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你真是個天才 作者:國王陛下 (連載中)

 
mk2258 2019-3-9 10:18:1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7 367300
V123210 發表於 2019-6-8 21:56
你真是個天才 第230章 霸道長公主

    虞山城內,山澗茶樓,局勢一觸即發,卻又僵持不動。

    長公主目光灼灼,注視著眼前那憤怒的金色小毛團,身上的殺意卻在飛速消散。

    同時,那令人窒息的高壓也逐漸軟化,很快,山谷中又重新恢復了色彩,停滯的時間也恢復流動。

    長公主的怒火,竟是消散了下去。

    不發怒的長公主,就沒那麼可怕,不過高蔚然等人也不敢隨意靠近,畢竟和她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這位帝國之柱怒氣來得極快,誰知道她會不會因為什麼人攪了她的雅興,就霎時間怒意翻倍?屆時反而弄巧成拙!

    他們雖然在邊郡地位尊崇,實力也極其強橫,但畢竟沒有跨過天啟之境,比不得某離火宗師那般嘔血如喝水的強韌生命力,被長公主盛怒之下散華凋零,那就真的沒救了……大家都是體面人,在邊郡身份地位非凡,實在沒必要輕易丟了性命,影響邊郡安定大局。

    現在有人,或者說有獸主動去吸引怒火,那是再好不過了。

    半晌,就在那兔子喋喋不休,不停抱怨她的別墅、庭院如何在方才的震盪中受損,浪費了她多少心血時,長公主忽而開口說道:「你便是吞吃了長生種的邊郡獸王?」

    那兔子聞言一愣,血紅色的眼睛眨了一眨,這才意識到自己是暴露在何等的風險之下!而後迅速沉入地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是被散華宗師盯上的獵物,豈能輕易逃脫?嬴若櫻雖然魔道體系極端,然而彫蟲小技卻可隨手而發。

    只見那金毛兔子一路下潛,在山岩之中宛如游魚,堅硬的岩石被她的小爪子一撓一抓,就似豆腐一般軟化剖開,而她動作極快,頃刻間就挖了一條幾十米長的洞穴出來,然而就在她要加快速度時候,卻發現……身邊的一切,都彷彿積雪消融。

    她挖到哪裡,四周的岩石就消失到哪裡,整個虞山城的山澗,竟頃刻間下沉了幾十米!

    長公主微微笑著站在高處,臉上帶著一絲寵溺和玩味,看著那兔子深挖洞穴,繼而停滯不動,最終轉回頭來,顫抖著耳朵,眨著眼睛,欲哭無淚。

    「你,你要殺我嗎?」

    嬴若櫻笑了:「我為啥要殺你?要殺你的那人,不是被我殺了?」

    兔子卻不敢大意:「可,可能你只是在殺人奪寶!先殺了那樹人,之後就輪到我了,我,我要被剖腹取種了嗎……」

    嬴若櫻笑容更多了幾分:「你既然這麼怕我,剛剛又怎麼敢主動跳出來找我?」

    說到這個,淚眼兔子立刻就豎起耳朵,下意識地斥道:「你這惡女人,毀了我別墅!」

    此言一出,天上飛著的幾位魔道大師無不皺眉,生性恬淡的高蔚然更是轉過頭去,不忍再看。

    長公主成名多年,又有宗師威望,走到哪裡不是人人噤若寒蟬?就算同為宗師的那幾人,對她也是倍加尊重,所以……還真是多少年沒聽過有人敢當面罵她是惡女人了!

    那兔子,怕是連手撕兔都做不成,只能做兔子醬了吧……

    然而長公主卻說道:「毀了你別墅,那我便賠你十座,我在南疆、白夜城、東籬城、青郡乃至東大陸都有不少宅邸,你喜歡哪處,我送你就是。」

    「真的?!」兔子耳朵一抖,難以置信,「你不殺我,還要送我別墅?」

    長公主說道:「我從不出虛言。」

    「那……」

    長公主又笑道:「我宅邸眾多,風格樣式也各不相同,你可以隨我前去逐一觀賞,再選出十座你喜歡的。」

    「這也可以嗎?!」

    「當然可以。」長公主說道,「在我的宅邸裡,就受我的庇護,普天之下也沒有誰再敢打你的主意,別說剖腹取種,哪怕傷你一根毛髮,我也要他粉身碎骨。」

    「哇啊……」兔子驚嘆不已,兩隻紅眼泛起了一片片的璀璨星星,然後嘴唇抽動了一下,問道,「你,你是想包養我嗎?」

    長公主也非常直爽:「沒錯,我的藏品包羅萬象,卻從沒有像你這麼獨特罕見的靈獸。」

    兔子抖了下耳朵:「可是,被人當成藏品,是不是不太好?」

    長公主反問:「有何不好?你既然如此聰慧,就該知道身為獸類,在人類的文明疆域裡生存是何等艱險,你吞吃了長生樹的獸之種,非但長生樹的人想殺你,普天之下不知多少對長生不死有興趣的人都會想殺你。但是有我的庇佑,再敢打你主意的人就寥寥無幾。」

    兔子問道:「你呢,你就不會感興趣嗎?」

    「我對長生從來沒有興趣。」長公主淡然道,「我的人生不需要多麼漫長,只要足夠精彩。而你,恰好可以成為我人生中的精彩點綴。」

    兔子又問:「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對我不感興趣了呢?覺得我不再精彩了呢?」

    長公主答道:「在我手下,受我庇佑,分享我的榮光,這便是天底下最大的精彩。」

    這番話只說得兔子兩眼繼續星光璀璨。

    她雖然生於戈壁,天然的野性十足,並不喜歡受人管束,但與長公主幾問幾答,只覺得這位人類女性,就彷彿星辰乃至太陽,散發著令人無比嚮往的光輝。

    哪怕是野性難泯的獸類,也會不由自主地為之吸引。

    「那,那就……」

    正當兔子準備點下頭,就此出賣自己的人生時,忽然腳下一陣猛烈震顫,整座山都開始嗡嗡作響。

    一時間,所有人都面色為之一變。

    這一次的震顫來自大地深處,所有人都感受得到一陣凶獸絕路般的無聲哀嚎,沿著震動的山體擴散開來。

    長公主更是收起了遊刃有餘的笑容,伸手向下一指:「為我開路!」

    兔子本能地就點頭跺腳,耳朵高高豎起:「是!」

    而後爪子撓動起來,頃刻間就舞動成一片殘影,在山石間宛如利刃切豆腐一般挖出深邃的通道。

    長公主緊隨其後,一路向下。

    兔子挖的通道口徑狹窄,儘管這兔子天性喜愛奢華,通道、山洞、別墅都建的遠較她的身軀為大,但以人類標準來說依然過於狹小。若是長公主本體在此,難免被通道卡住,但此時的長公主,畢竟只是三頭身的人偶狀態,以生化域神通將體型均勻化後,便跟在兔子後面,堪堪在通道中穿行。

    一路深入山體,長公主心中越發驚訝。

    這兔子挖洞,著實有一番講究,且不提那驚人的開鑿效率,單單是蜿蜒曲折的軌跡,就顯示出極其精明的算計。她開鑿的通道遍佈山體內部,卻無損於山石的整體結構,不會引起山體塌方。同時更巧妙地規避開了虞山城內大大小小數以萬計的陣法結界,所以她才能在山中隱居許久,完全不為人知。

    這既是靈智,也是天賦,如此異獸……實在是長公主生平僅見!

    思及至此,她看向兔子的目光也越發火熱,只讓兔子感到身後彷彿有火焰在燃燒,挖洞的爪子揮舞地更快了幾分!

    不多時,兔子洞就挖了足有千餘米,從虞山的山澗茶室,一路來到大地以下。

    而越是靠近地下,兔子就越是面露難色,彷彿前方有極大的不祥之物,讓她不敢靠近。

    長公主上前幾分,伸手在兔子背上輕輕一按。

    下一刻,那金毛兔子便感到體內彷彿點燃了一顆星辰!

    無與倫比的龐大魔能,正沿著那纖纖素手滾滾而至!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不再是一隻吞吃了長生種而一飛衝天的所謂邊郡靈獸,而是騰雲駕霧,出入九天之上的萬獸之王!

    長公主曾說,成為她的收藏,便接受她的庇佑,分享她的榮光,如今榮光已至,兔子頓時再無畏懼。

    轟!

    靈獸的神通全力爆發,腳下的岩石土壤,彷彿空氣一般被排擠開來,最後一段路程轟然敞開。

    一片墨綠色的海洋,呈現在視野之中。

    而海洋正中,一位輕舞的少女,正驚訝地抬起頭:「櫻姐?」

    而後便面露焦急之色:「快幫我拉住這東西,它想逃了!」

    嬴若櫻也不廢話,視線掃過這地下洞穴,立刻便知這寬敞的地下空洞根本就被蠻力硬生生敲打出來的,而那片墨綠色的海洋,則是藍瀾的戰果!

    一條粗壯到難以置信的樹木根須,正宛如魷魚觸手一般,在泥土中拚命掙紮著。根須上遍佈傷口,不斷潑灑出墨綠色的汁液,繼而匯聚成一片綠海。而在這巨大的根須掙扎過程中,倉促應戰的藍瀾已經氣力衰竭,難以追擊了。

    眼看著,那巨大的根須就要在泥土中鑽出一條通路,逃向不知何處去了。

    嬴若櫻立刻抬起手來,宗師級的神通全力爆發。

    彷彿山嶽一般的樹木根須霎時間就化作飛灰,蕩然無存!

    連帶方圓數百米的土壤一道,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此威勢,只嚇得金毛兔子拔腿就要跑……好歹是被長公主一把揪住尾巴,沒能跑成。

    然而藍瀾卻大口喘著粗氣,拚命搖頭道:「櫻姐,不對,它還沒死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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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個天才 第231章 少女高喊不要,白驍無動於衷


    嬴若櫻趕到戰場的時候,藍瀾其實已經和這長生樹的根須鏖戰了一段時間。

    她有高風華的鬼魂指點,知道這就是高風華不惜自爆也要隱藏的長生樹的大秘密,所以儘管重傷初癒,卻也拿出了十足的勁頭,與這根須全力惡戰,務求將這根須徹底毀滅,若有可能,再留下標本!

    按照高風華所說,長生樹的「根須」,既是以赫禹、張瑩為代表的一眾秘密幹員,其實更是客觀存在的奇蹟之物!

    長生樹存在於天地間,不可名狀,不可碰觸,然而其根須卻遍佈東西大陸的每個角落。每一條根須,都是新芽死而復生的孵化池,根須組織的絕大部分成員都是從根須中甦醒後,開啟全新的人生。

    同時充斥在根須中的墨綠色汁液,更是擁有無窮無盡的妙用。

    組織中只有極少數的特例,是由某些更高位者親自賜予長生,而後承擔更加重要的使命。

    例如高風華,就是邊郡根須的守護者,也是銷毀程序的執行者。

    銷毀程序,是長生樹的根須面臨暴露危機時的最後一道保險,也是過去漫長歲月中,長生樹的秘密始終沒有完全暴露的關鍵所在。

    長生樹組織掌握著「死而復生」的奇蹟,儘管對於藍瀾這位雪山巫祝而言,所謂死而復生,不過是一種劣化的複製品,但依然足以吸引天下人的好奇。然而在過去千餘年,甚至兩千餘年間,長生樹始終將秘密深藏,屹立不倒。

    這在某種意義上講,是近乎不可能的,一個頻頻在外行動的組織,多次覆亡,又怎麼可能完全藏得住秘密?

    然而長生樹偏偏卻藏住了,兩千餘年,無數次覆滅,卻始終沒讓長生不死之事暴露在公眾視線中,只有極少數人對此略知一二,卻也是三緘其口。

    這份不可思議的奇蹟,靠的就是組織內部極其嚴格的銷毀程序!

    一旦秘密暴露,立刻便追查線索,殺人滅口。

    兩千多年來,不知多少人因為一次意外的發現而死於非命。

    然而理所當然,單靠殺人滅口,絕對不足以隱藏秘密,因為組織總會遇到難以下手的目標。尤其是那些擁有絕高實力和影響力的大人物,甚至是一些在天啟中有幸目睹長生樹真容的大宗師……

    對於這些人,哪怕強大如長生樹,也不可能輕易殺人滅口,何況就算能僥倖刺殺成功,也只會引起更大的關注,屆時天下人的目光全都聚焦過來,再隱蔽的組織也要曝光出來。

    世間有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個道理是絕對不錯的,所以長生樹的銷毀程序,最後一關就是自毀!

    長生樹本體不存在於現世,唯有根須是連接現實的橋樑,所以只要撤回根須,世人就再也無法捕捉到長生樹的存在痕跡。

    而長生樹能孵化萬物,自身當然也是不死不滅,哪怕根須撤出現世,也能在若干年後重新生長出來,再次紮根在大地之下,繼續默默影響著天下萬物的演化進程。

    只不過根須的撤離需要時間,那紮根在大地深處的根須若要完全抽出,並消滅一切存在的痕跡,讓人無從追查,通常要花上幾天乃至幾個月的時間。

    以人類的時間尺度來看,植物的生長變化本就緩慢,長生樹的生長週期更是以千年計,那頂天立地的根須,只用幾天時間就能消失得無影無蹤,已經是很快的了。

    過去兩千年間,組織也有數次被逼無奈啟動銷毀程序,將暴露在視線中的根須完全撤回,而因為預備充分,總能在追查之人趕到前就完成全部程序。

    但這一次卻出了極大的意外。

    清月發明皎月神通,原詩推進全迷離域直播,然後恰好在此時,白驍遭遇長生樹的根須成員,並俘虜了張瑩,從她口中,將死而復生的秘密大白天下!

    這是長生樹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高曝光!

    過去兩千年間,就算偶有暴露,最多也只是在小範圍內流傳,引起的關注不會太廣,人們的響應也不會太快,一旦時間過得久了,所謂死而復生就更是成為了靈異傳說一類的故事,不再令人相信。

    但這一次,在上萬名魔道士的注視下,死而復生的秘密被曝光出來,當時鎮守邊郡的高風華就意識到自己的死期將至了。

    因為此時此刻,他只有不惜以自殺式的行動來攪動局勢,才可能強行將人們的注意力轉移開來,暫時不去探究死而復生的秘密,為根須的撤離爭取時間!

    之後,高風華的行動一度成功,他的確挑起了輝煌谷和白驍的矛盾,讓人們的注意力不由就轉移到了輝煌谷身上,甚至懷疑起了這個邊郡第一勢力,會不會就是長生樹的幕後指使?

    而白驍作為迷離域內的大主播,一舉一動都牽動數萬人的關注,此時反而成了撤離行動的最好的保護傘。

    可惜,高風華卻低估了白驍的破局能力,他在山澗茶樓中最精妙的一招,被白驍以堪稱蠻橫的方式強行破掉,於是局面再次扭轉。

    他爭取不到足夠的時間了!

    再之後,儘管戰狂降臨,一度將虞山城打得岌岌可危,但那其實已經是垂死掙紮了,運氣好,將所有人都拖在戰場處,那麼虞山城下的根須就來得及撤出,若是運氣不好……

    運氣不好,就如眼下這般,長公主出面秒殺高風華,而藍瀾更是在靈獸的幫助下提前脫離戰場,並趁著外面仍在激戰時,就先一步趕到了地下,正好攬住了撤離到一半的長生樹根須!

    然而接下來才是難點。

    對付這條根須,單純的傷害沒有什麼意義。按照高風華閃爍其詞的暗示,這條根須就算被徹底摧毀,對長生樹的本體而言也只能算微微受創,它在東西大陸有無數條根須,摧毀其中一條根本無足輕重,其意義無非是解了山澗戰場的急,讓那個戰狂失去無限復活的特權。

    但藍瀾既然有心求助於嬴若櫻,那麼在散華宗師可能降臨的情況下,高風華就不再是需要擔心的問題了。

    關鍵在於:這個在背後操控一切的長生樹,必須要真正付出代價!藍瀾絕對不允許有人在如此暗算自己之後還能逍遙法外。

    所以毀滅尚在其次,重要的是將它留下來,哪怕只是一截標本,或者一瓶長生樹汁!

    過去兩千年,長生樹組織經歷過無數次風波浪潮,卻從來沒有被留下過任何所謂標本!哪怕少數人有幸目睹長生樹根須的巍峨壯麗,也只能將其身影印在腦海中,卻留不下實物。而藍瀾正是要開創兩千年未有之先河!

    她深入地下,第一時間就和這條根須打得汁液飛濺,這長生樹根須雖然有無窮無盡的神妙,本身卻沒什麼戰鬥力,很快就被藍瀾打得血流成海。

    但根須生命力強韌,硬是頂著藍瀾的輸出,一點一點從現世撤出,當藍瀾感到體力不支的時候,那根須已經有一半變得半透明了!

    幸好長公主及時趕到,一出手就是毀天滅地之威,將藍瀾辛苦榨出的樹汁全數蒸發……但也恰到好處地崩滅了長生樹根須的撤離通道。

    最重要的是,長生樹的根須並沒有完全死透,還留下了一點點,正好可以作為標本!

    而意識到這一點後,那根須便迅速飛離現場。

    主要的撤離通道被嬴若櫻毀掉,想要撤出現世,它必須走其他路了。

    藍瀾就是在此時,喘息著提醒道:「櫻姐,它還沒死透!就在那裡,雖然無形無色,但味道很重,能聞得到!」

    少女急切地伸手指向上方,嬴若櫻卻皺起眉頭。

    她沒有聞到任何異味……儘管她不以感官敏銳見長,但宗師級的魔道士,又常年征戰南疆,更重要的是年輕時候曾經與某位嗅覺異常敏銳的人打過交道,所以她的嗅覺其實已經非常敏銳了。

    但她還是聞不到任何味道。

    藍瀾也不再催,跑去拉起嬴若櫻的手:「櫻姐,跟我來!」

    嬴若櫻點點頭,將體內那凋零萬物的魔能,轉換性質後輸入藍瀾體內,卻是將她體內的「疲倦」、「傷痛」等概念凋零掉,讓藍瀾重新變得精神煥發!

    「多謝啦!」

    下一刻,少女就帶上嬴若櫻,在大地之靈的庇佑下飛速穿梭於土壤之中,緊追著逃亡的根須一路向上!

    費了那麼一番辛苦,怎能功虧一簣,無論如何也要將那截根須堵到,然後順藤摸瓜,將真正的長生樹從未知之域抓出來!

    帶著這份決心,藍瀾一路疾行,很快又回到了通道交錯的虞山之中。

    「奇怪了,難道它在山中還有其他的撤離點?」

    而腦海中,高風華的鬼魂也給不出答案。

    「據我所知,一條根須對應的撤離通道只會有一個,除非,它現在是主動去找其他的根須。」

    藍瀾精神一振:「那正好,買一送一啦!好,越追越近,馬上就要堵到你了!」

    然而就在藍瀾興致勃勃的時候,忽然前方一陣熟悉的氣味,讓她臉色一變。

    「小白不要啊!」

    卻見山洞中,白驍皺眉、揮手,彷彿拍打蒼蠅一般,將一個無形之物打成了齏粉。

    「什麼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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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在長公主的刺激下,白驍變得大了


    就在虞山城上,長公主強勢鎮壓高風華,虞山城下,藍瀾惡戰長生樹根須時,白驍則在兔子洞裡安心養傷。

    不得不養。

    他身上傷勢比藍瀾沉重,又沒有巫祝的療傷術,就只能就著兔子的草藥在洞中靜養,本來已經恢復了幾分元氣,但打開藍瀾的皮箱時,長公主那驚天動地的魔能波動卻給他體內業已紊亂的魔器帶來了強烈的衝擊,之後又毫不留情地進行了精神打擊,使得白驍一時間難以自由行動,只能先靜待傷勢緩和。

    無論是山上之戰,還是山下之戰,他都暫時不予參與。

    然而就在他靜養傷勢的時候,大地震盪,山下有一物沿著兔子挖出的隧道急速上浮,而一股惡臭的氣味早早就瀰漫過來!

    與長生樹的人打交道這麼久,白驍當然聞得出長生樹汁的味道,所以哪怕那個疾馳而來的東西透明無形,白驍依然能牢牢鎖定它的位置。

    只是心中有些奇怪,既然能隱匿形跡至此,為什麼偏偏還要散發出這麼醒目的惡臭出來?

    心中的好奇,卻沒妨礙白驍下手時的狠辣,一拳砸下來,頓時便將那虛空之物砸的粉碎。

    而下一刻,藍瀾的慘叫聲才傳入耳中。

    「小白,不要啊!」

    白驍收回拳頭,感受著忽而瀰漫在身周的無形粉屑,隱約明白了藍瀾的慘叫是為了什麼……

    那無形之物,怕是不願被藍瀾生俘,所以主動跑過來送死的。

    不過,就算藍瀾叫得再慘,白驍也不能對逼近過來的風險視而不見,而且重傷之下,正需要補物。

    在擊碎那無形之物後,白驍就感到一股宛如雪崩的力量瘋狂沿著手臂湧入全身。

    勢如雪崩,卻不會讓人感到痛苦,就彷彿雪山上的積雪融化,滋潤起了乾涸的大地。

    白驍此時身受重傷,魔器循環已難以為繼,正如久旱龜裂的大地。得到這股力量的滋潤以後,顯現出蓬勃的生機。

    咔嚓嚓!

    頃刻間,白驍體內就迸發出一陣令人牙齦發酸的脆響,那些佈滿裂紋的骨骼,在肌肉的蠕動牽引之下,不斷發生形變,彼此碰撞。

    就如同很多孩童喜歡玩耍的積木遊戲一般,白驍體內的骨骼開始碰撞組合,形成新的架構,胸前的肋骨更為寬厚,可以提供更強的防禦力。而黏連在骨骼上的肌肉也隨之拉伸延長,膨脹收縮,以適應骨骼的變化。

    雪山人的身體機構與南方大陸頗有不同,而實際上雪山人與雪山人之間,同樣存在巨大的生理結構差異。白驍手臂中的骨矛就是一例,那種結構,在整個部落都絕無僅有。

    而特殊的結構,自然也不是生來就有,而是在無數次實戰之中自我進化,自我打磨出來。

    現在,又一次蛻變開始了,白驍只感到在無形之力的滋潤下,自己的骨骼變得更為堅韌,肌肉也更富彈性,神經系統同樣變得更具效率,雖然沒有手臂骨骼異化為骨矛的那種劇變,但整體強度卻有了極大的提升。

    只不過,這種種變化,卻讓白驍感到有種美中不足的感覺。

    得到長生樹的滋養,提前開啟了身體的蛻變,這當然是好事,但對於雪山獵人來說,蛻變的最佳契機,是那種生死一線的惡戰,而非隨手拍蒼蠅一般的碾壓……不過,有蛻變已經是好事,白驍本以為離開雪山獵場,自己至少要再過三五年才能迎來這樣的蛻變契機。

    而此時,藍瀾才帶著長公主從隧道中鑽出來,只見白驍身體顫抖,體表宛如有千萬條蠕蟲在蠕動,看起來格外恐怖。

    藍瀾卻一臉驚喜,拉著長公主的手笑道:「小白居然開始蛻變了!」

    長公主卻冷哼一聲:「無聊!」

    藍瀾奇道:「櫻姐你不覺得新鮮嗎?這可是雪山上僅有極少數人才有的能力哦。」

    長公主撇了下嘴巴,說道:「那也只是彫蟲小技罷了。」

    藍瀾對於這種論調並不陌生,在南疆戰場的時候,長公主就多次表達過對雪山獵人的鄙夷當然,倒是一向對藍瀾的巫祝之術大家讚賞。

    但這一次藍瀾聽了卻覺得有些奇怪,不由問道:「櫻姐,你以前遇到過部落的人?」

    嬴若櫻面色頓時一變,扭過頭去:「沒有!」

    藍瀾立刻來了興致,蹦蹦跳跳地轉到嬴若櫻面前:「櫻姐,和我說說唄!是誰啊?」

    嬴若櫻頓時頭疼,她這一生做事都是直來直往,有話直說,無論是打斷皇帝的腿,還是當庭處決皇子,她都是光明正大為之,一身驚天動地的魔道神通也是以極端著稱,所以生平最不擅長的就是說謊!

    偏偏藍瀾這個丫頭看似天真爛漫,對八卦卻有著不亞於任何少女的好奇心和執著心,一旦被她盯上……

    卻見藍瀾嘿嘿一笑:「我知道啦。」

    嬴若櫻被她笑得簡直頭皮發麻:「你,不會是打算回部落去問關於我的事吧?」

    藍瀾也是特別率直:「嗯!部落肯定有人知道的!我先問問爺爺,然後再問白叔……」

    嬴若櫻聞言簡直毛骨悚然:「別問!」

    「哦。」藍瀾笑得更燦爛,櫻姐一向寵她,既然她不讓問,自己就不問了,可是……這個反應,已經是不打自招了呀。

    嬴若櫻是真的覺得頭疼了。

    上一次頭疼,還是藍瀾問她什麼叫女人味的時候!不過上次她可以收繳女兵的戀愛小說來糊弄藍瀾,這一次身邊無人,想要轉移話題……

    嬴若櫻目光一轉,卻見白驍仍在蛻變過程中,渾身上下的骨骼肌肉宛如積木堆積,看似形貌可怖,其中蘊含的蓬勃生機卻從中不斷散逸出來。

    她的確見過類似情形,所以也知道白驍雖然因奇遇而蛻變,卻並沒處在最佳的時機裡……若是按照她本意,對此只要呵呵冷笑即可,但現在身旁就是一個眨著星星眼的八卦少女,她也只好做些事情,來分散藍瀾的注意力了。

    下一刻,嬴若櫻就踏前一步。

    這一步,放在她如今這宛如人偶般的細小身軀上,看起來甚至有些滑稽可笑,但一步邁出,沸騰的殺意卻宛如實質一般衝擊出去,頃刻間就在白驍的皮膚上劃出無數道血痕!

    以雪山人此時的肉身之堅韌來看,長公主的殺意已經比真正的寶劍寶刀還要鋒利了!

    而白驍儘管還意識沉浸在肉身蛻變中,但卻下意識地行動起來,擺開了臨戰的架勢,準備迎接長公主的攻勢。

    長公主也毫不客氣,再次踏步向前,卻是一步數十米,瞬間閃爍到白驍身後,速度之快令蛻變中的白驍都反應不及,背後已經重重遭了一拳。

    這一拳力道極重,簡直不亞於戰狂高風華的全力一擊,白驍頓時向前直飛,砸入山石之中。

    然而與前次被高風華重傷不同,白驍雖然身體鑲嵌在山石中,卻渾然無事,反而靠著背肌發力,從凹洞中掙脫出來,向長公主發起反擊!

    長公主面帶冷笑,輕而易舉地避開了白驍的殺招,而後便紮紮實實,一拳一腳地印在他身上。

    一時間山洞中悶響不斷,白驍胸前、後背、肩膀、手臂、腰腹……渾身上下,幾乎都被長公主以足以致命的力道施以暴擊,而每一擊都聽得人駭然而色變。

    儘管這位宗師並不以肉身強度見長,但常年征戰的大宗師,肉身強度又怎麼可能弱了?

    哪怕因為強行傳送,導致她的肉身只有完全體的幾分之一,卻依然爆發出了更勝白驍一籌的肉身強度!

    而最讓旁觀的藍瀾感到驚訝的是,長公主的武技也極其高明!白驍在她面前,竟佔不到半點技巧上的便宜!一番激戰下來,竟是連連敗退!

    但藍瀾卻絲毫也不擔心,反而眯著眼睛,看得興致勃勃。

    因為她很清楚,長公主這是在幫小白實現更完美的蛻變。

    獵人的蛻變,最佳契機就是生死一線的激戰,而長公主正好給了白驍這般沉重的生存壓力,於是藍瀾就清晰地看到,白驍體內的變化開始變得更為猛烈。

    渾身的肌肉都變得更為緊實,以強化爆發能力。骨骼結構也從單純的寬厚變得鋒銳起來,不再妄圖提供面面俱到的防禦,反而更強調核心防禦。此外,白驍手臂外側也逐漸生出利刃狀的外骨骼,以應對貼身之戰。

    藍瀾一邊看,一邊不由張大嘴巴。

    小白的這個蛻變方向,看起來好眼熟啊……櫻姐這是無意的巧合,還是說,她真的……

    存了這個想法之後,藍瀾越看嬴若櫻的動作越覺得眼熟。

    她那一身不亞於白驍的武技,怎麼看怎麼有雪山的影子!或者說,這世上能在武技上壓小白一頭的武技,也只可能存在於雪山之中!而即便是在雪山部落,能有這般造詣的人其實也……

    嬴若櫻尚不知道自己一番辛苦,反而讓藍瀾越發堅定了八卦之心……只是在大約一刻鐘後,才帶著一絲疲意,後退幾步,不再對白驍出手。

    一番惡戰,她已經成功踐行了自己說過的話,將白驍打了個半死。

    白驍得到長生樹的補充後,本來已經傷勢盡復,但又被長公主一番敲打,再次陷入重傷……看著他遍體鱗傷的模樣,嬴若櫻心中還是很有幾分爽快的。

    而且實話實說,這一番激戰下來,她也有些疲憊,畢竟純以肉身武技作戰,她也有很多年沒試過,而對手的實力……卻比當年那人更強。

    之後,看著那個被她千錘百煉過的白驍,嬴若櫻心中忽而有些軟化。

    然而就在此時,白驍也睜開了眼睛。

    看著面前的長公主,對比著那張熟悉的面容,以及不那麼熟悉的大小,白驍不由一愣。

    「我變大了?」

    嬴若櫻聞言,霎時間豎起眉頭,心中方才的一絲軟意蕩然無存,當頭一拳就把白驍打得倒飛出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9-6-9 22:45
你真是個天才 第233章 功過相抵

    虞山城的危機,匆匆畫上了逗號。

    首惡伏誅,長生樹的根須也被白驍一拳打爆,與此同時靠著長生樹的根須才能死而復生的高風華也徹底灰飛煙滅,善於通靈的巫祝藍瀾也再聽不到老人的聲音,只在腦海中隱約迴響著他的乞求:替我照看好高蓉。

    可以說,關於長生樹的線索,幾乎完全斷絕,碩果僅存的,只有一人罷了。

    虞山城的軍營中,邊郡巨頭幾乎齊聚一堂。

    豪門高家的家主高蔚然,輝煌谷的第一持戒人焱,虞山軍的軍師莫惟……而在這些人之中,自然還有身份最為尊崇的帝國之柱,長公主嬴若櫻。

    此時的嬴若櫻已經恢復了常態體型虞山軍中的傳送通道已經被緊急修復完畢,嬴若櫻便將自己的全部本體都傳送了過來。

    而這位散華宗師身後,自然也少不了離火宗師。

    於是虞山城內,一時間竟聚集了兩位宗師,十多位魔道大師。

    相較於先前戰狂高風華自殺式行動帶來的震撼,這些巨頭的出現其實更加震撼人心,尤其是兩大宗師齊至,更是讓剛剛被虞山軍人們護送著離開避難工事的虞山人感到心驚肉跳。

    若是別的宗師倒也罷了,嬴若櫻和李覃,這兩人幾乎是走到哪裡,戰火就燃燒到哪裡……而宗師級的戰火,破城滅邦都只在彈指一揮間啊。

    虞山城的五十萬居民戰戰兢兢,而被如此眾多的巨頭圍觀,張瑩更是感覺自己簡直要當場融化了。

    一場惡戰之後,長生樹留給人們的線索,就只剩下一個張瑩了。所以對於這個碩果僅存的標本,巨頭們也給予了高度的關注。

    一位身材頎長的長髯老人,目光中閃爍出彩虹般的光芒,沉吟道:「這就是死而復生之人?看起來與真人別無二致嘛。」

    一邊說,他一邊便要上前兩步,然而卻被一道黑色的圓盤擋了下來。

    「蔚然先生,還請避嫌。」

    憨態可掬的持戒人焱,卻毫不客氣地將高家的家主擋了下來。

    高蔚然白眉一挑:「輝煌谷這是將我當作嫌疑犯人了?卻別忘了高風華既是高家人,同樣也是輝煌谷出身,戰狂二字還是守望人親自提給他的!」

    焱也不予爭辯,說道:「值此之際,你我都需避嫌,遠觀則矣。」

    高蔚然哼了一聲,卻沒再繼續靠近過去。

    作為豪門家主,高蔚然在邊郡的影響力,雖然不及守望人,但一般而言也在持戒人之上,還輪不到他來對自己指手畫腳……只不過這位持戒人,如今卻是作為守望人的代理而來,高蔚然就不便與他公然爭執了,何況在場還有多位巨頭,高家實在沒必要在這個時候爭先。

    之後,則是虞山軍的代表,軍師莫惟沉聲開口道:「此人雖然只是根須組織的新人,但既然她身上血肉髮膚,全是由長生樹的根須複製孵化出來,理應和長生樹有著無法分割的聯繫,若能解剖一下,或許能有所收穫……」

    張瑩聞言,下意識就像逃,然而被這麼多巨頭盯視著,她根本連腿都邁不動,只能慘笑一聲,無言以對。

    卻聽有人輕哼了一聲,說道:「這是我家的東西,憑什麼你說解剖就解剖?你怎麼不把自己解剖了啊?」

    這話說得極不客氣,圍繞在巨頭身後的一眾虞山軍人頓時怒目橫眉。

    然而莫惟本人卻拱了拱手:「是在下失言了,只是一時探究真相的心情太過急迫,還請巫祝諒解。」

    出言維護張瑩的,自然是藍瀾,對於這位雪山巫祝來說,張瑩早就是她的戰利品了,而她的東西,其他人絕對不能妄動。

    莫惟又說道:「然而這長生樹掌握死而復生之法,在東西大陸綿延兩千年,圖謀之廣實在讓人不寒而慄,若不能調查清楚,恐怕天下人也不會服氣。」

    說完,他再次以銳利的目光瞪向張瑩,恨不得將她當場解剖開來。

    沒有誰比虞山軍的人更痛恨長生樹了。

    主帥高岩便是死在長生樹異化出的砂獸造成的騷亂中儘管那位生命早已如風中殘燭的老將軍,其實正是死得其所……但並不意味著愛戴他的將士們,會因此而原諒長生樹。

    若沒有他們在邊郡攪風攪雨,高岩或許還能多活一段時間,而以魔道發展之迅猛,技術更新之快,未必就不能對他的絕症有什麼辦法。

    之後高風華為了吸引天下人的目光,更是在虞山城掀起了滔天巨浪,讓鎮守山城的虞山軍顏面無存!

    數萬大軍,面對一個瘋子卻束手無策,只能興建隔離牆,絕望無助地疏散民眾,然後任由輝煌谷的持戒人,還有兩個雪山人和高風華打生打死!

    虞山軍立軍多年,一直是邊郡的守護神,如今這般恥辱可以載入史冊了!

    可惜罪魁高風華已死,長生樹根須也消失不見,他們想要報仇雪恨都找不到目標,只能緊盯著張瑩,嘗試從她身上挖掘出更多線索。

    不過,莫惟也知道,虞山軍雖然是地主,在這件事上卻沒有拍板決策的權力。

    別說是全軍主帥高岩已死,新的主帥任命還沒從白夜城發來,就算高岩還在,在現下這個場合,也只能看人眼色。

    因為長公主還在呢!

    有帝國之柱在,別說是區區虞山軍,就算是皇帝在此,也要和顏悅色地問一句:「請問長公主殿下有何打算?」

    在莫惟之後,巨頭們再無言語,長公主定調子以前,他們說再多也沒意義。而長公主卻在沉默良久後,忽然抬起頭來看向輝煌谷的持戒人。

    「小雪呢?」

    焱愣了一下,硬是不知道長公主在說什麼,只能眨著無辜的眼睛賣一下蠢萌。

    長公主頗不耐煩:「就是那個最喜歡調皮搗蛋的小丫頭!」

    話音未落,就聽人群外一個驚怒交集的聲音傳來:「你才是小丫頭!」

    長公主眉毛一挑,而後打了記響指:「李覃,給我拿下。」

    李覃立刻拱手:「遵命!」

    竟全然是不顧宗師尊嚴,甘當長公主門下走狗了!

    然而李覃畢竟也是宗師段位,一出手就讓那個藏身在兵卒中的持戒人無所遁形,無可奈何地被拎著衣領子提到眾目睽睽之下。

    這位持戒人在先前的激戰中,和高風華惡戰一場,精疲力竭近乎昏迷,而她又沒有雪山人那麼強的恢復能力,直到剛剛和長公主犟嘴時,兩條腿都有些發軟,此時被人當成寵物貓一樣拎著,也只能呲牙咧嘴一番。

    長公主卻絲毫不客氣:「小雪,你可知罪?」

    「你才是小雪!」

    長公主又問:「贏霜雪,你可知罪?」

    持戒人大吃一驚:「你怎麼就把我的真名給洩露出去了!?」

    「我有必要替你隱瞞嗎?你是我的什麼人?」

    「……」贏霜雪頓時咬牙切齒,不肯再說。

    長公主則第三次問道:「你可知罪?」

    這一次,贏霜雪是真的被問毛了:「我不知道!辛辛苦苦跑來幫你們打架,還有罪過了?難不成你又要說那套弱小就是罪過?因為我沒打贏高風華,丟了贏家的臉,所以便是原罪?」

    長公主擺擺手,制止了她的喋喋不休,然後用一句話堵住了她的所有抱怨。

    「你打傷了藍瀾。」

    贏霜雪簡直目瞪口呆。

    這算什麼罪過!?你大庭廣眾之下,放著長生樹的餘孽不審,跑來追究我打傷藍瀾?

    先前那都是誤會啊!長生樹挑唆白驍和輝煌谷為敵,她也是受害人好嗎!打傷藍瀾不假,她自己也受傷不輕啊!

    但贏霜雪也知道,嬴若櫻這個人,是從來不會和你講道理的。

    所以她脖子一梗:「那你打算怎麼樣?殺了我?」

    嬴若櫻瞥了她一眼,那清澈的目光,讓贏霜雪不由縮了下脖子。

    從小到大,這位長公主殿下,真是給她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陰影……她不在的時候,贏霜雪還能扯一扯私怨問題,但是當著她的面,實在是……

    然而下一刻,卻聽嬴若櫻又說道:「不過,你也打傷了白驍,就算你功過相抵吧。」

    「……!?」
V123210 發表於 2019-6-9 22:45
第234章 臨別贈禮


    長公主的任性妄為,天下人皆知。

    她不拘身份,不拘場合,性格直來直去,喜歡的便喜歡,不喜歡的便不喜歡,這些事,東西大陸無人不知。

    就連偉大的大秦帝國皇帝陛下以前被打斷過腿,也是白夜城人茶餘飯後的閒聊話題。

    然而長公主這一次的任性,依然讓人眼界大開。

    功過相抵之論,本身不算多麼驚世駭俗,她與紅山學院關係不睦,對白驍更是公然打壓過,所以展現一下敵意也堪稱順理成章,但是……

    這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啊!

    虞山軍的大營中,巨頭聚首,共同審問唯一的線索人物張瑩,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白驍自然也要參會。而白驍參會的時候,因為傷勢已經恢復了不少,所以直播自然也是開著的……

    迷離域中,數萬人都見識了長公主的功過相抵之論!

    而對於這番不顧會議主題,不顧客觀立場,任性到極點的言論,身處現場的巨頭們不方便置評,迷離域中的觀眾們卻是不憚發出自己的聲音。

    「長公主殿下真是風采一如往昔啊。」一名來自白夜城的年邁魔道士發出了無限嚮往的聲音。

    「當年她在皇宮裡獨鬥一眾皇家近衛,震驚全城,那畫面恍若昨日啊!」同樣來自白夜城的魔道士附和道。

    卻有年輕一些的魔道士,未曾見過這等場面,不由問道:「……你們都不覺得殿下言行也太過任性而霸道了嗎?」

    「所以才說她風采一如往昔啊。」年邁的白夜魔道士仍是一臉地沉浸往昔,「還是那麼美。」

    「不錯,美不勝收。」另一名白夜魔道士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而此時就連那心中有所不平的年輕人,也不得不點點頭:「的確……長公主殿下,真的好美。」

    哪怕以最嚴苛的標準去看,長公主嬴若櫻也擁有傾國傾城的容顏,儘管那一頭如雪的白髮,為她的美貌增添了太多的凜然冷意,眉目間的殺意更是讓人難以安心欣賞她的容顏,然而嬴若櫻依然美得讓人足以忘記她的任性與蠻橫。

    「功過相抵,其實說得也沒錯吧,她雖然先前被人矇蔽,傷及無辜,但後面卻及時救場,不惜死戰,的確可以功過相抵了。」

    「……長公主不是那個意思吧?」

    「長公主那麼美,偶有口誤何必深究?」

    「唉,真是多虧了這皎月神通,我們才能放心大膽地欣賞長公主之美,若在現實世界,怕是被她瞥一眼就要屁滾尿流。」

    「迷離域中親見也是一樣,我連殿下的等級數字都看不到就死了……」

    這一番唏噓,卻不獨是白夜城的魔道士有之,整個迷離域數萬觀眾,都由衷感謝紅山學院的皎月神通。

    否則,他們哪有機會如此細緻地欣賞當世第一凶神的魅力?

    而就在人們為了長公主的美貌而不顧會議主題以及客觀立場的時候,倒是長公主本人,在發洩過個人情緒以後,便示意李覃放開贏霜雪,然後迅速回歸了正題。

    「長生樹的事,一分為二,一方面由人跟著她去找她的孵化池,以安天下人心。另一方面,將此事詳細記錄下來,發給聖元議會,向他們討教一番說法。其餘瑣事,你們自行決定便是。」

    說完,長公主便起身離席,竟是對這場關乎重大的審問會議不感興趣了!

    李覃自然緊跟在長公主身後,只是臨走前,卻對在場諸位巨頭拱手道歉:「南疆戰事關乎緊要,主帥不能長期不在,所以……」

    嬴若櫻極其不耐煩地斥責道:「要你多事來解釋這些?這麼喜歡廢話,你就留在這裡跟他們聊天吧!」

    李覃立刻放下手來,換上笑臉對嬴若櫻說道:「殿下這是哪裡話,我對他們完全沒興趣。」

    這兩位宗師一走,會場的氣氛便緩和了許多。

    然而基調依然顯得緊張。

    雖然沒了長公主的威壓,可問題依然客觀存在,巨頭們仍是感到愁緒難解。

    姑且不論虞山城在這場動盪中遭到的損失要如何彌補……按照長公主的意思,此事的善後可不簡單。

    她雖然嘴上說得輕鬆,把事情簡單地一分為二,但聽得懂的人都明白,這兩件事哪一件都不好做!

    長生樹的線索實際上已經是中斷了,張瑩只不過是根須組織的炮灰級新人,哪怕將她碎屍萬段來解剖分析也不可能得到任何有效信息,跟著她去找她所出生的根須,也不會有任何結果。長生樹為了毀屍滅跡,甚至不惜讓高風華這種級數的高手去充當棄子,那麼在虞山城下的根須消失的同時,其他地方的根須當然也早就消失了。

    但此行又不得不去,畢竟長生樹的秘密是曝光在天下人眼裡的,死而復生之法實在太過誘人,哪怕經雪山巫祝解釋,此復生非彼復生,但人心私慾不可能就此斷絕。何況張瑩的死而復生固然是劣化版,但那高風華的死而復生,卻是幾萬人在直播裡看得一清二楚的!

    這種情況下,就算巨頭們心知肚明此事不會再有下文,也說服不了民間一廂情願之人,所以與其任由那些魔道士四處探究長生樹之謎,在帝國境內,尤其是邊郡土地上惹是生非,還不如由上層組織一次公開的探索,以絕大多數人的妄念。

    而這個探索工作,非得是威望、實力和勢力都足夠強大的人來主持,才能真正安天下人心,然而這種費力不討好的工作,有哪個大人物願意浪費時間去做?反正長公主本人是非常直率地給大家做了表率她直接回南疆去了!

    但差事卻也丟給了在場的諸多巨頭,高家也好、輝煌谷也好、虞山軍也好,或者其他幾個豪門氏族、魔道組織,總之邊郡豪強們,總歸要把這個差事擔起來。

    長公主是帝國之柱,又是宗師身份,兼身後還有一名宗師級舔狗,說話的份量之重足以懾服群雄。眾人一陣交頭接耳,卻是第一持戒人焱點了點頭,說道:「此事發生在邊郡,邊郡人責無旁貸,此事若是諸位信得過輝煌谷,便由輝煌谷牽頭主持。」

    焱的背後就是守望人,而守望人其實又身負皇室血脈,他既然如此發話,眾人無有不從。

    至於第二件事,如何致信聖元議會,倒不是邊郡人需要考慮的問題。

    長公主雖然是在邊郡土地上說出這件事,其實卻是說給白夜城的人聽的,她也知道有白驍在會場,直播是全程開啟的,那麼白夜城的人自然也聽得到,與聖元議會的交涉,那些皇室貴胄必須擔起責任來!

    至於這裡面的深層次原因,長公主沒有提,幾位巨頭也就非常默契地避過不提。但就在此時,高家家主高蔚然卻站出來,表示家族管教子弟不利,先後出了高風華、高恆等長生樹的走狗,實在愧對邊郡父老,更愧對皇室信任,此番與聖元議會的交涉中,他必將詳細自陳罪責……

    這番話,迷離域中很多人聽得莫名其妙,致信聖元議會,和你高家管教子弟不嚴有什麼關係?但在場的諸多巨頭卻聽得清楚,高蔚然這其實卻是帶著相當的怨氣的。

    高風華、高恆等人淪為長生樹走狗,是管教不嚴的緣故嗎?先前皇室對密探局不滿,便扶持長生樹,甚至是皇子親自出面聯絡,那時候長生樹的新芽組織在西大陸遍地行走,籠絡了不知多少人,豈獨高家一家?而皇室下令取締長生樹的時候,也為了避免打擊面太廣,多次頒布赦令,避免天下動盪。

    這一次若非是邊郡發生意外,讓長生樹在蟄伏期內忽然大舉行事,那高風華和高恆等人也不會作為長生樹的走狗而死。

    高家其實才是最大的受害人!

    高蔚然這麼開口,巨頭中,本有人打算趁機敲打一下高家,卻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邊郡經此一亂,善後工作千頭萬緒例如砂獸群落的安撫、黑沼澤的平定、虞山軍的權力交接。這其中豪族之力必不可少,高家作為豪族之首,如果不願配合,其他人就要加倍彌補上這份缺失。同時,若是高家真的掀了桌子,其他豪門,誰敢擔保自家就沒有長生樹的暗線?

    何況這場會議,是有人全程直播的,所以高蔚然主動在天下人面前告罪,反而佔了主動。

    高蔚然之後,眾人再商議的就只是皮毛瑣屑之事,一方面是有人全程直播,太隱秘的事情不便商量,一方面也是除了長公主交代的這兩件事外,其他也沒什麼值得巨頭們在此浪費時間的了,找手下人來磨嘴皮子足矣。

    眼看會議將畢,被眾人圍觀的張瑩自是鬆了一口大氣,而全程圍觀的白驍,卻忽然聽到身後有人輕聲道。

    「小白,我要走啦。」

    白驍驚訝不已,藍瀾居然捨得走?

    藍瀾無奈道:「櫻姐走得匆忙,雖然不說,我也看得出來是南疆又有亂象了……真奇怪了,那邊本該安定下來才對的,但沒辦法,靈界有亂,我是一定要去幫忙的。」

    「行吧,一路順風。」

    藍瀾頓時咬牙切齒:「你就這麼捨得我走!?」

    白驍沉吟了一下。

    換做往常,他當然巴不得藍瀾早點走,但這一次畢竟是藍瀾從南疆戰場專程趕來幫他,兩人並肩作戰,生死與共,這才有了他後來的蛻變……

    藍瀾卻笑道:「好啦,能讓你沉吟這麼一下,我就很開心了。」

    說完,少女便跟隨嬴若櫻一道離開了虞山城。

    然而與此同時,卻聽迷離域中彷彿有千萬人在異口同聲地斥罵、詛咒,以至於他那50級的魔識之軀竟生生少了一截生命條!

    「渣男!」
chicofy 發表於 2019-6-10 23:28
第235章 轉學

渣男白驍的邊郡之旅,並沒有立刻終結。

此時距離他離開紅山學院,已有兩周時間,年中測試後的假期已經用完,但身為首席的特權卻讓他得以在邊郡更久地滯留,而不必擔心學分問題。

他是整個邊郡事件的直接當事人,也是迷離域中擁有數萬觀眾的唯一指定主播,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來出面協調處理。

白驍的生活於是一下子就忙碌起來。

長公主留下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張瑩的孵化池,此事關乎重大,在當前長生樹線索斷絕之時,是唯一能安天下民心之事,所以邊郡群雄在探索隊中,必然要給白驍留一個位置。

若沒有這個萬人迷的大主播參與行動,那無論探索隊最終得出什麼結論,都很難取信於人。

不過任何一個高層巨頭,也都知道這純屬勞民傷財的面子工程,長生樹行事如此縝密,能找到線索就有鬼了,何況真正的長生樹線索,早就被長公主給斷絕了……

其一是那只金毛兔子,這可謂長生樹留下的最大線索!她吞吃長生種,才得以開啟靈智,擁有在虞山城裏瘋狂打洞的神通,若能將其剖腹取種,或許就能得知長生之秘。

可惜那兔子已經是長公主的禁臠,被她直接帶去南疆挖洞了,其他人又有誰敢對長公主的兔子有覬覦之心?只能當兔子不存在了。何況仔細思考的話,也不難發現:高風華在執行銷毀程式的時候,從來沒將那兔子列入考量,也全不在意長生種的外流。或可證明其解剖價值有限,不值得過高期待。

其二則是高蓉,高風華死前只對這個女兒念念不忘,雖然他口稱高蓉無辜,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無辜?可惜此人也被長公主出面保了下來,加上高蔚然那番話等於直接澄清了高家的干係,此時自然也不能再予深究。

所以無論如何,尋找孵化池的工作,都可謂受累不討好,邊郡巨頭們自然也沒人願意為此出死力,雖然是由輝煌谷牽頭組織,但守望人依然不出面,第一持戒人也謹守戒律,很快離開了虞山城,最終留下來,代表輝煌谷來組織這一切的,卻是第二持戒人,贏霜雪。

“小雪,早上好。”

這一日清晨,白驍在軍營中見到持戒人,便主動打起了招呼。

雖然之前有過誤會,也重傷過彼此,但後來在山澗茶樓勉強也算並肩作戰過,那一點誤會白驍自然就不放在心上,此時再見這位身材矮小的魔道大師,就只覺得親切了。

然而對方卻對此全不買賬,柳眉一豎:“誰允許你叫我小雪了!?”

白驍想了想:“贏霜雪,早上好。”

持戒人簡直駭然,四下張望一番,見軍營裏尚未早操,來往人不多,才咬牙切齒道:“誰讓你又把我真名暴露出去了!?”

對于這位蝸居邊郡,不關心時尚,不看直播的持戒人,白驍也是頗為佩服,她怎麼到現在還覺得自己的真名是個秘密的?

贏霜雪又說道:“我身為輝煌谷持戒人,代號是零,記住了!”

“行吧。早上好,零。”

贏霜雪又不滿意:“我和你的關系有好到互相問候的地步嗎?你跟那巫祝既然是長公主的朋友,那就是我的仇人了!”

白驍就不明白了:“你不是長公主的遠方堂妹嗎?”

贏霜雪簡直目眥盡裂,再次四下張望,確認此時軍營內大多數士卒還在熟睡,才一把抓過白驍的衣領,將他拽到自己面前,惡狠狠地說道:“誰跟你說的?!”

雖然這持戒人嘗試擺出了兇惡猙獰的表情,但白驍最擅長分辨敵意,只覺此人在戰陣之外,頗有幾分色厲內荏,所以也不動氣,坦然答道:“水友們扒出來的。”

“……什麼水友?”贏霜雪又是一陣懵懂,她之前吃了直播的大虧,被迫當眾自殺,險些廢號,如今她死而復生一事,還是靠著多方巨頭幫忙圓謊,才勉強為人們接受……但之後她卻全然不吸取教訓,對迷離域中大紅大紫的直播事業仍是一無所知。

所以她當然不知道,在長公主當眾道破她真名的時候,白驍的粉絲團裏,就立刻有人開始調查這個名字的來龍去脈,然後很快就將贏霜雪的資料查了個透徹。

畢竟迷離域的數萬觀眾裏,有不少就是輝煌谷的自己人……

贏霜雪,輝煌谷持戒人,其父贏鉤則是昔日皇室浪子羽王之後。以輩分來計算,贏霜雪正是嬴若櫻的堂妹!

只不過這對姐妹的關系顯而易見的惡劣,或者說嬴若櫻幾乎和所有人的關系都顯而易見的惡劣。而又因為兩人同為魔道奇才,年齡也相差不多,每次輝煌谷和白夜皇家學院進行學術交流的時候,兩人都會有切磋交流的機會,所以每次都被嬴若櫻吊著打的贏霜雪,自然是存了多年的私怨。

而火上澆油的則是嬴若櫻對此的反應,對於堂妹的滿腹幽怨,她根本置若罔聞,尤其在南疆戰場以荒蠻之靈血祭得到天啟後,更是連贏霜雪的挑戰都不予理會了。每次贏霜雪發來戰書,嬴若櫻都只會回以幾個字:“先控幹腦子裏的水再來和我說話。”

以上逸聞,先前只在極小的圈子偶有流傳,但隨著小雪之名被長公主在直播中一語道破,相關逸聞自然也是天下人皆知了。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是被自家人背叛,贏霜雪聽說水友竟能將她的身世都曝光出來,只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連忙遠離白驍,再也不肯跟他說話。

但是願意和白驍說話的人,卻還是有很多的。

“白驍同學,早上好。”

一位眉目清秀的少女,帶著一絲羞澀,主動走來與白驍問好。

白驍記得她,在先前的巨頭會上,她險些就成為第二個張瑩,被眾人圍觀審訊。是藍瀾跳出來帶著長公主將她保下來的。

高蓉,高風華的獨生愛女。

少女一身白衣,是為孝服,遭遇喪父之痛的她,大約是這場虞山之亂中最大的受害者。失去至親,也失去了輝煌谷的信任——盡管有長公主作保,但輝煌谷終歸不再將高蓉視為自己人。

因為死去的高風華段位實在太高了!按照張瑩所說,組織的根須只吸納極少數資質上佳,能度過生死之劫的精英。而張瑩作為金穗級的魔道士,也只是堪堪在根須中混成一個萌新。她的導師赫禹,在死而復生前就已是西大陸有名的高手,復生後十多年來辛苦耕耘,也只是新人導師,部分任務的執行人。

高風華卻完全淩駕其上,成為長生樹根須的守護者,以及最後一道保險的執行者,身份之隱蔽,地位之高,以至於赫禹甚至都不知其有!

而偏偏高風華先前幾十年來在高家和輝煌谷都擁有極高的地位和影響力,高蔚然也好,守望人也好,都沒能看出他背後竟有長生樹作為依靠!那麼誰能肯定這淒苦的少女高蓉,就真的無辜呢?

但重壓下的高蓉,卻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堅韌。

“白驍同學,我有一事相求。”

白驍想到藍瀾臨行前曾經提起過,這人是她答應過要照料的,如今藍瀾和長公主緊急趕回南疆,照料高蓉的工作……

“蓉姐,有什麼事都盡管交給我吧!”

話音未落,就有一肥胖少年,以異乎尋常的迅捷來到高蓉面前,一臉真誠地進行了安慰。

高蓉也不介意,仍帶著禮貌的笑容問候道:“高遠,早上好。”

之後,少女目光又轉到白驍身上,說道:“我想轉學到紅山學院,可以嗎?”
chicofy 發表於 2019-6-10 23:39
第236章 爭奪遺產

高蓉提出轉學,並不令人意外,失去高風華的庇護後,只靠著長公主相隔數千里的庇佑,她在輝煌谷雖然能保證基本生存,卻也只能保證基本生存了。

輝煌谷,乃至整個邊郡,不知多少人會盯上她,盯上這個長生者的獨生愛女!

少女心性堅韌,喪父之痛仍縈繞在心,另一邊她卻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若不能趁著形勢未定,長公主餘威猶在時及時離開邊郡,恐怕她就再也離不開了!

當然,若沒有這番驚變,她本也沒打算離開邊郡,作為邊郡兒女,她早已習慣了邊郡水土風光,然而……在那場茶樓之戰後,她從沉睡中蘇醒,面對的卻是全然陌生的世界了。

四周的目光,再無復曾經的友善,有譏諷,有怨恨,更有不加掩飾的覬覦,她也再不是魔道大師高風華的愛女,而是罪人之女,同時還有懷璧之罪。

這樣的邊郡,甚至比遙遠的東方還要讓她陌生而恐懼,所以很快高蓉就做出了決定。

去紅山!

如今她能保全自己,全賴長公主的庇佑,而長公主對她並無好感,全因藍瀾受高風華死前所托,所以……她的根基全在藍瀾身上,而她和藍瀾可謂素昧蒙面,藍瀾又在事後趕去南疆,遠隔數千里。

留給高蓉的道路就只有兩條,其一是同赴南疆,然而南疆是帝國前線,是絞肉機一般的嚴酷戰場,她這尚未出師的萌新魔道士,去了還不夠添亂,而且前線也沒有她想要的修行環境。其二,就是紅山學院。藍瀾與白驍的關系,哪怕沒看過直播,只憑民間口耳相傳的緋聞八卦也可知一二,雪山渣男,負心薄幸等等傳說,高蓉可是一清二楚,所以若是不能前往南疆,那就去紅山學院,留在白驍身邊,也等同留在藍瀾身邊了。

想通了這一點,高蓉便找到白驍,提出了轉學的請求。

紅山學院當然是有轉學機制的。

要想成為紅山的學生,除了經歷嚴格的入學試三關以外,還有個法子就是走轉學這條路。

雖然這條路卻比入學試三關還要艱難得多。

必須是出身頂尖學府,如白夜皇家學院、輝煌谷等,在同年級中擁有上佳成績,最後再經紅山學院的資深導師寫下推薦信……便有了參加轉學測試的機會。

測試環節不多,難度卻不低,至少紅山學院本院的同年級學生,有一半是通不過測試的。

換言之,要想轉學到紅山學院,就要在滿足諸多苛刻條件後,再硬頂著各學院課程體系的差異,拿到紅山學院平均值以上的分數。

高蓉不算那種天縱奇才,但在輝煌谷中也屬於上佳之才,通過轉學測試的機會不小,唯一的問題就在於輝煌谷肯不肯放人,而紅山學院又肯不肯接收。

輝煌谷方面,趁著長公主餘威猶在,她現在提出轉學,還不至於被過多刁難,而紅山學院的態度……就全賴白驍了。

當然,不是指白驍的影響力,已經大到可以左右學院決策,而是說他的直播還開著,她的請求,紅山學院高層自然也看得到。

果不其然,白驍沉吟了一下,就點點頭:“老師說轉學需要的推薦信已經給你寫好了。”

高蓉反而一愣:這效率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白驍又說:“只要你能通過測試,年底前就能順利入學了,而你若是對測試環節有擔憂,可以提前去紅山城,她會開設私人輔導課,助你過關。”

聽到這裏,高蓉甚至汗毛都豎了起來:紅山人這熱情有點過分了吧!?簡直要到了非奸即盜的地步,這是要把我帶過去解剖試驗麼?

白驍說道:“老師說,不要多想,紅山學院對長生樹並無興趣,她願意對你多加關照,只為一事。”

高蓉豎起耳朵,認真聆聽。

“她是彎的。”

高蓉毛骨悚然,連退數步。

高蓉到底還是咬牙同意了原詩的邀請,第一時間就沿著剛剛修復的軍用通道去往了紅山城,然後……暫居高老莊。

她雖然性情堅韌,能忍喪父之痛,但畢竟還是清白少女,實在不敢以身涉險,去賭原詩到底有多彎……所以便以入學前不便入住紅山學院為由,在高老莊借了一間房。

為此,高遠簡直興奮地原地打滾,發誓賭咒定要讓蓉姐在高老莊吃香喝辣,然後理所當然一應開銷全部都是他買單!

這種真摯而熾烈的處男言論,換來了高蓉不失禮貌的笑容。

而在迷離域中,卻有人對原詩的決定頗為不解。

“原老師,你真的覺得她身上有長生之秘?”清月問道。

從一開始,清月就沒把原詩那句我是彎的太當回事。

雖然她的確不懷疑原詩的性取向,但性取向又不是性變態,她雖然喜歡女人,卻不是什麼女人都喜歡。

至少高蓉身上,並沒讓清月看出有什麼值得原詩為之破例的地方。

只有一點:她是高風華之女。

所以原詩必然是篤定了她身上有高風華的遺產,才會趁著這巧妙的時機,將她接到紅山學院來。

原詩則反問道:“你覺得她身上沒有?”

清月沉吟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我說不準,或許有,或許沒有,高風華死前的亡魂分裂一事本就蹊蹺,那亡魂又特意將高蓉托孤給藍瀾……我對高風華的事情不熟,實在說不好他的用意。”

原詩則解釋道:“我卻和高風華打過幾次交道,我可以非常負責任地說一句,那就是個拋棄妻子的人渣。”

清月驚訝不已,她來南方時間不長,但博覽群書,對高風華的風評略知一二,可沒有這麼不堪啊。

“邊郡人的三觀普遍扭曲,推崇性情好爽善戰之輩,高風華這個戰狂的外號,在其他地方最多算是中性評價,但在邊郡卻屬於足以吹噓的美名。而一個只知道和人打架的瘋子,對家人能有多關心?他發妻死的時候,他還在青郡和原家人賭鬥,而對于高蓉,他也只在口頭關切,何嘗真正關注過她的成長?”

頓了頓,原詩又說:“若非如此,高蓉怎可能頂得住喪父之痛,短短時間就開動腦筋想出脫身計?她本來也和高風華沒有那麼深厚的父女情誼!”

清月頓時恍然。

原詩繼續說道:“所以我才覺得奇怪,那高風華臨死前,既沒考慮地下的長生樹根須,也沒去找吞吃了長生種的靈獸,卻偏偏良心發現地托孤給藍瀾……”

清月又說道:“不過此事也有疑點:藍瀾的通靈術,可讓亡魂無從說謊,更無從隱瞞,高風華既然是在她通靈時托孤,真情實意便不會是作偽,除非是……”

原詩點點頭:“就是這個除非是,我懷疑與藍瀾通靈的那個亡魂,本身就是偽造之物,記憶和人格都是經過精心打造的,畢竟除了雪山巫祝的通靈術之外,魔道技術中,搜魂奪魄,讓死人說話的法子也是不少,他身負長生之秘,總要做一些保險措施。所以對那個亡魂來說,托孤或許已經是真情實意,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可信的。”

清月沉吟片刻,認可了原詩的推斷。

“不過這個道理,很快就會有更多人能想得到了。這樣一來,紅山學院便有懷璧之罪……師姐,老師知道這件事了嗎?”

原詩說道:“他當然知道,對這長生樹,他的興趣可比我濃……所以我才要搶在他前面將高蓉攔下來!以後他想研究高風華的遺產也可以,只要跪下來求我!”
V123210 發表於 2019-6-11 23:12
你真是個天才 第237章 前人栽樹


    對高風華的遺產有興趣的,又何止是紅山學院的師徒二人?

    邊郡巨頭中,自然也有思路清晰的,很快就意識到高蓉是奇貨可居,想要半路截胡,然而一來高蓉反應夠快,會議第二天就和紅山學院的人暗通款曲,二來……在決戰之時騰不出手的宗師朱俊燊,也終於姍姍來遲。

    他本人並未駕臨此處,但迷離域中,他的魔識卻發出了簡短而有力的聲音。

    高蓉已經向紅山學院發出了轉學申請,還望輝煌谷能予以放行。

    換做往常,哪怕朱俊燊貴為宗師,這類請求,輝煌谷也是可以不予理會的。

    輝煌谷的守望人雖然不是宗師,但在邊郡境內卻有宗師之實。何況邊郡從來也不買東邊的賬,憑什麼你說什麼,我們就要做什麼?

    但關乎高蓉,輝煌谷的確沒有拒絕的餘地,因為此事已經關乎三位宗師了。

    朱俊燊,嬴若櫻,李覃,三位宗師的威勢疊加,整個邊郡也無從抵抗,那麼就算明知道高蓉身上可能有高風華的遺產,也只能無奈地坐視其流失到紅山城去。

    畢竟,這本就是邊郡人沒能妥善處置,才醞釀出的禍患……從始至終,都是東邊的人在為之奔走,邊郡人除了中了高風華的奸計,給白驍添亂以外,幾乎沒發揮任何正面作用,最終一錘定音的也是長公主,而非邊郡巨頭……唯一的亮點人物小雪也只能勉強算功過相抵。

    這樣的情形下,邊郡人也實在無顏強索高風華的遺產,更何況高蓉本人也明確表示要去紅山城。

    隨著高蓉的離去,邊郡的事態便逐步平息下來。有價值的線索都已經有了歸屬,餘下的事情,無非是組織一場注定徒勞無功的大型探險,由白驍全程直播一番罷了。

    而隨著邊郡恢復平靜,長生樹的風波似乎也到此為止。

    然而真正的餘波,才剛剛蕩漾過海,來到遙遠的東大陸。

    ——

    聖元帝國,天啟聖殿。

    在一片無邊無垠的雲端仙境之上,一位身披白衣,袒露右胸的老人,默默仰望著頭頂的天空。

    他看上去異乎尋常的蒼老,高大的身軀已經佝僂下去,散亂的白髮從頭頂垂落,遮住了臉上的深深褶皺。

    他的呼吸非常緩慢,以至於整個人站在雲端之上卻宛如頑石。

    但云端上的陽光,卻伴隨著老人的緩慢呼吸,忽明忽暗。彷彿整個世界都要伴隨他的呼吸節奏而變化。

    世上絕大部分人,都沒有親眼目睹過此人容顏。

    但絕大部分人,都聽過他的名字。

    聖元議長,周赦。

    同時,也都聽過他那響徹東西大陸的稱號。

    天下第一人。

    壽元超過兩百歲,在聖元議會統領全局超過一百五十年,目睹了天下無數豪傑的崛起和隕落,曾尊為四任聖元帝師……期間,佔據人類文明的至高點,超過一百年。

    百年以來,從未有人能夠撼動他的位置。

    來自西大陸的奇才朱俊燊不能,東大陸的元氏諸子不能,那些文明疆域之外的遺族同樣不能!

    老人一生已經經歷過無數次的挑戰,有太多的後起之秀想要踰越這座高山,證明自己的力量。然而無論他們有何等出眾的才氣,何等強大的運勢,甚至不惜聚眾前來……最終都會在高山面前俯首稱臣。

    這一百年的風起雲湧,群星璀璨,彷彿都只是為了襯托他的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如今,這位經歷了兩百多年風雨的老人,似乎已經厭倦了雲層下的紅塵,閉上眼睛,放緩呼吸,靜待時間流逝。

    然而,當來自遙遠的彼岸的波紋,輕輕觸及了他的感官時,這位老人便抬起眉毛,他睜開眼睛。

    雲端上閃爍的光芒霎時為之停滯,老人垂下頭,目光穿過白皚皚的雲層,落到了無窮遙遠的地方。

    良久,他才開口說道:「西陸之樹,又生亂了。」

    「西陸本就是長生樹的薄弱環節,出個亂子豈不是尋常事?」下一刻,便有一位更加高大的年輕人出現在老人身後,同樣是一襲白衣,露出右胸。

    但他的頭頂卻有一副金色的冠冕。

    世間絕大多數人並沒有見過此人容顏,但大部分人只要看到那頂冠冕,就能說出他的身份。

    聖元帝國的皇太子,元翼。

    以翼為名,承載著聖元皇帝無限高的期許,而元翼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沒有讓人失望過。

    天縱奇才也難以形容他的優秀,無論是帝王家學,還是魔道修行,他都屢屢讓人大開眼界,甚至刷新人類文明的極限記錄。

    哪怕周赦當年也不如他!

    畢竟,周赦在五十歲得到天啟之前,只是聖元學院中默默無聞的導師,元翼卻從出生的那一刻就享受著周赦的教誨。

    二十多年的師徒關係,讓元翼這位皇太子,對天下第一人並無太多拘謹之意,一開口,臉上便洋溢著完美無瑕的笑容。

    「何況西陸根須出些問題,對我們豈不是更加有利?未來百年的長生種,九成握於我們之手。」

    周赦卻微微嘆息:「「殿下,此次長生樹之亂,非比尋常,西陸根須,是被白衣所誅,已無法回歸虛界,這是永久性的損失,縱然我們手握九成長生種,質量卻不免下滑。」

    元翼頓時驚訝:「白衣?他們還沒死絕種嗎?」

    周赦說道:「白衣部落始終繁衍生息,這也是必要的平衡。但戰神血脈理應在百五十年前就永久沉眠,如今卻因機緣巧合而復甦……此事,那斷數之人始終在矇蔽於我,我竟不能知。」

    元翼問道:「那要如何?斬草除根?」

    周赦說道:「那人已在西大陸牽連甚廣,貿然出手只會惹得天下大亂,得不償失。如今西陸根須大部分都已回歸虛界,未來百年都不會再復出,在虛界之壁被徹底破解之前,戰神血脈就算復甦也無濟於事……那人雖身負上古血脈,但也只有百多年壽命,待他自然逝去,一切自然回歸本位。」

    元翼則嘆息道:「這便要空耗百年之久啊,可惜我這一生都難有作為了。」

    周赦卻抬了下眼皮:「除非殿下肯接過我手中權杖。」

    「哈哈,老師不要開玩笑,如你這般在天啟中作上一百年的頑石,我可敬謝不敏。未能趕上風起雲湧的時代是我的不幸,但我寧願接受這種不幸。待我享受過世間繁華,再找個甘於寂寞的人來接老師的班吧。」

    周赦對此番言論,卻不惱怒,而是點點頭:「早知你志不在此,此位便由我再把持百年,但殿下你也有必須要做的事,西陸的根須被迫回歸虛界,東陸便不得不將其空缺彌補回來。」

    元翼笑道:「種樹嘛,這事簡單,又不是沒做過。」

    「簡單,卻也不簡單。」周赦說道,「長生樹歷經千年繁衍,在東大陸已盤根錯節,這片土地上能夠挖掘的潛力已經很有限,能彌補西陸空缺的只有兩個地方。」

    周赦說著,伸手向下一指,霎時間雲層豁然洞開,露出一片被汪洋包裹的大陸。

    那是人類文明的起源之地,東大陸。

    周赦伸手指向右上角一塊灰暗的土地:「其一是魔域,魔道起源之地。」

    元翼連連搖頭:「不干不干,那地方鬼氣不散,種下的樹都要吃人了。」

    周赦笑了笑,又伸手指向另一端。

    那一處,卻不是位於這片大陸之內,而是位於浩瀚汪洋的正中央。

    元翼愕然:「熾羽島?!」
V123210 發表於 2019-6-11 23:13
第238章 每當藍瀾想和小白增進友誼的時候南疆就會生亂


    南疆雨林,荒蠻之靈再一次發動了意料之外的奇襲,讓大秦帝國最為精悍的南疆軍團也疲態盡顯。

    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兵,正在林中竭力疾行,她的動作比林中的雨雀還要迅捷靈巧,那縱橫叢生的植物枝蔓、根莖,完全阻擋不住她前進的步伐,疾行間,甚至隱隱拖出了纖細的殘影。

    這是一名南疆軍團的精銳斥候,雖是女兵,卻訓練有素,技巧高超,而且一身魔具也價值不菲。

    女子腳下的鱷皮長靴輕薄靈巧,卻不失堅韌,既能擋住蛇蟲的滋擾,也能略微減輕斥候的重量,讓她能行動地更快更靈巧,一身貼身的魔紋輕裝,不但防刺、防刀割,還可以驅蟲、降溫、過濾清水……

    擁有這樣的精良魔具,南疆的戰士們才能以血肉之軀,與那些狡猾而陰毒的荒蠻之靈在雨林中對抗。

    然而此時此刻,這些精良的裝備卻已經殘破不堪,戰靴上染滿了褻瀆的污漬、魔紋輕裝也失去了靈性,女子的腳步依然穩健,但呼吸卻越發沉重,且每一次吐氣,都隱隱帶出血腥的氣息。

    她已經受了很重的傷。

    半小時前,她與隊友在營地休息時遭遇了荒蠻之靈的奇襲,兩名隊友當場慘死,隊長豁出性命拖住了敵人,給其他人爭取逃亡的時間。然而周圍的荒蠻之靈數量遠遠超乎想像,三名斥候在逃亡過程中很快就彼此失散。她歷經千辛萬苦,才勉強殺出一條血路。

    然而卻也油盡燈枯。

    片刻後,女子就不得已停住了腳步。

    再跑下去,她會直接嘔血而亡。

    雖然經歷過非常嚴格乃至殘酷的訓練,但她畢竟只是普通人,血肉之軀存在極限,不可能像是那些荒蠻之靈一樣,永不疲倦地在林中奔騰。

    事實上,這半小時的全力疾行,已經讓她視線都變得一片血紅,口中鐵鏽味幾乎讓她反胃。

    已經到了極限了……

    但身後,那尖銳的呼嘯聲,卻迅速逼近過來。

    那些荒蠻之靈又追過來了!

    女子有些絕望地轉過身,拔出了腰間已經折斷的精鋼匕首,試圖作最後的掙扎。

    然而當那些遮擋視線,寬大而濕潤的樹葉被猛地掀開時,映入女子視線的,卻不是那些粗具人類輪廓,彷彿半獸半人的荒蠻之靈……而是幾顆被拴在樹枝上,面目猙獰的人頭!

    女子瞳孔陡然收縮。

    那是她的隊友!

    全部……都已經陣亡了嗎?

    但下一刻,女子非但沒有恐懼,沒有退縮,反而發出一聲撕裂聲帶的怒吼。她右手持著斷刃,左手拉過背後殘破的斗篷作為輕盾,向突襲而來的荒蠻之靈發起了衝鋒!

    她是斥候,並不擅長正面作戰,哪怕是裝備齊全的時候,也最多與一兩頭荒蠻之靈游鬥。如今她油盡燈枯,追兵卻滾滾如潮,她幾乎可以想像自己會頃刻間就淹沒在荒蠻之靈的踐踏中,化為一灘肉泥的畫面……但她仍不退縮,全力向前!

    轟!

    一道晴天霹靂驟然轟落,恰到好處地打在斥候面前,激起的疾風將她的衝勢完全抵消,並向後飛退。

    而衝出樹叢的那些荒蠻之靈,則在雷擊之下化為一地漆黑的灰燼。雷霆餘波不止,化為無數條雷蛇在林中攢動,將密林後的荒蠻之靈逐一消滅。

    「唐倩,沒事吧?」

    斥候愣了一下,才朦朧地意識到這是有人在叫自己,她抬起頭,只見一位穿著白金色長裙的少女,正單手持著一柄戰錘似的骨杖,傲然飄落。

    「藍……瀾?」

    唐倩有些不可思議,那位總是站在殿下身邊的巫祝大人,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藍瀾笑著點點頭,連蹦帶跳地走到唐倩面前,伸手直接喂她吃下一顆藥草球。

    「你們每個人我都認得啦。」

    下一刻,唐倩就感到一陣清涼沿著喉嚨落入胃中,繼而擴散全身,迅速緩解著傷痛。

    傷勢緩解後,唐倩立刻恢復冷靜,急切地說道:「荒蠻之靈在散丘集結,準備奇襲我軍側翼……」

    藍瀾說道:「已經知道了,櫻姐正趕過去清理正面部隊,我在這邊搜救倖存者。你還能自己行動嗎?」

    唐倩點點頭。

    「好,那你就沿這條溪水先回營地,已經有人在那邊收攏士卒了,我繼續去別的地方救人。」

    說完,藍瀾就再次騰空而起,周身裹挾著碧綠色的火焰。而在半空中,無數隻漆黑的飛鳥自密林中忽然攢射出來,試圖去攔截藍瀾,卻被她護身的火焰凌空攔截下來,燃燒著墜落地上。

    唐倩吞嚥了一下,低下頭,沿著身旁一條渾濁的溪流繼續前行。

    她知道,這是藍瀾在為她,以及附近其他的倖存者爭取時間,在南疆戰場上,這麼飄在半高不高的空中,又渾身縈繞元素之力,簡直如同黑夜中的燈塔,會讓荒蠻之靈趨之若鶩。

    而在這些荒蠻之靈群起而攻的時候,其他人就要抓緊時間回歸營地!

    唐倩很慶幸自己在斥候訓練時足夠認真,所以縱然在這地勢千變萬化的南疆雨林也沒有迷失方向,大約兩小時後,她就見到了營地的外牆由魔道士們強化過,宛如刺蝟一樣尖刺密佈的鋼鐵荊棘。

    這片外牆,在戰事停息的時候,會由後勤兵負責打理維護,長公主殿下一向要求嚴格,所以哪怕是在悶熱潮濕的雨林中紮營,外牆也要求打理地干乾淨淨。

    但此時,鋼鐵荊棘上卻遍佈血跡污漬,尖刺折損了大半,甚至有一部分外牆直接被沖垮,露出缺口,此時正被兩名魔道士匆匆用土壤加固填補。

    這裡也經歷過血戰啊……唐倩看著戰場的殘留痕跡,不由

    進入營地後,更是一片慘淡。

    到處都是傷員,醫護營的醫生護士們已經全部出動,卻仍抵不住源源不絕送來的傷兵。

    到處都是呻吟,到處都是濃烈的血腥味,甚至是肉身腐爛的臭味。

    「好慘啊……」一名滿身血污的老兵從唐倩身旁走過,發出了疲倦的嘆息聲。

    唐倩不由地點了點頭。

    的確是好慘。

    在南疆戰場作戰,老兵們早就習慣了腥風血雨,然而這一次,情況實在不同尋常。

    明明才剛打了一個堪稱里程碑式的大勝仗,長公主和藍瀾配合消滅了大批的荒蠻之靈,甚至推翻了一座靈柱,照理說……照過去三百年來都沒有變過的道理來說,至少在未來一年之內,南疆都不會再有大戰了。

    就算有人引爆靈池,故意去激怒荒蠻之靈,它們也絕對拿不出更多的兵力了。

    為此,長公主還特意讓將士們準備一場盛大的慶功宴。

    誰知就在宴會才剛剛結束,將士們仍未從勝利的喜悅中清醒過來時……荒蠻之靈的奇襲就來了。

    勢如潮水,源源不絕,整個南疆雨林都彷彿在咆哮,在沸騰。

    而長公主和藍瀾,雖然第一時間就從邊郡趕回戰場,但前線已經瞬間崩潰。如今營地內的慘狀,正是前線崩潰的結果……

    也幸虧此時的南疆戰場,有兩位宗師,和一位戰場作用絲毫不亞於宗師的雪山巫祝,這才能在前線崩潰之後,第一時間就收攏敗局,將那潮水般的荒蠻之靈擊退,否則這剛剛擴展出來的戰線,恐怕要被一路平推回去,過去二十年的苦戰也要化為流水。

    唐倩同樣嘆了口氣,也顧不上休息,便開始加入急救的隊伍,搶救從前線回來的傷員。

    雖然作為前線回歸的戰士,她完全可以回營地休息,但是……在所有隊友都已犧牲的時候,在這個事態變化完全無法掌控的時候,她寧肯讓自己忙碌起來,忙碌到可以忘記心中的迷茫和絕望。

    時間推移,唐倩已經數不清自己幫忙包紮了多少傷患,數不清目睹了多少次軍醫無奈地搖頭,而營地外也被夜色籠罩……

    忽然,一陣歡呼聲響徹雲霄。

    唐倩不由走出醫護營,只見滿頭白髮的長公主,正單手提著一頭體型宛如山嶽的大地之靈,行走在空中。

    那頭大地之靈,正是荒蠻之靈發起奇襲的前線大將,神威驚人,往日裡就算長公主全力突襲,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將其擊斃。

    然而這一次,她卻在不到半日的時間裡,就衝破了荒蠻之靈的重重包裹,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為前線低沉的士氣帶來了一劑興奮補藥。

    聽著戰士們強忍著傷痛發出的歡呼聲,唐倩也感到縈繞心頭的迷茫和絕望逐漸消散了。

    是啊,有長公主殿下在身邊,就算再大的難關,最終也一定能邁過去的!

    嬴若櫻在丟下大地之靈的屍體後,便在戰士們的歡呼聲中離開營地,重新回歸戰場。

    前線局勢並沒有徹底明朗,雖然斬殺了荒蠻之靈的前線大將,但這一次出現的大將可不止一個……她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然而一邊想著,嬴若櫻忽然感到視線有些模糊,飛行的軌跡也飄忽起來。

    下一刻,她身邊就多了一位白金色的少女。

    「櫻姐,你又逞強了!」

    藍瀾一邊抱怨著,一邊將一枚灰白色的藥丸強行塞入了嬴若櫻的口中。

    對普通戰士來說足以瞬間治癒傷勢的靈藥,對宗師級的嬴若櫻而言卻只是微微清涼的薄荷糖,但有藍瀾在身旁,嬴若櫻便感到體內的傷勢彷彿已經不翼而飛。

    「這算什麼逞強,比起當年熾羽島……」

    嬴若櫻笑容微微趨冷。

    「這只能算是熱身罷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6-12 23:04
你真是個天才 第239章 備戰

    「熾羽島……是時候做準備了啊。」

    紅山學院,原詩坐在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前,手指不斷敲打著桌面,偏偏節奏不定,發出令人心浮氣躁的聲音。

    朱俊燊被她敲得頭疼,筆下推演的算式也不由推出了1+1=3的重大數學發明,只好抬起頭來,質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原詩見他終於耐不住性子,搭理起了自己,頓時興致盎然道:「明年就要辦熾羽島大會了,讓我帶著小白去殺個七進七出,為紅山學院復仇吧!」

    朱俊燊的頭不由更疼了,手上算筆直接在紙上畫了個叉:「門也沒有。」

    原詩對此也不以為意,自從這老頭瞎了眼把自己收為弟子,多年師徒情誼下來,自己已經成功將他調教出了巴氏犬的本能反應——只要自己強烈建議的,他就下意識反對。

    如今眼看這巴氏反應重演,原詩已經可以沉著冷靜地舉起朱俊燊辦公桌前茶杯,瞄準地板、角櫃等硬物所在,躍躍欲試了。

    據說小師妹清月就是用這招讓老頭子屈從於淫威之下的,當初白驍從雪山上千里尋親而來,清月與其見面後,便回來抱著老頭子心愛的茶具,要他坦白一切。

    然而對這套把戲,朱俊燊簡直是受夠了:「你給我滾!」

    原詩見老人動了真火,不由感慨年長色衰的17歲師姐和粉嫩多汁的16歲師妹果然是兩種生物兩種待遇,而考慮到大師和宗師間難以踰越的天塹,她只能訕訕而退:「好吧。」

    「茶杯給我放下!」

    「真小氣。」

    待原詩走後,朱俊燊只感覺自己像是跟什麼虛界異獸肉搏了一場似的,頭上汗水都滲出來了。自然也再沒什麼推演算式的心情,只好捧起茶杯,輕抿一口,試著用自己最愛的茶道來緩解焦躁,結果一入口就是苦澀辛辣,宛如嗑了整瓶過期辣醬,味蕾頃刻間就全軍覆沒。

    老人驚得險些親手砸了這茶杯,滿口辣水噗一聲噴到了桌子上。

    下一刻,老人從驚駭中恢復清醒,怒火中燒。

    「原詩?!」

    這麼多年,能讓西大陸第一宗師也在不知不覺間狼狽中招的,怕也只有原詩這個首席逆徒了。

    不過,吐出辣水以後,看著茶杯裡那被原詩悄然間置換為辛辣之物的茶葉,朱俊燊倒是不由默然。

    無論這傢伙是多讓人頭疼,都不可否認她的天賦才華。這生化域的魔道神通,幾乎被她玩到極致了,能在斷數宗師眼皮子底下誘發茶葉的異變,這可是真真正正的大巧不工。

    可惜距離天啟始終差了一步,而這一步……朱俊燊實在不願她現在就邁出去。

    更可惜的是,這孩子從來都不肯乖乖聽話。

    「熾羽島……的確是時候開始著手籌備了。」

    想到此處,朱俊燊便將魔識沉入迷離域。

    無需迷離之書,老人也能自如地鎖定自己的位置——虛空孤島的斷數實驗室。

    實驗室中,依然有無數忙碌身影,雖然虛界探索的第一期解析已經完成,但解析出的結果,卻直接開啟了第二期工程。如今雖然主力研究人員都暫時放了短假,但一些基礎工作卻需要實習生們孜孜不倦。

    見到朱俊燊時,這些實習生們紛紛抬頭,警惕,頭上恨不得直接冒出嘆號。

    朱俊燊嘆了口氣,也知道先前的連軸加班著實有毀天滅地的效果,眾人無不淪為驚弓之鳥……他也只好揮揮手:「大家不必多慮,我只是來看看,沒有新的研究任務,你們繼續加班就好。」

    大宗師畢竟言而有信,實習生們得到承諾,紛紛鬆了口氣,繼續加起班來。

    而朱俊燊則來到一片獨立的實驗區。

    在一個四方的密閉空間裡,短髮的清月正展開頭頂血月,將赤紅色的光芒,完全聚焦在一塊石刻上。

    那應該是一座石碑的殘片,是此行虛界探險的重要發現之一,只不過歷經千萬年的風化,已經只剩下指尖大小的碎片。

    但是,在清月那驚人的血月神通映照下,被風化侵蝕的石片卻如同發芽的種子一般,不斷萌生出新的部分,一點一滴恢復著原來的樣貌。

    這其中的原理,就連清月本人都不能解釋清楚,她只是下意識地,偶然地發現了這個現象,然後本能地判定這個石片將成為此行至關重要的發現之一,所以在第一期研究結束,並完成了全部的報告以後,她便全力投入到石片的復原中。

    然而清月的判斷,並沒有得到研究團隊的普遍認可,朱俊燊雖然有心支持愛徒,但畢竟在整個探險和研究工作中的資本投入太少,話語權並沒有大到說一不二,所以二期研究工程的主要方向並不包括這個石碑殘片,清月只能獨自奮鬥。

    獨自奮鬥這個詞用的並不嚴謹,理論講,本來應該是她和她二人協作,不過要讓那兩個孩子團結協作……簡直比讓原詩乖乖聽話還要困難。

    想到這裡,朱俊燊不由感到頭更疼了。

    這麼多年,怎麼就沒一個徒弟是讓他省心的呢?現在看來,倒是當初擔憂語註的身高問題的那幾年,算是最輕鬆的幾年了……

    「老師,有什麼事嗎?」

    清月看到朱俊燊進來,也主動熄滅了血月之光。

    朱俊燊沉吟了一下,決定開門見山:「明年的熾羽島大會,要開始著手準備了。」

    清月愣了一下:「熾羽島?這麼急嗎?而且直接把小白放出去橫掃千軍就可以了吧?現在各學院的學生裡,有人能擋得住他嗎?」

    朱俊燊嘆道:「你對熾羽島大會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清月說道:「估計是有誤會吧。之前原詩師姐給我介紹說是大秦帝國的魔道學院武鬥大賽。」

    朱俊燊的頭頂血條當時就往後蹦了一格,老人強壓怒火,糾正道:「……嚴格來說是西大陸魔道學院交流大會。」

    清月眨了眨眼:「有什麼本質區別嗎?」

    老人本想說,熾羽島大會重在學術交流,然而話沒說出口,就不由想起若干年前,那場本該是學術盛會,結果卻被某個豬突女直接變成武鬥大會的歷史畫面。

    記憶猶新啊!也是拜那場大會所賜,紅山學院多了一個堪稱恥辱柱的印記,某人從那以後在紅山學院如履平地,所有人都只能屈服於其淫威之下。

    良久,朱俊燊才從那段不堪的歷史中恢復過來,發出無奈的嘆息。

    「是沒什麼區別。」

    「那就讓小白去橫掃全場嘛,以他的實力,就算畢業生裡也沒有人能打得過他吧?」

    清月一邊說,一邊又拿起那塊石碑殘片,上下打量著,開始構思的新的血月照射角度。

    朱俊燊則沉聲道:「沒那麼簡單,他現在的狀況距離橫掃無敵還遠著呢。」

    清月有些驚訝:「老師,你確定你說的白驍,和我說的白驍是一個人?」

    在經歷了虞山城一戰後,白驍因為吸收了長生樹的根須,又得長公主相助,肉身進行了一次完美蛻變,同時體內魔器和魔識的強度也隨之水漲船高。

    50級的魔識等級,別說是在1年級新生裡,就算在畢業生裡也堪稱鶴立雞群,找遍過去百年歷史,也絕沒有在學生時代就把魔識等級拉到50級的學生!

    更何況在肉身蛻變以後,他打架哪裡還需要靠魔道,直接莽過去,誰能擋得住?

    他在邊郡可是跟持戒人談笑風生過的!

    這樣的人還算不上橫掃無敵,那什麼人才是橫掃無敵?

    「客觀而言,在熾羽島大會上,你的作用會遠遠高過他。」

    清月更加驚訝:「熾羽島大會是選美比賽咯?」

    「……」朱俊燊被噎得有些喘不過氣,只能拍拍愛徒的肩膀,「以後少跟原詩來往,會扭曲的。」

    之後,他才認真解釋了一番熾羽島大會的問題所在。

    「那是一場以學術交流為核心宗旨的大會,並沒有擂台式的武鬥,大家切磋的是魔道技藝,也僅限魔道技藝。」

    說到此處,朱俊燊又想起了某人那根本不講道理的散華魔道,只感到一陣頭疼。

    「但小白也有獵魔啊。」清月說道,「就算不考慮肉身加成,他的獵魔能力也足夠強了吧。」

    「拿來應付學院測試的確是足夠強,但在熾羽島大會就是另一回事了……」朱俊燊說到此處,皺了下眉頭。

    「既然如此,不妨在年末測試的時候,讓所有人都實際體驗一下問題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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