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蒸汽少女與古典老師（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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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級裡的議論聲終於在班主任黃老師進來的時候稍微平息了一些，但不少人仍然在交頭接耳，只是壓低了音量，還有一些人在偷拍成默發朋友圈，場面上看還是相當混亂，畢竟成默在長雅可以說是毀天滅地級的風雲人物，時隔一年半忽然回校，動靜自然不小。
走上講台之後，黃老師很是不以為然的看了一眼成默，說實話她並不希望這個時候成默回來，在她看來輟學一年多的成默不太可能高考考出一個好成績，更是班級裡的不安定因素，也許還會讓高三（9）班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學習氣氛冰消瓦解。
再說對於（9）班的語文老師沈老師來說，讓成默回到這個班級又算個什麼事？接到吳校長電話後，黃老師曾以這方面的考慮，要求讓成默留級或者轉班，沒想到吳校長完全不考慮這一點，說了不容她反駁的話，讓她不能不接受這個現實。
吳校長堅決不讓成默留級或者轉班的話，又給了黃老師誤導。如果說成默有什麼後台的話，吳校長肯定是會讓成默留一級，多一年時間準備，或者說是挪到更好的（7）班去。可吳校長不留餘地的拒絕，說明吳校長只是想給成默一個參加高考的機會而已。
黃老師怎麼想的到這是成默自己的要求的，她將眼神從成默身上收了回來，拿指節狠狠的敲著講台，皺著眉頭粗著嗓門大聲說道：「一大早的你們在幹什麼？是公式背完了，還是單詞都能默寫了？別的班級都在讀書刷題，你們一個個洋五洋六嘰嘰喳喳，是拿到哈佛和麻省的錄取通知書了？還是保送清華北大了？」
黃老師叫黃蕙萍，外號「鉤子」，一般人不知道鉤子是什麼意思，但玩過多塔的都知道，「鉤子」就是指的屠夫。雖然也是個女老師，黃惠萍卻和沈老師完全是兩種風格，外表上看黃老師就不是沈幼乙那種秀氣溫婉的大家閨秀，就像是鉛球或者鐵餅運動員，比很多男老師還高壯。言行也和沈幼乙相反，一點都不斯文，更不像沈幼乙那般溫柔中帶有書卷氣，殺氣騰騰的就像是屠宰場上提著刀的屠夫。
所以黃惠萍的外號叫做「鉤子」。
但還別說，也就沈幼乙和黃惠萍這兩種極端的風格吃得住的（9）班這群官二代富二代，因此黃老師一發彪，整個教室頓時就安靜了下來，絕大多數學生都低下了頭，除了孫大勇這種油鹽不進的老油條和馬博士這種已經放棄自我的混子，還在假裝懵懂無知，無辜的看著黃老師，實際上手裡還拿著手機在課桌裡盲打，到處散播成默回校的消息。
敲了下桌子，黃老師又怒其不爭的說道：「同學們，以前我總在說你們的時間不多了，時間不多了！這次我是最後一次跟你們說『你們的時間真的是不多了！』只有一個月了啊！不要覺得只有一個月了，能做的就不多了！我告訴你們，一個月能發生很多事情，不要小瞧臨時抱佛腳的威力，尤其是我們文科，你多背幾個單詞，多掌握幾個公式，多記住一些歷史事件，你就能夠改變命運。」
頓了一下，黃老師換了個語氣，苦口婆心的說道：「我就不說沈夢潔了，拿到了哈佛、斯坦福、普林斯頓和耶魯四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你們是等著學校選，別人是全球排名前十的學校隨便選，沈夢潔比不上就不說了，你們看看付遠卓，他就是最好的榜樣！去年才從我們（9）班轉到理科（6）班去的，只用了一個學期就衝到了（1）班，現在每次月考都排前十，所以說啊！只要你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對自己的努力有信心，並且堅持下去，就一定能取得好成績！」
黃老師的話讓班級裡的氣氛沉重了起來，雖說（9）班的人沒那麼在乎成績，不少人也等著高考結束，成績不好就去考托福或者雅思，出國留學，可被拿來比較，也還是讓人鬱悶的事情。
見坐在底下的同學表情都沉了下來，黃惠萍知道自己的教育起了作用，看向了成默，淡淡的說道：「成默，你原來的成績是不錯的，至於後面為什麼降級到（9）班，你自己心裡也有數，現在你已經輟學一年多了，高考卻只剩下一個月，我也不管你跟的上跟不上，但你要做到不要影響其他同學的學習，也不要影響到老師的授課！」
聽到黃老師毫不客氣的話語，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了成默，眼神裡有鄙夷，有憐憫，有同情，有嘲弄，有好奇，也有漠不關心......
總而言之，都不是什麼正面積極的目光。
當眾警告這已經是很不給面子了，成默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從老師最愛的尖子生變成了一顆老鼠屎，不過對任何時候的成默來說，這都不是事，他坐在位置上面無表情，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就像黃老師警告的不是他，那些投射過來的眼神，目標也不是他一樣。
反而是坐在成默前面的顏亦童相當的不爽，鼓著腮幫子，咬牙切齒氣的碎碎念些什麼，像是隨時隨時都會爆炸。
眼前顏亦童這個一戳就要破的氣球，馬上就要讓氣氛走向不可預知的方向，就在這時，英俊帥氣的付遠卓就站到了高三（9）班的門口，喊了聲「報告」。
響亮的聲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走了，黃老師扭頭，看見是付遠卓，原本嚴肅的表情立刻變的柔和了起來，微笑著說道：「付遠卓，有事嗎？」
付遠卓看向了成默的方向，毫不掩飾的說道：「我聽說成默回學校了，所以也打算回班上上幾節課，主要是....來聆聽成默同學的教誨，並向成默同學匯報這一年多來我所取得的成績......」
黃老師楞了一下，付遠卓的話相當出乎她的預料，她並不清楚成默主導了付遠卓競選學生會長的事情，更不知道是成默帶給了付遠卓巨大的改變，習慣了辦公室政治的她，立刻就認為付遠卓是在針對她。
至於付遠卓針對她的理由，黃老師沒有想到，也無關緊要，反正這是打她臉的行為就對了。回憶起自己剛才才表揚了付遠卓，黃老師心裡更是像吃了蒼蠅般難受，臉上的微笑瞬間消失不見，板著臉說道：「別胡鬧，回自己的班級好好上課。」說完黃惠萍就不再理會站在門口的付遠卓，走下了講台，掛著難看的表情，敲了敲第一排一個女生的桌子，嚴厲的呵斥道：「看什麼看，還不快點背書？」
原本看著付遠卓的女生連忙低頭看書，頓時整個班級也就響起了朗朗的讀書聲。
要換一個學生，黃惠萍肯定會罵的他狗血淋頭，但付遠卓是學生會主席，是省三好學生，家裡的背景又大，自然是不能太過得罪，只能冷處理，只是這筆賬自然就記在了成默頭上。
其實付遠卓根本就沒聽見黃老師剛才說的話，哪裡想到自己無意之中又幫成默拉了仇恨，還以為黃惠萍是真覺得他這種行為是在胡鬧，摸了摸自己的圓寸，見黃老師走到了教室中間，便嬉皮笑臉的跟成默和顏亦童揮了揮手，又做了個等下見的手勢，便轉身跑了。
成默看著形象大變的付遠卓風風火火的離開，從一堆新教材裡翻出英語書，隨便的翻了一下，顏亦童就遞了紙條過來，這種事情顏亦童原來也經常做，不過成默基本都不會理會，有些時候桌角堆了幾張字條，成默都不會多瞧一眼，認真的上他的課刷他的題。
今天成默看著字條輕飄飄像羽毛一般落在桌角，卻伸手拿了過來，將對折的紙片打開，就看見顏亦童圓潤乖巧的字跡，「知道為什麼付遠卓剪了平頭嗎？」後面還跟著一個顏亦童畫的櫻木花道剪了圓寸後的臉。
要換以前成默才不會回答這麼無聊的問題，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從包裡翻出鋼筆，寫下了自己的回答——「失戀」，讓付遠卓將看的比命還重的頭髮剪掉，自然只有被馮茜茜甩這麼慘絕人寰的事情。
寫完之後成默輕輕拍了拍顏亦童消瘦的肩膀，將字條對折之後遞了回去。
顏亦童接過了字條，趴在桌子上，刷刷的又寫了起來，蓬蓬的爆炸頭在陽光裡漂浮著，讓成默想起了復活島上到處亂竄的綿羊，毛茸茸的十分可愛。
片刻之後，顏亦童又將字條扔到了成默的桌角，成默打開一看，開頭顏亦童就畫了個美少女戰士月野兔豎著大拇指的卡通圖，接著寫道：「你不知道，分手那天付遠卓要死要活的，要不是不知道你在米國的地址，真要飛奔過去找你了！」
成默回道：「找我？」
很快顏亦童就又將字條又傳了回來，「是啊！那個傻子說，只有你能安慰他，只有你這個戀愛導師能帶領他走出愛情的陰霾、生命的黑暗和痛苦的深淵，就連我說要把朱羅姬-夏露.魯茲曼手辦給他，他都沒有擦一下眼淚，問我真的麼？只是喝醉了之後反覆打你的電話......痛哭流涕的說你也拋棄他了......」
顏亦童還在後面畫了一個櫻木花道橫著胳膊抹眼淚的表情。
成默看到顏亦童畫的栩栩如生的櫻木花道，又是無語又是想笑，最後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在下面打了一排點點點。
顏亦童則回了一張櫻木花道傻笑的表情，「不過現在他已經走出來不少了，也幸虧馮茜茜的激勵才讓他的學習突飛猛進，當然最大的功勞還是你的啦！如果不是你，估計這個傻子只會買張機票飛到倫敦去找馮茜茜問為什麼.....」
「和我沒什麼關係，不過不去找馮茜茜是正確的。」
成默寫完又把字條遞給顏亦童，兩個人就這樣寫字條寫了一節課，顏亦童沒有問成默任何關於他的事情，也沒有說自己的事情，全都在說這一年多中間付遠卓身上的一些改變，班級裡發生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甚至連孫大勇跟甄思琪表白這種八卦也詳細的跟成默說了一遍，似乎是在補足成默不完整的記憶。
等下了早自習，顏亦童又從書包裡掏出一疊筆記本，放在成默的課桌上，一臉無所謂的拍了拍厚厚的一摞筆記本說道：「吶！這是我幫你抄的筆記，雖然知道你這樣的天才不需要，但是多多少少也有些用處。」
成默將筆記本一本一般的拿了起來，封皮並不是顏亦童喜歡的動漫風格，而是成默喜歡的單調簡潔的純色，沒有什麼多餘的圖案，只有一個穿著宇航服的小人握著氣球飄在淡藍色封皮的中央。
氣球的裡面被顏亦童寫著語文、數學、英語、歷史、地理、政治.....
成默隨意的翻開一本筆記，就看見一排排工整娟秀的字跡，很明顯的字分為三種顏色，普通內容用的黑色，重要內容用的藍色，而關鍵內容則用的紅色，很多紅色的地方還畫了卡通圖案，有些是揮舞著教鞭的老虎，有些是正在掏東西的機器貓，有些是背著平底鍋的紅太狼，這些卡通圖案都是提醒成默——這裡是特別需要關注的地方。
即便成默一向鐵石心腸，此刻也覺得有些暖流在心頭流動，他抬起頭，看著顏亦童輕聲說：「謝謝。」
顏亦童抓著椅背，笑嘻嘻的說道：「別說謝謝啦！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我也只是為了加深自己的印象才重新寫一遍的，又不全是為了你.....」
這種欲蓋彌彰的說法，也就只有顏亦童能做到表情上毫無破綻，像是真的一樣。
成默又低頭看了一眼顏亦童精心為他準備的筆記，開口說道：「作為回報，我幫你補課吧。」
顏亦童滿臉笑容，剛打算點頭說「好」，就聽見了付遠卓大驚小怪的聲音，「什麼回報？」
顏亦童飛快的將巴掌蓋在筆記本上，又注意到這樣蓋不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自己幫成默抄的筆記本合上，扭頭看著已經衝到了一旁的付遠卓說道：「沒什麼，和你沒什麼關係？」
付遠卓低頭看了一眼散在成默課桌上的筆記本，「嘿嘿」一笑說道：「蓋什麼蓋？早就知道這是你幫成默抄的筆記了，每次還偷偷摸摸的....」
顏亦童被付遠卓拆穿了用心良苦，有些惱羞成怒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捲起筆記本拍了一下付遠卓原來視為大忌的腦袋，「靠，早知道了你不說？害我每次有不明白的地方都不好意思問，還得拿著書去問老師，搞的讓老師以為我很愛學習一樣，每次上課都喜歡點我起來回答問題！」
付遠卓剪了圓寸，沒有髮型的顧忌自然隨便顏亦童拍，眨著眼睛笑著說道：「你要做妖（星城話，裝腔作勢，怪搞的意思），我不就隨便你咯！」
顏亦童咬牙切齒走出座位，要踢付遠卓，付遠卓連忙躲到了成默後面的課桌裡，抓著成默的肩膀咋咋呼呼的說道：「喂！成默你別幫顏亦童補課，她都已經過了北影表演系的藝考，文化成績不怎麼重要了！」
付遠卓這句話一說出來，整個（9）班又是一片嘩然，顏亦童這貌不驚人的丫頭片子考上了北影，準確的說是北電那種美女雲集的學校的藝考，這個實在是太叫人震驚了！
成默當然不覺得以顏亦童的顏值考上北電有什麼奇怪的，反而付遠卓和顏亦童還像以前那般吵吵鬧鬧，和他也全無隔閡的樣子，讓他覺得友情的奇妙，他勾著嘴角說道：「童童還是挺有演戲的天賦的。」
付遠卓瞧著顏亦童，曖昧的笑著說道：「你知不知道她在小品考試的時候演的什麼嗎？」
成默搖頭。
顏亦童連忙衝了上來，用手去捂付遠卓的嘴，「副作用，你個大喇叭要敢亂說，我就.....我就.....」
付遠卓見顏亦童又要對他施加暴力，趕緊從座位裡閃了出來，舉著椅子把自己和顏亦童隔開，大聲喊道：「你別說你沒告訴成默我喝醉酒的事情，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顏亦童雙手抓著椅子腿說道：「我沒說！你不信問成默！」
付遠卓將頭從椅子後面探了出來，問道：「成默，她說了沒有？」
成默看了看正對他擠眉弄眼的顏亦童，猶豫了一下說道：「說了！」
付遠卓「靠」了一聲，大聲說道：「顏亦童她在藝考小品表演的時候，模仿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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