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反叛的大魔王 作者：趙青杉 (連載中)

八十二章 路癡和導盲犬的極光告白之旅（2）


    戴著**款貂皮帽的芬蘭大叔露出一個十分不能理喻的表情聳了聳肩膀，他並沒有繼續說話，坐在雪橇上高冷的看著成默，成默也習以為常，芬蘭就是這樣一個國家，無論男女都自食其力，就算成默是女生，芬蘭男人也不會幫忙把沉重的行李箱提上去，也許芬蘭是整個歐洲大陸最不「紳士」的國家。

    因為他們是女性平權做徹底的國家，不僅在議會中女性的比例超過了男性，而且在日常交往中基本都是女生追男生，所以這是一個沒有紳士也沒有舔狗的國度。

    成默這兩天已經習慣了芬蘭人的高冷，在沒有到達芬蘭之前，他對芬蘭的影響就是北歐神話、維京人、用來砸核桃的諾基亞以及可口可樂教科書式的營銷，把聖誕老人這一北歐神話中的人物植入了基督教，這大概是人類歷史上最成功的營銷，甚至能夠加上一個沒有之一。

    在到達了芬蘭之後，成默才更加深刻的理解地理環境決定論的正確性，地區的環境甚至能夠深刻的影響一個群體的性格，例如生活在高緯度地區的芬蘭人，他們排隊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至少保持一米以上，乘坐巴士地鐵這種交通工具寧願站著也不願意和別人同坐。

    像成默和謝旻韞這種走路還保持著一點距離，連手都不牽的情侶，在國內可以說根本看不出來是情侶，但在芬蘭人人都知道他們是情侶，因為他們兩個排隊的時候距離很近。

    整個芬蘭社會似乎都瀰漫著社交恐懼症，但成默卻很喜歡這種氛圍，覺得找到了舒適的空氣。

    成默將在赫爾辛基重新買的兩個大鋁合金行李箱擺上了雪橇後面的行李托架，至於還有不少戶外裝備都在租來的奔馳G550上，並沒有弄下來，他們計劃在聖誕老人村住上兩到三晚上，再一路向北邊走，據說那邊有更美更原始的風景，能欣賞到更純粹的冰雪世界，既然過來了，成默和謝旻韞都想要去看看，感受一下那種荒涼與寂冷。

    很快謝旻韞就拿著鑰匙出現在了門口，這時七八隻毛絨絨的哈士奇站在雪地裡張著嘴，哈著白氣，齊刷刷的轉頭看向了謝旻韞的方向，場面像是盛大的閱兵儀式。

    芬蘭大叔也轉頭看向了謝旻韞，她戴著一頂灰色的毛線帽，白皙的鼻尖微紅，兩個小毛球從遮著耳朵的毛線護耳處順著烏黑的長髮垂了下來，絳紫色的羽絨服在銀裝素裹的冰雪世界裡格外亮眼，黑色的戶外褲紮在黃色的雪地靴裡面，即便穿的十分厚實也遮掩不住身材的美好。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瀰漫著一股氣息，和這冰雪世界同樣清晰而寒冷，美麗又難以觸碰的氣息。

    如此漂亮的姑娘們就連哈士奇們也很識貨，站在雪地裡騷動了起來，就連一向高冷的芬蘭人也不由自主的回頭對成默笑著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麼怕老婆了！」

    成默也不過是懶得找理由了，隨口吐槽一句，沒料到此時竟然被耿直的芬蘭大叔給說了出來，假裝沒有聽見，目不轉睛的的看著頭正在隨謝旻韞轉動的哈士奇們，心想：還看，還看，小心她把你們都燉成狗肉火鍋，不過在這之前估計自己這只導盲犬，會先被燉成火鍋.....

    謝旻韞瞥了假裝淡定的成默一眼，出乎成默意料的沒有對他冷笑，更沒有嬌羞又或者憤怒的對他說「誰是你老婆？」，只是淡淡的說道：「還不上車？打算自己從雪地裡走過去嗎？」

    成默立刻坐上了雪橇車，謝旻韞也坐在了他身邊，芬蘭大叔抖了一下握在手中的皮繩，站在雪地裡的哈士奇們就開始小跑起來，顯然他們已經熟門熟路，甚至不需要指揮就沿著滿是積雪道路開始奔跑。

    酒店的玻璃屋星羅棋布的藏在綴滿積雪的針葉林之間，九月底的聖誕老人村下午的時候天色就開始低沉，藍灰色的天幕映襯著一根根筆直纖細的雲杉直刺天空，茫茫的雪原潔白而平潤，像是鋪滿了白砂糖的糖罐，一座座燃亮著橙色燈火的精緻玻璃屋子立在其中，讓人莫名的覺得人類的偉大與荒謬。

    哈士奇們越跑越快，成默的臉被冰冷的風吹的生疼，謝旻韞將自己的圍巾解了大半下來，給成默圍上，兩個人圍著一條圍巾坐在雪橇車上感受著《納尼亞傳奇》中的寒冷之美。

    一條圍巾拉進了兩個人的距離，成默有些感慨謝旻韞居然完全沒有生氣，他看著遠空出現的淡淡的月牙影子，低聲問道：「你應該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吧？」

    謝旻韞回答道：「初中在歐洲求學的時候，學校就有組織過滑雪和觀看極光的活動，不過來的不是聖誕老人村，是去的瑞典的拉普蘭德小鎮，當時很可惜，運氣不好，來的幾天都有雲，沒能欣賞到極光，現在想起來好像還稍微有那麼一點小幸運.....總之，這一次不管等多久，我們都要看到了極光再走。」

    「如果一直看不到呢？」成默忍不住問。

    「那你就幸運了，沒辦法完成對你的夢中女神的告白，就可以一直在這裡等下去了。」說完謝旻韞用戴著厚厚手套的手在成默的毛線帽子上砍了一下，「你還是趕緊策劃一下告白說詞吧！要是感動不了我.....那就不是穿解放鞋這麼簡單了。」

    「感動你這件事實在太難，我就問問你要怎麼懲罰我好了。」

    「就是難才要你做，要不然我會覺得談戀愛不過如此，還不如一個人生活來的好，如果你想要失去我，你就敷衍著做吧！」謝旻韞說。

    成默被口水嗆的咳嗽了好幾下，謝旻韞拍了拍他的背，成默緩過來之後自我介紹的說道：「我就不是個浪漫的人，你要我想.....我也就只能來個冰天雪地赤身果體後空翻720度轉體360度單膝跪地向你告白。」

    「這一招沒什麼新鮮的，芬蘭人喝了酒經常赤身果體的在雪地裡打滾，你得趕快做準備了，別極光來的猝不及防.....希望你再接再厲，想出讓我感動的告白方式，別以為和我躺在玻璃屋子裡看一頭綠光，就能把我打發了！」

    成默躲在圍巾下苦笑，低聲說道：「原來我還不是你男朋友啊？這兩天我都已經代入這個角色了，你再讓我告白，我感覺怪怪的。」

    「當然是男友，不過你現在只是見習男友，等過了告白這一關，才能正式升級為男友。」

    成默才不想自己一直處於下風，轉頭看向了謝旻韞，目光灼灼的說道「見習男友有什麼權利可以行使？可別說見習男友什麼權利都沒有，那可就太不公平了。」

    謝旻韞被成默逼視著沒有立即說話，成默能夠想像的她一定在圍巾下咬了咬嘴唇，於是成默說道：「擁抱？牽手？.......還是親吻？.....你至少得選一樣吧？要不然算的上什麼見習男友？不跟路人差不多麼！」

    謝旻韞回正了頭，躲過了成默的眼神，過了好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說道：「那就...那就....」

    結果謝旻韞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正在奔跑著的哈士奇們就在減速，帶著**貂皮帽的芬蘭大叔回頭說道：「到了！」

    謝旻韞趕緊從雪橇車上跳了下來，提起自己的箱子頭也不回的朝著他們的玻璃屋走去，成默內心惋惜沒有能看見謝旻韞嬌羞的樣子，也從雪橇車上跳了下來，結果鬆軟的大雪一下就浸沒了他的解放鞋，那些白色的顆粒像沙子一樣落進了他的鞋子的縫隙裡，將本來就凍的有些麻木的腳冰的更加徹骨的冷。

    成默趕緊把箱子從後架提了下來，聽到芬蘭大叔說「入住愉快」，成默道了聲「謝謝」，便快速的向著玻璃屋走了過去。

第八十三章 路癡和導盲犬的極光告白之旅（3）


    九月底的聖誕老人村還不算冷，也就零下一兩度而已，穿著厚實的謝旻韞站在玻璃屋的門口優雅的開著門，成默則已經迫不及待的脫掉手套開始解鞋帶了，因為穿了好幾雙襪子，廉價的解放鞋顯得有些臃腫，像是充氣娃娃的腳。

    剛打開門，溫暖的氣息就撲面而來，房間不大，但精緻而典雅，透著一股冷淡的溫馨。白色的橡木地板；白得像雪的床，光看就覺得很鬆軟；床頭有一截兩米高的實木牆壁，上面掛著馴鹿的頭顱標本以及一張馴鹿皮；兩側的白色床頭櫃上則擺著聖誕老人樣子的不倒翁。

    除了床頭那一側有一面牆壁之外，屋子的其他牆壁都是由黑色鋁合金框架和玻璃組成，窗外和頭頂的景色一覽無餘，讓人有一種這間屋子並沒有牆壁，他們就身在曠野之中的感覺。

    成默脫了鞋子和已經濕了大半截的幾層襪子，觀察了一下房間沒有壁爐也沒有暖氣片，只有空調出風口，就準備往床上跑，結果卻被謝旻韞扯住，「不行！先去洗澡，洗乾淨點，不洗乾淨不准上床。」

    「我每天都洗澡，身上不髒！」成默解釋，他可不能讓謝旻韞認為他不愛乾淨。

    「每天都洗也不行，總之床是我的，你要睡上面，就必須聽我的！」

    「哦！我還打算今天夜裡睡睡袋呢，還專門把睡袋帶過來了。」成默沖謝旻韞眨了眨眼睛，促狹的說道。

    謝旻韞看都沒有看成默的箱子，冷笑道：「既然這樣，你就等下自己回車上拿你的睡袋，晚上不許上床。」

    成默偷雞不成蝕把米，想要調戲謝旻韞結果把自己給套了進去，只能無奈的一邊脫衣服一邊向洗手間走，身後又傳來了謝旻韞的聲音，「衣服別亂丟，折好放凳子上，還有你的內衣內褲呢？你不帶進去，等下我可是不會幫你拿的。」

    成默嘟噥道：「昨天才換的內衣內褲，沒必要換吧？」

    謝旻韞皺了皺眉頭，「你要真想睡睡袋，我就不管你.....」

    成默思考了一下，比起拿內衣內褲，還是拿睡袋更加麻煩，於是便轉身回到門口將箱子放倒，準備把謝旻韞給他買的內衣褲拿出來，裡面有十多套全新的，大概是沒打算洗，因此謝旻韞才買了這麼多。

    這一秒成默不由的想起什麼事情都順著他由著他，還萬事萬物都跟他準備熨帖，甚至連洗澡都恨不得幫他洗的沈老師，目前成默說不上哪種相處模式更好，因為他和謝旻韞這兩天都沒有在一間屋子生活，正兒八經的同居，這才是第一天。

    成默從箱子裡翻出了內衣褲，謝旻韞遞了全新的浴巾給他，就開始換床單換床罩，很多愛乾淨的人出門睡酒店都有這樣的習慣，成默也不見怪，按照謝旻韞的吩咐將衣服脫掉，疊好放在鋪著白色熊皮的凳子上，便裹著浴巾進了浴室。

    浴室很逼仄，也是全透明的，不過鏡子上貼著英文和芬蘭語字條，上面寫著「淋浴房玻璃是單面透視鏡，如有需求請拉上窗簾」。

    既然是單面透視鏡，成默自然無所謂，他打開熱水在瀰漫的水汽中瀏覽外面掛著積雪銀光閃爍的雲杉，和其他玻璃屋酒店相比，這家酒店最大的優點就是房屋分佈的十分稀疏，視野範圍內很難看到其他的玻璃屋，有種在曠野之外獨居的感覺。

    成默的感覺很好，沒有什麼比和喜歡的姑娘一起在路上的感覺更好了。

    洗完澡，渾身發熱，白皙的腳被燙到發紅，成默擦乾身體推開洗手間的門，就看見腳下擺著一雙毛絨絨的小狗拖鞋，床上放著一套奶白色的睡衣，成默都不知道謝旻韞是什麼時候買的，又看見自己的衣服和謝旻韞的衣服都被疊的整整齊齊放在了進口處的鞋櫃上面，最外面的衣服放在最下層，然後依照貼身順序依次向上擺放，強迫症患者表示看的很舒適。

    不過成默並沒有看見自己的內衣褲和謝旻韞的，自己的應該是被扔掉了，至於謝旻韞的......成默無從揣測。

    他轉頭看向謝旻韞的方向，她正盤腿坐在躺椅上就著燈光看書，鋪著北極熊皮的躺椅中間的白色大理石茶几上已經擺上了青花瓷壺和兩隻杯子，一杯紅茶在她面前飄著裊裊的香氣。

    謝旻韞的長髮從她小巧玲瓏的耳際垂了下來，一直落在肩頭，滑到了高聳的胸前，奶白色綢緞睡衣鑲著黑色的邊，一看就是經典的香奈兒款，兩條修長的腿就算是盤著，也展現出一種纖細修長的美感，更令人垂誕欲滴的是精巧的蓮足，足弓頎長曼妙，足趾粉嫩圓潤，肌膚沒有一絲細紋，顏色比雪還要好看。

    戶外的天光暗淡，天際透著憂鬱的藍色，捧著書的謝旻韞在成默的瞳孔裡幻化成一種擊中心靈的明悟，他感覺到自己穿越了時光，正身處一座雪原中的小木屋中，站在一面古老的壁爐前面，注視著溫暖的火苗在跳躍。

    成默還沒有走近就知道謝旻韞看的什麼書，那黃色的封皮他在熟悉不過了，正是自己前些天正在閱讀的《超弦和M理論導論》。他並沒有打攪謝旻韞，走到放在玄關處，打開箱子，從裡面拿出才買的筆記本電腦，坐到了謝旻韞對面，給自己倒了杯紅茶，就開始上網處理自己需要處理的事務，因為不能使用載體，時間每天只剩下12到16個小時，陡然之間便覺得不夠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早就暗了下來，可惜今天是個陰天，雲層密佈，不要說極光了，連星光都看不見，周圍黑的很徹底，只能看見白色的積雪倒映著玻璃屋昏黃的燈光，還能藉著著些許的微光看到近處那黝黑的樹影。

    謝旻韞將書放在茶几上，又看了眼手錶，已經轉到了9點多，抬頭問正在認真看著筆記本的成默，「你要吃東西麼？」

    謝旻韞突然出聲，把全神貫注正在百度「如何浪漫表白」的成默給嚇了一跳，他連忙按了「Alt」鍵和「Tap」，將頁面切換到了「自然雜誌」官網，假裝自然的看了眼天色，發現外面一片漆黑並沒有極光，便放下心來，回頭看著謝旻韞說道：「你這麼說，我還真有點餓了，怎麼辦？我們是出去吃，還是就在房間裡叫餐，又或者就吃點零食？」

    謝旻韞注意到了成默的小動作，不過她並沒有立刻拆穿，只是換了個姿勢，把腳從椅子上放了下來，雙手撐著椅子說道：「你知道的，我對食物並沒有什麼需求，你要出去吃我就陪你出去吃.....」

    「出去吃.....」

    成默的話還沒有說完謝旻韞就打斷了他，「准你不穿解放鞋，所以想要出去的話，就出去吧。」

    成默思考了須臾，搖頭說道：「算了，懶得跑，再說聖誕村除了鹿肉，牛肉，熊肉，雞肉，好像沒什麼好吃的，我就叫份酒店的餐算了。」

    謝旻韞「嗯」了一聲，成默又問：「你什麼都不要？」

    「你隨便幫我叫個點心什麼的，我就夠了。」

    成默說了「好」，走到了電話機旁去撥打電話，酒店的送餐服務費高達四十歐，幾乎比飯錢還貴，但考慮到如此冷的天氣送餐不易，再說成默也不差這點錢，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點了份三文魚燴面，蔬菜和肉類小食拼盤和兩份巧克力蛋糕、一份姜餅就掛了電話。

    回頭的時候成默就看見謝旻韞赤著腳站在自己的電腦面前掩著嘴偷笑，即便成默這樣一向不為外物所動，沒太多情緒的人，都不由的老臉一紅，連忙走過去，想要把筆記本電腦合上，邊走邊急切的說道：「喂！謝旻韞，你也太沒有禮貌了吧！怎麼能偷看我的電腦！」

    謝旻韞轉身看著成默，她白皙的手掌蓋在唇上，讓成默瞧不見她太多表情，只是眼角有些彎，透露出她在微笑，當看到成默將筆記本合上，連關機的操作都沒有做，謝旻韞便笑出了聲。

    見成默的臉色窘迫似乎有些難堪，謝旻韞笑得更開心了，完全沒有一絲高冷的形象可言。

    成默看著謝旻韞笑彎了腰，沒好氣的說道：「有這麼好笑麼？」

    謝旻韞直起身子掩著笑顏說道：「我只是覺得什麼都知道，什麼都難不倒的成小默同學竟然會用百度.....有些吃驚罷了.....別生氣.....」

    成默冷著臉說道：「這種事情我又沒有經驗，不管歷史書、教科書又或者科普書都沒有教過怎麼樣才浪漫，我不查能怎麼辦？」

    謝旻韞眨了眨眼睛，「那你是不是打算用蠟燭和鮮花擺成一個心，然後站在裡面彈著吉他在極光裡向我表白.....」

    成默頭大如斗，覺得網絡實在太不靠譜，雖然他沒有使用這麼俗氣的告白方式，可似乎也沒有強到哪裡去，對謝旻韞不滿的說道：「不告訴你！」

    謝旻韞用手指戳了戳成默的心臟位置，輕聲說道：「其實.....只要用心就好啦！我知道.....你一定會給我驚喜的！」頓了一下謝旻韞又微紅著臉頰說道：「你給我驚喜，我給你獎勵.....保證你會喜歡的獎勵。」

第八十四章 路癡和導盲犬的極光告白之旅（4）


    兩個人吃過乏善可陳的晚飯，強迫症患者謝旻韞把沒吃完的東西倒進垃圾袋，又把餐具和盤子洗的乾乾淨淨才放進籃子裡面，接著謝旻韞去浴室洗澡，成默直接登上了一個秘密網址，打開網頁沒有別的東西，只有一個視頻軟件，視頻上正在播放的是一間幽暗的房間，裡面只有隱約的燈光，但床頭那張成默熟悉的畫，表面了這是沈老師的臥室。

    成默只視頻下方的對話框裡輸入了：「我想看看受保人的狀態」，視頻上的畫面就移動了起來，馬上視頻上就出現了沈老師靜謐而雅致的側臉。此刻華夏剛剛凌晨五點，她正在睡覺，夜間的視頻效果並不算特別好，但就著隱約的燈光還是能夠看清楚沈老師那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

    沈老師將在幾天後動身前往西川支教，在成默的干涉之下，沈老師並沒有去往偏遠的山區，而是去到了曾經遭受過強震的文川。上個星期保安團隊就已經到位，成默打開的秘密網址，正是貼身保鏢的視角，只要成默想要看，二十四個小時隨時都能進入網址，確定沈老師的狀況，不過夜間的時候，視頻效果不佳就是。

    關於視頻這件事，成默和沈老師進行了艱難的溝通，原本沈幼乙是不同意的，可成默堅持如此，沈幼乙才勉強答應。但沈幼乙也提出了她的要求，那就是成默不許打電話給她，也不能發微信，要和她聯繫只能寫親筆信。

    對於女文青這樣浪漫文藝的想法，成默也只能同意。成默看了一會沈老師的視頻直播，便關掉了網頁。

    接著成默看了會書，大約二十多分鐘以後謝旻韞才從衛生間裡面出來，頓時玻璃房子裡便瀰漫著一股自然清新的花香氣味，並不是特別濃烈的那種味道，聞著讓人覺得輕鬆和愜意，尤其此刻房間外面一片漆黑，房間內的空調略顯燥熱，這樣一股濕潤的花香調，讓人的神經都放鬆了下來。

    謝旻韞問：「現在睡麼？」

    成默應了聲：「好，我去洗臉刷牙。」便將書放在茶几上，起身去了洗手間，進去的時候又聽見謝旻韞叮囑道：「記得把手洗乾淨點。」

    聽到謝旻韞清淡的聲音想到等下就能和她同床共枕成默心頭微蕩，即便是成默，也難免心跳急促，然而等他出來，看到謝旻韞已經裝備好了兩床被子，雖說也沒有失望，但總覺得有那麼一點點遺憾。

    成默倒不是急於和謝旻韞發生什麼，只是每每和謝旻韞的關係又親密那麼一點，內心就有甜美的滿足感滿溢出來，和沈幼乙那種感情劇烈的波瀾起伏的愛完全不一樣，與謝旻韞的就是一種循序漸進層層加深的戀愛感。

    此時謝旻韞已經上了床，躺在被子裡把自己快裹成了圓筒，烏黑的長髮沿著雪一樣的枕頭流淌著，白皙的臉頰明亮如月。

    成默走到另一側，睡下之前問道：「窗簾要拉上嗎？」

    「當然不用，雖然看不見星空和極光，但等下關了燈，你就會發現這種帶著一點點光線的深藍和完全黑暗還是不一樣的。」謝旻韞輕聲說。

    成默「嗯」了一聲關掉檯燈，玻璃屋子陷入了黑暗，躺進了被子裡，窸窸窣窣的聲響過後，就只剩下兩個人輕微的呼吸以及風摩擦過玻璃的呼嘯。

    成默躺在床上，謝旻韞均勻而香甜的鼻息讓他覺得整個人都清透了起來，他透過玻璃看著既遠且近的天幕，過了一會果然眼睛就適應了黑暗，那黑色的天空變的像是天鵝絨幕布的深藍，這顏色顯得十分的柔軟，聽著風聲，讓成默覺得他正躺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之上。

    成默睜著眼睛瞧了好一會，正當他想要閉上眼睛時，謝旻韞輕聲問：「睡了嗎？」

    「還沒。」成默也輕聲說，兩個人的聲音都輕的像是打擾到什麼一般，這一秒他們彷彿回到了K20上那段共處一室的時光。

    「要不在聊會？」

    「嗯。」

    「我都把我兩年多的經歷告訴你了，你應該說說你的吧？」

    「我？我沒有發生什麼驚心動魄的事情呀！大概就是跟著你的腳步走了七個遺跡之地，然後完成了終極試煉。」成默並直接跳過了他和沈老師之間發生的事情，他沒有蠢到連這種事情都跟謝旻韞說。

    「還沒有驚心動魄？光秦始皇陵的事情就足夠驚心動魄了吧？白姐的載體都湮滅過兩次了，這次要再次湮滅，就會永久降級.....連她都說要不是你，這次情況就糟了，你還覺得不夠驚心動魄麼？」

    「我當時又不知道，所以還是挺淡定的！」

    「說說看，詳細情況我並不是很清楚，我想聽你跟我說。」

    成默「哦」了一聲，便一五一十的把他發現秘密的過程跟謝旻韞說了一遍，當然也是跳過了和白秀秀一起逛長安城，還有一些「激情互動」的環節。

    成默講述的時候，謝旻韞時不時還會插嘴和成默討論一下華夏古建築，並責怪自己為什麼當時就沒有注意到這些變化。當成默講到自己被十二金人追的到處逃竄的時候，謝旻韞竟然沒有取笑他，反而說下次要和成默一起在進秦始皇陵遺跡之地，好好教訓一下十二金人。

    成默心中一甜，轉頭平視著謝旻韞的側臉，謝旻韞也注意到了成默的動作，也轉過了頭，兩個人就這樣無聲的在黑暗中對視，成默心裡莫名的就蕩漾起幸福的感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即便和謝旻韞分開了兩年，但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隔閡，在其他人面前都不怎麼喜歡說話的兩個人總有說不完的話，他們聊這兩年的經歷，聊旅途中遇到的趣事，聊因裡世界而被顛覆的歷史觀.....

    聊累了各自看書，不說話也不覺得有什麼尷尬的，碰到時下比較前沿的科技發展，並會毫不介意的打攪對方，探討一番，在無人的時候，兩個的人討論甚至會延伸到技能的使用上面，當然也會有爭執，不過爭執的過程十分「友好」，最終以各自開始反思自己的錯漏結束.....

    他們相處的是如此和諧，很多時候就算沒有溝通都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麼，總而言之，他們的對話像是和日月星辰，和江河湖海，和森林觸碰，和花朵耳鬢廝磨，借此他們能夠感覺到宇宙之大，生命渺小，時間珍惜，死亡太近.....

    謝旻韞先扛不住成默有些灼熱的目光，將頭轉了回去，重新望著頭頂的天幕，她的側臉浮起了一抹微紅的雲霞，這紅霞點燃了成默的瞳孔，讓他想要將手伸過去，緊緊的擁抱著她。

    但成默只是也回正了頭顱，輕聲說道：「我現在就開始期待獎勵了.....」

   

第八十五章 路癡和導盲犬的極光告白之旅（5）


    第二天成默醒來的時候謝旻韞正半靠著床頭，青絲沿著她的側臉流瀉，玻璃屋外的天色發青，映襯的謝旻韞櫻唇水潤肌膚勝雪。

    這一秒成默的心頭有些恍惚，覺得自己應該是身處夢境，可充盈心頭的滿足感卻提醒著他，一切都是真實的。每個人在最幸福的時刻，都會想要這樣的幸福一直延續下去。但有趣的是，對於人類而言，絕大多數幸福都需要奮鬥才能獲得，又或者說不經過奮鬥就能唾手可得的幸福，必然不是真正的幸福，充其量是急促而又短暫的愉悅。

    成默知道這種甜美可以盡情享受但不能恣意沉溺，他強行將視線從謝旻韞的側臉上挪開，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剛剛好早上六點半，看來謝旻韞和他一樣，並沒有因為人在旅途，不能激活烏洛波洛斯而放低對自己的要求。

    見成默也醒來了，謝旻韞低聲說道：「醒來了？」

    成默「嗯」了一聲。

    謝旻韞又輕輕道了聲「早安」便掀開被子，下了床。

    不過一聲簡單的「早安」，成默的心裡就蕩漾起了微甜。

    雖然兩個人昨夜並沒有睡在同一床被子裡，在謝旻韞起身之後成默也覺得身旁空落落的，像是缺少了什麼，他悄悄轉頭，看著謝旻韞窈窕的身影走進了衛生間，裡面響起了洗漱的聲音，卻始終沒有響起上廁所的聲音，成默稍稍有些奇怪，不過這種事情，他也不太好問，只能打算等下旁敲側擊的問問「上帝基因」到底是回什麼事情。

    另外，關於「超級人類」和「半機械人」，他已經有了充分的瞭解，「超級人類」代表的就是人類通過科技手段改造自身基因的進化方向；而半機械人則是把電子和機械與人類結合在一起的進化方向。

    至於「天使」，成默至今還沒有碰到一個選擇天使類別的天選者，也就無從得知，也無從揣測究竟代表著什麼了。

    而「上帝基因」多半和「天使」有關。

    等謝旻韞從洗手間出來，成默便從床上下來，無論是房間裡浮動著的乾燥空氣還是那些厚實皮毛，讓成默在身體和視覺上都絲毫感覺不到寒冷，他進了洗手間看著毛巾架上掛著藍色的和白色的毛巾，洗手台擱著藍色和白色塑料杯，杯子邊立著同款男女式洗面奶，杯子裡各放著藍色和白色的牙刷.....就連牙刷擺放的方向都朝著同一個方向....

    成默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笑的一點也不僵硬，反而有點「燦爛」，成默第一次覺得自己笑起來其實也滿好看的。

    洗臉、刷牙、洗頭，將自己收拾的神清氣爽，成默又認真的把洗手間裡的東西恢復原狀，也沒有忘記把牙刷擺的一致，出了洗手間，謝旻韞已經在看書了，成默沒有打擾謝旻韞，自己將KINDLE拿了出來也看起了書。

    一直到八點半的時候，謝旻韞才抬頭打斷成默的閱讀，對成默說道：「你有大概二十分鐘的時間吃早飯，我們九點出門，關於這兩天的行程我是這樣安排的，我先說一下，有什麼異議你聽完了，可以提出來，我們在商量。現在你可以準備你的早餐，我早上一杯牛奶，一杯麥片就夠了，我們不耽誤時間，邊說邊吃。」

    成默點頭，從椅子上起身去翻放在門口的整理箱，所有的食物謝旻韞都把它整理好放在了一個剛好能放進箱子裡的塑料整理箱裡，成默打開箱子，裡面有方便面、罐頭、麥片、牛奶、全麥麵包.....林林總總整齊的碼放著。

    成默決定早上就自己做個燻肉三明治，配一杯牛奶，拿出了需要的食物，謝旻韞已經開始燒水，並順便幫成默把茶几清理了出來，擺上了一塊塑料板和水果刀，似乎她猜到了成默要吃什麼。

    接著兩個人各做各的早餐，謝旻韞的很簡單，等水開了沖一下就好，成默則還要把燻肉切片，將麵包烤一下。

    成默將麵包插進烤麵包機的時候，便聽見謝旻韞說道：「今天上午的行程是去拉努阿野生動物園，中午我已經預定好了Snoman orld Restaurant的位置，去感受一下冰雪屋餐廳，下午則去聖誕公園，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乘坐麋鹿拉雪橇，如果你不感興趣的話，我們可以去駕駛雪地卡丁車或者冰孔釣魚；晚上我報了夜間摩托，可以去追極光.....」

    頓了一下，謝旻韞一邊優雅的用小銀匙攪拌著麥片，一邊轉頭看了眼屋子外面的天氣，「不過看樣子，只能騎雪地摩托，沒辦法追極光了.....」

    成默暗自慶幸，他腦子還沒有一個清晰的計劃，昨天他思考了一夜都沒有想出什麼會讓謝旻韞驚歎的浪漫告白方式。成默在心中歎了口氣，果然女神不是那麼好追的，因為一般的小伎倆根本打動不了她，就像那天穿著一身白西裝的齊世龍，抱著限量版的Dior銀筒在萬人面前勇敢鮮花，要換一個普通女生，怕已經感動的不行，但在謝旻韞眼裡卻只有庸俗兩個字。

    想想也是，謝旻韞為成默準備了什麼？如此盛大的AR表演，將宇宙和人類的演化史從頭到尾概敘了一遍，無數的宏大的敘事，都是為了最後一刻輕描淡寫的相遇結尾做鋪墊。

    這種浪漫真的是甩庸俗的齊世龍幾條街，連成默這種一貫冷漠的人都被感動的不要不要的，那麼成默又該如何回應這海一般的深情呢？

    成默有些頭大。

    見成默若有所思，謝旻韞開口問道：「有什麼想法要提嗎？」

    成默立刻回神，搖了搖頭說道：「已經規劃的很完美了，我沒什麼意見，感覺和你出門，什麼事情都不用想，聽從安排就行。」

    「那你可沒有那麼輕鬆，你得負責找路.....」

    「您的谷歌地圖男友已上線。」

    「是導盲犬見習男友.....」

    「我不屬狗，而且導盲犬不是給瞎子帶路的嗎？你又不是瞎子！」

    「我是睜眼瞎，也是瞎子！」

    「我的天！謝旻韞我沒有想到你邏輯也會如此感人，睜眼瞎是形容詞，瞎子是名詞！兩者怎麼能混為一談！」

    「那我就是瞎子！我不是瞎.....怎麼看上了你！」

    成默被謝旻韞懟的無語，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叮」的一聲，烤麵包從麵包機裡跳了出來，頓時房間裡就瀰漫起了麥香。

    「好吧！你准我叫你瞎瞎，我就隨便你叫我什麼....」

    「說好的不和我討價還價的！」

    「.....」

    「准你今天不穿解放鞋。」

    ————————————————————————————

    九月底的聖誕老人村日照時間只比京城少一個多小時，日照的時間雖然不短，可秋天的聖誕老人村一般不是陰天就是下雪，並不是欣賞極光的好時間點，因此也就不是旅遊旺季。

    成默和謝旻韞開車直奔北極森林，這裡坐落著號稱全世界最北的動物園，因為不是旺季遊客並不算多，兩個人像普通情侶一樣，去看了體型碩大的駝鹿和北極熊。另外還有棕熊、猞猁、狼獾、駝鹿、麝香牛等動物。

    謝旻韞面對萌萌噠的小北極熊根本沒有抵抗力，拿著相機拍了好多張照片，還特意在工作人員那裡買了鱈魚讓工作人員餵給小北極熊吃，看見小北極熊叼著鱈魚在雪地裡撒歡的奔跑，謝旻韞剛開始還拍的挺高興的，拍著拍著又惆悵了起來。

    成默見謝旻韞放下了相機看著在雪地裡打滾的小北極熊打滾，問道：「學姐，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設立動物保護區就好，實在沒有必要把熱愛自由的動物囚禁在一個小小的園子裡。」謝旻韞低聲說。

    成默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對於有些瀕臨滅絕的動物來說，只有圈養起來，才能保證他們種族的延續。更何況人類自己不同樣在圈養著人類，相比之下圈養動物又算什麼？」

    謝旻韞皺著眉頭說道：「誠然在野外的動物有其痛苦，飢餓、疾病、求偶競爭……但這些痛苦是大自然的安排，是它們與生俱來就要與之鬥爭的，換句話說也就是在這個動物的生理與解剖學上都做好準備面對的問題。它們生而適應這些為生存而奮鬥的代價。並且我們也不能這樣和人來類比，至少我們每個人類都有最基本的選擇權，而有些動物，比如像是虎鯨，它們就被成群的捕獵，被送到水族館訓練，在野外一隻虎鯨可以活到三十五到六十歲，而在動物園，它們一般只能活到二十歲.....游泳池和水族箱對於它們來說，跟關禁閉沒有區別，而在這種情況下，具有高度智慧，還是社會化生活的虎鯨會精神失常，因此攻擊人類，這也是它們曾經被稱作殺人鯨的原因。」

    成默聳了聳肩膀，「這當然很殘忍，可只要有利益在，我們就改變不了什麼。實際上，我覺得動物園裡的動物幸福與否並不在於它們是否被圈養，而是在於動物園的規劃和管理水平的高低。」

    謝旻韞她想起了她小時候曾經去過的萊比錫動物園，她轉身向著出口的方向走去，低聲說道：「沒有想到有一天你會說出本該我說的話，而我則說了應該是你才會說的話.....」

    跟在謝旻韞身後的成默稍微愣了一下，兩個人踩著雪地咯吱咯吱的響，半晌過後成默才說道：「也許將來所有的動物都只能適應人類來生活，因為自然已經不能決定他們的生死，只有人類才能。我覺得，這也是它們的鬥爭。」

    謝旻韞沒有說話，一直到動物園門口，又到了停車場，拉開車門的時候她才說道：「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得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起碼應該想辦法推動國內的動物園改革.....」

    成默雖然覺得謝旻韞沒必要熱衷於這種事情，可既然謝旻韞要這樣做他也不會反對，成默自己也覺得國內大部分動物園包括水族館都是不合格的，只是他並不關心這種事情罷了。

    中午在Snoman orld Restaurant吃過午飯，下午去了聖誕公園，白鬍子的聖誕老頭不在，兩個人沒能和聖誕老頭合影，接著他們去坐了麋鹿拉的雪橇車，晚上開著摩托車在雪原上奔馳。

    雖然又是一個沒有星光也沒有極光的夜晚，但這一夜對於成默來說卻過的格外刺激。第二天兩個人去了Ounasvaara滑雪場滑雪，芬蘭人各個都是運動健將，幾歲大的小孩子都比成默滑雪滑的好，成默在謝旻韞悉心教導下才能在初級道上馳騁。

    也許是點數加成，也許是成默本身就具有運動天賦，只是心臟病沒有讓他顯露出來，晚上的時候，成默就能跟著謝旻韞滑夜場道。

    對於學習技能，成默不僅厭倦，還十分熱衷耐心，和謝旻韞一直玩到滑雪場關門才離去。第三天兩個人收拾了行李退了房間，去了極地博物館。

    這個極地博物館在芬蘭十分出名，不僅佔地面積大，建築還極具特色，在朝向河的一側擁有一個巨大的透明玻璃空間。

    主要展品的內容是有關北極生物和環境的，其中有一個展廳很可愛，是關於各種生物的性生活習慣的，從鳥類到極地動物到海洋動物再到人類，只是可惜不能拍照。

    兩個人在極地博物館遊覽了半天，中午去羅瓦涅米市區補充了一些生活物資便向北而去。

   

第八十六章 路癡和導盲犬的極光告白之旅（6）


    兩人選擇的目的地是芬蘭萊門河國家森林公園，走E75高速稍微繞一點，但路況肯定更好。走79號公路路況肯定稍差一些，並且沿線幾乎沒有太多城鎮，遇到什麼意外情況，要麼靠自己，要麼等候救援的時間就比較久。

    一般人嫌麻煩肯定會選擇走E75高速，但成默和謝旻韞卻不約而同的覺得走79號公路體驗更荒蕪的感覺更好。

    謝旻韞選擇79號公路合情合理，但一向怕麻煩的成默居然也選擇了走79號就有些出人意料了。其實成默的怕麻煩只體現在人際關係以及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上。在其他事情上，成默並不是一個害怕麻煩的人，比如做題，看書，往往越艱深的題目和書籍越能引起他的興趣。

    他們的選擇十分正確，實際上成默和謝旻韞真正精彩的旅程是從離開羅瓦涅米才開始，即便79號公路並不是高速，但和高速可以說沒什麼區別了，因為這條路上幾乎沒有車。

    兩個人在空無一人只有積雪和針葉林的公路上奔馳，雲少的時候，天色會呈現出一種熱帶海洋般的淡藍色，美麗遼闊的令人難以置信。

    在一望無際的雪原和天空之下，他們遠離了了城市喧囂而繁忙的生活，遠離了平庸而混沌的世俗，他們感受到了最純粹的自然，感受到了人類的渺小，宇宙的偉大。

    他們也不急著趕路，開著車在略顯寂寥的公路上慢悠悠的晃蕩，偶爾遇到謝旻韞覺得不錯的好風景，她還會停下車來，拿起相機拍照。

    天黑的時候，兩人沿著79號公路到了梅爾陶斯，梅爾陶斯並非什麼熱門的旅遊城鎮，這裡沒有什麼高大的建築，最高的建築可能就是位於市中心的石頭教堂，它頂著十字架的尖頂在灰霾的天空下很有歷史感。至於城鎮裡的其他建築，全是兩三層樓的木質小樓，紅的藍的黃的五顏六色，給壓抑的陰鬱天氣增添了一絲絲明快。

    街道上沒有什麼行人，偶爾才能看見一兩個芬蘭大媽推著自行車走過。

    謝旻韞開著車駛過路感明顯的石板路，在這座不大的小城裡轉了好一會才找到一家旅店，有些微胖的女老闆看見居然有兩個東方人要入住有些驚奇，一改芬蘭人的冷淡，對成默和謝旻韞相當的熱情，剛開始還問成默和謝旻韞是不是日本人，接著又猜他們是大翰民國人，謝旻韞這才開口說道他們是華夏人。

    老闆娘更加驚訝，說了句華夏功夫，顯示了對華夏的一無所知。在辦理完入住之後，老闆娘大約是出於好奇邀請了成默和謝旻韞共進晚餐。

    原本成默以為謝旻韞這樣不熱衷的交際的人會毫不猶豫的拒絕，沒料到謝旻韞居然欣然同意，說和成默去房間換套衣服就下來。

    一頭金髮，有些微胖的女老闆見謝旻韞答應，十分開心的說一定會讓他們體驗最正宗的芬蘭菜。

    成默提著箱子跟著謝旻韞走上木質樓梯，燈光明亮，木質的牆壁上掛著芬蘭的風景照，有些年月的木樓梯發出了嘎吱嘎吱的呻吟，他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麼？想要深入一下芬蘭人的生活？瞭解真正的芬蘭？」

    「不只是想要瞭解他們，也希望他們能更加瞭解我們華夏，我這兩年走了不少地方，發現絕大多數外國人都不太清楚我們這個古老國家所發生的巨變，雖然我的個人的力量很微薄，但也希望能盡我所能促進我們和其他國家的人們的交流，讓其他國家的人更瞭解我們華夏，提高對我們的認知。」謝旻韞低聲解釋。

    成默不由的想起了李濟廷，這個便宜師傅也是不管在哪裡都能會選擇和當地人打成一片，成默聳了聳肩膀說道：「看來你們這些精英還真是超乎我想像的接地氣。」

    謝旻韞停住腳步，回身揮舞手刀在成默的帽子上輕輕的砍了一下，隨後說道：「什麼叫你們這些精英？不要忘記你如今也是這個階層的一員。」

    成默沉默了一瞬，很快就自我解嘲的說道：「看來我還真是演了一出吊絲逆襲，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的大眾喜劇。」

    謝旻韞提著箱子繼續上樓，邊走邊說道：「迎娶白富美？哪個瞎了眼的白富美要嫁給你？」

    成默翻了個白眼，「對，就是某個睜眼瞎白富美，死乞白賴的逼著人家當眾表白，還拿著我的手機自作主張的訂了機票。」

    「我自作主張？不是你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要帶我來看極光？」謝旻韞沒好氣的說

    「我是說了，可我沒想到你這麼猴急.....」

    成默說出「猴急」這個詞，謝旻韞便冷笑一聲：「行啊！我們就看到時候誰才『猴急』......」說完謝旻韞就快步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謝旻韞這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成默看著謝旻韞的背影瞬間就想到了那個方向，可他覺得謝旻韞肯定不是那種人，搖了搖頭把不可能的遐思拋出腦海之外，也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

    旅店的房間雖然不多，但很空，兩人自然沒有理由和謝旻韞住同一間房，成默關上門放下箱子，沒了人在旁邊嘮叨還頗有些不習慣。

    這是家典型的家庭式旅店，房間很大，還有陽台，隔著落地窗能看見挨家挨戶的房頂以及一大片果園，只是此時果園裡的果樹全都光禿禿的，只剩下一些積雪。

    成默從箱子裡拿出kindle，坐在書桌邊看起了書，五點半的時候謝旻韞敲響了成默的房門，等成默說了「進來」，推門到了成默的房間，看見成默還在看書，連忙說道：「快換衣服啊！很快就要吃飯了。」

    成默將kindle放下，見謝旻韞已經將那套壓箱底的常禮服找了出來，不以為然的說道：「不過是吃頓便飯而已，有必要這麼隆重嗎？」

    謝旻韞先將襯衣遞給成默，又找到了領結，抬頭認真的說道：「你現在代表的可不只是你自己。」

    在成默看來不過是旅途中路過了一個以後終生可能不會再來的旅店，實在沒有必要這樣鄭重其事。可見謝旻韞也換上了一套紀梵希的藍白套裙，還將長髮全部盤在了頭頂，梳了一個沒有短劉海的赫本頭，成默也就服從了謝旻韞的指示，換上了白襯衣和黑色的常禮服，稍稍打理了一下髮型，便和謝旻韞一起下了樓。

    下樓的時候，謝旻韞還有些遺憾的表示來的匆忙，沒有準備華夏式樣的小禮服，也沒有準備一下華夏風格的小禮物。

    到了餐廳，微胖的金髮女老闆正在準備晚餐，兩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正在窗戶邊哈氣畫畫，樣貌像是男主人的禿頂中年男子正在擺盤，看見成默和謝旻韞如此正式，稍稍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被謝旻韞的冰雪般的美麗給震撼了，搖著頭讚美道「so  gorgeous」，男主人忘記了他們兩個穿的很大張旗鼓這件事。

    謝旻韞還準備了小禮物，並不是很昂貴的東西，不過是在聖誕村買的一些巧克力，但作為到其他人家裡做客的禮物剛剛好。

    先是和男主人隨意的寒暄了幾句，就聽見站在烤爐邊的金髮女老闆說晚餐馬上就好，讓他丈夫叫兩個孩子入座。兩個小男生從椅子上跳下來，躲在父親的身後睜著好奇的大眼睛一直偷看謝旻韞，就算被父親抱上了座位，還是用手掌遮著眼睛，漏出一條指縫掩耳盜鈴的看著坐在對面的謝旻韞。

    謝旻韞主動跟他們說話，他們就跳下椅子，躲到了母親那邊，羞澀極了。老闆娘解釋他們兩個還不太會英文，只能聽懂一些簡單的英文單詞。

    謝旻韞便只說了聲「hello」，兩個小男生在母親的催促下才回了句「hello」，很快晚餐就開始了，各種各樣的芬蘭地獄美食擺了一桌子，有黑腸、黑麥麵包、烤毛哈魚、烤鹿心、鹿肉片、土豆泥和越橘果醬.....

    首先是自我介紹，男主人是貨車司機，女主人則經營著這家來客不多的旅店，他們各有一輛摩托車，每年等男主人放假會一起旅行，除此以外，他們還資助著一個黑人孩子。

    聊到旅遊的時候，謝旻韞便推薦他們去華夏玩，拿出手機給這對芬蘭夫妻看了京城、桂林、張家界的風景，華夏的山清水秀，鬼斧神工和芬蘭的冰天雪地完全是兩種美，讓夫妻兩驚歎連連，問了謝旻韞去華夏旅遊的最佳時機，謝旻韞推薦他們春末夏初的時候去，兩口子連連點頭，說明年一定去。

    吃完飯，老闆娘還端了一盤子色彩斑斕的糖果上來，黑色的像碳一般黑，白色的像陶瓷一般白，而藍色的像淡藍色天空.....

    總而言之顏色相當的絢爛，和一般的糖果色並不一樣，介紹成默和謝旻韞吃糖的時候，兩口子笑的相當詭異，導致成默都有些不敢嘗試，謝旻韞倒是很懂行的問道：「這是芬蘭特嗎？」

    老闆娘相當驚訝的問道：「吃過嗎？」

    「聽說過，據說是世界上口味最奇特的零食。」謝旻韞避開了「最難吃」這個評價，改成了「奇特」。

    老闆娘微笑，信誓旦旦的說道：「剛開始確實很難適應，但是相信我，吃多了，你一定會上癮。」

    謝旻韞其實對食物的口味已經沒有太多感知，毫不猶豫的拿了一顆白色的，同時還替成默拿了一顆黑色的，吃下自己那顆的同時，還親暱的將糖果遞到了成默的唇邊，「鹹味甘草糖而已，你也吃一顆。」

    對於鹹味糖果成默並沒有什麼牴觸，他並不是那種有口味潔癖的人，就像有些人吃辣的時候絕不會吃甜食，成默很是無所謂，再說謝旻韞都遞到嘴邊了，多少成默還是會給謝旻韞面子，便張嘴將糖果吃到嘴裡。

    成默對芬蘭人的重口味還是預估不足，剛吃進嘴裡的一瞬並沒有感覺有什麼太過異常，不過是普通的鹹味糖果，只是視覺上看芬蘭特是硬糖，吃到嘴裡卻是軟糖，成默也沒有多想，咬開之後，刺激的感覺一下就上來了，像是咬碎了一嘴的桂皮八角甘草板藍根等等調味料和中藥，一系列味道混合在一起，偏偏味道層次又豐富的嚇人，實在是沁人心脾！提神醒腦！專治各種不舒服！想吐的立馬就能吐！一輩子忘不掉！讓人的精神一震，毛孔都清新的張開了.....

    一家人看著謝旻韞吃了一顆芬蘭特淡定如常還稍有些失望，但看見成默的表情如此複雜，頓時都笑了起來，坐在主位的男主人拍了怕成默的肩膀說道：「別介意，吃這個糖果有好處，是可以防止感冒的。」

    成默強撐著把糖嚥了下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其實也還好，並沒有多不能接受。」

    見成默這樣說，謝旻韞迅速的從盤子裡又拿了一顆藍色的芬蘭特遞到了成默的嘴邊，一臉期待的說道：「那就再來一顆。」

    成默連忙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一邊說「等等....」一邊想要從謝旻韞手中接過糖果。沒料到謝旻韞卻躲過了成默的動作，低聲在成默耳邊說道：「知道芬蘭特又叫什麼糖嗎？」

    「什麼糖？」

    「前妻糖。」

    「啊？」成默表示不解。

    「別裝傻，吃還是不吃。」謝旻韞的微笑中蘊含著冷冷威脅。

    成默只能老老實實的張嘴，有軟肋在謝旻韞的手中他想要硬都硬不起來，不過就是吃顆糖而已，成默再次感受到了強大的刺激味道，心中卻看著桌子上的那盤糖果在想：難道前妻的味道就是刺激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麼這時成默的腦海裡靈光閃過，忽然想到了自己該如何給謝旻韞一個驚喜的表白了，這可比他原來想到的，用光纖和LED燈泡製作一個銀河的注意要有趣多了。

    如果說謝旻韞的宇宙羅曼史是宏大的敘事，那麼他就反其道而行之，用另一種感情來打動謝旻韞.....

第八十七章 路癡和導盲犬的極光告白之旅（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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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家人的強烈要求下，成默和謝旻韞與他們合了影，接著金髮女老闆又熱情的邀請他們兩個一起去桑拿，剛開始成默還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露出一個不解的表情，男老闆又重複了一遍，成默這才想起桑拿就是起源於芬蘭，並且「桑拿（sauna）」是唯一一個被其它語種採納的芬蘭語詞彙。

    成默從來沒有蒸過桑拿，並且對蒸桑拿完全沒有興趣，正待拒絕，卻聽見謝旻韞對他低聲說道：「桑拿房是芬蘭人最重要的社交場合，如果有一個人芬蘭人前一秒還不理你，後一秒就邀請你蒸桑拿，他真的不是在耍流氓，而是發自內心的想要和你做朋友。」

    雖然旅館夫婦的邀請很誠懇，笑容也很真摯，成默想了一下還是打算拒絕，吃飯就算了，因為他本來就要吃飯，但蒸桑拿他沒有這個需求，也不想花費時間在這種無意義的社交上，便用中文說道：「我不去，你要去的話，你去吧！」

    謝旻韞深深的吐了口氣，低聲的用中文回道：「我出不了汗，怎麼去蒸桑拿？」說完謝旻韞便稍帶著笑容拒絕了旅館夫婦的邀請。

    成默從謝旻韞優雅委婉的語氣裡聽出了一點點隱藏很深的沮喪，這一刻成默想起了自己患心臟病時別人邀請自己去踢足球時的心情，他記得自己看過一套至今還沒有能夠連載完的，裡面的每個人都很孤獨，路明非孤獨、諾諾孤獨、芬格爾孤獨、甚至連有錢有家世最不該孤獨的愷撒都很孤獨。

    當然最孤獨一定是楚子航了，因為楚子航趨向於完美，而愈是完美，就愈發孤獨。

    成默記得其中有幾章叫做《每隻象龜心中都有一處溫暖的水坑》，裡面提到了楚子航知道一種快要絕種的平塔島象龜。成默不壞惡意的揣測江南老賊在這一章就開始鋪墊楚子航的消失，大概與源稚生相似的楚子航同樣也是那只象龜的隱喻。

    因為他們的孤獨，都是環顧四周，除了自己空無一人。

    不像路明非還有著路鳴澤，諾諾還有凱撒和舔狗路明非，凱撒有著他的家族。

    而楚子航什麼都沒有，他喜歡的女人被他親手殺死了，喜歡他的女人徹底的忘記了他，這是怎樣的孤獨？

    反過來想，如果自己把其他人都忘記了，不同樣是一種莫大的孤獨嗎？

    也難怪學姐會緊緊的抓著和自己的回憶，不願意放手。

    兩個人沿著木質樓梯向上走，淺棕色的樓梯發出輕盈的聲響，燈光微醺，成默稍稍仰頭注視著謝旻韞窈窕的背影，在謝旻韞踏上二樓的階梯時，成默忽然開口說道：「學姐，我們兩個一起蒸桑拿吧！」

    謝旻韞稍稍有些驚訝的回頭，「你剛才不是說不去嗎？而且我也說過蒸桑拿這種事情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成默嘗試著露出一抹笑容，「我覺得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感受不到它的快樂，就沒有意義，比如蒸桑拿，也許它更重要的意義是社交，而不僅僅只是蒸桑拿蒸出汗所帶來的身體的愉悅。就像吃東西，即便喪失了味覺上的體驗，我們還能通過視覺，通過咀嚼，通過香氣來辨識它，也許專注於其他角度，反而更能體驗到美食的快樂呢？」

    謝旻韞握著扶手猶豫了片刻才輕聲說道：「我....我沒有帶泳衣。」

    成默說：「二樓也有桑拿房.....我們兩個自己蒸就是。」

    謝旻韞的面色卻還是稍有猶豫。

    成默這才恍然大悟的說道：「你放心.....我不會瞎想的.....更何況我們不是連一張床都睡過了麼？」

    謝旻韞瞪了成默一眼，「那是隔著被子的，不算一張床！」說完謝旻韞就繼續朝著自己的房間走，也沒有說去不去蒸桑拿。

    成默對謝旻韞的心態再瞭解不過，勾著嘴角說道：「我回去換衣服，在桑拿房等你。」

    謝旻韞沒有回答，扭開房門直接走了進去，成默也進了自己的房間，從箱子裡找出謝旻韞給他買的藍色浴巾和藍色塑料拖鞋，在房間裡把將他束縛的緊緊的襯衣禮服脫掉，從塑料封口袋裡拿出浴巾和拖鞋，穿上拖鞋裹上浴巾就出了房間朝著桑拿房走了過去。

    旅店雖然不大，卻每一層都有桑拿房，也不予遇到老闆一家人，二樓的桑拿房修在平台的對面，平台上堆滿了積雪，還有一個插著紅蘿蔔鼻子的雪人，白色積雪的中間放著幾把陽傘，像艷麗的蘑菇長在雪地裡，陽傘下面是大理石茶几和塑料凳子，唯獨這幾個小圈子裡沒有雪。

    成默進了桑拿房，熱氣鋪面而來，原木色的房間裡亮著黃色的燈光，進門的對面是一扇落地玻璃，能夠看見外面的果園，只是天氣蕭瑟，果園裡除了光禿禿的枝丫和一地的白雪，沒有太多值得欣賞的景物。

    成默雖然是第一次進桑拿房卻也知道從盛滿水的木桶裡舀出一勺水澆在燃燒的碳爐上，隨著一股白氣升騰，滋滋的聲響在靜謐的桑拿房迴盪起來，成默坐到原木色的木條椅子上，轉頭看著窗戶外那一片顯得荒蕪的果園，心想芬蘭人大概就是藉著桑拿來尋找溫暖，對抗寒冷和孤寂。

    即便應該是放空思緒的時候，成默的腦子也閒不下來，腦子裡盤旋的也是各種各樣待辦的事項，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成默也沒有等到謝旻韞，而他已經渾身大汗，他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著平台上的雪人，揣摩自己為什麼會喜歡謝旻韞，他覺得人類在尋找伴侶的時候，要麼是在尋找一個渴望和期待，要麼是在尋找另一個自己，而謝旻韞大概是集兩者於一身的存在。

    成默又開始琢磨「上帝基因」和「天使」的事情，假設「上帝基因」是將人體載體化，那麼謝旻韞的載體又會是什麼樣的存在？

    成默很好奇。

    又澆了幾次水，瞎想了一陣，成默覺得悶熱難當，便打算離去，就在他準備起身的時候，大門的玻璃裡出現了一個裹著白浴巾的身影，如此潔白到清透的肌膚毫無疑問是謝旻韞了，果不其然，推開門成默就看見了盤著頭髮的謝旻韞。

    頓時桑拿房裡進入了一股冷氣，這一瞬成默大腦裡一片空白，只剩下了謝旻韞冷清的面容和妖嬈的身線。他第一次覺得眼睛這個器官根本滿足不了他欣賞謝旻韞的要求，他想自己要能進化出360度的全視角眼睛，才能滿足自己的貪婪。

    不提她完美無瑕的臉龐，那圓潤的肩膀和纖細的鎖骨恰到好處的瘦出了極致的情緒，裹著浴巾的身段像是盈滿一池春水的湖，豐饒而又柔美。又讓成默想起在礁石上歌唱的美人魚，她在月光下高高躍起，展現出清晰婀娜的曲線，那閃爍的點點鱗片彷彿星河，厄爾尼諾的暖風吹拂，那勾魂的鯉尾便成了修長豐挺的長腿，精巧細緻到腕節踝骨都無可挑剔，美不勝收。

    謝旻韞一手提著浴巾的接縫處，裊裊的坐在了成默的身側，有些侷促的解釋道：「既然來了芬蘭，不蒸一次桑拿，不算深入芬蘭人的生活吧？」

    成默看著謝旻韞略顯嬌羞的側臉，頎長的脖頸和露在空氣中的肩膀、鎖骨還有那一些些豐潤的胸脯，心臟開始不爭氣的砰砰砰的亂跳，成默連忙回過頭，不敢多看，他從來沒想想到謝旻韞不過是裹了條浴巾，就退去了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變的令人目眩神迷。

    成默吞嚥了一下口水，用有些乾澀的喉嚨說道：「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

    這句話說完桑拿房陡然間陷入了沉默，這些天相處成默和謝旻韞從來不曾感覺到尷尬，但就此時感覺到了氣氛有些尷尬，也不知道是因為桑拿房的原因，還是因為這有些微妙的氣氛，成默汗如雨下，豆大的汗水像雨滴一般從臉頰低落在身上，手心也攢滿了潮濕的汗水。

    大汗淋漓的成默站了起來說道：「我去倒杯水喝，你要不要.....」

    謝旻韞點了點頭，等成默拉開門的瞬間，她又張口結舌的說道：「門口的冰箱裡有可樂和啤酒，要不拿兩瓶啤酒.....聽說芬蘭人都喜歡在蒸桑拿的時候喝冰啤酒。」

    成默抹了下頭上的汗水，應了聲「好」連忙走出桑拿房才稍稍鬆了口氣，這誘惑實在太致命了。

    成默走到門口，打開冰箱，站在冰箱門口感受著撲面而來的冷意，稍稍吐了口氣，被謝旻韞勾去的七魂六魄才落回身體，成默拿了兩罐冰啤酒，重新回到桑拿房，遞了一罐給謝旻韞。

    謝旻韞接過啤酒拉開拉環，喝了一小口，一線淡淡的水漬沿著她的嘴角滑到下巴處，馬上就像蒸發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成默覺得口乾舌燥，也坐了下來，和謝旻韞保持著一小段距離，拉開啤酒罐的拉環，仰頭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感覺從口腔沿著食道一直衝到胃部，成默才覺得好受一點。但這並不能緩解成默心中的躁動不安，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需要和謝旻韞找點什麼聊聊轉移注意力才行。

    可一時間成默居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和謝旻韞聊什麼好，便只能將盤旋在自己腦子裡疑惑問了出來，「對了.....我還不怎麼瞭解天使系，能說說天使系嗎？」

    謝旻韞並沒有立刻回答，成默便立刻說道：「如果不方便說就算了。」

    謝旻韞喝了一口啤酒才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沒什麼不方便的，我只是在想該如何去說....」

    成默完全不敢看謝旻韞，沒事找事的彎腰去從桶子裡舀水，然後澆在碳爐上，「滋滋滋」的聲音和氤氳的水汽緩解了他的緊張。

    凝視著桑拿房裡緩緩升騰的水蒸氣，謝旻韞緩緩的說道：「我想你也應該知道『超級人類』和『半機械人』分別代表著人類基因改造和電子機械改造的方向.....那麼天使，咋聽上去像是有著濃厚的宗教意味，但實際上就我個人感覺，所謂天使，其實也是人類的一種終極進化形態，我猜測可能是量子態.....要不然馬約拉那費米子也不會稱之為『天使粒子』.....」（馬約拉納費米子是一種費米子，它的反粒子就是它本身，1937年，埃托雷·馬約拉納發表論文假想這種粒子存在，因此而命名。與之相異，狄拉克費米子，指的是反粒子與自身不同的費米子。）

    「量子態？」成默有些驚訝，旋即說道：「難怪會有意識是量子態這樣的猜想，我原本以為只是無稽之談，現在聽你這樣講，可能是真的？」

    「這個我也沒辦法下結論，我只知道上帝基因賜予我的並不是意識上的改變，而是讓我的本體有了鏈接處在高空中的量子服務器的能力，也就是說將我的本體也實現了載體化。」頓了一下謝旻韞說道：「實際上各個國家對上帝基因的研究並不是現在才興起的，早在許多年前米國、蘇聯包括我國都試圖讓人體能夠截獲量子衛星傳送出來的數據和能量，當時我們稱之為特異功能，甚至很多小孩在母體裡就開始接受培訓，不間斷的在他們的身體內置入來自載體的基因，包括我國都設有這樣的做法.....」謝旻韞說。

    「看樣子他們成功了？」成默問。

    「實際上並沒有，這些計劃無一例外的遭到了失敗，我只知道上帝基因並不是米國又或者蘇聯的研究成果....目前來說上帝基因還是不可完全複製的，至於其他的，我也不太瞭解，雖然我在太極龍之內地位比較特殊，可更詳細的東西我也沒有辦法接觸到。」

   

第八十八章 路癡和導盲犬的極光告白之旅（終續）


    （感謝「三年鸚鵡螺」的萬賞，三合一更新，求月票）

    「是麼？」成默差點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問是誰，不過話道嘴邊還是忍住了。其一，謝旻韞要是能說肯定不會吊胃口，要是不能說問也白問；其二，這畢竟也算是個人隱私，就算謝旻韞和自己關係在好，應該也不會說。

    果然謝旻韞繞過了這一節，端起了印著KARJALA字樣的啤酒罐，轉頭看著成默說道：「不過這個『太衍計劃』因為持續了幾十年沒有成果早就廢止了，是誰也無關緊要，反正如今全華夏唯一的一個變異人類就是我....還得感謝你啊，成默同學！害我如今沒了人身自由，還要努力配合各種實驗，所以你欠我的可不少.....」

    也就只有謝旻韞能把他人夢寐以求的事情當做負累了，成默想到如果是自己注射了「上帝基因」怕是根本沒有機會像謝旻韞這樣說出國就出國。他心中唏噓，舉起了手中的啤酒和謝旻韞碰了一下，清脆的聲響和些許酒精像是火星，瞬間燃盡了兩個人之間的尷尬氣氛，這讓成默可以十分淡定的說道：「行啊！既然你要賴上我，我也沒什麼可說的，那我也救了你的命，這該怎麼算？」

    成默說話的時候也不敢看謝旻韞，只要他不把視線移到謝旻韞的身上，還是能夠抵抗腦子裡關於謝旻韞的幻想，以及從一旁傳過來的淡淡薄荷香，實際上這些天他已經熟悉了這味道，對這香甜的味道有了一定的抵抗力，要不然他還不見得能夠如此淡定的說話。

    然而成默的淡定並沒有能維持多久，就在這時謝旻韞挪動了一下身體坐到了成默的身側，她將臉頰貼近成默的耳側，像是呢喃一般的輕言細語道：「那......成默同學......你想要怎麼算？」

    成默感受到潮濕的氣息在他的耳郭裡打轉，謝旻韞還維持著正常體溫的身體向他的身體靠了過了，在燥熱的桑拿房裡謝旻韞冰冷的氣息蠱惑人心的致命吸引，就像是夏天在太陽底下曬了一天的人，渴望著一杯冰可樂，甚至渴望著空調的那種強烈的吸引。

    成默的小心臟再次狂跳，要不是他的心臟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估計此刻就當場要送往醫院進行搶救了，不過想起剛到店裡謝旻韞說過的「看誰先猴急」，成默屏息凝神控制住想要抱住謝旻韞的衝動，目不斜視的說道：「嗯！要不.....你就別讓我告白好了。」

    謝旻韞既高估了自己古井不波的心，也低估了成默的語言爆破能力，再加上成默是她心上唯一的破綻，更是她無法放手的羈絆，瞬間被成默的不解風情氣的炸裂，咬牙切齒的說道：「不，我偏要，我不僅要你告白，我還要拒絕你，然後錄製成視頻發在網上！標題我都想好了——湘南省文理雙狀元告白被拒，感歎『我寫的來作文破的了奧數，但卻不知道女生的心裡在想什麼，如果戀愛跟高考一樣簡單就好了！』」

    成默心想幸好學姐功力還是不深，又傲嬌，沒有繼續挑逗他，如果謝旻韞學到了白秀秀那種魅惑死人不償命的技能，怕自己剛才就只能化身為小舔狗了，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是虧還是賺，看上去是贏了氣勢，但好像輸了福利.....

    不過成默轉念又想，就謝旻韞這性格，八成也是故意逗他玩的，福利怕只是白日做夢，於是成默繼續刺激謝旻韞：「我覺得戀愛比高考簡單啊！也不知道是誰在自行車上說『還好我還是個路癡，還好還喜歡著你』.....」

    謝旻韞臉色緋紅冷笑道：「就算我喜歡你，那也不代表我會接受你的表白，就憑你剛才說的幾句話我都要拒絕你，讓你知道我要是考試，肯定是世界上最難的考試，足夠你鑽研一輩子的考試。」

    說完謝旻韞就回過頭「咕嘟咕嘟」一口氣將一罐啤酒全部喝完，並對著成默冷哼一聲說：「成默這個人就是墨跡的不行，我一個女生都喝完了，你還沒喝完？」

    成默知道自己再刺激謝旻韞，估計謝旻韞幾天都不會理他，沒有繼續說話，老老實實的將罐子裡的酒一口氣喝完。

    謝旻韞見成默放下罐子，說道：「再去拿幾罐進來，多拿一點。」

    「剛才是我拿的，現在該你拿了吧？」

    「你.....行！」謝旻韞也不是那種矯情不講道理的女生，立刻一手捏著浴巾站了起來，走出了桑拿房。

    片刻之後，成默就有些後悔，他原本以為謝旻韞再能拿，也拿不了多少啤酒進了，沒料到謝旻韞居然使用了超能力，一手托著差不多二十罐啤酒進了桑拿房，成默看著那像金字塔般疊著的啤酒，哭笑不得的說道：「明天還要趕路，我們不要喝這麼多吧？」

    謝旻韞面無表情淡淡的說道：「沒事，我現在喝不醉，喝多少都沒關係。」

    成默無語，「我可以拒絕嗎？」

    謝旻韞好整以暇的說道：「你要是拒絕，那我從明天開始....開車就不開空調，你也知道我可不怕冷。」

    成默聽謝旻韞這麼說，內心卻很感動，因為謝旻韞可以威脅自己的點實在太多，可她偏偏卻挑了一件最無關緊要的事情，他歎了口氣假裝無奈的說道：「你贏了，你是冰山，你當然不怕冷.....」

    謝旻韞輕輕一揮手，那疊的像是金字塔的啤酒就飛到了椅子上，接著謝旻韞坐在了啤酒金字塔旁邊，自顧自的拿了一罐說道：「一人一半，現在開始，你要是喝的比我慢，就得在朋友圈裡發一句『謝旻韞，我是你的導盲犬』。」

    成默連忙搖頭，「這不公平，你怎麼能選這種你穩贏，又沒有技術含量的項目？我要能用載體狀態，我也不會怕你啊！」

    謝旻韞挑了下眉毛，淡淡的說道：「那你說比什麼？」

    「有本事比圍棋啊！」成默說。

    謝旻韞「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要說比圍棋。」

    「那你敢不敢接嗎？」成默略帶著嘲諷說。

    謝旻韞拿了一罐啤酒塞拋到成默手中，冷笑著說道：「先把酒喝完，我就不信你喝多了還能下的過我！」

    成默拉開拉環，十分豪爽的一口將易拉罐裡的啤酒倒進嘴裡，謝旻韞還有些驚訝成默不僅沒有討價還價，還喝的如此乾脆利落，原本她還以為成默又要和她錙銖必較的計較半天，這讓謝旻韞略感欣慰，不過很快謝旻韞就知道她上了當。

    因為喝到第三罐的時候成默就已經開始搖晃，第四罐才喝了幾口，成默就脖子一歪睡到在了長椅上，別說下棋了，這個時候成默連自己爬回房間的能力都沒有。

    謝旻韞舉著啤酒看著這麼快就喪失了戰鬥力的成默目瞪口呆，她伸手推了成默一下，裝作窺破了成默的小伎倆冷聲道：「喂！別裝了，我知道你沒有喝醉！」

    見成默沒有反應，謝旻韞又道：「你要在桑拿房被蒸熟了可沒人管你。」

    然而成默還是無動於衷，謝旻韞有些氣成默實在太賴皮，起身要走，不過在站起來的時候看見成默的睡像並不那麼安詳，不僅緊閉著雙唇還略微皺著眉頭，謝旻韞又心疼了起來，她站到了成默面前靜靜的注視著成默的面容，聆聽著他的呼吸和心跳。

    須臾之後謝旻韞蹲了下來，她慢慢的靠近著成默，直到兩個人的唇差不多只有一紙的距離，謝旻韞聞著成默帶著啤酒花味道的苦澀氣息閉上了眼睛，接著她的呼吸莫名的急促了起來。但謝旻韞並沒有吻下去，隔了一會，她的呼吸平靜下來的時候才睜開了眼睛輕聲說道：「每次都是我主動，你就不能主動一次？」

    成默依舊沒有絲毫異樣，謝旻韞咬了咬嘴唇，那嬌媚的模樣真是勾魂奪魄，可惜成默是真的醉倒了，要不然他一定會摟住她的脖子，不顧一切的親吻下去.....

    謝旻韞見成默真醒不過來，便將他從長椅上抱了起來，沒好氣的低聲說道：「笨蛋，你要是表白不用心的話，我可是真會拒絕你的！」

    ——————————————————————

    第二天成默醒來的時候，頭還有點疼，他本體的酒量真不行，喝的慢的話，大概能喝個五六罐啤酒，喝的快的話三、四罐就是極限。即便頭疼成默也覺得值得，起碼逃過了一劫，成默從床上坐起來，望了眼窗外，天氣灰濛濛的，大概是清晨的樣子，雲層很厚，隨時都會下雪。

    成默不由的打了寒顫，發現自己身上還裹著浴巾，就先去洗手間裡洗了個澡，接著打開手機看了看極光觀測軟件Aurora，上面顯示的今天確實會下雪，不過軟件上預測的兩天後會放晴，成默計算了一下行程，恰好兩天後他們就會進入極光的最佳觀測地點門萊國家森林公園。

    成默稍作思考又打開了「瘟疫」，開始在瘟疫上發佈任務，這並不是一個特別困難的任務，只是相當的莫名其妙，也相當的奢侈。

    看到很快就有人接單，成默挑選了其中一個信用等級最高的人，在和對方稍作溝通之後，成默就放下了手機，開始吹頭髮。

    實際上這些天成默一直在思考什麼才能叫做「浪漫」，很顯然「浪漫」這個東西是一隻純粹主觀的感覺，它無法量化也不能定性。

    如果說浪漫是藝術的話，那麼對於絕大多數不懂鑒賞藝術品的普通人來說，越昂貴的東西就越有價值，因此普通人會認為越奢侈的行為越浪漫。

    具體來說，這種奢侈也不僅僅指金錢，還指時間，精力乃至生命。

    所以剛開始成默打算的是自己動手製作一個由光纖和LED燈組成的銀河，他連電路圖都已經在腦海裡畫好了，可仔細思考，他的銀河燈製作的再好也不可能比謝旻韞的AR宇宙逼真好看，更與真正的銀河無法相提並論，於是成默放棄了這個想法。

    成默冥思苦想，認為除了這種不計成本的付出是浪漫之外，還有一種叫做心有靈犀或者會心一擊的浪漫，那就是你掌握了對方的喜好對症下藥的定制浪漫。

    比如收割了不少女神的李晨，就很擅長定制浪漫，同樣一套說辭，一顆不值錢的石頭心就能把一些見多識廣的女明星哄的死心塌地。

    成默昨天被芬蘭糖啟發，想到了一個點子，他覺得這樣的創意，一定能夠讓謝旻韞喜歡，因為浪漫不僅僅是奢侈，還是創造力和想像力。

    吹完頭髮成默下了樓吃早點，接著八點半的時候和謝旻韞一同出發，繼續向著門萊國家森林公園行駛，走的時候老闆娘還送了謝旻韞和成默一大袋芬蘭特糖果，說是提神醒腦用，成默覺得這些糖果確實有這樣的功效也就收了下來，

    兩人繼續沿著79號公路走，半路上下起了雪，幸好雪算不上大，並不是那麼影響行車，他們走走停停在下午趕到了考科寧。

    在考科寧他們下了半宿的圍棋，如今的謝旻韞棋力大漲，已經能和成默下個五五開，這讓成默慶幸昨天夜裡當機立斷的直接把自己撂翻。

    而謝旻韞則毫不留情的嘲笑成默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她喜歡的了。

    第三天他們繼續深入北極圈，在茫茫雪原中繼續前進，他們遇到過成群的馴鹿在針葉林裡奔馳，看見過落單的雪狼轉頭凝望著他們，謝旻韞掏出相機拍攝了一張佇立在皚皚白雪中的雪狼的照片。他們也在下著凍雨的小鎮欣賞五顏六色的屋頂，一夜的霜凍到了清晨反射出熠熠白光，穿著羽絨服帶著帽子的孩子們歡快的跑到戶外堆雪人。

    他們在雪的王國暢遊，感受著寒冷的美麗。

    第四天在普爾尤補充完物資加了油，他們即將進入萊門森林公園的範圍，萊門森林公園是一片巨大的無人區，這裡沒有酒店，只有一個叫做伊納裡的小村落，哪裡只能為遊客提供簡陋的荒原小屋，露營地，營火點。

    陰沉了許久的天空終於放晴，天空清透，萬里無雲，開著車的謝旻韞提醒道：「成默同學，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成默則裝作若無其事的開口說道：「反正你也要拒絕我的，我就不費這個心思了。」

    謝旻韞沒有說話，冷著臉不理會成默，兩個第一次像是冷戰般沉默了大半天，一直到天色漸晚成默發現謝旻韞走錯了路，他才開口說道：「學姐，你這是往農納寧去的方向，進萊門森林公園的地方在開始那個岔路口。」

    謝旻韞冷哼一聲說道：「我注意過，哪裡根本沒有路。」

    「當然沒有路，因為路已經被雪給埋了起來。」

    「總不可能連車轍都沒有。」謝旻韞說。

    成默轉頭看了謝旻韞一眼，淡然的說道：「相信我，也請相信導航。」

    謝旻韞咬了咬嘴唇，還是掉頭原路返回，開了一會天色就暗到必須開大燈才能看的見路況，這條公路顯然平時少有車輛經過，道路兩側鋪了不少雪，只有中間才完全是瀝青的路面。雖說公路上一輛車都沒有，謝旻韞還是盡量貼著右側在走。

    十多分鐘之後謝旻韞將車開到了成默所說的岔路口，謝旻韞找了半天才發現立著萊門森林公園的牌子被雪遮住了，仔細看才能看見上面隱約的字——「萊門森林公園」，下面則是一行紅色的警示語：「這裡沒有公路，也沒有現成標記好的路線，建議與有徒步越野經驗的人士同游。遇到緊急情況請撥打求助電話XXXXXXXXXX」，謝旻韞立刻說道：「你看，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雪。」

    「我沒怪你啊！我是說請你相信我。」成默一語雙關的說。

    也許謝旻韞並沒有聽出來成默的暗示，只是「哼」了一聲將車開向了萊門森林公園的方向，但這條路上全是積雪，連中間都沒有露出來的瀝青路，兩個人藉著燈光和低垂的天色向前望去，四周空無一物，只有一片白雪，偶爾能看見低矮的灌木叢在雪原上隆起。

    整片荒原彷彿根本無人踏足，像是到處都有路，像是到處都沒有路。奔馳G550開在上面也顛簸了起來，震的人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這裡是真正的荒原，寧靜悠遠的恍如在另一個無人星球，謝旻韞也顧不得正在和成默冷戰，問道：「我們現在該往哪裡走？」

    成默看了看地圖說道：「看今天這個情況要趕到露營地怕是不現實，要不我就找個地方紮營，明天在找營地。」

    謝旻韞「哦」了一聲，又問道：「哪裡有水源。」

    成默裝作認真的瀏覽地圖，隔了一會才頭也不抬裝成不經意的說道：「往東北方向開。」

    謝旻韞全神貫注的盯著路面，完全沒有注意到成默異樣的表情，也不知道開了多久，天已經完全暗了下去，四週一片漆黑，除了大燈照射的范亮著一片燈光，從側面看看不到任何景物，可從前面卻能看見一顆一顆的星星逐漸點亮，隨著天邊的魚肚白徹底消失，一片璀璨的星河出現在兩個人的眼前。

    成默這兩年間在野外露營過好幾次，這樣的星河並不曾少見，但今天看見的，是他看見過的星星最明亮的一次。

    謝旻韞暫時還無心顧及這絕美的星空，問道：「怎麼還沒有看見水源？」

    成默看了眼地圖，說道：「馬上就到了」

    謝旻韞不疑有他，按照成默的指示繼續向前開，G55在幽暗中緩慢行駛了大約半個小時，謝旻韞才看見漫天的星光下有綿延的白色丘陵，丘陵的腳下有一片明鏡似的湖，湖上飄著巨大的冰塊，冰塊和湖面上都倒映著綠色的光華，丘陵的那邊有淡淡的綠光像有顏色的風一樣在飄，極光就這樣忽如其來的出現在兩個人的眼前，不過今天的極光並沒有爆發，亮度不算特別明顯.....

    即便如此，這絢爛的景色也讓人心曠神怡，這一瞬，成默和謝旻韞都會被這冰冷卻絢麗、神秘又迷幻的壯麗絕景給震懾到忘記呼吸。

    成默沒想到時間配合的這麼完美，他也知道隨著極光越來越亮，也許自己的佈置會越來越顯眼，暴露在謝旻韞的視野之中。首先得趁著謝旻韞還沒有注意到，先馬上找到安排好的「驚喜」，成默連忙說道：「就把車停在這裡，我們下車紮營吧！」

    聽成默毫無表示的這麼說，謝旻韞的面容浮現了一抹難以覺察的失望，儘管這幾天一直又旁敲側擊的叮囑和強調，但這一刻她什麼也沒有對成默說，只是將車停了下來。

    成默推開車門，一股滲人的冷風就吹了過來，連忙拉上拉鏈將帽子戴嚴實，跳到雪地上大聲的說道：「學姐，你先欣賞會極光，我去把帳篷紮起來。」一邊說成默一邊朝著車尾走去。

    「我幫你吧！」謝旻韞並沒有因為成默沒有告白的意圖而冷漠的對他，可語氣裡的平淡難以掩飾。

    「不用，我經常一個人在外面露營，扎個帳篷很快的。」成默說。

    「那我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做。」謝旻韞說。

    「沒關係。」成默拉開車的後門，將堆在後面的帳篷從車抽了下來。

    謝旻韞也走了過來，抱住了帳篷的另一頭說道：「你就說想在哪裡紮營，我做這種活肯定比你快的多。」

    「那既然這樣，帳篷就交給學姐了，我去湖邊打點水來。」成默見謝旻韞執意幫忙只能改變策略將紮營的任務全部丟給了謝旻韞，隨後快速的向著湖邊走去，只是雪比較深，淹沒了大半小腿，成默想走快也走不快，一深一淺的向著湖邊走去。

    對方早就在瘟疫上告訴了成默他所需要的道具的位置，越靠近湖的雪地就越堅硬，如同冰塊，這更加速了成默行走的難度，成默生怕謝旻韞注意到自己的行蹤，失去了驚喜的效果，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謝旻韞正在汽車大燈的照耀下認真紮營，成默便沿著湖向一片茂密的針葉林走去，又走了一段距離，成默便看見一個七八米高的巨大器械被蓋在一塊黑布之下。

    成默趕緊跑了過去，拿著手機電筒鑽進黑布一看，正是自己需要東西，他藉著手電找到了遙控器，立刻就回身朝著遠處正在紮營的謝旻韞走了過去，這時極光正在慢慢變強，天色也變亮了不少。

    成默回頭看了一眼，覺得蓋著黑布的「驚喜」在成片黑黝黝的針葉林邊並不是很顯眼，只要謝旻韞不刻意仔細的朝著這個方向望，應該是很難發現它的，成默心中稍定，覺得不用急在這一刻。他步履維艱的走到G550附近時，謝旻韞已經利用技能清理出了一大片乾燥的空地，成默能清楚的看見地面有焦灼的痕跡，像是被高溫熨燙過。此刻謝旻韞正在鋪設地面墊，用釘子將四個角固定。

    顯然謝旻韞有些生氣，聽見了成默的腳步聲，也沒有抬頭看他，成默也不多說什麼，拿起放在一旁的支柱，將支柱下方穿入地面墊兩端的孔中.....

    很快兩個人就把帳篷給立了起來，這時天際的極光也越來越亮，它從一縷煙霧，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光之豎琴，成默知道極光要來了，他轉頭看向謝旻韞，她也正靜靜的佇立，遙望著天邊。

    天空漸漸亮了起來，豎琴越來越大、越來越高、延伸得越來越廣闊，逐漸佔滿整片天空，顏色也從綠色逐漸變成粉紅色、紫色、玫瑰紅色，慢慢地連續地有節奏的跳躍著舞蹈的，此時成默不僅僅看到了絢爛的畫面，還感覺到了韻律和節奏……

    這震撼人心的、不可思議的自然美景讓成默的大腦裡一片空白，他不由自主的低聲說道：「極光就如此美妙了，宇宙該會多美呢！」

    沒有人說話，只有極光在變幻出難以置信的姿態。

    成默再次轉頭看向了謝旻韞，他走到了她的身邊低聲說道：「學姐.....我答應過你帶你來看極光的承諾完成了。」

    謝旻韞沒有看成默，只是表情頗有些冷淡的說道：「哦！那恭喜你。」

    成默明白謝旻韞在想什麼，她並不在乎回報，但她在乎成默的態度，他勾了一下嘴角看向了還在天際閃耀的極光。

    成默也曾想過這一時刻應該說些什麼，那些編排過的詞彙便如同極光一般從他的唇齒間冒了出來：「回憶這種事情，我不是很擅長，不過我的腦海裡時常還是會閃過那個掛著彩虹的傍晚，街邊的燈光昏黃，馬路牙子下面的積水泛著微瀾，驚奇的路人從我們身邊經過，周董的歌聲在音響裡放著，藍胖子的微笑是那麼幸福，而你在那一刻重新定義了我的青春，原本我以為我的青春就會無所事事的混過去，但你的出現，讓我原本灰暗的青春熠熠生輝.....我得謝謝你，雖然為此我失去了我的初吻。」

    「你可別以為幾句甜言蜜語就能打動我！」謝旻韞的語氣稍微變好了一點。

    「其實我在結束了大約兩年的旅途，回到長雅之後，都沒有去看過那家奶茶店。就算它沒有換店面，我想我也是不會去喝一杯奶茶，尋找故地重遊的感覺，更不會去岳麓山上看一眼那些掛滿我們名字的珍貴樹種.....」

    然而成默的話馬上就又讓謝旻韞的面容變得愈發淡漠，她冷笑道：「是麼？」

    「是啊！」成默輕聲說。

    謝旻韞瞳裡孔的光芒也暗淡了一些，她心想難道成默被自己說的一定會拒絕他的話給嚇到了？雖然她想告訴成默她不會，可惜說出口的卻是：「你帶我看極光就是為了說這些？」

    成默在極地零下三、四度的寒風中柔聲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沒有你的陪伴，即便那個地方裝載了再多的回憶，也毫無意義。」

    頓了一下成默按下了手中的遙控器，「雖然我很不討人喜歡，可我仍然希望我們能成為彼此的堅持。」

    遠處的黑色幕布落地，謝旻韞順著成默的目光，看到了難以想像的場景.......

第八十九章 糖


    【本章BGM——《Moonlight》Rameses/Miyoki人聲版本；祝大家情人節快樂】

    謝旻韞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幸福。

    這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眼前的這個完美少女明明就是上帝的寵兒，她從出生起就擁有了其他人夢寐以求的東西，金錢、地位、美貌.....

    她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當別的孩子還站在起跑線的時候，她已經直接佇立在了人生的巔峰，已經無處可去，也無路可退的巔峰。

    可正因如此，在謝旻韞短暫的二十年生命裡，就在剛剛之前，幸福都不過是一種抽像的存在。因為幸福的本質是一種滿足感，這也就注定了幸福這種東西，絕對不能唾手可得。

    於是對於擁有了一切的謝旻韞來說，人生不僅變的孤獨，還變的糟糕起來。王爾德曾說過：人世間有兩類不幸，即一無所獲的不幸和擁有所有的不幸。後者更為不幸。前者剝奪了人類享受結果的幸福，沒有結果，奮鬥顯得毫無意義；後者則剝奪了人類享受過程的幸福，沒有過程，結果顯得無足輕重。

    謝旻韞出生就處在了無比優越的囹圄之中。幸好她有良好的家教，睿智的外公為她樹立起了正確的人生觀，這才沒有讓謝旻韞走向不幸。

    然而正確的人生觀並不能帶給她幸福。

    她從小生活在一片繁花似錦之中，每個人都對她揚著笑臉，這些笑容難辨真假，謝旻韞無從判斷有多少笑容是獻給她背後的權勢，又有多少是獻給她所擁有的美貌。當所有人都無一例外對著她熱情的微笑時，這讓謝旻韞對笑容產生了恐懼感。於是她自己不愛笑，也害怕看見別人對他笑。

    她並不介意別人因為敬畏或者諂媚，而對著她笑，她只是不想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是同一張面孔。

    這樣的人生對於謝旻韞來說實在太可怕了。

    直到遇見對她沒有笑容的成默。

    她遇到了她人生中第一個如此與眾不同的人，這麼多年她所遇見的人要麼喜歡她，要麼羨慕她，要麼討好她，要麼嫉恨她，總而言之她總能夠處在一個相對中心的位置。

    但從來沒有人當她不存在。

    她找成默學習微表情，不僅是想辨別清楚那些笑容所蘊含的真實意味，也是對成默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因為成默是她第一個不能唾手可得的「事物」。

    接著她的人生開啟了完全不同的模式，因為成默她進入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這是一個能帶給她人間感受的世界，即便更多的是負面情緒，可與謝旻韞而言，恐懼、危險這種負面情緒同樣難能可貴，讓她能夠體驗到身處人生的荒野之中，舉目四望雖然危機四伏，但到處都有路的感覺，而不是身在山頂，無路可走的窘迫。

    相比曾經平淡乏味一眼可以看到底的人生，她更享受裡世界混沌的一切。不過這一切不是烏洛波洛斯，更不是賜予她完美的「上帝基因」帶給她的，上帝基因只是讓她雪上加霜罷了。

    成默是改變她人生的關鍵、契機，也是奇跡。

    謝旻韞注視著眼前懸浮在空中的「驚喜」，在她二十年的人生中收到過無數份禮物，這些禮物每一樣都價值驚人，當別的小孩子收到的禮物是小熊是芭比娃娃是積木是蛋糕是遊樂園一日游的時候，她收到的禮物就是全球拍的上號的古董鋼琴是蘇富比拍賣行的珍稀紅寶石是價值連城的名家畫作是人人都想參加唯獨她自己不想參加的晚宴.....

    她清楚的記得九歲那年家裡的別墅佈置的燈光燦爛，然而一點都不像別人家的小孩的生日宴會，她的生日宴會上沒有綵燈、氣球、玩偶....

    有的是銀光閃爍的高腳杯，鋪著白色蕾絲繡布的長條桌，桌子上擺滿了秀色可餐的精美食物，華夏冷盤和西洋沙拉應有盡有，懂行的一看就知道這是國宴菜單上才會出現的菜式；穿著馬甲打著領結的侍者端著餐盤在人群中穿梭，客廳的一角佇立著華夏最頂尖的大師組成的交響樂團，草坪外面的停車場裡停滿了黑牌和紅牌的車輛，每個人都那麼彬彬有禮，就連小孩子都穿著西裝和晚禮服.....

    那一天她收到的禮物多到整個客廳都裝不下，宴會結束之後她穿著白色的公主裙站在五顏六色的的盒子中間看著劉媽打開禮品盒，大聲說道「harry inston鑽石項鏈一條，沙屋地駐華大使艾勒馬迪」，「Buccellati維多利亞手鐲一枚，意大利駐華大使****」，「明宣德青花五爪雲龍紋小罐一個，葉德勝副主席」........

    管家將一件一件禮物記錄在冊，謝旻韞卻覺得索然無味，她想要的不過是個毛絨絨的玩偶而已。她上樓跟媽媽說，片刻之後警衛就從SKP買回來一隻滿身都是LV logo的玩具熊，她跟媽媽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但媽媽卻告訴她謝家女孩子不能那麼幼稚，她應該喜歡雕塑，喜歡音樂，喜歡繪畫，喜歡各種各樣的藝術，而不是去喜歡一個玩具。

    當時的謝旻韞不知道自己是對還是錯，她只知道自己想要的，不過是個普通的毛絨絨玩具布偶而已。

    她按照媽媽的要求去學習，讓自己成為一個合格的完美女生，不過從那之後她對「禮物」這種東西就毫無期待，因為沒有人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她以為這輩子也許都遇不到這樣一個人，可就在此刻，謝旻韞找到了懂她人。

    謝旻韞心裡充盈著一種莫可名狀的幸福，極光在她和成默的頭頂熠熠生輝，發著璀璨的光芒，星星搖曳多姿，跳著冷峻的舞；大地一片白色，明鏡一樣的湖水倒映著流光與天相接，廣闊的地平線一望無際，山嶺與叢林在亙古中沉睡；遠處似乎又火箭發射的煙痕，彷彿流星和極光出現在同一片天空.....

    冰冷的空氣中瀰漫著香甜的味道，直徑六米多的藍色星球糖在這在廣闊的茫茫雪原中，在璀璨徇爛的極光之下，在水天相接層林盡染邊孤獨的緩慢旋轉著，藍色星球的上方立著兩個晶瑩剔透的小人，小人的頭頂頂著一扇彩虹糖組成的彩虹，那道由糖果組成的彩虹在藍色星球上跨越了極地和英吉利海峽。

    她拉著成默的手迫不及待的向著屬於她的巨大糖果跑了過去，雪地裡全是飛濺的雪花，越近糖果的香甜就越明顯，有悠長的橙子味，有清香的薄荷味，有甜膩的草莓味，各種各樣的糖果味道在冷冷的空氣中飄蕩，似乎要隨著極光流淌到全世界。

    謝旻韞一邊跑一邊興奮的大聲問道：「你怎麼弄的？」

    成默喘著氣說道：「定做的，只要有錢，這個並不難，找家糖果廠就能做，而芬蘭最不缺的就是糖果廠了。就是裝磁懸浮裝置和運過來麻煩一點。沒有這麼大的磁懸浮裝置，芬蘭也沒有廠家製造過，外國佬又不知道變通，還是我自己畫的圖紙，傳給他們，讓他們照著模樣做的.....」

    「哪裡來的電？這樣轉會不會維持不了多久？」

    「用蓄電池就行，這個費不了多少電，實際上它只是一層糖果殼，中間是空的，沒有電的話，星球糖就會自動吸上去。遠處還特意做了一個太陽能發電器，如果不壞的話，用很多年都不成問題.....」

    「它可以吃嗎？」謝旻韞在奔跑中回頭看著成默大笑著問。

    「當然可以，每一種顏色都是不同的糖果做成的，做成整個地球用了幾十種口味的糖果，有橙子味的，有西瓜味的，有草莓味的，有果汁軟糖，有牛奶硬糖，有巧克力糖，你看那道彩虹，就是用彩虹糖和MM豆做的......」

    這時兩個人終於跑到了星球糖的下面，謝旻韞仰頭，能在極光的映照下清楚的看見玉米糖做成的俄羅斯，抹茶糖做成的蒙古和橘子糖做成的華夏，中間鋪著一條巧克力做的鐵軌，鐵軌上有一列閃著晶瑩剔透光芒的糖果列車，列車在淡藍色貝加爾湖畔.....

    很快她又看見了淺灰色的芬蘭，在位於白色北極圈的萊門森林公園的位置，站著兩個冰糖雕刻著的小人，兩個小人手牽著著手，頭頂是糖果色的彩虹，那顏色斑斕而又溫暖，如此幼稚，如此美麗，又如此動人。

    這一刻謝旻韞覺得自己和成默是多麼奇妙的組合，是美好的終極，是她關於幸福的定義。

    謝旻韞轉頭看向了成默，眼神含情脈脈，她低聲說道：「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嗎？竟然拿糖來哄我.....」

    成默也看向了謝旻韞，一路的奔跑讓他的胸膛還稍稍有些起伏，他回答道：「如果你不喜歡的，我現在就叫人把它拖回去，大概還能折點現。」

    謝旻韞轉了身，她面對著成默目光灼灼，「拖來拖去的多麻煩？你打算折多少？」

    成默看見謝旻韞的瞳孔裡倒映著絢麗的極光，她戴著一頂白色的毛線帽子，五官精美到扣人心弦，不過是隨隨便便的站著，就有一種超凡脫俗的仙氣和遺世獨立的驕姿，不佔染半分塵俗的至潔至美。

    成默的心跳如雷，他覺得謝旻韞實在比眼前的極光還要美，讓他竟然都不敢直視，成默乾澀著喉嚨說道：「你打算出多少？」

    謝旻韞挪到了成默的面前，戴著白色手套的雙手拉起了他戴著藍色手套的雙手，她看著他，目色裡有空靈深邃的光在流轉，「這裡的糖果有多甜，我就給你多甜好不好？」

    成默的呼吸開始急促，「怎麼給？」

    謝旻韞也貼近了一點，她鼻息間充盈著糖果味道以及她自己淺淡的薄荷味，她越靠越近，在距離成默一拳多的地方凝住了那張清雅的面容，她的浮著水潤色澤的朱唇輕啟，「我今天抹了柑橘味道的潤唇膏，想不想嘗一嘗？」

    成默看著謝旻韞蕩漾著一抹霞光的臉頰，聞著可口的味道，自己像是得了高原反應般不能呼吸，他抿了抿嘴唇，像是魔怔了一般，凝視著謝旻韞的瞳孔。

    謝旻韞閉上了眼睛。

    成默也閉上了眼睛。

    巨大的不可抵抗的吸引力，拉扯著他的唇在謝旻韞的唇上降落，在觸碰的那一瞬，他感覺到自己像是墜入大氣層的隕石，這種燃燒是多麼的光輝燦爛，又是多麼的快樂，他感受到他身上的每一個原子都在發著壯麗的光，興致和熱情鼓舞著身體在極地的冷風中痙攣，生命像是破土而出的嫩芽，不知疲倦的生長，向著天空攀延.....

    他感覺到了謝旻韞的唇的柔軟，舌尖的清甜。

    他的腦海裡卻在感歎，作為一個碳基生命，他們是多麼脆弱，整個人類有多麼脆弱，只能在冷與熱之間某個特定的狹小限度裡生存；他們無法探知永恆的範圍以及人類在宇宙中的地位。

    他們只能憑藉著愛在著小小的藍色星球上抵抗孤獨。

    兩個人在極光下，在比一間屋子還要大的星球糖邊親吻著，不知疲倦。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邊的極光開始暗淡，明亮的天空開始低沉下來時，兩個人才分開。謝旻韞羞怯難當，她不敢看成默，緊緊的抱著他，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紅著臉小聲問道：「成默同學，夠不夠甜？」

    隔著厚厚的戶外服，成默都能感覺到謝旻韞蜿蜒起伏的曲線，他的心也在激盪，恍如天空中的極光那般在胸腔裡飄忽，「甜度夠了，但是份量好像還差很多。」

    「份量不夠是嗎？」謝旻韞問。

    「還差的很遠。」

    「那好啊！我用一輩子還你，明天我們就去領結婚證。」謝旻韞鼓起勇氣說，她知道她必須抓住她的幸福，這種幸福的感覺和生日派對又或者得到什麼等人為製造的時刻截然不同，那只是東拼西湊起來的短暫歡樂。

    這種幸福是即使她遇見了這個世界所有的不平凡，恐怕，她都無法找到成默這樣一個能夠感受到幸福的容身之所。

   

第九十章 喜糖


    （感謝「尐Lovely乂曦月」、「咖喱幫」、「白色長頸鹿」、「一顆吃樹」、「小小的雷電」、「余壯的爸爸」的萬賞）

    極光變的淺淡之後，天色也暗了下去，湖天一色的絕美景像在慢慢消退，原野和叢林陷入了沉寂，極地的寒風掠過，吹的帳篷呼呼作響。巨大的藍色星球糖像是懸在一盞高聳的路燈下面，白皚皚的雪地裡兩行蜿蜒的足跡格外醒目，終結之處是兩個人的倒映在雪地上的黑色剪影。

    在謝旻韞開口的一瞬間，成默就想起了白秀秀，他很奇怪女性為什麼會對一紙證書如此執著，女王如白秀秀介意，女神如謝旻韞也會在意。成默自己是毫不在意的，但他必須顧及到自己在意的人的心情。

    第二次面對差不多的問題，成默不像第一次時那麼猝不及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不過他已經清楚沉默、猶豫和拒絕一樣都是最糟糕的回應，於是他馬上對緊緊摟著他的謝旻韞說道：「可是我們兩個還沒有到法婚年紀吧？怎麼領證？」

    「去拉斯維加斯啊！」謝旻韞想也不想的說到。

    成默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的護照上唯獨有米國和歐洲的簽證，這讓他不由自主的揣測謝旻韞是不是早就打算這麼幹，不過成默瞬間就覺得自己疑心病太重，腦子裡瞬間過濾了一遍和謝旻韞扯證對他的意義，拋開自己確實喜歡謝旻韞這一點，如果真和謝旻韞結婚，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甚至可以說是魚躍龍門都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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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句實話，不管成默最終追求的是權勢還是自由，追求的是查清楚父親死亡的真相，又或者這個世界的終極奧秘，這都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除了沈老師那裡得好好交代一下，成默實在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理由拒絕。

    這一秒，成默又慶幸自己恰好也喜歡謝旻韞，如果站在他面前是一個他不喜歡的人，基於現實的考量，說不定他都會答應。轉念成默又覺得這種假設不可能成立，如果站在他對面的不是謝旻韞，他們之間根本不可能發生這麼多故事。

    成默用雙手稍稍撐開謝旻韞，腳下的積雪發出了咯吱的輕響，遠處的冷風吹的針葉林搖晃，成默凝視著謝旻韞的眼睛低聲說道：「學姐，儘管拉斯維加斯的領證條件比較寬鬆，但它還是有一定的法律效力的，我知道你不在乎我的身份背景，但我還是得告訴你，站在你面前的我，他不高不帥能力有限，性格不是很好，自私冷漠甚至還有點自以為是，父親已經去世，母親早就拋棄了他，他現在全部的身家就是卡裡的幾個億存款，幾套從別人手裡勒索過來的房子，烏洛波洛斯裡的技能還值點錢，......」

    謝旻韞又揚起了她戴著白色手套的手在成默的額頭上輕輕砍了一下，「喂！你這不是妄自菲薄，你這是質疑我的眼光好不好？！多少你還是有些優點的，聰明博學，遇到任何危險都冷靜理智，低調穩重，還有點小浪漫....確實呢！配我還差那麼一點點，但是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其他人比你更好了，我也就將就一下吧！」

    成默立刻把頭搖的像撥浪鼓，「將就？我覺得結婚這個事情還是不要將就的好。」

    謝旻韞咬了咬嘴唇，俏臉上浮動著誘人的紅暈，佯怒道：「好啦，我一點都不將就，我對成默同學很滿意，可以了吧？」

    成默認看著謝旻韞認真的說道：「我不知道我們會發展的這麼快，我心裡還有事情沒有放下，我還有承諾要完成.....如果你能接受這一點，再說滿意。」

    謝旻韞當然知道成默說的是沈老師，關於這件事兩個人一直都在刻意的迴避，成默不說，謝旻韞也不提，但到了這一時刻，似乎成默不得不說，謝旻韞也不得不提。

    謝旻韞並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而且身處高位看到了太多婚姻的真實狀況，高層結婚本就是權力的結合而不是愛的結合，她的母親不是原配，原配至今還頂著謝家大夫人的名頭，實際上除了她爸，她叔叔在外面也有女人，那個女人是一個電影明星，認識她叔叔之後就退出了影壇，為她叔叔生了個兒子，在京城自稱叔叔的三姨太.....

    不說他們謝家，身居高位在外面有私生子的不勝枚舉，他們謝姐已經算是家教森嚴，注意形象的了，被披露的腐敗案件中，誇張的養了一百多個小蜜。

    從小看多了這種劇情，對於這樣的事情謝旻韞的心態也很複雜，既習慣又反感，她以前連喜歡的人都不覺得會有，當然不會考慮自己喜歡的人會是什麼樣子，更不會想到如今自己會面臨這樣的情況。

    雖說謝旻韞十分驕傲，但她不是高傲，也不是情商低的人，在處理這種問題的時候會更細心的照顧到成默的心情，再說這個事也不能完全怪成默，就算是她謝旻韞先告白，可當時成默並沒有答應。成默和沈老師也是自由戀愛，說起來還是她橫刀奪愛才對。

    要怪只能怪命運弄人，如果她一直能在成默身邊，也就不會給沈老師機會。
丟
    謝旻韞並沒有迴避成默的視線，也沒有口氣生硬的挑起爭吵，她難得用溫和的語氣低聲說道：「我覺得這件事我應該跟你說抱歉，你也知道的，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所以在喜歡你的時候才會有些手忙腳亂，明知道這樣逼迫你不太好，可我還是這樣做了，我知道我能做的更好一點，可剛才我看見星球糖，看見那輛翻糖做的火車，看見水果軟糖做的貝加爾湖，看見冰糖雕刻的我們，還有彩虹糖做的彩虹.....就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我從前沒有喜歡過誰，對於喜歡一個人，該如何對他好實在沒有經驗.....所以.....原諒我喜歡的這麼糟糕。」

    成默有些意外謝旻韞這麼傲嬌的人居然會用如此溫柔的口氣和他說話，更意外謝旻韞沒有咄咄逼人，他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說道：「一點都不糟糕，對於能做小白臉這件事，我甘之如飴。」

    謝旻韞又蜻蜓點水的在成默唇上點了一下，「我相信你會處理的很好的，不要讓我失望啊！成默同學。」

    成默點頭，謝旻韞就不在提這件事，扯著成默向星球糖又靠近了一點點，她目眩神迷的看著緩慢旋轉的星球糖擔憂的說道：「好想它就能永遠的立在這裡，可就這樣立在野外會被一些鳥啊動物啊吃掉吧.....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幫它做一個柵欄？」

    成默搖了搖頭說道：「就算我們做了柵欄也阻止不了它風化，也許太陽哪天抽風，也可能會曬融它.....」

    謝旻韞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切實際，有些遺憾的說道：「那實在太可惜了。」

    「沒什麼可惜的，只要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經常做....下次我們兩個自己動手做一個土星的星球糖，或者火星的星球糖懸掛在這裡會更有趣啊！」

    聽成默這麼說謝旻韞的又愉悅了起來，她拉著成默的手說道：「好！下次我們一起做個土星。」

    成默「嗯」了一聲。

    謝旻韞又轉頭看著成默說道：「我們在這裡堆兩個雪人吧！」

    成默說「好」，兩個人便回到了奔馳G550哪裡拿鏟子，靠近湖邊的雪原完全是凍住的，雪地跟冰一樣堅硬，根本挖不動，兩個人只能從遠處挖雪過來，終究是謝旻韞學過藝術的比較有動手能力，成默只是堆出了兩個圓球疊在一起的雪人，謝旻韞缺細細的捏出了一個又身體有腿的雪人。

    捏完之後兩個人找來糖果做了眼睛鼻子，謝旻韞又把成默的帽子和圍巾摘了下來給她的雪人戴上，把自己的帽子和圍巾給成默做的胖乎乎的像是藍胖子的雪人給戴好，又給兩個雪人做了牽在一起的手，在雪人身上用芬蘭特糖拼了個日期，便將三腳架立在一個合適的位置，又調了一下焦距和閃光燈，就拉著成默在雪人和星球糖旁邊拍照。

    從來不愛拍人的謝旻韞，一口氣拍了很多張她和成默的合照。

    這天夜裡兩個人都沒有好睡，也許是興奮，也許是太過幸福，他們兩個躺在睡袋裡聊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天亮。白天謝旻韞又拍了不少照片才和成默收拾東西，離開了聳立著星球糖的不知名湖畔。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並沒有如謝旻韞所說馬上離開萊門國家森林公園去往赫爾辛基，在去米國拉斯維加斯，而是在萊門森林公園又瞎逛了三天，看足了極光和星空才驅車趕往就近的波卡，到了波卡在沿著另外一條路繞到了羅瓦涅米，再由羅瓦涅米轉飛機飛赫爾辛基，兩人在赫爾辛基住了一晚上，購買了婚戒，第二天兩人直飛拉斯維加斯。

    2020年10月11日，謝旻韞的二十歲生日，這一天謝旻韞和成默在拉斯維加斯的雲中婚禮教堂舉辦了沒有任何來賓參加的婚禮。

    他們在一百多層的高空教堂完成了宣誓，在神父的祝福下成為了米國合法夫妻，戴上戒指之後，成默親吻了謝旻韞，穿著白色婚紗的謝旻韞低聲對成默說道：「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享受我們的餘生了。」

    謝旻韞二十歲。

    成默離十九歲剛好還差一個月。

    他們的餘生還很漫長。

   

第九十一章 成氏夫婦


    （感謝「哥哥陳」和「秋山誓言」的兩個萬賞，感謝「開始勒」大佬、「X烈天何宿」、「Arus_Huang」、「Seet-haney」、「書友150313210606764」、「打爆小鳥」、「蓮華空宇」、「妄虛滅破」的萬賞，感謝刺蝟和開始勒大佬的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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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默和謝旻韞並沒有在拉斯維加斯這座紙醉金迷的城市多呆，在網上完成了婚禮註冊，填寫了結婚證的郵寄地址就準備回國。從二十號他們離開學校，到今天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作為一個大一新生，成默一開學就曠課這麼久，還跑到拉斯維加斯結婚，估計是清華史無前例的最牛新生了。

    在機場的時候，謝旻韞接到了母親王晉研的電話，對於謝旻韞和成默來說，兩個人的事情兩個人自己做主，和長輩沒什麼關係，也就都沒有跟家裡人說。謝旻韞語氣平淡的告訴了母親自己和成默扯證的事情，不過顯然王晉研已經知道了情況，只是對謝旻韞說讓成默接電話。

    麥卡倫國際機場人流密集，謝旻韞扯著成默走到巨大的落地玻璃前，窗外天幕湛藍，灰色的布盧戴蒙德山蜿蜒起伏，刷成藍色的西南航空波音747正停在廊橋的邊緣。

    謝旻韞按住話筒將手機遞給成默，輕聲在他耳邊說道：「我媽，她已經知道我們扯證的事情了，你接一下，萬一她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你也別在意。」

    儘管謝旻韞說不要在意，成默哪裡能真的不在意？心情波動了起來，畢竟謝旻韞的母親王晉研是目前華夏官階最高的女性官員，被稱為「華夏鐵娘子」，向來以雷厲風行鐵面無私著稱，成默記得以前謝旻韞接她媽的電話都有些膽顫心驚的樣子，他又怎麼能一點都不緊張？

    成默清了下嗓子接過電話頗有些拘謹的說道：「伯母，您好！」

    一旁的謝旻韞看見成默雖然依舊面無表情，已經學習過微表情的她已經從成默眨眼的頻率判斷出他有點小緊張，謝旻韞記得當年成默面對小丑西斯都沒有這麼不淡定過，於是站在一旁忍不住微笑了起來，想必在成默心裡自己的母親和父親，他的丈母娘和丈人，大概是比小丑西斯還可怕的存在。

    成默拿著電話打了招呼，然而電話的那頭卻許久沒有聲音，就連雜音都沒有，讓心情忐忑的他懷疑是不是信號不好，又等了須臾，他瞧了眼謝旻韞，接著疑惑的放下手機瞅了眼信號格，四格信號滿滿的，馬上就再次把手機貼近了耳朵，忐忑的心更是止不住往下沉，他猜謝旻韞她媽媽也該是很討厭自己才不說話，也許她正在醞釀著怒火。

    成默能夠理解，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才二十歲就跟莫名其妙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窮小子結婚，成默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等著暴風驟雨來襲，不了須臾之後卻聽見手機裡傳來一聲頗為溫和的聲音，「不好意思，你的聲音讓我想起了你爸爸，所以有點唏噓。說起來我和你爸爸也算是故舊，他的葬禮我沒有能參加的成，還是很遺憾的。」

    這樣的開場白有些出乎成默的意料，鐵娘子王晉研的好態度也讓他準備好的詞一句也用不上，舉著電話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不過成默的腦子裡思維卻沒有片刻停滯，謝旻韞的母親王晉研認識父親成默並不覺得奇怪，畢竟他們勉強算是一個院子裡面的，只是這個時候這樣提及父親想必關係比成默想像的到的還要深，他老爹和謝旻韞的外公王山海亦師亦友，關係相當不錯，而自己的老爹長那麼帥，還是很受女生喜歡的，這裡面的情節不能細想，越細想成默就越覺得姻緣天注定......

    成默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裡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節，也許是因為王晉研忽然的感懷，他真是不知道此刻該如何接話，只能不說話，默默的聆聽，果然王晉研也沒有繼續追憶往昔，立刻就稍稍有些嚴肅的說道：「說實話，你們這麼做我是不贊成的，畢竟您們年紀都還小。」

    成默屏息凝神，不過氣氛似乎並不像他想像中的那麼糟糕，便開口誠懇的說道：「是有點倉促了。」頓了一下他話鋒一轉，又小心翼翼的說道：「不過我和學姐都是很理智的人，不是因為年紀小才一時衝動。更何況，我也不覺得一紙婚約能夠代表什麼。」

    成默這麼說自然是想表達即便他和謝旻韞結了婚，也沒有要傍上你們謝家的意思，電話那頭的王晉研當然也聽的明白，她淡淡的說道：「一紙婚約遠比你想像的要重要的多，而且不是瞭解你和小進，就算是在米國，你們也扯不了證。」

    成默心想難怪事情沒什麼波折，原來是默許，成默不清楚這其中有幾分父親的原因，又有幾分便宜師傅李濟廷的原因，但他一點都不喜歡王晉研如此篤定能夠控制他和謝旻韞的生活，於是他低聲說道：「伯母，我很尊重您，但既然您說瞭解我們，就應該知道我和學姐有能力承擔生活的重量，完全能夠經營好我們的將來的的生活，更何況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也有權利決定我們的婚姻的自由.....希望您能理解。」

    王晉研冷笑了一聲說：「我要是不理解，你們去的了北歐，能去的了拉斯維加斯？」

    成默輕吸了口氣，沉聲說道：「我覺得您不管理解不理解，都不該阻止，這是我和學姐的人生選擇。希望您不要那這件事當成對我們的恩賜，我和學姐都是自由的個體。」

    電話那頭的王晉研並沒有生氣，只是不緊不慢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說道：「不要拿西方的自由主義來標榜自己，你們生在華夏，生活在華夏，未來也在華夏，就必須遵從我們華夏的這一套，家國為先，更何況小進如今不只是我們謝家的後代，我的女兒這麼簡單的身份。」

    成默沉默了一下，毫不示弱的說：「也許很多人嚮往謝家這樣的大家族，但我知道學姐一定為自己是謝家人倍感孤獨過，而我其實一點也不希望學姐出生在這樣一個大家族，我寧願她是個普通人....」

    聽到成默說寧願她是個普通人，謝旻韞的眼睛變的亮晶晶的，她抿著嘴牽起了成默的另一隻手，接著順勢挽住了成默的胳膊，緊緊的靠住了成默的肩膀。

    而王晉研也久久的沒有出聲，半晌之後才說道：「成默，就算你和小進扯了證，也不代表獲得了我和她爸爸的認可，希望你接下來好好的表現。不是我們謝家的門檻高，而是你至少得證明小進的眼光沒有錯。」

    成默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我很相信學姐的眼光，我覺得你們也應該相信自己女兒的眼光。」

    王晉研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們的確相信，可很多事情並不是相信就會成為現實的。」稍微頓了一下，王晉研沒等成默繼續說話，接著說道：「好了，和你就說到這裡吧！你讓小進接電話。」

    「那再見伯母！」成默應道，內心卻鬆了口氣，將手機遞給了挽著他的謝旻韞。

    謝旻韞接過電話也沒怎麼說話，只是「嗯」了兩聲就說道：「那我掛了！」

    成默見謝旻韞把手機放進挎包，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媽媽說了什麼？是不是我剛才的表現很糟糕？」

    謝旻韞轉頭看著成默不滿的說道：「什麼叫你媽媽？我媽不就是你媽.....」

    成默那靈光的腦子在這一秒卻沒有能轉過彎來，忽然間被口水嗆的咳嗽了起來，謝旻韞抬手在成默的背上輕輕拍了兩下，開口取笑道：「我知道你激動，也不至於激動成這樣子.....」

    成默平復了咳嗽，吞了好幾口唾液才說道：「我哪裡敢叫你媽媽媽.....就剛才我都感覺要被電話對面的寒氣給凍結了！」

    謝旻韞衝著成默眨了眨眼睛，「誒？成先生，我看你剛才不是口氣挺大的嗎？」說著謝旻韞又模仿其成默的口氣，板著臉孔說道：「我很相信學姐的眼光，我覺得你們也應該相信自己女兒的眼光。」

    見謝旻韞學惟妙惟肖，成默沒好氣的說道：「這點自信多少還是有的。」

    謝旻韞促狹的說道：「那你還怕剛才的表現糟糕？」

    成默翻了個白眼，撇過頭去，淡淡的說道：「誰不知道像你們謝家這些高門大族的人名堂多規矩多麻煩多......」

    謝旻韞卻轉了個身，站到了成默的面前，一臉認真的說道：「以後不許再說你們謝家，我如今已經不是謝家的人啦！我是成家的人，以後也不許在叫我學姐，要叫我成太太.....」

    成默凝視著謝旻韞寂靜又高潔的面容，眼神恍惚了起來，這是他聽過最平淡也是最感人的情話了，成默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像是感冒了一樣，雖然他沒有鏡子看不見自己的面容，但也猜的到自己估計已經臉紅了，因為謝旻韞正看著他笑。

    成默突然抱住了謝旻韞，謝旻韞有些猝不及防，即便兩個人決定要結婚也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親密過，她雙手撐著成默的胸膛，阻止了兩個人緊貼在一起。

    謝旻韞的小嬌羞卻更讓成默覺得甜蜜，尤其是謝旻韞的身材高挑勻稱，不瘦不胖屬於恰到好處的完美，容顏更是仙氣四逸，就算是成默這樣並不看重皮相的人，都覺得能擁抱謝旻韞是人生幸事，值得驕傲，更何況如今兩人已經結為夫妻，讓成默至今都覺得有在做夢的感覺，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在公共場合擁抱就是兩個人的極限，成默並沒有親吻謝旻韞，謝旻韞則頷首說道：「成先生，我媽剛才說叫我安排一個時間，叫你回家吃飯。」

    「看來我剛才的表現是合格了咯？」

    謝旻韞飛快的蜻蜓點水般的在成默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不怕你驕傲，你剛才的表現可以給你打一百分......所以這是獎勵。」

    成默連忙搖頭，「獎勵？你可是欠我一輩子的糖，這可算不上什麼獎勵。」

    謝旻韞將手從成默的胸膛前抬了起來，刮了下成默的鼻子，「你看你，以前跟我斤斤計較就算了，如今我已經你是你媳婦了，還要斤斤計較？再說了你的糖，歸我管，我說什麼時候發就什麼時候發！成先生不得有任何異議！」

    「感情仲裁是你，獎懲也是你，定量也是你.....這也太不民主了！」

    「不好意思，你媳婦成太太就不懂民主是什麼意思，她可是當慣了女王，所以成先生以後有的你受了，你可要做好思想準備，千萬不要半路做了逃兵！」

    「那可不一定，要是成太太糖不管飽的話，我可是要跑的！」

    謝旻韞咬了咬嘴唇，佯怒道：「你敢！我可不管跑到天涯海角，都會把你抓回來！」

    成默覺得謝旻韞褪去凌然不可侵犯的高冷模樣實在太勾魂奪魄了，心裡盈滿了幸福感，從來不會說狗血情話的成默此時都忍不住說道：「不會跑天涯海角那麼遠，跑遠了，累著成太太那就糟糕了。」

    謝旻韞「哼」了一聲，「既然成先生這麼懂事，那麼成太太也不介意多發點糖給你......」說完謝旻韞又親了成默一下。

    兩個一向性格冷淡的人，終究還是不能像普通人那般在人來人往的機場深吻，都只是清淺的吻了兩下，成默也很快的鬆開了抱著謝旻韞的手。

    就在鬆手的這一刻兩個人同時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們剛才又是接電話，又是你儂我儂完全忘記了時間，此刻應該過了登機的時間，兩個人同時看了下表，又同時說了聲：「怎麼沒有報我們的名字？」

    就在這時廣播裡響起了他們兩個的名字，「請乘坐華夏航空CA887前往華夏京城的成默旅客和謝旻韞旅客馬上在19好登機口登機......」

    成默拉著謝旻韞的手就朝著19號登機口跑，謝旻韞邊跑還邊說道：「我二十年從來沒有因為任何負面事件被廣播點名過.....成先生，謝謝你又帶我體驗了人生.....」

    「知足吧！要不是我，你估計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跑，鐵定是錯過登機的！」

    「要不是你我都提前兩個小時到機場，怎麼可能錯過登機？」

    「你不會真在機場裡迷過路，延誤過登機吧？」

    「當然沒有！我是路癡不是笨蛋！」

    「好吧，好吧！這次是我的錯，下次一定會注意....」

    「別承認的這麼心不甘情不願，難道這個事情你還能賴在你太太的頭上麼？」

    「當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