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你真是個天才 作者:國王陛下 (連載中)

 
mk2258 2019-3-9 10:18:1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7 367311
chicofy 發表於 2019-5-22 00:08
第190章 葬禮

幾乎在蠕蟲徹底粉碎的瞬間,白驍就仿佛聽到了整個沼澤地都發出一聲哀鳴。

這種感覺玄之又玄,令白驍也有些恍惚而難以判斷。

他在黑沼澤連續暴食一周,天上飛的水里游的幾乎全都被他精心烹飪后吞入腹中,不知不覺,與這片沼澤也有了一絲聯系。

砂獸的死亡,讓整片沼澤都陷入哀傷,似乎沼澤有什么重要的東西隨著那砂獸一道衰亡。

不過白驍沒來得及理會腦海中的哀鳴,就立刻來到高巖身邊。

這位將軍已經閉上了眼睛,宛如石雕一般一動不動了。

白驍沉默良久,實在不知該說些什么。

搭檔追獵的一周多時間,高巖大部分時候是沉默寡言的,越是深入核心,他的話也就越少,大部分時候都是緊縮在安全的角落啃食干糧,積蓄力量。

兩人的溝通不算多,也算不上特別愉快,每次白驍開口,高巖都仿佛是要上演一出活人暴斃的戲碼,但是……白驍并不討厭他。

甚至很欣賞這個時常暴跳如雷的中年將軍,和他一起合作的這段時間,還是蠻愉快的。

而且沒有他的幫助,單憑自己一個人,也的確很難將這頭異變的砂獸徹底按死在黑沼澤里。

可惜合作卻已經到此為止了。

白驍凝神沉思了片刻,從地上拾起那團如同凝膠一般的軍魂殘骸,重新擺在高巖面前,然后伸手在地上一擦,便在指尖點燃了一團火焰。

白驍記得很清楚,在葫蘆原官道上,高巖曾經說過將軍百戰死,如今他也算得償夙愿吧,那就……

“你就那么想我死?”

石雕忽然開口,驚得白驍都是手頭一顫,然后連忙把引燃的黑甲罩袍給撲滅了火。

“你這都沒死!?”

白驍是真的驚訝了,在他的感知中,高巖已經失去了幾乎全部的生命體征,心跳停頓,體溫下降,魔器也在迅速衰敗……就算以尸體的標準衡量,這也是一具正在腐朽的尸體。

結果他居然還活著?!

高巖的確還活著,卻和死亡已經很難劃清界限,他緊閉著雙眼,從中流淌出的紫黑色血液業已干涸。

他的聲音則嘶啞干裂:“那畜生,死了嗎?”

白驍看也不看那已經被擠成漿糊的蠕蟲,說道:“你給了它絕對致命的一擊。”

“有找到獸王的線索嗎?”

白驍皺了皺鼻子,沉吟了一下,說道:“找到了。”

“我,并沒有拖累大局,對吧?”

白驍真誠地說道:“你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這樣啊……謝謝你了。”

白驍說道:“不客氣。”

帶著沉重的心情,白驍結束了對話,右手再次點起火焰……

卻聽高巖又說:“你就沒考慮過搶救一下?”

白驍更是驚訝:“這還有救?!”

高巖卻發出一聲嗤笑,伴隨笑聲,他的整張面孔都忽然落下了一層飛灰。

“當然沒救了,我只是還想著,或許臨死前能讓你小子熱淚盈眶,哭著跪在我面前說你不能死。”

白驍想了想:“那你實在不該趕你那兩個近侍回去。”

“是啊,我現在倒有些懷念那兩個啰里啰嗦的小子了,不過,能和你一起追獵異獸,再葬身于此,我已經很滿足了。多謝。然后,獸王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

“嗯。”

說完最后一個音節,高巖那千瘡百孔的身軀忽然就化作一團飛沙,伴隨沼澤地中的微風四散開來。

白驍手中的火焰卻沒有用武之地了。

地上,還殘留著一團紫色的凝膠狀物,那是高巖的魔器軍魂。

白驍知道,這其實是他刻意留給自己的遺物。

魔道士死的時候,一般而言身上的一切都會隨著生命的逝去而消亡,尤其是魔器更是難以保留。高巖身患絕癥,靠著生化域大師的凝膠才維持著肉身不腐壞,魔器自然也是千瘡百孔。

但這團軍魂卻被他以自然凝膠固定住,留了下來。

白驍可以將其化為己用,如同那些虎視眈眈的惡獸一般——他的確有這個能力,這團破損的魔器可以化作獵魔人的精純養料,吸收效率只會比任何異獸都高!

他也可以將其送回虞山軍,換取那些熱血軍人的無盡謝意。

但是白驍看著那些逐漸遠去的灰燼,卻還是再次點燃了手上的火焰。

高巖留下的軍魂,迅速點燃,化作一條紫色的火柱。

片刻后,火柱的顏色退散——那些紫色,是自然凝膠被沼澤之毒感染后留下的遺毒,對于沼澤美食家而言,這些感染之毒已經不值一提。

燒盡毒素后,余下的則是將軍一生的真正精髓,火柱中,開始不斷折射出各種各樣的野獸身影,以及形貌兇惡的暴徒……

這些都是死在高巖手上,而后被軍魂吸納過去的亡魂,如今在火焰之中一道歸于消亡。

白驍站在火柱前,卻忽然感到一絲恍惚,仿佛高巖的生平回憶也隨之流入腦海。

他清楚地看到了高巖是如何以平民之身,掙扎于邊郡的各個戰場。

和平是帝國的主流,但邊郡土地上的騷亂從來不曾斷絕。

忽而覺醒的異獸,為非作歹的魔道暴徒,甚至還有獨立勢力盤踞……帝國的和平,靠的是軍人的不屑努力。

高巖將軍正是為了邊郡和平而奮斗了幾十年。

雖然大部分戰斗都只留下了只鱗片爪的殘影。而年輕時的高巖,作戰技藝也算不上高明,但白驍卻從中看到了一個凡人的掙扎,以及幾十年作戰積累下的靈感。

與此同時,迷離域中,上萬名觀眾也看到了白驍所見的畫面。

獨立城、萬象城……幾個繁華而喧囂的城市中,不斷響起觀眾們的抽泣聲。

看過之前的美食節目,沒有人會對那個經常出現在畫面邊緣的中年人感到陌生。

雖然大部分人并不知道他是虞山軍的將軍,卻知道他是白驍非常看重的搭檔。

還知道他從來不吃白驍烹飪出的美食,整天只是啃咬干糧。

還知道他伴隨直播的火熱而越發沉默寡言,甚至很多時候會刻意從白驍的直播畫面中閃開。

有很多人調侃他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相貌丑陋所以不傷害觀眾審美。

也有人調侃說他就像是白驍的儲備糧。

但是,親眼見證了那一場生死惡斗,見證了這位步入人生暮年的將軍戰死沙場,人們卻不由感到深深的哀傷。

來自邊郡的人們更是哭個不停。

很多年輕的邊郡魔道士,甚至是在高巖將軍的守護傳說下成長起來的。

如今,傳說終于落幕了。

并不算光鮮,也不算莊重,卻恰到好處。

高巖生前并不是真正重視繁文縟節的人,他爭強好勝,有些口是心非,但圍繞在他身邊的人總是能笑容滿面……所以,以這種自然而然的方式離去,的確也讓高巖心滿意足。

很快,火焰熄滅,高巖留在世上的唯一遺物就此煙消云散。

白驍輕輕出了口氣,伸手在胸前握拳,這是雪山的禮節,是對可敬的獵人的逝去所作的悼念。

之后,他便重新回到那異化砂獸的殘骸前,準備再做一番調查。

之前他和高巖說找到了獸王的線索,雖然不是謊言,但也不完全準確。

在砂獸的龐大身軀沙化消散,凝聚為蠕蟲以后,他才勉強捕捉到了一絲一樣的氣息。

明顯和先前那腐爛的獵豹有所區別,位階上更高,更純粹,但很難說是來自野獸的氣息。

比起野獸,更像是人……但是,哪怕在雪山獵場,也只有極其罕見的異獸才會覺醒靈智,擁有與人類相近的氣息。

難道南方大陸也變得那么險惡了?這邊郡的獸潮居然是由那么危險的獸王所統領的?

然而,就在白驍心存疑惑,打算認真探索一番蠕蟲遺骸的時候,忽然,黑袍的內袋中,傳來兩道灼熱的感覺。
chicofy 發表於 2019-5-23 00:17
第191章 陪葬

就在白驍感受到熱意的時候,獵人的直覺也傳來了警訊。

這一次確鑿無疑,是來自人類,而非野獸。

白驍皺起眉頭,開始認真觀察四周的環境,規劃退路。

現在的他狀況實在糟糕,并不適宜再打遭遇戰了。

先前一周的美食積累,在兩次全力以赴的骨矛投擲中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同時兩支骨矛離體后難以回收,也使得他的手臂變得虛弱無力。

此外,借鑒自陸珣的超魔體終歸不是原版,副作用略顯嚴重,魔能浸潤到周身后,代價就是所有的肌肉都在發出酸痛的呻吟,而魔器也開始收縮,拒絕進一步的透支。

這個時候,應該避免任何形勢的戰斗,哪怕對手并不強大。

何況……能在黑沼澤地域自由行動的人,怎么可能不強大?

白驍沉吟了片刻,做出決斷,腳下一點,便向不遠處的池塘跑去,很快就撲通一聲沉入那劇毒的污濁水池中!

“我的天!”

觀眾們還來不及從高巖將軍戰死的悲痛中解脫出來,就被白驍這自殺行徑所震驚了。

他在干什么!?

居然在近乎全無保護的情況下,跳入劇毒的水池之中?

這是想要殉情么?!

無論白驍先前吃過多少沼澤中的劇毒之物,終歸也都是經過嚴格而繁復的消毒處理的。白驍背后的生化域智囊團已經接近百人,能夠精確地幫他處理任何食材!就算偶有誤差,也可以憑借雪山人的強大消化能力鎮壓下去。

但是如果不做任何處理,直接食用,就算白驍再怎么強大,也還是會食物中毒的!更不必說像現在這樣沉入水塘了。

說是自殺也毫不為過!

眼看著畫面被墨綠色的水池所填滿,觀眾們不由議論起來。

“他不是穿著紅山學院的制服么?應該有基本防護能力吧?”

“一襲新生魔道袍就能百毒不侵的話,紅山學院早把黑沼澤變成自家后院了!”

“我的天,畫面開始變紅了!”

“他的眼睛直接接觸毒水了!感官的扭曲直接影響到了映射畫面!”

“這會爛掉的吧!?”

然而,就在觀眾們滿懷焦急的議論聲中,畫面卻逐漸穩定下來。

白驍浸泡在水池中,卻沒有像人們預料的那樣腐爛,而是勉強支撐住了!

他的雙眼布滿血絲,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開始不斷浮現氣泡,但終歸沒有被沼澤水的劇毒徹底腐蝕!

過去一周來不間斷的沼澤飲食,給他提供了相當強大的毒抗能力,再加上利用僅存的一點魔能在體表進行超魔體式的強化,他總算扛住了沼澤地那足以融化任何外物的劇毒。

之后,他靜靜等待那道氣息的逼近。

沒過多久,附近傳來腳步聲。

而就在腳步聲響起的瞬間,直播畫面陡然一黑。

所有觀眾都感到驚駭。

畫面消失,難道是……

下一刻,卻見各個傳播場又點亮了畫面,畫面中不再是白驍,而是原詩。

原詩有些無奈地說道:“抱歉,沒料到此事與人有關,所以……在確保白驍的安全之前,現場直播畫面不能對外公開。”

很多人聞言都是一愣,隨即意識到問題所在。

白驍先前的狩獵、烹飪過程之所以可以對迷離域中所有魔道士公開,因為他和高巖的敵人是沼澤地中的魔物!

魔物可不會跑到迷離域中來看人類的直播!

所以就算全天下人都能看到白驍的動向,都知道他的戰術選擇,也無關緊要,反而是一個讓白驍迅速提升知名度的機會。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意味著此事有了人的參與。

能深入到黑沼澤的人,當然不會是普通人,而既然不是普通人,就理所當然會從迷離域中得知現場的情況!

幽暗森林,原詩立刻對白驍發出了預警。

“小心,你現在的所有情況,都可能已經被對方洞察到了。”

白驍的魔識沒有立刻反饋,而是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并沒有。”

原詩皺起眉頭,繼續看向那扭曲的畫面:“你確定?”

“我確定。”白驍的聲音平淡而缺乏感情,顯然現實的狀況已經牽扯到了他太多精力。

原詩沉吟了一下,將現場僅存的幾名觀眾也都暫時請出了直播場,然后回到白驍身邊,深吸口氣,將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一定有用,但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與此同時,黑沼澤中,白驍感到自己體內的獵魔器開始重新活躍起來。

魔器與魔識緊密相連,白驍可以清晰地體會到有一道來自魔識的能量在浸潤著干枯的魔器。

這股力量自然是來自原詩。

她在毫無保留地貢獻自己的魔識,甚至是以被吞噬的方式,強行送入白驍體內。

這份好意,白驍照單全收,然后借此重新恢復了戰力。

但并不急于出手。

他依然潛伏在劇毒的水池中,只是稍稍探出頭來,以血紅的雙眼透過茂密的沼澤植被,看向遠處。

兩個人影,一前一后越過茂密的真菌叢,出現在白驍的視野中。

一瞬間,白驍只感到渾身上下涌現出難以抑制的殺意。

而緊貼在胸口的黑袍內袋,則出現了更強的熱意。

我就知道……

其中一人的身影,白驍記得一清二楚。

紅山學院北門廣場,藍瀾與清月曾一度陷入絕境,當時在場外操控影子劇場的除了8名銀穗之外,還有一名金穗魔道士!

白驍第一時間秒殺了銀穗,對那金穗卻追之不及,對方逃跑的速度極快,而他當時也更關注藍瀾和清月的情況。

不過,那個逃跑的金穗,白驍卻將其身影牢牢印在了腦海中。

白驍并不是過目不忘的天才,但是一旦被他標記下來的獵物,還從來沒有走空的。

后來,他聽說那個逃跑的金穗被密探局的黃衣首領以自殺式的襲擊炸得粉身碎骨,還有些遺憾未能親手為藍瀾和清月復仇,但現在看來……

要么是密探局的人終歸是廢物,要么……

“長生樹?”

來人正是長生樹的張瑩和赫禹。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砂獸的殘骸處,臉上寫滿了驚訝。

張瑩最先驚呼道:“死了!?蛻變失敗了嗎?”

赫禹則很快沉下面色:“不可能……雖然讓它到沼澤來尋求蛻變的確有些困難,但就算真的蛻變失敗,也不至于死的這么糜爛!它明顯是被人所殺的,仔細觀察一下現場,肯定有痕跡留下來!”

張瑩卻仍是不可思議:“被人所殺?什么人會深入到這里來殺它?什么人能殺得了它?”

一邊說,一邊卻還是老老實實按照昔日導師的安排,開始尋找線索。

萬幸的是,距離砂獸死亡并不久,現場很多痕跡還沒有被環境消化,只要稍微用心一點……

就在此時,忽然不遠處的水塘浮起一連串的水泡。

黑沼澤并不平靜,幾乎時時刻刻都會有各種各樣的變化發生,別說是水塘里的水泡,就算是什么參天古木忽然倒塌,又或者一整塊島嶼沉入水中……都不足為奇。

但伴隨水泡出現的,還有一道若有若無的魔能波動。

兩名長生樹的魔道士立刻警醒起來,張瑩張開護身的魔具,赫禹更是毫不猶豫向水塘拋去了一團赤紅的火球。

以元素域的魔道士而言,哪怕試探性的打擊也往往來得異常簡單粗暴,而作為資深金穗魔道士,赫禹的試探性更是具備著蒸發整個水塘的強大破壞力。

巨響聲中,整片水塘不出意外地化為漫天蒸汽,池塘中的所有生物都在那不起眼的火球所蘊含的熱量之下灰飛煙滅。

但在沼澤中,毀天滅地的能量未必真能毀天滅地,水塘的蒸汽蘊含劇毒,很快就彌漫整場。

張瑩和赫禹都是有備而來,各自戴上了特制的防毒面具,將所有的毒素都阻擋在外……

赫禹伸手向前一指:“去看看吧。”

張瑩也點點頭……然而就在此時。

赫禹腳下,濕潤如泥濘的土壤忽然破裂開來,兩只手臂從中伸出,牢牢握住了他的腿,將他猛地拖拽了下去!

赫禹反應極快,渾身上下都纏繞上了電光與火焰,但卻依然不能阻擋身形的下沉,幾乎是轉瞬間,他就被那兩只堅定不移的手臂拉扯到了泥濘之中。

張瑩只是一時的錯愕不及,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導師的身影消失在地面以下。

又是片刻,在她準備破開泥濘的時候,卻見腳下的土壤已經被鮮血染得紅透了!
chicofy 發表於 2019-5-23 00:20
第192章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

白驍的伏擊,已經近乎完美。

在對方出現之前,他就先一步潛入水池。而在意識到自己的位置可能于迷離域中暴露后,白驍立刻就想到了轉移。

轉移的路線,則在水面以下。

沼澤地的水池,從來不是固定不變的,在平靜的水面下,其實有著千變萬化的暗渠水路。其中有很多都縱橫分布在看似堅硬的土壤之下。

白驍在這片區域狩獵了足足一周,又有高巖相助,早就對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他藏身的水池下面,正好有四通八達的水路,其中就有一條暗渠可以靠近到砂獸的遺骸。

不過,由于砂獸先前在附近的挖掘,可以說整片地域的地面以下部分都已經糜爛一片,白驍并不能確認水路是否還有效,但關鍵時刻也不容他猶豫太多。

就算真的沒有路,那也要憑借自己的雙手挖掘一條通路出來。

對方是兩名金穗級的魔道士,而且顯而易見對黑沼澤有所準備,至少在魔具的準備上甚至比高巖還齊全。

這樣的對手絕對不比砂獸更好對付,何況從先前的對話中,白驍隱約推測那砂獸的異化、蛻變也和他們有關。

能在幕后操控砂獸的人,怎么可能比砂獸更好對付?

自己能夠利用的機會并不多,正面沖突對自己絕對不利,就算有原詩的遠程協助,自己依然只有巔峰時候不到八成的戰斗力。

只能依靠偷襲,而偷襲的機會,則來自對手對于沼澤地的不熟悉。

盡管他們全身上下的魔具都非常精良,足以確保他們在沼澤地帶行進自如,甚至免疫了無處不在的劇毒,但白驍卻感覺他們并不熟悉黑沼澤。

無論是行進方式,還是感知方式,都透露出明顯的生澀,仿佛是被倉促征發的新兵,縱然有著全套的精良裝備,終歸也只是對戰場一無所知的新兵。

這是白驍的推測,沒有任何證據,純粹是靠他一雙肉眼觀察后得來的結果,但他堅信自己的判斷,而后沉入水中,在一團泥濘中,靠著自己那精準的空間位置感迅速逼近,再利用獵魔人的感知鎖定對手。

再之后,就是生死局了。

白驍破土而出,成功打了對手一個出其不意。

赫禹的反應極快,護身魔具以及他的元素神通也都及時發動,令白驍頃刻間就被閃電與火焰重創!

但重傷的獵人反而是最危險的獵人,白驍強忍著身上的痛楚,將對方拉入地下,而頃刻間赫禹就同樣受了重傷。

劇毒的泥濘,對于白曉來說勉強還可以忍受,但是對于赫禹而言就截然不同了。

他有足夠的防毒魔具,卻沒有任何一個能保證他在陷入劇毒泥濘的時候依然能安然無恙!

而黑沼澤的毒素,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

劇毒入體,也讓赫禹失去了老兵應有的從容和冷靜,盡管他在全力催動魔器噴吐魔能,轉化為元素神通,但卻忘記了遭遇伏擊的時候,最緊要的不是狂暴的攻擊,而是謹慎的自保。

一時的失策,付出了異常慘烈的代價。

因為白驍完全是硬頂著一名金穗魔道士的全力爆發,以暴制暴!手中的骨質匕首狂暴地在赫禹身上戳刺切砍,頃刻間就將赫禹的整個胸口都豁然剖開,四肢也與軀干藕斷絲連!

身為長生樹的資深魔道士,赫禹有著異乎尋常的生命力,即便是這種堪稱致命的傷勢依然不能奈何他,甚至不能阻止他繼續釋放自己的魔能。

但同樣,赫禹的魔能也不能阻止白驍繼續用匕首切割他的肉體。

爆發對爆發的戰斗,在一秒鐘后就出了結果。

白驍將赫禹的頭顱切了下來,連同胸口豁開后暴露出的內臟一道,切得四分五裂,然后將每一個碎塊再次切得四分五裂!

慘白的骨骼、殷紅的血肉,在無數道切割線下化為糜爛,融化在泥濘之中。

整個過程不到幾秒鐘,卻赫然分出了生死!

白驍在泥濘中,確認面前的骨肉爛泥再也不會成為威脅后,便立刻從泥濘中上浮出來。

哪怕是對沼澤劇毒有一定抗性……白驍畢竟不是原生的沼澤生物,毒素還是會腐蝕他的身軀。

而赫禹的元素爆發更是直接將他重創。

哪怕是獵魔人的魔能,也不能完全隔絕一個金穗魔道士的魔道神通,何況還是在一個劇毒環繞的地下戰場。

白驍的傷勢非常沉重,黑色的制服下,他感覺自己的皮肉似乎都被烤熟了一半,內臟也開始停滯運轉……雖然獵殺了赫禹之后,體內再次得到了補充,但還不可能修復傷勢。

而戰斗還沒結束!

地表上,還有一個長生樹的魔道士。

白驍帶著滿身血色的泥漿從地面上爬起來的時候,面對的是一個被嚇破了膽子,駭然欲絕的對手。

但白驍依然沒有輕視她。

上一次見面,這名金穗魔道士同樣是被他的雷霆手段所震懾,拋下了8具同伴的尸體逃之夭夭,但她逃跑時卻做了非常完備的善后斷尾工作,以至于白驍就算真的想要追擊也很難。

這一次的情況和前次相差仿佛。

張瑩雖然震驚于導師的死亡,卻在下意識間就接連發動神通,在身旁連續布下幾團黑霧,而后就準備逃之夭夭。

沒錯,當然要逃,這片沼澤里發生的意外已經太多了!現在絕對不是迎難而上的時候。

身為長生樹的成員,縱然不會死亡,但每一次葉落歸根都會面臨一次考驗,考驗通過,那么就依然還行走在追求長生的道路上,若是不通過……就只能回歸平凡,與那些真正的枯葉一般化為爛泥來滋潤長生樹。

見識過長生樹的根須后,張瑩無論如何不想回歸平凡,所以她也不想經歷生死考驗。

先跑,等赫禹復活以后再作打算。

張瑩并不懷疑赫禹能否通過考驗,他是長生樹組織真正的資深元老,至少在組織的表層遭到致命打擊的時候,他反而成了最為活躍的一類人,甚至能夠動用資源在邊郡醞釀大事。

赫禹那樣的元老,是真正接近了長生的人,所以只要等他回歸根須,很快就……

而就在此時,張瑩卻忽然發現,事情有些不對。

她并沒有感知到赫禹的魔識印記!

理論上,每一名長生樹的成員在死后都會有一絲印記回歸,只不過先前她并不知道那一絲印記能夠讓人死而復生……但現在她卻感受不到赫禹的印記!

仿佛赫禹已經完全消失,不曾存在過!

與此同時,她又忽然想起了那8名再也沒有出現過的手下人。

長生樹的成員,按理說會有一次死而復生的機會,難道是那8人都沒有通過考驗?還是說……

這個發現讓她的心臟都幾乎停跳,同時也更堅定了逃亡的決心。

可惜,一時的停滯,卻給了白驍足夠的機會。

白驍完全不顧身上的傷勢沉重,只是默默將力量凝聚在手中那柄精巧的匕首上。

雖然理論上說,在重傷的時候更應該選擇游斗,例如影子劇場……但白驍當然不會在原主人面前賣弄魔具。

也當然不會畏懼近身作戰。

尤其是發現對手產生畏懼心理的時候,那就更要竭盡全力逼近前去!

然而,就在白驍俯下身子,準備爆發的時候……

“等等,我投降了!”

張瑩在千鈞一發之際,忽然撤銷了所有的黑色霧團,高高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絕不抵抗!

這一舉動,幾乎讓白驍右腿一軟,整個人失去平衡。

如果這是對手的戰術,白驍這一刻已然中招!但是……張瑩看起來是真的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她緊咬著牙關,臉上寫滿了悔恨乃至羞恥,但目光中卻有一絲僥幸心理。

白驍沒有忙于做出判斷,依然緊握著匕首,積蓄力量。

只是一句投降,不足以讓白驍放下戰意,如果她不能提供更多的價值,白驍寧可殺了她,獵取其魔器為自己療傷。

卻聽張瑩滿臉冷汗地說道:“你,你也是長生樹的人吧?”
chicofy 發表於 2019-5-23 00:24
第193章 這兩人的聯手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張瑩的推斷,來源於她的急智。

作為長生樹的資深幹員,她能在十五年間持續不斷地完成組織交辦的任務,並不是因為她有多麼強大,或者多麼智慧。

而是因為在緊要關頭,她的頭腦總能比一般人轉的快一些。

所以張瑩也就立刻想到了一個問題。

面對一個能夠瞬間殺死赫禹的對手,自己能逃得掉嗎?

黑沼澤並不是自己熟悉的戰場,能夠在其中行走自如,依靠的是灰葉穀中組織多年來的籌備。各種毒抗的魔具、藥物,以及臨陣磨槍學來的沼澤求生指南!

而對手顯然比自己更熟悉這裏,他甚至能在劇毒的泥水中潛伏!

在復雜環境下和一個老練的獵人玩逃亡遊戲?張瑩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生機。

而死亡更是不可承受的代價,無論對方是怎麼做到的,但他顯然是有徹底殺死長生樹成員的能力。自己的八名手下,還有赫禹,都是死在這獨特的能力之下!

若是此時自己也死在這裏,邊郡的局勢就徹底糜爛了!

再之後,張瑩就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什麼人能真正殺死長生樹的成員?

組織的天敵?

問題是,一個延續這麼久的組織,真的會有天敵嗎?

如果不是天敵的話,似乎就只有一種可能性了。

內部人。

對方也是長生樹的成員,而且等級遠遠高於自己,所以才能讓死而復生失效!

長生樹成員的死而復生,來自長生樹的恩賜,這份恩賜能被賜予自然也能被收回。事實上赫禹作為資深導師,在閑聊的時候曾經提起過,長生樹是個慷慨寬容的組織,會允許成員失敗,甚至會允許成員內鬥,只要無傷大局,不引起制裁者的注意就好。而所謂內鬥,自然會有個結果,而所謂結果,自然是一些人的徹底長眠……在赫禹第一次葉落歸根後,十餘年間就曾經中斷過不少人的長生之路。

那番話,有幾分教誨也有幾分威懾,總之張瑩銘記於心,也始終沒有興起過反抗導師的念頭。

而此時此刻,眼看著赫禹死無葬身之地,堂堂資深青葉就連葉落歸根的機會都沒有……

張瑩本能就猜測白驍是長生樹的成員,等級甚至還在赫禹之上!

當然,也可能對方和長生樹沒有任何關系,只不過天賦異能,恰好克制了葉落歸根……但是那有又什麼關系?!就當他與長生樹有關不就行了!

現在需要的不過是一個投降的藉口而已!

而下一刻,在白驍感到遲疑的時候,張瑩更是如蒙大赦一般地看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細節!

白驍那業已破損的黑袍胸口部位,有兩片幽幽光的青葉!

那是長生樹的信物,只有組織最信任的人才能拿到其一,就連人類文明頂點的魔道宗師,也往往只能拿到一兩片。

這個少年人身上卻攜帶著兩片青葉!

這不是組織的內部人,還能是誰?

想到這裏,張瑩更是覺得自己投降的選擇簡直明智無比。

“大人,請不要動手,我並沒有惡意!”

白驍看著面前這個的確變得全無惡意,強顏歡笑的女子,感覺自己似乎從獵人變成了屠戶。

他不知道張瑩為什麼要選擇投降,直覺她似乎是誤會了什麼。

但這樣正好,殺起來輕松一些。

然而就在他即將動手的時候,迷離域中,原詩卻忽然拍醒了他。

“白驍,等一下,先別急著動手。那傢伙恐怕是誤會了你的身份。借這個機會,套一下她的話。”

白驍剛要開口,原詩又拍了他。

“你幫我傳話就行,語言我來組織。”

白驍也不抗拒,的確在口才方面,他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和這位恩師相提並論了。

原詩沉吟了一下,開口道。

“你們過界了。”

在現有情報匱乏的情況下,原詩無從準確推斷對方投降的心理,所以乾脆用了過界二字,這幾乎是最為萬能而泛用的殺人理由。

果然,聽到白驍的回復後,張瑩不疑有他,反而急切地辯解道:“大人,我知道我們的手段的確有些過激,主動誘導異獸進化會暴露組織的秘密,也會給邊郡帶來震蕩,但我們實在沒有辦法,如果不能盡快培養出新的獸王,長生種就會徹底失控了!大人你也不想看到那樣的結果吧?”

白驍只聽得雲山霧罩,另一邊幽暗森林的原詩也是眉頭緊皺。

信息量實在太大了!

培養獸王?長生種?短短幾句話,蘊含的可能性卻幾乎無窮無盡,原詩本打算詐她兩句,討取一些情報,現在卻現自己有些消化不良……不由暗恨,若不是朱俊燊那死童男天天關自己緊閉,自己早幾年就可以去邊郡為禍一方了。有了豐富的邊郡經驗,也不至於對她所說的話全然摸不到頭腦。

而就在此時,原詩卻聽到身旁傳來清月的聲音。

“那個女人是長生樹的人,北門廣場外的伏擊,以她為。”

原詩更是驚訝,長生樹?那天參與伏擊的人不是都被殺掉了嗎?8名銀穗被白驍所殺,逃跑的金穗則被密探局所殺,難道是密探局無能,終歸是讓她跑了?

不對,密探局雖然無能,局長章武卻不能廢物,他簽字過的道歉信,以及他本人確認過的擊殺,不會有錯,所以……長生?

霎時間,原詩腦海中的資訊更為混雜,讓她也越難以決策。

此時卻是清月接過了話語權,輕拍了白驍的肩膀,然後說道:“你們的顧慮,與我無關。”

張瑩聞言簡直驚詫莫名。

我們的顧慮與你無關?這種話……怎麼會是從一個自己人嘴裏說出來?

組織有內鬥,有分歧,甚至有私怨,但從來不會有這種不顧大局的言論!

因為任何因私廢公的人,都會被組織無情制裁!

哪怕是資深如赫禹,提及組織清除毒瘤時的雷霆手段,都是不寒而慄……好吧,眼前這個渾身泥濘的年輕人的確比赫禹更強,但是難道他就能違抗組織的意志?

還是說,他真的不是組織的內部人?

清月見狀,卻掛上了一絲微笑,不過沒等她開口,原詩就又一次接過了話語權。

“你們自作聰明,壞了組織的大事!”

說完,原詩頭也不回,沖清月伸出了手掌。

清月菀爾,之後輕輕和原詩擊掌相慶。

她們兩個完全想到一起去了。

被白驍以雷霆手段所殺的,一定是那兩人中的腦,殘存的這個張瑩,雖然實力不俗卻全無主見,一副萌新實習生的模樣,偏偏又貪生怕死……這樣的人最容易糊弄,所以完全可以用彌天大謊去粉碎她的三觀!

怕死的人,三觀總是特別脆弱。

而在白驍以冰冷的語氣復述了原詩那句話後,張瑩立刻就陷入了茫然與絕望。

自作聰明,壞了大事?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怎麼就叫自作聰明瞭?組織在邊郡的根基出現危機,長生種意外失落于現任獸王之手,為了奪回長生種,所以培養異獸與現在覺醒的獸王相爭……雖然手段上的確顯得過激,但邏輯上並沒有不妥之處啊!

但另一方面,這件事自始至終都是赫禹在籌劃,所有的資料也都是赫禹拿來與她參考,邏輯線條更是赫禹強行灌輸給她。

所以或許從一開始,赫禹就隱瞞了一些消息?

或許長生種的危機並沒有那麼嚴重,或許根本不必用如此過激的手段去刺激邊郡人,尤其是在組織剛剛遭受重創的時候。

一旦有了這樣的念頭,張瑩抵抗的意志就更進一步地瓦解下去。

面對煞意凜然的白驍,張瑩欲哭無淚道:“我只是聽令行事,對真相並不知情啊!”

聽到這句話,幽暗森林中,原詩和清月再次擊掌。

形勢已經完全進入掌控。

接下來,這個長生樹的資深魔道士,就任由她們擺弄了!
chicofy 發表於 2019-5-24 01:39
第194章 坦白

張瑩是真的完全情緒崩潰了。

死亡的威脅尚在其次——她之前為組織奔走十五年,其實並不是真的貪生怕死。

但任何一個視死如歸的人,都總要有值得赴死的理由。

或者是為了所謂大義,也或者是為了一己私利,但無論如何,沒有理由,沒有強大的意志力,那麼生存的本能就會占據上風。

而支持張瑩赴死的理由,剛剛才被粉碎殆盡。

她前來邊郡所作的一切,都只是自作聰明?事實上反而壞了組織的大事?

這……這怎麼可能?

赫禹帶她前來邊郡的時候,臉上洋溢的從容自信,絕非作偽,而他也的確是組織中極其資深的元老,甚至能夠掌控一地的長生樹根須,負責引導很多落葉的回歸……難道他的判斷是錯的?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存了私心?

此時,看著地上那一灘染血的泥漿,張瑩根本無從判斷!

她雖然為長生樹服務了15年,但在死而復生以後,才算真正接觸到組織的秘密,是不折不扣的新人,邊郡之行基本是跟在赫禹身後打打下手。

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幾乎都是赫禹來做決策。包括在沼澤地帶尋找適應力足夠強的叢林貓試驗誘導技術,包括去砂獸母巢掠奪母皇,將其異化為獸王候選,並放逐到黑沼澤……這一切都是赫禹在操作!

現在赫禹死無葬身之地,連個開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另一邊,殺氣騰騰的白驍卻近在眼前!

張瑩只要不傻,自然知道該怎麼選!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請問我要如何才能彌補自己的過失?”

只要不是讓我以死謝罪,什麼都好說!

白驍沉默了片刻,轉述了幽暗森林中兩位幕後黑手的原話:“把你們做過的事情,事無矩細都告訴我。”

張瑩此時完全沒有任何懷疑,連忙點著頭,竹筒倒豆一般把她所知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事情很簡單。

因為她知道的其實也不多,知道多的那位已經被白驍剁成餡了。

張瑩只是跟著赫禹來到邊郡,赫禹告訴她,長生樹有一顆結在邊郡的種子提前成熟,引起了野獸的覬覦。

當然,這並非稀罕事,長生樹每隔百餘年都會在邊郡結下長生種,然後由本地的野獸吞食,掀起獸潮。

但這一次長生種出現的太快,組織還沒來得及安排合適的宿主。

以前每一次獸潮的獸王,都是長生樹組織精挑細選出來的,它要足夠強壯,以適應長生種的改造,它要足夠兇悍,這樣才能在變得強大以後擁有也信,同時它也要足夠謹慎,以避開魔道士們的耳目,在獸潮真正爆發前積累足夠的力量。

當然,最重要的是,它要足夠聽話,要服從組織的意志!

這一次的變故,就在最後一條上。

長生種附近出現了一頭異化的野獸,它強大、狡猾又有足夠的好運,它擊敗了所有的競爭對手,成功將長生種據為己有。

然而它卻不是組織馴養出來的,自然不會服從組織的意志。

這對長生樹而言,意味著重要的種子流落在外,所以作為組織的青葉,赫禹和張瑩的任務就是將種子搶回來。

然而邊郡的長生種不能以人類之手碰觸,它是天然的獸之種,所以要奪回長生種,就必須培養一頭更強大的異獸,將原宿主獵殺、吞食。

何況那獸王的狡猾也遠超預期,以人類之身竟難以接近……

赫禹首先在一頭叢林貓身上做了試驗,用長生樹的樹汁點化其靈智後,便放其自由狩獵、進化。而他真正中意的獸王候選,卻是戈壁上的砂獸,這種生物的強大使它在整個邊郡地帶都堪稱是食物鏈的頂點,尤其是擁有母皇血脈的砂獸更是頂點中的頂點。

之後兩人經歷一番辛苦,靠著組織多年潛藏在戈壁之下的力量,成功捕捉到了砂獸的下任母皇,並將其異化,驅逐向黑沼澤。只要在那裏完成進一步的蛻變……再之後,就可以向現任的獸王發起挑戰了。

張瑩將一切都交代清楚以後,便忐忑不安地等候著對方的回應。

白驍同樣在等智囊團的決定。

原詩和清月卻有些遲疑不定。

因為來自張瑩的信息量更大了,以至於她們甚至有些消化不良。

長生樹、葉落歸根、長生種、獸潮……

任何一個資訊都足以在大秦帝國乃至整個人類文明疆域掀起軒然大波!現在它們卻組合而來!

“本來只是想順藤摸瓜,誰曾想居然會摸到這種東西……”原詩有些感到棘手了。

清月同樣面容肅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從來沒人知道?原老師,你事先也是完全不知情的嗎?”

原詩說道:“所以才感到棘手啊,連我都不知道的秘密,一般而言都是足以動搖人類文明根基的了……要知道我五年級的時候就已經猜到朱俊燊的存款賬戶密碼了。”

清月頓時笑了起來:“一無所獲吧。”

“當然一無所獲,老傢伙還沒我有錢,保密純粹是為了虛榮。”原詩無奈道,“總之,老傢伙用‘秘數’保守的秘密都瞞不住我,但這長生樹,我是真沒料到居然有這麼根深蒂固!先前聽黃步鳴提起它無數次覆滅又重生,我還以為只是一般意義的死而不僵,畢竟綿延千年的組織也不是沒有,或許它只是運氣比較好,每一次都沒有徹底死絕。卻不想,世上居然真有死而復生!這些藏身幕後動搖邊郡安危的反派居然有這種力量!”

“老師,你現在滿臉都是羨慕之色。”

“那只是你的錯覺。”原詩立刻收斂神色,而後又說道:“一個組織在長達千年的漫長時間線上,不斷重復這種堪稱奇跡的行為,卻始終不為人知……這讓我想起一種很糟糕的理論。”

清月說道:“人類牧場?”

“沒錯,整個世界都只是更高層生物的牧場,我們只不過是他們放養的牲畜,對自己的命運一無所知。當牧場主不開心的時候,會降下災禍、當年的上古之力退潮、後來的魔族入侵都是如此,而我們永遠也無法得知牧場主什麼時候開心,什麼時候不開心。”原詩說道,“我一向很討厭這種不可知論,因為這是將一切現在人類難以理解的現象都歸結為所謂神明或者造物主,只會讓人失去探索和進步的動力。但現在看來,我們必須認真考慮一下這個可能了。”

片刻後,原詩笑道:“經過慎重考慮,我還是不能接受這種理論。”

清月說道:“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可能……”

原詩則接道:“南方?”

清月嘆息道:“老師,咱們的默契讓我有些害怕了。沒錯,就是南方。”

“荒蠻之靈嘛,一樣是無論怎麼殺都殺不完,然後……”

清月接道:“一樣是被雪山人斬草除根。”

南疆戰場上,藍瀾的活躍早已不是新聞,多得雪山巫祝的幫助,那些難纏的荒蠻之靈不斷遭受重創,帝國也將戰線不斷推向更深處……當然,關于長公主和藍瀾的親密關系的話題更為火熱,在此不做贅述。

原詩和清月理清了思緒後,雖然還是有很多資訊一時難以消化,卻又開始遠程操控白驍繼續誘導起了張瑩。

現在還不是忙於分析情報的時候,還有更多的問題需要她來解答!

黑沼澤中,白驍開口說道:“想法不錯,可惜你們所做的一切,在迷離域中都被曝光了!”

張瑩頓時露出駭然之色:“迷離域中被曝光?怎麼回事?”

白驍又問:“你一點都不知情?!”

張瑩連忙點頭:“大人你也知道,葉落歸根的人是不能重返迷離域的,我們只能依靠內線的幫助,而邊郡的事件來得太急,我們實在沒時間聯系內線去確認迷離域裏的情況了!”
chicofy 發表於 2019-5-24 01:44
第195章 對手的格調瞬間淪喪

張瑩的回答,很大程度上解答了原詩和清月的疑問。

如果說誘使砂獸異變的元兇是魔道士,那為什麼白驍先前連續直播那麼久,他們卻仿佛對此一無所知?徑直踏入黑沼澤,然後又完美落入白驍的伏擊圈。

張瑩的解釋合情合理。

葉落歸根的人,不能進入迷離域……這就讓事情變得合理了。

至於為什麼不能?反而不是現在需要關注的重點。或許是死而復生的人魔識有了永久性的變化,也或許是他們不能保證自己在迷離域中完美地隱藏行跡。而一旦暴露,那麼死而復生之事也會很快為人所知。

但總而言之,長生樹的復生者不能進入迷離域,這是非常關鍵的一個情報!

“但別忘了,他們有可以進入迷離域的內線,所以……”

“放心,我知道。”原詩說道,“直播的事情會再做規劃,現在先處理好這個降兵吧。”

而張瑩在做出解釋後,心中一團亂麻之餘,也是存了一絲希望。

對方的暴怒如果只是因為赫禹和自己行動暴露,那一切都還有挽回的機會!

因為他們並非故意為之!哪怕赫禹,行動的時候也是再三確認了隱蔽性,確定不會暴露組織的秘密,才敢跑去戈壁灘下捕捉砂獸母皇的。

而後選擇黑沼澤,也是因為這是在整個西大陸都數得上的險地,魔能環境惡劣,內外溝通不易,哪怕是魔道大師深入其中都會斷絕與外界的聯系,所以就算事情真有了萬一,也不至於迅速曝光。

而事實上若不是發現砂獸在沼澤地中屢屢遭受重創,最終甚至生命凋零,他們根本都不會出現!

該做的真的都已經做到位了,以至於張瑩到現在都不明白,這件事怎麼就會在迷離域中搞得人盡皆知?什麼人有這麼神通廣大?

所以,就算最後的確意外曝光,也可謂非戰之罪,罪不至死啊!就算赫禹這個帶頭人需要以死謝罪,她這個萌新又有何辜?

在張瑩期待的目光中,白驍緩緩開口:“那就將功贖罪吧。”

張瑩整個人都感到一陣舒爽,不由長出了口氣:“多謝大人!”

心情一旦放鬆下來,張瑩腦海中的念頭反而更多,一方面她在考慮邊郡的局勢要如何彌補。沒有了這異化砂獸,到底要怎麼去抗衡那迅速成長的獸王,奪回長生種?

另一方面,她也在考慮,眼前這位少年……和組織到底是什麼關系?她在葉落歸根以前,曾經受雇於皇室,出手伏擊白衣部落的小公主,而功敗垂成正是因為白驍的出面干涉!那瞬間秒殺8名銀穗的狠辣手段,現在想來都讓張瑩不寒而慄!

難道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就壞了組織的大事?所以才會輸得一塌糊塗?但長生樹什麼時候和白衣部落搭上關系了?而且既然早有關系,為什麼還要允許表層的‘新芽’執行任務?

白驍卻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說道:“組織的力量無處不在,很多佈局以你的眼界還無法理解。”

張瑩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解釋。

沒錯,長生樹的偉力是如此不可思議,相較於死而復生,在雪山部落發展幾名核心成員又有什麼大不了?畢竟就連東大陸那位至高無上的大人,都……

而相較於根須的發展壯大,新芽的覆滅又何足道哉?或許新芽的覆滅,正有助於根須更隱蔽地行動!

想到此處,張瑩不由戰栗了一下,說道:“大人,先前紅山學院的事情,我也只是聽命於‘新芽’高層,並不瞭解‘根須’的佈局,若有得罪,請您多多海涵。”

白驍沉默不語,半晌之後卻說道:“長生種的事情優先。”

“是,大人!”張瑩聞言又是精神一振。

雖然赫禹的行動計劃全盤破滅,組織的秘密也面臨曝光的風險,但既然有身邊這位不可思議的大人出手,一定可以力挽狂瀾!

白驍問道:“除了那只叢林貓和砂獸母皇,你們還用哪些動物做過實驗?”

張瑩搖搖頭:“只有它們了,我們攜帶的長生樹汁不夠作更多實驗……”

“把剩下的樹汁給我。”

“額……大人,都在赫禹身上了。”

白驍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也罷,帶我去找獸王吧。”

“直接去找獸王?!”張瑩有些不可思議,“大人您有辦法直接奪回獸之種?還是您已經有了候選獸王?”

白驍沒有理會:“先帶路吧。”

張瑩心中困惑不解,但也不敢開口詢問,只好說服自己,相信組織,相信大人,自己一介萌新就做好本職工作吧。

“不過……大人還請恕罪,關于獸王的位置,我也只是聽赫禹提起過,上一次發現它的蹤跡還是在虞山城周邊,現在它去了哪里,我也實在難以斷言。”

“那就去虞山城。”

白驍話不多,卻讓張瑩更是心安。

做敵人的時候,這位雪山殺神讓人心膽俱寒,可是做隊友的話卻可靠到讓人恨不得立刻委身下嫁。

“不過,在動身之前,把你們聯系的內線名單告訴我。”

張瑩頓時一愣。

所謂內線,實際上就是目前尚在逃亡過程中的‘新芽’成員,因為根須的成員無法進入迷離域,很多情報的獲取就有困難。這就需要新芽的成員進行轉述。

然而新芽組織才剛剛經歷一輪覆滅,整個大秦帝國境內,屬於長生樹的成員都淪為過街老鼠,能夠隱藏好身份繼續行動的幾乎百中無一,而這其中有資格瞭解根須的存在,並與根須成員進行聯系的就更是稀少。

“之前都是赫禹在聯系,我這裏雖然也有名單,但不能確定是否完全……請問是有什麼問題嗎?”

白驍說道:“有人背叛了組織。”

“內線出了叛徒?!”張瑩嚇了一跳,但很快又釋然。

沒錯,若不是有人背叛組織,為什麼赫禹策劃的理應絕對保密的計劃,會被曝光到迷離域中!?

張瑩連忙將一枚枯黃的樹葉畢恭畢敬地送到白驍面前。

“大人,請看。”

白驍微微愕然,接過葉片後等待迷離域中的回復。

原詩和清月都是冷笑。

“這傢伙居然還有試探的心思。”

這枯黃葉,顯然是長生樹記錄重要消息的媒介,而只有真正的內部人才能解讀其中的資訊。

單憑皎月神通,迷離域中的人只能看到枯黃葉的畫面,卻無法感知其中脈絡,更沒法確認魔能波動。就算有破譯的能力,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然而就在此時,白驍卻沉吟了一下:“高恒?”

這下輪到張瑩吃驚了。

枯黃葉的確算是一個小小的試探,不過並不是在試探對方是否內部人——實話實說,張瑩此時已經不那麼在乎白驍是不是真的內部人了。

作為一個降兵,她現在就算是裝傻也要一口咬死白驍是長生樹的內部人!

她的試探,在於白驍能否讀取這經過赫禹特殊加密過的名單!

因為這個名單就連她都讀不出來!也只知道其中第一個人是輝煌谷的高恒!

結果白驍居然真的能讀出來?!

難道自己真的歪打正著,跪舔到了真的長生樹高層?!

而此時,就連迷離域中的觀眾也驚訝不已。

“小白,你能解讀名單?!”

白驍說道:“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能看得懂了,名單上的人並不多,高恒、高瑜、高妄……這長生樹感覺有點低俗啊。”

想起先前在獨立城的高家聚會,高恒和狗腿二人組的表演可謂跌穿下限,而長生樹居然將這種人發展為內線,白驍也就順理成章將長生樹的格調判斷為比高遠還不如。

原詩卻沒有大意,反而沉下面色:“高恒畢竟是邊郡高家打算力推的下一代領袖。長生樹居然能買通此人,手段之高明可真是出乎意料了……這樣,你接下來這麼說。”

白驍也打起精神,繼續當原詩的傳話人。

“名單不錯。”

張瑩則迫不及待問道:“到底是誰背叛了組織?”

白驍則說道:“不重要。”

之後,他捏碎了枯葉,冷笑道:“寧殺錯,不放過。”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5 13:21
第196章 亂戰將啟

    虞山城是一座繁華而喧囂的城市,超過五十萬居民生活在這座山城之中,此外還有數萬名虞山軍人駐紮於此,守候著整個邊郡地區的安全。

    這裡的居民長期生活在崎嶇艱險的環境下,性格卻樂觀而大方。虞山人最喜歡的人生格言是人生苦短,縱情盡歡。這座山城總是日夜喧囂不斷,彷彿一個永遠不肯安靜下來的熊孩子。

    而理所當然,當平民們將喧囂和熱情視為虞山精神的時候,富貴人家就會自然而然選擇靜謐和雅緻。

    以示區別。

    虞山腳下,寫意山莊。

    作為虞山城郊最為高端奢華的富人私有地,寫意山莊是遺世獨立的,一片綠蔭環繞,幾條溪水縱橫,這在矗立於戈壁灘上,水源緊張的虞山城中,彷彿世外桃源。

    而虞山的喧囂聲,也永遠都不會穿透綠蔭的包裹。

    這是一座安靜到令人不由陷入冥想的美麗山莊,莊園的主人高明博也以此為傲,常年閉口不言,與人交流時也多是用手勢、文字。

    理所當然,莊園裡的人都要尊重主人的意志,輕易不會發出半點聲響。

    安靜二字,在虞山城正是最為奢侈的奢侈品。

    然而此時,在山莊之中,卻有一個焦躁不安的年輕人,正在一座涼亭內來回踱步,青玉色的石板被踩出雜亂的腳步聲,在安靜的莊園中,顯得格外刺耳。

    無論是路過此地的傭人,還是莊主的親屬,都不由緊皺起眉頭,卻無可奈何。

    因為那個人的來歷實在非同小可。

    輝煌谷高家的少主人,高恆!

    儘管才不到20歲,魔器也尚未成熟,只是個於輝煌谷中修業的魔道學生……但這些年他跟隨家族長輩多次參與重要事務的處置,議會元老們也逐漸放權讓他獨自處理一些簡單事務。

    在很多人看來,這位魔道天才,已經可以一定程度上代表高家的意志。

    而高家的意志,在邊郡是近乎絕對的。

    更何況高明博本身就是高家的邊緣人,靠著家族的庇佑才能在虞山腳下擁有一座寫意山莊。如今家族少主大駕光臨,別說區區腳步聲,就算他以最大音量演唱重金屬,高明博也只能舉起螢光棒高聲叫好。

    他畢竟是高家的少主人!

    而此時高家的少主卻緊咬牙關,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彷彿陷入了極大的困擾。

    高明博遠遠看著,幾次想要上前詢問,卻終歸是被那股宛如實質的煞氣所震懾,不敢邁開腳步,最終只能吩咐下人儘量離得遠一點。

    他作為家族的邊緣人,常年在寫意山莊自得其樂,早不知道輝煌谷的政治格局,更不知道這位少主人是什麼性情。萬一說錯了話做錯了事,自己這安逸的生活就要化為泡影了,所以乾脆放任自流吧。

    另一邊,高恆卻早就恨不得高明博能過來讓他找個理由欺辱一番,以洩心頭的燥氣!偏偏高明博不肯識趣,在遠處逡巡不前……這就讓他心中更是氣惱。

    區區一個家族邊緣人,連一點眼力都沒有,等他掌權以後,要讓這寫意山莊地覆天翻!

    不過,那也要先等到他掌權以後……

    想到此事,高恆不由更是焦躁不安,踱步的力度也逐漸沉重。

    嘩啦!

    腳下一片琉璃似的青玉地磚綻開裂紋。

    遠處,高明博聽得不由心痛,這山莊一草一木都是他幾十年苦心設計經營的,沒有任何一磚一瓦是多餘之物。涼亭的青玉磚是他宴請了虞山的玉雕大師辛苦雕刻出來的,結果就這麼被踩成了碎片……

    高恆卻是火氣更勝,這什麼破玩意?!就連地磚都要給他找不痛快了嗎?

    想到此處,他真是忍無可忍,就要強行去找高明博的麻煩……好在此時,又有一人匆匆自遠方跑來,一路風塵僕僕,更是給纖塵不染的寫意山莊印下鮮明的污漬。

    高恆見到此人,卻立刻放下了高明博,連忙上前幾步,問道:「高瑜,事情怎麼樣了!?」

    一邊問,高恆一邊隨手布下魔具,將涼亭內的畫面、聲音等屏蔽開來。

    只見高瑜滿臉是汗,聲音則帶著顫抖:「剛剛和虞山軍的人確認過,高岩將軍……已經戰死了,雖然他留下過遺言,不需要去尋找他的屍體,但虞山軍的魔騎士們卻堅決要去黑沼澤將將軍的『遺體』迎回軍營,哪怕將軍並沒有遺體留下,他們也堅持要前去祭奠……」

    「……艹!」

    高恆聞言簡直勃然大怒,一腳踢在涼亭的立柱上,頓時讓這精雕細琢,宛如藝術品的涼亭化為一地碎石瓦礫。

    高瑜作為高恆多年狗腿,卻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退縮隱瞞,反而要一口氣將對方不喜歡聽的壞消息說出來。

    否則,若是連基本的利用價值都沒有,這位少爺在心情極度煩躁的時候,可從來不忌憚於遷怒身邊人!

    「迷離域中的直播忽然中斷,我看不到後續內容,但是我認為白驍一定是和他們接觸過了,而接觸的結果……」

    高瑜說到此處,無論如何也難以抑制心中的恐懼,只是默默將一捧淡黃色的灰塵擺到高恆面前。

    不久前,那還是一片枯黃色的葉子,是長生樹新芽與根須單線聯繫時的重要憑證,一毀俱毀,所以……

    「那兩個狗日的廢物!」高恆忍不住痛罵出來,「早告訴他們邊郡不是他們可以胡來的地方,居然給我搞出這麼大的紕漏!他們死便死了,卻要連累我們跟著倒霉!事情若是敗露了,我……」

    說話間,高恆的頭髮都隱隱變色,高瑜見狀心道不妙,連忙安慰道:「少爺,事情憑什麼敗露?只要咱們這邊沒有真憑實據握在別人手裡,就算他們再怎麼懷疑,也拿咱們沒辦法!」

    「我現在難道能被人懷疑得起嗎!?」高恆卻憤怒地瞪視著高瑜,「長生樹是帝國公敵,跟它惹上關係的後果,誰也承受不起!那兩人藉著我的資源去闖了彌天大禍,一旦真的追究起來,就算家族內部也保不住我!」

    高瑜卻說道:「少爺,那若是趁勢倒戈呢?長生樹先前的確給咱們提供了不少方便,但現在他們自身難保,又惹上這麼大的麻煩,連根須都可能被人順藤摸瓜抓出來,何不直接與其割裂開來,再無瓜葛?或者乾脆戴罪立功,反戈一擊……」

    高恆卻氣得冷笑起來:「你覺得真有那個機會?反戈一擊……若是反戈一擊那麼容易,長生樹早被人連根拔起了!組織可以容忍失敗乃至內鬥,但什麼時候容忍過背叛?!處置叛徒的手段還要我帶你複習一遍嗎?」

    高瑜說到這裡,也實在沒話講了。

    本就是沒話找話,強行出餿主意,被一本正經堵回來,高瑜又能怎麼樣?

    其實他早就不覺得事情還能有什麼轉機,但少爺怒火中燒,他如果不能一直說些什麼,被遷怒起來定是生不如死。但現在,他也是真的山窮水盡了。

    不過老實說,反戈一擊的念頭倒是真的。

    他是真的很想反戈一擊,把這個自大狂一腳從虞山山巔踢下去!

    事情全都是他惹出來的!

    最開始高瑜就不讚成和那兩個自稱根須的人合作!在長生樹已經徹底崩摧的時候,這兩個突然冒出來的所謂根須成員,謀劃的無非是些逆勢而動的行徑,和他們牽扯上關係絕沒有好處!

    偏偏少爺卻被葉落歸根四個字鬼迷心竅,咬牙與他們搭上了線,現在事情出了問題,卻要他也跟著背鍋!

    憑什麼!?

    長生樹的確是給了我們好處,但也沒好到值得我們為之賣命的地步!要賣,不如你自己去賣!

    想到這裡,高瑜忽然覺得自己不妨賭一把。

    跟著高恆注定是死路一條,但如果倒戈一擊……組織處置叛徒的確是狠辣,但也未必就沒有生機啊,只要把所有的秘密都公佈出去,帝國不可能坐視他這個重要的人證被人滅口!

    然而就在他想到此處的時候,忽然感到眼前一黑,繼而什麼也不知道了。

    另一邊,高恆心膽巨寒,看著面前忽然身首異處的高瑜。

    以及出現在高瑜身後那位身材高大壯碩的中年人。

    「倒戈一擊,想法真不錯。」中年人冷笑起來。

    高恆顫慄著,剛要開口,卻感到喉嚨一痛,而後同樣是什麼也不知道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5 13:21
第197章 不能見光

    另一邊,結束了黑沼澤的狩獵後,白驍就帶著張瑩一路向北,直接前往虞山城。

    卻不是去真的「料理叛徒」,而是去找獸王。

    所謂叛徒的事情,根本無需他去在意。既然迷離域中,清月和原詩已經把那枯黃葉上的情報都捕捉到了,那麼高家這幾個勾結長生樹的敗類,就交給她們去處置好了。

    長生樹是帝國公敵,人人得而誅之,只要她們將消息放出去,那幾個高家的小子基本就是死路一條。

    而白驍也不想把自己的寶貴時間浪費在雜魚身上。

    他還是對那頭偷食了長生種,得而進化的邊郡獸王更有興趣。

    按照張瑩的坦白,那頭獸王異乎尋常的狡猾,在擊敗所有競爭對手,偷食下長生種後,並沒有如同以往的獸王一般捕獵人類,繼續力量,而是彷彿早早就察覺了危機將至一般,選擇了隱匿!

    一般而言,獸王在剛剛覺醒的時候,正是對魔能極度飢渴,幾乎無法維持理智的時候。它們會不顧一切地狩獵人類,汲取魔能,而後在狩獵中逐步恢復理智……但到了那個時候,往往獸潮已成,人類也提起了全部的戒備,事情不可能再有善終。

    但這一次的獸王卻從一開始就壓抑住了本能,贏得長生種後就消失得幾乎無影無蹤!

    「事實上,我也不能確定它是不是真的在虞山城,但是赫禹死前曾經和我說起過。那獸王非常狡猾,躲到了人類最密集的地方卻引而不發,所以才讓他一開始無法鎖定位置。而附近人類最密集的地方,莫過於虞山城了。」

    白驍聞言,只覺得興奮之情更甚。

    這獸王居然懂得大隱隱於市的道理!

    的確,正常的獵人,誰會在人類聚居區附近搜索獸王級的獵物?而哪頭獸王會蠢到與人類為伴?就算不考慮本能上那難以抗拒的誘惑……一旦被人類發現,珍禽異獸必然落得躺上解剖台的下場。

    所謂燈下黑,有的時候不僅僅是錯覺,也是一種常識。

    所以,能夠狡猾到懂得利用燈下黑這個道理的獵物,在雪山獵場也是絕對稀有!

    當然,此事發展到這一步,白驍作為一個局外人,完全可以將情報交給虞山軍,由他們來料理後續。

    但是……這麼好的狩獵機會,白驍怎麼可能讓給別人?

    與此同時,張瑩一路跟隨白驍向北行進,清晰地感受著少年心中的興奮與戰意,心中則越發忐忑不安。

    「大人,獸之種不能以人類之軀碰觸,否則後果難料,大人這麼直接去獵殺獸王,恐怕……會有危險。」

    白驍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張瑩心中一顫,連忙低下頭,不敢和對方對視,細聲解釋道:「我曾經詢問過赫禹,若是以人類之軀接觸獸種會有什麼結果……他沒有詳細解釋,只說那個後果我絕對不會想知道。他這個人並不喜歡虛言恫嚇,所以我想還是小心為妙。」

    白驍依然沉默不語,這份沉重的壓力讓張瑩幾乎喘不過氣,不由絞盡腦汁思考自己究竟哪裡說錯了話。

    事實上,白驍只是在等迷離域中的傳話人回話。

    但原詩和清月此時卻特別忙碌,湊在一起寫寫畫畫,時而閉目沉思,時而又說笑個不停……見白驍以徵詢的目光看來,原詩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那人剩餘價值已然榨乾,形同廢人,你就自由發揮吧。」

    白驍看了兩人一會兒,卻沒有得到任何進一步的回應,於是感覺自己才像是剩餘價值被榨乾的廢人。

    回歸現實以後,白驍倒是對張瑩沒有多少殺意。

    雖然說這個策劃並執行了北門廣場刺殺行動的女人,可謂是死有餘辜……但白驍卻覺得,此時不妨留她一命,以後還有用處。

    沒了殺意,兩人目前又是同行,也就不妨交流一二。

    張瑩提及的獸種問題,白驍當然也考慮過。

    「我不殺它,將它收為己用就可以了。」

    張瑩聞言卻是一愣:「大人您是想馴獸?這……理論上的確可行,但那獸王異常狡猾,就連長生種都無法壓制,咱們要怎麼才能將其馴化?」

    「我自有手段。」

    張瑩愕然,隨即意識到對方可是來自雪山部落的獵人,對處置野獸必然有獨到之秘!

    只是想到此處,她又不由好奇:「大人既然早就在邊郡,為什麼……沒有早些出手?」

    白驍說道:「沒料到你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張瑩頓時臉色一黑,再也不敢與他攀談。

    另一邊,白驍倒是對張瑩有了一絲好奇。

    死而復生,在部落是只停留在傳說故事中的奇蹟。

    巫祝們可以召喚逝去的先祖之靈,卻不可能讓先祖真正復活過來,但眼前這個女人……按理說早該被密探局炸得粉身碎骨,但現在卻真真切切地活在自己眼前。

    肉身、魔器、魔識……所有的細節都與普通人類並無二致!

    這種堪稱完美的死而復生,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問題白驍是百思不得其解,在原詩的書單加持下,他雖然不能說博覽群書,知識量也比一般的南方人要多些,可是無論是南方還是雪山,都沒有任何理論能解釋這種完美級的死而復生。

    遇到不同的問題,白驍通常是求助清月,可惜清月這個時候無暇他顧,所以白驍又不由得懷念起了另一個解題大師。

    那人與清月的解題方式截然不同,相較於從理論推演,她更喜歡直接動手尋找答案……某種意義上這倒是和白驍的本意不謀而合。

    想到那人,白驍又不由沉默,有段時間不見,倒還真是有幾分想念了,不知道她在南疆戰場過得怎麼樣,開心不開心?如果開心的話……就一直開心下去吧!

    正胡思亂想著,白驍忽然耳朵一動,從遠方傳來一陣大地的震盪聲,有一支龐大的車隊正迅速從北方駛來。

    白驍沉吟了片刻,沒有躲閃,而是正面迎了上去。

    那支車隊,有虞山軍的氣味。

    果不其然,大約十分鐘後,地平線上就揚起一片沙塵,一艘大型砂舟在數十輛魔化戰車的簇擁下一路向南疾馳而來,砂舟上豎著一面鐵鏽色的旗幟,正是虞山軍的戰旗!

    見到白驍和張瑩後,車隊不由放慢速度,一輛戰車加快速度脫離車隊,先一步來到白驍面前。

    車上是兩名熟面孔,高岩的兩位近侍身著白衣,走下車來畢恭畢敬地向白驍躬身行禮:「感謝你幫將軍實現遺願。」

    白驍說道:「是我該感謝他幫我完成狩獵,他是個了不起的軍人。」

    兩名近侍的眼圈刷一下又紅了。

    「是啊,他的確是最了不起的軍人。」

    「能侍奉將軍左右,實在是我們一生最大的榮幸……」

    不過兩人話沒說完,戰車上又走下一人。

    同樣是身著白衣,氣勢卻如淵渟嶽峙,流露出顯而易見的不凡。

    見到白驍後,他微微拱手見禮,簡單地自我介紹道:「我是吳泰,虞山軍副將。」

    而後便開門見山地問道:「請問謀害將軍的人究竟是誰?」

    一邊說,一邊將目光瞥向了白驍身旁。

    張瑩心頭一顫,不由往白驍身後躲。

    作為一名死裡逃生的降兵,此時她早已心亂如麻,完全不知所措,所以憑著本能尋找遮掩。

    赫禹死後,她一介新人,根本不知道面對這種局面應該如何處置。

    在全天下人看來,她都是被密探局炸得屍骨無存的死人,如今卻死而復生……這豈不是等於將組織最大的秘密曝光天下?

    赫禹雖然很多事情都沒來得及對她交代,卻至少說過一點,作為「根須」的成員,注定要長期深埋地下,不能見光!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5 13:21
第198章 隱患

    張瑩的顧慮,完全不在白驍的考量之中。

    他當然不會在乎長生樹是否曝光,然而就在他準備照實作答的時候,卻見那巨大的砂舟中,又快速飛來一人。

    那人年約四五十歲,身材略胖,並沒有身著白衣,一身紫黑色的甲冑,在白衣如林的車隊中顯得格外醒目。

    那是一套與高岩將軍所穿幾乎一模一樣的戰甲,只是胸前的紋飾略有不同。此人胸前刻印著一面招展的旌旗,比高岩胸前的斷刃紋飾顯得溫和許多。

    相較於副將吳泰,此人的氣質明顯來得圓潤許多,兩條短短的眉毛和眯在一起的眼睛,讓那張肥胖的臉顯得憨態可掬。

    「白驍同學你好,我是虞山軍的軍師莫惟,如你所見,是去祭奠將軍的。」

    白驍問道:「這麼多人?」

    黑沼澤的環境之險惡,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都是觸之即死的程度。甚至就連高岩這樣的野戰專家,以及白驍這戰功赫赫的雪山獵人,初入沼澤也顯得頗為狼狽,一個被孢子感染,一個乾脆迷路,如果不是後續直播引來了一眾生化域的大師,兩人在沼澤中也很難長時間生存下去。

    如今虞山軍卻不可能有那麼便利的條件了。

    莫惟說道:「黑沼澤群龍無首,萬獸齊哀,這幾日會比較安全……雖然也只有幾日時間,只是相對安全。」

    白驍聞言一愣,因為他忽然想到了在砂獸死時,隱約聽到的沼澤哀鳴,而之後他和張瑩離開沼澤的時候,也感覺四周的環境不再那麼險惡。這一切似乎正印證了莫惟的說法。

    只不過,他為什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莫惟微微一笑,笑容中卻有幾分苦澀。

    「其實我就是專攻沼澤方向的博學士,這一次……將軍卻執意不要我跟隨。」

    白驍聞言也是無話可說,高岩這個人,還真的是到死都把個人風格貫徹到底。不過,還沒等他詳細詢問,莫惟就轉過頭去,說道:「吳泰,時間有限,咱們盡快重新啟程吧。」

    而後對白驍拱了拱手:「抱歉,等我們回來,在虞山城再會吧,虞山軍上下都很感謝你能幫將軍圓夢。」

    說完,莫惟頓了下,又說道:「當然,也有些許雜音,畢竟幾萬人的大軍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想法,不過相信對你而言都不是問題,總之,咱們虞山城再見!」

    待莫惟領著車隊浩浩蕩蕩離開,白驍才帶著張瑩重新上路。

    張瑩只感到劫後餘生。

    若非那些虞山軍人主動偏離了話題,又趕時間去沼澤祭奠高岩……一旦在她的身份上細究下去,後果真是不堪想像。

    在赫禹死後,張瑩就一直在想,自己這種萌新,在沒有人引導的情況下會有什麼下場……越想越是心驚。

    因為無論怎麼想都不會有好下場。

    掌握著組織死而復生的秘密,卻還不知道要如何保守秘密,偏偏實力也不算多麼驚天動地,並沒有不可取代的價值……這樣的人,顯然是滅口為佳。

    好在白驍沒有急著將她滅口,反而帶著她一路向虞山城前進。

    張瑩現在只能祈禱自己的確還有利用價值。

    死過一次以後,她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死亡了,尤其是意識到葉落歸根的庇佑並非萬能以後,她對死亡的恐懼就與日俱增!

    ——

    與船隊分別後,白驍趕路的速度變得更快!甚至遠遠勝過邊郡人常用的砂舟或者馬車,一路從邊郡南端的沼澤地奔赴居中的虞山城,尋常至少也要幾天時間的路程被他大半日就走完了。

    張瑩一路跟得幾乎累斷了氣,她有金穗級的魔道修為不假,但她的力量多是用於腐蝕、隱匿,而不是拿來趕路的……

    若是能有白驍的腳程,當日紅山學院的行動失敗以後,她也不至於被密探局的人堵在山中種蘑菇了。

    但就算是拿出天魔解體的精神,她此時也唯有咬牙緊跟到底。

    當她看到遠處虞山城那座矗立在戈壁之上的孤傲身影時,幾乎喜極而泣。

    總算到了!求休息,求吃飯,求洗澡!

    另一邊,狂奔了大半日的白驍卻絲毫沒有顯露疲態,甚至在沼澤地中所受的傷勢,都在這半日行軍中恢復地七七八八,臨近到虞山城腳下,他忽然皺了皺鼻子。

    「騷亂的味道……」

    而就在此時,迷離域中,忽然聽到久違的聲音。

    「白驍師兄?」

    白驍將意識的重心放到迷離域,果然見到左青穗和高岩都在。

    倒是原詩和清月不知跑去哪裡,居然不見蹤影。

    左青穗憂心忡忡道:「師兄,你是要來虞山城嗎?小心些,這裡亂起來了。」

    高遠則說道:「我也建議師兄你先不忙著進城,事情發生的太過巧合,我怕又是有什麼陰謀在針對你。」

    白驍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左青穗你來說。」

    高遠心中感動,師兄果然記得我的總結陳述能力不如青穗,所以就不讓我勉為其難做陳述。

    左青穗的確條理分明,沉吟了一下便說道:「我和高遠師兄這幾日在虞山軍營中,聽說砂獸騷動越發激烈,很多航線都被迫關閉,我們兩人也因此還沒有返回紅山城。」

    白驍點點頭,這的確是他最關心的問題。比起虞山城的安危,還是同門的安危更值得在意。此時聽說他們還在虞山軍的軍營裡,勉強還算心安。

    雖說盡快回歸學院才是正途,但既然許多航路被迫中斷,也沒必要冒險強行軍。

    至於砂獸騷亂的理由倒是不難推斷,砂獸群落的下任母皇被長生樹的人抄了底,它們不亂才是怪事。

    之後,左青穗又說道:「半日前,虞山腳下一座富人山莊遇襲,莊內死了三人,是輝煌谷高家的高恆、高瑜和高妄。高家聞訊大怒,已派了多位魔道大師前來問罪。而恰好虞山軍的魔騎士們又集體前往黑沼澤祭奠高岩將軍,所以城內現在亂作一團。」

    頓了頓,左青穗又說道:「師兄,此事時機太過巧合也太過蹊蹺,那三人為什麼忽然跑來虞山城?又為什麼會在虞山軍眼皮子底下被人所殺?彷彿有人要故意將很多人、很多勢力都牽扯進來,醞釀一場大的風暴。所以,師兄你事發時恰好不在現場,能不趟渾水,就不要來了。」

    白驍聽聞,卻默然不語。

    左青穗的確言簡意賅,幾段話就把重點都勾勒了出來。

    高恆、高瑜、高妄,這三人顯然是被殺人滅口的,長生樹做事的確狠辣果斷,不留絲毫破綻。這邊才剛剛打算以那幾人為突破口,線索就立刻中斷了。

    調查自然也很難開展下去,關於他們與長生樹有關的證據,就只有赫禹手中一片枯葉,以及身邊這個任他處置的廢人張瑩。

    枯葉已毀,張瑩也最多算是污點證人,這點證據顯然沒法給幾具屍體定罪,所以高恆等三人的死,在所有人看來,都屬於輝煌谷的高家遭到了嚴重挑釁。

    而這個時候,任何調查也都很難開展下去。

    否則只會顯得是在給死人身上潑髒水。

    關鍵死掉的還是高家的少主人,身份關乎重大,如果是高遠這樣的邊緣人,事情反而好說。在白驍看過的很多書中,一旦某些大家族可能牽扯到風險的時候,都是直接推個倒霉蛋出來把所有的罪責都扛起來,一死了之。

    但是當核心人物牽連其中的時候,那麼整個家族上上下下所有人就都要為了自證清白而努力。

    在這樣的風暴之下,白驍區區孤家寡人,的確不適合牽扯其中。

    想明白這些,白驍不由為自己的進步感到一絲驕傲,換做以前,沒人給他講解的話,他自己是萬萬想不到這一層的。

    但想明白了,不代表就可以袖手旁觀。

    他也不覺得自己真的能抽身世外。

    畢竟,左青穗和高遠還在虞山城裡呢。

    半日前死掉的是高恆,那麼半日後,會不會就是左青穗和高遠?
V123210 發表於 2019-5-25 13:21
第199章 大宗師富貴不能淫

    虞山城外,白驍暫停行軍,駐足不前。

    這讓張瑩大感難受,這一路急行軍,她累得汁都要榨出來了(膽汁),正渴望勝利抵達目的地後能沐浴更衣,暢享美食再舒舒服服睡上一覺……好吧她自己也知道身為戰俘這一切都是奢望。

    可是就此止步於城外數十里,眼睜睜看著那座繁華喧囂的城市在視線遠方屹立身姿。張瑩感覺自己就像是吃慣了黃瓜茄子以後又去品嚐小番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下意識的,她開口道:「大人,不繼續前進了嗎?」

    白驍看了張瑩一眼,那宛如美食家看待食材一般的眼神,讓張瑩霎時間忘記了腦海中的瓜果蔬菜,毛骨悚然。

    「抱歉大人,我只是覺得距離線索已經不遠……」

    白驍倒不是想殺她,事到如今,這個人證反而是活著比較有用。

    高恆等人死了,並不意味著對方會就此罷手,恰恰相反,一場大戲才剛剛拉開帷幕。

    白驍哪怕遠隔幾十里,都能清楚地聞到藏在虞山城裡的惡意。

    顯而易見是針對自己而來的。

    站在長生樹的角度來看,要說滅口,高恆等人的優先級絕對不是最高的。

    優先級最高的無疑是在黑沼澤裡擊殺了赫禹,俘虜了張瑩的自己!

    所有的秘密都掌握在自己這邊,自己不死,長生樹的秘密遲早會暴露出來。或者說對方早就該意識到,他們的秘密已經沿著白驍、原詩這條通道傳播開了。

    很快,整個迷離域,乃至整個人類文明疆域,就都會知道長生樹掌握著死而復生的秘密。

    但他們依然選擇了殺人滅口,彷彿事情已經無關乎秘密的暴露與否,而是有著更為現實的考量。

    具體的細節,白驍一時捉摸不定,也找不到人商量,那就憑著自己的經驗來處置。

    「暫時不要進城,先找獸王。」

    張瑩心中頓時哀嘆一聲,看來是沒得休息了。

    先前她曾經跟在赫禹身後追蹤過獸王——倒不是為了直接獵殺,而是至少要掌握對方的情報,是什麼東西偷偷吞掉了提前成熟的長生種?

    結果兩人在茫茫戈壁灘上被溜得幾乎吐血,卻還是一無所獲,一番辛苦只換來飢寒交迫,卻連對手長什麼模樣都沒看到!最終赫禹實在忍耐不住這種茫茫無期的追獵,才轉而決定用野獸去追獵野獸,並將目標鎖定為了砂獸巢穴。

    現在,難道又要開始那段近乎絕望的追獵?

    「大人,那獸王……真的很狡猾,我們曾經追蹤過它,但無論變換多少種方法,都會被它第一時間識破,甚至反向利用,誤導我們深入險地……」

    「無所謂。」白驍擺了擺手,「先試著追追看。」

    白驍是真的沒有所謂,追獵獸王對他來說最多算是興趣使然,追得上固然是好,追不上又如何?那獸王既然能狡猾到剛剛吞下長生種就隱匿形跡,又將兩名長生樹的魔道士耍的團團轉,那它就該清楚,在人類文明疆域,沒有它肆意胡來的空間。

    歷史上幾次獸潮無一例外都被迅速撲滅,已經充分說明了野獸與人類的力量對比,如今人類魔道文明越發強大,試圖動搖人類文明純粹是自殺行為。

    所以白驍並不擔心那頭獸王會在邊郡作亂。只有真正的長生樹成員才會憂慮長生種的遺失,可白驍畢竟只是冒牌貨。

    白驍考慮的依然是那個在虞山城外殺人滅口的殺手。

    對方殺高恆,就彷彿是在故意勾引自己進城與之周旋……所以這個時候反而要擺出一副不進城的姿態。

    那人自然會自己跳出來。

    至於左青穗和高遠的安危,這個時候越是在乎,就越要表現地不在乎,甚至要真的不在乎。

    在乎得多了,人就會變弱,而人變弱了,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身邊的人來說都非常危險。

    白驍考慮了一下,在迷離域中用迷離之書將自己的思考所得發給了原詩和清月,靜候她們的回覆。

    ——

    與此同時,原詩和清月正在迷離域中一座四方堡壘前駐足。

    那堡壘位於一片虛空孤島之上,孤島四周不斷有各色奇景若隱若現,雷霆、火焰、寒冰等極端化的元素力量在景觀中攢動不休。

    這裡是迷離域中法則變換最為激烈的邊緣地帶,1600年前東西大陸的魔道士們合力將整個世界籠罩在迷離域中,卻終歸沒能製造出理想中無窮廣闊的魔識世界,這裡也有自身的界限,越過界限,就意味著毋庸置疑的毀滅。

    然而這座孤島和四方堡壘矗立在毀滅邊緣,卻斷然免疫了一切變化,無論是暴走的元素,還是扭曲的引力,都不能動搖其分毫。

    彷彿一切都被更強大的力量錨定於此。

    這裡是宗師朱俊燊位於迷離域的斷數實驗室。

    與現實中那座位於紅山城內的實驗室不同,迷離域中的實驗室要宏偉得多,也危險得多。

    而真正核心的魔道實驗,也都是在此進行。

    斷數大宗師,最擅長將現實層面的問題形而上,而後在魔識的世界中推衍、處置。

    原詩站在堡壘外,熱情洋溢地打著招呼:「老頭,我來咯。」

    下一刻,堡壘外牆陡然變色,由灰濛蒙變為一片血紅,同時刺耳的警報聲開始不斷激昂。而由於虛空孤島周圍的介質變幻莫測,聲音也迅速扭曲起來,讓人聞之便有理智逐漸消失的風險。

    好在堡壘外的兩人都是大宗師門下的學生,對這一切見怪不怪,尤其原詩還能輕鬆地對清月解釋道:「老頭這是被我嚇出心理陰影了,居然對我拉動一級警報……我還沒認真呢,等我下次認真起來,看看能不能讓他把這堡壘變形……」

    話沒說完,就見朱俊燊一臉不耐地從堡壘中閃爍出來。

    「你來幹什麼!?檢查寫完了嗎!?」

    聽到檢查二字,原詩頓時柳眉倒豎,就要跟朱俊燊理論個明白,好在清月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讓她壓下了火氣。

    「喏,你要的檢查。」原詩將一疊稿紙丟給朱俊燊。

    朱俊燊有些驚訝:「你還真敢寫?」

    然而接過稿紙,卻見第一行字就讓他眼前一黑。

    《關於打造迷離域明星直播平台的計畫書》

    「這就是你的檢查?!」

    原詩笑了笑,在朱俊燊面前慢條斯理地擺出九座「金山」。

    每一座金山,都是現實中可以兌換五十萬銀元的憑證物,九座金山,總價值已經讓朱俊燊算不過來了。

    朱俊燊只看了一眼,就覺得眼皮亂跳,連忙抬起目光,厲聲問道:「你想幹什麼!?」

    原詩說道:「這是我上週在迷離域開直播的經營所得。」

    朱俊燊冷哼一聲:「那我要恭喜你發財了!」

    原詩扭過頭對清月說道:「聽到沒,典型的言不由衷。」

    朱俊燊怒道:「別帶壞清月!」

    原詩卻乾脆抱住了清月:「我們已經是好姐妹了。」

    「你……」

    原詩笑了笑,又說道:「老師,來一起入股吧,有你的技術支持和聲望加成,直播收入絕對不止這些。」

    「……要我入股?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天生窮命,與財無緣。」

    「我有啊。」原詩毫不客氣,「雖然我存款一向不多,但那是因為我開銷大而非收入少,和你還是截然不同的。」

    「……」

    「而且你要是真的擔心自己的參與會導致項目流產,你也可以選擇不分紅,幹出力。我是不反對的。」

    「你!」

    原詩笑了笑,說道:「開玩笑的,我怎麼可能不給自己的老師分紅呢,但前提是要我有足夠的行動能力,把我關在學院裡,我可沒法幫老師賺錢啊。」

    「你以為我是用金錢就能收買的!?」

    原詩說道:「都是自己人,咱們坦誠一點嘛。」

    眼見朱俊燊面色越來越黑,原詩便又補充道。

    「和長生樹也有關哦。」

    聽到長生樹三個字,朱俊燊頓時又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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