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你真是個天才 作者:國王陛下 (連載中)

 
mk2258 2019-3-9 10:18:1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7 367285
mk2258 發表於 2019-4-16 20:38
第79章好好學習

    原詩所說的“做好自己的事情”,當然是指好好學習。

    身為紅山學院的學生,最重要的當然是學習。學習魔道,培養魔器,克服過程中的種種難關,最終成為一個對國家對世界有益的魔道士。

    而在魔種移植儀式,以及後續的一系列騷亂之後,白驍終於能夠安心地正式開啟魔道修行之路了。

    4月25日,一年級新生的第一次公共課,在主教學樓的大教室準時開始。

    負責授課的是朱俊燊,講授的內容則是由他本人修編的《魔道導論》。

    魔道,兩千五百年前,人類在一場關乎生死存亡的人魔大戰之中,成功竊取了魔族的力量。其運用的關鍵在乎兩點,其一是魔器,也就是魔族的器官,只有魔器才能產生魔能,作為勾勒神通的素材。其二則是魔識,只有魔識才能正確運用魔能,將其化作所需的神通。魔器和魔識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魔道導論的第一課,無疑是老生常談,哪怕是經過多次修編的課本,也沒有在開頭部分講出太多新意。而課堂上絕大多數學生,早在課前就已經將整本書都通讀過一遍了。

    但朱俊燊授課時,人們仍是聽得津津有味。

    同樣的道理,寫在書上,和有人講述出來,其份量是不同的。尤其是經過大宗師的詮釋,更會讓人印象深刻,根深蒂固。何況朱俊燊的確是個非常優秀的老師,授課時總能引經據典,並以自身親歷的奇事,來詮釋一些人們司空見慣以至於視而不見的常識。

    一個小時的課程很快就到了尾聲,最終,朱俊燊合上課本,認真地說道:“剛剛我所說的一切,希望大家都能忘掉。”

    “誒?”

    學生們頓時發出不解的聲音。

    “因為我剛剛所說的一切,都可能是錯誤的。”朱俊燊說道,“魔道理論的進步,永遠都是伴隨著舊理論的破裂,才有全新的理論誕生。2500年前,人類認為只要移植足夠多的魔器,將人類的肉身盡可能貼近魔族,就能獲得與魔族抗衡的力量。當時為了實現這個目標,議會甚至不惜大量開展人體試驗,在屍山血海上建立起了第一代的魔器移植工程,其中迸發的智慧火花,哪怕在今天看來也難能可貴……然而事實證明,那是一條死路。成熟的魔器,就算以最溫和的方式移植到人體內,也會引發不可控的反噬反應,輕則血肉崩壞,重則魔化為非人之物。”

    頓了頓,朱俊燊又說道:“之後,人類在無數血淚教訓的基礎上,改良移植技術,發明了魔種移植,徹底馴化了魔器,實現了魔器與人體的完美共生,在此基礎上,複合魔器、強化魔器等技術層出不窮,人類的魔能反應甚至超過了當年的魔族。然而也是在這個時候,魔化危機出現,魔能過於強大的人類,思維認知不受控制地出現了扭曲現象。也是在那以後,人類才認識到了魔識的重要性,並一度將魔識的培育列為重中之重。”

    “但那以後又出現了魔道的低谷,過分壓抑的魔識會導致魔器成長緩慢,而過於活躍的魔識又會不可避免的導致魔化。在整整一百年的時間裡,人類都被悲觀主義所籠罩,大部分人都認為魔道文明的發展已經到了拐點,於是有人尋求復古,有人甚至去追求遙不可及的上古之力——倒是有意外發現,熾羽島就是在那個時代被探索出來的。”

    “而讓人類度過低谷的,依然是打破常識的新理論,也就是迷離域的出現,依靠人與人之間的羈絆為彼此定下錨點,鎖定人性。從此再次拉開了魔道昌盛的新時代。”

    “回顧這些老生常談的歷史,就是想告訴大家,沒有任何理論是能夠永遠指導人類前進的,哪怕是我說的話,也很可能在短短幾年之後就被推翻。你們在紅山學院學習魔道,要時刻抱有懷疑精神,當然,這也是我對你們才會有的期許,換成其他學院做演講時,我都會告訴學生們要努力學習前輩們的奮鬥精神,腳踏實地。”

    在一片輕笑聲中,新生們的第一節公開課就此結束。

    而課後白驍、原野等人就來到了原詩的實驗室。

    原詩開門見山,說道:“院長剛剛的話都聽到了?紅山學院一直都有天才搖籃的美譽,而對天才的培養,從來都是要不拘一格,如果因為炸毀幾個實驗室或者吸乾一座母巢就大驚小怪,那就只配去白夜城當熾羽島大會時的沙包。”

    說完,原詩就看到四周投來頗為期待的目光。

    “嗯,如你們所見,我已經為你們每個人都設計了相應的培養方案,從魔器到魔識再到肉身鍛煉全都包含在其中了。公共課之外,你們只要按照我的方案執行就好。”

    原詩一邊說,一邊將四本小冊子和一本厚典分別交給自己的五個學生。

    一時間,學生們簡直兩眼放光,就連一向對原詩觀感複雜的原野,也迫不及待地翻開手冊。

    無論對自己這個姐姐,心中存了多少怨言,但原野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她的天賦才華。

    當年她離開家族,隻身前往紅山城赴考,在幾乎沒有認真備考的情況下,輕而易舉地碾壓了來自東西大陸的接近四萬名考生,豪取頭名入學,成績還刷新了當時維持十年的記錄,之後更被大宗師朱俊燊收為弟子,並多次讓大宗師發出青出於藍的讚嘆。

    再之後,她又如同飛躍一般,每一年都跨越了其他人可能一輩子都難以跨越的距離。

    成為大陸最年輕的魔道大師,開闢自己的獨立魔域,在迷離域中建立區域霸權……原詩不到30年的人生歷程,幾乎比她的老師朱俊燊還要富有傳奇色彩!

    這樣的人,會為她的學生設計怎樣天才而獨到的培養方案呢?

    帶著強烈的好奇,學生們翻開手冊,然後在幾秒鐘後就逐漸目光呆滯下來。

    “姐……老師,我有點不理解。”原野問道,“這套方案,和公共課課本上的標準方案有什麼本質區別嗎?”

    原詩說道:“這是我認證過的,你看封面還有我的簽章呢……”

    “你就是蓋個章而已嗎!?”原野簡直驚了,“為我們量身打造的細節呢!?”

    旁邊孫雯也略有微詞:“雖然我們天賦的確和白驍師兄差距明顯,可是老師你的差別待遇也有些過於明顯了。”

    高遠摸著下巴沉吟不語,身為傳奇魔種擁有者,他當然也希望能有更加精彩獨到,一看就讓人眼前一亮的培養方案,但是……

    只有左青穗沒有多說一個字,只是默默翻閱手冊,將所有的內容都記在心裡。

    論家世,她在5人中最差。論入學成績,同樣是敬陪末座,甚至連魔種都是評分最低的。儘管已經有很多人對她那90多分的魔種艷羨不已,但左青穗很清楚,在原詩的實驗室中,自己是最不起眼的一員。

    她沒有任何不滿,反而感到一絲慶幸,能這麼不起眼地和……一起學習生活下去,她已經無欲無求了。

    至於這本手冊是老師從課本里抄下來的,還是專程設計過的,她其實並不在乎。

    然而,對這一切都不在乎的左青穗,卻被原詩直接點了名。

    “我在這裡不妨做個預言,今年年末的考核,你們5人裡,白驍成績第一,第二就是左青穗。”

    少女立刻發出了被獵人盯上的小動物的悲鳴。

    “誒?”

    原詩卻變本加厲,伸手拍著少女稚嫩的肩膀,說道:“我很期待你們管她叫左師姐的那一天哦。”

    按照紅山學院的傳統,同一年級的學生,可以彼此以同學相稱,可以直接以姓名相稱,而對於那些成就驚人,明顯超出同輩的,則可以用師兄、師姐相稱,所謂達者為先,就是這個道理。

    原詩這麼說完,生怕幾個學生聽不懂,又換個表述方式:“你們3個等著舔左青穗的鞋底吧。”

    左青穗簡直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老師,你為什麼要害我?!
mk2258 發表於 2019-4-16 20:38
第80章嘴炮階段就輸了實在太可恥了

    原詩當然不是要害自家學生,但一直到最後,也沒解釋她的用意。似乎在她看來,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那就不配當天才美少女的弟子,只配去給鄭力銘點外賣。

    沒人想去給鄭力銘點外賣,尤其知曉內情的孫雯更是心有餘悸,所以最先離開了實驗室,多一句廢話也不敢說。

    其餘幾個學生也只好抱著幾乎一模一樣的培養手冊,滿頭霧水地各回各家,開始照方抓藥。

    原詩則搖了搖頭。

    “悟性還是差了些啊。”

    白驍也深以為然:“沒想到南方的所謂天才也就是這種水準。”

    原詩頓時來了興趣:“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南方人因為物產相對豐富,人們吃飽了沒事做就會發展所謂文明禮節,這其中就包括虛假包裝,3分的東西包裝到8分,8分的東西包裝成20分。是個男人就叫帥哥,是個女人就叫美女,而天才這個詞,在紅山城裡也早就貶值了。”

    白驍看了眼一直自稱絕色天才美少女的原詩,說道:“包裝是別人的,本事是自己的,如果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斤兩,那就是典型的庸才了。”

    原詩更是驚異:“你還真是清醒透徹啊。”

    白驍沒有說話。

    清醒透徹?那倒也未必,白驍從不以為自己是那種能洞悉萬物的天才,他只是類似的情況見得多了。

    雪山部落的獵人導師在訓練年輕一代的獵人時,前幾年從來不會考慮什麼“因材施教”“量身打造”,傳授的永遠都是最樸實無華的那一套基本功。

    的確每個人的天賦各有不同,但再怎麼天賦異禀,也超不脫人類的範疇,年輕的獵人們,無論表現地有多麼差異化,其實他們身上的共性仍是遠多於個性。所以最簡單的基礎課,就完全沒有必要區別對待。

    雪山上的基礎課,正是無數年來,由數之不盡的天才獵人們總結精煉而成的知識。在這樣的基本功面前,年輕一代的獵人的所謂個性化,只是笑話。

    當年的例外只有白驍一人,就連最保守的獵人導師,在為白驍上了第一課以後,也不得不改變自己一貫的訓練方法,為白驍單獨設計了一套課程……

    但那只是白驍才有的待遇,部落幾十年來,這等特例絕無僅有,甚至白無涯都不曾讓獵人導師如此刮目相看。

    對此感到不服氣的人當然也有,部落優秀的獵人不止一個,有資格擔任導師的也從來不少於十人,一些出身、天賦不俗的人當即找人為自己量身定制訓練方案,以求超越同輩,逼近白驍。然而一番折騰下來,幾年時間就泯然眾人,甚至被大多數甩在身後。

    “天才這個詞,在紅山學院真的只是入門的基本功。五萬名報考的適齡少年,選取其中的149人,這裡面每一個都是百里挑一的天才。紅山學院近1800年的歷史,都是建立在天才輩出的基礎上,所以這裡的公共課也好,標準化培養方案也好,實際上已經是在為'天才'量身打造了。”

    原詩帶著些微的嘆息,又拿出一本小冊子。

    “這是32年前,由學院議會共同修編完成的新生培養手冊,編委會中還有聖元議會的人,可謂雲集了人類文明的精華。這樣一份材料,別說是我,就算是朱俊燊也不會輕易更改的。事實上到現在為止,手冊也只細微調整了7次,最後一次調整的主編還是我……可以說,就算是我本人回到過去重來一遍,用這本手冊來啟蒙也是適用的,偏偏那幾個笨蛋還有疑慮。而這份疑慮一定也會反應在魔識中,所以我說他們一年後的成績多半還比不過心思單純的左青穗。聰明不是壞事,怕就怕有些聰明,卻不夠聰明,於是自作聰明。”

    頓了頓,原詩又說:“至於你,老實說,如果你也能老老實實適用這本小冊子,那簡直要謝天謝地了,我也不是心甘情願給你寫這麼厚的培養手冊的呀。 ”

    白驍倒是不出意外:“理解。”

    在雪山上,他天賦過於出眾,以至於很多時候讓導師們感慨這已經脫離人類範疇,必須用馴獸的方式去訓練。

    然而在南方大陸,無論他目前取得了多少成就,他都不會忘記入學試第一環的那驚世駭俗的0分!

    禁魔體,永遠都是卡在魔道修行之路上的一個難關。

    “你可以將自己理解一個寶箱。”原詩說道,“箱子裡有著價值連城,無與倫比的寶物,但是開鎖的過程會非常麻煩。”

    白驍一邊聽,一邊翻看手冊。

    果然,前面大部分內容,實際上都是在為他做詳細測試,測試禁魔體與傳奇魔種之間會有怎樣的反應。魔種的魔能是否可以在特殊體質內順利釋放,釋放出的魔能又能否順利勾勒出神通?此外,魔識與魔能的結合,又會不會受到影響?

    只有完成了這些測試,才能針對性地設計後面的培養方案,比如如何搭配膳食,如何設計魔能沐浴的濃縮液配方,再比如要如何在迷離域中培養魔識?

    如果是一般意義的天才魔道士,當然不用如此大費周折,實際修行中可能遇到的狀況在標準化方案裡都有提及。但白驍這種案例前所未有,所以魔道修行頓時就只能回歸刀耕火種的水平。

    白驍翻看了一陣,只覺得原詩對他的確是盡心盡力,這一系列的測試方法,著實煞費苦心,作為一個鎖匠,原詩簡直嘔心瀝血。

    但是毫無疑問,這一系列的測試方法,著實太繁瑣了……

    “我想我有個更簡單的辦法。”

    原詩揚了揚眉毛:“你想拜朱俊燊為師?”

    白驍沉默了一下,承認自己的確沒有南方人聰明,居然沒想到可以拜個更厲害的老師這種方法。

    “一廂情願!”原詩義正詞嚴地駁斥道,“我承認大宗師現在的確比我厲害,但在基礎理論上他也就是跟我半斤八兩,別以為他讀了十萬本書就很了不起,至少有九萬多本都屬於糟粕!他本人看的時候都是一目十行的!我設計的方案的確顯得樸實無華了一些,但換了他來也聰明不到哪裡去,何況他現在一心一意指導清月,你不想讓自己的小女朋友的老師分心吧?”

    這番話聽得白驍又是一陣毛骨悚然。

    在部落的時候,他就經常聽到類似的對話……總會有些部落女子在帳篷前對白無涯作這種撕心裂肺的申訴,比如我承認某某比我漂亮,但身材上也就是半斤八兩,別看她胸大,但腰粗腿短……

    現在白驍怎麼看怎麼覺得原詩有部落女人的風采。

    “老師,不好意思打斷你一下……”

    “我對你沒興趣!對你爸也沒興趣!”原詩也是咬牙切齒,“最後重申一遍,請你尊重一下我的性取向,不然小心我拿清月證明給你看!”

    白驍這才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想說的是,在部落的時候,如果有人對自己的認知不夠清晰,最好的方法就是打一架。 ”

    原詩愣了一下,目光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你這個提議倒是有些意思,也對,你這種情況,說一千道一萬也不如打一場來得實在,正好我也要藉此機會樹立一下師道尊嚴了!”

    頓了頓,原詩挑釁似的問道:“需要我手下留情嗎?”

    白驍想了下:“麻煩你哭的時候小點聲,我不太能聽女人哭。”
mk2258 發表於 2019-4-16 20:38
第81章春泥

    師徒二人沒多浪費時間,徑直來到了學院的地下競技場。

    作為紅山學院歷史最悠久的建築之一,這個位於主教學樓地下的大競技場歷經多次改造,已成為西大陸最頂尖的競技設施之一。內部空間廣闊且高度可控,可以模擬多種極端環境,且負荷極限非常高,理論上甚至可以承載宗師級的全力戰鬥。

    最重要的是,如此性能卓越的競技場,平日幾乎免費對學生及教職員工開放,以培養學院的尚武之風。

    而這種崇尚實戰的風氣,同樣算是魔道領域中的獨樹一幟。

    魔道作為南方大陸的文明根基,用途廣泛,早不局限於戰爭。尤其是東西大陸格局穩定,多年不曾有大規模戰爭,魔道的戰爭化應用自然逐漸被冷落下來。大部分魔道士都從事著各種生產型的工作,並不將所謂作戰能力看得太重。如今的魔道士就算完全不能打,也可以通過其他領域的精深造詣得到尊重。

    但另一方面,魔道士如果非常能打,理所當然就會得到所有人的尊重。

    戰爭的確不再是人類文明的主流,但和平的根基,卻是戰爭鑄就。

    當白驍和原詩步入場中的時候,四周的觀眾席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其中既有看熱鬧的學生,也有看熱鬧的導師。白驍目力驚人,除了在前排看到了聞詢而至的清月、陸珣等人,還在角落中看到一批穿著導師袍,帶著笑臉面具的導師們,紛紛打出“打倒原詩!”“執行正義!”“還我女友!”等招牌,一副悲愴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的扭曲粉。”原詩如此解釋道。

    ——

    一場師生之間用於測試體質的模擬戰,居然吸引了學院內超過百人圍觀,可以說是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消息最早是從哪裡洩露出去,已經難以考證,兩人為什麼要大晚上跑來打架,同樣也不得而知,但這些細節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來自雪山的野人首席,要和最年輕的魔道大師動手過招!

    這就足夠了。

    觀眾席上,議論聲不絕於耳。

    “你覺得誰會贏?”

    “勝負應該沒有懸念,原詩畢竟是大師級的魔道士,只要不刻意壓制自己的力量,無論如何不會輸給自己的學生。”

    “但之前入學測試的時候就連大宗師都輸了啊,雖然只是20歲時的大宗師,但原詩現在也才二十多歲吧。”

    “……如果你不想像角落裡那些面具人一樣,逢年過節就可憐巴巴地打著招牌賣慘,就把二十多歲這個概念永遠忘掉,跟我一起念,原詩今年十七歲。”

    “那麼請問十七歲的原大師,憑什麼就能戰勝那個雪山野人了?”

    “聽說她在大宗師門下學習的時候,和大宗師就心腦血管的問題做過很深入的研究,畢業不久就拿到了生化域的大師稱號。而生化域的實戰能力一向強大,也很能克制白驍的作戰風格。何況若是老師輸給學生,那也太沒面子了。我不覺得原詩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取其辱。”

    “我倒是覺得,當 和自家學生一起站上競技場的時候,就已經沒什麼面子了。一個十七歲了不知多少年的魔道大師,跟一個剛剛移植了魔種,還沒學會勾勒神通的十六歲的新生打實戰,老牛吃嫩草也沒這個吃法啊……”

    “……問你件事哈,面具你喜歡什麼顏色的?就角落那幫人戴的那種面具。”

    “我靠不是吧,這裡是觀眾席誒,我們說話她又聽不見!”

    “但觀眾席的人聽得見,尤其角落裡那幫面具人,巴不得揭發立功呢,只要讓新人戴上面具,自己的面具就可能有機會摘下來,所以兄台多多保重,我有事先走了……”

    “別拋下我啊!”

    戰鬥還沒開始,觀眾席上的議論已經熱火朝天。

    但顯而易見,大部分人都一面倒地看好原詩。

    場中,原詩也維持著絕對的自信,深紅色的衣裙舒展開來,宛如一朵艷麗的鮮花。

    “準備好了嗎?”

    白驍說道:“看來你還是不夠了解對手。”

    雪山獵人,任何時候都準備萬全。

    “那就開始吧。”

    原詩的最後一個音節尚未落定,白驍便動了起來,伴隨一次爆發式的擺臂,白色的骨矛從肘關節處激射而出,直戳向了原詩的額心。

    下一刻,艷麗的花朵轟然散開,在骨矛的衝擊下化作無數漫天飛舞的花瓣。

    每一片花瓣的邊緣,都鋒利如刀,在半空中隨風舞蹈,形成一片絢麗的刀陣。

    白驍見狀不由點了點頭。

    老師的功課做得不錯。

    看得出原詩的確下了番功夫,已經補上了魔道士面對雪山獵人時,最大的短板。

    啟動速度。

    魔道士再怎麼神通廣大,大部分情況下其本體仍是不折不扣的普通人類,在反應速度方面,比雪山獵人差的太遠。

    在白驍看來,大部分南方人都遲鈍得令人難以置信,從遇到情況到做出反應的間隔無比漫長。所以一旦開始戰鬥,只要在對方反應不及的時候完成強擊,往往就能一擊必殺。

    白驍來到南方大陸以後,與魔道士的兩次交手,都是依仗著絕對的速度優勢,在對方將魔道神通施展出來以前就完成了斬殺。

    但這一招當然不是天下無敵的,至少單單從他這幾天讀到的書中,就看到了很多種破解方法。

    最簡單的就是觸發式神通,性質類似陷阱機關,一經觸發,魔能在瞬息間就會完成調製,不再受魔道士本人的反應限制。

    狂歡夜上,那兩個皇子身上的傳送術,就是觸發式。白驍在殺掉兩名資深密探後,皇子便立刻回到了白夜城,讓他不及反應。

    眼前,原詩化作漫天花雨,顯然也是使用了觸發式神通,在骨矛及體的瞬間完成了肉身轉化,避開了致命一擊。

    同時,這花雨的形態,也瞄準了白驍的一大弱點。

    攻擊手段單一。

    無論他的戰果有多驚人,本質上都只是單純的物理攻擊。能贏,是勝在出其不意,以及對方的物理防禦有限。

    但以魔道的千變萬化,如果將自身轉變為物理攻擊難以奏效的形態,就能讓白驍難以下手。

    白驍在原詩開給他的書單裡,看到過一本上古之力導論,其中提到魔道大興以前,支撐人類文明的多種力量中,最為流行的一種就是武道。通過研習武道、打磨肉身,上古時代的人類,舉手抬足都有不可思議的威力。然而這份力量太過單一,很容易被針對,所以在火焰王時代就逐漸衰落。

    白驍不確定自己擁有的力量,是不是所謂武道,但書中論述的確是不錯的。

    單靠肉身作戰的話,雪山獵人的力量會過於單一,很容易被針對。

    所以在沒有規則限制的情況下,雪山獵人從來不會只靠肉身作戰。

    就在原詩化為漫天花雨的時候,白驍已經手腕一抖,將投出的骨矛收了回來,原來在骨矛尾部,還有一根幾近透明的肉筋連在手臂內部,被他握在手中。

    藉著骨矛回撤的勢頭,白驍將左手掌心在矛尖上用力一擦,頓時鮮血將雪白的骨矛染得通紅。而持著血紅色的骨矛,白驍足下發力,在一陣地動山搖中向漫天花雨衝去。

    白驍衝勢發動的瞬間,原詩所化的數千枚花瓣就開始激烈旋轉起來,宛如絞肉機一般試圖將白驍撕得粉身碎骨。

    轟!

    兩者接觸的瞬間,一團烈焰燃燒起來。

    白驍的血色骨矛橫掃開來,瞬間便掃落了上百片花瓣,而沾到了骨矛後,這些花瓣非但失去沖勢,還會熊熊燃燒起來。

    白驍只將骨矛橫掃了幾輪,那氣勢洶洶的花瓣陣就化作一片火雨,簌簌而落。

    然而白驍卻皺緊了眉頭,渾身肌肉下意識地緊繃起來。

    他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句南方人寫的詩:化作春泥更護花。
mk2258 發表於 2019-4-16 20:38
第82章真知灼見無人聽

    紅山學院中,熟悉原詩的人,都會知道她有一個獨門神通。

    作為生化域的魔道大師,原詩在畢業前的學生時代,就獨自培育出了多種強大的魔化植物,這些植物生命力頑強,功能繁多,最重要的是可以死而復生,不斷進化。

    無論是焚燒、切割、腐蝕……每次死亡,都只會讓魔化植物更加強大。

    這份神通,就被稱為春泥。

    當白驍以骨矛掀起烈焰,將漫天花瓣陣焚燒殆盡時,腦海中便忽然浮現出南方人的詩句,以及花瓣凋零,卻化作春泥孕育出更強大的植物的畫面。

    那畫面是如此逼真,以至於他的身體直接就做出了反應。

    下一刻,在所有場外觀眾都還莫名其妙的時候,他高高躍起,如同腳踩了轟然爆破的火藥桶一般,直接飛到了二十米的高空。

    與此同時,腳下的地面轟然炸裂,無數根粗壯的植物枝條從花瓣的灰燼中直竄出來,宛如無數柄利劍,衝破地面直達半空!

    每一根枝條都有常人腰身粗細,表面掛滿了鋒利如匕首的倒刺,倒刺間則鑲嵌著張合不止的圓形吸盤狀口器。

    白驍人在半空,上沖之勢剛剛停止,便被這些粗壯的枝條團團包圍起來。他不慌不忙,持矛橫掃,將近身的幾根枝條蕩開,並藉力浮在空中。卻聽一陣金鐵相擊般的剛烈鳴響,那些枝條遇到染血的骨矛,竟沒有再燃燒起來,只是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刻痕,以及摩擦時的火花。

    而這些受傷的枝條在半空微微扭曲一下,傷勢便迅速癒合,繼而從那密密麻麻的口器中迸發出刺耳的尖嘯聲,撲了過來!

    好厲害的魔物!

    白驍神經更加緊繃,這些植物枝條非但力大無窮,而且本體堅韌逾鐵,癒合能力又強的驚人,且無法用他的鮮血破魔。而看那表面的倒刺和口器,一旦被貼身,下場自不必多說。

    哪怕在雪山獵場中,這也絕對是烈骨級的強敵。

    好在烈骨級的異獸,早在兩年前,白驍就可以獨立狩獵了。

    只要找准對方的要害,再強大的獵物也能獵殺。

    只要找准對方的要害……

    半空中,白驍右手手腕一抖,將骨矛收了回來,調轉矛尖在腰帶上一抹,便將腰帶上拴著的一枚黑色小球刺穿,掛在了矛身上。

    下一刻,面對尖嘯著抽來的枝條,白驍以骨矛迎面戳去,頓時將其捅穿。

    照理說,對於這種魔化植物來說,貫穿傷是最無所謂的傷勢,然而這一次被長矛貫穿後,那根枝條幾乎是立刻就萎靡了下去,而傷口周邊的組織則迅速發黑、腐化,並迅速蔓延到整根枝條。

    “毒?!”

    場外觀眾裡,很快就有人看出了端倪。

    白驍剛剛是在骨矛上塗了毒!

    而這毒實在厲害得不可思議,原詩精心培育的魔化植物,明顯是全能型作戰利器,卻被這劇毒一觸即倒!

    有了劇毒利器,之後的戰鬥更無懸念,白驍輕而易舉地毒死了所有植物的枝條,而後輕巧落地。此時第一根被毒死的枝條已經徹底腐爛,化為了一片灰燼。

    然而看到植物所化的灰燼,白驍卻絲毫沒有放鬆下來。

    下一刻,一陣更加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

    雖然眼前所見,耳中所聞,都沒有任何異常,但雪山獵人千錘百煉的直覺卻發出了警示,同時腦海中再次浮現的奇特畫面,也驅使著他在千鈞一發之際,做出了堪稱不可思議的正確選擇。

    白驍竭盡全力深吸了口氣。

    四周宛如捲起了勁風,大量的空氣湧入白驍肺中,如同填入砲膛的火藥。

    下一刻,白驍用出了雪山獵人們專門針對無形獵物的絕技。

    “吼!”

    一聲宛如天雷的戰吼,頃刻間激盪全場!

    以白驍為中心,聲波向四周席捲擴散,掀起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波浪,場內頓時塵土飛揚,灰燼漫天!

    而在這震耳欲聾的聲浪中,數十條半透明的植物枝條呈現出扭曲的身影,少數更有煙消雲散的趨勢。

    見此,白驍再無疑慮,再次吸氣,放聲怒吼!

    連續兩次戰吼,白驍的聲帶也隨之破損,伴隨大量空氣從口中湧出的還有一股血霧。

    然而這股血霧卻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那些掙扎著還不肯放棄的透明枝條,終於禁不住戰吼和血霧的衝擊,轟然潰散。

    而在白驍第三次擊潰原詩的魔化植物後,觀眾席上已經是鴉雀無聲。

    雖然場內戰鬥持續時間不長,但已經足夠讓人震撼失神。

    任誰也想不到,白驍居然這麼能打!

    事實上在第一次花瓣陣出現的時候,大部分人就已經斷定勝負已分。那花瓣陣看似不起眼,但卻在南疆戰場上留下過數以百計的擊殺記錄。花瓣輕飄如絮,卻削鐵如泥,只要一陣微風吹過,就能掀起腥風血雨,任憑南疆的荒蠻戰將如何力大無窮,在花瓣陣面前也只是活動的肉塊罷了。

    那也是原詩成為魔道大師以後,少有的實戰記錄。南疆的荒蠻之靈以堆積如山的屍骸印證著魔道大師的威名。

    原詩一上來就動用花瓣陣,已經超出很多人的預料,但這等銳利難當的花瓣陣卻被白驍轉瞬間化作灰燼!

    之後的兩輪魔物進化,更是令人目不暇接,很多人甚至都來得及看清新生魔物長什麼模樣,魔物就已經被白驍一舉而破。

    對於絕大多數從來沒有上過實戰場的魔道士來說,場內的戰局變化之快,已經遠遠超出了大腦的處理能力,一時間也唯有目瞪口呆。少數懂行的,則深深震撼於原詩和白驍,尤其是白驍展示出的戰力之強!

    他才只是個新生啊!雖然體內已經移植了序位5的傳奇魔種,但此時距離移植儀式才過了幾個小時,別說激發魔能勾勒神通了,魔種本身應該剛好處於休眠期,而休眠期的魔種反而會拖累宿主的身體狀況!

    可白驍如今卻在和一名魔道大師激戰,場面絲毫不落下風!

    這就是雪山部落的實力?這就是一個十六歲的雪山少年的戰鬥力?

    當年北境祥王是腦子進了多少水,才會妄圖對雪山部落動兵的?

    而眼力更加獨到的觀眾,則能看出更多的東西。

    白驍的戰力強不強?這當然是廢話,入學試上一矛戳死了20歲的大宗師,誰敢說他不強?事實上就算是一般的學院導師,如果不是提前做好準備,多半也要被他一擊必殺。

    但是能在原詩的春泥神通下,連續三回合佔據上風,最重要的卻不是他的身體素質。

    論及身體素質,原詩當年在南疆戰場上,著實斬殺過比白驍更誇張的荒蠻之靈,那些身形魁梧龐大,如同山岳一般的怪物,可比白驍的破壞力要強得多了。但在魔化植物的束縛之下,再龐大的巨人也終會倒下。

    白驍的厲害之處,在於敏銳之極的戰機把握,以及靈活多變的作戰手段。血矛、劇毒、戰吼,白驍在短短片刻的激戰中,就施展出了三種截然不同的必殺之技,而且每一次都恰到好處命中要害。

    簡直就像是提前演練好的一樣。

    但這當然不可能是提前演練過的,原詩還從來不屑於在人前演這種戲,所以唯一的解釋……

    “神秘116,還真是名副其實。”

    一個肥胖之極,佔據了足足4人坐席的魔道士冷哼了一聲,蹣跚起身,轉身離場。

    他走後,方圓十餘米內才逐漸有了人氣。

    “哎喲,總算解了膩了……不過主任剛剛說了什麼來著?”

    “聽不清,耳朵被油糊住了。”

    “我也是誒……”

    觀眾席上,大部分人仍對場內發生的一切莫名其妙。

    ——

    競技場內,白驍卻逐漸把握到了這場戰鬥的精髓要害。

    以戰吼粉碎了無形的魔化植物後,他腦海中的圖像已經越發清晰,結合雪山獵人的狩獵直覺,他這一次不再被動等待原詩催動春泥的變化,搶先一步出手。

    兩枚龍之淚被他隨手取出,如同飛鏢一般投向前方。

    若是觀眾的目力足夠,就能看到每一枚龍之淚在出手前,都被他以染血的匕首劃開了一道裂縫,縫隙中正好夾雜著他那沸騰的熱血。

    價值連城的渾圓寶石,在半空中就轟然炸裂。

    五光十色的火焰,以及更加猛烈十倍的魔能波動席捲全場。

    霎時間,場內所有提前佈置好的神通全都土崩瓦解,某位隱藏了身形,以春泥掌控全場的女子也不由暴露出來。

    而火光中,白驍面朝烈焰,突襲向前,染血的骨矛毫不留情地刺向被逼出真身的原詩!
mk2258 發表於 2019-4-16 20:38
第83章如影隨形

    當火光散盡時,場內勝負終於揭曉。

    白驍的臉上、黑袍上,多有焦痕,前額的頭髮也捲曲起來,那是直面龍之淚引爆的火焰所留下的痕跡。

    但他持矛的身姿卻紋絲不動,宛如一座最嚴謹而精緻的石雕,而胸膛的猛烈起伏,卻又顯示出了旺盛到炸裂的強大生命力。少年獵人的目光更是點睛之筆,那蓬勃的戰意宛如實質,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骨矛的另一端,卻沒有穿透對手的身軀,而是被一隻白淨的手掌牢牢握住。

    鋒利的矛尖,並沒能劃破那隻嫩若凝脂的手掌,反而在手掌的抓握之下,再也不得寸進。

    原詩在胸前一寸之處,伸手握住了骨矛,同時也將白驍定在身前。

    半晌,女子開口道:“真厲害,竟然逼得我用了第二魔器,出乎意料。”

    白驍也沉默了一下,鬆開了骨矛。

    腦海中,已經不再有殺敵制勝的畫面,獵人的直覺也告訴他,對手的強度較之先前提升了不止一倍。

    已經不再是目前的他能夠獨自狩獵的獵物了。

    白驍很確信,自己剛剛完全破解了原詩的春泥,雖然他其實都不清楚所謂春泥究竟是什麼,但在龍之淚引爆的時候,白驍清晰地看到了神通瓦解的魔能殘影,甚至聽到了原詩體內那孕育春泥的主魔器發出哀鳴。

    但是魔道大師的體內並不只有一個魔器,甚至不只一個主魔器,除了春泥之外,原詩還有其他的神通,且威力絲毫不遜色。

    “我是生化域的大師,這個領域的魔道士,最擅長三件事:培育奇形怪狀的動植物、提煉五花八門的藥物、以及強化自己的肉身。”

    原詩說道:“在需要的時候,我可以將自己的肉身素質提升到二十倍以上,也就是比現在的你還要強上一截,而且……你應該也看得出來。”

    白驍點點頭:“哪怕在雪山上,你也是出色的獵手。”

    原詩笑道:“畢竟我是天才美少女嘛。”

    白驍再次點點頭,認可了原詩的自我評價。

    她的確可謂天才,明明是身在和平主義盛行的南方,卻擁有雪山人一般出色的戰鬥素質……之前以春泥神通應戰時,體現的還不明顯,但剛剛他在浴火突襲時,原詩剎那間的防守反應,竟讓白驍找不到多少破綻!

    在部落裡,就算是成年的獵人,也未必能做出這麼迅速而準確的防守反應。

    原詩顯然不是部落人,那麼如此精湛的作戰技巧,也只能歸結為天才二字了。

    肉身素質有差距,作戰技巧上,白驍也自忖優勢不大,再考慮到對方的春泥神通還可以回收再利用……如果這是雪山上的狩獵行動,現在就到了撤退的時候了。

    白驍不畏懼冒險,但也絕對不打必敗之戰,在心中經過片刻的權衡後,便做出了判斷。

    “我認輸了。”

    原詩眨了眨眼:“你確定?其實我也是強弩之末了哦。”

    說著,原詩也鬆開了骨矛,攤開手掌,只見白嫩的掌心雖然沒有破皮出血,卻留下了兩道深深的紅印,彷彿再多加一把力氣,就能破開皮膚,切割血肉。

    白驍卻搖搖頭:“如果只有肉身和春泥,或許還有辦法,但把你的第三魔器也考慮進來……”

    話音未落,原詩臉色就是一變:“什麼第三魔器! ?”

    白驍還待再說,原詩卻揮揮手,畫下了一道沉默寂靜的神通指印,打斷了白驍的話。

    “回去再說。”

    ——

    師徒二人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在兩人離開競技場後,場內的土地就開始逐漸恢復平整,一場激烈的戰鬥很快不再留下任何痕跡。

    但是觀眾席上,幾百名見證了全程的師生,卻在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短短片刻的戰鬥,怎一個一波三折了得!春泥的三次進化,白驍的當機立斷,以龍之淚爆破大師級神通,以及最後那驚心動魄的浴火突襲……無不讓和平年代的魔道士們大開眼界。

    哪怕在以尚武聞名的紅山學院,剛剛那種程度的戰鬥也絕不多見。

    正常的魔道士對戰,應該是一板一眼,你來我往,就如同如今風靡的回合製棋盤遊戲一般,條理分明的。元素域的召喚水火風雷,時空域以道道神通掌控全場,勾連異域,生化域釋放魔寵,或者強化自身……

    別說是剛剛掌握魔能的學生,哪怕是年輕一些的學院導師,實戰表現也大體如此,難脫窠臼。

    哪有白驍和原詩這般攻防如水銀瀉地,節奏快得讓人看都看不清楚!

    學生們大多只是震撼無言,一時間難以回過神來。

    導師群體卻很快就變得面色凝重起來,不少人當場就開始推演,假設是將自己放到剛剛的戰場上……

    別說對上魔道大師,就算是對上明明新生身份的白驍,又會如何?

    很快,導師們就紛紛陰沉面色,離開了競技場。

    而學生們則在漫長的震撼無言後,陷入了近乎狂熱的討論氛圍中。

    “我靠,我靠,我靠!剛剛那特麼也太屌了吧!?”

    一個明顯出身不俗的貴族學生,完全將家訓拋之腦後,以最平易近人的粗話表達著自己的興奮之情。

    身邊幾個同樣出身上層的同學,也只能強行壓抑著爆粗的衝動,用力點頭。

    的確是太厲害了,就算是在東籬港的獨立大競技場,那群星璀璨之地,想看到這麼高水平的實戰也不容易。

    原詩倒也罷了,畢竟是學院最年輕的魔道大師,還有過南疆的實戰經驗,很多人甚至懷疑她的實戰能力已經無限接近宗師級,打得精彩是天經地義……但白驍呢?他今年才16歲吧?體內的傳奇魔種才剛剛安家落戶吧?

    他居然就打破了原詩的春泥神通!

    哪怕只有短短的片刻時間,哪怕成本高昂到讓很多魔道士心中流血,但白驍的確是以一己之力打破了魔道大師的成名神通!而這片刻時間,已經足以讓他發起一次勢若雷霆的突襲!

    有多少人能在那雷霆一擊下苟活下來?

    這還僅僅是剛開學的白驍,若是經過一年的魔道學習,他又會有怎樣脫胎換骨的表現?

    而在學生們熱火朝天的時候,坐在某個包間裡的陸珣,則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聲音中頗有欣慰之意。

    身邊,戚威很有些關切地問道:“陸少,還好吧?”

    陸珣笑道:“當然好,感覺輕鬆多了。”

    戚威頓時皺起眉頭,這陸少是在說什麼胡話?看了白驍今日的表演,他怎麼能輕鬆得起來?

    難道是剛剛原詩和白驍在激烈交手的過程中,不慎出手過重,在白驍身上留下了致死的暗傷?白驍已經命在旦夕,不足為慮了?

    陸珣又好氣又好笑道:“在你看來,我是那種幸災樂禍的小人?”

    戚威頓時冷汗不斷:“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戚威,還記得咱們小時候第一次見面麼?在我家的家宴上,你趾高氣昂地和一群同齡人討論魔道導論,我家那些不成器的兄弟姐妹,平時自詡是霸主後裔,精英出身,結果被不到四歲的你駁得啞口無言,全方位碾壓了一遍。”

    戚威更是冷汗如泉湧:“當時我實在是不懂事……”

    “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在你看來我是那種把十幾年前的事情翻出來怪罪的人嗎,哈哈。我當時記得很清楚,在見到你之前,父親就告訴我說,戚家的少主,對魔道理論有著近乎天賜的敏銳直覺,而且天資聰慧,一定能成為我的好幫手。但當時的你,顯然不甘心成為某人的幫手,更不甘心戚家一直屈居陸家之下。”

    戚威閉口不言,這個時候他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但是很遺憾,兩個家族多年來形成的格局,已經根深蒂固,你一介少年能夠做的實在有限,那種明知不可為卻又留有一線希望的感覺最是折磨人。但是到了十歲那年,你我,加上孫雯,被家族安排進行了一次濃縮魔能沐浴,那時,我偶然引發了小規模的魔能潮汐,被很多人譽為奇蹟……然後我就听到了你的嘆息聲。”

    回過頭,陸珣認真地看著自己的童年玩伴。

    “我剛剛的嘆息聲,和你那時一模一樣。當競爭對手終於高不可攀時,反而會讓人放鬆下來,因為這種無意義的較量,終於可以畫上句號了。”

    頓了頓,陸珣又笑道:“不過我還是比當年的你要豁達,其實我本人早就不想作無謂之爭,只是某個看不清局面的老傢伙非要逞強。而現在,只要他沒老糊塗,應該也不會再……”

    話沒說完,就听身後一聲冷哼。

    “你說誰老糊塗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4-16 20:39
第84章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聽到身後的一聲冷哼,陸珣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

    “廢話,我堂堂紅山學院優秀畢業生,昊天旗手,資深榮譽導師,憑什麼不能來?我若是不來,你小子怕就要跑去給那野人道喜,從此表面稱兄道弟,心底俯首稱臣了!”

    陸珣沉默了一會兒:“不然呢?作小丑之鬥麼?剛剛的戰鬥你也看到了,你覺得我能贏得了?”

    陸別離說道:“別說你這不肖子,換成當年的我也贏不了。”

    聽到陸別離這麼坦然地承認自己不如人,陸珣簡直能把眼球瞪出眼眶,一時間更是關切心起:“爹你是不是… …”

    “老子沒瘋!這種顯而易見的事實,有什麼好不承認的?”陸別離理所當然地說道,“我會因為自己頭髮沒有女人長而氣急敗壞嗎?會因為自己沒有鄭力銘炸雞吃得多而惱羞成怒嗎?在沒有意義的項目上拼輸贏,那是腦子進了水。”

    說著,陸別離毫不客氣地伸手敲打著陸珣的頭。

    “你現在則是把腦子泡進了浴缸裡!”

    陸珣從小到大已經受了不知多少次類似的攻擊,早就習以為常,反正童年玩伴戚威已經非常有自覺地在第一時間就選擇了迴避,沒什麼可丟人的。

    陸別離說道:“打不過一個雪山野人有什麼了不起?紅山學院是武鬥學院嗎?決定學生席位、昊天旗歸屬的是學生的戰鬥力嗎?當年先祖陸昊立國的時候,他也不算是西大陸最能打的那一個!最能打的給他做牛做馬呢!”

    這番話,終於讓陸珣也認真思索起來。

    陆别离说得没错,并不是最能打的魔道士才算最优秀的魔道士,虽然能打的确有加成,但有加成的东西多了,大宗师当年也是靠着学术论著一举成名的,地位一直稳压着那几个靠能打成名的宗师。所以自己实在没必要执着于和白骁比拼武力,但问题是……

    我从一开始就没必要执着于和白骁分胜负啊!

    就普普通通做同学,做朋友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做对手啊?!

    陆别离说道:“那你去和清月分胜负?人家脑子比你聪明,两颗魔种都比你质量高,导师也比你的导师优秀,你准备怎么赢?拼爹吗?”

    陆珣很想说我就算死这里,从外面跳下去,也绝对不会拿你出来和人拼!

    但现在的首要问题是……

    “为什么我非要和清月或者白骁拼胜负啊?!”

    陆别离又敲了敲儿子的脑袋:“你这个问题,就像是把脑子泡进海里了。和白骁拼,是天经地义,不然你心爱的女人就要拱手让人。”

    “我早说过我不喜欢清月!”

    “那么你和清月拼就是天经地义,不然你心爱的男人就要拱手让人。”

    “我……“陆珣是真要吐血了。

    陆别离这老贼为什么还不去死!?

    陆别离说道:“还是那句话,不服气,你可以自己生个儿子天天消遣,不开心和不幸福的事情本就是要传递出去才会让原本的人获得幸福。但陆家的血脉不容杂种玷污,你的儿子也必须是超一流的女人所生。而现在来看,指望白骁给你生孩子是不现实的,所以你只能和白骁去抢清月了……”

    陆珣真是要被气到心血逆流了,双拳紧紧攥握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陆别离被他吊起来打的画面。

    陸別離忽然輕聲說道:“想像力不錯,但你做得到嗎?我畢業時手持昊天旗,而你呢?”

    “一面昊天旗,你準備吹一輩子!?”

    “那面旗子正是值得人吹一輩子的榮譽,等你拿到更高的榮譽時,再來貶低我的成就吧。”

    說完,陸別離又再次拍了拍陸珣的頭,帶著一聲冷笑轉身離去。

    陸珣則坐在原位,久久不能平復心中的怒氣。

    直到身邊遞來一隻雞腿。

    陸珣愣了一下,發現自己的導師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身邊。

    “老師,你怎麼……”

    “哼,約好了的試驗時間,你居然放我鴿子,我當然要回來看看是誰給你的膽子!”

    陸珣頓時愧疚赧然:“抱歉,我剛剛… …”

    “沒事,我看見了,陸別離那小子,以前性格就彆扭,明明想的一回事,做起來就變了味道,作他的兒子可不輕鬆。”

    鄭力銘這番話,簡直要讓陸珣哭出來,這麼多年,可總算有人能體量一下他這陸家少爺的難處了!

    “不過,越是不輕鬆,越是要咬牙堅持到底,來,先把雞腿吃了,吃飽了肚子才有力氣努力奮鬥。”

    陸珣看著被遞到嘴邊的油乎乎的炸雞腿,心中是五味陳雜。

    鄭力銘當然知道他顧慮什麼,冷笑一聲:“我愛吃炸雞,可不是從人到中年以後才開始的,在我風華正茂時就已經是炸雞店的常客了。”

    陸珣頓時大吃一驚,感覺三觀有翻覆之勢。作為鄭力銘的弟子,在他的實驗室裡是可以看到很多鄭力銘年輕時的著作和照片的。

    不誇張地說,他年輕時的確是顏值在9分以上的大帥哥!一直到畢業時留下的影像資料,都讓人覺得他完全可以成為魔道士中的偶像。

    然而為什麼……

    “年輕時候,也就是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有個無論如何都想打倒的對手,偏偏對方的強大遠非年輕時的我能夠撼動,於是這股敵意和仇恨就只能化為執念,幾年積累下來便近乎詛咒,讓我日夜難眠,心智也枯竭……而這個時候,我想到的辦法,就是暴食。”

    鄭力銘垂下目光,越過臉頰的脂肪,看向陸珣。

    “富含油脂、蛋白、鹽分的炸雞,最大程度涵蓋了人體所需的各種營養,人類的味覺器官,天然就對它有著絕高的寵愛,入口時的幸福感,可以讓人忘記一切煩惱。如果還是忘不掉,那就再來一根。然後在忘記煩惱以後,用加倍的努力將多餘的營養消耗下去。”

    陸珣怔怔聽著,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鄭力銘年輕時候,一邊暴飲暴食,一邊瘋狂爆肝消耗能量,以抗衡強敵的畫面。

    還真是勵志到令人落淚,但是……

    為什麼那麼勵志的故事,最後結局會這麼油膩?!

    鄭力銘聳聳肩:“因為我最後終於贏了唄。”

    “既然贏了,那為什麼……”

    “人生最大的目標已經實現,我還需要在乎別的什麼嗎?”鄭力銘嘆了口氣,又將雞腿往前遞了遞,“但你的目標還沒實現吧?”

    陸珣苦笑,面對老師的熱情推薦,他還能怎麼辦?

    接過炸雞,陸珣稍微有一點瑟縮,但還是鼓起勇氣咬了下去。

    霎時間,一種名為幸福的濃郁香味,在口腔內流淌開來。

    遠不如想像地那般油膩難以下嚥,雞肉的鮮嫩,裹皮的酥脆以及調料的鹹味,宛如精緻交織的紡絲,共同編織出了完美無瑕的美妙滋味。

    鄭力銘呵呵一笑:“味道如何?這可是我和店家共同研究改良了十年以上的結晶,從雞的培育到調料的選用都有講究,任何煩惱在這樣一根雞腿面前都不值一提。”

    說完又嘆了口氣:“奇怪的是明明味道這麼好,人氣卻起不來,只能說天下愚人眾多,不配享受口福吧。”

    陸珣心道,這種由你代言的雞腿,能有人氣那才叫天下要完。但是不可否認,這滋味實在是……

    “它唯一的問題就是營養多得過分,因為雞種已經屬於魔化種,熱量密度遠超常規。”鄭力銘說道,“這樣一根雞腿,足以滿足普通少年人兩個整天的能量需求。”

    陸珣算了一下,對鄭力銘更加心中生畏。

    這傢伙每天都能吃掉至少一個小型兵團的營養啊!

    “從今天開始,你每天都要吃10根這樣的雞腿。多餘的營養,就給我用努力消耗下去!我當年一邊暴食一邊風華正茂,你沒理由就做不到!”鄭力銘沉聲說道,“你最大的問題就是遇事喜歡退而求其次,但你既然拜入我門下,我就決不允許你一天到晚行走在退路上!”

    一邊說,鄭力銘一邊將更多的雞腿拿了出來。

    陸珣心驚膽戰,目光四下游移。

    諾諾,你人呢?

    “別指望那個女人了。”鄭力銘冷笑道,“她今天說要在實驗室裡做大掃除,我就難得開恩讓她見識了我的私人房間,沒個兩天,她別想收拾完,在這段時間裡,你給我能吃多少吃多少!”
mk2258 發表於 2019-4-16 20:39
第85章轉移痛苦

    與此同時,另一對師生正並肩緩步行走在競技場外的林間小路上。夜色漸深,路兩邊的冷色燈火,透過伸展的枝葉,在路面覆蓋上了一層斑駁的銀霜,也為兩人的背影披上淡淡的寂寥。

    林間的蟲鳴。

    風吹葉動的莎莎聲響。

    以及路外行人們“師生戀?”“她被掰直了?”“要不要去告訴清月?”之類的議論聲,襯托出一片寂靜的春夜。

    原詩率先打破了沉默。

    “感覺怎麼樣,傳奇魔種的滋味?”

    白驍說道:“很奇妙,在戰鬥的時候,我能看到一些模糊不清的畫面,告訴我接下來會遭遇什麼,而直覺則會告訴我該做什麼。”

    原詩沉默了一下,忽然轉過目光看向白驍,那清澈的眸子如同幽深的潭水。

    而白驍則在剎那間向旁邊撤了一步,骨質的匕首則被持在手中。

    原詩閉上眼睛,向後撤了一步,卻在腳下留了一顆魔化植物的種子。

    白驍立刻向前踏步,一腳踩在原詩先前所處的位置上,獸皮長靴中蘊含的力道頃刻間就將石板路和魔物種子踩的粉碎。但這一步落下的時候,白驍忽然感到體內一陣莫名悸動,雙腿竟有些發軟。

    原詩睜開眼睛,揮了揮手:“好了到此為止吧,你的魔種剛剛定型,使用太頻繁會傷害魔種的。”

    白驍深吸了口氣,穩住身形:“果然是魔種的作用?它的作用到底是什麼?”

    “具體的功效我也不好斷言,神秘域,本來就是難以歸到其他類域的疑難雜種的統稱,何況是你這種初始狀態就能達到序位5的傳奇魔種,神通功效很難三言兩語概括清楚。但至少以你目前展示出的能力來看,姑且可以當作是……”

    原詩說到此處,也沉吟了一番,似乎是在推敲措辭,也似乎是在遲疑要不要將答案公佈出來。

    白驍安靜地等待著,心中其實已經有了隱約的答案。

    這顆魔種,是紅山母巢為他量身打造的,數以百計的優質魔種中,和他契合程度最高的一顆。換言之,這顆魔種就如同白驍本人的投影。

    白驍的體質是禁魔體,普天之下與魔能最不親和,最無法兼容的體質,在這樣的身體內如魚得水,安家落戶的魔種,還能是什麼?

    “獵魔。”

    終於,原詩還是將她的想法說了出來。

    “嗯。”

    原詩繼續解釋道:“在剛剛的戰鬥中,你的魔種呈現出了預言的神通,在瞬息間就洞悉了我的春泥的奧秘。如若不然,你是逼不出我的第二魔器的。”

    白驍點點頭,承認對方說的沒錯。

    沒有腦海中那些閃爍出的畫面,讓他能提早一步看到原詩的魔化植物的特點,他斷然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就做出正確反應,更遑論以龍之淚大破春泥神通。而與原詩的戰鬥,節奏只要落後一步就會滿盤皆輸,一旦被春泥多次進化,以他現在的狀態和武備,是必敗無疑的。

    “然而擁有預言神通的,多半是好奇心旺盛的求知者。”原詩又說道,“紅山母巢的魔種,很少會有和受者相性不合的。每一顆移植過去的魔種,以及其中寄宿的神通,都如同魔道士本人的縮影。而你顯然不是那種博古通今,對萬事萬物充滿好奇的學者。”

    白驍再次點頭認同,儘管入學以後,他的閱讀量已經積累得非常可觀,但本質上他並不是喜歡讀書的人。

    “排除掉預言的可能性,再結合剛剛一系列的細節,我能想到的就只有'知己知彼'四個字了,你的魔種並不是在預言未來,而是在通曉敵我——神通只在戰鬥中生效,只在感受到敵意的時候生效,只對魔種神通生效——再考慮到你一直以來都以雪山獵人自居……寄宿在你體內的魔種,其神通也就呼之欲出了。”

    原詩說到此處,嘆息一聲:“的確是與你相配得天衣無縫。在戰場上知己知彼,再結合你的獵人直覺,足以確保你在戰鬥中永遠都能做出正確判斷。而這還僅僅是魔種階段的神通,當你的魔種培育壯大,成為成熟的魔器,所能提供的力量更是讓人難以想像。”

    白驍皺起眉頭,輕聲自語道:“原來如此,知己知彼,這的確這是獵人的基本信條之一……”

    片刻後,白驍抬起頭來,臉上浮現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我想我很喜歡這顆魔種。”

    “喜歡就好。”原詩說道,“一個魔道士,若不能喜歡上自己的魔種,魔道修行就會如同一場痛苦的婚姻,充滿折磨。你既然決定要留在紅山學院學習魔道,喜歡上自己的魔種就是一個非常好的開始,我很期待你的未來。”

    說到這裡,原詩忽然想到一個有趣的問題。

    “說來,我問個無關的問題……以你之見,我和雪山部落的獵人相比,強弱如何?”

    白驍愣了一下,繼而陷入沉思。

    原詩還真是提了一個有趣的問題。

    她和雪山獵人相比,誰強誰弱?

    這當然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問題,魔道士也好,雪山獵人也罷,在不同時間,不同場合,戰鬥力的浮動會非常巨大。讓一個對南方大陸,對魔道一無所知的獵人,突然在南方遭遇原詩這種強大的魔道大師,自然兇多吉少。反過來說,若是讓原詩隻身深入雪山,在獵人的獵場與獵人玩狩獵遊戲,她一身神通至少要打個對折……

    但此時此刻,這卻是唯有白驍才有資格回答的問題,因為他既是優秀的雪山獵人,也是知己知彼的獵魔人!

    “你比大多數的成年獵人都要強大。”白驍斟酌著語句,“哪怕身處不利的戰場,憑藉你的兩大主魔器和你的戰鬥天賦,你也能戰勝部落8成以上的成年獵人。”

    原詩好奇道:“也就是說還有兩成我贏不了?”

    “資深的獵人導師,可以藉助主場之利與你鬥得不分勝負,或者略勝一籌。”白驍一邊回憶著那些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資深獵人的身影,一邊做著評估和判斷,“而最高明的獵人,就算在南方戰場,也不會輸給你。”

    原詩沉吟起來:“在你看來是這樣的嗎……唔,那如果是部落最強大的獵人,也就是白無涯呢?”

    白驍霎時間睜大眼睛,反复打量原詩,確信她只是出於學術好奇,才提出這樣的問題……

    半晌後,白驍認真地說道:“你會忘記自己曾經是個同性戀。”

    “我是在說戰鬥!”

    白驍更加認真地確認道:“我也是在說戰鬥。”

    “……”

    白 驍以為原詩仍是難以置信,便紅著臉補充道:“我曾經見過他和部落的女獵手交戰,那個……”

    “夠了不用說了,我能想像得到。”

    白驍:“說起來,我的判斷,只是基於老師你的前兩個魔器,如果把你的第三魔器也算上……”

    原詩頓時變了臉色:“什麼第三魔器,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

    白驍則瞪大眼睛:“明明就有,在你小腹附近遊走,形狀大約呈橢圓……”

    “夠了不用說那麼細!”

    原詩簡直是羞怒交集,鄭而重之地打斷了白驍的說明。

    對於魔道士,尤其是原詩這種經常參與實戰的魔道士來說,體內的魔器信息可謂絕密。尤其是尚在培育階段,還未成熟的魔器,更是絕密中的絕密,比當天的內褲顏色還要私密百倍!

    結果居然就被白驍以獵魔神通光明正大地看了個一清二白。

    放在文化保守的年代,原詩現在已經嫁不出去了!

    白驍卻仍莫名其妙,無辜地就像純天然的白蓮花。

    原詩只能感慨,白家的人渣血脈果然還是有所傳承的,這孩子成年以後怕是前途不可限量……

    但身為絕色天才美少女,當然不會為區區走光而苦惱太久,或者說自從收了白驍為弟子,原詩就越發熟練地掌握了痛苦轉移的高端技巧。

    白驍這獵魔神通著實強大,這麼厲害的八卦利器,只用在自己身上實在太浪費了!不如慫恿幾個仇家和他切磋一番,然後自己手中就有奇貨可居的黑料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4-16 20:39
第86章遷怒

    白驍與原詩的戰鬥,很快就在學院內掀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熱議風潮。學生們茶餘飯後,大多都在談論那場戰鬥的種種細節。

    紅山學院作為天才輩出之地,隔三差五就會有引人矚目的奇人異事發生,但白驍和原詩的戰鬥顯然是超規格的。

    作為一名16歲的新生,白驍在短短片刻間展現出的戰鬥力,已經是不折不扣的畢業生水準。

    哪怕是如今5年級裡,人望最高,被譽為昊天旗手預備役的葛存,似乎也從沒在模擬戰中,打出如此驚天動地的場面來。

    當然,衡量一個魔道士的水平不能單看戰鬥力,很多魔道士一輩子沒和人打過架,卻仍是享譽一方的大師名宿,而白驍擺明了是在戰鬥專精這條路上要走到黑了,用他的長處和別人的短處做對比並不公平。

    可換個角度來看,當一個人的長處,長到無與倫比,超出很多人的容量時,那也由不得人們不興致勃勃了……

    而對於人們的熱議,白驍理所當然置若罔聞。

    早在他離開雪山,踏上南方大陸的土地時,就已經習慣於置身熱議之中了。在北方的灰色平原上,他那一身獸皮行裝,幾乎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指指點點,而裸露在外的胸肌線,更是時常讓南方女子散發出莫名熟悉的味道。

    雖然在部落的時候,他也有類似的待遇,但畢竟部落人少,比不得南方這麼人多勢眾。

    總之,如果將南方人的狂亂囈語斤斤計較起來,白驍半年都走不到紅山城。

    雪山少年維持著一貫的淡然姿態,披著象徵首席新生的黑色訂製長袍來到了主教學樓的二層大教室。

    門前,偶遇了自己的同門師妹。

    “左青穗,早上好。”

    少女正一邊捧著書本預習,一邊叼著半截煎餅,聽到白驍的聲音,嚇得如同倉鼠一般,當場懵住,嘴裡的煎餅也掉落下去。

    白驍一抄手就接過了煎餅,順勢將其塞回左青穗嘴裡,拍了拍她的頭:“上課吧。”

    少女的臉色紅的像是即將自爆的魔化番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片刻後,白驍在教室的第一排落座——很奇怪的是,他明明是卡著點來的,前排的位置卻還空著,那些平時最喜歡展現學習態度積極的優等生們紛紛把後排擠得爆滿,形似罐頭。

    白驍頓時皺起眉頭翻看課表,這堂公開課的確是初級魔文,不是爆破演示吧……

    “因為授課老師比較特別啊。”

    一個穿著紅衣的少女輕笑著坐到了白驍身旁。

    當然是清月。

    少女那雲淡風輕的笑容讓白驍倍感熟悉,也頗為陌生,然後不待白驍招呼早安,清月就抿著嘴笑道。

    “剛剛很關照師妹嘛。”

    白驍說道:“是啊,蠻可愛的,而且浪費糧食並不好。”

    清月點點頭:“的確挺可愛的,我也很喜歡她。我和老師都覺得,原詩門下幾個學生里,除你以外應該就數她以後的成就最高。天資聰慧,性情踏實,最關鍵的是雜念極少,可惜啊……”

    “可惜?”

    清月嘆了口氣: “待會兒你就知道咯。”

    說話間,只見一位穿著白金色魔道袍的老人,氣勢洶洶地走進教室。

    教室內的空氣瞬間就變得冰冷了幾度。

    後排的優等生們更是紛紛低頭不語,彷彿冷藏罐頭。

    對於任何一個有基本政治敏感性較的學生來說,張進澄這三個字,都可謂近期學院內的敏感詞。

    魔種移植儀式以後,院長召開集會討論母巢修復方案,然後張進澄藉機發難,還引來了皇室成員攪局,最終被原詩以一陣亂拳打得鼻青臉腫……

    這樣的傳說,在學院中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了,當日原詩和白驍一場實戰演習能引來幾百名觀眾,正因為他們已經成為了全院關注的焦點人物!

    原詩在風波中扮演了風光奪目的正面角色,反過來張進澄自然淪為小丑,偏偏這個小丑此時依然是皇室授權的監察員,也是學院中輩分最高的資深導師,眾人拿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甚至連初級魔文的公共課,也依然只能交由他來授課。

    這位資深小丑也很清楚自己的公眾形象,走進教室以後,徑直來到講台前,沒有任何多餘的寒暄之詞,沉聲開口道。

    “魔文,顧名思義,這是魔道文明的基礎,對個體而言,無論是培育魔器還是淬煉魔識,都需要利用魔文來梳理思維,塑造秩序。對群體而言,魔文是唯一有效的魔道知識載體,魔能神通的種種細微變化,以人類的語言是難以準確描述的,哪怕是最出色的語言學家也不可能將魔道的奧秘翻譯成人類的語言。所以,無論你們的天賦有多好,能夠多麼順暢地無師自通掌握種種神通,若是不學好魔文,那也只不過是一介原始野人罷了,在人類兩千五百年積累下來的魔道文明面前,都會渺小得如同螻蟻。”

    張進澄的開場白,算是無比端正的正論,任何一本魔文教材的序章,都會有大同小異的內容。只不過在講述這番正論時,尤其提到原始野人四個字時,張進澄一直在死死盯著白驍。

    白驍作為整個教室裡,幾乎絕無僅有的政治敏感性為零的雪山野人,當然不知道自己在張進澄眼中的形象,見他死命盯著自己,一時莫名其妙。

    白家的血脈好像只對女人有效吧?

    而後白驍靈光一閃,想通了緣由,笑著丟出一個金塊,然後鼓掌道:“老師講得好!”

    嘣!

    哪怕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人,都能清楚地聽到張進澄太陽穴的血管炸裂的聲音。

    同時,哪怕是在教室後排,冷藏區溫度最冰冷的地方,學生們也忍不住笑意,紛紛趴在課桌上捂著嘴巴和肚子抽搐不已,彷彿在知識的海洋的衝擊下高潮迭起。

    清月同樣有些繃不住,死命用手指掐著自己的大腿,才沒有笑出聲,然後伸手在白驍腿上用手指寫字道。

    “你這傢伙,把左青穗害慘了!”

    白驍更是莫名其妙,老人家課講得好求個打賞,我慷慨解囊,關左青穗什麼事?

    但接下來,白驍就看到張進澄深呼吸一次,陡然收住了外張的腦血管,以更加冰冷的聲音說道:“以上這些常識,相信各位能考入紅山學院的學生,都不需要我過多贅述,課前預習應該做得足夠多了,所以咱們直接從正戲開始。第一魔文,起!”

    下一刻,老人身後的白金長袍陡然閃亮起來,在他身後的純白牆壁上,投影出了一個形狀詭異的字符。

    乍一看,其輪廓非常簡單,就是一個簡單的叉,然而細看下去,其筆劃粗細不均,顏色深淺不一,輪廓更非光滑的線條,而是粗糙的波浪線,而且它並非平面圖案,而是有著立體厚度。

    越是細看,學生們越是不可自拔地深陷其中,彷彿其內部蘊含了無窮無盡的寶貴奧秘。

    張進澄則以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學生的沉迷:“這是標準的第一魔文,又被稱為魔道的萬物之始,各位體內都已經移植了魔種,覺醒了魔識,此時應該能夠完整地看到第一魔文,但只是看到還不夠,你們還需要將它念出來!耿曉東,你來做個示範!”

    被點到名字的,是個坐在教室前中排,瘦小不起眼的學生。他站起身後,清了清嗓子,然後張開嘴巴。

    ▉▉▉▉▉▉!

    沒有聲音,也沒有任何其餘的介質變化,但所有學生在耿曉東開口的時候,就感到體內魔器有所共鳴,然後魔識中出現了一個完整的魔文……

    “很好。”張進澄點點頭,“不愧是白夜城的世家英才,下面,左青穗,你來念!”
mk2258 發表於 2019-4-16 20:39
第87章再來

    被點到名字的左青穗,當場就發出了小動物一般的悲鳴。

    這種在絕大多數人看來都堪稱可愛的反應,卻讓張進澄怒目圓瞪,怒不可遏:“聽不懂我說話嗎?我讓你念第一魔文!”

    左青穗被這資深大導師以怒火沖擊洗禮,簡直整個人都要化成粉碎模樣,癱軟在座位上瑟瑟發抖。

    白驍這下總算是明白了清月所說的話。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害慘了左青穗。

    張進澄對我有敵意,但是不敢針對我發難,於是遷怒左青穗,而這個小動物一般的師妹,理所當然地禁受不起這樣的衝擊。

    白驍皺了下眉頭,就要起身製止。

    清月一把拉住他:“你做得越多,左青穗越慘。”

    只要張進澄還是名正言順的學院導師,他的課堂上,他就是毋庸置疑的主宰。

    無論白驍用什麼樣的方式來針對張進澄,他都可以加倍地報復在左青穗身上。

    在學院中,導師和學生的地位終歸不可能是平等的。

    在清月那清澈的目光注視下,白驍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所以呢?”

    “所以左青穗必須自己堅強起來,紅山學院不是溫室,她不能當一輩子的小動物。”

    白驍於是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說得也對。”

    於是白驍重新調整回坐姿,不再試圖阻止,而是丟出一枚金塊過去:“左青穗,加油!”

    清月眼睜睜看著白驍的金塊在左青穗課桌上鐺啷啷翻滾,嚇得小姑娘眼中的淚花也隨之滴落。

    “……你除了撒錢就不會做別的了嗎?”

    白驍說道:“左青穗是南方人吧,南方人看到錢總會士氣鼓舞的。”

    “……”

    清月無話可說,只是扭過頭去,咬牙切齒地以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你當初就是這麼教他的?!”

    另一邊,左青穗被白驍的金塊嚇了一跳,但是轉頭看到雪山少年那充滿鼓勵的目光,心中的驚懼似乎也隨之消散了少許。

    她的身體依然顫抖,站起來也花了比耿曉東要多幾倍的時間。

    但她還是努力維持著站姿,然後輕輕開口。

    ▉▉!

    在場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大部分人甚至沒有感受到魔器的共鳴,只有極少數魔識覺醒地較為敏銳的,能夠看到一個模糊不清的圖案,但是和張進澄展示的標準魔文,顯然相去甚遠。

    張進澄當場就嗤笑起來:“這就是你的魔文?你不是在大師的幫助下,拿到了90分以上的優質魔種麼,結果你就是這麼暴殄天物的?笑死人了!”

    但是教室裡,卻沒有幾個人笑得出來。

    左青穗念不出來第一魔文,是理所當然的。

    魔文是魔族的文字,無論是看還是說,都需要魔族器官的支持,如果只是看倒還簡單,說出來,就需要有“魔族的聲帶”了。

    只有那些出身上等魔道世家,從小就沐浴在一流環境中的優等生,才能早早在體內孕育出足夠好的魔化環境,魔種一經移植就迅速形成規模,發育出“魔族聲帶”。例如來自白夜城的耿曉東。

    而若是換成陸珣這種天之驕子,更是在魔種移植前就能辨識和朗讀魔文,這除了天賦,更多是資源的堆積。

    相較而言,就連清月都是在魔種移植以後才能迅速理解魔文的。

    而平民出身的左青穗,既沒有海量的資源堆積,也沒有堪比魔道公主的恐怖天賦,要她在剛開學第一堂公開課上念出魔文,實在是強人所難。

    呈現在眾人魔識中,那歪七扭八,若隱若現的文字,就是她此時的極限了。

    左青穗眼中噙淚,視野一片模糊……但這樣更好,因為她根本不敢看其他人的反應,尤其是那個高大的雪山少年,此時該是多麼失望!

    然而就在此時……

    鐺啷啷。

    白驍又是一枚金塊丟過去:“再來!”

    聽到這聲再來,左青穗忽然感到身體一顫,心中的羞怯、懦弱,彷彿是被凍結住一樣,不再瀰漫。而從心底深處,名為勇氣的力量開始湧現出來。

    對啊,我雖然表現的很差,但是……我可以再來一次!

    ▉▉▉!

    左青穗第二次發出自己的“聲音”。

    這一次,更多的人感受到了她的聲音,在魔識中看到了左青穗的第一魔文,依然是歪七扭八不成體統,但比起方才,似乎……有了一些變化。

    鐺啷啷。

    第三枚金塊丟到了左青穗的桌上。

    “再來!”

    白驍的聲音顯得有些嚴厲,卻讓左青穗不由嘴角微翹,笑了出來。

    ▉▉▉▉!

    第三次發聲,少女有些難受,連續強行刺激稚嫩的魔種,左青穗顯得很不適應,但她的魔文,卻無疑越發趨近標準!

    “再來!”

    白驍口袋裡的金塊就像是無窮無盡一般。

    左青穗的勇氣,也變得無窮無盡起來,最初明明在張進澄的氣勢壓迫下,站都站不起來,此時卻已經能夠挺著稚嫩的胸膛,接連不斷地嘗試發聲了。

    ▉▉▉▉▉!

    儘管距離標準的魔文還有很遠,儘管進步速度也算不上出奇地快,但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左青穗的每一次努力,都在沉穩可靠地向前邁進了一步!

    而當白驍準備再一次丟出金塊的時候,張進澄終於看不下去了。

    “夠了!這神聖的課堂不是給你們譁眾取寵的地方!白驍,你仗著自己是院長眼前的紅人,以及自己有點閒錢,就惡意擾亂課堂秩序,現在扣除你的行為分5分。左青穗,你就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嗎?那荒腔走板的魔文,虧你好意思在眾目睽睽之下念得出口!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換做有家教的女孩子,寧死也做不出來!所以,或許是某些底層出身的女人,天然就缺少廉恥心,不懂得人格二字是如何寫的!”

    講到這裡,課堂內已經如同冰封。

    張進澄簡直是赤裸裸地在潑灑惡意,那宛如流膿毒瘡一般的語言,讓剛剛鼓起勇氣的左青穗,面色逐漸煞白。

    在紅山學院這種群英薈萃之地,平民出身,實際上是比較稀有的群體了,而左青穗的出身在平民中都實屬底層。她的性格,更是內向乃至怯懦,面對蠻橫無理的侮辱,她根本沒法像其他平民女孩一般潑辣地還擊,或者麻木地一笑而過,只能默默承受著,在心底不斷淌血。

    見到左青穗如此反應,張進澄立刻就意識到自己的語言攻勢有了效果,一時間簡直興致勃發,開口說道:“聽說狂歡夜上某些底層女人還會……”

    話音未落,張進澄就感到體內魔器一顫。

    兩道比他那惡言惡語要冰冷千萬倍的目光,正從教室最前排筆直地投了過來。

    白驍看著張進澄,一言不發。

    張進澄被白驍看著,同樣說不出話。

    彷彿再多說一句話,眼前這個少年就會暴起殺人,將他那藏在肘關節中的骨矛刺穿自己的喉嚨。

    張進澄是資深導師,資歷甚至比朱俊燊還要老上一輩。他還是大師級的魔道士,無論關於他的爭議有多少,都不可否認近百年的積累,讓他的魔道造詣遠超一般水準。

    哪怕他並不擅長實戰,但大師級的魔道士面對剛剛接觸魔道的學生,就如同巨像面對家貓,根本無需任何實戰技巧,靠絕對的力量就能形成碾壓。

    紅山學院這麼多年來,敢於忤逆導師的學生也絕對屈指可數,因為就算資歷最淺的導師,至少也有銀穗水平,遠遠超出了學生的等級。

    但此時張進澄面對白驍,卻感覺自己才像是那隻家貓!

    大師級不假,百年造詣不假,但是……想到白驍與原詩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他怕了。

    哪怕他明知道自己身為資深導師,絕不會在這所學院中被一個學生傷害到。

    但白驍目光中流露出的冰冷寒意,卻凍結了他的鬥志。

    明知道是一回事,本能卻是另一回事。

    兩人持續對視著,過了很久,張進澄才終於開口說道:“接下來,看第二魔文。”

    而說出話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地像是垂死之人。
mk2258 發表於 2019-4-22 19:41
第88章沒有先來後到的嗎?

    張進澄的公共課,最終是在一片尷尬的氛圍中倉促結束的,當下課的座鐘聲悠揚響起的時候,這位百歲老人幾乎是狼狽而逃。

    學生們則輕鬆得多,從擁擠的教室最後幾排逐漸疏散開來,如同解凍的肉塊。一邊走,一邊議論著課堂上那精彩紛呈的大戲,而對張進澄的嘲笑聲,絲毫不加遮掩。

    同樣,也有很多人都對白驍由衷地表示了欽佩。

    敢在學院公然忤逆導師,無論是不是導師咎由自取,這份勇氣和魄力都難能可貴。更難得的是,忤逆之後,導師居然鎮壓不了他。

    哪怕當年如混世魔王一般的原詩,在引爆了實驗室以後都要被導師追的滿學院逃竄。

    白驍卻是直面硬剛,將堪稱紅山牛皮癬的張進澄給逼得狼狽而退。

    他和原詩在地下競技場的那一場惡戰,實在是給很多人打出了心理陰影。

    同樣,白驍英雄救美的行徑,也得到了學生們的衷心認同。

    儘管左青穗這平民出身,性格內向的小動物,其實根本就沒建立起什麼人緣,大部分人對她的認知僅限於:生化大師原詩的弟子,談不了什麼了解和認同。

    但任何三觀沒有扭曲的人,都不會喜歡張進澄惡意刁難左青穗的行徑,

    而且大部分人都是喜歡小動物的。

    然而作為整件事中最大的受害人,卻實在開心不起來。

    “白驍師兄,真是……對不起。”

    小動物再一次雙目噙淚,瑟縮道:“都怪我,讓你惹上麻煩了。”

    清月嘆了口氣,也是不由自主就拍了拍她的頭:“說反了哦,是都怪白驍,才讓你惹上麻煩的。張進澄是衝著白驍來的,但他膽子小,不敢直接找白驍的麻煩,所以才找上你。”

    左青穗說道:“但是如果我能再堅強一點,他就不會找上我了。”

    這句話,卻說得清月、白驍都是一怔。

    因為這話說得也沒錯,原詩門下5個學生,為什麼張進澄不找原野,不找高遠,不找孫雯,唯獨找上左青穗?

    只是因為她出身最低微嗎?當然不僅僅是出身原因,因為在這幾個人裡,只有左青穗的性格最為軟弱,最好欺負。換成其他人,哪怕是同樣出身平民之家,遇到這種惡毒的刁難,都可以直接起身離場,將這堂公共課的學分拋之腦後,再豎給張進澄一根中指。

    唯獨左青穗做不到,所以她才會成為張進澄的目標。

    這時候,一個課上坐在左青穗旁邊的少女提議道:“左青穗,要不這門課你就退了吧。”

    說話的人,是左青穗在宿舍的捨友於荷— —作為平民出身的學生,左青穗是住在房租最為廉價的大宿舍裡,每個房間都有兩到四人。

    左青穗對於舍友的提議,卻只能遺憾地搖搖頭。

    “這個學分很重要……”

    “啊,抱歉我忘了……”於荷拍了下腦袋,想起左青穗面臨的困難,實在不允許她挑三揀四。

    家境貧寒,天賦也不算極端出眾,這樣的學生想在學院立足,必須加倍的努力,以獎學金來養活自己。左青穗在收到入學通知的時候,就已經給自己設計了非常完整的獎學金方案,其中公共課的學分至關重要。

    她不敢奢望自己能夠像那些天才橫溢的學生一般,靠著魔器或者魔識的進度獨領風騷,入學測試的結果,顯示出她在學院中是毋庸置疑的底層,所以她必須竭盡所能,就像她之前的15年的人生一樣,卑微而倔強,不屈不撓。

    然而於荷看了看左青穗,又看看身邊那個高大的雪山少年,忽然說道:“青穗你乾脆找白驍師兄借點錢好啦,幹嘛非要執著獎學金啊。”

    左青穗聞言卻渾身一顫,然後拼命搖頭:“不行的不行的。”

    一邊說,一邊還將桌上的金塊收拾起來,有些吃力地捧到白驍面前:”師兄,你的。”

    白驍頓感奇怪,心道莫不是嫌少?可惜不等他開口,旁邊清月就將金塊接了過去,然後又拍了拍左青穗的頭,感嘆道:“可憐紅山學院導師雖多,卻大多是有眼無珠,憑白讓原詩撿到寶了。”

    話音未落,就听一個女子很是不開心地說道:“什麼叫平白撿到寶,我是慧眼識人好嗎?”

    一邊說,一邊快步走來,將左青穗抱在懷中,一陣摸頭。

    “剛剛表現很不錯哦,充分展示了我們原氏師門風采!”

    左青穗被原詩摸得一陣面紅耳赤。旁邊於荷則看得心驚肉跳,連連後退。原詩此人在學院內可是不折不扣的風雲人物,天才橫溢、無法無天、大同性戀……可憐左青穗剛出龍潭又入虎穴。

    好在原詩很快就放開了左青穗,一邊幫她整理被摸亂的頭髮,一邊說道:“不退課是對的,第一,無論張進澄是怎樣的人渣,他的初級魔文講得的確是好,論標準魔文的解析,在學院裡是排的上號的,所以你的確應該抓住機會,學到精髓。第二,張進澄不過是個跳梁小丑,如果遇到這種貨色都要退後忍讓,以後就沒有前進的可能了。今天他敢在課堂上公然辱你,來日你要讓他百倍奉還!”

    原詩這番話簡直霸道絕倫,聽得一旁的於荷呼吸急促,只覺得這位年輕的魔道大師身上簡直籠罩著光環……然後立時醒悟,自己在幹什麼,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清月此時也附和道:“他今天當著所有學生的面鎖定到你,以後你們的每一次交鋒就都會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你只要贏上一次,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優勢,都能讓他顏面掃地!就像你今天在他的威壓前屹立不倒,堅持反復發聲一樣,那個時候首先惱羞成怒的是他!你要做的只是堅持,像你過去十五年一樣堅持,而這也是你最強大的地方,明白了嗎?”

    左青穗用力點著頭,不知不覺眼角又被淚水浸濕,她用衣袖擦去淚水,大聲道:“我明白了!”

    清月於是摸了摸她的頭:“這就對了,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隨時找我。”

    “嗯,謝謝師姐。”

    原詩在旁邊看得很有些五味陳雜:“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來的,摸頭也好,鼓勵也好……”

    ——

    左青穗的第一學年,課程安排得非常緊張,被親朋好友一番鼓勵後,就不得不歉然離場,趕去下一堂選 課了。

    白驍和清月沒有學分上的困難,時間相對自由,所以和原詩一起留到了最後。

    教室內只剩3人的時候,話題也就變得沉重了少許。

    白驍率先開口:“張進澄……”

    話沒說完,原詩就嘆息著打斷道:“別想了,要是能讓他一死了之,他早就死了不止十次了。這一次他對左青穗做的的確格外離譜,但過去他在學院這麼多年,積累的天怒人怨可是一點都不遜色的。”

    清月問道:“因為皇室背景?”

    “因為皇室背景。“原詩大方地承認道,“所以就算他死了,也只會引來更噁心的監察員,而監察員死得多了……或許那1400年曆史的大禮堂就真要翻新了。”

    清月又問道:“讓他半死不活的辦法呢?”

    原詩說道:“我試過,不容易。那傢伙雖然是跳梁小丑,畢竟也是挑樑百年的資深小丑,比如今天課上,他寧肯丟了臉皮不要,都沒和白驍對峙下去。其實以他目前的實力還不至於被白驍怎麼樣,但他就連這一點風險都不會承擔,所以對於他,我們能做的事情實在很有限。但這也是好事,留著他在台前跳梁吧,今天他連一個左青穗都壓不垮,後面只會越發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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