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反叛的大魔王 作者:趙青杉 (連載中)

 
goto2017 發表於 2019-9-14 16:02
第一一二章 歐羅巴之夢(3)


    (通知大家,只有在謝旻韞的星耀值達到三等星,才能解鎖成默和謝旻韞的最終成就,大家要是喜歡謝旻韞的話,記得每天跟學姐比心,有錢的大佬也可以給學姐送個禮物,其他的女主同樣如此哦!另外求個月票)

    京城到安卡拉直飛要十一二個小時,此時恰好是平常學員本體休息,激活載體開始訓練的時候。今天在飛機上自然不需要訓練,一眾年輕人也睡不著覺,幾乎所有人都在聊天,話題的中心自然是太極龍年輕一代的旗幟人物謝旻韞,當然還有成默。

    只是兩億小白臉成默同學只是作為謝旻韞的標籤而存在,大家提到他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感慨成默上輩子是拯救了銀河系的男人,這輩子才能找到謝旻韞這麼好的「女朋友」,所有人在潛意識裡都覺得兩個人依舊只是情侶關係,而不是夫妻。

    不要說好奇心旺盛的年輕人了,就連第二第三隊的幾個領隊都在議論謝旻韞和成默,因為成默的個人信息屬於機密,除了十幾個二重天級別的太極龍領導,即便是一眾領隊也不清楚成默的身份,更不知道成默究竟為什麼能夠同行。

    唯一對成默有所瞭解的白秀秀關著艙門正在裡面閉目養神,但頭等艙的隔音效果並不算好,加上一群男同事正在喝酒,討論的聲音有些大,說的內容一絲不漏的全都傳到了白秀秀的耳朵裡。

    如果說沒有和成默「談心」的任務在身,白秀秀也就帶著耳機聽著音樂在敷一片面膜,睡個舒舒服服的美容覺就好,可想到自己要主動去和成默打交道,偏偏謝旻韞就在飛機上,白秀秀就覺得有些心煩意亂,然而越是心煩意亂,那些有關「成默」的聲音就越往她耳朵裡鑽

    「陳隊長,謝家的丫頭不是另一趟飛機的嗎?怎麼突然跑到我們這邊來了?」就住在白秀秀旁邊的顧志學問。

    「這個我也不清楚,組長跟你們白隊打的電話,我也不清楚是什麼狀況。」陳少華的聲音像是很無奈。

    「我感覺謝家姑娘是跟組長吵架了肯定是為了這個叫成默的男生,聽說他們倆都在拉斯維加斯扯證了。」

    「真事,還專門請我弟弟去吃過飯。」陳少華說。

    「我堂弟也去了,在尚海駐金辦請的,我堂弟說謝旻韞陷的挺深的,還把岳麓山上的珍貴樹種全包了,掛著兩個人名牌。」顧志學補充道。

    「喲!沒想到謝丫頭看上去冷冰冰的,還這麼浪漫?」

    周圍響起了沒有太多含義的輕笑,像是一群大老爺們被謝旻韞反差十足的舉動給萌到了。

    「確實挺浪漫的不過按鐵娘子的性格,怎麼會同意的自家閨女做這麼出格的事情?」

    「包了五A級景區的樹掛名牌是稍微有那麼一點出格,所以我也挺意外的這個成默有什麼來歷麼?我尋思國內沒有什麼『成』姓的家族或者哪個姓『成』的大佬啊!」

    「他父親是學部委員,不過已經去世了,其實就一普通人。」

    「普通人?那這事情就有點不對了如果這個小伙子沒獲得謝家的認可,岳麓上的牌子應該掛不上去吧?他也應該上不了這趟飛機,如果獲得了謝家的認可,他怎麼沒能進所裡?」

    「也沒什麼不對的!按謝丫頭的實力在謝家多少也有點話語權了吧?」

    「謝丫頭再有實力結婚也誇張了點,太早了!太早了!謝家也太縱容這個丫頭了。」

    「哈哈!張隊我看你這是羨慕嫉妒恨別人才剛讀大學就結婚了,你都36了還不趕緊找個,解決一下終身大事?」

    陳少華歎了口氣說道:「一直都有努力可惜『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不是吧?陳隊這年頭什麼姑娘眼光這麼高,連您都看不上?」

    陳少華咳嗽了一聲,說道:「不提這個喝酒,喝酒」

    「哦哦..難不成是我們白隊??」顧志學用曖昧的音調笑著小聲問。

    接著是起哄聲,夾雜在起哄聲中有人說道:「這個點白隊肯定還沒睡覺,不如顧哥幫忙把白隊叫出來一起喝兩杯?」

    「別別我可沒這個膽子」顧志學有些緊張的連忙說。

    陳少華也說:「算了你們別瞎起哄了,傳出去影響不好。」

    「這有什麼影響不好的?你又沒結婚,高隊長也走了那麼多了年了我說陳隊你也是02屆的這麼多年沒有結婚,不是一直在等白隊吧???」

    陳少華沒有開口解釋,像是默認了一般,機艙裡再次浮動起了善意的笑聲。白秀秀這才想起了陳少華當年很喜歡針對高旭,兩個人不止一次發生爭執,葬禮的時候陳少華卻是哭得最傷心的一個,比她還要傷心。

    白秀秀的精神稍微恍惚了一下,實際上得知丈夫死亡時她像是墜入了深淵,彷彿一切都蕩然無存,像是自己也被殺死了一般。只是她並不是一個容易沉淪的人,也不容易屈服,她不會無精打采的垂著頭,也不會畏畏縮縮,報仇的熱情激勵著她,讓她突破了自己,在拿到了「時間裂隙」這個技能之後在一年之內衝進了天榜百強。

    她發誓一定會親手摧毀黑死病,即便這個目標現在看起來依舊遙遙無期,可她從未曾放棄。她也從未曾對其他人說過這件事,因為聽起來就很愚蠢。「黑死病」可是全球第九大的天選者組織,擁有幾百年的歷史,經歷了那麼多風風雨雨依然傲然挺立在地球上,連總部都沒有人知道在哪裡,怎麼可能被她摧毀?

    只有不諳世事的成默才對她放過豪言,一定會幫她毀滅「黑死病」,其實當時她很驚訝為什麼成默能一眼看穿她的內心,並說出了十二神將都沒有勇氣說出的話。要知道,就算是高旭的葬禮之時,都沒有人說要摧毀「黑死病」,只是安慰她一定會找到兇手,讓「黑死病」付出代價

    這些年她不願意接觸其他男性,不只是沒有合適的人選,還因為她不需要幸福的生活來沖淡她報仇的意志,幸好因為「上帝基因」的緣故,稍稍看見了一線曙光。

    白秀秀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紅酒,將那些過往的記憶甩出腦海,於是聊天的聲音又重新傳到了她的耳朵。

    「要不我們幫你撮合一下?」

    「是啊!顧哥和老張,你們都是白隊底下的人,幫下我們陳隊唄!」

    這一次顧志學沒有說話,張左庸苦笑著說道:「小顧都沒有這個膽子,我能有?別看我白隊說話和和氣氣笑語盈盈的,真要發起脾氣來,院長和謝組長都要退避三舍!」

    「你們就問為什麼謝旻韞到我們這邊來了,還有那個成默要怎麼安排公事白隊總不能怪你們吧?」

    「這個你們自己也可以問啊?不一定非要我們去問吧?」

    陳少華忽然開口問:「你們白隊究竟有沒有男朋友?」

    「應該沒有吧?我們又不在白隊身邊做事,不是很清楚但說實話,以我們白隊這條件,這地球上幾個男人能配得上?」頓了一下張左庸又低聲感歎:「福薄的人也承受不起」

    陳少華也跟著感慨道:「那是,十多年前,白隊就跟現在的謝丫頭一樣,是我們太極龍最耀眼的明珠啊!」

    坐在裡面的白秀秀聽到陳少華竟然拿自己和謝旻韞比,再也忍不住了,站了起來,「嘩」的一聲突然拉開百葉門,面帶著寒霜的出現在門口。

    聽到拉門的聲響,整個頭等艙瞬間就變的肅然無聲。

    白秀秀瞥了張少華一眼,笑著說道:「看來這次任務似乎不是艱巨,張隊還挺放鬆的嘛!」

    張少華有些尷尬的說道:「就是因為任務艱巨,所以大家一起喝喝酒,減減壓,下了飛機就沒機會了」

    白秀秀轉頭看著顧志學和張左庸的方向淡淡的說道:「張隊長有實力,所以喝酒能減壓,你們兩個有張隊長這樣的實力?」

    顧志學和張左庸低著頭將艙室的百葉門拉了起來,像是從未參與過喝酒一般。

    張少華窘迫的笑著說道:「是我叫他們喝的,白隊我們只是想著一起討論下這次任務,這點沒啥酒精度數的葡萄酒耽誤不了什麼事情。」

    然而白秀秀根本不在乎張少華的解釋,只是微笑了一下說道:「不打擾張隊喝酒的雅興了。」說完白秀秀就向著機艙內走,留下了一臉懊惱的張少華在身後。

    當一身白色太極龍制服的白秀秀出現在後機艙的時候,機艙裡聲音像是潮水一般的快速退卻,很快變的肅靜起來,坐在前排的學員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對著白秀秀敬禮,大聲喊道:「教官好!」

    就在整個機艙的人似乎都要站起來的時候,白秀秀連忙說道:「大家都坐下來,不用敬禮,這麼晚了大家都快點休息。」

    頓時機艙裡就沒有人再說話,白秀秀邁著淡雅的玄機步在此起彼伏的「白教官」的尊敬招呼聲中向著機艙的最裡面走去,機艙裡的學員們都不由自主的將目光鎖定在白秀秀的身上,回頭看著一向最受人尊重和喜歡的白教官要做什麼。

    坐在最後一排的成默正在和付遠卓說話,見過道裡的白秀秀越來越近,成默就知道很大概率是來找自己的,成默有些頭大,他都不敢去看白秀秀,終結了和付遠卓的話題,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看謝旻韞。

    正在看書的謝旻韞感覺到了成默的視線,低聲問道:「怎麼了?」

    成默若無其事的說道:「沒什麼,只是覺得白董事長應該是來找我的。」

    謝旻韞抬頭看了眼慢慢走近的白秀秀,夜晚的機艙頂燈調的昏暗,只有一束束閱讀燈在兩側投下淡淡的錐形光柱,穿著像是海軍制服的白秀秀裊裊的行進,速度不快不慢,讓人覺得像是女王在檢閱她的軍隊。

    謝旻韞並不清楚白秀秀和成默有什麼,不過女人的第六感讓她覺得眼前的白秀秀有些危險,實際上嫵媚如白秀秀,應該是所有女人的敵人,不過立刻謝旻韞就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白秀秀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看的上她可愛的正太小男友,她伸手捏了一下成默的手,傾著頭在成默耳邊小聲說:「找你就找你唄!沒必要緊張,白教官看上去很嚴厲的樣子,實際上很好說話。」

    「我沒有緊張。」

    「沒有緊張?你瞳孔放大,眼睛眨那麼快,心跳也比剛才快了一點,還說沒有緊張?」

    成默覺得自己的神仙老婆真不好糊弄,這麼點細微的身體狀況都洞若觀火,幸好自己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話,便苦笑著說道:「是嗎?可能是下意識的反應吧!畢竟在秦始皇陵的時候被白董事長揍過。」

    謝旻韞輕笑:「不會被秒了吧?」

    成默推了下眼鏡,無奈的說道:「不至於那麼慘」頓了一下成默又小聲說:「有你這樣的老婆嗎?自己丈夫被揍了還笑的出來?」

    謝旻韞收斂笑容,咬了咬嘴唇看著白秀秀說道:「我現在還沒有把握贏過白教官,再等等,到時候一定挑戰她幫你出氣!」

    謝旻韞和白秀秀打架?一個神仙天使一個機械天使,那畫面太美成默不敢看,是真不敢看,連忙搖頭說道:「這個還是沒有必要,總有一天我能自己贏過她的。」

    「嗯!我相信。」謝旻韞握住了成默的手。

    這時白秀秀已經距離他們沒幾步遠,成默和謝旻韞就停止了說話,很快白秀秀就在走到了他們面前,付遠卓也一臉肅穆的喊了聲「白教官」,白秀秀對付遠卓點了下頭,就看向了成默和謝旻韞。

    「白教官。」

    「白董事長。」

    白秀秀點頭,視線在成默和謝旻韞握著的手上稍稍停了一秒,隨後將視線落在了謝旻韞的那張純淨無暇的臉上,美艷如白秀秀都會覺得謝旻韞這張面孔毫無瑕疵,除了表情顯得過於冷清和淡漠了一些,其他真是滿足了男人的一切幻想,她倒是忘記了自己就是男人的幻想這個事實。

    白秀秀也沒多看謝旻韞,轉瞬就把視線移到了成默的臉上,他看上去還是如同平日沒有什麼表情,但眨眼的頻率比平時快多了。白秀秀淡淡的說道:「成默同學,我找你有事,你跟我過來一下。」

    成默「哦」了一聲,鬆開握著謝旻韞的手站了起來,腦海中心念電轉,他猜測也許白秀秀找自己和「阿斯加德」有關,也許和「黑死病」有關,可不管因為哪件事,都不是什麼好事。

    白秀秀衝著謝旻韞笑了一下,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就走。

    機艙裡的人沒有想到白教官竟然是專門來找成默的,竊竊私語的議論聲再次在機艙裡喧鬧了起來。成默也又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中跟著白秀秀穿過了整條走廊,向來不在乎其他人看法的成默第一次感覺到芒刺在背,他完全不敢去看白秀秀那誘人的身段,只能把焦點投射在白秀秀的前面。然而白秀秀週身淺淡的曼陀羅花香,像是可口甜點的香味在勾引著飢餓的人,不斷的引誘著他將注意力放在白秀秀身上。

    成默只能靠想著謝旻韞才能勉強抵抗這種巨大無匹的甜美誘惑。

    白秀秀剛進頭等艙,還在等白秀秀回來的陳少華從自己的艙門口走出來,攔在了過道中間說道:「白隊,雖然在背後議論人確實不應該,但是那些話並不是開玩笑我是真的喜歡你」

    白秀秀停住了腳步,跟著從簾子裡走過來的成默根本沒有想到白秀秀會突然停步,在加上他一直都不敢看白秀秀,就這樣直挺挺的撞在了白秀秀的挺直的背脊上,白秀秀的臀因為常年堅持運動,異常的圓潤挺翹,太極龍制服的西褲又繃的很緊,幸福的追尾就這樣突如其來。

    成默不由的回憶起了自己在秦始皇陵抱著白秀秀的載體在空中下墜的美妙感觸,神魂為之蕩漾,但另一個男人的告白馬上就把他拉回了現實,成默的心底就這樣毫無防備的泛起了醋意,這種下意識的醋意幾乎是動物爭奪配偶的本能。

    白秀秀感覺到了成默碰到了她,於是不動聲色的繼續向前走,同時說道:「陳隊,我想你喝的有點多了,有什麼事情明天說吧!我還要和成默談話。」

    陳少華這次注意到白秀秀背後的成默,瞟了面無表情的成默一眼,有些狐疑的問道:「怎麼了?」

    「機密。」白秀秀看都沒有看陳少華走進自己的艙室,回頭又對成默說道:「進來。」

    成默一言不發的在陳少華的視線中進了白秀秀的艙室,白秀秀說道:「把門關上。」

    成默隨手將百葉門拉上,白秀秀就已經坐了下來,她也沒有招呼成默坐下來,只是拿出遙控,打開了電視機,選擇了播放音樂,逼仄的艙室裡就飄蕩起輕快悠揚的爵士樂,白秀秀將音量調大,才對成默一副公事公辦的語調說道:「叫你過來是因為有任務要交給你。」

    雖說是頭等艙,但艙室的面積也很有限,不會比一張雙人床的面積大,成默站在白秀秀的身側視線幾乎沒有落腳的地點,只能凝視著白秀秀制服下面的傲然身段,但馬上成默就意識到這也不妥,稍稍抬頭看著白秀秀的艷若桃李的面龐,可這更不能看,搭配著制服的白秀秀真是無比強烈的刺激著男性的征服欲,就連成默也不能免俗。

    成默心中歎息,強壓著渴望,低頭看著腳尖說道:「什麼任務。」

    白秀秀見成默低頭不敢看她,嘴角挑動,泛起了一絲不易覺察的淺笑,不過眨眼就斂去,她沉聲說道:「在丹麥克裡斯欽菲爾德,有一處叫做『阿斯加德』的遺跡之地,我們希望你能承擔起攻略它的任務,對評價等級沒有要求,只要能攻略就行,我想對你來說應該沒有什麼難度吧?」

    被自己猜中了原因成默卻一點都不開心,相對來說他更願意白秀秀是因為黑死病的事情找他,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拋開一切雜念抬起頭看著白秀秀的眼眸說道:「白董事長,我聽說阿斯加德不僅只能角鬥士進去一次天選者更是沒辦法進入的吧?」

    白秀秀對於成默知道部分事實並無意外,點頭說道:「我們這裡的情報是這樣的,所以需要作出一定的犧牲,降成角鬥士進入阿斯加德」

    成默毫不猶豫的說道:「我拒絕。」

goto2017 發表於 2019-9-14 16:02
第一一三章 歐羅巴之夢(4)


    (感謝「養鴿達人喬巴天國的養老宮」、「道臨」、「青青崑崙」的萬賞,因為白天改文去了,這一章稍短,明早會補上)

    成默的拒絕在白秀秀的意料之中,她淡淡的說道:「成默,我知道一次降級機會很珍貴,但你放心,組織會給予你合適的補償,包括經驗值、貢獻點數、還有技能,這些都不會少你的,更何況這不正是你建立功勳,融入太極龍的好機會嗎?」

    成默也是有口難言,如果他真的剛剛過三十三級,犧牲一次降級機會換取好的資源未嘗不可,但問題是他已經三十七級了,讓他降級到三十三級得掛多少次?到時候補償經驗的時候要多了被懷疑,要少了就虧大了,更何況他還有審判者的任務在身,尚且沒有完成,降級會不會導致任務失敗?

    總而言之,這個任務如果需要他降到角鬥士的話,無論如何都不能接,但拒絕也必須講究技巧,不能太生硬,畢竟他還是要在華夏混飯吃的。

    另外成默心中還有一些疑惑,關於「阿斯加德遺跡之地」他在天選者論壇上查了很多,甚至出錢找了一些還算靠譜的調查公司,但並沒有查到什麼訊息,就像這個遺跡之地是突然冒出來的一般。

    於是成默在白秀秀第二次勸說的時候並沒有立刻拒絕,而是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你們必須給我阿斯加德詳細的資料,讓我評估一下才能做決定,如果在我能力範圍之外,我答應下來就是不負責任。」

    聽成默這麼說白秀秀冷笑了一下,頗有些嘲諷的看著成默說道:「喲?這個時候知道『在能力範圍之外,答應下來就是不負責任』了?」

    白秀秀的一語三關讓成默體會到了來自「前女友」的怒氣,雖然說成默和白秀秀從來沒有發生什麼,但成默可是說了不少叫人面紅耳赤的話。說過其實也沒什麼,追女孩子誰不說點花言巧語?然而沒過多久他居然就閃婚了

    幸好成默是不怎麼懂什麼是尷尬的人,要換個人在這裡,估計都在尋思著怎麼從飛機上跳下去比較合適了。

    成默並不覺得的尷尬,可多少有些愧疚,他看著白秀秀那雙水潤動人的眸子,盡量淡然的說道:「白姐,承諾有四種,第一種是為了欺騙別人,第二種是當時覺得自己可以,後面才發現自己不行,第三種是在能力範圍之內也恰好做到的事情,第四種則是持之以恆的努力的目標除了第一種謊言有待商榷之外,其他的承諾都是善意的付出,為了這個承諾,承諾者付出了什麼,別人並不清楚,而那些為了一個承諾矢志不渝,卻沒有能夠完成的人,就更沒有人會在意他的堅持與努力了」

    頓了一下成默低聲說道:「我記得我說過什麼,我沒有忘記。」

    成默在說話的時候,白秀秀不停的旋轉著桌子上的高腳杯,淺寶石紅的液體在透明的杯子裡蕩漾出了蝴蝶扇動翅膀的形狀,莫名的成默的話就擊中了白秀秀心坎上的那點柔軟,她將視線從成默的臉上挪開,轉頭看了眼舷窗外面孤寂的夜色,除了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側臉以及成默的身影,看不見任何東西。

    看著成默梳著自己教他打理的髮型,穿著自己欣賞品味的衣服,白秀秀就又有些氣惱,她站了起來,穿著高跟鞋的她比成默還要高那麼一點點,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成默瞇了瞇眼睛,隨後淺笑著說道:「你追女孩子是不是都是這樣一個套路?先得和她聊哲學,然後和她說歷史,從東方到西方,從法國革命到布爾喬亞到藝術到福克,從南美文學到米國前衛,一定要侃到讓對方感覺你特有內涵,特有才華,特又素質,不是那種隨便就能和一個女人上床的人。而是你要能和我上床,才能說明你的精神境界才和我一樣高?」

    頭等艙的空間逼仄,白秀秀站起來就基本沒有可供兩個人迴旋的餘地,可以說是幾乎快要貼在了一起,就只差了那麼一線距離,成默近距離呼吸著白秀秀身上濃郁的曼陀羅花香,這種濃郁帶著一股清甜,因此一點都不膩味,反而叫人想要大口大口的綴飲,然後在細細的品嚐。

    成默看著白秀秀的面容像是看著一輪皎潔的月色,他有些懵,似乎白秀秀說的很有道理,他稍稍退了一步靠在了百葉門上,張口結舌的說道:「和喜歡的女孩子尋找共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成默退了一步,白秀秀就進了一步,穿著太極龍制服的白秀秀柔媚的外表之上包裹著莊重,兩種氣質巧妙的融合成了難以置信的美好。她抬手劃過成默的耳際單手撐在了百葉門上,彎著嘴角看著成默說道:「我就特佩服你這樣有哲學氣質的人,該含蓄的時候彎彎繞繞,迂迴的讓人找不到北,該直接的時候,說出來的話連流氓都不好意思說,偏偏還讓對方覺得這是發自內心真情實意,是因為特別喜歡你才能說出違背他性格的話」

    「現在我才知道,人家就是拿你當試驗品,你以為你很特殊,其實你不過也只是個願者上鉤的獵物。」

    稍稍停了一下,白秀秀傾了下身子,將面龐靠近成默的耳邊低聲說道:「有文化的就是不一樣啊都是女生趕著和你結婚。對了,還沒有恭喜你娶了個嬌妻美眷要不要我給你包個大紅包啊?」

    成默意識到自己的腎上腺素飆升,一種又可怕又刺激又興奮的感覺像是激流裹挾著他飛上浪頭,站在浪花頂端的滋味當然非同凡響,你會覺得你擁有了掌控自然的能力,但這種想法很危險,因為下一秒你就可能被巨浪吞沒,也許連骨頭渣都不剩。

    成默是個非常善於學習的,上次一時的猶豫和沉默傷害了白秀秀,這次成默不會在犯同樣的錯誤,他知道自己必須做些什麼或者說些什麼才能打消一些白秀秀潛藏起來的怒氣,於是成默決定出其不意,他頂著白秀秀巨大的威壓,甚至被揍成半身不遂的威脅,在白秀秀抬起臉頰準備離開他的時候,成默一隻手環住了白秀秀的腰,一隻手撫住了白秀秀傾瀉而下的蜂蜜色長髮。

    白秀秀的身體先是僵了一下,接著馬上她就反應了過來,抬手就抓住了成默的胳膊似乎想要把成默摔出去,成默連忙說道:「白姐,難道你想要整個飛機的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白秀秀抓著成默胳膊的動作凝固住了,她冷笑道:「很好,敢威脅我?」

    成默並沒有佔便宜的意思,他努力控制著自己胸膛與白秀秀高聳挺立著的玉峰的距離,只是用手撫著那略有些堅硬的制服,他輕聲說道:「我知道我在你眼裡還只是個孩子不管曾經我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我在你眼裡也不過是個孩子」

    白秀秀也注意到了成默的動作其實很收斂,不過她抓著成默胳膊的手並沒有鬆開,像是隨時會把他背摔出去的樣子,她冷冷的譏諷道:「所以呢?現在孩子長大了,還敢對上司圖謀不軌?」

    成默鬆開了摟著白秀秀的手,他抓著白秀秀的胳膊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他還沒有長大,所以還抱著野心,抱著一定會完成承諾的野心,儘管這看起來一點也不切實際,甚至幼稚的像個笑話,但是他記得他在說出這個承諾的時候,對面的那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女人笑過。」

    「因此這樣做並沒有什麼動機,無關佔有,更不是索取,之所以會堅持下去,不是為了別的什麼,只是為了再看她發自內心的笑一次,而不是為了表現堅強所以笑」

    白秀秀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成默卻依靠著無上的定力放棄了將白秀秀重新抱緊的衝動,放下了抓著白秀秀胳膊的手,在昏黃的燈光中低聲說:「至於阿斯加德的事情,我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信息才能確定怎麼做下了飛機,我會自己先去阿斯加德看一看。」

   
goto2017 發表於 2019-9-14 16:05
第一一四章 歐羅巴之夢(5 )


    (感謝「白姐是最美噠」的萬賞,二合一更新,所以晚了很多,今晚還有一更)

    成默走出白秀秀的頭等艙室,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沒有被白女王暴打一頓確實值得慶幸,他瞟了一眼對面還開著門的艙室,陳少華正神情憂鬱的看著舷窗外漆黑的夜晚,小桌板上還放著一瓶教士啤酒和幾樣日式小吃,儘管他長的並不顯老,甚至可以說很是年輕,可成默分明在玻璃裡看見了一張顯得有些滄桑的倒影。

    音樂從白秀秀的房間流瀉出來,陳少華立刻就轉了頭,而成默也在陳少華轉頭看向他的瞬間回身,他堵在門口隔絕了陳少華的視線,畢恭畢敬的跟白秀秀說道:「白姐,晚安。」

    已經坐回沙發椅的白秀秀並沒有看成默,她和陳少華的坐姿如出一轍,同樣也是望著窗外,她語氣淡漠的說道:「能夠給你的時間不多,不管你答應還是不答應,都必須快點做決定。」

    成默低聲應道:「好的。」說完就順手拉上百葉門,向著機艙裡面走。在經過洗手間的時候成默猶豫了一下,他身上還殘留著曼陀羅花的香氣,他想自己要不要去洗手間洗個臉洗下手,讓香氣變淡一些,可轉念又覺得自己問心無愧,就不該欲蓋彌彰,他又沒有做什麼,只是想讓他和白秀秀的關係變的正常而已,並沒有更多的非分之想。

    於是成默直接掀開了簾子,走出了頭等艙,狹長的機艙裡比開始安靜了不少,有些人在看書,有些人在休息,有些人在看劇,也有人在聊天,不過都細聲細氣的,沒有打擾到其他人的休息。

    不管他們在做什麼,即便是進入夢鄉的少年,他們年輕的臉孔上總洋溢著令人嫉妒的無所畏懼。

    然而此刻成默卻想起了陳少華那張寫滿遺憾的表情,對比眼前這些年輕人,也許陳少華看上去並不青春,所缺少的並不是膠原蛋白,而是經歷了太多失敗與不可能,所以對未來的期待變的越來越少的那種淡淡的失落與無奈。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滄桑。

    成默腦海裡又泛起白秀秀那如明月般璀璨又寫滿故事的臉孔。

    成默覺得自己能夠體會白秀秀的心情,他雖然還沒有老,可心態卻早已經老了,大概中年危機就是這樣一種狀態,每天睜開眼睛,什麼事情都需要依靠自己,其他任何人都幫不了你,甚至連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都成為了沉重的負擔。

    普通人的人生有太多無奈,有時候你必須選擇放棄一部分愛的人,比如有些時候你選擇愛子女,就必須減少對父母的愛;你選擇愛朋友,就必須減少對妻子的愛

    曾經成默誰都不愛,他每天都面對著死亡,卻還留戀這世間的一些美好,他站在隨時都可能結束的人生裡也感到迷茫和焦慮。

    他愛不了別人,也感受不到別人的愛。

    父親曾經告訴過他,只要一劑嗎啡就能解除一切痛苦,沉溺在虛幻的美好中,那未嘗不是一種解脫,這是這種解脫會越來越短暫,並加速他生命的消逝。

    隨即父親又對他說,還有另一種選擇,就是頑強的面對人間的不易,找到自我以及和這個世界相處的方式,如果習慣了痛苦,那麼任意一點微小的幸福都會讓你加倍的感到快樂,並且這種快樂是可以持續的。

    他慶幸當年自己選擇了後者。

    此刻那些不幸經歷成為了成默現在的幸運,這讓他站在龐大的人生前面不會迷茫和焦慮,在擁有了權利與金錢之後也不會迷失和墮落。

    他知道絕大多數人的人生難題就是因為害怕所以什麼都不去做,也什麼都不敢做。

    但成默不會。

    儘管越接觸黑死病就越明白黑死病的強大和可怕,但成默覺得只要自己想做去做就是。

    生命的本質是空泛、荒誕和虛無,但我要活的真實。而所謂真實,就是讓自己喜歡的人,感受到自己的價值,成默如是想。

    變的更加強大的信念像一顆種子在他的心裡破土而出。他遠遠的看見了謝旻韞正在閱讀燈下認真的看書,心想:至少不能連老婆都打不贏

    成默在座位上坐下來的時候,謝旻韞微微抽動了下小巧挺翹的鼻子,轉頭看向了成默問道:「白教官找你做什麼?」

    成默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謝旻韞的動作,反而偏頭靠近了謝旻韞,低聲在她耳邊說道:「說是想我降級成角鬥士,進入阿斯加德遺跡之地幫忙通關」

    謝旻韞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書的頁數,隨後將書合上,再次轉頭看向了成默輕聲問:「那你答應了麼?」

    「我說我必須先去瞭解一下阿斯加德才能給出答案,我不想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一直沒問你你七個遺跡之地的通關評價?」

    成默猶豫了一下回答道:「1SSS、3S3A綜合SS不過我並沒有選擇難度最高的天堂島、旅行島和地下神廟基本上都是選擇的難度低一些的遺跡之地。」

    聽到成默的回答謝旻韞有些驚訝的說道:「已經很厲害了,我吃了這麼多資源,背後還有一個團隊,也不過才1SS、4S、2A,綜合SS。」

    成默搖頭:「你肯定選擇的最難的刷圖路線去走的,所以沒有什麼可比性。」

    謝旻韞伸手握住了成默的手,「我的成績有你的一半,如果不是你破解了秦始皇陵,提供了解題思路,我不可能拿到這麼好的評價,讓經驗值漲的這麼快,如果不是你,我肯定破不了雅典娜的記錄實際上你比我厲害,我有了秦始皇陵的通關秘籍重新刷也只拿到了一個SS」

    成默推了下眼鏡輕聲說道:「你這麼謙虛我一下子有點不習慣。」

    謝旻韞笑了一下:「本來還想降級去阿斯加德的應該是我,但現在看來你確實比我合適,我就不逞能了。」

    說完謝旻韞就挽住了成默的胳膊,靠了過來在成默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加油,成先生!你的進進是你最堅強的後盾哦!你不要擔心降級的事情,到時候我賺的經驗值都給你把你養成超級經驗寶寶,保證誰也不可能把你打掉級。」

    見謝旻韞對自己信心滿滿又覺得自己肯定會答應降級進入阿斯加德,成默心裡只能苦笑,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能說道:「等我去克裡斯欽菲爾德調查清楚再說吧!如今白教官哪裡什麼資料都給不出來,除了知道神器的名字,天選者不能進入,角鬥士只能進入一次之外什麼都不知道我總覺得這個遺跡之地沒有那麼簡單。」

    「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克裡斯欽菲爾德?」

    「下了飛機就去。」

    「一個人去?」

    「白董事長也會去,要不然我沒有辦法接近阿斯加德遺跡之地。」成默說。

    謝旻韞咬了咬嘴唇,回過頭目光有些閃爍的說道:「那我看看他們在土國待多久,如果待的久的話,我也陪你一起去。反正我只是帶雅典衛城遺跡之地,要到下一輪才到我」

    成默連忙說道:「好啊!能和你一起再好不過了。」

    謝旻韞點頭,「也不一定,還得看時間趕不趕如果太趕了,也只能你和白教官一起去了。」

    成默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又補充道:「如果實在不行也沒有辦法。」

    這時付遠卓在一旁插嘴道:「成默剛才白教官喊你幹什麼去了?」

    成默轉頭看向了隔著一條走廊的付遠卓,小聲說道:「這個現在不方便說。」

    見成默不好回答,付遠卓立刻換了個話題:「白教官穿制服真是美炸了!我們749研究生以前的宣傳視頻都是白教官的,今年才換成謝旻韞學姐的對了,你看過沒有?」

    成默立刻說道:「看過了。」

    這時謝旻韞也在成默耳邊低聲問道:「你覺得白教官漂亮不漂亮?」謝旻韞問。

    成默覺得付遠卓實在有豬隊友的潛質,他竭力控制著心跳,嚴肅的回答道:「挺漂亮的。」

    謝旻韞有些狐疑的說:「只是挺漂亮的嗎?可我覺得白教官已經算是很美很美的那種女人了吧?那我在你心裡距離白教官有多遠?」

    很明顯謝旻韞並不是刻意問的,她確實對自己的漂亮程度一無所知,因此想在成默的心中找到位置。

    也許謝旻韞並不在意自己究竟多美這件事,但在成默眼裡這依舊是道送命題,成默竭盡全力控制著自己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不讓自己的身體展現出任何異常,這個瞬間成默覺得人還是得對愛情有點敬畏才行,他裝作思考了一下,一副公正公平公開的法官表情說道:「雖然說你們兩個不是一個風格的,完全沒有可比性,但在我心裡你就是雷麥黛絲,有一種游離於這個世界之外的氣質,總是與眾不同,而外界也絲毫不能影響到你」

    「雷麥黛絲是誰?好萊塢電影明星?」付遠卓不解的問。

    成默解釋道:「雷麥黛絲是《百年孤獨》中的角色,擁有世上最美的容貌,是美的象徵」

    「學霸誇起人來就是不一樣!」付遠卓搖著腦袋嘖嘖有聲的說,他的語氣裡帶著隱約的羨慕。

    不過成默的讚美顯然沒有能夠打動謝旻韞,她白了成默一眼說道:「我才不要那麼漂亮,那樣實在太孤獨了。」

    這一秒成默忍不住又想起了白秀秀,他這才意識到,其實美到一種程度,也是孤獨

    ————————————————————

    當太陽的霞光在雲層之上浮動的時候,沒有睡多久的太極龍學員們大多都已經從睡眠中清醒過來,此時飛機依舊在平流層上空飛行,機艙裡有人在走動,有人在打哈欠伸懶腰,有人在吃東西,嘈雜的聲音在一萬米的高空響著,一派繁忙的景象,讓人覺得像是某個大學的畢業旅行。

    成默睜開眼睛看著機艙裡輕鬆閒適的景象,心情並沒有跟著愉悅起來,實際上昨天夜裡他整夜都沒有能夠好睡,並不是因為謝旻韞和白秀秀,而是整個事件成默越想越覺得蹊蹺。

    其一,「阿斯加德」遺跡之地顯然沒有曝光,歐宇完全可以自己慢慢通關,為什麼要把阿斯加德開放給太極龍?


    其二,為什麼太極龍的人要分成「兩批」又或者更多批趕往歐洲?明明都可以從同一個機場起飛。

    其三,如果目的是「阿斯加德」為什麼不直接去,還要安排一條極其漫長的行程,從最東面的土國穿越整個歐洲到達最西邊的丹麥?

    其四,「阿斯加德」的進入限制也太奇怪了,角鬥士一次,天選者則不能進入,另外歐宇既然開放了還一點資料都不給,那一定是隱瞞了什麼

    總之這次行動處處都透著一股詭異,加上歐洲糟糕的局勢,讓成默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成默轉頭看了眼謝旻韞,她正閉著眼睛假寐,他想了下,還是傾著身子拍了拍正在打盹的付遠卓,低聲問道:「你們出發之前教官說了些什麼?」

    付遠卓被成默拍醒,搓揉了一下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說道:「沒說什麼啊?就是每個人寫了份志願書」

    「志願書?」

    付遠卓打了個哈欠,不以為意的說道:「就是買了旅行保險,還有自願參加這次旅行活動,出了任何意外自己承擔責任什麼的」

    成默又問:「那你們上飛機之前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或者奇怪的人?」

    付遠卓打量了一下成默,有些疑惑的說道:「沒有啊!怎麼了?」

    成默搖了搖頭,重新躺靠在了座椅上低聲說道:「沒有什麼。」

    付遠卓抓了抓睡的有些凌亂的頭髮:「一切都很平常,只不過我在候機廳的時候聽見有兩個航空愛好者以為我們的坐的飛機是C919,這一次是首航,拿著相機拍了不少照片實際上這是我們太極龍定制的專機,叫朝風號。」

    成默皺了下眉頭問道:「難道沒有人阻止他們拍照嗎?」

    付遠卓搖頭:「沒有,這個也沒有必要吧?」見成默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付遠卓很是不解,但他並沒有仔細思考,只是覺得成默可能是第一次跟隨太極龍遠征,所以對什麼都很好奇。

    謝旻韞當然知道成默不是無的放矢,睜開眼睛低聲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成默表情有些凝重的回答:「現在還不確定,不過這一趟旅行肯定不會輕鬆」

    這時機艙裡響起了第一隊副領隊蔡扶民的聲音,「請所有同學回到座位上,繫好安全帶,把座位調直,關上小桌板,打開遮陽板,我們的飛機馬上就要在安卡拉埃森博阿機場降落了,降落之後不要亂跑,一切行動聽指揮」

   
goto2017 發表於 2019-9-14 16:15
一一五章 歐羅巴之夢(6)


    (非常感謝「北京河馬主神」的盟主打賞,感覺離青衫的百盟成就又近了一點點,為了感謝大家的支持,本書完本的時候會贈送每個盟主一件青衫自己定制的《反魔》周邊,另外全訂的書友則以抽獎的方式送出,詳情會另外開單章公佈)

    十一月的馬來半島氣溫怡人,和煦的陽光照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好些穿著白色病號服的病人正在草地上茫無目的遊走,像是失去靈魂的喪屍,還有一些坐在草地邊緣的長椅上,在自言自語或者眺望遠方。這些長椅的油漆剝落了不少,顯得年月斑駁,好幾株園藝樹修剪的格外方正,像是綠色的俄羅斯方塊積木,點綴在草地的周圍,給原本有些沉悶的病院增添了幾分童趣。

    幾隻斑姬地鳩從院子中的榕樹騰向了天空,它們揮舞著翅膀飛過了聳立著紅色十字的白色病棟,它們飛掠過一扇面積狹小的換氣窗,一隻頭顱上長著藍色羽毛的斑姬地鳩落在了窗台上,陽光穿過高高的窗戶,在房間裡投射下了斑姬地鳩的影子。穿著束縛衣的西園寺紅丸仰面躺在病床上,他睜著眼睛盯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嘴裡正在唸唸有詞。

    「『我正站立在高處,站立在令人目眩的高處。而且,不是利用權力和金錢的力量,而是代表著國家的理性,站立在宛如鋼筋鐵骨的建築物一般的理論的高處。』

    來到這裡後,比起坐在桃花心木的法官席上,本多更加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有著作為審判官所具有的鳥瞰一切的眼睛。從這裡看下去,地面上的種種事象,還有已經過去了的事象,都像是一張被雨水濡濕了的地圖。如果說,理性也存在著孩子氣,那麼,再也沒有能像鳥瞰一切那樣更適合於理性的遊戲了。」

    如果熟悉日本文學,並且聽的懂日語的話,一定能聽出來這是三島由紀夫所寫的《豐饒之海》的第二部《奔馬》,這一部《奔馬》是《豐饒之海》中評價最低的一部,因為它和其他三部《春雪》、《曉寺》以及《天人五衰》寧靜廣闊的宗教情懷完全不可調和,充斥著少年純潔真摯又極端的****精神。

    西園寺紅丸盯著牆壁,像是盯著書頁,他清澈悠揚的聲音像是還沒有到變聲期的少年,如貫珠扣玉新鶯出谷。就在西園寺紅丸背誦著《奔馬》的時候,房間裡響起了連續三下的敲門聲,不過第一聲和第二聲的間隔與第二聲和第三聲的間隔長短不一。

    站在窗台上的斑姬地鳩似乎受了驚,撲稜著翅膀離開了窗台,牆壁失去了鳥的影子。但西園寺紅丸並沒有停止了背誦《奔馬》,他依舊聚精會神的看著頭頂那不存在的書頁,直到包著軟包的防盜門徐徐打開,接著穿著白大褂戴著白口罩的井醒走了進來,他像是害怕打擾西園寺紅丸般小聲說道:「西園寺先生,您姐姐的電話。」

    躺在潔白床單上的西園寺紅丸閉了一下眼睛,側身從病床上坐了起來,相比剛進來時還算圓潤的西園寺紅丸,此時的西園寺紅丸可以說是形銷骨立,瘦的不成樣子,頭髮也到了披肩的長度,因此更像女生了。

    西園寺紅丸從床上下來,赤著腳站在榻榻米上,轉了個身背對井醒,井醒就十分自覺地將束縛衣解開。西園寺紅丸活動了一下筋骨,轉身接過手機,抬頭看了井醒一眼,井醒就稍稍鞠躬說道:「我在門口等著。」

    西園寺紅丸點頭,低頭看了眼開頭是0081的號碼,將手機放在了耳邊淡淡的說道:「姐姐,找我有事麼?」

    電話那頭響起了一個酥軟甜膩的聲音,「紅丸醬,你已經兩年沒回家了,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西園寺紅丸毫無感情的說道:「我在外面挺好的,在家只會惹麻煩,為什麼要回家?」

    「在家惹麻煩總比在外面惹麻煩好父親也念叨過你幾次,他現在去賭場去的比以前少了一些,還有你養的狗都生了好幾隻小狗了,它們天天打架,好幾次都還下了魚池捉魚」

    那邊的西園寺葵在輕聲碎碎念,西園寺紅丸的腦海裡浮現了西園寺葵那張總是帶著微笑,溫柔似水的面孔,那張臉和母親有七分相似,實際上西園寺的母親家原先更為輝煌,在明治維新時期就是東京的大家族,他的外公可不是等閒之輩,只是在日本戰敗投降之後,因為是戰犯,家道中落,母親才下嫁到西園寺家。

    不過母親去世的早,父親則根本不管他,作為西園寺家的少爺,小時候週遭的所有人都喜歡他,可他偏偏討厭別人看著他那種阿諛奉承的眼神,於是稍稍長大之後西園寺紅丸就刻意表現的頑劣,四處作惡,讓人當惡少排斥。

    但不管他怎麼胡鬧,姐姐西園寺葵總是對他疼愛有加。甚至還會誇獎西園寺紅丸個性爽直,不造作,這讓西園寺紅丸實在無法理解。

    因為他清楚自己有多麼壞,於是每當姐姐誇獎他,他就會一臉厭惡的說道:「我最恨人家誇獎我了!」

    然而姐姐只是十分滿意的端詳著他,那眼神像是母親以他為榮的表情,這反而令西園寺紅丸愈發反感。於是他變本加厲,每次姐姐給他做了羊羹或者摩提,西園寺紅丸都會當著她的面將那些漂亮的點心扔出去餵給池子裡的錦鯉,當然有些時候確實很餓,就會勉為其難的吃兩口,尤其是冬天的時候,煮的的麵條又或者雲吞不太好扔,他就會趁熱嘗一嘗。當然不會吃完,一邊吃還會一邊說真是難吃極了。

    不管他怎麼說怎麼做,姐姐只是面帶微笑看著他,說下次會努力做的更好,不讓他覺得難吃。

    有一次新年,姐姐專門去伊勢神宮求來了御守,他轉身就將御守扔進了馬桶裡面,然而姐姐卻絲毫不生氣,戴著手套將御守從馬桶裡撈了起來,將符文從布袋子裡抽了出來,將布袋子洗了一遍,才把符文和袋子用火盆烘乾,重新裝好交給他,毫無芥蒂的說道:「這樣還是能戴的。」

    西園寺紅丸覺得他的姐姐就是個神經病,也許他們一家都是神經病,他也是,所以他才會在這家精神病院呆了這麼久都不覺得厭煩,相比之下東京的那座豪華宅邸更讓他感到厭煩。

    儘管姐姐的聲音又輕又柔,但西園寺紅丸卻毫不客氣的打斷了西園寺葵,說道:「別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我說過沒事不要打電話給我!如果只是說這些我就把電話掛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須臾,西園寺紅丸正準備掛掉電話,就聽見西園寺葵有些憂慮的低聲說道:「源光義大人來家裡找過你,說電話聯繫不上你,有急事找你,可我問他什麼事情他並沒有告訴我」頓了一下西園寺葵說道:「紅丸醬,你不會又惹了什麼大麻煩所以不敢回家吧?如果是這樣你還是躲在外面不要回來的好。」

    聽到源光義的名字西園寺紅丸皺了皺眉頭,他沉聲問道:「源先生什麼都沒有跟你交代嗎?」

    「他說如果能聯繫到你的話,叫你打電話給他。不過我跟他說的我不知道你的下落,你可以不用理會。」

    「除了這個事情還有別的事嗎?」西園寺紅丸問。

    「沒了你什麼時候能回來?」

    「等我想回去的時候自然會回去的。」西園寺紅丸冷聲說。

    「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要多保重,記得按時吃飯」

    西園寺紅丸沒等西園寺葵把話說完就掛斷了電話,隨後稍作思考他才撥通了源光義的電話號碼,三聲長音過後手機聽筒裡響起了源光義那很有質感的聲音,有磁性的像是科教片的解說。

    「誰?」

    「源桑我是西園寺紅丸,聽說您去我家裡找過我?」西園寺紅丸語調頗為輕鬆的問,他知道源光義肯定不是因為蓬萊島的事情找他,如果是這件事,源光義應該早就找上門了,而不是在兩年以後。

    「是的,我打了好幾次你的電話你都關機,我又查了你的出入境記錄發現你還沒有回國,有些擔心你出了什麼事情,便擅自登了門,真是抱歉。」

    「沒必要說抱歉,我只是想知道源大人專門找我有什麼事?」

    「你現在在哪裡?不會是在歐洲吧?」

    「當然不我現在正在一座島上度假。歐洲怎麼了?」

    源光義在電話里長長的沉吟了兩聲說道:「其實我這裡有個任務很適合你來做,雖然代價不小,但報酬也很豐厚,前提是你退出玄洋社。」

    「我從來沒有加入過玄洋社,我對加入任何組織都沒有興趣就算是神風也是一樣。」西園寺紅丸若無其事的說。

    「啊這樣也算不錯吧!」

    「所以呢?報酬豐厚的任務是什麼?」

    「這個在電話裡不方便談,必須得面談,我們得約個時間見上一面,而且越快越好。」

    「見面啊!?」西園寺紅丸皺了皺眉頭。

    「不方便嗎?」

    「你能來馬來西亞嗎?」

    「我現在在丹麥,可能走不開,最好我們是在歐洲見,我可以幫你申請天選者的入境書。」

    西園寺紅丸斟酌了須臾才開口說:「至少得告訴我報酬有多豐厚。」

    「如果任務成功獎勵足夠能讓你登上天榜。」

    西園寺紅丸原本慵懶半睜著的眼睛陡然全部睜開,他抬頭看著牆壁高處的那一扇窗戶,外面是一片金色的光,「那行,我們歐洲見不過到時候我希望源大人能先幫我一點小忙」

    「如果是不違背原則的忙,當然沒問題。」源光義說。

    「您放心,只不過是收拾一兩個不成氣候的華夏人罷了,說不定還用不上您這樣的大人物出場。」西園寺紅丸輕笑著說。

    「這些我們見面了詳談,不過你得盡快來歐洲。」

    「好,我盡快出發,到了打你電話。」說完西園寺紅丸就掛了電話也沒有等源光義說「再見」,他用手機打開網頁進入了天選者論壇,仔細的尋找著有關歐洲的各種訊息,很快他就看見了幾則不起眼的消息,有關於天竺迦絺吉夜學員集體去歐洲拉練的小道消息,同時也還有華夏太極龍學員出發去歐洲拉練的消息。

    西園寺紅丸聯絡了一個還算靠譜的情報販子,在付出了比特幣之後,很快就得到了對方發來的實錘,那是太極龍的專機在等待起飛的照片,當西園寺紅丸高價想要買太極龍的學員照片時,對方回答沒敢照人,不過確定飛機是飛往土國安卡拉的。

    除此之外關於歐洲就沒有更多值得令人關注的消息了,但歐洲這個炸藥桶每天不鬧出什麼新聞反而不正常,讓西園寺紅丸敏銳的感覺到了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扶著下巴來回踱步,過了片刻才走到門口拉開房門對站在走廊裡正倚牆而立的井醒說道:「井醒先生,你進來!」

    井醒趕緊將手中的香煙扔掉,用腳碾熄便跟著西園寺紅丸進了病房,井醒隨手將門關好,就聽見西園寺紅丸說道:「也許現在就是我們行動起來的好時機了。」

    「那我們該怎麼做?」井醒小心翼翼的問。

    「你等下發信息給那個林之諾,告訴他我同意合作,叫他來馬來西亞面談,看他怎麼說如果他說要過一段時間的話,你就可以叫你哥動手了,把他的情人給綁起來,鎖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如果他說他馬上過來,就讓你哥哥不要急,等他過來之後,在動手」

    「好的,西園寺先生,還有什麼事情吩咐嗎?」

    西園寺紅丸先是搖了搖頭,隨後馬上又叮囑道:「記得對林之諾的情人溫柔點,不要傷害她,受了傷害的人質價值會降低,說不定反而會激怒林之諾讓他鬧個魚死網破,我們最終的目的還是求財,報仇雪恨,那是拿到錢和烏洛波洛斯之後的事情。」

    井醒笑了一下低聲說道:「這您放心,我們兄弟不至於這點道理都不懂。別看我哥哥凶神惡煞一副只靠蠻力的樣子,實際上他是靠腦袋吃飯的,比我還能隱忍」

    西園寺紅丸點頭,他將束縛衣重新穿上,示意井醒將自己重新捆起來,同時說道:「那就好。」

    ——————————————————————

    當井醒發了郵件給成默說西園寺紅丸想要談談的時候,他正在丹麥的哥本哈根,此時是十一月六日,他和謝旻韞還有白秀秀三個人在安卡拉沒有停留,甚至都沒有出機場,直接就買了機票轉道來了哥本哈根。而從哥本哈根去克裡斯欽費爾德並沒有飛機火車,只能坐汽車或者自己租車去,但三人到哥本哈根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不論是大巴還是租車都不現實,只能計劃在凱斯楚普機場附近睡一晚上,等第二天出發。

    出了機場三人就直奔就近的希爾頓酒店,三個人的行李就屬白秀秀的最多,成默和謝旻韞都是一人一個小巧的登機箱,唯獨白秀秀帶著一個28寸的大號行李箱,像是帶著一個移動衣帽間。

    因為希爾頓酒店距離機場航站樓十分近,打車不合適,酒店的大巴這個時間點也沒有了,三人只能步行過去。

    成默主動說幫白秀秀拖箱子,結果卻被白秀秀很乾脆的拒絕,三人從三號航站樓出去,打算按照地圖沿著步行通道橫過了機場高速,沒多久就看見了希爾頓酒店高聳的大樓。

    丹麥的冬夜寒冷異常,寒冷的晚風吹過臉頰,冰凍的感覺就迅速抵達全身,幸好謝旻韞提前準備了手套,要不然拖著箱子走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白秀秀似乎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只能將手藏在袖子裡握著拖箱拉桿。

    「咕嚕嚕」的聲響在空寂的街道上迴盪,三人走到高架橋下的過道才發現這條路正在維修,被圍的嚴嚴實實根本過不去,而希爾頓酒店近在咫尺,卻到達不了。

    負責看地圖的成默只能呃了一聲說道:「可能要從另一條路繞過去了」

    白秀秀穿的並不多,一件駝色的呢子大衣配白色高領毛衣,造型是美的不行,宛若正在演韓劇的女一號,但抗凍能力就差了很多,不過走了十多分鐘的路,臉頰就被吹的有些紅,就連鼻尖都蘊著一點血色。她回頭看著成默問:「還有多遠?」

    成默又看了下谷歌地圖說道:「大概還需要走二十分鐘」

    白秀秀皺了下眉頭說道:「我就說了打車。」

    成默有些無奈的小聲說:「的士不是說太近了不去麼?」

    「多給點錢,他還會不去?」

    成默低頭看了眼白秀秀的黑色皮靴上不矮的跟,聳了聳肩膀說道:「好吧!我的錯!」

    「往那邊走?」白秀秀問。

    成默指了指路,白秀秀帶頭拖著箱子沿著步道向成默指的方向走,謝旻韞看著白秀秀的背影扭頭對成默說道::「看樣子你在秦始皇陵遺跡之地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啊,要不然白教官怎麼會一路都沒給你個好臉色?」

    成默聳了聳肩膀很無辜的說道:「我實在沒做什麼啊?」

    謝旻韞碰了成默一下說道:「你還是幫白教官拖箱子去,如果他不同意,你就把手套脫給她。」

    成默應了聲「好」,快走了幾步趕上白秀秀,將手伸了過去扯住白秀秀的箱子拉桿輕聲說道:「白董事長,還是我來吧!」

    白秀秀瞥了成默一眼,又回頭看了看謝旻韞,變了個臉色笑著說道:「這確實該你來拖,小進就不要怪我欺負你老公啊!」

    成默頭大如斗,只聽見謝旻韞回答道:「沒事,這是他應該的。」

    「那就謝謝了!」白秀秀鬆開手,將箱子交給成默,把手插進了大衣口袋裡,絲毫沒有幫成默拖小箱子的意思,逕直向前走去。

    成默也不做聲一手拖著一個箱子向前走,謝旻韞走了上來小聲說:「我幫你提那個小的。」

    成默搖頭,「沒關係!就一個箱子而已。」

    「看來你還真把白教官得罪的不輕啊!趕緊想辦法彌補一下吧!」

    成默只能點頭應了聲「嗯」,然而立刻就覺得不對,連忙說道:「我真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了白董事長」

    謝旻韞白了成默一眼:「那就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謝旻韞就拖著箱子走上前,將成默一個人拋在了最後面

goto2017 發表於 2019-9-14 16:15
第一一六章 歐羅巴之夢(7)


    (感謝不願具名的某大佬的盟主打賞,感謝您對高校醫的支持,另外求月票)

    丹麥是平原,緯度高,風很大,三個人走在凜冬的夜裡,更能感受到北歐那寒冷的風情。準確的說應該是兩個人,謝旻韞因為本體機能遠比成默和白秀秀強大,就像武俠中的絕頂高手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不畏寒暑這般境界,因此並沒有受到天氣的影響

    三個人好不容易繞了遠路走到了希爾頓酒店,拖著兩個箱子的成默感覺自己的手已經快凍僵了,進了酒店大堂都還沒有能緩過來,成默將護照交給白秀秀,就將兩隻手套脫下來哈氣暖手。謝旻韞見狀立刻靠近了成默,拉開自己羽絨服的拉鏈,將成默的手夾在了胳膊和兩肋之間,頓時成默就感到了像是暖爐般的溫暖。

    正在辦理入住手續的白秀秀回頭看見了這一幕,故意問道:「你們兩個是開一間房還是」

    謝旻韞轉頭看了白秀秀一眼淡淡的說道:「一間房就可以了。」

    白秀秀沒想到謝旻韞如此坦然,完全不像她所瞭解的那個傲嬌的謝旻韞,稍稍有些意外,不過表情上並沒有表現出來,笑著說道:「行,也是節省經費了。」

    成默此時腦袋都不敢偏一下,面色坦蕩的看著謝旻韞,自己的老婆如此聰明,稍有不慎就是大海裡翻船的結局,而他作為舵手必須理性的駕駛這艘愛情的小舟。身為一個半吊子的哲學家,成默也一直在思考自己的行為,思考自己的愛情。而所有的哲學家都很牛逼的地方就是渣也能渣出理論高度,對於成默來說,只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做出一番恰到好處的陳述,就能讓其他人明白自己的行為邏輯。

    等白秀秀辦好入住手續,謝旻韞才鬆開夾著成默的手,柔聲問道:「暖和了沒有?」

    成默點頭,他也沒有當著白秀秀的面說什麼肉麻的話,只是稍稍握了一下謝旻韞的手,低聲說道:「很暖啦!比電爐子還好用」

    謝旻韞沒好氣的拍了成默一下,「換個比喻,我才不要當電暖爐呢!」

    成默笑了一下:「那把你比喻成我的太陽?」

    「太陽?那你是什麼?地球麼!」輕哼了一聲謝旻韞說:「那你豈不是要離我149,597,870,700米?」

    這時白秀秀將成默和謝旻韞的護照以及房卡遞了過來,見兩人在打情罵俏不懷好意的笑著說道:「那可不止是距離問題,地球還只是排行第三的備胎呢!」

    成默立刻說道:「不能這樣說,太陽的光對於其他星球來說毫無意義,唯獨對有生命的地球來說才有意義,其他任何星球都能離開太陽,唯獨地球不能」

    「不是地球不能,而是人類不能。」白秀秀糾正道。

    「人類既是地球,如果沒有人類,地球這個概念不會存在。」成默答到。

    白秀秀不置可否的笑著說道:「這種說法還真是唯心。」

    成默不疾不徐的辯解:「不要急著否定唯心主義,上升一個維度來看,唯心主義是我們看待這個世界的一種方式,具體到存在主義,人是世界上唯一的實在,是萬物的尺度,即便存在主義是非理性的,但自我確實先於本質。」(這句話的意思是先有人,才有對世間萬物的認知,你怎麼看待世間萬物,取決於你個人,而不取決於某事或某物,而存在主義在尼采這裡則上升到了唯意志論,只要你有強力的意志,你就是超人)

    謝旻韞將護照放進了包裡,注視著白秀秀淡然的說道:「白教官,千萬不要和成默一般見識,他這個人,你要認真和他探討某一事物,他一定能找出一套合理自恰的邏輯,讓你就算不能接受他的觀點,也不得不承認他在某種程度上是正確的。」

    白秀秀握住了箱子的拉桿,諷刺道:「我看出來了,成默是有點槓精的潛質。」

    成默一臉無語的表情,聳了聳肩膀說道:「好吧!如果表達自己的看法也是槓精的話,那我就是槓精吧!」

    謝旻韞牽住了成默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你是不是槓精,是靈魂辯手。」

    白秀秀見曾經那個傲嬌又冰冷的謝旻韞變得柔軟起來,內心歎息愛情的魔力,表面卻若無其事的說了句「走吧!」就帶頭向電梯走了過去。

    謝旻韞拉著成默跟了上去,三人約好了明天出發的時間就各自去了房間,謝旻韞推開房門發現白秀秀替他們兩個開的是一間雙人間,皺著眉頭眉頭低聲問道:「白教官對你有意見是不是因為沈老師的事情?」

    成默苦笑也不知道怎麼說,只能模稜兩可的說道:「也許吧!」

    謝旻韞越想越覺得合理,開口說道:「高校醫是白教官的小姨子」

    「嗯,我知道。」想到白秀秀、高校醫還有沈幼乙三個人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成默也有點亂,這複雜的情況他也不知道如何跟謝旻韞解釋,只能先擱置一旁,順其自然。成默將行李箱立在一旁,又走到了書桌旁將電腦包放下。

    謝旻韞脫掉羽絨服掛好,對著成默淡淡的說道:「但這也不是白教官干涉我們家事的理由,明天我跟白教官說一下吧。」

    成默怎麼能讓謝旻韞去說,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我自己來說。」

    謝旻韞「嗯」了一聲說道:「那我先去洗澡了。」

    成默道了聲「好」就拿出筆記本電腦,先按照慣例看了看沈幼乙的狀況,此時正是華夏的清晨,沈老師正在準備早餐,不過並不是在她租的房子裡,而是在學校裡,成默看著沈幼乙繫著圍巾在微寒的清晨忙上忙下,幫學生們準備早餐很有些心疼。
驕傲
    上次跟沈老師寄了信,沈老師也還沒有回,據保鏢說沈幼乙寫了又扔,扔了又寫,就是一直沒有寄。成默想了想打算明天去買張安徒生童話的明信片在丹麥郵寄給沈老師。

    關了視頻成默就開始處理蓬萊島的事務,這時候就看見了井醒發來的郵件,成默看著只有一句話的郵件遲遲沒有叉掉,西園寺紅丸在精神病院堅持了差不多兩年,在這樣一個時間節點突然想通了難道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又是什麼環節出了問題?

    成默陷入了沉思。

    謝旻韞洗完澡出來,用浴巾搓揉著濕潤的長髮,偏頭就看見成默坐在窗戶邊在長考,就像他在下圍棋遇到了難以抉擇的時刻,謝旻韞問道:「怎麼了?表情這麼嚴肅?」

    成默抬頭看向了謝旻韞蹙著眉頭說道:「井醒那邊來了消息,說西園寺紅丸答應合作,想要和我談談,可我覺得這個時機選擇的太微妙了,如果我不去的話,西園寺紅丸就能確定我是太極龍的人,並且是參加這次阿斯加德攻略的人」

    謝旻韞偏了偏頭不解的問道:「他怎麼能得到這麼多信息?」

    成默一邊打開天選者論壇一邊說道:「三年前歐宇因為『上帝基因』的事情和太極龍鬧的並不愉快,按道理來說沒有理由將沒有上報給圓桌議會的阿斯加德遺跡之地開放給太極龍,因此這背後一定有利益交換,既然歐宇連關係最差的太極龍都選擇了合作,那就說明圓桌會議的其他組織同樣也參與了進來,這樣的話西園寺紅丸通過神風的人知道阿斯加德的事情就不足為奇了」

    還有關於「阿斯加德是個陷阱」的陰謀論的判斷成默並沒有說給謝旻韞聽,因為這個實在太不近人情太驚世駭俗,成默估計太極龍的高層將謝旻韞排除在外,未嘗沒有不讓她接觸陰暗面的想法。

    成默也不想,他寧願謝旻韞活的能夠稍微純粹一點,而不用為這些殘酷的真相而痛苦。

    「你不是把他關在精神病院切斷了一切和外部的聯繫嗎?」

    「這就是我目前想不明白的地方,井醒沒有理由也不敢背叛我,更何況井醒並不笨,西園寺紅丸這種什麼合作者都出賣的人,誰都不可能會選擇和他合作啊!」成默一邊瀏覽天選者論壇一邊說,很快他就找到了迦絺吉夜和太極龍新人來歐洲拉練的消息。

    看到這兩則消息成默的心稍微沉了一下,這也離「阿斯加德就是個陷阱」的判斷更近了一步,他將電腦轉向了謝旻韞的方向:「你看天竺人也來了,這就說明我的猜測沒有錯!」

    謝旻韞停止擦頭髮,遠遠的看著電腦屏幕,須臾之後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對我來說這也是好機會。崔澤賢的視網膜和指紋都在我這裡,西園寺紅丸怎麼都不可能繞過我」頓了一下成默也略有些遺憾的說道:「只是我不能去到吉隆坡和西園寺紅丸面談,讓他能夠判斷出我的大致身份對我來說有點不利」

    謝旻韞知道成默這麼說的另一層意思就是不想尋求太極龍的幫助。

    如果成默要從歐洲去吉隆坡,必須讓太極龍在他重新入境的時候再弄一份「天選者入境許可」,這勢必就要向太極龍申請,沒有合適的理由太極龍肯定就不會接受成默去吉隆坡的請求,並且還會引起懷疑,成默選擇了不去吉隆坡,也就意味著成默不願意讓這件事被太極龍知道。

    謝旻韞也能理解成默的選擇,畢竟如此龐大的一筆金錢和六塊烏洛波洛斯,任何人都很難不心動,於是說道:「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說,在這件事上,不管你怎麼做我都支持你。」

    成默點頭,想了下說道:「先晾他幾天再回復不管怎麼說,主動權都在我手上。」

    —————————————————————————

    在歐洲激活載體要謹慎,因此成默和謝旻韞也沒耽誤很久就上床睡覺了,蓋上被子的時候成默還覺得白秀秀實在有點過分,居然還特意跟他和謝旻韞開的雙人間,以至於為了不影響睡眠,他們兩個各自睡的一張床。

    只是稍稍怨念了一下成默就快速進入了夢鄉,連續坐了兩天飛機實在是舟車勞頓。第二天醒來成默睜開眼睛就看見了謝旻韞正在床上打坐冥想。他將手從被窩裡伸出來,看下了表,這一覺睡的算比較久,足足睡了七個小時,已經是丹麥時間的早上七點。成默下了床拉開窗簾,外面一片漆黑,北歐的冬季夜晚漫長,縱使已經七點卻絲毫看不見光亮,只能看見一些隱約的紅色屋頂和一叢又一叢光禿禿的樹枝。

    成默走到洗手間去洗漱,洗漱完畢回到房間恰好謝旻韞也在有節奏吐納吸氣,人漂浮在半空中維持了兩三分鐘,才落在床上,這種不可思議的漂浮術大概需要反重力技能或者電磁系技能才能做到。成默也沒有打擾謝旻韞修煉,打開電腦又瀏覽了一下天選者論壇,聯繫了兩個消息販子花重金再次求購了「阿斯加德」以及「歐宇」的各種消息便和收功的謝旻韞一道去吃了早飯。

    吃過早餐三人通過酒店租了輛大切諾基,又去附近的商店購買了一些水和食物便準備出發去克裡斯欽費爾德。即將動身的時候被白秀秀趕到後座的成默說道:「去之前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goto2017 發表於 2019-9-14 16:17
第一一七章 童話大師、哲學大師與愛


    八點多哥本哈根天色依舊暗淡,進入城區之後,老建築漸漸增多,斑駁的牆磚不是灰色就是紅色,而屋頂則大都鋪著紅色的西瓦,在陰霾的天氣裡建築出了古典的夢,只是生在在房屋間的樹木早已抖盡了殘葉,只剩下一樹寒枝,顯得寂寥又蕭瑟。

    謝旻韞按照導航慢慢的在哥本哈根的街頭行駛,這座古老的城市宮堡林立,雕塑與石碑隨處可見,舉目就能看見文物般的建築,似乎就是安徒生筆下的童話王國,一種美好又憂鬱的氣息貫穿了這座城市,寂靜的海港邊美人魚的銅像長滿了銅綠,而英俊的王子早已經成為了枯骨。暗淡的晨曦溫暖不了古舊的街道,道路兩側的行人稀少,他們裹著大衣戴著毛線帽子在寒風走疾走,經過一個又一個色彩斑斕的磚石閣樓。

    成默隔著窗戶安靜的看著歷史在自己的眼前流淌,難得的感受到了一種宏大的靜謐。

    坐在前排的白秀秀一改昨天的尖酸,優雅的坐在副駕駛閉目養神,直到謝旻韞開車開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問成默「還有多久才能到」的時候她才睜開眼睛。

    一般來說不管白秀秀在什麼地方什麼場合都是別人主動找她講話,然而今天成默和謝旻韞居然都沒有和她說話,但也不是冷落她,謝旻韞專心致志的開車,成默一邊指路一邊看著街景,兩個人也沒有閒聊,這讓白秀秀夾在兩人和諧的安靜中有些尷尬。

    要換成以往或者坐在車裡的是另外兩個人,白秀秀肯定能夠氣定神閒的自處,然而這兩天來月事,脾氣就不如平日那麼平和,尤其是在面對成默的時候就更有些刻薄。

    當然,白秀秀的刻薄實際上也很收斂,只是相較她自己一向舉重若輕的言談舉止略有些不符而已。

    此刻白秀秀坐在座位上就竭力的壓抑著自己想開口說話的衝動,剛才假寐了半個多小時實在忍不住了才尋了個機會裝成醒來,聽見成默說大概還需要半個小時的路程,白秀秀便輕蹙眉頭,看著後視鏡裡的成默一副長輩的口吻的說道:「沒事幹嘛非要去參觀墓園?對於我們華夏人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我們華夏人不是有句話叫做入鄉隨俗嗎?畢竟在歐洲墓園都毗鄰街區,很多甚至就在市中心,而且在歐洲恰好和華夏相反,墓地旁建造的房屋往往會賣得很貴,因為西方人認為這會帶來好運。」成默說。

    「我可不覺得有必要因為這樣的理由浪費幾個小時去參觀墓園。」白秀秀盡量口氣淡然的說,讓自己的語調不像昨天那麼高高在上。

    「當然不,我想去阿瑟斯頓墓園主要是想祭奠一個人。」成默說。

    「你要去看誰?安徒生?」白秀秀本就是不是對成默想要參觀墓園有什麼意見,只是想要挑起話題打破沉默,於是饒有興致的問道。

    成默並沒有立刻否認,而是開口說道:「說起來安徒生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物,他和我要祭奠的人物命運同樣有著悲劇色彩,但又截然相反,當真印證了一句話『幸福的人都一樣,不幸的人卻有各自的不幸』.......」

    作為路癡的謝旻韞深怕錯過路口,一直在認真凝重的盯著前方的路,但這個時候卻忍不住插嘴說道:「你是想去祭奠克爾愷郭爾?」

    成默「嗯」了一聲說道:「安徒生和克爾愷郭爾是十九世紀丹麥最偉大文化的先驅,一個是文學家的大師,一個是哲學界的大師。一個向左,給孩子和大人寫下暗黑永恆的童話,一個向右,開創了存在主義,用整個人生把愛情上升到了宗教的高度....」

    安徒生白秀秀當然知道,雖然她只在小時候看過《安徒生童話》的插畫集,但並不妨礙她知道安徒生實際上還寫了數量不少的、遊記、詩歌、戲劇,並且造詣都很高,只是遺憾的是絕大多數人只記得他寫的童話。

    記得《醜小鴨》記得《豌豆公主》記得《海的女兒》記得《拇指姑娘》記得《賣火柴的小女孩》,當然也會記得文學史上最出名的皇帝——那個不穿衣服的蠢皇帝。

    但沒有幾個人能讀懂安徒生童話裡那寬廣、冷酷、對生存絕望的意識。

    白秀秀不喜歡安徒生的童話故事,就是因為安徒生的童話實際一點也不童話。至於克爾愷郭爾,白秀秀連這個名字都算不上熟悉,聽到謝旻韞直接就說出了成默想要祭奠的人,這種默契讓白秀秀又不想說話了,就算成默拋了一個讓她萬分好奇的梗——「克爾愷郭爾用整個人生把愛情上升到了宗教的高度」,白秀秀也只是看著擋風玻璃外的街景呡嘴不語。

    沒有人接茬成默也沒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於是大切諾基裡又陷入了微妙的寂靜,一直到謝旻韞把車開到了阿瑟斯頓國家公墓停車場。

    熄火之後白秀秀懶洋洋的說道:「要去參觀的話你們兩口子去就行了,我這個『太陽』還是距離你們兩個遠點,不去礙事了。」

    正準備下車的成默停止了開門的動作,回頭看向了白秀秀說道:「白董事長,既然來了就去看看吧!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白秀秀雙手抱胸淡淡的說道:「我既不相信童話,也不愛好哲學,就算了。」

    成默表情誠懇的勸說道:「但安徒生和克爾愷郭爾的人生真的很有意思,當聽故事瞭解一下也是不錯的!」

    白秀秀正待再次拒絕,這時謝旻韞則直接熄了火,接著抽出了鑰匙轉頭對白秀秀說道:「白教官,一個人坐在車上也會很無聊,不如一起走走,聽聽成默要跟你安利一個什麼樣的故事也好。」

    顯然謝旻韞知道成默想要說什麼,可謝旻韞的臉上依舊寫著期待,這讓白秀秀剛才按下去的好奇心又膨脹了起來,正在猶豫的時候,謝旻韞又小聲說道:「例假的時候在公園裡散個步,會讓您的心情變得愉悅起來。」

    白秀秀沒想到謝旻韞這都能看出來,便不再多說,笑了一下,將擱在副駕駛裝飾板上的圍巾拿了起來,圍好之後,拿起大衣拉開車門下了車。

    謝旻韞下車鎖了車門,三人便漫步向著公墓裡面走,歐美的墓園和華夏墓園完全不一樣,華夏墓園講究的風水和規格,而歐美的喪葬習俗源自基督教,墓地佈置的跟公園沒有什麼區別,甚至不少名人的骨灰就直接存放在教堂裡面,大名鼎鼎如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又或者是小地方的市中心主教堂,就連地板都是石棺鋪就,這對於華夏人來說就是BUG,然而想要不踩到死人的地盤,根本就沒有辦法參觀教堂。

    不光是地板不忌諱,教堂裡經常還存放著先哲的石棺,可以說教堂裡沒有一兩具歷史名人的遺體,根本就稱不上什麼知名大教堂。

    至於墓園更是旅遊觀光的必到之地,例如巴黎著名的三大公墓:拉雪茲公墓、蒙馬特公墓與蒙帕納斯公墓,不僅風景如畫,還聳立著數不清的精美雕塑,且埋葬了無數名人的曲折離奇的人生。去遊覽這些公墓,其實並不是為了祭奠,而是為了感受露天博物館,因為這裡沉澱著歐洲的歷史。

    阿瑟斯頓公墓遠不如巴黎三大公墓出名,但環境其實更美,主幹道在一條修剪整齊的白楊樹下鋪展開,隆冬季節高大乾枯的枝丫直指陰霾的天空,宛如凋謝的火炬,平添了無數莊嚴與肅穆。

    成默在入園口買了兩束花和一張明信片,又拿了張免費的園區地圖就帶著白秀秀和謝旻韞朝裡面走,安徒生和克爾愷郭爾的墓地都在北橋區的墓園,三個人就沿著主幹道一直向前走,四周都是敞開的露天墓碑,兩側的草地之間種滿了櫻花樹和其他綠色植株,雖然這個季節看不到鮮花盛開的美景,但蒼翠的松柏,墓碑旁聳立的金色小天使,綠葉凋敝殆盡的樹枝上掛著風燈、洋娃娃還有燭台、筆記本一些可愛的小裝飾物,讓人覺得陰冷的天氣都溫暖了起來。

    冬季的遊人稀少,三個人漫步在墓園之中竟然感受到了一種放空的寧靜。走了一小會成默才開口說道:「白董事長願意聽我說看看安徒生的故事嗎?」

    白秀秀當然已經意識到了成默來阿瑟斯頓公墓就是幌子,成默的目的應該是想要安撫她的不滿,白秀秀當然不覺得成默憑借三言兩語就能讓她消氣,不置可否的回應道:「說。」

    成默沉吟了一聲緩緩說道:「安徒生出生在歐登塞一個貧窮的家庭,是家中獨子,父親是鞋匠,母親是洗衣工,雖然生活困難但安徒生的父親把一切希望寄托在獨生兒子身上。在安徒生小時候他的父親就對他說:『我的命苦,沒有撈到唸書的機會,你一定要有志氣,要爭取學些文化,使自己成為有知識的人』。因此安徒生的父親在貧困的生活環境中沒有忘掉對兒子的啟蒙教育。不僅花錢給他佈置了一個充滿藝術氛圍的家,在牆上掛了許多圖畫和裝飾品,框子上擺了不少玩具,還時常為他朗誦丹麥著名喜劇作家路維·郝爾拜的劇本,朗誦莎士比亞戲劇中的章節......」

    幽靜的墓園裡迴盪著成默平淡的敘述,結合此情此景,謝旻韞和白秀秀像是行走在一部記錄片的場景裡,聆聽著第三人稱的旁白。成默聲音沒有太多感情,但卻把安徒生的成長軌跡抽絲剝繭的描繪的栩栩如生。

    講完安徒生的成長,謝旻韞將原本走在最右側的成默拉到了中間,將他夾在了自己和白秀秀之間,成默嗅著清幽的草木香氣,望著遼闊的天空,接著又說了安徒生的愛情故事。

    大多數人評價安徒生說他將一生都獻給了童話故事,但實際上並非如此,安徒生就屬於嚮往愛情但是求而不得的人,他終生未婚不是因為不想結婚,而是無人可娶。

    關於安徒生的初戀故事和如今的八點檔狗血言情劇如出一轍,年輕時的安徒生愛上了鎮上最美的姑娘莉波爾,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然而因為安徒生實在太窮,又執意去哥本哈根求學,於是莉波爾選擇嫁給了別人。

    接著安徒生又遇到名叫裡堡.伏格特的名門閨秀,兩人度過了一段曖昧的時光,但幾經權衡這位名門閨秀最終還是放棄了安徒生。

    這讓安徒生消沉了很久,一度認為自己又窮又醜不敢找對象,直到1843年遇到了「瑞典夜鶯」琳德,安徒生瘋狂的愛上了這位當紅女歌唱家,琳德也很是熱情地接待了這位頗有名氣的作家,才華橫溢的才子佳人言談甚歡,然而這並不是一出喜劇。

    在聖誕節的那天晚上,琳德找到了安徒生,幫他點燃了聖誕樹,並對安徒生說道:「我希望在這裡,在哥本哈根有一個兄弟,您願意做我的兄弟嗎?」。

    安徒生一臉懵逼:「????」

    「那就說定了,我們以後就是好兄弟!」琳德拍了拍安徒生的肩膀說。

    就這樣安徒生成為了琳德最好的兄弟。

    成默歎息了一聲說道:「毫無疑問這是歷史上最早的一張好人卡+兄弟卡。」

    成默作為冷面笑匠說冷笑話不行,但講故事還算可以,講到安徒生和琳德成為好兄弟的故事之後,白秀秀在氣氛肅穆的墓園裡都忍不住掩嘴輕笑,為了不讓自己太過失態,強行憋著笑聳動著肩膀。

    謝旻韞也彎起了嘴角,這時三個人已經經過了無數的墓碑,經過了無數暗綠的松柏,沿著指示牌來到了安徒生的墓碑前。深灰色的墓碑在灌木掩映之中,墓碑的上方用丹麥文鐫刻著:「詩人、漢斯.克裡斯蒂安.安徒生」以及安徒生的生卒年月,下方則鐫刻著安徒生寫於1830年的詩《老人》中最後的一段章節:

    DenSjl,GudisitBilledeharskabt,

    Eruforkrnkelig,kaneigaae;

    VortJordlivhererEvighedensFr,

    VortLegem』der,menSjlenkaneide!

    (靈魂,上帝在其形體中已經創造,

    純潔,永不可迷失,

    我們的人生就是這世間永恆的種子,

    我們的肉體可以死去,但靈魂永生!)

    成默彎腰將懷中的一束白玫瑰放在墓碑前面,他直起身子之後轉頭看向了謝旻韞低聲說道:「安徒生的最後一次戀情是與他的庇護人的女兒路易絲.科林之間的一段感情,儘管路易絲也對他一往情深,並且等著他求婚,但是門第的鴻溝不可逾越,路易絲.科林的哥哥始終稱呼安徒生為卑微的『上流社會闖入者』......直到死去安徒生一份愛情也沒有得到,他終身鬱鬱寡歡,孤獨終老。」

    成默低語像是哀悼,而墓碑的旁邊掛在松針上的露珠形同睫毛上的淚珠。

    白秀秀也斂去了笑容和謝旻韞都向墓碑鞠了躬,三人也沒有多停留就回身繼續向克爾愷郭爾的墓地前進,相比隨處都是安徒生墓地的指示牌,克爾愷郭爾的指示牌就要少很多。

    這會聽故事聽出樂趣的白秀秀也忘記了女王的矜持,轉頭問成默:「那這個克爾愷郭爾的命運能比安徒生更慘?」

    成默想了一下說道:「怎麼說呢?克爾愷郭爾的命運雖然不幸但和安徒生這種世俗的不幸完全不一樣.....」

    「世俗的不幸?難道還有高雅的不幸?」成默的形容讓白秀秀一頭霧水,也讓白秀秀愈發好奇,是什麼樣的人生故事,能讓成默專門跑到墓地來說給她聽。

    「用高雅來形容不太妥當,我覺得應該算是超脫於世俗的不幸。」謝旻韞低聲說,不過馬上她馬上就轉頭看向了成默道:「不打擾先生說故事了,雖然我知道大概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依舊好奇你會怎麼描繪它。」

    成默點頭,伴隨著腳步聲輕輕說道:「克爾愷郭爾比安徒生小六歲,這位丹麥十九世紀的哲學大師並不如安徒生有名,但卻是當代公認的存在主義或存在哲學之父、基督教新正統主義之父、後精神分析大師,又被稱之為三位一體的大師。而他的人生境遇可以說剛好與安徒生相反。」

    「克爾愷郭爾出生於一個富庶家庭,甚至皇室都是他們家的座上賓,1796年克爾愷郭爾的父親中年喪妻,於是續娶了一個遠親,此後16年間,克爾愷郭爾的父親生了六個孩子,最後一個就是索倫·克爾愷郭爾。克爾凱郭爾的父親十分嚴肅、不苟言笑、敬畏上帝,以舊式家長的方式治家,對子女們從小進行嚴格的宗教教育,教他們要敬畏上帝,向他們灌輸人生來有罪,而耶穌的慈悲就在於為人們承擔罪惡,被釘上十字架來人為贖罪這一套思想。因此克爾凱郭爾從小就生活在嚴肅的宗教氛圍之中。也不知道是命運捉弄還是上帝惡意的玩笑,克爾凱郭爾虔誠的父親卻出軌了女傭,並且還夭折了五個孩子,最終只活下了兩個,索倫·克爾愷郭爾也幸運的活了下來。17歲那年,他進哥本哈根大學神學系讀書,似乎他的前途就是成為一名不容褻瀆的牧師,然而這個時候克爾愷郭爾遇到了他一生中的摯愛蕾吉娜.....」

    「和安徒生這種丑矬窮不一樣,克爾愷郭爾是正兒八經的高富帥,兩個人第一次在羅丹姆家庭聚會中相遇,當時蕾吉娜只有15歲,兩人相差9歲。但幾乎可以說是一見鍾情,很快克爾凱郭爾就開始追求蕾吉娜,他的才情和智慧,打開了少女的心扉,有一天他突然向蕾吉娜求婚,蕾吉娜當場流著眼淚答應,這讓整個哥本哈根為止轟動,所有貴族和平民都在關注這件事,兩個富豪家庭也順應了這對新人和大眾的期望,開始籌劃婚禮。」

    「剛訂婚時,克爾凱郭爾還會經常拜會蕾吉娜,陪她散步,教她騎馬,此時的蕾吉娜完全沉浸在未來的幸福圖景之中。然而好景不長,很快克爾凱郭爾以忙於寫作為由,減少會見次數,蕾吉娜也逐漸感覺到他有意逃離。這段時間,他們有大量的通信,每週三蕾吉娜都會收到克爾凱郭爾含糊其詞的信件,甜蜜的愛情變成了遺棄與躲閃的遊戲。直到有一天蕾吉娜收到了克爾凱郭爾寄來的解除婚約的信,信件裡面放著訂婚戒指和一枝凋零的玫瑰。」

    「這對於少女蕾吉娜來說是何等不可思議的打擊,她飛奔向克爾凱郭爾的住所,然而克爾凱郭爾已經不知所蹤,她留下來情真意切的信件祈求未婚夫克爾凱郭爾不要離開,然而克爾凱郭爾完全避而不見,在蕾吉娜的堅持下,他終於被已經快要瘋掉的蕾吉娜找到,於是克爾凱郭爾他會在10年內結婚但不是現在。」

    「克爾凱郭爾和蕾吉娜的家族在哥本哈根赫赫有名,退婚事件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克爾凱郭爾輕率的逃脫和殘忍的勾引被無數的報紙報道,他成為聲名狼藉的人物,甚至無數的人污蔑他是同性戀者或癲癇病患者.....不過看上去更受傷的應該是蕾吉娜,她病了很久,為了挽回婚姻甚至企圖自殺過。在19世紀的丹麥,一個女人的榮譽、名聲與婚姻是分不開的,對蕾吉娜而言,這不僅僅是愛情的苦痛,還是未婚少女慘遭遺棄的恥辱,她無法理解克爾凱郭爾給出的任何理由。」說到這裡成默和謝旻韞同時低聲歎息了一聲。

    白秀秀偏了一下頭,不置可否的說道:「聽到現在似乎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渣男和純情少女之間的愛情故事。實在想不通克爾凱郭爾為什麼配得上『超脫於世俗的不幸』,難不成他知道自己得了絕症,為了不讓自己的愛人傷心,所以寧願背負罵名都要和她斷絕關係?如果是這樣......那真是......太韓劇了!」

    成默看向了步道盡頭,克爾凱郭爾的青石墓碑就低調的聳立在路邊,如果按照華夏風水學來說,他的墓碑無論規格還是風水都比安徒生差遠了。成默指著克爾凱郭爾的墓碑說道:「在克爾凱郭爾墓的兩側就是蕾吉娜的墓地和蕾吉娜的丈夫施萊格爾的墓地......蕾吉娜在晚年終於明白了克爾凱郭爾,並原諒了克爾凱郭爾,還在死後將自己埋葬在克爾凱郭爾墓地的旁邊.....」

    白秀秀順著成默的手指立刻就看見了在黑色的鐵欄杆一側的路基上排著三個看上去有些沉重的青石墓碑,上面長了些綠色的苔蘚,遠不像安徒生墓碑那般光鮮。白秀秀皺了下眉頭不滿的說道:「斷章可不是好習慣。」

    「與蕾吉娜無盡的痛苦相比,克爾凱郭爾的行為就顯得十分惡劣,他在眾人面前他裝作若無其事,興高采烈,整日混跡於歌劇院,表現出始亂終棄、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形象。知道一切的蕾吉娜終於徹底對克爾凱郭爾死了心,和自己的家庭教師溫柔敦厚的施萊格爾快速的成了婚,兩個人的婚禮在哥本哈根的救世主教堂舉辦,他們興高采烈,還當眾大聲朗讀了克爾凱郭爾著作中的句子,這種行為又一次引起了轟動,人們拍手稱快,覺得蕾吉娜的幸福就是對克爾凱郭爾的惡劣最有力的回擊.....」

    「這個時候的人們都覺得克爾凱郭爾是個始亂終棄的人渣,直到多年之後克爾凱郭爾死後,人們翻開他的日記,才明白他的內心其實比蕾吉娜更加痛苦,他在日記裡說自己在床上在床上徹夜哭泣,他之所以使用這種殘忍的表象對待蕾吉娜,只是想讓她盡快從痛苦中走出來。他反覆在日記裡祈求蕾吉娜原諒,並祈禱上帝讓蕾吉娜忘記他這個人。克爾凱郭爾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為了把自己置身於痛苦的思念之中,在克爾凱郭爾的觀點裡,愛情的第一層是慾望,追求無聊的感官滿足;第二層則是道德,一種自我克制,遵守道德與規範,做一個完美的丈夫;第三層則是宗教階段,把愛上升到信仰,不受物質誘惑,不怕輿論壓力,掙脫塵世網絡,漠然道德評判,只與上帝對話。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將自己對蕾吉娜的愛昇華成信仰之愛.....」

    「但這樣做還不夠,在蕾吉娜結婚之後,克爾凱郭爾為了避開旁人與報紙的攻訐也為了逃離思念,他前往柏林隱居,他著手撰寫了《非此即彼》,這一段時間被沃什稱為『存在主義美學創造期』,這部偉大的巨著也開啟了『丹麥黃金時代』。在這一時代中克爾凱郭爾寫下了《間奏曲》、《直接X愛或音樂X愛的諸階段》、《勾引者日記》都可視為對他與蕾吉娜關係的精神重構。實際上克爾凱郭爾的每一部作品都在向蕾吉娜傳遞內心的愛,在《非此即彼》中他借艾爾米塔的話:『作為出版者我只想加上一個願望,願這書在一個合意的時間裡遇到讀者,願那親切可愛的女讀者會成功準確地按B善意的忠告去做。』在《恐懼與顫慄》中,他使用哈曼的話:『塔基留斯·蘇佩爾巴斯在花園裡借罌粟所說的話,他兒子心領神會,但那信使卻全不明白。』接著他又用亞伯拉罕燔祭以撒的事件,告誡蕾吉娜自己雖然已經離開,但依舊愛著他。在《人生道路的諸階段》中,他向蕾吉娜解釋:『請忘了寫這信的人,並且原諒他吧,也許他可以做很多事,但是無法給一個女子幸福。」

    「雖然在當時沒有人願意買一個無恥之徒的書,但是克爾凱郭爾有錢,他揮灑大筆的金錢將自己的書出版成冊,儘管銷量慘淡,還要被同行和報紙唾罵.....」

    三個人並肩站在克爾凱郭爾那顯得斑駁和沉重的墓碑之前,成默第一次稍稍提高的了音調,冷風將他的聲音吹的有些顫抖,「在克爾凱郭爾生病拒絕治療,拒絕探望,也拒絕領聖餐即將死亡的時候,他在日記裡寫道:『年輕的女孩,我的真愛,你的名字會和我一起進入歷史,苦痛和相思病將我消耗殆盡。唉,這是不尋常的宗教衝突,我將重歸自我』.....被始亂終棄的女孩過完了幸福的一生,而那個始亂終棄的男子卻在無休止的攻訐和謾罵中度過了一生,在他生前,他的鴻篇巨製無人閱讀,在他完成了信仰之躍以後,天才的痛苦結晶成了偉大的成就......」

    成默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看著克爾凱郭爾的墓碑陷入了沉思,冰冷的空氣也寂靜了下來,除了寒風吹的松柏沙沙作響,天地之間悄無聲息。

    隔了許久白秀秀才開口說道:「最後他們都沒有能見上一面嗎?」

    成默搖頭,「蕾吉娜結婚之後兩人就沒有在見過一面,結婚六年蕾吉娜就離開了哥本哈根,直到1860年才回來,此時克爾凱郭爾已死去5年,在遺囑中他宣佈將所有的財產和原始手稿留給蕾吉娜。而歷史已經為這位天才正名,他開創了一個流派,成為了眾星仰望的大師,他終生未婚,堅守著與蕾吉娜的愛情。而如今蕾吉娜已經被克爾凱郭爾如願以償的帶入歷史,高夫將克爾凱郭爾和蕾吉娜的愛情故事視為『世界文學中最偉大的愛情故事之一』,蕾吉娜一與克爾凱郭爾在無數的藝術作品中得以重逢,直到今天世人們還在傳唱他們的故事,比如《誘惑者日記》、《克爾凱郭爾》、《索倫愛著蕾吉娜》.....克爾凱郭爾以天才般的方式將他們短暫的愛情凝刻在永恆的歷史豐碑上......」

    成默轉頭看向了白秀秀,輕聲問道:「白董事長,您覺得是童話大師的愛情悲劇值得同情?還是哲學大師的愛情悲劇更震撼人心?」

goto2017 發表於 2019-9-16 17:56
第一一八章 那個孤獨者的信仰之躍


    (感謝「書友150528232634866」再次打賞盟主!感謝「X烈天何宿」的兩個萬賞,感謝「竹影墨痕」的萬賞)

    冬季的阿瑟斯頓公墓像個叛逆期的暗黑系少女,在冬日陰冷的天氣裡也有著翠綠的春光,然而這春光卻隔著一層冷漠的疏離,讓人絲毫感覺不到活力與熱情。

    成默的問題問完恰好又是一陣冷風刮來,吹的站在墓前的白秀秀髮絲亂飛,她將圍巾取了下來,然後用YSL婦女裹頭巾的方式把蜂蜜色的頭髮都裹在了藍色的羊絨圍巾之下,接著把手重新插進毛呢大衣的口袋裡才不疾不徐的說道:「安徒生的故事我覺得有他自身的因素,在的你敘述裡我看到了一個懦弱、敏感又自卑的作家,他的性格導致了他沒有能夠收穫真愛,真沒有什麼好值得同情的。至於克爾凱郭爾......」

    白秀秀停了下來,轉頭瞥了成默一眼才繼續說道:「也許我不是一個天才,所以無法理解他將自己和所愛的人都推入痛苦的深淵是為了什麼,儘管他的目的和願望很崇高,將愛情上升到了宗教的維度,讓自己和所愛的人永恆的載入史冊,可這一切在我看來都不如給予自己所愛的人現實的幸福來的有意義。」

    白秀秀的聲音裡蘊藏著一絲難以覺察的落寞,很明顯是想起了什麼事情。

    成默還沒有說話謝旻韞就搖了搖頭說道:「白教官我不同意的您的看法,您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克爾凱郭爾從小生在在虔誠宗教氛圍之下,他是一個基督徒,當時的神學無法解釋上帝為什麼會與人對立(給信徒帶來苦痛和災難)。而克爾凱郭爾則將自己的愛獻祭給了上帝,試圖思考自身存在的位置從而攀登上真正的信仰之巔。天才和瘋子的區別就是天才控制瘋狂,而瘋子則被瘋狂所奴役。當克爾凱郭爾這個天才意識到自己有著遠比普通人的倫理道德更高的責任時,只能選擇對自己和蕾吉娜殘酷和不近人情,他清楚只有身處痛苦之中,才能理解痛苦的本質,如果不經歷折磨他永遠也寫不出《非此即彼》,寫不出《戰慄與恐懼》......其實不被理解是天才思想者的宿命,他甚至不能為自己辯護讓他的行為獲得人間倫理的理解和包容,因為道德的掙扎和無法為自己辯護是他必須面對的考驗和折磨。其實他也無從辯解。」

    稍作停頓謝旻韞又以無限憐憫的音調說道:「超越時代的人注定要承受不被世人所理解的巨大痛苦......」

    白秀秀輕笑了一聲說道:「所以說這個故事就是告訴我,你們這些懂哲學的人都腦回路清奇,動不動就要把宇宙與自身,道德與人性,世俗與愛情聯繫在一起?」

    成默注視著克爾凱郭爾墓碑上的那句「那個孤獨者」的墓誌銘,低聲說道:「雖然學姐說的很對,但我之所以來祭奠克爾凱郭爾,在學姐和白董事長面前說出安徒生和克爾凱郭爾的故事,並不是因為安徒生與上流社會無法抹平的鴻溝,也不是因為克爾凱郭爾崇高的獻祭,而是因為......無論安徒生還是克爾凱郭爾都深受他們父親的影響,安徒生因為父親得以寫出那麼多精彩的作品,同樣他也因為父親是個皮鞋匠敏感和自卑,以至於終生找不到愛的歸宿.......至於克爾凱郭爾,他虔誠的宗教信仰和他父親的出軌,是他心中無法擺脫的陰影,我猜他在結婚前夕飽受折磨,因為他發現思考與愛情之間有著巨大的衝突,並且他也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終生只喜歡蕾吉娜。於是信仰、自身還有愛人之間的矛盾讓克爾凱郭爾痛苦萬分,最終他選擇最理性的方式將這三者完全統一起來.....那就是拒絕婚姻服從自己的意志潛心思考,同時保持著對愛的堅貞這樣既能在道德上對的起所愛的人,也不會違背他虔誠的信仰.....對於克爾凱郭爾來說悔婚不僅是宗教任務構想,還是完全的把愛昇華成永恆的精神之愛.....在他死了幾十年後,他無人問津的著作終於被世人石破天驚地『重新發現』,而這位被誤解的先哲用他的人生完成了這偉大的信仰之躍。」

    成默說完在寂冷的空氣說完一大段話,他聲音完全不像開始那樣是淡然的敘述,而像是寂寞的獨白,在他的聲音停止下來之後,寒冷的空氣中只有呼呼的風聲,隔了須臾,成默很有些蕭瑟的說道:「克爾凱郭爾讓我想起了我的父親。也讓我不斷的思考著我自己......」

    「我的父親也是堅定的存在主義者,克爾凱郭爾、海德格爾、薩特、尼采以及維特根斯坦,這些存在主義大師都是我父親敬仰的對象....我曾經憎恨過母親的離去,也埋怨過父親的冷淡,但現在認真思考,這都是愛的不同表現方式。實際上我母親離去我父親從來沒有說過母親的一句不好,只是告訴我,是他忽略了她的感受,並且她沒辦法看著我走向死亡,所以才選擇離開,我不應該怨恨。當時我不理解,我父親死後我才明白.....」

    「這也讓我徹底的明白了任何一種愛都不應該是受到約束的行為,而是自身的選擇。愛本身就是一種無私的恩賜,接受和拒絕都是你的事,但你不能要求對方用你想要的表達方式,也不能要求對方將愛持續到永恆。因為愛不是自私的佔有,就像父母對子女這種無私的愛,是在賜予孩子更寬廣的自由,愛情最好的方式其實也是一樣,其實從來都不是兩個人相守到老就是愛情,相守的人可以同床異夢,可以麻木的習慣,真正的愛情是永不停息的相思....就像亞伯拉罕孤獨地前行在摩利亞的路上一樣,克爾凱郭爾用獨身走在自己的愛情之路,這條路人跡罕至,所以才有別樣的風景。」

    墓碑前的白色玫瑰在清冷的風中搖曳,謝旻韞轉頭看向了成默,他的側臉有種肅穆,像是孤獨的思想者。

    成默也默契的轉頭看向了謝旻韞,他輕聲說道:「所以一直以來很感謝成太太從來不過多的干涉我的私事,也從來不要求我成為一個什麼樣子的人.....」

    謝旻韞柔聲說道:「也是有要求的,希望你做一個好人,實在做不到,也不能成為一個壞人。」

    兩個人在旁邊狂撒狗糧,白秀秀剛才還有些觸動的心情馬上就煙消雲散,她淡淡的說道:「好吧!哲學家,現在故事說完了,也憑弔完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成默看向了正在轉身的白秀秀說道:「白董事長,就像你對你丈夫的愛.....會因為你現在喜歡上另一個人兒徹底消失嗎?如果你的現任要求你徹底的忘記你死去的丈夫,切斷和他一切的聯繫,你能做的到嗎?」

    白秀秀沉默不語,快步向他們來時的路走去。

    成默站在後面說道:「其實永恆從來都不是愛的目的,而是我們人類自身美好的景願。只愛一個人也不代表就比同時愛兩個人的愛更加真摯,而是看你願意為對方付出多少......」

    白秀秀依舊沒有說話,空曠的墓園裡迴盪著高跟鞋的噠噠聲。

    謝旻韞橫了成默一眼說道:「本來以為你只是想解開白教官的心結,沒想到你是連我一起開解啊?」

    成默立刻搖頭,拉著謝旻韞跟上白秀秀,同時一臉認真的說道:「哪有?我知道你理解我的.....對我這樣的人來說,愛的負擔遠比幸福來的大,相比之下自己一個人反而比較輕鬆。」

    謝旻韞咬了咬嘴唇,又冷「哼」了一聲說道:「你的意思是和我談戀愛讓你感到沉重?」

    成默理所當然的說道:「那是當然的,你這麼優秀,又漂亮家世又好,聰明還能打.....我怎麼會沒有壓力?」

    「真要能給到你一點壓力,也是我的榮幸了。」

    「不,能找到你這樣的太太,才是我的榮幸!」成默誠懇的說。

    謝旻韞淡淡的說道:「你也不要把我想的太好了.....我只是害怕有一天我無法戰勝上帝基因,把你忘記了,那你該多可憐!沒辦法的情況下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過今天聽你講了克爾凱郭爾的故事,我在想要不要把我們兩之間的愛情上升到宗教階段。」

    成默苦笑:「千萬別......你又不信教。沒必要把彼此都搞的那麼痛苦......」

    「可是越痛苦就越深刻啊!」謝旻韞用很嚴肅認真的口氣說道。

    成默將手從口袋裡掏了出來,伸進了謝旻韞羽絨服口袋裡,他緊緊扣住了謝旻韞溫暖的手,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說道:「我現在不想那麼深刻,我只想膚淺一點,好好過一下夫妻生活。」

    謝旻韞咬了咬嘴唇說道:「如果你PK能贏過我.....說不定我就會答應.....」

    猝不及防的成默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的咳嗽了好幾聲,「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PK贏過你這個要求也太嚴格了吧?」

    謝旻韞想了想又說道:「如果這次你能幫忙拿到神器的話,說不定我也會慎重的考慮。」

    成默歎氣:「看來真得把我們兩個的愛上升到宗教階段了!」

    謝旻韞卻彎著嘴角拍了拍成默,淺笑著說道:「我對你有信心!」

    ——————————————————————————

    三個人出了墓園,成默找到郵筒將明信片寄給了沈幼乙,才回到車上。白秀秀提議由她開車,謝旻韞自無不可,和成默一起坐在了後座,白秀秀換了雙早就準備好的平底鞋,重新設定了導航目標就駕駛著大切諾基疾馳上了公路。

    白秀秀開車不像謝旻韞那麼「溫文爾雅」(慢),也不像沈道一開車那麼橫衝直撞,又快又平穩,有種專業老司機的感覺。路上三個人又買了露營的裝備以防萬一,便朝著克裡斯欽費爾德疾馳。

    一路上都沒有休息,由謝旻韞和白秀秀換著開車,在八個小時之後他們趕到了克裡斯欽費爾德,和成默想像中的不一樣,克裡斯欽費爾德佇立在一片靠海的平坦原野之中。在這裡看不到裸露的土地,遍地都是草叢森林,冬季的寒風在這裡沒有那麼刺骨,光禿禿的枝丫和零星的紅屋頂在枯黃的原野中錯落有致,當到達以教堂為核心的克裡斯欽費爾德小鎮時,好似按下了穿越的按鈕,回到了中世紀,高雅的嚴肅與精緻的呆板充斥著他們的眼球,空氣十分新鮮,空氣裡時常伴著野花與麋鹿的香味,灰色的石頭房子、白色的木質閣樓,哥特式的教堂還有小鎮中心的天使噴泉,都讓人覺得這是一座嚴謹、冷峻的小鎮。

    三個人先在不大的小鎮逛了一圈,發現在不是旺季的時節小鎮卻有些人滿為患的意思,咖啡館和酒館裡都不乏目光閃爍的「遊客」,還沒能把小鎮逛完成默就擔心找不到房間,提議先去把酒店定下來,白秀秀當然沒有意見。謝旻韞打開「BOOKING」才發現小鎮沒有正規酒店,全都是民宿,並且幾乎都顯示滿房狀態。

    翻了好幾頁,謝旻韞終於找到了一家還有房間的民宿,聯繫對方之後,對方告知只有一間雙人間,此時也不是挑剔的時候,有間房也總比在戶外搭帳篷好的多。

    謝旻韞立刻定了下來,三人就直接趕往了這家叫做木棉花的名宿,此時已是傍晚,成默和謝旻韞在房間裡休息,白秀秀則去拜會了克裡斯欽費爾德的歐宇負責人.....

goto2017 發表於 2019-9-16 17:57
第一一九章 歐羅巴陰影(1)


    (感謝「書友150528232634866」為童童贊助的十萬五千起點幣,感謝「小紫瞳的爸爸」的三個萬賞,感謝「風之荊棘」、「黑與白的夜」、「無敵帆哥哥」的萬賞)

    【PS:昨天之所以斷更是因為我手頭根本就沒有『克裡斯欽費爾德』的資料,這個地方不太出名,幾乎沒有國人去,度娘無能為力,可我也不能瞎寫啊,只能想辦法翻閱圍牆,用英文去檢索,然而我英文不太過關,所以耗費了一天的時間去查資料,望大家見諒】

    白秀秀走出民宿的兩層紅磚樓,北歐的冬天天黑的早,雖然不過才七點,但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抬頭能看見星星點點的星光,白秀秀踩著石子路走到白色木質籬笆外面的公路旁上了大切諾基的駕駛席,先是換了雙平底鞋,然後啟動黑色的大切諾基向著十多公里以外的克裡斯欽費爾德疾馳而去。

    雙車道的公路兩側沒有路燈,除了頭頂的星光和似乎觸手可及的雲,就只有亮著燈的獨棟房屋錯落有致的撒在一片平原之上,在如此空寂遼闊的原野上疾馳,讓白秀秀的心情也不由變的舒暢起來。她點開收音機,隨意的切換著頻道,直到聽見一首旋律抓耳的歌曲。

    然而當有些孤獨的古典吉他旋律響起的時候,白秀秀腦海裡就隨之浮現成默那張寂靜無聲的面容,想起早上成默從安徒生說到克爾凱郭爾,從童話故事說到存在主義,從他的父母說到愛的方式.....這可謂是口若懸河舌燦蓮花,儘管白秀秀不是第一次體驗成默的能言善辯,但還是被成默巧妙的切入角度和豐富的聯想能力給震撼到了,尤其是成默問她能不能完全忘記高旭的時候,她竟無言以對。

    其實不少大牛人的心態似乎都跟成默一樣,對於他們來說道德倫理並不是束縛自己的框架,只要自己高興,身邊的人幸福,他們並不介意在別人看來自己德行有虧,比如娶了相差54歲的嬌妻的楊振寧;比如傳說中有自閉症,卻是個撩妹達人的愛因斯坦,曾經理直氣壯的說過:「我為什麼不能同時愛妻子和情人?」,同時還公開抨擊過一夫一妻制;另外霍金也不是什麼好人,遇到了年輕貌美的護士就拋棄了默默照顧他25年之久的妻子簡.......

    科學家相對來說還不算「渣男」重災區,藝術家那就真是渣男集中營,高更、畢加索、梵高等等都是傑出代表.....相比之下科學家們還算有點節操,藝術家們簡直沒有下限。

    原本白秀秀以為成默要跟自己辯解也會從這方面入手,結果成默卻選擇了一個看似渣男,實際上又不是渣男的克爾凱郭爾,告訴自己真正的愛是給予對方更大的自由,這話說的真是一點毛病都沒有,並且也在無限的接近愛的本質。白秀秀又想起了成默說的「真正的愛情是永不停息的相思」,這讓白秀秀又有些心亂如麻,因為她覺得自己這段時間想起成默的時候有點多,雖然並不是那種情侶之間「思念」的感覺,但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就想起成默。

    就像剛才,前奏裡那空靈又沉悶的古典吉他聲,倏然就喚醒了關於成默的記憶。

    白秀秀輕輕搖了搖頭,似乎想要將這些紛雜的思緒全部甩出腦海,她狠狠的踩了腳油門,大切諾基有些疲乏的嘶吼被小貝爾特海峽的海風吹向了南日德蘭半島的深處。

    很快白秀秀就到了克裡斯欽費爾德小鎮,夜幕籠罩下的小鎮像極了《權利的遊戲》中的場景,讓人恍若置身中世紀的丹麥。小鎮之內沒有水泥路,全是石塊鋪成路,汽車也不被允許進入城鎮,白秀秀看了眼地圖,她要去的「摩拉維亞弟兄會」在一橫一縱像是十字架的橫向幹道盡頭。因為汽車不能進入,她只能走城鎮外圍的公路繞到另一端,幸好克裡斯欽費爾德實在不大,十多分鐘之後她就到了小鎮的另一端。

    白秀秀隨意的將大切諾基停在路邊的草地上,重新換上了高筒靴,提起她的白色亞光鱷魚皮鉑金包下了車,白秀秀從包裡拿出手機,脫掉右手手套開了導航,便跟著導航向鎮子裡面走。石板街道空無一人,只有刷著黑漆的鐵藝古典樣式路燈撒下一圈一圈光暈。白秀秀沿著街道沒走多遠就看見了地圖上亮著紅點的建築。

    儘管她並沒有看見「摩拉維亞弟兄會」,但他確定眼前這座由米色磚石、白色門窗和黑色歐瓦組成的建築就是「摩拉維亞弟兄會」,乍一看這座樓沒什麼出奇的,但仔細看,北歐建築有其獨特的魅力,就拿這座看似普通的雙層磚樓來說,在低沉的夜色裡就散發著詭異的美,樓頂正中央的圓形鍾塔和前面的圓形噴泉巧妙的位於同一條中軸線上,走到中間就會發現噴泉裡的銅柱也和鍾塔形形成了巧妙的對應,除此之外左右兩側所有的門窗,就連庭院裡的樹木和椅子都嚴絲合縫的對稱,讓人想起了《潘神的迷宮》裡的建築,莊嚴又妖異,但這極其對稱的構圖又讓人不得不想起鬼才導演韋斯·安德森的電影。

    白秀秀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警惕,她屏息凝神的踩著鵝卵石鋪就的石子路走過寬敞的庭院,在到達磚樓右側的大門時,十一月的寒風呼嘯而過,鑲嵌著白色棉紙玻璃的白色木門兩側站著穿著深藍色宮廷套裝帶著熊皮高帽的衛士,像是《胡桃夾子》裡的玩具兵的衛士衝著白秀秀揮手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用英文說道:「抱歉,這裡不對遊客開放。」

    白秀秀停住腳步,雙手提著鉑金包優雅的說道:「我是應阿基姆王子的邀請,前來拜訪的。」

    衛士畢恭畢敬的對白秀秀說了稍等,推門進了磚樓,片刻之後就出現了一個穿著歐宇制服的金髮女郎站在了門口,笑著對白秀秀說道:「白女士,請跟我進來,王子殿下已經等候您許久了。」

    白秀秀稍稍點頭,便跟著穿著歐宇制服的金髮女郎進了前身是摩拉維亞弟兄會的磚樓,進門之後白秀秀不得不感歎北歐人的想像力超凡脫俗,這長長的一條走廊竟一反常規的運用了正三角形的穹頂,想起來丹麥人似乎對於三角形格外偏執,許多教堂都是三角形尖頂。

    高高的三角形穹頂和如墨一般黑的大理石地板形成了極其莊嚴肅穆的感覺,白秀秀跟著金髮女郎向裡面走,似乎還能帶起一陣風,吹的兩側牆壁上燃燒著的蠟燭忽暗忽明。

    大約走了兩三分鐘,還沒有走到盡頭的時候金髮女郎就帶著白秀秀拐進了另一條狹窄一些的走廊,接著走到了一間關著門房間,她推開門做了一里面請的手勢就站在了門口。

    白秀秀道了聲謝,進了門脫掉大衣掛在門邊的衣架上,房間很是寬敞,一側是掛著白紗的窗戶,一側是高聳的書架,裡面沒有過於奢華的擺設,只有一圈沙發圍在跳躍著火苗的壁爐旁,此刻長相斯文秀氣又儒雅的阿基姆王子正坐在套著白麻椅套的安樂椅上,交叉起穿著馬靴的雙腿,舉著紅酒杯和另一個白人男子正在對飲,房間裡響著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音樂的聲音不是很大,但聳立在牆角的長方形音箱卻讓人感覺到聲音格外的清晰激越。

    如果是成默在這裡,就一定能聽出來這是富爾特文格勒版本的《貝九》,被樂迷們稱之為黑暗《貝九》的版本。

    聽到腳步聲的阿基姆王子從安樂椅上站了起來,高瘦的阿基姆王子有著一雙寶石藍的瞳孔,加上一身深藍色的皇家雙排扣禮服真是帥氣極了。

    「歡迎您白女士,您的到來真是讓我的國家都蓬蓽生輝。」

    「您真是客氣,我還沒有謝謝您答應我無理的拜訪請求。」說完白秀秀就脫掉了手套,阿基姆王子虛握住白秀秀白皙的纖手,做了一個吻手禮(吻手禮是親吻的自己的手背)。

    白秀秀放下手,阿基姆王子便看向了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穿著一身黑西裝頭髮微卷的白人男子,介紹道:「這位是斯特恩.金閣下,星門的駐歐洲總領,也是星門的超級新星達尼爾.金的哥哥.....」

    白秀秀向著達尼爾.斯特恩伸出了手,優雅的笑著說道:「您好,金先生,很高興見到您。」

    斯特恩.金見白秀秀主動伸出手才慢悠悠的站起來,他敷衍的和白秀秀輕握了一下手,神情倨傲的看了白秀秀一眼,彎著嘴角略帶嘲弄的對阿基姆王子說道:「我記得王子殿下的前妻就是香江人吧?太極龍這還是要對王子殿下使用美人計啊!」

    見自己剛來斯特恩.金就毫不客氣的直揭瘡疤,白秀秀也不生氣,甚至臉色都沒有變,輕笑著說道:「我和文雅女士是閨蜜,對她和王子閣下談戀愛的事情略有所知,那時香江還沒有回歸,另外文雅女士可是華英混血,文家和紅獅的關係匪淺,金先生沒必要把普通的戀愛故事上升到陰謀論.....哦!對了,好像也就星門最愛用美人計吧?連總統遺孀都可以逼她嫁給奧納西斯家族,估計最沒下限的就是你們星門了吧?」

    阿基姆雖然有意叫了斯特恩.金過來,但沒想到兩個人剛一見面就火藥味十足,他的臉上浮現了一抹尷尬的笑容,連忙打斷兩個人似乎要繼續下去的唇槍舌戰,對白秀秀說道:「白女士您先坐下來,我跟您倒杯紅酒,我們邊喝邊聊。」

    白秀秀笑了一下,優雅的坐在了斯特恩.金的對面,心中卻想這一次估計將會無功而返,阿基姆王子將斯特恩.金叫過來,明顯就是不會和她私底下接觸,更不會透露任何有關阿斯加德的信息給她,儘管文雅和丹麥皇室的關係非常好,尤其是丹麥女皇陛下,甚至在她和阿基姆王子離婚之後都被封為腓特烈堡女伯爵,但這並不足夠彌補歐宇和太極龍兩年多前因為上帝基因產生的裂痕,儘管事後給予了歐宇不少補償以修補關係,但歐宇暗中吃了這麼大的虧怎麼可能不耿耿於懷?

    原本白秀秀認為阿基姆王子因為是皇室的原因和歐宇的關係並不那麼密切,說不定有機可乘,現在看來對方並不想給機會。

    不過也有另一種可能,阿基姆王子在星門和太極龍之間待價而沽。

goto2017 發表於 2019-9-16 17:57
第一二零章 歐羅巴陰影(2)


    (感謝「Entaro」的盟主打賞,感謝「吟怏」的萬賞)

    北歐風格的房間顯得有些空曠,紅磚砌成的壁爐裡,騰著紅光的火焰發出「嗶-啵、嗶-啵」的輕響,這是針葉林樹木在裂開時發出的聲音。棕色的正方形實木茶几下面壓著一隻白色的北極熊皮,它碩大的頭顱正對著壁爐,張著嘴巴露著利齒用圓溜溜的黑眼珠看著躍動的火苗。

    等阿基姆王子將蕩漾著石榴紅色的酒液遞給白秀秀時,斯特恩.金像剛才從未和白秀秀髮生過爭執一般敬了白秀秀,他舉著酒杯說道:「白女士,您的美貌和年輕真讓人詫異,如果不是開始阿基姆王子曾經告訴過我您的年紀,我真不敢相信您會如此年輕......簡直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女.....」

    白秀秀也若無其事的舉杯和坐在她對面的斯特恩.金遙碰了一下杯,小小的喝了一口水晶杯裡的葡萄酒,才淡淡的開口說道:「謝謝您誇獎.....不過我知道你們米國人說的話不能當真。」

    斯特恩.金將空了的杯子放在茶几上,接著搖了搖頭,一臉誠懇的說道:「不,不.....我覺得我一點都沒有誇張。」頓了一下斯特恩.金看向了阿基姆王子,笑著說道:「王子殿下,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白女士看上去是不是就像個少女?」

    阿基姆王子點了點頭,一邊跟斯特恩.金倒酒一邊說道:「我記得最後一次見白女士是在香江,應該是08年,那時候我和文雅還沒有離婚,一轉眼就已經十多年了.....」這時阿基姆王子已經跟斯特恩.金倒了小半杯酒,他將醒酒器放回茶几上,側頭看向了白秀秀,「說實話,時光不是您身上停止了,而是在倒流,我真覺得您比十多年前還要年輕。」

    斯特恩.金攤了攤手說道:「白女士,您看,可不是我一個人這樣認為.....我真的很好奇,您是怎樣保養的.....」稍作停頓斯特恩.金像是很好奇的問道:「莫非是注射了上帝基因?」

    提到「上帝基因」阿基姆王子稍微變了變臉色,雖然作為貴族他和歐宇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就像他既是玫瑰十字會的成員,同樣也擔任著歐宇丹麥分部的副部長。但貴族與歐宇的事情屬於家務事,站在歐羅巴的立場上,阿基姆王子同樣不能接受三年前發生的事情。

    於是阿基姆王子臉上泛起了一絲意義不明的笑,像是毫無芥蒂的看著白秀秀說道:「真是遺憾上次沒有能參與到那次追擊戰中,據說你們太極龍的實力進步很大,竟然攔住了黑鷹的弗裡德裡希和鳶尾花的弗朗索瓦,他們兩個可是歐宇目前晉級神將的最熱門人選.....」

    大衛.弗裡德裡希天榜排名第十一位,而阿內.夏爾.弗朗索瓦則是天榜排名第十五位,這兩個人目前是歐宇中生代中最強的兩個人。

    斯特恩.金故意提到「上帝基因」叫白秀秀有些尷尬,她在心裡已經把斯特恩.金給裹上麵包糠,扔進鍋裡油炸了幾回了,但表面上白秀秀還是面不改色,十分優雅的說道:「過去的事情,真沒必要在提了....」說完白秀秀舉起了酒杯,但她並沒有敬酒,而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有些疑惑的問道:「哦!對了!我記得稜鏡門的時候,有曝光過星門在歐宇中安插人手,還監聽了包括默可邇以及一眾歐宇高層的事情吧?你們米國人真是關係越親,下手越狠!」

    這下輪到斯特恩.金窘迫了,他沒等阿基姆王子反應過來就舉起了杯子,對白秀秀和阿基姆王子乾笑著說道:「喝酒,喝酒,我們應該為世界依舊和平喝一杯。」

    白秀秀並沒有就此放過斯特恩.金的打算,對著斯特恩.金揚了下杯子,淺笑著說道:「世界和平?現在除了北美之外,地球上哪一處地方是真的和平了?尤其是我們歐亞大陸.....」

    斯特恩.金舉著杯子盯著坐在對面的白秀秀虛了眼睛,白秀秀的不好惹出乎他的意料,不過幸好作為米國人他有巨大的先天優勢,要不然真是遇到了一個難纏的對手,他自顧自的喝了一口酒,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小摩擦總是難以避免的。」

    阿基姆王子又頭大又不爽,他作為主人夾在其中不僅難堪還要受氣,米國一家獨大多年惹不起不說,如今太極龍的實力暴漲,有超過歐宇的勢頭,讓想要左右逢源的歐宇那邊都不敢得罪。

    阿基姆王子真是害怕兩個人繼續拿歐宇的事情互相攻訐,只能主動將話題轉移走,故作糊塗的問道:「兩位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情?」

    斯特恩.金放下杯子的時候,和白秀秀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居然在這個時候都沒有開口提阿斯加德,斯特恩.金說自己只是提前過來看兩眼,而白秀秀則說自己是來找阿基姆王子敘敘舊,對於兩個人答案阿基姆王子不置可否。於是三個人云山霧罩的聊了一會丹麥的風景,接著又從歐洲經濟形式聊到了英國一再延遲的脫歐進程,再接著聊到了糟糕的歐洲局勢......

    阿基姆王子也是個沉得住氣的人,一直到十點半都沒有再提過一句「阿斯加德遺跡之地」,反而看了下表說到了睡覺的時間,直接下了逐客令。

    斯特恩.金也不拖泥帶水,直接站了起來說道:「王子殿下,希望明天我還能過來拜會您,關於一些事情我還想找您探討一下。」

    白秀秀也站了起來,不甘示弱的說道:「王子殿下,我希望和您單獨聊聊.....」

    阿基姆王子擺了擺手,微笑著說道:「如果你們是想詢問『阿斯加德』的事情,恕我無可奉告。但我可以告訴你們這次攻略大致的安排,你們可以提前做好準備,開放阿斯加德將在十二月十七號,按照這次行動的貢獻度,給你們排列進場順序,每隔12個小時的刷新時間,進一組人......」

goto2017 發表於 2019-9-16 17:58
第一二一章 歐羅巴陰影(3)


    (感謝「GeorgeMiao」的三萬起點幣打賞)

    阿基姆王子的這個消息說了跟沒說一樣,這讓白秀秀和斯特恩.金都很失望,雖然知道能夠拿到的消息不會多,但兩個人過來多少還是抱著一些期待過來的,然而耗費了幾個小時卻一無所獲,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斯特恩.金站在沙發和茶几中間半轉著身子看向了阿基姆王子,態度強硬的說道:「王子殿下,我希望您慎重的考慮一下最開始我給您的建議。如果從您這裡得不到滿意的答覆,我會直接和歐宇總部溝通!」

    斯特恩.金將原本應該是私底下說的話擺在了明面上,且態度極不友善,但阿基姆王子並沒有因此表現的惱火,如果是個不瞭解斯特恩.金的人也許會因為他的冒昧舉動而動怒,但阿基姆王子清楚斯特恩.金就是一隻豺狼,他不僅僅是看上去的兇惡,還狡猾萬分,他擺明了講出來,就是要離間歐宇和太極龍的關係,不管阿基姆給不給他放消息,斯特恩.金都不會讓歐宇有機會坐收漁利。

    「金先生,您要求派人進入阿斯加德的想法對於其他組織來說實在太不公平,這個即便你跟布蘭科閣下去說,我想也是一樣.....」斯特恩.金不卑不亢的說道。

    白秀秀自然也明白斯特恩.金的用意,可這些東西虛虛實實,沒有詳細的情報根本無從判斷歐宇、丹麥皇室和星門背後究竟有沒有達成什麼協議。

    三年前為了「上帝基因」,潛龍組在歐洲埋下的暗樁幾乎被一掃而空,並且這兩年歐宇對亞裔愈加提防,讓潛龍組根本都沒有辦法突破歐宇的外圍,更不要說接近歐宇的核心圈子了,只能集中精力去搞「黑死病」,這其實也是不得已之下的選擇。

    因為潛龍組在歐宇的損失慘重,以至於這一次突然冒出個「阿斯加德」,太極龍完全沒有準備,甚至一點資料都收集不到,要不然白秀秀也不會親自出馬找阿基姆王子碰運氣,這也是黔驢技窮,不得已而為之。

    就這一晚上的接觸來看,白秀秀判斷丹麥皇室和歐宇還有星門並不是一條心,要不然阿基姆王子不會刻意的把她和斯特恩.金安排到一起見面。

    白秀秀的腦海裡各種念頭電閃而過,她實在不明白阿基姆王子此舉用意為何,她淺笑了一下說道:「王子殿下,果然有皇室風範,正直且不畏強權,我一向最敬佩王子殿下這樣的人,希望有機會請您吃個飯.....」稍作停頓白秀秀瞥了斯特恩.金一眼,笑著說道:「當然我們只談私事,不談公事,我一定不會讓王子殿下為難的。」

    斯特恩.金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阿基姆王子則溫文爾雅的說道:「能收到您的要求,我當然求之不得,但是可能最近都沒有時間,要等這次事情結束之後才行......白女士到時候給我一個時間和地點,我一定赴約。」

    白秀秀也沒有表現的迫不及待,點頭說:「我想您這段時間也會公務繁忙,那我們就約到元旦之後好了。」

    阿基姆王子聳了聳肩膀說道:「沒問題.....實不相瞞,我現在就開始期待了。」

    白秀秀淺笑道:「我也很期待。」說完她就順手提起了擱在棕色的真皮沙發上的,邁著蓮步向著門口走去。

    見白秀秀要離開,斯特恩.金才從沙發和茶几之間的挪出來,跟在白秀秀身後向著門口走去。

    白秀秀在門口的掛衣架上取下了大衣和圍巾,斯特恩.金也取下了黑色禮帽和黑色的毛呢大衣,他將帽子扣在頭上,將大衣掛在左手臂上,轉頭對著阿基姆王子說道:「王子殿下,明天我們還會見面的。」

    阿基姆王子依舊掛著標準的笑容,不緊不慢的說道:「金先生,明天我未必在這裡,萬一不在的話,您可不要等我。」

    斯特恩.金伸出手和阿基姆握了一下,「您總有一天會在這裡不是?」

    阿基姆王子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白秀秀慢吞吞的將圍巾圍好,在斯特恩.金走出門口的時候才低聲說道:「阿基姆王子我還有幾句話想和您聊聊,就耽誤您幾分鐘。」

    阿基姆王子看著白秀秀那張宜喜宜嗔風情萬種的面孔,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如果您是想問阿斯加德的事情,我真不能說.....」

    白秀秀將手伸進了鱷魚皮的鉑金包裡,按了一下放在裡面的屏蔽器才開口說道:「我開了屏蔽器,不會有人監聽到任何對話......王子殿下,如果您能提供給我消息,我們太極龍願意拿任何合適的代價來換取。」

    阿基姆王子毫不猶豫的搖頭道:「白女士,不用再說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斯特恩.金的腳步聲,他又走了回來,阿基姆王子轉頭看了門外一眼,飛快的輕聲說道:「我只能告訴您,這件神器的屬性和作用十分強大,正因為實在太強大了,因此阿斯加德的難度也高的不可思議......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同意給你們一次機會進入,但不管難度多高,能夠第一個進入的都會有巨大優勢.....」

    白秀秀正待說話,斯特恩.金卻出現在門口大聲說道:「我的打火機丟在茶几上了!」他又扭著粗壯的腰進了房間,在經過白秀秀身邊的時候還有些驚訝的說道:」白女士你還不打算走?難道真打算對王子殿下使用美人計?「

    白秀秀也不知道斯特恩.金聽見剛才她和阿基姆王子的對話沒有,但直覺告訴她斯特恩.金完全知道剛才阿基姆王子說過的話,她沒有理會斯特恩.金的挑釁,將大衣穿好,就對阿基姆王子笑著告別,接著毫不留戀的走出了房間,狹長的走廊裡響起了「噠噠噠」的高跟鞋聲。

    阿基姆王子站在門口看著白秀秀修長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又等到斯特恩.金離去,才將門關上,他慢慢的走回了燒的紅彤彤的壁爐邊,重新躺在了安樂椅上,他仰頭看著頭頂的壁畫。

    壁畫背景是一片暈染著血色的淡藍天空,在天空中飛翔著無數的天使,他們有些是金色翅膀的天使,舉著長長的號角正在吹奏,有些是白色的翅膀,他們的手中拿著燃燒的長槍。還有些是黑色的翅膀,他們有些舉著十字架,有些拿著武器。每個天使的羽翼的數量也不盡相同,這些天使手持武器混戰成一片。而稍微下方一點則是龍形的怪獸和人類糾纏在一起,相比天使的血色背景,下方的龍形怪獸和人類的背景色彩更加昏暗,那些濃厚的紅色宛如地獄裡沸騰的岩漿。

    儘管這佔據了一整面牆的壁畫人物繁多,但每個天使和人的表情都栩栩如生,歡愉的,痛苦的,喜悅的,驚慌的;平靜的,焦慮的;聖潔的,邪惡的;美麗的,醜陋的;崇高的,卑微的。

    這其中最引人注意的自然要數位於正中央的一個天使,他有三對羽翼,一半白色,一半黑色,他的身體也格外強壯和高大,頭頂還有一圈明亮的金色光暈,他高舉著右手,手中拿著一把光芒四射的長劍,長劍的劍身上依次寫著:Gluttony(饕餮)、Greed(貪婪)、Sloth(懶惰)、Lust(yin欲)、Envy(嫉妒)、Wrath(暴怒)、Pride(傲慢)。他的表情一半憤怒一半悲憫,垂頭看著芸芸眾生......

    阿基姆王子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幅名為《最後的審判》的壁畫,自言自語的說道:「究竟誰會是那個超過三十三級的審判者呢?」

    ——————————————————————

    白秀秀開著車原路返回,克裡斯欽費爾德小鎮內部並沒有民宿,民俗全都坐落在小鎮周圍方圓二十公里以內,木棉花距離克裡斯欽費爾德八、九公里,屬於不遠不近的位置,白秀秀花了大概二十分鐘才回到了民宿。

    因為提前給謝旻韞發過信息,因此門也就開著的,白秀秀推門進來看到狹窄的房間不由的有點鬱悶,這大概是她這麼多年住的最簡陋的一間房間了,可沒辦法,他們找了無數家民宿,就只有這家還有一間房。更糟糕的是這間房雖然號稱是雙人間,實際上兩張單人床是緊緊的貼在一起的,如果不是鋪了兩套床單,有兩床被子,說是一張大床也沒有錯。

    「今天晚上無論如何都讓成默睡地板。」白秀秀心想,隨後將白色的木門關緊。

    正在窗戶邊的書桌前看書的成默和謝旻韞同時抬頭看向了白秀秀,白秀秀對兩個人的視線視若無睹,脫掉了大衣扔在床上,接著坐在了床邊開始脫靴子。

    「有什麼收穫嗎?」成默問。

    白秀秀搖頭。

    「是沒收穫還是不方便跟我們說?」成默又問。

    「有什麼不能對你們說的?是真沒收穫。」白秀秀穿好拖鞋朝著洗手間走。

    「那能不能說說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白秀秀十分大度的說道:「可以,等我洗臉刷牙,我讓女媧放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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