詞彙，向陪審團解釋這種症狀。

　　不過這種解釋的方式並不是很好，陪審團之中有很多人都是一副游離在外的表情，注意力並不是完全集中在馬丁醫生所說的話上面。

　　顧正知道陪審團喜歡些什麼，他很快拋出了自己的下一個問題：「在身體之中的腫物，我是否可以認為它們是腫瘤？」

　　腫瘤！

　　這一個詞彙，瞬間讓陪審團的注意力集中起來。

　　對於這個讓人聞之色變的詞彙，陪審團幾乎沒有人陌生，他們好奇地看向馬丁醫生，想要看看他是如何回應的。

　　馬丁醫生一頓，解釋道：「並不是，實際上有一部分結節是……」

　　顧正打斷了他：「你的意思代表並不是所有的乳腺結節都是腫瘤，那麼有一部分就是嘍？那麼本案之中的患者安吉拉，以及控方律師剛剛提到的那一份病歷之中的患者，是否是屬於腫瘤呢？」

　　「反對！」

　　後面的傑夫站起身來，對馬隆法官說道：「法官大人，他打斷證人的作證過程！」

　　「反對有效！」馬隆法官說道，隨後看向顧正，「下一次注意一點。」

　　顧正笑著說道：「明白，法官大人，馬丁醫生你可以繼續了，順便回答我剛剛詢問的問題，你手中的這兩名病歷的結節是否屬於腫瘤？」

　　「是的。」

　　馬丁醫生毫不猶豫地說道。

　　旁聽席上頓時傳出來一陣低聲喧鬧，腫瘤這個詞彙對於很多人來說，就好像是死神的代名詞，他們一下子開始低聲討論起來。

　　馬丁醫生看到了旁聽席的變化，明白事情被顧正逼入一個不得不解釋的境地，他連忙補充道：「不過他們的腫瘤都屬於良性腫瘤，這名不知名患者在『乳腺影像報告和數據系統』之中屬於三級，而安吉拉‧摩爾則屬於僅高於安全的一級的二級。

　　兩人都是屬於比較安全的級別，僅需要以三個月到一年的週期進行複查即可，這種腫瘤的惡變幾率僅有5%，只要按時複查是很安全的！」

　　顧正沒有阻止馬丁醫生的解釋，他繼續詢問道：「馬丁醫生，你作為乳腺醫學的專家，你是否知道市面上百分之八十的醫療保險之中，都不承保擁有或曾經患有乳腺結節患者？」

　　馬丁醫生越過顧正看向身後原告席上的傑夫，但現在的傑夫緊皺著眉頭，似乎在思索顧正問題之中的深意。

　　馬丁醫生思索了一下：「我不清楚你的數據怎麼來的，但據我所知，的確有大量醫療保險不願意承保乳腺結節患者，哪怕在醫學上並沒有發現任何乳腺結節患者與乳腺癌患者之間的關聯！」

　　「是嗎？」顧正的目的其實已經達到了，但馬丁醫生的話讓他找到了一個機會，「實際上乳腺癌的病因在醫學上也尚不清楚，而良性的乳腺疾病是屬於乳腺癌的危險因素之中前三名，不是嗎？」

　　「反對！」傑夫又抓住機會站起身來，「辯方律師這是自己在作證嗎？」

　　「我認為他的意思很清楚，而證人也能夠以他的醫學知識，來指出他話中是否有錯誤，正確的說法又該是如何的！」馬隆法官並沒有在意顧正問題之中的一些疏漏，「反對無效！」

　　「是的，乳腺癌的危險因素醫學界公認的只有遺傳因素，良性的乳腺疾病屬於危險因素之一，但並不屬於前三。」

　　面對馬丁醫生的糾正，顧正並沒有在意。

　　他剛剛那番問題其實都是在鋪墊，首先通過腫瘤的噱頭吸引陪審團的注意。

　　然後向陪審團展示，為什麼保險公司不願意承保像安吉拉‧摩爾這樣子的人，因為她患上乳腺癌的概率比其他人要大的多。

　　解釋完這個問題之後，顧正就開始轉移重心到對傑夫剛剛拿出來的這份病歷的反駁上來了。

　　「馬丁醫生，安吉拉‧摩爾是你的患者，你對她進行了手術，對吧？」

　　「是的，我親自動的刀。」馬丁醫生點了點頭。

　　「你作為她的主治醫生，能否告訴我，為什麼她的病沒有好嗎？」

　　顧正笑著給馬丁醫生戳了一刀。

　　馬丁醫生臉色一僵，這個問題屬實有點扎心了。

　　不過他作為醫生這些年看過太過的事情，心態很快調整好，解釋道：「這是因為癌變之後的癌細胞，非常容易脫落，癌細胞沒有被清理乾淨，所以轉移到了身體其他的部位。」

　　顧正點了點頭：「那我是否可以認為，她身體上的其他癌細胞，來自於乳腺癌？」

　　馬丁醫生點了點頭：「是的。」

　　「那麼她現在的病情和之前所患的乳腺癌擁有因果關係，她現在的病情屬於乳腺癌沒有治療好的後果，是嗎？」

　　馬丁醫生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傑夫反應也很快，他站起身來的，大聲地說道：「法官大人，我不明白辯方律師的這一番話和本案擁有什麼關係？」

　　顧正看向馬隆法官，淡定地說道：「法官大人，我在和對方的專家證人討論本案原告患者的病情，這怎麼可能和本案沒有關係呢？」

　　「反對無效！」

　　馬丁醫生已經感覺前面是一個坑，但作為一名專家證人，他在自己專業能夠回答的情況下，必須對這個問題進行回答。

　　猶豫了許久，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是的，你說的沒錯。」

　　「很好！」顧正笑著點了點頭，轉向了陪審團，「現在的病情起因於乳腺癌，即便是安吉拉‧摩爾獲得『除外承保』的資格，那麼從乳腺癌到現在的醫療費，都應該屬於那個除外的範圍之……」

　　「法官大人！」

　　傑夫怒吼地站起身來。

　　顧正感受到馬隆法官的眼神，非常識趣地說道：「非常抱歉，我收回剛剛的話……」

　　沒關係，現在陪審團內心埋個點，現在沒有講完的論述，他可以在結案陳詞的時候講完。

第199章 庭後

　　法庭之中有些安靜。

　　顧正說完之後，就從法庭中央走了下來。

　　他依舊可以看到坐在原告席上傑夫憤怒的眼神。

　　雖然在傑夫看來，他是今天早上才得知加州最高法院的判例以及德邦保險曾經承保的那個患者，但實際上他是很早就已經猜到了，並且為做了很久的準備。

　　這個判例已經保證了安吉拉最起碼能夠得到『除外承保』的資格，那麼顧正也不在這裡糾結，乾脆另闢蹊徑，將安吉拉現在的病納入『除外承保』的範圍之內。

　　而由於癌細胞的確是從安吉拉的乳腺癌中轉移出來的，可以說是完美克制了傑夫他們的策略。

　　這種情況表現在【陪審團狀態】之中，就是多出了幾抹綠色。

　　九紅三綠。

　　這還是因為原告席上就坐著安吉拉的原因，這位可憐的女人若是不在場，陪審團會表現的更加理性一點，然而傑夫怎麼可能錯過這麼好用的招式呢！

　　但感情牌在法庭上起到的作用不是那麼有效的，法庭靠的是邏輯說話。

　　顧正專門針對傑夫他們的策略想出來的邏輯，現在效果已經體現出來了。

　　第一天的正式庭審很快結束了。

　　傑夫來到了顧正他們的被告席前面，顧正抬起頭來，笑著起身：「怎麼？現在想要和我談了！」

　　他的語氣表現的很不屑，一副居高臨下的意思，將得勢的姿態給展現出來。

　　傑夫目光和顧正對視著，稍許之後，開口說道：「不虧是能夠擊敗我老闆的人，我之前還小瞧你了，你早就已經猜到了我的策略了吧？拜託，大家坦誠一點，不需要裝的這麼累！」

　　「我承認你的判例找的很好，讓我措手不及，但我的邏輯你要怎麼應對呢？」顧正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隨後說道，「接受和解吧，為這對夫婦留下一點希望！」

　　「金額？」傑夫裝作很敢興趣地問道。

　　「我可以保證我早上說過的數字，至於具體金額，我們可以坐下來一起談。」顧正知道傑夫不會答應，反正德邦保險已經授權給他五十萬美元的額度，也不算是在欺騙他們。

　　「是嗎？」

　　傑夫自言自語了一句。

　　隨後他轉過身，將顧正拉過來，指了指不遠處跨過旁聽席和安吉拉互動的男子：「你可以看看這對家庭，他們還這麼年輕，他們還擁有那麼寬闊的未來，如果情況好一點，未來他們還會如願以償地擁有孩子，你就忍心看到這樣子的家庭，被保險公司所欺負嗎？」

　　傑夫的一番話，說的大義凜然。

　　那種語氣，讓人忍不住有一種愧疚的感覺。

　　若不是顧正早知道這個傢伙不是好貨，說不定他就相信了。

　　顧正望著不遠處的安吉拉和她的丈夫，此刻的安吉拉經過了長時間的庭審似乎有些累，臉色蒼白如雪，微微靠在她丈夫的手邊上，聽著她丈夫在講話，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案子已經走入絕境。

　　這幅畫面入目，顧正想到了早上的蘇清蟬，也怪不得她有這樣子的反應，即便是顧正自己也忍不住同情這一對夫婦。

　　稍許後，顧正看向一旁的傑夫，淡淡地說道：「你也不需要用他們來影響我，我認為他們遇上你就是最大的錯誤，明知道他們合同違約，卻依舊選擇起訴保險公司。

　　與其找德邦保險的麻煩，起訴醫院不是更好的選擇？只要醫院願意免除醫藥費，那麼只需要很少一部分錢，就能夠保住安吉拉的性命！

　　這一切不就是為了錢嗎？」

　　「對啊，是為了錢！」傑夫毫不猶豫地說道，「你為德邦保險辯護不也是為了錢嗎？明天早上我們再見，到時候你就知道你的客戶究竟是什麼德行了！」

　　「你會將我的條件轉達給你的客戶嗎？」顧正突然問道。

　　「當然了！」傑夫點頭，「這是我的義務，他們才是做決定的人，不然你以為選擇起訴你的決定是我們做的嗎？」

　　顧正輕輕蹙眉，不明白傑夫的意思，剛剛還想用摩爾夫婦引起他的同情，現在又給摩爾夫婦甩鍋，是為了隱藏他們要進行的集體訴訟嗎？

　　顧正思索了一會兒，也不放在心上。

　　誠然，如同傑夫所說摩爾夫婦是做決定的人，但律師有無數種辦法影響到客戶的選擇。

　　最簡單的一種，就是起訴德邦保險免除律師費的墊付，拿到賠償金扣除比例，而起訴醫院則需要先行支付律師費，這一種就能夠將經濟情況不好的莫爾夫婦吃的死死的。

　　離開法庭之後，顧正和布爾博士等人分開，布爾博士去停車場開車，而他則是坐電梯下去。

　　顧正獨自一個人走進電梯，稍許後，一個人影從即將關上的電梯門口擠進來。

　　顧正稍稍後退了兩部，給對方一個空間。

　　不過在看到來人的面孔，他的瞳孔不由地一縮。

　　這是十二號陪審員，喬！

　　那位第一次被系統警告的人，顧正出於賭性選擇了他，增加勝率。

　　「你好，我好想認識你，你是那個案子的被告的律師，就是保險公司的案子，對嗎？」喬笑著看著顧正，和顧正搭訕。

　　「是的。」顧正悶聲回答道，不過他本能地不想和對方拉近關係，「由於案子的利益關係，我們最好還是不要聊天的為好。」

　　「沒關係，只要不討論案子就行了，不是嗎？」喬笑著說道，「我的店裡面有賣法學院教材的二手書，我看過幾本，對於這些東西還是有所瞭解的。」

　　「哈……」

　　顧正打了個哈哈，隨即沉默下來。

　　頓了頓後，喬看向顧正，突然問道：「你以前認識我？」

　　「啊？」顧正一愣，「不認識啊，我第一次見你就是……」

　　「你在說謊。」

　　喬平淡地開口說道，用的是肯定句，彷彿駐定這就是事實。

　　顧正一愣。

　　喬隨即說道：「那天在法庭上，你剛開始看我的眼神，和最後看我的眼神，是不一樣的，你最後一個眼神，讓我感覺你認為你很瞭解我。」

　　顧正氣息一頓，尷尬地說道：「是嗎？沒有這麼玄乎吧！」

　　「你的眼神還告訴我，你的眼睛有所變化，是做了近視手術嗎？」

　　顧正聞言，瞳孔再次一縮，感覺後背全是冷汗。

　　「叮！」

　　電梯到了一樓。

　　顧正回身說道：「別瞎猜了，我認為你需要看一看心理醫生，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