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艾澤拉斯死亡軌跡 作者:驛路羈旅(已完成)

 
Babcorn 2019-1-28 10:34:45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13 300978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58
35.輓歌.重任(中)

    “他現在就在北地的諾森德大陸,在惡魔們的操縱下,建立起了屬於他的亡靈勢力。”

    在暴風城午夜花園的一處宅邸裡,能趕到此地的死亡領主們排排坐在椅子上,在他們面前,泰瑞昂正一臉平靜的講述著耐奧祖最近的故事。

    而在下方,那些坐在椅子上的領主們,無一不是瞪大了眼睛,或者露出了一副驚訝的面孔。

    這不怪他們,泰瑞昂和耐奧祖的局埋得太深了,深到任何一個有理智的死靈都不敢去想的地步。

    “那麼現在他主動聯繫你,是不是就意味著...”

    大巫妖卡德加摩挲著下巴,輕聲問到:

    “意味著,惡魔要來了?來到這裡?來到艾澤拉斯?另外,它們的到來,和我們的出現有關係嗎?”

    “惡魔遲早都會來,不管黯刃在不在,燃燒諸界的遠征不會停止,最少在毀掉一切具有星魂存在的世界之前,它不會停止,艾澤拉斯確實特殊,但是在燃燒遠征的征程中,它也不算太特殊。”

    泰瑞昂攤開雙臂,看著下方死亡領主們各有不同的目光,他說:

    “根據耐奧祖冒險送來的消息,惡魔們的耐心已經用盡了,尤其是隱藏於扭曲虛空中的大惡魔,卡扎克在德拉諾世界的失敗推動了軍團的腳步,阿克蒙德無法接受恥辱的失敗,他迫切的需要一場宏大的勝利來向黑暗泰坦證明自己。”

    “北地的軍團先鋒,耐奧祖麾下的亡靈天災已經開始準備從北方入侵東部大陸,他們要得到能在艾澤拉斯直接打開跨越群星的傳送門的重要材料,來直接撕裂空間壁,將阿克蒙德和他的燃燒大軍放入這個世界,在傳送門打開的時候,在阿克蒙德出現的時候,那就是我們的機會。”

    “哦...”

    露米娜斯發出了一聲明悟的鼻音,她用手撐著下巴,輕聲說:

    “所以你讓我們的軍團在阿拉希高地待命,是因為你知道,人類帝國即將面對從背後來襲的另一支亡靈軍團,它們會幫我們摧毀人類最後的抵抗...等等,你漏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點,耐奧祖的亡靈天災和我們,到底是不是站在一邊的?”

    “露米的問題很重要,誰是朋友?誰是敵人...這直接關係到戰爭的走勢。”

    達納斯.托爾貝恩是第一次參加死亡領主議會,他目光炯炯的看著泰瑞昂,沉聲問到:

    “你會放任一群沒底線,沒規則的亡靈徹底毀掉北疆嗎?”

    “嗯,這是個好問題。”

    泰瑞昂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隨口說道:

    “面對惡魔的時候,我們毫無疑問是站在同一邊的,但耐奧祖的心思我也猜不透,沒準在我們合力幹掉惡魔之後,雙方就會立刻大打出手,敵人的敵人,不一定就是朋友,但不管這件事怎麼發展,北疆的秩序在這一戰之後必然分崩離析,這是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未來。”

    “那沒什麼說的了。”

    達納斯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他看著泰瑞昂,藍色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把13個戰團的指揮權全部交給我,6個月之內,我為你攻下整個北疆...與其看著人類被瘋狂的惡魔和真正的不死怪物折磨的嚥下最後一口氣,還不如把他們的未來交給你。”

    托爾貝恩將軍搓了搓手,他瞅了一眼泰瑞昂:

    “最少你還有一絲底線。”

    “別這麼著急,達納斯。”

    看著從慵懶變得主動的亡靈將軍,泰瑞昂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他揮了揮手,示意達納斯坐下來,他輕聲說:

    “對於這件事,我有我自己的計畫,而且已經在實施了,最重要的是,這將是人類帝國面對的最可怕的危機,三方攻勢之下,我一直很好奇,這種極致的重壓會促使什麼樣的未來滋生,如果他們熬過去了,就證明他們還有未來可言,如果他們熬不過去,那麼我會給他們屬於我的未來。”

    “人類必須自我拋棄一切弱點,開始純粹的為生存而戰,而這一戰,也將決定人類帝國的結局。”

    “以及,你以為我們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對手?”

    泰瑞昂將目光放在了達納斯身上,他加重了語氣:

    “在德拉諾世界,面對燃燒軍團的一支先鋒,在佔據絕對地形優勢的情況下,黯刃騎士團還付出了三分之二下級亡靈,三分之一上級亡靈的戰死才堪堪贏得了勝利,那一戰對我們造成的影響到今天還沒能完全恢復,你以為僅僅依靠我們和耐奧祖就能打贏惡魔傾巢而來的大軍?”

    “別幼稚了!在這場即將開始的戰爭遊戲裡,你,我,耐奧祖,人類皇帝,都只是棋子,我們中的每一個都沒有主宰遊戲的資格和能力,為了那最後的勝利,我必須保存每一分有用的力量...至於人類,在他們即將覆滅的時候,我會幫他們的,但那個時候也那就證明,他們的帝國和文明並沒有繼續存在的資格。”

    “說的輕巧!那是連你們也畏懼的惡魔和另一支單純以毀滅為目的的亡靈,它們可不會在意什麼平民傷亡,不會自我束縛,它們會用盡一切方法撲滅眼前的反抗之火,以所有方式達到目的,以現在的人類帝國的實力來看,在這樣的夾擊中,他們根本贏不了!”

    達納斯咬著牙反駁到:

    “你只是在坐視他們去死而已!”

    “那又怎麼樣?”

    這一次反駁達納斯的並非泰瑞昂,而是坐在最前排的老牌死亡領主格洛庫什,這獸人站起身,用一種冷漠的目光注視著達納斯:

    “在災難來臨之時,每個人都應該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反抗,以期待得到最後的救贖,就如同溺水之人,不懂自救的只會將救助者也一起拽入冰冷的深淵,達納斯,你不是拯救者,搞清楚這一點,認清自己的身份,你是個亡靈,和我們一樣,站在生者的對面,他們不想要,也不需要你多餘的憐憫!”

    “如果他們連絕境自救都做不到,那我們為什麼,又憑什麼要伸出援助之手?在你眼裡,難道黯刃來到這世界,是來行善的嗎?”

    “但...但你們承諾過,你們想要建立的,是一個更美好的世界!”

    達納斯出離的憤怒,他高聲喊到:

    “你!泰瑞昂,你向我描述過那個未來!”

    “我是承諾過。”

    泰瑞昂平靜的說:

    “等到他們展現出自己的價值,等到他們在烈焰的熔爐裡被鍛成鋼鐵,我會幫他們的,但不是現在,新世界裡不需要毫無意義的渣滓。”

    “你怎麼幫?”

    達納斯死盯著黯刃之王:“你想要說服我坐視曾經的兄弟墜入地獄,那你最好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我要看到你的行動!”

    “那你以為,在已經暴露的情況下,我為什麼還要將十幾萬狼人佈置在被三方包圍的銀松森林?”

    黯刃之王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度:

    “你卓絕的軍事才能都喂狗了嗎?達納斯,你看不清楚那些狼人是因為什麼才被留在那裡的嗎?等到他們陷入絕境的時候,那些狼人會為他們爭取到最後轉移到黯刃防區的時間...前提是他們能撐到那個時候,而且願意接受黯刃的新秩序。”

    達納斯活動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在其他領主淡漠的注視中,他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一樣,癱坐在了椅子上,泰瑞昂將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他也很清楚為什麼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在人類文明即將被覆滅的那一刻,他們會在雙重災難的壓迫下,真正看清楚黯刃所代表的意義,到那個時候,只要黯刃張開雙臂,那些被逼的走投無路的生者就只能投入泰瑞昂的懷抱。

    這才是他真正的戰略,對比...在真正純粹的邪惡面前,黯刃所代表的殘酷秩序,就是最完美的歸宿。

    他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間,然後讓殘酷的現實逼迫人類做出最後的選擇,最重要的是,那將是自願的選擇,而人類一旦選擇了這條路,所有的反抗,所有他們所堅持的一切,都將淪為泡影,他們將成為泰瑞昂的新秩序的一員,而原本獨立的人類文明,將得到真正意義上的毀滅。

    怪不得泰瑞昂對於攻略北疆這件事表現出的興趣並不大,這個陰謀家,他肯定很早就知道這會發生的一切,而他一直,在等待著這件事的發生!

    但最悲慘的問題就在這裡,哪怕達納斯洞悉了一切,他卻也不得不承認,在三方對比之下,如果人類帝國撐不過去,那麼黯刃...也許真的是他們最後也是最完美的歸宿。

    “往好處想想,我的將軍。”

    泰瑞昂輕聲說:

    “也許你懷念的人類帝國能撐過去呢?也許他們會突然頓悟,將一切內部的桎梏斬斷,實現集體智慧的昇華,每一個士兵都甘願為帝國付出一切,而每一個平民都能咬著牙堅持到帝國勝利...他們將真正打破種族和文化的隔膜,真正實現所有意義上的大一統,將自我內在所有的力量都發揮出來。”

    “如果他們能做到這一切,也許,他們就還有希望...怎麼?難道你自己也認為,你曾經的同胞做不到嗎?”

    黯刃之王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他拍了拍達納斯的肩膀:

    “別這樣...給他們一點信心,就如同我一樣,時刻對他們充滿“信心”。”

    ———————————————————

    “轟、轟、轟”

    亡靈的火炮在阿拉希高地,激流堡前方的堡壘前一字排開,用一種頻繁到讓人聯想起遷徙鳥群的頻率,將灼熱的炮彈瘋狂的扔進前方的堡壘裡。

    在那些炮彈的爆炸轟鳴中,堅固的堡壘磚石瘋狂的飛濺,就連堅韌的大地,也在這樣的轟擊下顫慄不休。

    “這些亡靈根本不想佔領這裡!他們只想殺了我們!”

    士兵們躲在堡壘最深處竊竊私語,滿臉的恐慌,在這樣突然開戰,而又彈如雨下的瘋狂戰場上,在天空徹底被死靈鴉人控制之後,激流堡的援軍想要衝出來支援都做不到。

    “那些亡靈是瘋了嗎?”

    洛薩站在激流堡的城牆上,看著遠方平原上徹底被炮火籠罩的防線堡壘,他的手指死死的扣著劍柄,在他身邊,僥倖從蠻錘高地的失敗裡逃回性命的加瑟裡斯元帥額頭上還打著繃帶,他用望遠鏡時刻觀測著前方的動向。

    “這種炮擊的頻率,它們的炮彈很快就會用光的,還是說,這是一種新戰術?”

    加瑟裡斯低聲問到,洛薩沒有立刻回答,眼看著炮擊的頻率緩緩降低,而防線堡壘的城牆已經殘酷不堪的情況下,後方的亡靈如黑色潮水一樣湧動向前的景象,這位人類皇帝咬著牙說:

    “很顯然,亡靈的指揮官對於要塞化的防禦已經失去了耐心,他們要用這種方式告訴我們,城堡保護不了我們...現在,讓騎兵衝出去,那段要塞保不住了,但最少要把我們的士兵帶回來!”

    “是!”

    傳令兵急匆匆的衝下城牆,片刻之後,激流堡的大門緩緩洞開,一支重騎兵駕馭著戰馬,從城堡的高坡下一路前衝,在亡靈們越過堡壘的同時,堡壘中堅守的戰士們看到了援軍到來,原本渙散的士氣也得到了恢復,他們咬著牙開始了反擊。

    一時間,在殘破的堡壘要塞裡,亡靈和人類守軍幾乎是一寸一寸的爭奪著陣地,尤其是在死亡騎士們也加入戰場之後,那種戰鬥的烈度頃刻間提升了起來。

    “亡靈的炮兵陣地正在挪移,他們又要開炮了!”

    “獅鷲騎士,升空,把那些炮台給我炸掉!”

    指揮官憤怒的聲音在城牆上飄蕩著,面對徹底被鴉人封鎖的空域,在此時升空冒險去炸燬亡靈炮兵戰線,無疑於送死的舉動,但勇敢的蠻錘騎士們並沒有抗拒命令,任誰都能看清楚此時戰場的焦灼,一旦亡靈朝著雙方交戰的區域開火,人類的守軍和援軍必然會落入殘忍的死亡陷阱中。

    而亡靈...那些沒感情的傢伙,又怎麼會在意自己一方的誤傷呢?

    “光!那邊有光!”

    剛剛升空的獅鷲騎士還沒有飛離城堡,他們的首領就指著後方亡靈戰線高喊道,下一刻,站在城牆上的指揮官們也看到了那一縷飄蕩的金色光芒,就像是黑色潮水後方突然湧動起的聖光波瀾一般。

    “援軍?不!不是!”

    洛薩瞪大了眼睛,在法師鷹眼術的加持下,他清晰的看到了一支突然出現的聖騎士部隊,如同尖刀一樣狠狠的刺入了亡靈戰線的後方,在那些死人猝不及防之下,他們駕馭著戰馬掠過亡靈炮兵的戰線,將一捆捆煉金炸彈扔進了那陣地裡。

    而那個為首的,穿著古樸的銀白色盔甲的聖騎士,那一頭金發,和他揮劍砍殺的動作,都讓洛薩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圖拉揚!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58
36.輓歌.重任(下)

    “我總算趕上了。”

    在一番大戰之後,在洛薩親自帶著重騎兵驅散了亡靈的前鋒,再加上後方聖騎士們的頑抗,終於打退了這一波亡靈危險至極的突襲。

    而在殘缺不堪的前線堡壘之中,許久不見的圖拉揚大騎士一邊用水擦拭著滿是血污的臉,一邊對站在他身邊的洛薩皇帝說:

    “元帥,我沒讓你失望吧?”

    洛薩則用一種懷念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大騎士,他輕聲說:

    “當然,圖拉揚,你從來不會讓我失望...但我很好奇,他們不是說你留在德拉諾了嗎?跟隨那些納魯學習聖光教義並且找方法治癒你的靈魂,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阿拉希高地?”

    “我從尊敬的納魯阿達爾那裡聽說了祖國發生的一切。”

    梳洗過後的圖拉揚騎士又恢復了那副英俊而堅毅的臉,他坐在洛薩身邊,對這位人類皇帝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阿達爾和維倫先生一直有聯繫,在聽說亡靈開始攻擊人類帝國之後,我就告別了那些友善的聖光代言者,從被亡靈控制的黑暗之門回到了這個世界...至於那些跟隨我的騎士,是我在被亡靈控制的國度裡解救出來的戰俘,從暴風王國...那地方現在被叫做迪菲亞聯邦,一直到濕地,我們的人數越來越多。”

    大騎士有些悲傷的搖了搖頭:

    “最後在穿越索拉丁大橋...那座被亡靈控制的冰橋的時候,我們損失了很多勇士,我帶著他們從迪法爾海灣越過了亡靈的封鎖,當我們出現在高地上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亡靈進攻激流堡...對了,元帥,我聽說,達納斯他...”

    提到這個問題,人類皇帝忍不住嘆了口氣:

    “因為我們的決策失誤,導致達納斯陷入了亡靈的包圍,他戰死在了卡茲莫丹的雪原裡,而且有不止一名氣死在戰場上看到了他,他被亡靈復活了,很遺憾,但他現在是我們的敵人了。”

    “砰”

    圖拉揚一拳砸在眼前的桌子上,他臉上的憤怒和憂傷不加掩飾。

    “我還是回來晚了...如果我的速度能再快一些,也許...也許達納斯就不會...”

    “這不怪你,孩子。”

    洛薩拍了拍圖拉揚的肩膀:

    “這不怪你,這是他的命運,下一次遇到他,我們會讓他安息的,現在,去休息吧,烏瑟爾和弗丁都聽說了你返回的消息,他們現在正在快速趕來激流堡,還有你的導師法奧冕下,你最好抽時間去看看他,冕下的身體情況,有些不太樂觀。”

    “恩,我知道了。”

    圖拉揚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洛薩的眼中閃耀著一抹別樣的光芒,片刻之後,王領的情報官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皇帝身後,將一沓文件遞給了洛薩。

    “這是我們在迪菲亞聯邦區和黑鐵區的密探傳回的消息,其中確實提到了亡靈的一些監獄被突破的消息,和大騎士所說的基本吻合,對於那些返回帝國的聖騎士的詢問正在進行,但目前看不到疑點。”

    洛薩翻看著手裡的情報,片刻之後,他對身後的情報官說:

    “幫我邀請維倫先生來一趟奧特蘭克,還有安東尼達斯大師,以及奎爾薩拉斯專精於偽裝魔法的大法師們,也一併邀請過來。”

    “遵命,陛下。”

    情報官應了一聲,但片刻之後,他又小聲問道:

    “陛下,您在懷疑大騎士的忠誠嗎?”

    “這不是懷疑,懷特,這是一種謹慎的...關心。”

    洛薩皇帝摩挲著自己的鬍鬚,他眯著眼睛:

    “肖爾大師身上發生的一切,給了我們一個示警,圖拉揚也曾遭受過同樣的遭遇,這讓我不得不多做懷疑,但我希望眼前這個圖拉揚,依然是我那位曾經勇敢而誠摯的副官...這幾年發生的糟糕的事情已經太多了。”

    “如果他不是真的,那麼在維倫這些魔法界的大師面前,他肯定會露出馬腳,如果他是真的,那麼從德拉諾遠行歸來,支援帝國戰爭,就已經證明了圖拉揚是可信的,有很多事情,那些重要的事情,就都可以交給他去做了。”

    “這多事之秋裡,總希望一切都順利吧,對了,懷特,有庫爾提拉斯來的信件嗎?”

    ————————————————————

    皇帝洛薩三番五次的詢問近侍是否有來自庫爾提拉斯的消息,哪怕在最焦灼的戰場上,他都不忘這件事,這充分說明了他正在擔憂的某件事的重要性。

    這件事確實很重要,因為它事關人類帝國的退路。

    洛薩在尚未成為皇帝之前,就是一位卓越的戰場指揮者,他很清楚,不管是戰爭,亦或者是一個團體,有一條在最後時刻的退路是多麼重要的事情。

    尤其是在南疆的亡靈氣勢洶洶的進攻北疆的時候,洛薩就迫切的需要一條退路,當然不是給他或者是給他的士兵,而是給那些手無寸鐵的平民。

    一旦激流堡失守,一旦這最糟糕的情況出現,通往北疆腹地的大門就將徹底向亡靈洞開,到那個時候,洛薩固然可以繼續在國境內阻止反抗,但那些平民,就絕對會遭受到戰爭帶來的摧殘,而作為一個卓越的統帥,洛薩很清楚,平民的穩定與否,對於一場持久的戰爭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當年人類為什麼可以在獸人的連番進攻之下堅持到反攻時刻?就是因為哪怕在戰爭最殘酷的節點,洛丹倫國境內的斯坦索姆區、吉爾尼斯腹地以及海外王國庫爾提拉斯也沒有被獸人威脅到,那裡的人民可以安然生活,產出更多以的糧食,咬緊牙關,支援前線撐下去。

    而現在,洛薩面臨的是同樣的問題,但稍有不同的是,目前的吉爾尼斯和庫爾提拉斯已經失去了內部的穩定,而洛丹倫則獨力難支,在這種情況下,一旦亡靈攻入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就意味著帝國後援將遭受可怕的挑戰,哪怕有奎爾薩拉斯堅定的站在帝國這一邊,頹勢也很難逆轉。

    高等精靈戰鬥力雖強,但他們人數太少了...整個奎爾薩拉斯算上兒童也只有堪堪180萬人,洛丹倫的斯坦索姆區的人數,都要遠遠超過這個數字,人數稀少,傳承艱難,這本就是長生種的通病,根本無法改變。

    在這種情況下,洛薩必須為國內面臨戰爭挑戰的人民,找到一個合適的大後方...

    而他頻繁和庫爾提拉斯的國王戴琳秘密通訊,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我受皇帝所托,必須在亡靈戰爭進行到下一階段之前,為帝國的人民找到一個合適的定居點。”

    在經過戰火洗滌而變得蕭索的伯拉勒斯港口,全副武裝,帶著艦長帽的戴琳,正在和自己的妻子以及兒子告別,在他身後,是由海上王權號以及五艘戰艦,還有6艘運兵船以及補給艦組成的小型艦隊,在庫爾提拉斯國內和亡靈作戰,而第三第四艦隊又失去蹤影的時期,戴琳不能帶走太多戰艦。

    一旦無法保證海上力量對於德魯斯瓦源源不斷的亡靈的壓制,正在慢慢被海軍收復的提拉加德海峽必然又將引來新的挑戰。

    “不需要擔心我,凱瑟琳,我的妻子,這將是我最後的一次遠航。”

    戴琳深情的和妻子擁抱,他在她耳邊輕聲說:

    “我很快就會回來,然後我就再不離開了,險些失去你的噩夢有一次就夠了,德雷克也已經長大成人,他應該肩負起更沉重的使命,學著去做一名優秀的國王。”

    “我的海軍上將想要退休了嗎?”

    面色還有些蒼白的凱瑟琳王后笑著幫自己的丈夫整好了衣服上的綬帶,她輕聲說:

    “你正值壯年,我的丈夫,你馳騁大海的日子還長著呢。”

    “但我將卸下國王的重任,凱瑟琳。”

    戴琳抹了抹自己的黑色鬍鬚,他回頭看著一片碧藍色的大海,他說:

    “也許我會成為一名將軍,去大陸幫助洛薩打退那些該死的亡靈,然後,我們一起去達拉然,陪我們的女兒長大,看著她嫁給一個能讓我們放心的傢伙。”

    “我只是,不想再忽略家人了。”

    戴琳撫摸著自己胸前掛選的銀色船錨的墜飾,那是普羅德摩爾家族世代傳承的寶物,據說它受過大海的祝福,不管迷失在何方,它都能帶著船長和船員返回故鄉。

    庫爾提拉斯的國王最後一次摸了摸自己妻子不再年輕的臉,他回頭看著自己的兒子,德雷克.普羅德摩爾王子,一個長大成人的男子漢。

    “德雷克,保護你的母親和你的國家,等我回來。”

    戴琳用一種囑託般的語氣對自己的兒子說:

    “狠狠的幹那些亡靈,等我回來之後,我希望看到提拉加德海峽恢復以前的美麗和平靜。”

    “是的,父親!”

    雷德克王子大聲回應到:

    “我不辜負你的期待!”

    “很好。”

    戴琳滿意的點了點頭,伸手接過兒子遞來的指揮刀和火槍,在準備完畢之後,在海潮賢者斯托頌勛爵的親自護送下,戴琳緩緩走上懸梯,伴隨著港口的鈴聲響起,巨大的,如一座懸浮於海面的山丘一樣的海上王權號升起了國王旗和庫爾提拉斯海軍的戰旗,開始緩緩駛出港口。

    這一支艦隊的目的地是卡利姆多大陸,那裡將是帝國在最危急的情況下,將人民送往的最後地帶,另一個選擇是托爾巴拉德海島,但那做海島的環境並不舒適,也無法容納太多人民。

    戴琳統帥的艦隊將在一個月的時間內,環繞卡利姆多一週,尋找到最適合人類移民居住的地方,而在這艘船上,還有兩個特殊的客人。

    “日安,戴琳上將。”

    穿著人類風格的禮服的薩爾用純正的人類語對走入船艙的戴琳揮了揮手,得到了一個平淡的回音,但年輕的獸人並不感覺到羞辱,因為他很清楚,在所有人類國王中,戴琳是最厭惡獸人的那個,他能回應這問好,已經是非常給薩爾面子了。

    而在薩爾身邊,是穿著一套輕甲,背著一把戰斧的加爾魯什.地獄咆哮,這年輕的獸人用一種挑釁的目光看著戴琳高大的背影,在他離開之後,加爾魯什低聲對薩爾說:

    “你就不應該向他問好,瞧瞧他那高傲的樣子,讓人恨不得衝過去砍他兩斧頭。”

    “好了,加爾魯什。”

    薩爾笑著安撫著自己的同伴,兩個年輕的獸人一邊走向餐廳,一邊說著話。

    “你也親眼看到激流堡的亡靈了,他們在壓迫人類帝國的生存環境,所以洛薩皇帝不得不做出這樣的安排,不管怎麼說,人類的平民都是無辜的。”

    薩爾拿起一塊面包,一邊小口吃著,一邊對加爾魯什說:

    “你還記得德雷克塔爾長者的叮囑嗎?重壓之下,才能讓人暫時遺忘仇恨,真正聯合在一起,也許這一次,人類和獸人之間的血仇,將由我們兩個人來撫平,這難道不讓你感覺到激動嗎?”

    “我才不稀罕什麼和平。”

    加爾魯什喝著一碗烏龜湯,他小聲說:

    “人類只是被亡靈壓著打太久了,他們急需盟友而已,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讓我們的戰士為他們衝鋒陷陣,父親和大酋長肯定不會同意的。”

    “但最少人類表現出了誠意,不是嗎?”

    薩爾嘿嘿笑了一聲,他不再討論這個問題,他看著加爾魯什,他小聲說:

    “我聽說你最近和吉安娜小姐成了朋友?阿爾薩斯王子對此很憤怒呢。”

    “嘿嘿”

    加爾魯什得意的甩了甩腦袋:

    “我就是為了這個才同意和弱小的人類交朋友的,你是不知道,我每一次看到阿爾薩斯那張臉扭曲起來,都會感覺到多麼快意,那個驕傲的傢伙...不過說真的,吉安娜很喜歡他呢,那可真是個幸運的傢伙。”

    “說起來,德拉諾什和約林已經不是第一次提出想要去戰場了,德雷克塔爾長者不想讓他們冒險,尤其是面對恐怖的亡靈,而且我聽說...”

    薩爾憂心忡忡的說:

    “我聽說,德拉諾什的父親,好像就在亡靈那邊,而且還在戰場上出沒過。”

    “唉”

    魯莽的加爾魯什也嘆了口氣,這件沉重的事情,讓兩個人都失去了聊天的興致,而在斬開波浪,快速前進的海面上,領航員警惕的觀察著周圍,這一趟遠行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危險,但茫茫大海上,總是不缺少危險的。

    就算是最好的海員,也不知道,在那黑暗的波濤之下,隱藏著什麼樣的危機。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58
37.輓歌.波濤之下

    暴風城,午夜花園區。

    秘密回到這裡的死亡領主們已經在昨夜帶著新的,沉甸甸的使命,返回了各自的管轄區,阿拉希高地的戰場依然保持著緊張的對峙,但亡靈的統帥者已經知道,實質意義上的戰爭已經告一段落,接下來這一段時間,黯刃將重新沉寂下來,開始孕育內部的力量。

    黑鐵區的數個工程學實驗室都接到了大量的軍方訂單,除了最新型的火炮需求量大增之外,還有一些軍方提出的新式武器,包括單兵使用的,廉價但威力極大的自爆手雷、包括帝國大量使用的蒸汽坦克的升級產品,以及一些具有極大威力的破壞性武器。

    其需求的數目之大,已經遠遠超出了現有的幾個實驗室可以承受的極限,於是一時間,不管是侏儒工程學,還是地精工程學,兩個圈子都像是被扔下了一顆深水炸彈一樣沸騰起來,每天都有新的工程技師趕往暗爐城,而原本已經滿負荷運轉的黑鐵矮人們的鑄造車間,在極大利潤的支持下,又開始了更瘋狂的加班加點。

    新的鑄造區在黑石塔的廢墟裡被快速建造起來,而黑鐵矮人的大商人們,甚至將招募技工的傳單發到了迪菲亞聯邦區最偏遠的西部荒野,幾乎就是揮舞著鈔票,將那些因為亡靈勞工的出現,而失去工作的僱農們請到自己的工廠裡。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善心,而是因為很現實的問題...亡靈勞工價格低廉,如果可以,那些大老闆們恨不得辭退每一個需要工錢和休假的工人,但問題就在於,亡靈勞工只能機械式的進行最初級的工業製造,一旦涉及到繁瑣而需要開創性的崗位,亡靈就很顯然不適合了。

    比如維護和維修機械,比如檢驗產品成色,再比如設計工作,以及一些原料調配的工作,這些都是需要活人的思維才能進行的。

    侏儒們雖然一開始拒絕為黯刃軍團研製殺傷性的武器,但伴隨著科技之城諾莫瑞根的重建開啟,侏儒們需要大量的金錢來完成自己家鄉的升級改造,而在黯刃建立的,充滿競爭的體系中,是不存在友情支援這一項的。

    侏儒們需要錢,只能自己去賺,於是在痛定思痛之後,一些敢於冒險的侏儒們就在工匠議會的默許下,也偷偷摸摸的開始了武器研發的工作,這也導致一向被地精們壟斷的武器開發界,被注入了新的競爭,一時間,兩個矮個子種族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尖銳。

    如果你是黑鐵區的老居民,那麼你每天只需要在街道上走一圈,最少能看到好幾個在街頭巷尾扭打在一起的,喝得醉醺醺的侏儒和地精的工程師,這兩個力量弱小的種族之間如菜雞互啄一般的鬥毆,這差不多已經成為了暗爐城的“保留節目”了。

    而迪菲亞聯邦區的高階議會被叫到午夜花園,在閉起門開了一天的會之後,就也開始在各個地區修建戰時地堡,當然,這是隱瞞著平民進行的,官方開始囤積糧食和足夠的生活用品,一時間讓整個聯邦區的市場物價都出現了波動。

    一些有腦子的人已經猜到了更大規模的戰爭到來的陰影,下議院更是每天都為這件事爭吵不休,已經習慣新體系的人民們希望看到真相,但無奈,有些事情,是他們還沒做好準備接受的。

    而卡茲莫丹區,移居而來的黑鐵矮人和本地的銅須矮人之間的矛盾也被強行叫停,在官方插手的情況下,因為戰爭而受損嚴重的鐵爐堡開始了重新修繕,那條通往卡茲莫丹山區的密道也被發現,而死靈們則開始在整個卡茲莫丹區進行清理,將那些躲過了戰爭而苟延殘喘的霜鬢巨魔,以及一些不甘被控制的矮人反抗組織的成員抓到了監獄裡。

    大鍛爐重新開工,一些認清現實的矮人們開始主動的為亡靈工作,來賺取財富,源源不斷的武器被生產出來,送往各地的軍團中,黯刃軍團在成立的第九個年頭,終於闊氣了一把,那些經過數次戰爭考驗之後的亡靈步兵得到了新的盔甲和武器,總算不用揮舞著骨刀木盾,和敵人戰鬥了。

    兩個戰團被調回了德拉諾防守,雖然那個小世界天空中的空間裂痕已經縮小到了無法允許大型傳送門輕易打開的地步,但一旦惡魔入侵艾澤拉斯,很難說阿克蒙德會不會惦記起讓惡魔折戟沉沙的德拉諾世界,所以泰瑞昂也必須在自己的大本營裡做好防禦工作。

    而值得一提的是,被轉移到德拉諾世界的,屬於黑鐵矮人的魔像工廠正處於一種良性發展的階段,目前黯刃存儲的魔像數量已經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數目,如果惡魔們再一次入侵這個世界,迎接它們的,可能就是不會感覺到痛苦,不會畏懼,擁有鋼鐵和岩石身軀的魔像大軍了。

    在午夜花園的宅邸裡,泰瑞昂正在翻看各個地區這個月的情況彙總,雖然每個地方都有反抗亡靈統治的地下組織在活動,但泰瑞昂已經習慣了視而不見,除非前線戰場傳來亡靈大失敗的消息,否則這些人數稀少的反抗組織,是成不了大器的。

    不過就在他即將看完的時候,在他背後的陰影中,一團纏繞不休的黑暗湧動著,片刻之後,一個古怪的玩意從那黑暗裡跳出來,它懸浮在空中,就像是某種變異的章魚一樣,長著一個紫色的腦袋,還點綴著金色的墜飾,那四根觸鬚在空中舞動,一點一點的懸空靠近泰瑞昂。

    而黯刃之王似乎沒感覺到這個傢伙,這醜陋扭曲的生物在等待了片刻之後,似乎是按耐不住內心的某種貪慾,在觸鬚瘋狂舞動之中,就朝著泰瑞昂的大腦撲了過去。

    “噗”

    噁心的汁水四濺開,在靠近泰瑞昂的瞬間,這黑暗之物就像是被十幾把利刃分屍了一樣,那些帶有腐蝕性的汁液濺在空中,又被一道看不到的牆壁阻隔,最後一點一點的散落在地面上。

    直到這時候,黯刃之王才回過頭,看著那已經變成一團噁心肉糜的暗影魔,這玩意是暗影的使者,對於操縱暗影力量的牧師而言,這玩意就是代表他們意志的僕從,很顯然是一種被虛空力量浸入的怪物。

    泰瑞昂伸出手,在暗紅色的線條跳動之間,一顆黑色的水晶從那肉糜中被拿了出來,他將其放在耳邊,薩拉塔斯鬼祟而低沉的聲音就在這一刻響起:

    “不錯的反應力,看來要襲擊你,我還得準備更充分一些...我的使者為你帶來了一個消息,恩佐斯有動靜了,那些娜迦在海底的某個地方聚集,很顯然,他們正準備襲擊一個重要人物,恩佐斯對他的靈魂很感興趣,而我聽說,那個傢伙和你還有一個沒有完成的契約...”

    “戴琳?”

    泰瑞昂的雙眼眯了起來,他站起身,將手裡的工作扔在一邊,大步走出了房間,那顆黑色水晶閃耀之間,就像是遇到了陽光的雪花一樣,飛快的融化,但一個隱隱的空間坐標已經印在了泰瑞昂的腦海中。

    “戴琳.普羅德摩爾...我已經等待太久了,你的靈魂,那大海之子的瑰寶,那閃耀著無盡光明,無盡璀璨的意志,那是只能屬於我的寶物!居然還有其他人敢在我面前伸出手...他們這是...”

    “自尋死路!!!”

    “卡德加,帶好武器,讓薩魯法爾做好戰鬥準備,然後來接我...我們得出去一趟了。”

    ————————————————————

    另一邊,在無盡之海上,戴琳的艦隊正在夜色中緩緩前行,一些不當值的水手們靠在甲板上喝著酒,有人唱起了歌,非常粗俗,但在這死寂的夜晚,伴隨著波濤湧動,卻是能讓人的心情變得很好。

    而睡不著的戴琳則站在自己的船艙中,透過銅綠色邊框點綴的玻璃,看著窗外平靜的,籠罩著星光和黑暗天穹的大海,每一次行駛在大海上,他所有的煩惱都會煙消雲散,就如同他自己所說,他也許是天生的大海之子,他的生命,他的靈魂,他的一切,都是大海的恩賜。

    但今夜,這片大海卻變得陌生了一些。

    海潮賢者們佈置在戰艦上的魔法,讓任何靠近海上王權號的波瀾都會消於無形,這艘船行駛在水面,平穩的就像是在大地上一樣,根本感覺不到眩暈。

    但海潮賢者們佈置的法陣的魔力波動,也在這個安靜的夜晚,掩蓋了從海面之下緩緩上浮的陰影。

    那是一些在陰暗的水下快速游動的,如魚,又如海蛇一樣的詭異生物,他們柔軟的軀體大都是淡綠色,長著鮮豔的背鰭,女的還能看到原本漂亮的臉,男的就直接乾脆變成了一張扭曲的臉,就像是蛇一樣,但那張臉仔細看去,又有一絲龍的輪廓。

    他們數目極多,就像是無窮無盡一樣,從昏暗的海底陰影裡湧出,在游動時不會發出哪怕一絲聲音,他們手裡握著閃閃發亮的三叉戟,或者是縈繞著水光的法杖,一絲絲雷霆之光在這法杖上跳動著。

    在那些如螞蟻一樣的娜迦身後,還有一頭巨大的,彷彿是從深淵中爬出的章魚怪獸,而普通的章魚,哪怕是大海中的大王章魚,也不會龐大到這種地步,而從它體表縈繞的那些帶著紫色符文斑點的角質皮膚來看,這傢伙體內肯定有一些與眾不同的血脈。

    來自深淵的血脈。

    在海底能看到頭頂的海面上快速向前航行的艦隊,那些軟體娜迦悄無聲息的跟在艦隊後方,這一次行動的指揮者,艾薩拉女王的兩位貼身侍女,強大的海巫納茲加爾女士和海妖瓦斯琪正在水下指揮著忠於艾薩拉女王的戰士們,從四面八方將這支艦隊包圍了起來。

    作為高階娜迦,這兩位女士的上半身還保留著身為上層精靈時的妖豔與美麗,但那粗大的蛇尾卻破壞了這種美感,瓦斯琪手握戰弓,在黑暗的水中對海巫納茲加爾點了點頭,然後悄無聲息的隱沒於黑暗之中,她是個強大的刺客,這一次行動的第一波襲擊,將由瓦斯琪來掀起。

    大海開始變得翻騰起來,這一幕立刻引起了戴琳的注意,他打開窗戶,看向海面之下,當在星光中隱隱看到睡下一閃而過的黑影的時候,戴琳的目光立刻變得危險起來。

    作為海上強國,庫爾提拉斯和娜迦打過很多交道,這來自深海之下的海潮帝國一直在圖謀控制整個世界的無盡之海,但娜迦卻很少主動進攻一整支艦隊,尤其是在當艦隊在有同樣可以驅使大海之力的海潮賢者們的保護下。

    “拉警鐘!”

    戴琳衝出房門,對身邊的維克雷斯大騎士喊了一聲,但還沒等到海上王權號的警鐘響起,在戰艦尾部,一聲巨大的,如悶雷一樣的嘈雜聲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戴琳推開來保護他的水兵,狂奔到甲板上,他回頭看去,一幕在噩夢中才會出現的景象,出現在了他面前。

    艦隊的最後一艘船,那載滿了庫爾提拉斯水兵的運兵船,被8支巨大的,長滿了尖刺和吸盤的觸鬚從海底死死捆住,在大海波濤的律動中,在水兵們驚恐的吼叫聲中,那艘船正在一點一點的被那頭恐怖的海獸,強行拉入大海之下。

    “開炮!開炮!”

    戴琳怒吼著,但在水兵們開炮之前,那艘船就在巨大的震動聲中,被從中央撕裂,在無數水兵墜入冰冷大海的那一刻,連帶著破成兩截的船隻殘骸一起,被觸鬚拽入了翻滾不休的黑暗之海中。

    而無窮無盡的娜迦,也在這一刻從大海之下衝出來,這片海洋的天空變得陰沉,在海巫們尖銳的誦念聲中,一聲聲悶雷響起,然後是從天而降的耀眼閃電。

    在那閃電的照耀中,整個戰場都被照亮,連同戴琳憤怒的臉。

    他們被伏擊了...在任由他們馳騁的大海上,被卑劣的敵人伏擊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58
38.輓歌.背叛

    “轟”

    海上王權號戰艦兩側的舷窗全部打開,在炮手們的怒吼聲中,灼熱的炮彈一發一發的轟擊著海面,那些試圖從海面沖上船隻的娜迦只要處於爆炸的水花裡,就會被那種衝擊力沖暈,或者更慘,被炮彈在水下爆炸的碎片撕的粉碎。

    而另一些水手們則在水手長的命令下,打開彈藥庫,拿出一些特製的深水炸彈,從舷窗扔下水面,這些特殊的炸彈會在沉入水面之下20-30米的時候爆炸開,那股在水下傳播的衝擊力,將整個海面都攪得七零八落。

    就算是娜迦僥倖在海巫們掀起的迷霧中沖上了甲板,也會很快被嚴陣以待的水兵們用長戟刺穿身軀,然後重新扔回大海裡。

    海上王權號的火力太強了,強到讓海巫們都有些無法下手,而且這艘船在建造的時候,龍骨和每一根船木,都被海潮賢者們祝福過,海巫們的寒冰魔法甚至無法洞穿這艘船的甲板。

    它就像是個蠻橫的暴君,在戴琳的怒吼聲中,在海面上劃過一個完美的圈,將船頭對準了其他被娜迦們騷擾的戰艦,看樣子打算直接衝進去,用自己的火力解救自己的同胞。

    庫爾提拉斯人在踏向海洋的時候,就開始和娜迦戰鬥,雙方之間的仇恨早已經洗刷不掉了,因此不管是庫爾提拉斯的水兵,還是娜迦的戰士,雙方下手都毫不留情面,在後方幾艘已經被娜迦徹底佔領的戰艦上,甲板上滿是水兵們的屍體,鮮血已經染紅了那幾艘船。

    但總體而言,戴琳的艦隊是落於下風的。

    這不是一支完整的作戰艦隊,它只是執行秘密使命的特遣隊,不管是水兵的數量,還是武器儲備,都嚴重不足,而現在,在戴琳憤怒的腦海中,他在考慮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到底是誰透露了這次使命的航線?

    就算是海底生活的娜迦,要在茫茫大海上精準的追捕到一支艦隊,幾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次這麼大規模的伏擊,還出動了罕見的海獸,就只能證明,娜迦肯定是提前就知道了他們會走這條海路,而且提前就在這裡埋伏了。

    也就是說,戴琳的艦隊裡,有個奸細,而且還是很高級的那種,否則根本不可能提前知道海路的信息。

    再加上在娜迦襲擊之前,一向以海面感知敏銳著稱的海潮賢者們居然一反常態的沒有示警...那個人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了。

    “斯托頌勛爵在哪?”

    戴琳回頭看向身邊的維克雷斯大騎士,他高聲喊到:

    “讓他來見我!”

    “勛爵,勛爵他之前去了鸚鵡螺號上。”

    大騎士也感覺到了情況的不對勁,而就在他說完之後,那艘還在不停開火,試圖衝出娜迦包圍網的戰艦,鸚鵡螺號,承載著所有生活物資的戰艦中心,就爆發出了一陣鋪天蓋地的閃電風暴,密集的閃電從天而降,狠狠的砸在鸚鵡螺號的甲板上,那些猝不及防的水兵們一個接一個的被閃電之槍貫穿。

    在這舉行的毀艦風暴的肆虐下,只是短短十幾秒鐘,整個鸚鵡螺號就在一聲船體的震動中,被從海下貫穿而出的巨大觸鬚硬生生撕裂開。

    而在海面縈繞的風暴之間,戴琳隱約能看到一個懸浮於黑暗霧氣中的身影,他穿著暗紅色的海潮賢者祭服,在浮動不休的黑暗霧氣中,斯托頌勛爵似乎還維持著人類的形象,但在那飄蕩的霧氣之間,一雙暗紅色的雙眼正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直視著戴琳。

    還有那若有若無的耳語聲。

    “我們,誕生於大海...我們,也將...歸於大海。”

    “戴琳,我的陛下...你,將葬身於此,與我們一起,共享那黑暗的榮光。”

    霧氣緩緩散出,露出了斯托頌勛爵那張已經徹底扭曲的臉,沒有了鼻子,沒有了耳朵,只剩下光禿禿的臉龐,甚至沒有了嘴巴,在這張醜臉的下方,是三道延續延續向下的觸鬚,在接受了黑暗力量之後,這就是他所謂的“新生”。

    “叛徒!叛徒!”

    戴琳怒吼著,推開身邊的水兵,將一門火炮對準了即將沉沒的鸚鵡螺號,在上將憤怒的動作之下,那一門火炮迸發出了耀眼的光芒,灼熱的炮彈呼嘯著砸向黑暗中的斯托頌勛爵,但是在徹底扭曲了形體的勛爵的低沉笑聲中,一團黑暗將他緩緩吞沒。

    “你避不開的,戴琳,死亡,總是如影隨行,在沉沒之城尼奧羅薩的榮光中,你我將得到同樣的恩賜...你躲不開的,主人的目光,已經看到你了。”

    “轟”

    在斯托頌勛爵的低語聲中,一條巨大的血肉觸鬚從海面上猛地竄了出來,如同一道長鞭一樣橫掃過海上王權號的甲板,將那些猝不及防的水兵們砸入天空,又落入已經被娜迦包圍的大海上。

    戴琳躲過了這一擊,他調轉炮口,在幾次呼吸之後,沉重的火炮再次怒吼,焦灼的炮彈砸在血肉觸鬚之上,將那充滿噁心吸盤的觸鬚打的血肉四濺,但下一刻,另一道觸鬚就從另一側狠狠的砸在了戴琳所在的地方,將甲板上的火炮蠻橫的摧毀。

    “噌”

    利刃出鞘的聲音,在一片痛苦的嗚咽中響起,在大騎士維克雷斯的注視下,自己的主君手握指揮刀,如一名真正的戰士一樣,怒吼著衝向了那在甲板上肆虐的觸手,暗紅色的怒火之力纏繞在他的軀體上,在戴琳勢若瘋狂的斬擊中,那不可一世的海怪觸鬚被從中央斬斷。

    飽含腐蝕性的血液灑滿了整個甲板,在落在甲板的戴琳身後,那跳動不休的半截觸鬚被他狠狠的踹下海面,但這一擊的痛苦激怒了海獸,更多的觸鬚從周圍的海面上升起,它們死死的抓在海上王權號堅固的甲板上,巨大的力量施加在戴琳的坐艦上,讓這雄偉的海上要塞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維克雷斯!帶著薩爾和加爾魯什離開這裡!”

    戴琳從地面上撿起一把戰戟和一把火槍,一邊擊退那些沖上甲板的娜迦,一邊對自己的大騎士喊到:

    “帶他們走!”

    “我來幫你!”

    加爾魯什的吼叫聲也在甲板上響起,這個勇武而年輕的獸人戰士揮舞著自己的戰斧,從船艙裡衝了出來,一斧子砍翻了一頭娜迦戰士,而在他身後,薩爾雙手纏繞著閃電之力,將一頭吟誦魔法的海巫燒成了焦屍。

    “滾!”

    戴琳卻不領情,全身佈滿紫色血液的他,轉身一把將加爾魯什推向後方,他就像是憤怒的神靈一樣高喊道:

    “滾開出我的戰場!這是我的船!和維克雷斯離開!我會擋住它們!”

    “陛下!”

    大騎士艱難的托著重劍想要幫忙,卻又一次被戴琳呵斥:

    “我討厭獸人,我恨不得殺光你們這些綠皮,但現在...更可怕的敵人出現了,如果我們不聯合在一起...單獨作戰,只會被各個擊破。”

    “人類和獸人的關係不能再惡化了...你和薩爾不能死在這裡!維克雷斯,我以庫爾提拉斯國王的身份命令你...帶他們離開,護送他們去卡利姆多或者返回東部王國!你要違抗國王的命令嗎?”

    “走!”

    戴琳將手裡的火槍狠狠的砸向眼前的娜迦,他雙手緊握沉重的戰戟,再一次揮舞之後,周圍逼上來的幾頭娜迦統統被腰斬,而在他身後,那些還能活動的水兵們高舉著武器,拱衛在國王身後,任何人都知道,今日他們恐怕是在劫難逃。

    但...這難道就是放下武器,放任自己卑微死去的理由嗎?

    不...戰士永不屈服!直面死亡,嘲笑死亡,那是一種榮耀。

    “砰”

    奮戰中的戴琳被一道從黑暗中揮灑出的長鞭砸中了後背,這讓他一個踉蹌,他回過頭,就看到叛變的斯托頌勛爵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後,戴琳眼中閃過一絲精芒,他如同遲暮的狼王一樣獰笑著,隨手從地面上抓起一把水手刀,就朝著斯托頌勛爵衝了過來。

    “真好啊...臨死前還能幹掉一個叛徒。”

    “砰”

    他揮下的戰刀被斯托頌勛爵輕鬆的擋住,那已經徹底扭曲的眼中,閃耀著一抹不屑。

    “戴琳,你老了...你已經力不從心了,放下武器吧,你和你的人都能活命。”

    “像是囚徒一樣卑微的跪在地上祈求活命嗎?”

    被擊退的國王扭頭啐了一口帶血的口水,他伸手摸了摸臉上的血污,那雙如大海一樣的眼睛在絕境中越發閃耀,他高聲喊到:

    “不!絕不!”

    “這不是戴琳.普羅德摩爾的終末...我會死,但我不會,死在這你這種小人手上!”

    這讓斯托頌勛爵眼中閃過了一絲憤恨,在他的命令下,那纏繞著海上王權號四周的巨大觸鬚又一次揮起,從四面八方砸中了戴琳的軀體。

    在深淵信徒眼中,一抹猙獰一閃而逝:

    “那你就去死吧...反正主人需要的,也只是你的靈魂!”

    “咳咳...”

    斜靠在斷裂的桅杆上的戴琳已經感覺不到自己下半身的存在了,剛才那一擊打斷了他的脊骨,他艱難的咳嗽著,看著周圍的水兵們一個接一個被娜迦砍倒在地,他掙紮著,在一頭娜迦督軍靠近的那一刻,戴琳猛地抬起手,由他兒子德雷克送給他的火槍驟然開火。

    那娜迦督軍的眼睛被子彈洞穿,這高大的怪物吼叫著將手裡的三叉戟狠狠的刺入了戴琳的軀體裡,在鮮血噴湧之間,戴琳眼前的世界緩緩的模糊了起來,他似乎又回到了最珍愛的女兒出生時的那一天,他抱著她,在伯拉勒斯的港口上,人民們在呼喚,他們在唱著一首歌。

    “大海的女兒啊...”

    戴琳的嘴唇微動,那聲音只有他自己能聽到,而此時,在遠方的海面上,全身是血的加爾魯什凝望著緩緩被海獸拽向深海的海上王權號,他的眼眶泛紅,這年輕的獸人將自己的武器垂在身邊,他低聲說:

    “薩爾,我錯了。”

    “他不可恨...他是個真正的戰士...他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彷彿是命運在回應加爾魯什的悲傷,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驟然打開的空間門的光芒在這方海面的上空映照開來,在那光芒散碎,如同洞開的天界之門一樣的光芒中,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整個海面都能聽到他的咆哮聲。

    “戴琳!你只能屬於...我!”

    “砰”

    憤怒的黯刃之王如流星一樣砸在了緩緩下沉的海上王權號那被鮮血和死亡覆蓋的甲板上,他漫步向前,周圍的娜迦們一個接一個的被快速延伸到甲板上的寒冰封凍,那高大的,舉起了武器,想要砍掉戴琳腦袋的娜迦督軍的身體,就像是被十幾把無形之刃頃刻間分屍一樣,腥臭的血液和殘屍灑的到處都是。

    在一片血污之間,泰瑞昂半跪在了垂死的戴琳眼前,他伸手將他低垂的腦袋抬起,他看著那雙已經模糊的雙眼,他輕聲說:

    “對不起,我來晚了,險些讓你死在這群宵小手中,那麼現在,戴琳.普羅德摩爾,準備好履行約定了嗎?”

    冰冷的手指讓戴琳清醒了片刻,在預感到死期將至的時刻,他看到了眼前帶著藍色尖刺王冠,身穿黑暗之龍盔甲的泰瑞昂,就如同數年前在潮落島的沙灘上一樣。

    他滿是血污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虛弱的笑容,在海上王權號緩緩沉入大海的那一刻,他艱難的說:

    “來吧...我已經等了...太久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58
39.輓歌.承諾

    緩慢的沉沒於冰冷的水中,是一種折磨。

    當那冰冷的液體浸透你的身軀,你會不自覺的顫抖,而當它淹沒你的身體,你會感覺到恐懼,當它灌入你的口中,你會掙扎,而當它順著你的鼻孔進入你的軀體,那就意味著最痛苦的死亡即將到來。

    整個海上王權號,這巨大的海上堡壘被深海中那個恐怖的,不可名狀的巨大海獸用觸鬚包裹著,在娜迦們釋放的海潮大漩渦中,被一點一點的拽入深海,這艘整個人類文明世界最強大的戰艦,會成為深海女王最得意的收藏,而它的主人,那獨孤死去的靈魂,則將被送入沉沒之城尼奧羅薩,在那裡,他將得到來自深淵的禮物。

    但這個完美的計畫被打亂了,在如天降奇兵一般登場的泰瑞昂出現之後,一切變得混亂了。

    泰瑞昂半跪在垂死的戴琳眼前,他的左手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刺入了戴琳的胸口,黑色的火焰在傷口處跳動著,而磅礴如海的死亡能量,則一點一點的順著他的手臂,湧入戴琳的軀體中。

    他在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渴望得到的靈魂,一旦沉浸入深海,恩佐斯的力量就會變得更加強大,泰瑞昂必須保證戴琳的靈魂完整,他有一種獨特的收藏癖,在掌握了魂靈之力之後,他不能再忍受自己的下屬不完整。

    但那些娜迦也看到了這一幕,在海巫納茲加爾的怒吼聲中,無窮無盡的娜迦在水下搖晃著蛇尾,從各個方向,從黑暗中衝向墜入深海的海上王權號,他們試圖干擾泰瑞昂親手進行的徵召。

    “卡德加...別讓他們來煩我!”

    黯刃之王壓抑著怒火的聲音在大巫妖耳中響起,這擁有銀色雙瞳的亡靈懸浮於天際,他絳紫色的法袍飄蕩在致命冰冷的海風之中,他抽出背後的守護者之杖,在死靈符文閃耀之間,大巫妖平靜的看著已經佔據了大海之上所有船隻的娜迦,以及那些朝著他進攻的,不自量力的海巫們。

    “大海的力量,本質上也是魔法的力量...蠻橫使用它的人會被反噬。”

    大巫妖的左手向外翻起,黑暗龐大的魔力在他手心聚集,繁瑣複雜的魔紋在大巫妖的手掌中飄蕩著,然後在娜迦海妖們的注視中,被高舉於天空之上,那黑色的法陣開始快速擴散,很快就遍佈於整個陰雲密佈的天際,黑暗的雷光在空中撕裂開,將大巫妖隨風飄蕩的灰白色長發吹起。

    那銀色的眼眸毫無感情,就像是魔法之神一樣注視著迴蕩不休的海面,他的手指微微轉動,他平靜的聲音在海潮迴蕩中響起:

    “這是你們的最後一課...珍惜吧。”

    在他指尖蕩漾的光芒消散的那一刻,第一枚鋒利的冰錐從天空墜落,就像是潔白的箭矢,將一頭倒霉的娜迦戰士從頭頂刺穿,而隨後而來的,就是無窮無盡的冰錐,猶如一場狂風暴雨一般,從天空呼嘯著砸下,就像是開啟了通往寒冰地獄的入口。

    只是頃刻間,這片顫慄不休的大海表面就被封凍起來,那些來不及逃往深海的娜迦連同整個海面都被冰封了起來,整個喧鬧的海面在這一刻重歸寂靜,而在墜入深海的海上王權號周圍,一層厚重的冰殼出現,將泰瑞昂和戴琳死死的保護於那冰殼之間。

    纏繞著戰艦的大海獸的觸鬚都被凍結了起來,這讓這黑暗的巨獸感覺到了痛苦,它嘶吼著拍打長鞭一樣的觸鬚,試圖將戰艦表面的冰殼敲碎,而在深海傳來的震動之中,那個隱匿於黑暗裡的強大存在也感知到了這一幕,它變得憤怒,在黑暗中的呼喚下,一個接一個,扭曲的黑色身影從大海的深淵中出現,朝著海面衝了過去。

    “你在挑釁海潮!”

    身材高大的娜迦海巫納茲加爾女士揮舞著六隻手中的武器,一道道瘋狂銳利的雷光將周圍的冰塊擊碎,她抬起頭,那妖豔的雙眼死死盯著天空中懸浮的大巫妖,這艾薩拉女王的貼身侍女,同樣心高氣傲的海女巫感覺自己被挑釁了。

    如大海潮水一樣晃動的深水權杖被舉起,在海巫尖銳的嘶鳴中,一道粗大的閃電從她手中迸發,朝著卡德加狠狠的劈了過去。

    “海潮會淹沒你!”

    耀眼的雷光砸在大巫妖眼前的黑暗護盾上,讓那縈繞起的黑暗力量震盪不休,而大巫妖就像是看到了一樣有趣的東西,他輕吟了一聲,在他身體周圍,六道璀璨的金色鎖鏈蕩漾著撕開空間,讓大巫妖體表的魔法護盾變得更加堅固。

    他的手指拂在了腰間的骨白色獸人顱骨上,下一刻黑色的狂暴魔力纏繞在了卡德加的手腕上。

    “這樣呢?”

    在大巫妖低沉的聲音中,黑暗的魔力如空中墜落的三叉戟一樣,狠狠的砸在了海巫周圍的海面上,那暴躁的魔力在頃刻間砸破了海面,就像是數十顆炮彈同時墜落一樣,將沉重的海水掀入高空,然後又狠狠砸下。

    海巫的身影在另一個方位出現,她的雙眼裡還殘留著一抹忌憚,顯然,大巫妖剛才的那一擊讓她感覺到了強烈的威脅。

    “瓦斯琪!來幫我!”

    納茲加爾的六隻手臂在空中舞動,構建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海潮結界,而大巫妖的手指揮動之間,一道又一道黑暗三叉戟從天而降,破壞的速度遠比構建的速度更快,被黑暗力量禁錮住空間的海巫高聲呼喚著支援,而下一刻,一道纏繞著腐蝕劇毒的箭矢,就從晦暗的深海中,刺向了大巫妖的背後。

    “鐺”

    這一道致命的箭矢在觸碰到大巫妖身軀的前一刻,被一把突然出現的黑色戰斧攔腰斬斷,在隱匿的魔法消散之後,一頭猙獰的,張開雙翼懸浮於空中的骸骨巨龍出現在黑夜中,而在它背後,坐著一個身材魁偉,全身上下都覆蓋著沉重盔甲的獸人騎士。

    薩魯法爾張開手,那被扔出去的戰斧就在死亡能量的糾纏下,飛快的回到了他手中,死亡騎士的目光轉向黑暗的深海,在浮冰之上,有一頭和海巫納茲加爾一樣高大的白色海妖,她身上穿著特殊的盔甲,頭頂上的黑色小蛇飛快的舞動著,而在她的六隻手臂上,分別持有戰弓,戰刀和一把沉重的雙手戰戟。

    顯然,這是一頭偏向於近戰型的強大海妖。

    “交給你了,薩魯法爾。”

    大巫妖頭也不回的在空中踏出一步,他的身影驟然消失在空中,看到這一幕的海巫納茲加爾的雙眼猛地瞪大,還還沒等她反映過來,從背後迴蕩起的黑暗魔力,就讓她頭頂的每一頭小蛇都發出了尖銳的嘶鳴。

    “砰”

    在沉默的薩魯法爾跳下冰霜巨龍奈法利安,和那個近戰海妖在大海冰塊之上開始死戰的同時,登場時掀起了無盡海潮,不可一世的海巫納茲加爾女士,就被毀滅一切的黑暗三叉戟撕開了兩條胳膊。

    她尖叫著,捂著傷口逃入了深海的傳送門,在傳送門光芒消散的那一刻,海巫淒涼的身影出現在了距離戰場並不遠,但很偏僻的一處海島上,她面色慘白,在她纖細的身軀之外,六條完美的胳膊只剩下了四條,卡德加的突襲迅猛而致命,只差一點點,那黑暗魔力聚集起的刀刃,就會直接刺穿她的心臟。

    而就在納茲加爾女士出現的瞬間,同樣位於這狹小的海島上的薩爾和加爾魯什就猛地抓起了武器,受傷的維克雷斯大騎士也反手抽出背後的大劍,三個艦隊的倖存者用仇恨的目光死盯著眼前重傷的強大海巫,而海巫看到眼前的三個凡人,她則發出了尖銳而惡毒的笑聲。

    “找到你們了...獸人的特使,如果你們死在這裡,人類和獸人就永遠不可能保持和平了,哈哈哈哈,深海眷顧著我!”

    說著話,海巫的四隻手臂揮舞起來,沉重的海水瘋狂湧動之間,那強大的能量將眼前的三個人都包裹在了充滿腥味的海水中。

    而就在這一刻,卡德加平靜的聲音突然在海巫身後響起:

    “你的傳送魔法是誰教的?傳送結束,連空間錨都不抹去...你是在用這種方式表達你對我的鄙夷嗎?還是說,你其實是在,花樣找死?”

    這刻骨銘心的聲音讓海巫的頭皮發麻,她發出了一聲震天動地的尖叫,驚恐的身影立刻消失在了海島上,而失去魔力的主持,三個被困於溺斃海水中的人也得到了自由,但在看到眼前矗立的冰冷身影的時候,不管是薩爾,還是加爾魯什,都感覺到了末日將至的困惑。

    這個傢伙,明顯比剛才的海巫更危險。

    而卡德加也在打量著眼前的三個人,片刻之後,他搖了搖頭,轉身離開,在他面前,黑暗的魔力撕開空間,在踏入縈繞不休的黑暗結界之前,大巫妖揚起手,一個黑色的箱子就砸在了這三個人前方,順帶的,還有一張附近海域的地圖。

    直到卡德加的身影消失之後,薩爾和加爾魯什才後怕不已的放下了武器,而維克雷斯大騎士則因為受傷和被束縛的原因,腦袋一歪,就暈倒了過去,加爾魯什慢步上前,用自己的斧頭小心翼翼的撥開了那木箱子,片刻之後,年輕的獸人抓著一瓶水,扔給了薩爾。

    “這裡面全是食物和飲水,還有些草藥...那亡靈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

    薩爾抓起調配過的草藥包,衝到維克雷斯騎士身邊,為他包裹傷口,這個聰明的年輕獸人輕聲說:

    “但相比其他亡靈,他是友善的,毫無疑問。”

    “砰”

    薩魯法爾沉重的戰斧擦過娜迦海妖的身體,帶著腐蝕性的墨綠色死亡能量在瓦斯琪的胸甲上留下了一道猙獰的裂口,而娜迦海妖中最勇武的獵手在死亡騎士的步步緊逼之下不斷後退,她手中的武器雖多,但沒有一樣能給眼前戰技嫻熟的薩魯法爾造成傷害。

    而周圍那些想要衝過來幫忙的娜迦連薩魯法爾的戰圈都踏不進去,那些魯莽的傢伙只要靠近,就會迎來劈頭一斧,而到目前為止,不管是強大的督軍,還是靈活的突襲者,還沒有一個人能在那致命的一斧之下逃得性命。

    在薩魯法爾背後的天空中,冰霜骨龍奈法利安徹底的大開殺戒,它的每一次噴塗都會凍結海水,連同逃亡的娜迦一起凍結,而那些撲上海面的,身體被扭曲的無面者,也無法傷害到這頭骨龍,相反還會被他的利爪扣住身體,抓入高空,死的粉碎。

    跟隨泰瑞昂而來的兩個死靈,皆是黯刃之中最強大的領主,他們不是這些雜兵可以阻擋的,而即便是強大的娜迦領主,在他們面前也討不得什麼好。

    就在雙方僵持的最後時刻,被封凍的海面之下突然想起了一陣陣詭異低沉的鐘聲,那沉重的聲音透過海水的阻隔,滲透到了海面之上,正在艱難抵抗薩魯法爾致命斬殺的海妖領主瓦斯琪猛地回過頭,就看到那被大巫妖封凍的海面的冰塊開始了碎裂。

    顫慄不休的海水上下翻滾著,就像是被煮沸一樣,又像是有一個深海中的怪物即將出現。

    不詳的預感充滿了在場的每一個娜迦的心頭,一些膽小的傢伙甚至轉身就跑,而在大海的震動達到極致的那一刻,千萬噸海水在這一刻被強大的力量擠開,在冰冷的海水震動之間,一艘縈繞著厚重冰冷的死亡能量的巨大戰艦,徹底掙脫了大海的束縛,重新出現在了海面上。

    在海水剝離的甲板上,獲得了新生命的戴琳從腳下撿起自己的艦長帽,將它扣在頭上,他的雙眼依然如大海一樣湛藍,但是在他身後,卻佈滿了憤怒亡靈那暗紅色的雙眼。

    “噌”

    遍佈著黑暗力量的指揮刀出鞘,戴琳空洞的聲音在這一刻響徹了死寂的海面:

    “艦隊,聽我召喚...從死亡中甦醒!歸來吧,我...戴琳,我需要你們!”

    “嘩”

    黑暗的海潮湧動不休,在死亡的召喚中,一艘艘艦身都徹底破損的戰艦從海潮中緩緩浮升,它們的桅杆上掛滿了海藻藤壺,那破碎的艦身被慘白的骨骼緩緩的修復著,殘破的戰旗在海風中吹拂。

    鸚鵡螺號、暴怒號、大海之錨號,這些剛剛沉沒於大海的戰艦,以及那些忠於國王的士兵,在死亡的恩賜中,在戴琳那詭異的讓人頭皮發麻的狂笑聲中,黑暗的光芒劃過天際,在不詳之光的閃耀之下,它們,復活了。

    從死界歸來,向生者...復仇!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58
40.輓歌.永恆的大海之子

    一艘幽靈船應該是什麼樣的?

    破舊、腐朽、掛著滿是破洞的船帆,獨孤的行駛在生前的海路上,不甘死去的海員們在迷霧中唱著失落的歌,將一切踏入他們的領地的生者視為敵寇,毫不留情的殺死每一個人,將他們的鮮血塗滿船艙?

    不,這樣就太片面了。

    泰瑞昂的認知裡,一艘幽靈船應該是這樣的!

    它有厚重的,被死亡能量保護的甲板,有一群悍勇而保留著自我意識的死靈船員,有一位彪悍而堅韌的船長,有可以同時使用煉金炸彈,以及必要時可以發射魔法炮彈的火炮,可以在海上和水下同時航行的卓越隱匿能力,以及最重要的...自我成長的能力。

    就如同現在的海上王權號一樣。

    在戴琳被徵召的過程中,這位海軍上將向黯刃之王提出了一個特殊的要求,他將自己的靈魂和自己的坐艦捆綁在一起,讓這艘大海上的戰鬥要塞有了屬於自己的獨特生命,一個貪婪的生命,一個可怕的生命,一個能不斷進化的生命。

    噬魂!

    它以靈魂為食,吞吃的靈魂越多,這艘戰艦也會越發強大,它的骨骼會更健壯,它的火力會更強大,甚至可以以禁錮於船體中的靈魂消耗為代價,徹底掌控一片大海。

    最終,它會在無盡的殺戮中,成為大海真正的主人,就如同戴琳一樣,這片大海,將任它馳騁。

    但這是有代價的...

    它和戴琳的靈魂死死的捆在一起,一旦戴琳隕落於真正永寂的死亡,這艘船也會立刻迎來自己的末日。

    “嗷!”

    龐大的,血脈傳承自千須之魔恩佐斯的猙獰海獸將醜陋的身軀懸浮於海面之上,恩佐斯不願意就這麼放棄自己中意的靈魂,而作為它的使者,這頭海獸也在履行著自己的使命。

    它死死的擋在戴琳復活的艦隊前方,那粗大猙獰的觸鬚在大海上胡亂搖擺著,掀起了滔天的巨浪,而在它身邊,伴隨著它皮膚上那些紫色的魔紋跳動,實質性的黑暗在海面上延伸,一頭又一頭恐怖的無面者從那黑暗裡衝出來,它們高舉著觸鬚般扭曲的手臂,發射出可怕的黑暗波動,試圖再次擊潰這支艦隊。

    而戴琳則面無表面的站在海上王權號的艦橋上,在他和他的坐艦身後,復活的幽靈戰艦緩緩在漂浮著浮冰和無盡屍體的海面上調轉船頭,擺出了進攻的陣型。

    “我們不去幫他嗎?”

    大巫妖和自己的陛下並肩站在海岸的浮冰上,在他腳下,海巫納茲加爾女士的頭顱被扔在那裡,那雙妖豔的雙眼裡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神采,而她的靈魂,也被禁錮於大巫妖的靈魂石中,她將榮幸的作為試驗品,參加大巫妖的下一次靈魂試驗。

    為她祈禱吧。

    而面對大巫妖的問題,泰瑞昂則搖了搖頭,平靜的說:

    “這是屬於他的戰鬥,你知道他這個人...總有些不合時宜的驕傲,我可不想在這第一夜,就觸到我這些詭異下屬們的怒火...你們每一個,都不讓我省心。”

    “也許你該抹掉我們的神智,只留下戰鬥的本能,沒有智慧,也就沒有了煩惱,沒有了反抗與牴觸,自我的思維對於死靈而言並不算是一種賜福,思考太多總會誕生一些不該有的想法。”

    大巫妖意味深長的建議到:

    “如果你真打算這麼做,我可以自願當第一個試驗品,而且最近,在翻閱麥迪文先生的手札之後,我對靈魂的研究,也有些突破了。”

    “抹掉了你們的智慧和感情,那你們又會變成誰?”

    泰瑞昂發出了一聲輕笑:

    “思維和感情,遺憾和痛苦,這些才是組成一個靈魂的基礎,如果沒有了這些,你們的存在也就沒有了意義,再說了,我是一個害怕孤獨的人...吵鬧些也好,比死寂強多了,而且對於死靈而言,感情的存在會讓你們變得更強大。”

    大巫妖也笑了起來:

    “你總是這麼仁慈,我的陛下。”

    “用仁慈來形容一位國王可不是什麼好話...既然我這麼仁慈...”

    泰瑞昂的聲音變得輕盈了一些:

    “你們會因為我的仁慈而感恩嗎?”

    大巫妖沉默了片刻,然後將目光放在了眼前的黑暗大海上,他低聲說:

    “會的,我們當然會感恩。”

    “砰”

    一樣東西從背後被扔出來,就像是球一樣滾動著,和海巫納茲加爾的頭顱撞在一起,那詭異的藍色血液灑遍了蒼白的浮冰,穿著沉重盔甲的薩魯法爾一步一步從冰冷的海水裡走上來,他活動了一下肩膀,站在了泰瑞昂和卡德加身後。

    “這個娜迦挺能打。”

    他撫摸著手裡沉重的三叉戟,說:

    “而且這個戰利品也不錯,靠近它還能聽到那海妖靈魂的尖叫,我喜歡...”

    泰瑞昂低頭看了一眼那眼睛瞪得大大的白色海妖,他的眼神跳動了一下:

    “嗯,瓦斯琪啊...在錯誤的時間出現,死在了錯誤的地方,薩魯法爾啊,你得小心了,據說瓦斯琪是艾薩拉最寵愛的侍女,你殺了她,那位深海女皇不會太輕易放過你的。”

    “砰”

    沉重的,刻畫著粗糙的死靈符文的三叉戟點在了浮冰表面,讓堅固的冰塊出現了一絲絲裂痕,薩魯法爾的雙眼閃過一絲光芒,他輕聲說:

    “那就讓她來吧。”

    在三個高階死靈的注視中,在遠方海面上,戴琳的死亡艦隊和深淵之民的戰鬥也進行到了最後。

    “齊射!”

    戴琳高聲喊到:

    “把這些醜陋的傢伙,送進地獄去!”

    “轟轟轟轟”

    一字排開的幽靈戰艦的火炮在黑暗中發出了咔咔作響的碰撞聲,在亡靈炮手們冷酷精準的瞄準下,一輪纏繞著暗紅色光暈的炮彈從炮口噴出,在空中劃過完美的軌跡,狠狠的砸在了那些洶湧而來的無面者的頭頂上,那炮彈爆開之後,洋溢起的冰冷死亡如利箭一樣刺穿了它們被黑暗祝福的身軀,讓那腥臭的血液在海水中飄蕩的到處都是。

    而火力最強的海上王權號,這艘外表已經變得黝黑深邃的戰艦,那些佈滿了海藻藤壺的火炮,就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樣,在戴琳意志的操縱下,將所有炮口都對準了眼前那隻哀嚎的海獸。

    “轟”

    32門重型火炮瞬間齊射,它噴出的不再是灼熱的炮彈,而是灌注了冷酷的復仇之心的魔法能量,那些能量纏繞的炮彈上還能聽到被吞吃的娜迦靈魂的尖嘯,就像是32支鋒利的光箭,狠狠的刺穿了海獸堅固的皮膚。

    那點綴著紫色斑點的觸鬚在海獸痛苦的尖叫中狠狠揮起,朝著海上王權號瘋狂的砸了下來,戴琳手中的指揮刀揮起,沉重寒冷的凜風衝擊狠狠的撞在了從天而降的觸鬚上,將那噁心的血肉吸盤冰封,下一刻,海軍上將從甲板上跳起,在黑暗中蕩起的一抹暗紅色光芒閃耀之間,三條粗大的觸鬚在同一時刻被狠狠斬碎。

    生前所具有的力量越強,在死後能從死亡中得到的力量就越多,以戴琳這樣的戰士而言,在靈魂完整的情況下被徵召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輕鬆邁入了死亡領主的行列,他現在所缺少的,只是一份活化軀體的龍血。

    腐蝕性的暗紅色光暈纏繞在海獸斷裂觸鬚的傷口上,阻止著血肉的新生,戴琳落回甲板,他伸出手,雙眼散發著血紅色光芒的大副恭敬的遞上一把沉重的魚叉,那黝黑的魚叉頂端,是佈滿了倒刺的刀刃,戴琳的手指在魚叉頂端撫摸著,一層跳動的死亡能量被纏繞在魚叉上。

    他雙眼中跳動著冷酷的光芒,他幾步跳上海上王權號頂端的雕塑,在獵獵海風中,戴琳灰白色的頭髮飄蕩著,他背後殘破的披風搖擺之間,死亡領主的能量聚集於左臂,下一刻,那呼嘯的魚叉就脫手而出,而呼嘯的炮彈一樣,刺向了前方痛苦嗚咽的海獸。

    “噗”

    魚叉刺入海獸的大腦,然後是第二把,第三把,在驚天動地的咆哮聲中,這連連番遭受重創的海獸終於感覺到了害怕,它轉身就跑,朝著溫暖的深淵飛速潛航,而魚叉背後帶起的鎖鏈在這一刻死死繃緊,那巨大的力量拉動著整個海上王權號都在海面上飄蕩不休。

    “這片大海不會再庇護你了!”

    戴琳活動著脖子,在他的獰笑中,海上王權號發出了一聲巨響,整艘巨大的海上堡壘在亡靈水兵們的歡呼聲中,緩緩的沉入大海,但並非是沉沒,而是主動進入冰冷的海水裡。

    它將在黑暗的大海中繼續獵殺自己的獵物,直到它流盡最後一滴血為止,這是死亡給予它的恩賜。

    “你們,不該如此魯莽的進入黑暗...”

    “你們的魂,歸我了。”

    就在戴琳沉入水中的那一刻,一聲若有若無的低語聲在海面之下響起,緊隨其後的是擾人思緒的黑暗波動,大巫妖皺起眉頭,在他身邊,泰瑞昂搖了搖頭,一把抽出背後的天啟,如一道黑暗閃電一樣,竄入了幽深的海水之中。

    在他進入大海的那一刻,大巫妖隱約之間能看到,神秘的瓦格里阿加薩的身影,也出現在了海水裡。

    片刻之後,一聲沉悶的痛呼在海底響起,與此同時,籠罩整片大海的黑暗在這一刻驟然消散,泰瑞昂的身影又很快回到了浮冰之上,他甩了甩劍刃,那月亮型的刀刃上,沾染著一抹讓人不得不注意的紫色血跡。

    “收好它,古神之血,很珍貴的。”

    泰瑞昂將那一滴血液冰封起來,遞給了大巫妖,他看著星光重新顯現的海面,他輕聲說:

    “最弱者就要有最弱者的覺悟...陰謀詭計可改變不了真正的力量對比,這一次,也許能讓恩佐斯能學乖一點...”

    “據說上古之神被封印在各自的囚籠裡,而你卻能傷害到他的本體...難道,它們脫困了?”

    大巫妖饒有興趣的問到,泰瑞昂則聳了聳肩:

    “泰坦們給這個世界留下了大麻煩,上古之神和世界只核緊密的結合在一起,很難說它們如今的狀態,但它們一一脫困是遲早的事情,我們現在還不能殺死它們,除非這個世界成長到更強大的階段,但怎麼說呢,這是個讓人掃興的話題,因為...和這世界核心交流的方法,不掌握在我們手裡。”

    “那他們是敵人?還是?”

    大巫妖又問到,這一次泰瑞昂回答的就乾脆很多:

    “當然,這些古神造物和它們的信徒,見一個就殺一個,別手軟。”

    “嘩啦”

    兩人說話之間,沉入大海的海上王權號又一次擠開海水,出現在了海面,而在那艘戰艦的最前方,在斜指向天空的桅杆上,懸掛著那頭被放幹了血的海獸乾癟的軀體,它的觸鬚無力的垂如深海,但這一次,它的主人已經沒辦法再拯救它了。

    而戴琳則站在甲板上,在他眼前,跪著瑟瑟發抖的斯托頌勛爵,他的主人同樣拋棄了他。

    冰冷的指揮刀架在斯托頌勛爵那扭曲的血肉之上,戴琳並不需要這個叛徒懺悔,他冰冷的看著他,沉聲說:

    “斯托頌原本榮耀的血脈激將絕嗣...就從你開始!至於你的主人,我會去找它的!”

    “噗”

    手腕翻轉之間,扭曲的頭顱在腥臭的鮮血噴灑之間,無力的砸在了甲板上,斯托頌勛爵的靈魂似乎還保留著人類的軀體,在海上王權號貪婪的嗚咽聲中,這個扭曲的靈魂被無形的手拽著,滿臉驚恐的被拉入了深邃的船艙內部。

    隨後響起的,就是讓人不忍去聽的咀嚼聲。

    “那麼,我的上將,內心的憤怒消散了嗎?”

    泰瑞昂的聲音在戴琳身後響起,海軍上將搖了搖頭,伸手將自己的艦長帽整了整,他藍色的雙眼看著重歸於平靜的海面,片刻之後,他說:

    “還沒有,遠遠沒有...我要去見一見艾薩拉女王,“拜訪”一下她的海底帝國,詢問一下她,關於我戰死的這件事,她有什麼看法,而且海上王權號很餓...你聽到了嗎?它非常餓...”

    “需要多久?”

    “1、2個月吧。”

    戴琳回頭看著泰瑞昂,他眼中沒有太多情緒,他伸出手,將脖子上懸掛的銀色船錨的墜飾摘下來,遞給了泰瑞昂:

    “幫我將它交給我的女兒或者兒子...然後告訴他們,我死了,永遠不要來找我。”

    泰瑞昂接過那銀色的船錨墜飾,他將它放在眼前看了看,這小小的墜飾上閃耀著神秘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物,黯刃之王將它收起,他對冷漠的海軍上將說:

    “荊棘谷外海有一支我為你準備的幽靈艦隊,我叫它...深紅之劍。”

    “這是什麼破名字?!”

    戴琳罵了一句,然後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沒事就離開吧,我要去做我的事情了。”

    “反正它歸你了。”

    泰瑞昂聳了聳肩,在大巫妖打開的傳送門閃耀之間,他回過頭看著背對著他的戴琳,他輕聲說:

    “如果你找不到娜迦的話,可以去托爾巴拉德外海看一看,我聽說那座叫瓦斯琪爾的海底城市很美麗...等你毀掉它之後,別忘了給我帶幾樣紀念品。”

    “另外,戴琳,歡迎加入黯刃。”

    片刻之後,在冰冷的月夜之下,航行於黑暗大海之上的艦隊,在水手們蒼涼的歌聲中,緩緩的隱沒於翻滾的海水之中,只留水花四濺,卻再不見蹤影。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58
41.恩.怨

    “不!”

    一聲突然響起的尖叫打破了法師塔深夜的寧靜,在調皮的月光照入窗戶的陰影中,大法師吉安娜氣喘吁吁的坐在自己的床上,她漂亮的金發披散在肩膀上,而在美麗的臉孔上,那雙藍色如水的眼中,卻閃耀著一抹噩夢殘餘的驚恐。

    在那個真實到讓人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的夢境中,吉安娜看到了自己的父親,自己尊敬並且摯愛的父親,孤獨的沉沒於冰冷的大海裡,她看到了父親身後那墜落的船隻,那破碎的甲板,那些詭異的身影,她看到了父親眼中的眷戀,她看到父親伸出手,想要觸碰她。

    但下一刻,無窮無盡的黑暗就從四面八方湧來,就像是黑暗的觸手一樣,將她的父親拽入了深海之中。

    她旁觀著這一幕,想要伸出手挽救自己的父親,卻發現...在自己身後,也是一片漆黑無情的黑暗,直到那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的時候,吉安娜的內心被恐懼充滿,而下一刻,她就從噩夢中驚醒。

    這已經是她連續5天做同樣的噩夢了,對於法師而言,這樣的夢境一次又一次的出現,毫無疑問昭示著某種黑暗的未來,但吉安娜拒絕接受那個未來。

    她反覆勸說自己,這只是太過擔憂父親而產生的幻覺,但每一晚在艱難入睡之後,映入她的腦海的,依然是那個殘酷而冰冷的夢境。

    她有些茫然的看著四周,這是她的法師塔,和達拉然其他的法師塔一樣,在嶄新的外殼之下,隱藏的是古老的傳承,吉安娜從床上爬起來,她穿著睡衣,走到窗戶邊,看著窗外幽靜的夜色,達拉然街道各處閃耀的燈火將這座城市點亮,在黑夜中恍如明燈一樣。

    “我要回庫爾提拉斯!”

    這個念頭突然出現在吉安娜心中,然後就再也揮之不去,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推入背後的陰影裡,淅淅索索的聲音傳來,片刻之後,重新換上了紫色和白色交織的法師長袍,吉安娜將一件斗篷披在肩膀上。

    因為前一段時間的事故,導致她現在依然被導師禁足,但對於魔法天才來說,要不驚動任何人離開達拉然,其實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尤其是最近整個北疆在亡靈的威脅下人心惶惶的時刻,就連達拉然也受到了影響。

    不過就在吉安娜離開房間的前一刻,她的目光突然被一封擺在桌子中心的信件吸引了。

    普羅德摩爾家的大法師可以肯定,在自己入睡之前,那裡肯定沒有這樣一封信...一種被窺視的感覺立刻爬上了吉安娜的心頭,她警惕的伸手釋放了一個偵測法術,同時給自己加上了一層厚重的寒冰護甲。

    但片刻之後,偵測魔法的光芒黯淡下來,反饋的信息告訴她,這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

    吉安娜走上前,用魔力之手打開了信件,將它展開,那是一張特殊的紙,上面還飄散著一些詭異的香味,而在那紙上,只有簡單的一句話。

    “戴琳已死,但他留給了你一樣禮物...秘密就在洛丹米爾湖畔。”

    “啪”

    那張信紙在吉安娜憤怒的目光中被撕的粉碎,她根本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自己強大的父親會悄無聲息的死去,像他那樣的英雄,就算是死亡,也會是一場讓整個世界為之顫慄的戰鬥。

    “洛丹米爾湖...”

    吉安娜咬著牙,將斗篷披在頭頂上,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法師塔,她要去那裡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裝神弄鬼,但吉安娜也不傻,在離開達拉然之前,她將一封魔法信函放入了路邊的郵箱裡,很快,這封信就會送到她的師兄,強大的大法師克爾蘇加德手中,一旦事有不測,她那位愛貓成狂的師兄,會第一時間趕來救她。

    雖然兩人相處之時多少有些不愉快,但吉安娜相信,自己對萬事萬物都很冷淡的師兄內心,依然有一絲自我的堅持和善念。

    然而單純的吉安娜並不清楚,這一次,她要面對的是誰...

    洛丹米爾湖,整個提瑞斯法林地最大的淡水湖,也是整個北疆含水量最大的湖泊之一,從天空看去,它就像是點綴黑暗的提瑞斯法林地的一顆寶石,在月夜的光芒中熠熠生輝。

    在午夜時分,這座湖泊的湖面平靜的就像是一面鏡子,月光返照,讓周圍的環境都變得安靜起來,讓人不忍心打破這種安寧。

    披著斗篷的吉安娜從密林中走出,強大的魔法縈繞在她軀體上,作為17歲就通過了達拉然大法師考核的真正天才,吉安娜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她的未來必然不可限量...前提是,她還有未來的話。

    “你來了...”

    站在湖水邊,背對著警惕的大法師的,是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高挑身影,他有一頭灰白色的頭髮,而這身影,讓吉安娜感覺到熟悉,她之前似乎見過他。

    “你是誰?”

    吉安娜雙手握著寒冰法杖,低聲質問到:

    “你為什麼要說我父親...總之,無聊的傳言!你到底想幹什麼?”

    “嗯,數年不見,你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吉安娜小姐。”

    泰瑞昂緩緩轉過身,他看著背後的吉安娜,吉安娜在看到這張臉的時候,也想起了數年前在激流堡的遭遇,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窘迫,但很快就再次變得冰冷:

    “泰瑞昂.黎明之刃!你怎麼敢獨身一人踏入這裡?”

    吉安娜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她強壓著內心的不安,大聲質問到:

    “這一次你沒帶你的妻子一起嗎?還是說,你已經做好了在此地覆滅的準備?”

    “嗯...說這些話可給不了你信心和力量,小丫頭。”

    泰瑞昂並沒有在意吉安娜的態度,他看著眼前的大海之女,那雙藍色的眼睛和其中閃耀的光芒,幾乎和戴琳一模一樣。

    “我是黯刃之王,吉安娜,我想去哪裡,我就能去哪裡...你的皇帝和他的軍隊擋不住我,當然,我此行前來並非策劃一些殘忍的殺戮與陰謀。”

    泰瑞昂伸出手,在黑色手套之下,一條銀色的船錨吊墜在空中搖擺著:

    “我只是代替我的朋友,來向他最愛的女兒告別,僅此而已。”

    “唰”

    泰瑞昂鬆開手,銀色的吊墜就在寒冷的風中被緩緩送到呆立在原地的吉安娜眼前,大法師的雙眼中已經銜滿了淚水,她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她很清楚這個普羅德摩爾家族世代傳承的項鏈對於父親的意義,他不可能將它交給泰瑞昂...也就是說...他真的...

    “不”

    吉安娜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哀鳴,她無力的跪倒在地面上,雙手死死的抓著那銀色的吊墜,在極具的情緒之下,她已經失去了法師應有的冷靜與果決,就像是個普通的18歲女孩一樣,在淚水中宣洩著自己的痛苦。

    “你很茫然,孩子。”

    泰瑞昂漫步走到吉安娜眼前,他蹲下身,看著眼前卸去了所有防備的大海之女,他伸出手,撫摸著她的金色長發,他輕聲說:

    “戴琳肯定不希望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大海之子已經迎接了他的宿命,而大海之女,是否能扛起他留下的沉重使命呢?告訴我,吉安娜,你能讓你的父親驕傲嗎?”

    “你殺了他?”

    吉安娜低著頭,將雙手放在胸前,死死的抱著那吊墜,她哭泣的聲音中多了一絲刻骨銘心的仇恨,那種極端的情緒給了她新的力量,如撥開迷霧的雙手,讓她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而面對這個問題,泰瑞昂並沒有太多隱瞞。

    “是的,是我拿走了他的生命,我給了他新的...”

    “砰”

    泰瑞昂的聲音被突然暴起的恐怖寒霜打斷了,在兩人身旁,洛丹米爾湖的沉寂被徹底打破,那些滲入水滴中的魔法元素在一個憤怒的靈魂的咆哮中被徹底喚醒,那些猶如實質般的寒冰從不可知的空間中迸發出來,將眼前的泰瑞昂一層一層的覆蓋起來。

    就如同寒冷死寂的冰棺一樣。

    而在他眼前,吉安娜緩緩站起身體,那些細碎的寒冰以一種共生的方式纏繞在她的法袍上,在她的皮膚上,在她的頭髮上,那些晶瑩的尖刺覆蓋了吉安娜的全身,她的雙眼變得如寒冰一樣璀璨,大海之女恐怖的冰霜魔法天賦,在這一刻被永恆的痛苦徹底解封。

    她那張臉緩緩的被寒冰覆蓋,在全身上下散發出的恐怖低溫之下,她金色的頭髮也飄蕩起來,而那金色的光澤在一點一點的,轉化為寒冰應有的蒼白。

    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吉安娜要在數十年後,才會在她一手建立的港口城市塞拉摩被摧毀的痛苦中覺醒自我內在的最強力量,但現在,對於涉世未深的靈魂來說,父親的死去,成為瞭解封這禁忌力量的最後鑰匙。

    但很可惜...以現在吉安娜對於魔力的操縱,她還控制不了這種可怕的力量。

    或者說,沉浸於復仇意志中的大海之女,根本沒想著控制...

    可怕的寒霜之潮以吉安娜所站立的地方作為圓心,朝著四面八方瘋狂擴散,那些密林,那湖泊,那大地,都在這種寒冷徹骨的爆發中被徹底覆蓋,這種恐怖的魔力波動在瞬間就引起了達拉然大法師們的注意,而連同湖畔之外的洛丹倫城,也被深夜裡呼嘯而起的寒風吹醒。

    “你拿走了我父親的生命...”

    吉安娜抬起頭,在她手中,銀色船錨的吊墜熠熠生輝,在這家族秘寶的加持下,大海之女的力量再一次被提升,她就如同冰霜女王一樣伸出手,五根手指皆已被徹骨的冰霜徹底覆蓋,那張混雜著冰屑的臉顯得越發死寂,那無神的雙眼死盯著眼前被冰封的泰瑞昂,她輕聲說:

    “我也要拿走你的...”

    “嘩”

    沉重的法杖包裹著奧術的魔力,如利刃一樣狠狠的砸向封印著泰瑞昂的冰塊,但就在那法杖砸下的瞬間,一隻帶著黑色手套的手破開冰塊,穩穩的抓住了那法杖,泰瑞昂周身纏繞的寒冰在這一刻破碎開,他看著眼前被過度的魔力反向控制的吉安娜,他有些悵然的搖了搖頭。

    “小孩子就不要玩大人的玩具...這還不是你現在該操縱的力量,它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砰”

    一聲輕響,黯刃之王手指捏碎了吉安娜脖子上的寒冰,伴隨著微弱但卻鋒利的死靈能量的湧入,在吉安娜身體裡瘋狂湧動的寒冰之血的運轉被強行打斷,那恐怖的寒霜之潮的擴散在這一刻停止下來,早已經心神疲憊的吉安娜眼睛一翻,就此倒在了泰瑞昂的懷裡。

    黯刃之王撫摸著大海之女變得蒼白的長發,他輕聲哼起了一首搖籃曲:

    “睡吧,睡吧,乖孩子,等你醒來之後...你就會看到一個新世界。”

    他抱著吉安娜.普羅德摩爾站在寒冰風暴的中心,那一層觸目驚心的蒼白色圓環幾乎籠罩了整個洛丹米爾湖和周圍的大地,在不被控制的寒霜的肆虐之下,這片土地將寸草不生。

    他懷中的這個女孩所具有的力量...足以改變世界。

    “死靈!放開她!”

    “放開吉安娜!你這狂徒!”

    兩聲爆喝一前一後的在湖泊邊響起,泰瑞昂抬起頭,在他眼前,是匆忙趕來的大法師克爾蘇加德和一群戰鬥法師,在他身後,是帶著皇家侍衛狂奔出城,穿著聖騎士盔甲的洛丹倫王子阿爾薩斯。

    “真好...”

    泰瑞昂的手指微動,一縷嚴寒徹骨的寒冰在他指尖跳動著,他冰藍色的眼中閃過一絲愉悅:

    “都到齊了,今晚...讓我改變你們的命運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58
42.少年的奇幻漂流

    “砰”

    最後一個被寒霜覆蓋軀體的騎士倒在了泰瑞昂的腳下,在厚重的頭盔之下,那雙眼睛裡閃耀的不甘是如此的明亮,但可悲之人卻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以及自己的忠誠與信仰。

    或者說,他們最大的問題在於,他們選錯了對手。

    泰瑞昂手中的魔劍伴隨著他的前進,正在一點一點的滴下溫熱的血液,今晚,它飽嘗了美味的鮮血。

    而在黯刃之王身後,被打斷了左腿的阿爾薩斯艱難的在地面上爬動著,這個年輕的聖騎士王子眼中沒有恐懼,哪怕是面對必死的結局,他艱難的爬到了昏迷的吉安娜身邊,伸手將全身散發著寒冷氣息的大海之女抱在懷中,而在他身後,黯刃之王正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這對年輕的情侶。

    而在他對面,大法師克爾蘇加德艱難的用法杖撐著身體,在他以詭異的姿態低垂的左臂之下,一滴滴寒冷的血液正在低垂到地面,而在他身後,跟隨他前來的戰鬥法師們,都已經在泰瑞昂召喚出的黃金劍衛的幽魂武士的肆虐下,失去了自己的靈魂。

    這位總是深藏不漏的大法師在過去10分鐘之內用出了自己掌握的所有的魔法,卻依然沒能阻止泰瑞昂掀起的殺戮。

    黯刃之王到底有多強?

    這是一個在人類帝國中被無數人研究的課題,僅僅是在他在阿拉希戰爭初期,和人類皇帝洛薩的戰鬥得出的一些結論,這傢伙要比洛薩皇帝更強,而在滅戰者的呼喚下覺醒了野蠻人之王血脈的洛薩,那已經是目前人類帝國中最強大的武士了。

    “你和吉安娜一樣,很有天賦。”

    泰瑞昂走上前,將劍刃抵在阿爾薩斯的脖子上,他看著克爾蘇加德,他輕聲說:

    “但你的天賦在於暗影,而不在於正統的奧術,安東尼達斯是個糟糕的老師,他所教導的一切,埋沒了你的天賦,克爾蘇加德,聽我的,如果你今晚還有命逃回去的話,多多研習一下術士們的法術吧,我相信,那會給你打開一個新的天地。”

    “至於你,阿爾薩斯王子。”

    泰瑞昂低頭看著咬著牙,抱緊了吉安娜,怒視著他的阿爾薩斯,那種目光讓泰瑞昂很愉悅,他用冰冷的劍刃拍打著阿爾薩斯的脖子,他說:

    “你愛著吉安娜,但很可惜...在我看來,她所擁有的天賦要比你強出太多,你終將是凡人,而她,她也許會成為拯救世界的冰霜女巫...瞧瞧現在,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你要拿什麼來愛她呢?”

    面對這種嘲諷,阿爾薩斯握緊了拳頭,但他卻無法反駁,在過去無數次的幻象中,這位王子都想過自己統帥大軍收復人類帝國的疆域的景象,但現在,他親眼看到了,親身感受到了敵人的力量,那讓他感覺到...絕望。

    但即便如此,在懷抱著心愛女人的時候,阿爾薩斯依然不願意就此認輸,在他的內心中,他瘋狂的向自己的信仰祈禱著,一抹抹跳動不息的聖光在他身上閃耀著,就如同最頑固的火焰,即便是最寒冷的陰影,也無法將它撲滅。

    “砰”

    阿爾薩斯被泰瑞昂扼住脖子,從地面上提了起來,黯刃之王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王子,片刻之後,他就像是扔掉一隻老鼠一樣,將阿爾薩斯扔回了地面。

    “不,也許我說錯了,你也有天賦,可能是聖光...但我無法確認,因為我沒看到過...總之,用剩下的時間證明吧,阿爾薩斯王子,證明自己的存在對於這個世界而言是重要的,否則下一次,你就很難逃過死亡的追索了。”

    說著話,泰瑞昂繼續向前,在他身後,趴在地面上的阿爾薩斯凝視著昏迷的吉安娜,他的拳頭死死的握緊了。

    “對不起,安娜,我輸了...”

    “噌”

    月亮型的長劍指向了眼前面色陰沉的大法師克爾蘇加德,那雙陰霾的雙眼讓黯刃之王很不舒服,而就在泰瑞昂準備捅他一刀的時候,一個小小的生物從克爾蘇加德背後跳了出來,它揮舞著爪子,擋在克爾蘇加德前方,朝著泰瑞昂張牙舞爪的吼叫著。

    “喵!喵!”

    “不,回來!比格沃斯先生,回來!”

    一臉陰沉的克爾蘇加德在這一刻變得極其慌張,他扔下法杖,不顧自己摔落於地面,想要將眼前保護主人的小貓抱入懷中,但他晚了一步,那張牙舞爪的小花貓在下一刻,被泰瑞昂用兩根手指固定著身體,放在了手臂上。

    “嗯?它叫比格沃斯先生?”

    泰瑞昂撫摸著躁動不休的小貓,他眯起眼睛,打量著眼前的克爾蘇加德,大法師的臉上再沒有了平靜,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瘋狂,他從地面上抬起,死死的抓著泰瑞昂的手臂,他咬牙切齒的,瞪大了眼睛,怒吼道:

    “別碰!別用你的髒手,碰比格沃斯先生!我不允許!我不...”

    “啪”

    泰瑞昂一甩手,大法師便鮮血狂噴的倒在了背後冰冷的大地上,他艱難的試圖爬起來,但下一刻,泰瑞昂冰冷的戰靴就踩在了他手臂的傷口上,黯刃之王將小貓抱入懷中,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克爾蘇加德:

    “你的小貓很不錯,但它歸我了...想要拿回它?可以...來挑戰我吧。”

    “我等著你呢,等著你們,所有人...”

    黑暗的披風在空中旋轉著,泰瑞昂的腳步慢慢遠去,其中還混雜著一兩聲小貓的悲鳴,而在幾分鐘之後,在傳送門閃耀的光芒中,從前線趕回的大騎士們衝入洛丹米爾湖的戰場,看到的就是如同地獄一樣的場景,到處都是被冰封的殘屍和鮮血,而在這地獄中心,是雙手抓在一起,陷入了昏迷的阿爾薩斯王子和吉安娜公主,以及被打斷了7根肋骨,在極度的痛苦中失去了意識的大法師克爾蘇加德。

    看上去是一場屠殺和虐待...但只有泰瑞昂和這片夜色才知道,在今晚,在表面的痛苦之下,這三個人的命運,已經徹底的改變了。

    “做好事的感覺真的很不錯,我感覺很快樂,你也一樣,對不對?”

    坐在死神渡鴉背後,悄無聲息的遁入黑暗的泰瑞昂撫摸著懷中小貓的腦袋,他眼中滿是一抹愉悅:

    “我們以後要多做好事,對不對?比格沃斯先生?”

    “喵!”

    ——————————————————————

    “啊啊啊,我要渴死了!”

    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一艘小艇孤獨的飄蕩著,沒有船槳,只有一面用衣服粗略縫合起來的船帆,在烈日的照射下,整片海面都映照著光芒,而在這種光芒中,年輕的獸人加爾魯什朝著大海瘋狂的吼叫著:

    “來啊!風,大魚,來啊,弄死我啊!”

    他的皮膚乾裂,嘴唇已經脫皮,雙眼裡滿是血絲,精神都變得極其不穩定,而在他身後,有氣無力的薩爾和加爾魯什完全是兩個極端,這已經是他們飄蕩在大海上的第7天了,卡德加留下的食物和飲水只剩下了一點點,而那一點點並沒有被喝光和吃掉,而是在維克雷斯大騎士的建議下,存放在巷子裡。

    作為最後希望的象徵...

    “別喊了,加爾魯什,大海不會理你的。”

    面色蠟黃,氣息微弱到極致的維克雷斯大騎士艱難的說:

    “餓了就潛游到海裡去抓魚...我教過你的。”

    “薩爾,給我一些水!”

    加爾魯什喊累了,就垂頭喪氣的靠在木板上,抱著腦袋,對薩爾說:

    “讓你信奉的元素給我們弄點水...”

    薩爾艱難的坐起身,盤坐在小艇裡,他默唸著德雷克塔爾長者教會他的元素溝通的咒語,片刻之後,一陣陣微涼的氣息籠罩了整個小艇,加爾魯什發出了舒適的呻吟,但僅僅是不到2分鐘之後,這種氣息就消失不見,而在薩爾,維克雷斯和加爾魯什身前拜訪的瓶子裡,也多了小半瓶水。

    “這就是今天的量了。”

    薩爾痛苦的咳嗽著:“這裡距離陸地太遠了,這裡的水元素很活躍,但它們不理我...它們似乎被另一股力量干擾著,很暴躁。”

    “唔”

    加爾魯什一口喝乾了瓶子裡的水,他抿了抿乾裂的嘴唇,又將目光放在了小艇中央的箱子上,內心的念頭越來越強烈,片刻之後,加爾魯什不發一言的伸出手,想要打開那箱子,卻又被薩爾阻止了。

    “不能用掉最後的補給!”

    薩爾喊到:

    “用光了我們就徹底完蛋了!”

    “我們現在和完蛋有什麼區別?”

    加爾魯什暴躁的回應到:

    “我們最多再撐2天就會渴死在這片大海上,那些食物也會腐爛,不趁著它們還完好的時候吃掉,我們就會永遠失去它!”

    “我說了,不行!”

    在絕境中堅持了7天,薩爾也已經變得暴躁起來,他瞪著眼睛看著加爾魯什,大聲咆哮到:“退回去,否則我就揍你!”

    “啊哈?有人要找打了!”

    加爾魯什從船艙上爬起來,他揉著手腕,看著眼前的薩爾:

    “想嘗嘗真正獸人的拳頭嗎?你這人類養大的雜種!”

    “道歉!否則我就揍你!”

    薩爾的語氣也變得冰冷起來,眼看著兩個年輕獸人已經在折磨中快要失去理智,靠在一邊的維克雷斯大騎士艱難的呻吟了一聲:

    “夠了,加爾魯什,我的水給你!薩爾,退回去!”

    說著話,大騎士艱難的抬起身體,想要將身邊的水杯遞給獸人,但就在他抬起頭的時候,一隻海鷗卻拍打著翅膀落在了小艇的船帆上,這一幕看的大騎士入了神,手中的水杯也沒握緊,那一杯珍貴的水砸落在了船舷上。

    “你在幹什麼!”

    加爾魯什大吼著,將那海鷗嚇得飛了起來,還沒等他繼續發作,大騎士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打開箱子!分掉最後的食物!”

    “什麼?”

    加爾魯什甚至忘記了生氣,他盯著大騎士,又和薩爾交換了一下目光。

    “我說,吃掉最後的補給!”

    大騎士舒了口氣,低聲說:

    “這種海鷗只在有船的地方或者是海邊生活...不管是哪一樣,小夥子們,我們都有救了,快吃掉最後的東西,恢復精力,薩爾,我要你用你能召喚的所有元素,去觀察海面,推動我們離開這裡,加爾魯什,想辦法磨一磨你的斧頭,迎接我們的是什麼...現在還沒人知道。”

    “還愣著幹什麼?打開箱子!蠢貨們,把那瓶朗姆酒也打開,我們有救了!”

    30幾分鐘之後,被元素之風推動著快速在海面上行進的小艇靠近了一處大型島嶼,加爾魯什站在船頭,用一個破損的望遠鏡看著前方的島嶼,他興奮的揮舞著斧頭:

    “薩爾!維克雷斯,我看到陸地了!那上面有樹,太棒了!”

    “那就好,那就好...”

    維克雷斯大騎士聽到這好消息,他的臉色變得不正常的漲紅,他就像是強撐了許久的疲憊者一樣,在興奮的薩爾和加爾魯什都沒發現的時候,悄然的睡了過去。

    等到兩個年輕獸人發現大騎士的情況的時候,他已經在睡夢中失去了生命,但他的表情安詳,甚至帶著一絲笑意,就像是最終履行了高貴誓言一樣,這個疲憊的靈魂,在目睹了主君戰死,以及被痛苦的疾病折磨了近一個周之後,在完成了最後的使命之後,他終於能休息了。

    薩爾和加爾魯什心情沉重的將維克雷斯大騎士的屍體埋在了這座島嶼的海邊,他們特意選了一個高處的石台,將大騎士的墓碑正對大海,將大騎士的佩劍與他同葬,那是對著庫爾提拉斯的方向,在薩爾的祈禱和加爾魯什蒼涼的戰歌聲中,他們期待這位高貴的大騎士的靈魂,能跨越大海的波濤,返回自己夢中的家園。

    此時,在世界角落的島嶼上,還無人知曉,維克雷斯大騎士,這位在歷史中默默無聞的維克雷斯勛爵的遠方侄子的付出,以及被他救下來的兩個年輕的獸人,將為這個世界帶來什麼樣的偉大變化...

    但,英雄,並不只是那些被人口口傳頌的勇士,有時候,在歷史的夾縫中隕落的那些正直者,也能被稱之為英雄...而且,他們的所作所為,沒有辜負這個偉大的詞彙。

    願,英雄安息...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5:58
43.即將開始的...

    如果真有命運這種東西,那麼它肯定在悄然觀察這個世界,而這世界裡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它的垂青,總有些人會被命運另眼相看。

    絕境逢生、逆流而起、意外的拯救等等,這些不太可能發生在普通人身上的事情,對於被命運垂青者而言,只是最正常不過的生活,而從另一方面來講,這世界上每天都有太多的機會在等待被人抓住,而真正能抓住機會的,往往也是那些被命運垂青的人。

    命運垂青與他們,並非毫無原因。

    在經歷過一次大海難之後,任何人都會對生命和生活產生新的理解,大海漂流的7天教會了薩爾和加爾魯什太多太多,以至於哪怕登上了一座巨大的島嶼,他們也沒有貿然行動。

    在收集了一些無毒的果子,飽飲了淡水,並且插到好幾隻魚之後,兩個年輕的獸人躲在海邊,就在靠近木艇的地方飽餐一頓,他們很警惕,這座島嶼是不曾出現在海圖上的意外落腳點,也就意味著從未有人發現過他,最少沒有大規模的發現或者登陸,因此,這座島上有什麼,沒人知道。

    也許下一刻,就會有一頭憤怒的噴火龍從島嶼中心飛起,而薩爾和加爾魯什的力量明顯應付不了那種危機,但總要向島嶼內尋找,兩個人也沒打算過好幾年野人的日子。

    因此,在通過休息和進食,來保證精力充沛之後,一個年輕的薩滿和一個年輕的戰士,就背著一些補給,踏入了這座鬱鬱蔥蔥的森林之間。

    “我們距離卡利姆多應該並不遠了。”

    加爾魯什帶著木頭削制的簡易頭盔,手裡提著一面木盾,腰裡插著一把水手刀,背後背著戰斧,他警惕的看著黃昏下的森林,目光時不時被森林中奔跑的小獸吸引,他輕聲說:

    “維克雷斯說我們一直在向西漂流,7天的時間,足夠我們靠近卡利姆多了,只是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有機會踏上同胞建築的家園。”

    “這座島的元素之力很活躍,而且很友善。”

    薩爾答非所問的說到:

    “它們在積極的回應我,也許我可以召喚一隻風元素,幫我們探查這座島嶼的全貌,如果這裡距離卡利姆多並不遠的話,也許我可以用元素呼喚我們的同胞,前提是薩滿們能聽到的話。”

    “那就快呼喚啊!”

    加爾魯什揮舞著手裡的水手刀,將眼前攔路的藤蔓砍斷,他回頭對薩爾說:

    “現在就呼喚,我來保護你。”

    “去山頂!天才...那裡的元素是最活躍的,而且不會被密林的纏繞削弱。”

    薩爾翻了翻眼睛,指著海島最高處的山峰:

    “我們得去那裡,就算不能召喚到同胞,在那裡也能很輕易的看清楚這座海島的樣子...等等!隱蔽起來!快!”

    薩爾一邊低聲喊到,一邊竄入了旁邊的喬木叢裡,加爾魯什則一躍而起,身形敏捷的抓著藤蔓,跳到了樹枝上,借助樹葉來隱藏自己,兩個人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在樹木的隱蔽之間,那裡有一條小溪流過林間,而伴隨著淅淅索索的聲音,就如同蛇行一樣的聲音,幾頭娜迦出現在了兩個獸人眼前,這讓他們立刻緊張了起來。

    在戴琳的艦隊被娜迦攻擊之後,薩爾和加爾魯什對於這些深海的軟體生物就一點好感都沒有了,加爾魯什握緊了自己手裡的武器,而薩爾也開始悄悄的呼喚元素,將兩個人藏身的地方隱蔽起來,但就在這時候,站在高處的加爾魯什突然呼喚起自己的同伴:

    “薩爾,看那裡!娜迦,那些娜迦抓了一些巨魔!”

    “嗯?”

    聽到這話,薩爾小心的向前一步,眺望著遠處向海邊行走的娜迦,果然如同加爾魯什所說,那幾頭娜迦驅使著一些噁心嘈雜的魚人,幾個穿著木質戰甲的巨魔則垂頭喪氣的被它們看管在隊伍中,那些狡詐而陰毒的魚人,還時不時用手裡的武器,去擊打那些巨魔俘虜取樂。

    在看到那些巨魔身上的裝飾和他們臉上塗抹的油彩之後,薩爾藍色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思考,片刻之後,他對躍躍欲試的加爾魯什說:

    “我們去把他們救下來!那些巨魔看上去不像是食人族,他們有自己的文明,也許,他們就是這座島上的原住民,他們可以幫我們...”

    “很好,我早就想殺幾個娜迦出出氣了。”

    加爾魯什悄悄的爬下樹,將手裡的水手刀和木盾遞給了薩爾,自己則抽出了背後的戰斧,他低聲說:

    “娜迦也許還有其他人在附近,別用法術,我們偷襲幹掉那些軟皮蛇!你會用刀嗎?別傷了自己。”

    面對加爾魯什的質疑,薩爾一手握刀,一手持盾,嫻熟的耍了個刀花,他翻著眼睛說道:

    “別傻了,加爾魯什,我可是角鬥士出身的,真要拼起來,你都不一定打得過我。”

    “好!”

    年輕的獸人戰士呲了呲牙,他眼中閃過了一絲猙獰嗜血的血光,片刻之後,就在娜迦們分散開的時候,兩個獸人吼叫著從森林裡撲了出來,這幾個低級娜迦猝不及防之下,就被加爾魯什砍翻了兩個,薩爾揮起木盾,狠狠的砸在一頭娜迦女巫的臉上,鋒利的水手刀精準的扔了出去,將最後一個試圖逃跑的娜迦刺穿。

    而眼看著來了幫手,那幾個被困住的巨魔也開始了反擊,他們的手被藤蔓纏住,但巨魔靈活的雙腿在這一刻就如同鞭子一樣,狠狠的抽在那些只能打順風仗的魚人頭頂上,在5頭娜迦都被砍死之後,還佔據著人數優勢的魚人們立刻一哄而散,尖叫著跑向了大海邊。

    它們跑的太快了,連加爾魯什都沒能攔住幾個。

    不過戰果還算不錯,薩爾撿起水手刀,走到警惕的巨魔們身邊,他先是對巨魔露出了“溫和”的笑容,然後手起刀落,將那幾個巨魔手上的藤蔓砍開。

    但新的問題又出現了,薩爾和加爾魯什在人類帝國生活了好幾年,他們都能說一口流利的人類語,還能結結巴巴的說一些精靈語,但巨魔語...卻一竅不通,雙方只能靠手勢來交流,而這項任務,性格暴躁的加爾魯什是無法勝任的,只能交給薩爾來。

    片刻之後,薩爾對自己拄著斧頭警惕的看著四周的同伴說:

    “呃,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巨魔正邀請我們去他們的村落...根據他們的發音來看,這些巨魔應該是一支叫“暗矛”的部落,而且我們很幸運,那個子最高的年輕巨魔是暗矛部落的大人物,他叫...沃金,應該是這個發音,總之,他中毒了,所以才會被娜迦抓獲,而且他們正在和娜迦打仗,所以,你覺得我們要去他們的村子嗎?”

    “和娜迦打仗?很好。”

    加爾魯什晦氣的踢了一腳腳下的娜迦頭顱,他回頭對薩爾說:

    “你來負責這一切吧,我現在只想打一仗來發洩一下,娜迦害死了維克雷斯,我們最少得殺100個娜迦,才能給他報仇!我們還差95個腦袋!”

    “好,那就走吧,跟他們走,最幸運的是,他們的村落就在山脊上,在那裡,我可以嘗試聯繫一下我們的同胞,運氣夠好的話,你很快就能見到你的父親了。”

    ————————————————————————————————————————————————

    就在薩爾和加爾魯什跟隨新朋友熟悉那座島的同時,在東部大陸,戴琳戰死的消息就如同一陣徹骨的寒風一樣,吹遍了整個人類帝國的高層,這讓因為阿拉希高地的戰事稍緩而鬆懈下來的貴族們再次感覺到了一股來自世界的惡意。

    那場海戰的具體情況現在還沒人知道,庫爾提拉斯的第一艦隊已經出發,前往出事的海域,但讓人啼笑皆非的是,這一切都是從人類最大的對手,亡靈那裡聽說的,所以可信度非常讓人詬病。

    但不管怎麼說,災難已經發生了,現在的人類們只有接受,而對於皇帝洛薩而言,戴琳之死牽扯出的麻煩卻也才剛剛開始,因為他很清楚,那支艦隊裡存在的不只是戴琳...一旦薩爾和加爾魯什也殞身在那場海戰裡,就萬事皆休了。

    “如果是亡靈殺死了戴琳,這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

    洛薩皇帝艱難的看著最前方,跟隨庫爾提拉斯第一艦隊出發的茉德拉大法師發回的消息,那上面沒有定論,卻給出了一個很糟糕的預言。

    “但偏偏,根據達拉然大法師們的勘測,那裡沒有亡靈活動的蹤跡,卻有很多娜迦的屍體,他們很有可能是死在娜迦手裡的,這就只能說明,我們保護不力...從最悲觀的角度來看,人類和獸人的關係,又要雪上加霜了。”

    “也許我們可以編制一個...”

    書記官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卻被皇帝一口否決。

    “不,這種事情上不能有隱瞞,我們做不到天衣無縫的遮蓋,一旦被獸人發現真相,事情只會變得更糟。”

    “皇帝陛下,獸人的大先知來了。”

    一名衛兵走入房間,對洛薩匯報了這個消息,洛薩楞了一下,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對衛兵說:

    “請德雷克塔爾先生在會客室稍等,我立刻就到。”

    皇帝的表情很遺憾,顯然,他認為德雷克塔爾的到來是來質問這場災難,但實際上,在他出現在會客室的時候,卻看到那位用黑色布條遮擋著雙眼的老獸人的表情非常的安詳,甚至還有一絲喜悅,這讓洛薩感覺到了事情的轉機。

    “人類的皇帝,我剛剛得到從卡利姆多的薩滿那裡借由元素傳遞的消息,薩爾和加爾魯什那兩個孩子躲過了這場災難,他們現在就在靠近卡利姆多的一處群島上,具體的情況還無法瞭解,但據他們所說,是一位高貴的人類騎士拯救了部落的孩子,而薩爾和加爾魯什,也是那場災難目前存在的唯二兩個倖存者。”

    大先知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說:

    “我已經通知我的同胞,他們會第一時間將海難的具體情況傳回東部王國...另外,對於戴琳國王的身隕,我也代表獸人表示很遺憾,那是一位真正值得敬佩的戰士。”

    “感謝聖光。”

    一直為此擔憂的人類皇帝這一刻衷心的祈禱了一聲,片刻之後,洛薩看著獸人大先知,他思索了片刻,問到:

    “那麼,德雷克塔爾先生,以您的見識來看,我上次和您商議的那件事...”

    “現在還不好說,人類的皇帝。”

    大先知有些憂慮的回答說:

    “我無法猜測酋長們的想法,但薩爾和加爾魯什的生還,最少會讓霜狼和戰歌兩個氏族繼續對人類保持必要的善意,但你要瞭解,遷徙到卡利姆多的獸人並不只是這兩個氏族,奧格瑞姆日漸衰老,他對於部落的掌控在一天天的削弱,雖然他本人很願意在對抗亡靈的戰爭裡幫助人類,但其他酋長卻不一定這麼想。”

    “而且...”

    大先知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事實和盤托出:

    “而且部落在卡利姆多的拓荒也並非一直順利,雖然我的同胞已經修建了數座城市和足夠的定居點,但出於那座大陸最荒蕪的大地,他們需要的物資很多,地精的商團願意幫助我們,那是一個意外之喜,但據我所知,我的同胞們也一直因為木材資源,和卡利姆多大陸的土著,那些神秘的暗夜精靈有些許摩擦。”

    “你的意思是?”

    皇帝問到,大先知嘆了口氣,他放下茶杯:

    “我的意思是,就算我的人民願意幫助人類,此時恐怕也是有心而無力了,根據他們傳回的消息,暗夜精靈在卡利姆多的勢力堪稱巨大,在他們若有若無的壓力下,獸人的新生活,開展的很不順利。”

    “恩,我知道了。”

    洛薩坐在椅子上,盤算著一些什麼,最終,他的眼睛眨了眨,就像是下定了決心。

    “那麼,德雷克塔爾先生,你願意在最近和我一起進行一場旅行嗎?”

    “嗯?”

    先知疑惑的看著人類皇帝,後者揮了揮手,讓左右的侍從退下,房子裡只剩下他和德雷克塔爾之後,人類皇帝才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

    “獸人和暗夜精靈之間缺少一個身份足夠的調停者,我曾在卡拉贊看到過未來,相信我,我們應該主動的推動兩個種族的和平,不,三個種族的和平,亡靈很危險,但他們不是最危險的,最危險的那些,已經將目光對準這個世界了。”

    “在目前的情況下,人類帝國需要一個妥善的大後方,我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挺過眼前的這些災難,但就目前來說,留給我們猶豫的時間,恐怕不多了,我打算秘密前往卡利姆多,面見精靈的統治者,並且請求他們的幫助,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00
死亡滲透.逆流

1.“勝利”酒會

    時間匆匆流逝,它就像是一個多情而又無情的浪子,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情停留。

    黑暗之門14年的冬天是個安靜的冬天,在阿拉希高地的草原也變得枯黃而沾滿了落雪的時節,原本駐留於此,和人類軍隊互相敵視的亡靈們,也悄無聲息的在某個深寒之夜回到了更溫暖的濕地。

    沒人知道亡靈在佔據優勢的情況下為什麼要撤退,但這並不妨礙政客們將其稱之為“一場光輝的勝利”,而在帝國境內大肆傳播。

    所有高層都知道這種論調是在扯淡,但卻沒人去阻止這種荒誕不經的流言傳播,原因很簡單,平民作為一個由個體組成的群體,他們需要被人告知和平依然存在,需要被人保證自己的生活不被打擾,需要管理者給他們一個平穩生活的世界。

    他們會捂上自己的耳朵,沉浸於虛幻的和平之中,這也是高層想要看到的,尤其是在目前這個多事之秋。

    而在黑暗之門15年的新年鐘聲敲響的時候,北疆的各個城市洋溢著快樂的氣息,不管是人民,還是士兵,或者是前線的將軍們,都在這個夜晚放下了沉重的壓力,盡情享受快樂的時光,而讓人驚訝的是,在被亡靈控制的地區,在這個夜晚同樣有規模巨大的慶祝活動。

    不管是迪菲亞聯邦區的公民們,還是黑鐵區的工人們,或者是卡茲莫丹區互相敵視而又偶爾聯合起來對抗亡靈的兩群矮人們,都在這一夜放下了內心裡那些不夠快樂的事情,酒水敞開供應,在西部荒野燃起了巨大的篝火,黑鐵區吝嗇的大老闆們甚至發善心一樣的為上夜班的工人們額外提供了一份晚餐。

    所有人都很快樂,包括暴風城午夜花園的死亡騎士們,他們也很快樂,這些死靈們帶著糖果和慰問品去了暴風城和各個城市的孤兒院,和膽大的孩子們度過了一個難忘的夜晚,躲在被子裡的那些膽小的孩子們也同樣得到了禮物,雖然這一幕在他們看來和萬聖節的夜晚差不多。

    據說,今夜的德拉諾世界也同樣歡樂,黑暗神殿裡還舉行了規模巨大的慶典,鮮血主母邀請了沙塔斯孤兒院的孤兒們來神殿做客,這個邀請最開始讓人擔憂,但最終卻在納魯的默許下成為了現實。

    而就算是對亡靈的憎恨刻骨的那些公民,在如今這個時節,也不得不承認,在隱約的黑暗中統治他們的亡靈們,確實是保有著底線的,而一個有底線的統治者,在某種意義上,也確實能讓人感覺到安心。

    迪菲亞聯邦區的高階議會在今晚在暴風城的廣場上舉行了聲勢浩大的煙花慶典,在這幾年裡蒼老了很多的議長范克里夫先生還當著暴風城的公民的面,宣佈了未來一年聯邦的計畫發展,在聽到極低的稅率並不會改變之後,人民們發出了衷心的歡呼聲。

    不管在哪個世界,不管是哪個文明,不管是哪種體系,人民們最關心的,依然是自己的生活。

    就算是那些隱藏在公民中的帝國密探,也不得不承認,和他們認知的統治體系完全不同的迪菲亞聯邦,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國家該有的樣子...雖然這個國家的很多規定,尤其是亡靈勞工和不怎麼安全的機器的大肆使用,在他們看來都是離經叛道。

    而最讓為聯邦發展操碎了心的范克里夫先生感覺到高興的是,聯邦從建立到現在為止,一直在堅持的低稅率和福利政策終於體現出了效果。

    分配到每個城鎮的侏儒醫師和他們的學徒們,以及生活水平提高,再加上手頭闊綽起來,讓很多見識過災難的平民夫婦又開始了“造人計畫”,尤其是在西部荒野和艾爾文森林初步施行的“英雄母親”的表彰政策,讓人民更開始更願意維持傳承。

    根據下議院的統計,在這個冬天,聯邦區的每個城鎮的嬰兒出生率都有了顯著的提高,也就是說,受困於人數稀少而難以發展的聯邦,在它成立的第三個年頭,即將迎來第一個嬰兒潮,這確實是值得慶幸的一件事。

    雖然這點人口的增加對於聯邦來說也只是杯水車薪,迪菲亞聯邦統治著一個王國的領土,議會想盡了辦法招攬人口,甚至不惜收納一些從良的海盜或者是強盜,再加上歷次戰爭帶來的潰兵資源,還要算上泰瑞昂在庫爾提拉斯的一次大規模的人口掠奪。

    花了如此多的手段,但直到今日,聯邦的總人口加起來也沒有超過30萬人,而且還主要聚集在幾個特定的區域,地廣人稀到了一種讓人絕望的程度...而在北疆,哪怕是一個繁華一點的城鎮,它的人數都要遠遠超過這個數目。

    黑鐵區和卡茲莫丹區的情況稍好,但這兩個地方的社會形態卻遠不如迪菲亞聯邦,畢竟在泰瑞昂的規劃中,迪菲亞聯邦的體系,才是他想要看到的,能夠自我發展,而且能夠被人類接受的體系。

    “所以,你們主動提出要遷徙一部分侏儒,以及銅須矮人和黑鐵矮人進入聯邦區?”

    在喧鬧的午夜,在暴風城花園區的宅邸中,泰瑞昂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范克里夫,這位議長已經沒有了幾年前的青澀,現在他一舉一動都顯得非常莊重,充滿了自信,那是大人物的氣質,而在他面前,正擺著一份計畫書。

    面對泰瑞昂的質疑,范克里夫摘下了自己的單片眼鏡,他揉了揉頭髮稀疏的額頭,點頭說道:

    “是的,泰瑞昂陛下,這是上議院討論了無數次之後的無奈之舉,聯邦區想要發展,人口是必要的基礎,但就算我們用盡一切方式鼓勵生育,人口的自然增加依然無法滿足我們迫切的需求,在聯邦區,我們已經初步證明了我們所堅持的體系是可以存續的,而現在,擺在我們面前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保證它快速發展。”

    “矮人和侏儒相對於人類來說是長生種,種族之間的隔閡需要打破是個漫長的時間,而人類和兩族的結合在目前看來可能不太現實,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的聯邦裡會出現半侏儒,半矮人之類的種族,而他們,出生成長在聯邦區,他們會成為我們最堅定的支持者,因為他們需要一種文化和文明來標榜自己。”

    “嗯,你考慮的很周到。”

    泰瑞昂將手裡的計畫書放在一邊,他思索了片刻,伸手抱起了自己的貓,比格沃斯先生在剛到暴風城的時候有些抗拒,但很快就在亡靈女僕們源源不斷的送上的美食之下被攻陷了意志。

    它現在比之前胖了最少一半,不過介於比格沃斯先生優良的血統,這點肥胖還影響不到它的健康...呃,這只小花貓是罕見的巫師貓,它能使用一些簡單的低級魔法,而且能活最少300年。

    泰瑞昂撫摸著自己的昏昏欲睡的貓,他輕聲說:

    “但我對於這移民的計畫並不樂觀,矮人和侏儒是長生種,他們的生育率本就低的可憐,就算和人類結合,也無法改變自然的規律,但你的考量也是必要的...你有沒有想過,通過一些不怎麼“正當”的方式,來為聯邦快速增加人口?”

    “嗯?”

    范克里夫先生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揉了揉鼻樑,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

    “有些議員,嗯,比較激進的那些,曾不止一次提出“掠奪人口”的方案,根據我們僱傭的一些來自黑鐵區的海商們的說法,在混亂的南海上,存在著很多島嶼,上面生活著被海盜規則束縛的人類同胞,數目很可觀,經過一些經驗豐富的審計員的初步計算,整個廣闊的南海上的人類數目在60-75萬之間,堪比一個小型國家,而且如果算上那些參加海盜活動的其他種族,這個數目很可能會突破100萬。”

    “但這個提議在下議院無法得到通過。”

    范克里夫有些難堪的笑了笑:“議會制的問題就在這裡,有些事情你明知道是正確的,也是應該做的,但你就是做不了...”

    “所以,我的看法是,你們可以換一種方式。”

    泰瑞昂慢條斯理的說:

    “海盜們是一群人渣,毫無疑問,他們不存在任何道德的束縛,他們可以為錢做任何...“生意”,甚至包括劫掠同胞,販賣人口...聽我說,海盜們通往會殺光每一個反抗他們的人,這有些太浪費了...”

    “啪”

    一張黑色的卡片被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被遞到了范克里夫眼前:

    “這是藏寶海灣的黯刃財團的貴賓身份證明,如果你們做出了決定,你可以派人去聯繫他們,我相信,那些骯髒的臭海盜們,不介意多一筆賞金。”

    “我們可以開放暴風城和西部荒野的港口給他們使用...”

    范克里夫眯起眼睛,其中閃過一絲光芒:“甚至可以給他們合法的身份,前提是,他們為迪菲亞聯邦的發展,做出應有的...“貢獻”。”

    “我什麼都沒說,一切由你們決定。”

    泰瑞昂靠在椅子上,懷中的花貓已經昏昏欲睡,連帶著主人一起似乎都進入了一種淺睡的狀態,議長先生猶豫了十幾分鐘,最終,他嘆了口氣,拿起那張黑色的卡片,帶上自己的禮帽,在亡靈女僕的幫助下穿上黑色大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午夜花園。

    在范克里夫走後,泰瑞昂的雙眼緩緩睜開,他凝視著昏暗的房間,片刻之後,他嘴角泛起了一絲笑容。

    “為對的事,做錯的事...范克里夫,我果然沒看錯你。”

    ————————————————————————————————————-

    “為了來之不易的勝利,乾杯!”

    在洛丹倫城外的聖光修道院,在新年到來的這一晚,統治這裡的莫格萊尼家族召開了一場小型的酒會,來客大都是聖光的摯信者,以及一些洛丹倫王國的高級貴族們,雖然亞歷山德羅.莫格萊尼大騎士對於所謂的“阿拉希勝利”嗤之以鼻,但這位老牌貴族也明白和光同塵的道理。

    更何況,他領地裡的人民,也需要一個好消息。

    而在今夜的酒會上,大貴族們坐在二樓交談著,小貴族們則在大方的大廳裡四處鑽營,聖光的信徒們聚在一起,欣賞大騎士私人的一些聖光教會的藏品,同時頻頻舉杯,為大主教法奧冕下祈福。

    自從去年開春以來,法奧冕下的身體情況就一直很不樂觀,人們曾悲觀的認為,大主教會在嚴寒的冬天受聖光的感召,但他的學徒大騎士圖拉揚的突然歸來,似乎給大主教打了一針強心劑,尤其是圖拉揚從德拉諾世界帶回的,關於納魯和德萊尼先賢們的聖光經文,又給了垂垂老矣的大主教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在新年之夜,大主教還在其他人的攙扶下,在斯坦索姆區的阿隆索斯禮拜堂和信徒見面,他的身體並沒有好轉,但也沒有惡化,這個消息著實讓很多人歡欣鼓舞,但也讓其他人很失望...那畢竟是教宗,一個在人類信仰界登頂的神聖位置,瞅準了那個位置的人,幾乎不計其數。

    “納魯是一種神聖的存在,它們從最純粹的聖光中誕生,那是我們無法想像的久遠時代,而在群星的廣闊戰場上,納魯一直作為光明一方的支持者,和黑暗做著永恆的鬥爭,在沙塔斯城的經歷是我這一生最寶貴的財富,每一次在納魯們的聖光下進入冥想,對於我的靈魂而言,都是一種極大的撫慰。”

    今日身穿禮服而來的大騎士圖拉揚在一群摯信者之中,傳播著聖光的偉大,他講述著自己在德拉諾世界的見聞,以及在納魯展示的光明中看到的未來,那些晦澀而又神聖的經文讓摯信者們迷醉不已,有的甚至當場拿出紙筆,將納魯們的教誨記載下來。

    德萊尼人和納魯的出現,對於艾澤拉斯的聖光教會來說是一個自我改良的機會,大主教法奧不止一次和先知維倫討論過聖光的教義,而那些在北疆遊歷的德萊尼人牧師和聖騎士們,也在這片土地上留下了很多傳說。

    呃,其中也有些比較香豔的,比如某一位德萊尼女騎士和人類騎士之間的愛情故事...當然百分之80都是杜撰的,德萊尼人是不折不扣的長生種,被聖光眷戀的他們,可以輕鬆的活過1萬歲,這也就注定了,哪怕是再吸引人的人類男性,對於面容姣好,身材火爆的蹄妹們來說,都只是曇花一現的風景而已。

    “大騎士...”

    在摯信者們散去之後,圖拉揚有些疲憊的拿起一杯酒,而就在此時,一聲帶有磁性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他轉過身,看著那個他從未見過的人類貴族,後者對他揚了揚酒杯,然後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用一種詭異到饒舌的神秘語言說到:

    “Ε?μαιπερ?εργο?,ποιο?στοδι?ολοε?σαι?(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誰?)”

    而大騎士並不慌張,他左右看了看,笑著回答到:

    “Δενσε?χωδειγιαπολ?καιρ?,αδερφ?μου...Balnazzar!.(好久不見,我的兄弟...巴納扎爾!)”

    希臘語真的是非常適合做魔法語言啊...尤其是卸載書面上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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