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天眼人生 作者：微笑面對世界（已完成）

一千五百八十九章官商勾結

    兩個人在理論上沒有達成共識，接下來就要談點實際問題了，穆國興話鋒一轉問道︰「花江市委、市政府準備採取什麼辦法來安置那一千三百四十七戶拆遷居民呢？「馮松山吃了一驚，這些拆遷居民究竟有多少，他這個市委書記也說不上來，眼前這個省長張口就說出了具體的數字，甚至精確到了個位數，這就說明他已經做了大量的調查研究工作，在這個問題上可一定要好好的回答，搞不好就會出亂子的。

    「省長，我們有一個計畫，準備過幾天再採取一次行動，動員一部分人力和車輛，幫助那些拆遷居民搬到西郊拆遷安置房去。我就納了悶了，西郊安置點的環境非常的好，空氣也很清新，這些人為什麼就不願意去呢？」

    穆國興也清楚，馮松山想要動員一批人替這些拆遷居民搬家是什麼意思，看來他是要準備來硬的了。這樣以來，就會使矛盾進一步激化，有可能會演變成流血衝突。

    「松山同志，我不贊同你們的這個計畫，首先你們應該瞭解一下群眾為什麼不願意搬到拆遷安置點去？看來你到現在還鬧不清裡面的原因。」

    馮松山有些不高興了，心想，我這個市委書記本地人都不知道什麼原因，難道你這個剛來沒有幾天的省長就能知道？看來這個太子也是一個只知道誇誇其談的人。

    穆國興好像也看出了馮松山的意思，緩緩的說道︰「拆遷居民安置點坐落在距離市區四十多分鐘車程的一個山溝裡，那裡至今沒有公交車通行，附近又沒有醫院、學校、商場等配套設施。老百姓曾說過，政府這樣做是把他們像垃圾一樣掃地出門了，安置小區就像法西斯關押猶太人的集中營一樣，話雖然說的難聽了一點，可是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在這個居民區規劃的時候你們就沒有想到過這一點嗎？」

    「這麼說省長已經去實地視察過了？」

    穆國興點了點頭︰「我可以很明確的和你講，那個安置點我不止去過一次了。自從我來到廣南後我已經連續去過三次，那裡現在只有六十一戶居民搬去了，可他們現在又全都想搬回來，我們常說群眾的事情無小事，不能只停留在嘴巴上，更要落實在行動上。」

    穆國興這句話就帶點批評的味道在裡面了，馮松山臉上明顯的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這些人都是一些小市民，全都是一些愚民，他們怎麼就不能替市委和市政府想一想呢，犧牲了局部也可以換來全局的勝利嘛。至於那些配套設施，今後我們可以慢慢的解決，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現在市裡的財政已經非常緊張了，市委想要幾十萬塊錢的活動經費都被卡住了，我們拿什麼去建這些配套設施呢？」

    馮松山到這個時候也不忘了在穆國興面前告上一狀，雖然他已經猜到了林一棟是在穆國興的支持下才把財權收了回去，告這一狀也不會起什麼作用，但是，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噁心一下穆國興，讓穆國興知道馮松山這個市委書記已經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麼了。

    也幸虧林一棟及時的向穆國興匯報了這件事情，穆國興聽後也沒有對這件事情做任何表態，而是嚴肅的說道︰「松山同志，你不要忘記了，廣南省五千萬人民群眾，花江市四百萬市民全是由一個個的你口中這些小市民和愚民組成的，正是這些人的辛勤勞動才有了我們廣南省的今天。松山同志，你作為一個黨的高級幹部，講出這種話來不感覺到臉紅嗎？」

    馮松山嚇了一跳，他也沒想到這個年輕的省長竟然說翻臉就翻臉，自古以來官場裡都是官官相護，誰還會肯為那些草民去得罪自己的同僚？看來這位省長還真的親民愛民，並不只是在嘴上講一講。

    但這個時候馮松山還不敢與穆國興對著干，否則的話他今天想要穩住穆國興的目的就會落了空。

    「口誤，口誤！省長，我收回剛才的講話，我這個人性格直率，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我在中組部的孫部長面前不是也犯過這樣的錯誤嘛？」

    穆國興看了一眼這個裝瘋賣傻的三朝元老，不要說像他這種副部級的高幹了，就是一個小鎮長在上級領導面前，也絕對不會出現這種低級錯誤的。如果出現了這種情況那就只有兩種原因，一個就是他的這種思想已經是根深蒂固了，第二種就是對領導的極大不尊重。

    「那好吧，就算你這句話是口誤，今天咱們既然談到這裡了，不妨就深入的談一談吧。我想問你一下，省財政一共出資二十七個億，卻只建了一萬一千套拆遷居民安置用房，一套住房接近二十四萬元，按照戶均三十八個平米計算，建設成本竟然超過了六千多元每平米，這麼一大筆錢還不包括配套設施在內，你們是怎麼使用的這筆資金啊？」

    馮松山一愣，他也沒想到穆國興對這些問題竟然瞭解的這麼清楚，一個平米六千多元的建築成本，有這筆錢足可以建豪宅了。

    馮松山無言以對，那張老臉憋的通紅，過了好一會才說道︰「省長，我對這些情況並不瞭解，資金的使用方面都是市政府在監管，這也是他們的本職工作嗎。」

    穆國興知道馮松山是在說假話，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凌厲的目光就好像要看穿馮松山的五臟六腑，想知道這個三場元老在拆遷安置房的建設當中，究竟搞了一些什麼名堂。

    馮松山也感到穆國興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對勁，心裡就有些惴惴然起來，心想︰這下子可壞了，穆國興已經對自己產生懷疑了，看來這次來的不是時候，拖的目的沒有達到，倒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馮松山也很清楚，在建設居民安置房的時候，花江市根本就沒有進行招標，而是按照他這個市委書記的意思，把工程直接就交給了四方地產，這本來就屬於暗箱*作也是不符合有關規定的。

    至於四方地產究竟在這項工程裡賺了多少錢，恐怕誰也說不清楚，馮松山有一次在和王青漪鬼混的時候，聽她講過一次。四方地產為了表彰她在居民安置工程中的出色表現，根據公司有關規定，提取了利潤的百分之一作為她的獎勵。

    王青漪還抱怨過，四方地產按規定應該給他兩千萬的獎勵，到現在卻只給了他不到五百萬，其餘部分說是替她存在公司裡利息照付，十年之後才能給她。

    馮松山聽到王青漪的抱怨，一開始也並沒有在意，他也知道這是一家公司要留住人的一種手段，獎金不全發給你，目的就是讓你不能離開公司而出去單干。更何況王青漪現在已經靠上了馮松山這棵大樹，有了他的支持，今後的財源還不是滾滾而來啊。像這麼一個有能力的女人，哪一個老總也不會輕易放她走的。

    現在聽到穆國興給他算的這筆賬，馮松山聯繫到前一段時間王青漪對四方地產的抱怨，突然明白了，百分之一就是兩千萬，那就是說四方地產僅僅在拆遷居民安置房這一個工程當中就賺了二十個億，這哪裡建的是拆遷安置房啊，分明就是商品房。

    四方地產一分錢也沒有出，拿著省財政的錢頂著建安置房的名義，又把這些房子當成商品房交給了花江市，這筆買賣可真是划算啊。像這種無本萬利的生意，也只有官商勾結才能做得出來。

一千五百九十章提出條件

    馮松山有些有些害怕了，他也很清楚，這件事情如果被爆了光，出現的後果會是什麼。 雖然他至今沒有從四方地產得到一分錢的好處，但是，一項瀆職的罪名是逃不掉的。即便是不按瀆職罪名來治他的罪，但最起碼一個監管不力、工作中有重大失誤這個責任是要由他馮松山來承擔的。不要說他還想在穆國興走後當省長了，就是能不能保住目前這個位置也是個未知數。

    正在馮松山無言以對的時候，穆國興的秘書鄭偉走了進來，遞給了穆國興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省長，十五分鐘之前，花江市委大門口聚集了三千餘名上訪的群眾，這些群眾主要來自於中心廣場的拆遷居民，反映的主要問題是該市在拆遷工作當中嚴重損害群眾利益，並對西郊拆遷居民安置用房的資金使用問題提出了質疑。現在情況越來越嚴重了，花江市公安局已經派出了大批的警力在現場維持秩序。

    穆國興把紙條上的內容反覆的看了兩遍，順手遞給了正在注視著那個不再冒熱氣的茶杯，目光明顯有些迷離的馮松山。

    看到紙條上寫著的內容，有幾秒鐘的時間馮松山的大腦是一片空白，他也沒想到這些拆遷居民竟然會跑到市委來鬧。儘管前幾次這些拆遷居民也鬧過，但是看在他是本地人的份上，都沒有去市委找他的麻煩，而是去市政府或者是省政府上訪，這一次到市委來鬧卻是一個新情況。

    尤其是今天省長正在和他談話，他又處在這種十分尷尬的境地，出現這種情況對他馮松山來講無疑是雪上加霜。馮松山還沒有來得及採取行動，把那些拆遷居民強行送到西郊安置點去，卻被他們提前採取行動，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馮松山的第一個念頭是，自己的內部出內鬼了，一定是有人事先走漏了消息，才出現了這種情況。馮松山也很清楚，現在還不是追查這件事的時候，當務之急的是盡快的把這次事件平息下去。否則的話，不僅他想拖住穆國興的目的會達不到，就是在省委常委會上，他也沒法交代。

    馮松山站了起來，︰「省長，既然市裡發生了緊急情況，我必須得馬上趕回去。」

    「好吧，發生了這種情況，我們也不能再談下去了，只好以後再找機會了。對於這次群眾上訪的問題，我希望花江市委和市政府要慎重對待，切不可莽撞行事，尤其不要使矛盾激化。事情處理完了之後，要好好的研究一下拆遷居民的安置問題，找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解決辦法來。」

    馮松山此時哪裡還有閒心思聽穆國興講這些啊，和穆國興匆匆的握了握手，大步向門外走去，剛一打開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是市公安局長蔡言開打來的。

    「馮書記，有緊急情況要向您匯報，我們給你打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二十分鐘前市委大門口來了三千多個群眾上訪，我們公安局緊急抽調了警力維持秩序並進行說服教育，但效果很不理想。現在事態已經有失控的危險了。」

    馮松山坐進了車裡，說道︰「我現在馬上就趕回去，這些老百姓都是我的鄉親，他們一定是受了某些人的矇蔽。」

    「馮書記，你可千萬不能在這些人面前露面啊，我看到這些人這一次和前幾次明顯的不一樣，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市委大門口前的馬路上，坐滿了群眾，這些群眾也很有秩序，情況絲毫也不像蔡言開所說的那樣有失控的可能。他們在幾個年輕人的帶領下，有組織的喊著口號。

    「堅決擁護改革開放！反對政績工程！」

    「棚戶區改造要維護老百姓利益，反對官商勾結坑害群眾。」

    「我們要吃飯，要住房！」

    看到這裡馮松山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認為這些人還是他的鄉親，到這裡來就是像請他為他們想想辦法的，是不會給他出難題的。

    馮松山從車上走了出來，群眾也很自覺的給他讓開了一條路。走到一個帶頭喊口號的小夥子面前，馮松山背著雙手，威嚴的說道︰「大家都是鄉親，你們怎麼能在這裡胡鬧呢？這是市委，懂不懂啊？衝擊國家重要機關可是一項重罪。」

    一大幫上訪的群眾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說道︰「馮松山你少來這一套，我們把你當做鄉親看，你什麼時候把我們當做鄉親看了？你去看看，我們現在住的地方是人待的地方嗎？」

    「市委不是給你們在西郊建了拆遷安置房了嗎？你們為什麼不去住啊？」

    一個老太太擠上來說道︰「馮松山啊，你太會耍弄我們老百姓了，西郊那裡的拆遷房要什麼沒什麼，又不通車，你是想把我們困死在那裡啊。我們的孩子都在市裡上班，搬到那裡去，他們上班怎麼辦？我們生個病上醫院又怎麼辦？這些還都是小事，我那青磚到頂的一個四合院，你們才給我補償了五萬塊錢，而我要搬到那裡去，卻要讓我交八萬，我一個老太婆，上哪裡去找那麼多錢來。」

    「馮松山，你這個沒人味的東西，你花了二十多個億，建的那些房子，一大部分現在都有了裂縫，你叫我們搬進去，是不是想把我們砸死在裡面啊？我聽人家講過了，整天圍著你轉的那個騷娘們一下子就賺了十幾個億，你但凡有點良心，你也不能這樣對待我們吧！」

    群眾是越說越激動，眼看著就要動手了，公安局局長蔡言開這時也發現馮松山已經從車裡走了出來被群眾圍住了，急忙指揮著一幫警察把馮松山從人堆裡搶了出來。

    馮松山也看到他這些平日裡非常溫順的子民們今天確實是動了怒，如果不是警察把他及時搶出來，他就有可能就會被那些群眾給撕碎了。有心想要動用警力強行驅散這些上訪的群眾，但是他又不敢，因為省長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並且告誡他一定要慎重處理，不能激起民憤。

    馮松山召開了緊急常委會，經過研究，常委會終於決定要與這些上訪的群眾代表進行談判，馮松山雖然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他此時也只能這樣做了。從辦公室的窗戶裡向外望去，街上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粗略的估計了一下，大約有五千多人了。

    經過一番推選，上訪群眾終於推出了以王二愣和四七人作為他們的代表，王二愣子幾個人是第一次走進市委的辦公大樓，坐在這間豪華的會議室裡，心中又是一陣火起。他們現在住的是狗窩，這裡裝修的卻像宮殿，這麼巨大的反差讓誰的心裡也是窩了一肚子的火。

    馮松山做足了架子，等這些代表們來到會議室十幾分鐘後，他才在幾個官員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你們都是我的鄉親，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呢？」馮松山一坐下就擺出了一副教訓人的口氣。

    「馮松山，你甭和我們套近乎，你現在還認我們當鄉親嗎，如果你真的把我們當鄉親，你能辦出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馮松山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你們也不要再講這個了，有什麼條件就提出來，市委會給予研究解決的。但是，你現在必須把外面的群眾給我撤走，否則的話，國法是無情的。」

    「馮松山，你少嚇唬我們，我們既然敢進來就沒有打算出去，好像我們這樣做還夠不上殺頭吧？只要是我們死不了就會和你鬥到底，直到你答應了我們的條件為止。」

一千五百九十一章拖的戰術

    市委副書記方吉慶看到兩個人話裡的火藥味十足，此時也打開了圓場︰「這位小同志，你先不要激動嘛，馮書記也講過了，有什麼條件你都可以提出來，我們會給與認真研究解決的，不過你們採取的這種方式方法可是不對的。 」

    「這位領導，我們的條件也很簡單，也向你們提出過多次了，可是這一年下來你們根本就沒有拿著當回事。每次我們到信訪辦去問，他們都說需要研究研究，你們可以等下去，我們老百姓怎麼等啊。」

    「呵呵，辦事情嘛要有一個程序，也是急不得的，問題要一步步的解決，採取聚眾上訪這種過激的方法是非常錯誤的。」

    雙方又開始了一輪唇槍舌劍，馮松山也沒有講話，在一邊默默的聽著。群眾代表這次提出的幾條意見，也沒有什麼新鮮玩意還是原來那幾樣，無非就是拆遷補償款太低，沒有執行省政府的規定，西山拆遷居民安置點路途太遠，配套設施跟不上又不通公交車，居民安置用房質量太差等等。

    其實，這些都是群眾最低的要求了，按照省政府的有關規定，在拆遷居民的安置問題上，一般都要採取回遷的方式。就是說由開發商在原地或者說附近為這些群眾提供同等面積的住房，即便是不能回遷，也要提供略高於同等住房價格的補償款。

    馮松山之所以沒有這樣做，主要還是為了維護開發商的利益。如果在原地建設安置房，那就會損害了開發商的利益，這麼一塊黃金寶地，拿出來建回遷房，那是非常可惜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如果提供同等住房價格的補償款，僅靠他們賣地的那點收入是遠遠不夠的，市財政也支撐不起這麼一筆龐大的開支。所以，他們才在郊外選擇了一塊地方，建起了安置房。

    其實這還不是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就是馮松山想讓四方地產先利用省財政的支持，以建安置房的名義賺上一大筆。在他以為，只有讓開放商賺到錢了，讓他們嘗到甜頭了，他們才會繼續往市裡投資，支持花江市的城市建設。他沒有想到的是，四方地產會在安置房的建設中賺那麼多的錢。

    從表面上看馮松山的想法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錯誤，愛商護商也是符合中央有關指示精神的，但是，他忘記了最根本的一點就是群眾的利益。愛商護商的先提條件就是不能以損害群眾利益為出發點，只有兼顧到雙方的利益，他們制定的城市建設規劃才能順利的得以實施，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馮松山的秘書走了進來，悄悄的說道︰「馮書記，穆省長打來電話，詢問市委對上訪群眾的處理情況。」

    馮松山回到了他的辦公室，他知道穆國興是對這件事情不放心害怕他亂來，這是來電話向他施加壓力了。

    「穆省長您好，我們現在正在與上訪群眾代表進行談判。目前上訪群眾的情緒比較穩定，也沒有什麼過激的苗頭。請省政府放心，我們一定會妥善解決這件事情的。」

    「松山同志，群眾代表提出來的是什麼條件？」

    「他們提的條件也是原來的老一套了，主要就是不滿意市裡執行的拆遷補償標準，再就是對西郊居民安置房配套設施沒有跟得上有些意見，說那裡路途遙遠工作生活不方便。」

    「群眾提的這些意見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嘛。省政府對拆遷補償標準有規定，這也經過了省人大的批準。在這方面你們花江市執行的有所偏差，就要及時糾正過來。」

    「省長，我們市財政確實拿不出錢來提高這些拆遷群眾的補償標準了，也無力再拿錢在西郊居民安置點建設相關的配套設施了。」

    「松山同志，造成這些問題的根本原因是什麼，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現在以省委副書記和省長的身份向你做幾條指示，第一必須要嚴格執行省政府對拆遷居民安置的有關規定，有了偏差就要及時糾正過來，第二，對群眾的合理要求必須要滿足，這是一個原則。第三對於拆遷中存在的其他問題，必須要盡快拿出一個解決方案來。否則的話，我將向中央報告，建議中央對你做出必要的處分。」

    穆國興講完後，也沒等馮松山再說什麼，就把電話給掛上了。馮松山聽著電話裡傳出的「嘟嘟」聲，臉色蒼白的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沒動一動。他知道穆省長是動怒了，剛才的電話就是在向他下最後通牒。

    馮松山也很清楚，只要是他沒有按穆國興的指示去做，接下來的後果將是非常嚴重的。這個太子所擁有的背景是任何人也不敢小瞧的。只要是穆國興下定了決心，想拿下馮松山頭上的官帽子，也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老穆家的勢力，也絕對不是馮松山所依靠的那位首長所能抵抗的了的。現在的問題是，這位首長會冒著與老穆家發生正面衝突的危險來保他嗎？作為一個在官場中摸爬滾打了一輩子的馮松山，可是知道商場無義，官場無情這句話的含義。

    市委副書記方吉慶走了進來︰「馮書記，你看群眾代表所提出的條件我們怎麼答覆？現在大門口的人是越聚越多，還來了很多的媒體記者，黨報駐廣南記者站的記者也來了，搞不好會出大亂子的。」

    馮松山吃了一驚，群眾來上訪他倒是不怕，最怕的就是媒體記者把這件事情給捅出去。他可是知道，中央黨報駐廣南省記者站那些記者是干什麼的。臘月二十九，發生在市政府大門口那兩個群眾自焚的事情，就是他們寫成了內參，報到了中央首長那裡，這才促使中央下決心把穆國興調到了廣南省，不僅讓周紫萍的省委書記沒有當成，他當省長的希望也成了泡影。

    這個時候，如果再讓這些記者把群眾上訪的事情捅了上去，穆國興再在裡面略施推力，他這個官帽子恐怕被拿下去的就要快一點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全部答應群眾代表所提出的條件，先把上訪的群眾糊弄回去拖一拖再說。

    馮松山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原來他還想把穆國興拖住，現在倒把他自己給拖進去了。馮松山嘆了一口氣，無力的擺了擺手說道︰「吉慶書記，剛才穆省長來電話就是問我們對上訪群眾的處理情況的，他指示我們必須要嚴格執行省政府有關居民拆遷補償的有關規定，滿足群眾提出的一切條件。」

    馮松山斷章取義的把穆國興的指示向方吉慶作了傳達，這也為他自己爭取了迴旋餘地。他準備要和王青漪好好的談一談，讓四方地產拿出一筆錢來，在西郊的居民安置點修建一批配套設施。先把這些刁民們穩住了再說。

    即便是四方地產不同意，馮松山也會把這件事情的責任推到穆國興的身上。省長的指示又有誰敢不執行啊？你四方地產再有意見難道你還敢和省政府去打官司嗎？再說了，你們本來就在這個西郊居民安置工程中賺了不少的錢了，吐出一點來幫助自己解決一下目前的困境，保住自己的官帽子，難道還不是應該的嗎？

    「吉慶書記，既然省長已經有了指示，我們就要堅決的執行。我看啊，咱們就答應群眾代表提出的意見吧，也好盡快的平息這次上訪事件。」

    方吉慶走出去沒有多長時間，又回來了，︰「馮書記，群眾代表不相信我們，要和我們訂協議，限期三個月讓我們做到所承諾的一切。」

一千五百九十二章流血事件

    馮松山是第一次在市委對群眾的承諾書上籤字，儘管他的心裡有一百個不願意，但是他必須這樣做。他也很清楚如果不簽這個字，上訪的群眾就決不會離開，這件事情就會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最後鬧得不可收場。

    就在馮松山簽完字，王二愣等人收起這份承諾書，準備要出去宣佈這條好消息，帶領群眾離開的時候，意外又一次發生了。

    市委門前的馬路上又開了十幾輛汽車，跳下來一兩百個手持木棍的壯漢，二話不說，衝著這些上訪的群眾就掄起了棍子。一時間現場亂了套，好多群眾當時就被打的頭破血流。

    現場的警察也被這突然其來的情況給驚呆了，略作慌亂後，才在公安局局長蔡言開的指揮下，衝過去進行制止。

    這些壯漢們自稱是馮江兩大家族的人，一邊毆打這些上訪群眾，一邊大聲的咒罵，讓這些上訪群眾趕緊滾回他們的狗窩去，不要在市委這裡鬧事了。影響了馮書記的工作，耽誤了他的前程，他們就要這些人的命。

    警察們也知道這些馮江兩家的壯漢，就是馮松山的本家和他岳家的人。平日裡這些人仗著馮松山的勢力橫行霸道慣了，警察們也拿他們沒有辦法。常常是前腳被抓進公安局，說情的電話後腳就來了，以至於這些人是越來越猖狂。

    現場亂成一片，幾個來上訪的小夥子剛要上前制止，就被一陣亂棍打倒在地。這些暴徒就連那些年齡大的老頭老太太也不放過，也不知道是現場警察的警力不夠，還是他們制止不力，不一會的功夫地上就躺倒了一大片人。

    蔡言開看到這個情況也有些急了，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非出人命不可，拔出配槍朝天開了一槍，這才讓那些打人的暴徒有所收斂。這些暴徒們手腳倒也麻利，看到警察要對他們動手，一個個的飛快爬上了車，不一會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雖然這些暴徒們以為自己做的非常高明，卻沒想到剛才發生的這一切，全被記者以及穆國興的幾個徒弟用手中的攝像機給拍了下來。

    當馮松山聽到這個消息時，這些人早已經跑的無影無蹤了，馮松山臉色煞白，嘴裡喃喃的說道︰「完了，這下子可完了！「馮松山也很清楚，群眾來上訪只要不發生流血衝突，市委能夠及時的解決他們問題勸其離開，他的責任還小一點。現在發生流血衝突了，上訪的群眾在堂堂的市委大門口，在警察的眼皮底下被歹徒公開毆打，他這個市委書記的責任是無論如何也跑不掉的。

    馬路上響起了一陣又一陣救護車的鳴笛聲，望著急匆匆跑來向他匯報的蔡言開，馮松山是一陣火起。

    「你們是干什麼吃的？讓你們維持秩序，竟然在你們的眼皮底下發生了這種惡xing事件，你不覺得你這個公安局失職嗎？「蔡言開被馮松山罵的一吭也不敢吭，過了一會才說道︰「馮書記，來人自稱是馮家和江家的，我們也不好動手啊。」

    馮松山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群眾上訪剛一開始的時候，這兩大家族就有人打電話問馮松山要不要替他教訓這些人。馮松山當時怕把事情鬧大，曾經嚴令他們不準亂來，卻沒想到這些人竟然不聽他的，背著他跑到市委門前來打人了，馮松山此時意識到，他可能是被人陷害了。

    蔡言開不說話還好一點，馮松山一聽到他的話，更是怒火萬丈︰「蔡局長，你聽到那些人親口說他們是馮家和江家的人了？你有什麼證據來證明他們就是馮家和江家的人呢？你是一個執法者，要懂得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這個道理，道聽途說的事情怎麼能算得上數呢？」

    蔡言開馬上就明白了馮松山的意思，急忙說道︰「馮書記，當時場面一片混亂，我可能是聽錯了。按照推理來講，行兇的人是不會在現場留下他們任何證據的。我估計，可能是有人故意在給馮家和江家栽贓陷害。」

    「這就對了嘛，現在我命令你們公安局，馬上對這件事情展開調查，不管是牽扯到誰，先把他給我抓起來再說。平日裡你的工作表現也不錯，市委正在考慮向省裡建議提拔你擔任政法委書記，在這件事情上，你可要引起重視來啊。」

    雖然馮松山沒有說明讓蔡言開對哪件事情引起重視，但是，蔡言開也知道馮松山是在向他暗示，如果他把這件事情處理的讓馮松山滿意了，馮松山就會給他陞官了。政法委書記那可是響噹噹的副廳級幹部啊，他這個省委常委在這個人事的任命上可是有發言權的。

    看到蔡言開走了出去，馮松山換了一部手機，打了幾個電話，中心意思就是要讓那些打人的人先出去避一避風頭。

    一切都安排好了，馮松山這才打通了周紫萍的電話︰「周書記，兩個小時之前拆遷居民集體到市委來上訪，經過我們的說服動員，就在這些群眾即將要離開的時候，又來了一幫歹徒對這些上訪群眾大打出手，我們正在救治傷者，抓捕凶手。」

    周紫萍此時正在南明市調研。前幾天南明市的市委書記董世金在向他匯報工作的時候曾經說過，省政府的工作組正在整他的黑材料，想拿著小煤窯的問題對他不利。

    對於董世金，周紫萍還是非常欣賞的，他也是周紫萍在廣南省提拔起來的為數不多的幾個正廳級幹部之一。這個人很會討周紫萍的歡心，在周紫萍的眼裡，他是一個很能幹的好幹部。

    其實周紫萍也知道省政府派往南明市的工作組的目的是什麼，因為穆國興在派工作組之前曾經和她通過氣了。她到南明市來調研，雖然表面上與省政府調查組的工作是風馬牛不相及，但是明眼人都會看得出來，周紫萍這個時候到南明市就是給董世金撐腰的。有的時候上級領導並不需要親口講什麼，但是他的一舉一動，就會很明確的表現出他的意圖來。官場中的人哪個也不是傻瓜，要是連這個也看不出來，他就不配在官場裡混。

    周紫萍也沒想到，他上午才離開省城，中午就發生了群眾集體上訪的事情，這不能不讓她鬱悶了。群眾上訪在廣南省已經發生過多起了，中央也知道這些事情，可是這一次竟然發生了流血事件，這樣的話性質可就變了，問題也就嚴重了。

    「穆省長知道這件事情嗎？」

    「穆省長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馮松山這句話可是夠了陰的。穆國興只知道群眾上訪的事件，卻並不知道剛剛發生的這起流血衝突，這就為馮松山今後推卸責任留下了很大的餘地。

    「哦，穆省長既然知道這件事情了，有什麼事情的話，你要向他多請示。我現在正在南明市調研，這裡也發生了一些事情一時半會還趕不回去。不過，我可要告訴你老馮，一定要把受傷的群眾救治好，不能死一個人。並要全力追捕那些行兇打人的暴徒，安撫好上訪的群眾。我們廣南省出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千萬不要再出事了，這樣下去的話對我們是很不利的。」

    馮松山也照葫蘆畫瓢又把剛才的事情向穆國興做了匯報，穆國興聽到後，毫不客氣的說道︰「松山同志，我再三的提醒你，要對上訪的群眾做好說服教育工作，不能發生流血事件，你究竟是怎麼執行我的指示的？」

一千五百九十三章按下葫蘆浮起瓢

    劈頭蓋臉的挨了省長一頓批，馮松山這個花江市的土皇帝此時也沒有了脾氣，他也非常清楚，他這個土皇帝是要看對誰。嚇唬嚇唬省裡的其他人有時還是管用的，可要是用在穆國興身上，那個太子根本就不會吃他這一套，強龍也未必壓不過地頭蛇。

    穆國興在電話中已經警告過馮松山，如果他不按照穆國興的指示去做，穆國興就要向中央匯報，言外之意就是要拿下他的官帽子。馮松山也很清楚，在台上當這個市委書記，別人才會看著他手中的權力來巴結他奉承他，一旦他下了台，他就什麼都不是了。

    「省長，我要向你作檢討，這件事情發生的非常突然，把我們給搞了個措手不及。現在我已經命令花江市公安局要徹底調查這件事情，把行兇打人者繩之以法。」

    「好吧，現在也只能這樣了，我再一次提醒你，要做好拆遷群眾的安撫工作，不能再釀出流血事件了。對行兇打人者要立即抓捕歸案，必要的時候可以請求省公安廳支援。」

    馮松山放下了電話，坐在椅子上反覆的琢磨起這一連串的事情來了，剛才他在給本家和岳家人打電話的時候，也聽他們講過，他們是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才知道了這件事。電話裡那個人還告訴他們，馮松山已經被一大批上訪群眾給圍住了，如果不去解救的話就會發生生命危險的。

    其實這些人也沒有好好的去想一想，馮松山又不是個一般的人物，一個市委書記握有強大的公權力，難道身邊還會缺乏保護他的人嗎？即便是警察沒有及時趕到，他也絕不會隻身犯險的。

    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這麼怪，也可以說就是這麼巧。如果這些人在接到那個神秘電話之後，能夠仔細的想一想，或者說再給馮松山打個電話確認一下，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那些事情了。這些人之所以莽撞的採取了行動，主要是有兩個原因，一個原因就是他們仗著馮松山的撐腰橫行霸道慣了，太目中無人，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太在意馮松山了，他們也知道有馮松山的照顧，他們的日子才能過的這樣逍遙。如果沒有了馮松山，他們這幫整天游手好閒的人，早晚會被公安局抓去蹲大牢的。這也就是說關心則亂，一個人只要是對一件事情太在意了，他就不會再去考慮其他的問題了。

    拆遷群眾的上訪事件就算是平靜了下來，馮松山這幾天可是忙壞了，他不僅要和王青漪談修改城市建設規劃的事情，還要去醫院看望那些受傷的群眾，另外還要聽公安局局長蔡言開匯報抓捕那些暴徒的工作進展情況。

    這些還不算是主要的，最主要的就是原來那個像小跟班似的市長林一棟，現在是越來越強勢了，不僅對他這個市委書記的指示陽奉陰違，有時候竟然還敢公然和他對抗。

    馮松山也不是沒有想過要收拾一下林一棟，但是這一連串的事情確實讓他靜不下心來想出一個好辦法。林一棟現在是處處講依法行政，事事講黨紀國法，整天把依法行政大檢查的事情掛在嘴上，收拾的市政府那幫人是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聽他的話了。

    既然在工作上找不出人家的毛病來，馮松山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在私生活上或者其他問題上抓住林一棟的把柄，可是找來找去是一點把柄也沒有抓住。

    林一棟這個人的生活很有規律，早上按時上班，下午除了非常必要的公務應酬之外，就回家陪老婆了，一些想要去他家匯報工作的幹部更是連門都進不去。林一棟自己也公開的講，有工作可以到辦公室去談，家是用來休息的地方。在這一方面他倒是和穆國興有幾分相似，或者說就是跟穆國興學的。

    穆國興這幾天也去下面的幾個市去做了一些調研，本來他還想到南明市，去看看那裡的小煤窯整頓情況，可是當他知道周紫萍已經去過那裡了，也就放棄了這個打算。一個省委代書記剛去調研過，隔了沒有幾天他這個省長再去，就是沒有目的的話也會引起下面這些干部們很多的遐想，要是再引起周紫萍的誤會來，那可就糟糕了。

    現在穆國興所作的工作，就是要為過幾天要召開的省委常委會做準備，他也知道在省委常委會上，必將會引起一場激烈的爭鬥，兩種執政理念的不同，勢必會在常委會上充分的表現出來。如果不能在常委會上形成一個統一的思想，穆國興要想在廣南省順利的開展工作，那將是非常困難的。

    一天臨下班的時候，穆國興接到了周紫萍打來的電話︰「穆省長，省委副秘書長水晨曦從京城打來電話，三零五醫院已經給秦書記下了病危通知書了，我的意見是省四大班子的主要領導去京城看望一下秦書記。」

    這是人之常情，也是應該做的，雖然穆國興沒有在秦金嶺的領導下工作過，但畢竟秦金嶺現在還是廣南省的省委書記，穆國興能到廣南省來工作，也是秦金嶺向中央要求的。

    「周書記，我同意你的意見，我們應該去看看秦書記。」

    兩個人就這個問題達成了一致，周紫萍就打電話通知省委辦公廳，做好四大班子主要領導去京城看望秦書記的準備。由於秦金嶺現在還兼任著省人大主任，省人大那邊就由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周漢濤代表了。

    周紫萍放下電話不久，她桌上的紅色保密電話又一次響了起來，接起來一聽，竟然還是穆國興打過來的。

    「周書記，剛才有件事情忘了和你講，我剛接到有關部門的報告，花江市在西郊建設的那些拆遷居民安置房存在著嚴重的質量問題，其中有百分之七十已經是危房了。」

    周紫萍吃了一驚，這可真是按下葫蘆浮起瓢啊。昨天周紫萍剛聽過馮松山向她匯報，花江市委已經作出決定︰要在居民安置區附近建一批配套工程，盡快的把拆遷群眾安置過去。安置房也不準備再收取拆遷群眾的任何費用，並將在以後財政好轉的情況下，補齊省政府文件規定與群眾實際領到手的補償費差額。

    周紫萍也同意了馮松山的這個做法，還認為馮松山的思想已經轉變了過來，能夠真的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上了，為此周紫萍的心裡還非常的高興。卻沒想到他們花了二十幾個億建的安置房，還沒有開始使用就變成了危房，既然成了危房當然就不能住人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推倒重建，這樣以來損失可就大了。

    也幸虧穆國興在和周紫萍的那次談話中提起過這件事情，這才讓周紫萍聽到這個壞消息之後沒有感到很大的意外。

    「穆省長，你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啊？」

    「周書記，危房是不能住人的，我的意見是推倒重建，按法律規定追究承建商的責任，挽回我們的損失，並要借這個機會揭開居民安置房建設工程的黑幕。」

    周紫萍感到頭大了，本來拆遷居民就不想搬去西郊，這要是聽說新建的安置房是危房，恐怕就更不會去住了。要是再揭開這個安置房建設中的蓋子，誰知道還會暴露出什麼問題來啊？

    周紫萍也知道，安置房的造價奇高，她也懷疑過馮松山在裡面拿了四方地產的回扣。對於這筆資金的使用，是周紫萍親手批準撥出的，按照有關規定，她是負有監管責任的。如果這件事情鬧大了，被中央知道了追查下來，她這個代理書記恐怕也就代不成了。

一千五百九十四章左右為難

    周紫萍也很清楚，她此時不能或者說不敢不同意穆國興的意見，明天就要去京城看望秦書記了，也正好給這個太子提供了一個活動的餘地。要是讓穆國興跑到有關首長面前，把廣南省的事情匯報了上去，不要說馮松山保不住了，就是她周紫萍恐怕也有包庇和縱容馮松山，甚至是合夥收受四方地產賄賂的嫌疑。

    別人想求見一下中央首長是難上加難，可要是放在穆國興身上，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人家的父親現在就是現任的中央五號首長，更何況他的背後還站著一位德高望重的穆老，這位老人的影響力，那可是誰也比不上的。

    如果同意了穆國興的意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誰都可以預料到的，中央必定會派下調查組來，對廣南的問題進行全面的調查，廣南省剛穩定下來的整治局面，必將又會掀起一陣風浪。馮松山肯定是要倒下去的，廣南的人事隨之也將重新洗牌。

    雖然周紫萍非常固執，但她作為一個在官場裡混了大半輩子的人，也非常懂得兩害相權取其輕這個道理。馮松山倒下去對周紫萍的影響不會很大，可要是得罪了穆國興這個太子，她可就要好好的掂量掂量這裡面的份量了。

    現在秦金嶺還沒有去世，中央也沒有免去他省委書記的職務，這就說明中央在廣南省的人事安排方面，迴旋餘地還是非常大的。只有把廣南目前的局勢穩定了下來，同時再穩住穆國興，不讓他向中央匯報廣南的問題，也許秦金嶺去世後，他留下的省委書記寶座就會輪到周紫萍來坐了。

    到底應該怎麼辦呢？周紫萍此時也感到左右為難了，但這個時候也不容她多加考慮，穆國興正在電話裡等著她的答覆，周紫萍此時也只好採取了拖延的戰術。

    「穆省長，明天我們就要到京城去探望秦書記了，到了之後我們再抽個時間好好的溝通一下，你看這樣好嗎？廣南前一段時間出了不少的事情，現在還是以穩定為主啊。」

    穆國興也猜出了周紫萍的心思。昨天晚上穆國興在與他的爺爺通電話的時候，穆老曾經講過，如果秦金嶺再能活半年的時間，廣南的形勢將會對穆國興非常有利。雖然穆老在電話裡並沒有說明這個有利具體是指什麼，但是以穆國興的聰明勁，也會猜到一些。

    「呵呵，既然周書記這樣講了，我們就到京後再談吧。」

    機場的貴賓休息室裡，坐著廣南省四大班子的主要領導，平日裡有一個領導在這裡露面就足以引起機場方面的重視了，這一下子四大班子的巨頭同時赴京，就格外引入注目了。機場的主要頭頭們也在休息室裡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生怕哪一點做的不到，引起這些人的不滿。

    可是過了一會，機場的頭頭們就發現這四大巨頭彷彿都有很重的心事，和他們握手寒暄之後，就各自坐在寬大的沙發上，再也沒有人肯講半句話了。看到這種情況，機場的頭頭們也感到，廣南省可能又發生什麼重大的事情了。

    幸虧這個等待的時間不是很長，幾分鐘後就到了登機時間了，直到把這四大巨頭送上了飛機，機場的頭頭們才如釋重負，相互看了看，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對於飛機上的座位安排，省委辦公廳考慮的也是很周到的，四大巨頭的座位自然是在頭等艙，他們各自的秘書和警衛自然是坐在經濟艙的最前排了，在這個位置上，可以隨時聽到領導的召喚。

    飛機抵達京城機場上空的時候，為了等降落的跑道，在空中多盤旋了幾圈，落地的時間比預計時間晚了大約十幾分鐘。四大巨頭從貴賓通道走出來的時候，廣南省駐京辦主任房有祥正帶著接待處處長等幾個幹部在出口迎接。

    對於這次的接待，房有祥可是煞費了苦心。原來省領導來到京城的時候，就是由他這個辦事處主任親自迎接和陪同，現在這一下子來了四個，可是讓他愁懷了。如果陪著周紫萍呢，穆國興肯定是有意見的，原因也很簡單，周紫萍現在只是主持省委的工作，中央並沒有任命她為省委書記。

    如果是陪穆國興呢，周紫萍肯定也會不滿意的，因為她的級別和穆國興一樣，雖然現在還不是省委書記，但畢竟是主持著省委的工作，這一條是誰也不可否認的。

    還是他那個接待處長腦子靈活，借來了一輛高級豪華面包車，這才把問題給解決了。大家都在一輛車上坐著，也就說不上他這個辦事處主任是在陪誰了。其實，房有祥也是在瞎琢磨，像穆國興這些人到了這麼一種地位，是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小事的，可見官場上有些事情，也是被下面的人給琢磨壞了。

    眾人上車坐定，房有祥拿出了兩份報紙，遞給了周紫萍和穆國興說道︰「二位領導，這是今天早上黨報登出來的文章，請你們先看一看。」

    這份報紙上在第三版的位置上刊登了一篇文章，題目就是《廣南的城市建設究竟出現了什麼問題》。

    這篇報導以大量的事實，詳細描述了廣南省在城市建設當中出現的問題。措辭非常激烈，直接就是在質問廣南省委省政府，究竟是代表了誰的利益。拆遷居民遲遲安置不了，引起群眾多次上訪，甚至自焚於省政府大門前，造成了社會矛盾的加劇。花江市委和市政府以建豪宅的價格建設的居民安置用房，還沒有入住，居然有百分之七十就成了危房。

    文章最後寫到︰廣南省發生的這問題，主要的原因就是省委省政府一班人沒有把群眾的利益放在心上，片面的理解中央關於愛商護商的指示精神，為維護開發商的利益而置群眾的疾苦於不顧。

    周紫萍看完了這份報紙，她意識到現在不同意穆國興的意見也不行了。這篇文章一經刊發，中央首長肯定是知道了，也說不定這篇文章能在黨報上登出就是中央首長的意思。

    周紫萍抬起頭來看了看穆國興，正好看到穆國興也在看她，苦笑著搖了搖頭︰「穆省長，這下子我們廣南省出名了，你怎麼看這件事情？」

    「周書記，既然事情出現了，咱們就要勇敢的面對，捂是摀不住的。雖然割掉一塊毒瘤會使自己的身體遭受暫時的創傷，卻也能使我們的肌體更加的健康。」

    周紫萍聽後也沒有說話，她知道穆國興肯定還是堅持他原來的意見，要揭開居民安置房中的黑幕了，事以至此，也只能按照穆國興的意見來辦了。

    按照周紫萍的意見，面包車開進了三零五醫院。躺在病床上的秦金嶺，此時已經處於彌留狀態，雖然穆國興在去廣南任職之前，曾經來見過一次秦金嶺，卻沒想到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竟然成了這副模樣。

    穆國興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替秦金嶺把了把脈，走到隔壁的醫生辦公室，問秦金嶺的主治醫生︰「你們穆沁琳院長在嗎？能不能請她過來一下？」

    這個主治醫生看了一眼穆國興，心想︰來我們醫院住院的高幹多著呢，雖然病人是一位省委書記，可是在我們這裡也算不上一個多麼高級別的官員，也斷然沒有驚動穆院長的道理。

    心裡這樣琢磨著，但這個醫生還是陪著一副笑臉說道︰「請問你這位首長怎麼稱呼啊？」

    「請告訴穆院長，就說廣南省的穆國興請她來！」

    主治醫生將信將疑的給院長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卻沒想到五分鐘還不到，這個很少在病房裡露面的院長就帶著幾個專家急匆匆的趕來了。

一千五百九十五章把他拋出來

    周紫萍驚訝的看著穆國興，她也沒想到穆國興一句話，竟然把這個醫院的院長也給請來了。

    三零五醫院是隸屬於軍方的正軍級單位，院長政委也都被授予技術少將軍餃。再加上這個醫院的醫療條件比較好，擁有眾多的知名醫學專家，所以也就成了京城一些高官治療的首選。

    雖然秦金嶺是一個省委書記，可以說在廣南跺跺腳大地就要抖三抖，但這是在京城，在這家醫院裡的高幹病房裡，經常可以聽到某一位曾經非常有名的大人物的名字，來的大人物太多了，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了，像秦金嶺這種級別的高官在這裡也就算不上什麼了。

    周紫萍看到進來的這個肩佩少將軍餃的女院長和穆國興非常熟悉，經過穆國興的介紹，她才知道，這個女少將不僅是三零五醫院的院長，還是穆國興的親姑姑。

    那些專家也不用穆沁琳吩咐，就去給秦金嶺做了一番必要的檢查，從他們的表情上看以看出來，他們對秦金嶺的病是束手無策了。

    穆國興悄悄的拽了一下穆沁琳的衣袖，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姑姑，秦金嶺目前還不能死，爺爺也是這樣認為的，能不能再想想辦法？」

    穆沁琳當然理解穆國興話裡的意思了，她也知道，秦金嶺這個省委書記一死，廣南省的政局就會有大的變動，但是，那麼多的專家都認為已經回天之力了，就是她這個院長也沒有辦法了。

    「國興啊，我明白你的意思，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你不是有一身高明的醫術嗎？像吳老的夫人你就把他救活了，你就不能利用你的醫術來延緩一下這個病人的生命嗎？」

    穆國興笑了笑︰「姑姑，吳老的夫人當年只是一個普通病人，而眼前這個秦金嶺可是一個省委書記啊，我剛才也給他把了把脈，多了不敢說，延長他半年的生命我還是能做到的，不過這需要得到你的支持。」

    穆沁琳也知道穆國興講的是實際情況，一個普通的病人穆國興可以去救治，但像秦金嶺這種省部級大員的治療，醫院都是有一套嚴格的治療方案的，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在他們身上做實驗的。如果治好了還好說一點，要是治不好的話，即便是這個人馬上就要死了，這個責任也是誰也承擔不起的。

    穆沁琳想了一下說道︰「沒問題，只要是你有把握，剩下的事情我來做。」

    走到了醫生的辦公室，穆國興提筆在一張紙上開了一副藥方，問道︰「那個百花蜜酒療效現在已經不夠了，必須要回爺爺家拿百花王酒來，配合一下我開的這個藥方，這樣才有效果。

    穆沁琳可是知道他這個佷子的本事，如獲至寶的收起了那張藥方，笑著說道︰「這就算你對我們國家醫學事業的貢獻吧，今後再遇到同類的病人，我們也可以用這個方子來救治了。」

    穆國興笑了︰「那要看用在誰的身上了。」

    姑佷兩人一番計畫，穆沁琳直接回到了辦公室，當穆國興重新走回病房的時候，秦金嶺又一次短暫的清醒了過來，看到穆國興走了進來，蠟黃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微笑，嘴唇抖動了幾下。

    秦金嶺的夫人趴在他的嘴巴聽了好一陣子，抬起頭來對穆國興說道︰「穆省長，老秦說謝謝你！」

    謝謝你，這三個字此刻可是包含了很多的內容，穆國興說道︰「秦書記，你好好的養病，我剛才已經和這個醫院的院長講過了，他們準備對你施行另外一套治療方案，採取中西醫結合的治療方法，儘量延緩你的生命。咱們都是唯物主義者，我也不想隱瞞你，這只能是他們盡到的最大努力了。」

    秦金嶺的嘴唇又開始抖動了，他的夫人聽了一陣子又說道︰「老秦說讓你們代表他向醫院表示感謝。」

    周紫萍聽到這句話突然之間眼圈就紅了，說實在話，她對秦金嶺還是非常敬佩的，要不是秦金嶺對她的培養和提拔，他周紫萍是絕對坐不到現在這個位置上的。也許她現在依然還在哪個地級市裡窩著。看來人都是怕死的，即便是知道自己患了不治之癥也希望能夠多延長一天的生命，人性的弱點在此時被充分的體現出來。

    廣南省的辦事處可以說建設的很不好，不要說和安江的駐京辦相比較了，甚至就是金山市的駐京辦也比這裡好。臨街處是一棟八層高的主樓，在這高樓林立的京城裡，就好像一群巨人當中混進了一個侏儒，顯得那麼不協調。

    後面是兩棟副樓，一棟用於辦事處職工的宿舍，另一棟則是辦事處的辦公室，只有樓上兩層有幾套套房，作為省領導來這裡的下榻之處。

    略事休息，周紫萍打通了穆國興的電話︰「穆省長，現在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談談！」

    江如玉給兩人泡好了茶，悄悄的退了出去，周紫萍看著穆國興說道︰「穆省長，我現在的心情很沉重。」

    穆國興點了點頭心想，秦金嶺是對你提攜有恩，現在病情危重，再加上一下飛機就看到那份報紙，你的心情要是不沉重那才是怪了。

    「是啊，秦書記的身體情況很不好，我的心情也和你一樣。不過我聽我姑姑講，採用了新的治療方案之後，也許有可能延長秦書記半年的生命。」

    聽到這句話，周紫萍的心裡很複雜。說實話，從私人感情來講，她非常希望秦金嶺的生命能夠延續的更長一點，但從自己的政治利益方面來考慮，她又希望秦金嶺現在就離開這個世界，只有這樣她才有希望被中央任命為廣南省的省委書記。

    這次周紫萍到京城來，除了看望秦金嶺之外，還有一項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要拜訪那位政治局委員，想通過他在京城活動一下。這也正是她為什麼前一段時間去南明調研的另外一個原因。現在省裡的財政大權都被穆國興收了起來，想要用錢就必須要經過穆國興同意，這種事情她是不會和穆國興講的。

    到南明市去就好辦的多了，一方面南明市的市委書記董世金是周紫萍一手提拔起來的，再一個原因就是南明市這幾年依靠小煤窯的發展，財政收入相比較其他地市來講還是富裕的，讓他們支援一點活動經費也是應該的。

    周紫萍也很清楚，如果他現在要想當上省委書記，那就必須要保證廣南省政局的穩定。但是，她從穆國興的話裡也聽出來了，穆國興要揭開居民安置房的黑幕，再加上剛下飛機看到那放報紙上刊登的文章，她此時就下定決心要把馮松山給拋出來了。

    周紫萍想利用穆國興，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馮松山的身上，只有讓馮松山承擔了全部責任，才能保住她周紫萍安然無恙。事實也就是這樣的，如果不是馮松山鼓搗的那個城市建設規劃，如果不是與四方地產惹出來的拆遷居民安置不了，如果不是馮松山把西郊安置用房交給了四方地產來建設，廣南省也就不會出現這麼多的問題。從這一方面來講，馮松山就是這些事件起因的始作俑者，一切問題也都是他惹出來的。這個時候不把他拋出來，那誰來替他背這個黑鍋呀？

    「穆省長，昨天接到你的電話我幾乎想了一夜，我認為，你的意見還是正確的，廣南省的蓋子不能再繼續捂下去了，必須要動大手術才能徹底解決問題！」

一千五百九十六章慎思宜行

    穆國興微笑著點了點頭，他已經看穿了周紫萍的心裡，此時也在暗暗的佩服起這個老女人來了。穆國興感到，周紫萍考慮問題還是很懂得權衡利弊的，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做什麼。

    既然周紫萍準備這次要把馮松山拋出來當替罪羊，這也符合是穆國興的利益，那就要好好的配合她把這齣戲唱下去。不管怎麼說，要想揭開廣南省問題的蓋子，要想拿下馮松山的帽子，周紫萍這個省委代書記講話，還是要比他這個剛去不久的省長講話要有份量。

    「周書記，廣南省出現的這些問題，主要的根子就是在花江市搞的那個城市建設規劃，正是由於馮松山沒有考慮到群眾的利益，片面的去愛商惠商，置群眾的利益與不顧，這才接二連三的出現了這麼的問題，讓中央對我們廣南省的工作很不滿意。」

    周紫萍點了點頭，他認為穆國興講的很有道理，想了想說道︰「穆省長，你看我們應該怎麼走出目前的困境呢？」

    「如果要想徹底解決這些問題，就必須要把這些事情公開出來，向中央有關首長如實的匯報。這樣，既顯出了我們廣南省班子對這些問題的重視程度，又表明了我們處理這些問題上的決心，可以稍微改變一下中央首長對我們不好的看法。」

    「穆省長認為，我們應該怎麼具體去做呢？」

    「首先要調整馮松山的工作，以他目前的情況，我認為他已經不再適合擔任花江市委書記了。年齡偏大思想觀念落後，是不適合主政一方的，去政協過渡一下也不錯嘛。」

    「穆省長，如果要想向中央首長匯報工作，這次恐怕是來不及了，你能否在這方面想想辦法啊？」

    穆國興笑了︰「呵呵，周書記是想讓我幫你走走後門啊？這件事情雖然有些違反規定，但是為了我們廣南省的工作，我就厚著臉皮再去要求一下吧。只不過這次可要有你親自去匯報了，我去的話也難免給一些人落下口實啊。」

    周紫萍突然想到，自己通過那麼多的關係，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才好容易搭上了那位政治局委員的線，眼前就有一位太子，通過他就可以很輕鬆的見到中央首長，放著這麼硬的關關係不用，還想去求別人，這不是本末倒置嗎？有他們老穆家說上一句話，想當上這個省委書記還有什麼難處嗎？老穆家就是通天的大家族，說出來的話可是要比那位政治局委員有份量多了。

    到這個時候周紫萍就有了要靠向穆家的意思了，而穆國興也有借周紫萍手中的刀，除掉馮松山的意思。兩個人在這方面可以說有了共同的利益。既然目標相同了，兩個人的談話也就越來越輕鬆了。

    江如玉敲門走了進來︰「周書記、穆省長，晚餐的時間到了！」

    周紫萍笑著站了起來︰「穆省長，自從你來到廣南，我們還沒有單獨在一起吃過飯呢，今天我們共進晚餐如何？」

    「呵呵，、周書記，很不湊巧，來京城之前，我就給我爺爺打過電話了，恐怕老爺子現在正在家裡等著我呢。」

    聽到這句話，周紫萍的心裡酸溜溜的，別人想求見那位老人一面，不知要費多少工夫而不得，而這位太子是抬腳就去，看來太子就是太子啊，這種先天的血脈關係是任何人都割不斷的。以後，只有好好的輔佐這位太子，能不能實現自己當上省委書記這個願望，就看他們老穆家肯不肯幫忙了。

    落日的餘暉使京城的高樓大廈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雖然離開京城只有一個月，但乍一從那個省城來到這個國際化大都市中，穆國興還是有幾分興奮的。貪婪的望著窗外的一切，以至於開車來接他的小六和他講話他都沒有注意到到。

    「師父，三個小師弟現在練武練的都不錯。」

    「呵呵，辛苦你了明新。你的兒子長的也不錯吧？」

    「謝謝師父的關心，我那個兒子長的可好了。我父母講過了，我們家現在的一切都是師父給的。」

    兩個人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著話，車子很快就開到了穆老住的小院門前。

    令穆國興感到奇怪的是，他的奶奶這次見到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摸著他的臉叫他寶兒，而是開始叫他國興了。實際情況也就是這樣，雖然說孩子再大在老人面前也是孩子，可畢竟穆國興現在都是一個省部級大員了，即便是他的親奶奶，此時也不好意思再叫他的小名了。

    書房裡老爺子正在揮毫潑墨寫著毛筆字，穆國興走過去瞧了瞧，老爺子寫的這四個字是『慎思益行』，最後那一筆此時剛好收筆。老爺子用上了印，接過穆國興給他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說道︰「這幅字就送給你了。」

    穆國興明白，爺爺要送給他的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仔細的收了起來說道︰「謝謝爺爺的教誨。」

    「談談吧，這一次去廣南有什麼感想？」

    穆國興把到廣南的情況詳詳細細的向老爺子做了匯報，直到工作人員來請他們吃飯，才算是告一段落。

    老爺子現在講究的是食不語，喝了兩杯百花蜜酒後，吃完晚飯之後就又一次和穆國興回到了書房。雖然老爺子在吃飯的時候沒有講話，但是，穆國興卻看得出來，老爺子一直也沒有停止思考。

    「你想調整馮松山的工作，我認為還是對的，他的施政理念很成問題。思想僵化跟不上形勢，片面的理解中央的指示精神，這就成了你們工作道路上的一條絆腳石。」

    穆國興想了一下說道︰「爺爺，自從到了廣南之後，我總感覺到我身上少了過去的那種銳氣，沒有在金山市和安江市那種大刀闊斧的勁頭了，我也不知道這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

    老爺子呵呵的笑了︰「你能認識到這一點很不錯，到了你這一級的幹部，講究的就是一種和諧或者說利益上的平衡，這也說不上什麼正確和錯誤的。人也要隨著形勢的變化而變化，思想也要隨著地位的提高而有所進步，譬如說，你對馮松山的處理上，如果放在安江市你會怎樣辦呢？恐怕你不用別人動手早就親自把他除掉了吧。」

    穆國興想了想還確實是這麼回事，如果在安江市有哪一個副書記或者是副市長敢這種對待老百姓，自己也早就收拾他了，看來爺爺分析的很正確。

    老爺子喝了一口茶緩緩的說道︰「再有幾個月就要召開中央全會了，在這次會議上我們要爭取一個名額。所以，這一段時間你要做出一點成績來，最主要的就是安置好那些拆遷居民，辦好小煤窯的治理問題。也不要急於發展經濟，先穩紮穩打，處理好眼前的工作，其他的事情可以放在以後再慢慢的去做。」

    穆國興也明白了老爺子話裡的意思，可是這裡面還有個問題，周紫萍現在才是中央候補委員，她這個代書記都沒有當上中央委員，自己這個省長反倒當上，這不是有點不符合規矩嗎？

    「爺爺，進中央委員會這件事情對我來講非常重要，可是，現在周紫萍才是一個候補委員啊。」

    老爺子又一次笑了起來︰「周紫萍現在只是主持廣南省委的工作，中央並沒有文件免去秦金嶺的省委書記嘛。秦金嶺將還是下一屆的中央委員，一個省的省委書記和省長同為中央委員這也是很普遍的。」

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長遠的計畫

    老爺子想問題就是長遠，按理說像秦金嶺這種情況已經不能正常工作了，中央完全有必要免去他的省委書記的職務，再另派一位省委書記去。中央之沒有這樣做，恐怕其中也不乏老爺子的運作呀。

    到了這個時候，穆國興也就明白了，為什麼老爺子在電話裡告訴穆國興，最好能儘量延長一下秦金嶺的生命，現在留下秦金嶺對穆國興是非常有利的。

    老爺子看了一眼穆國興又說道︰「你姑姑剛才回來過，說是你講過了，要從我這裡拿去一瓶百花王酒。哼，這麼寶貴的東西，我哪能給他一瓶啊，我就按照你方子上的那個劑量倒給了她兩小杯，她還老大的不高興。哈哈……」

    穆國興也忍不住笑了，幸虧有老爺子替他管著這些東西，否則的話早就被他姑姑給搜刮乾淨了。

    「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能延長秦金嶺幾個月的生命，有這幾個月的時間我們也就足夠了。」

    穆國興覺得老爺子話裡還有話，但是究竟是什麼意思，他現在還猜不出來，但他知道，老爺子所作的一切事情都是對他有利的。

    「這一個月來，又走了三個老傢伙啊，我們這一代人現在剩下的已經不多了。目前的時機對我們極為有利，也可以說是千載難逢啊。我今天也可以和你透露一點實地，我的意思是，五年之內你要爭取進入政治局，十年之內要爭取入常，我也要爭取活著看到那一天。你要是不登頂，我是死不瞑目啊。」

    穆國興心中一熱，老爺子從來沒有和他講過這些重要的事情，想了想他開天眼時看到的情景，老爺子是在五世同堂的時候才含笑離開了人間，這就說明老爺子至少還有二十年的陽壽。

    「爺爺，我保證你會看到那一天的。」

    「是嗎，那就好！」老爺子似笑非笑的看著穆國興，又說道︰「好了，現在你回家看看吧，那幾個丫頭還不知道你回來了吧？」

    穆國興笑了︰「爺爺，你先別忙著趕我走啊，周紫萍想要向中央首長匯報工作，你看我該怎麼答覆她呢？」

    老爺子看了一眼穆國興︰「你父親今天下午剛剛出國訪問去了，等一下我給四號打個電話，看看他能不能抽時間見她一面。你告訴那個周紫萍，讓她等通知吧。」

    告辭了老爺子，穆國興又和他奶奶聊了一會家常，在回碧波湖別墅的路上，打通了周紫萍的電話。

    「周書記你好，明天四號首長可能要接見你，你就等通知吧！」

    電話裡傳來了周紫萍驚喜的聲音︰「四號首長要見我？那可太好了，謝謝你了穆省長。」

    周紫萍掛斷電話，就像個小孩子似的，情不自禁的跳了起來。以前想見那位政治局委員，也不知道要費多大的勁，有時候來到京城等好幾天還見不上，現在穆國興回去一講，第二天四號首長就要接見她，這不能不讓她感到驚喜。

    四號首長是全國最大的管官的官，如果能夠靠上他，以後的進步還會有問題嗎？可是又一想，周紫萍心裡的熱度就降了下來。四號首長這次能夠接見他，也是看在那位德高望重的穆老面子上的，最多給她半個小時也就不錯了，以後人家誰還會記得她呀。

    但不管怎麼樣，能夠得到四號首長的接見總還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周紫萍把她的秘書江如玉叫了過來；「小江，幫我準備一下，明天首長要接見我，你看我穿那件衣服比較合適啊？」

    江如玉在心裡把周紫萍好一頓鄙視︰首長明天才接見你，你現在發什麼瘋啊？心裡想著，嘴上卻說道︰「周書記，上次首長接見你的時候，你穿的是一套職業裝，你不是和我講過嗎，首長認為你穿戴的很合體。」

    「這次不是這個首長接見我了，是一個職位更大的首長。」

    「更大的首長？」江如玉吃驚了︰「是……」

    周紫萍伸出食指指了指天，江如玉明白了，明天接見周紫萍的一定是九大常委中的一個，怪不得從吃飯的時候周紫萍就好像服了興奮劑似的那麼高興，原來和穆省長談了一下午就是談的這件事情啊。但願她這次能夠美夢成真，當上省委書記，自己也可跟著她沾沾光，明年外放的時候，她可以給自己安排個好地方。

    穆國興的偷襲行動這次終於獲得成功了，當他回到別墅的時候，只有蕾蕾和童彤坐在樓下的多功能廳裡品著咖啡，說著悄悄話。一看到穆國興走了進來，兩個女人就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似地，過了好一會才醒過神來，一起超穆國興撲了過來。

    三個人的笑鬧聲，很快就傳到了樓上，這一下子熱鬧了，五個孩子搶先跑了下來，隨著另外三個女人的加入，別墅裡傳出了一陣又一陣女人的笑聲，和孩子的歡叫聲。

    笑鬧一陣後，終於安靜了下來。穆國興懷裡抱著小女兒穆馨萌，兩條腿上分別坐著穆馨月和穆中華，兩邊坐著麒兒和麟兒，這個情景又惹起幾個女人的一陣大笑。穆國興也知道她們笑的是什麼意思，幸虧只有這五個孩子，要是再多一個，還真的是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讓他們分享一下父愛哪。

    「你這個傢伙，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偷偷跑回來了。」

    說話的自然是鐘靈了，穆國興裝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說道︰「唉，一個人在外面，這光棍的日子可是不好熬呀，整天想你們想的吃不下飯睡不好覺，這不找了個機會就跑回來了。」

    幾個女人也知道穆國興是在說假話，可不知怎麼回事，穆國興的這句假話聽起來是那樣的好聽，心裡又是那樣的舒服。

    看到幾個女人的眼裡一起露出既同情又有些可憐的神色，穆國興笑了笑說道︰「我這次回京，是和四大班子的主要領導去探望正在住院的省委秦書記，晚上又去了爺爺家。這次在京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了，省裡的工作一大堆，有時我真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個小時。」

    「老公，你現在身上的擔子也重了，可要懂得照顧好自己。我們幾個商量好了，準備要提前進軍廣南省，建立與東南亞貿易的大本營，這樣我們就可以再安一個家了，也可以讓我們好好的照顧照顧你。雖然你身邊的人不少，警衛啊秘書的一大堆，可是沒有我們的照顧，我們幾個還真是不放心。」

    穆國興笑了︰「英雄所見略同，我這次回來也就是想和你們商量這件事情，廣南省實在是太窮了，你知道嗎，那麼一個五千萬人口的大省，現在可動用的資金還不到一個億。」

    「不會吧老公，廣南窮成這個樣子，你還在那裡干的這麼起勁。」

    穆國興看一眼說這話的童彤︰「正是因為窮，我才有責任改變她的面貌，正因為我有這份責任心，所以才讓我有了動力。今天晚上我們就不談這些工作上的事情了，明天我們好好的聊一聊。下個節目是不是應該由我們的麒兒和麟兒做匯報表演了。」

    聽到爸爸的吩咐，幾個小傢伙手腳麻利的從穆國興的身上跳了下來，一轉眼麒兒和麟兒不見了，過了一會就見兩個小傢伙一人換了一套紅色的練功服，精神抖擻的站在了穆國興的面前。

    兩個小傢伙先向他的爸爸和媽媽們抱拳行禮，然後一招一式的認真練了起來，寬敞的客廳裡立刻響起了一陣陣的掌聲和叫好聲。

一千五百九十八章三管齊下

    一上午的時間，穆國興都待在別墅裡，和他的五個老婆對雙龍集團進軍廣南省進行細緻而又嚴謹的策劃。

    現在廣南省在招商引資方面的工作開展的非常不力，正是由於缺乏大型的企業投資，才使四方地產一家獨大，造成了目前這種局面。沒有競爭就沒有活力，現在只有引入幾家大型企業進軍廣南，才能盤活這潭死水，這也正是穆國興讓雙龍集團馬上進軍廣南省的一個主要的原因。

    其實穆國興讓雙龍集團進入廣南省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開闢國家進出口貿易的另外一個通道。廣南省毗鄰東南亞，雖然這些國家目前還比較貧窮，但是他們的礦產資源卻是極為豐富。再加上他們的工業極不發達，對我國的輕工產品需求量非常大，這就給我們國家的產品出口提哦工了一個極好的機會。

    穆國興的眼光可謂是超前，他可不想把自己國家的資源採光賣盡，去換取所謂的gdp，增加那些沒有多大用處的外匯儲備來。他的計畫就是要利用國外的資源，發展我們國家的經濟，經過深加工，增加產品的附加值，創造出更大的利益。

    在談到雙龍集團那三個科研院所的時候，鐘靈說道︰「現在航天航空研究院已經研製出了一種新型導彈，配上電子研究院的先進導航設備，在衛星的的導引下，可以對三千公里內所有移動大型目標進行準確打擊。」

    至於具體的情況，鐘靈說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有鐘老掌握全部情況。如果想瞭解的清楚，讓穆國興自己去找鐘老談。

    穆國興也知道，鐘靈是不願意在其他幾個女人面前透露這些國家最高機密，雖然對這幾個女人的忠誠度是毫不懷疑的，可是有誰敢保證她們不會在無意中講出去啊，凡事還是小心無大過。

    雖然鐘靈透露的消息並不是很多，可是穆國興也能從這裡面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先進的導彈在衛星的導引下，可以對兩千公里內所有移動大型目標進行準確打擊，那就是說，可以對敵方航母和大型艦艇實現威脅了。

    對於一些國家動不動就炫耀武力，隨意出動航母對我國施行恐嚇，穆國興是極為憤慨。由於國家基礎設施落後，科研力量不足，再加上西方國家又對一些尖端科學技術進行封鎖，致使國家在大型軍用艦艇的製造方面還處於一種落後的狀態。也就不能對一些敵對勢力進行有效地反制。

    現在好了，這項科研成果的出現，將可以極大的增強我們國家的防禦力量，特別是為國家海上安全提供了有力的保障。在三千公里的範圍內，如果敵對國家想要出動航母，他就要好好的考慮考慮了。

    一枚導彈只有區區的幾十萬美金，即便是十枚導彈也只有幾百萬而已，而一艘航母呢，則需要一兩百億美金，用這種不對稱的戰爭手段來對付某些國家的恐嚇是非常有效的，也是符合我們國家目前發展水平和根本利益的。

    「對這三個科研院所的研究經費投入，有沒有什麼問題？以雙龍集團目前的盈利水平，能不能支撐起這麼大的研發投入？」

    鐘靈笑了︰「三個爺爺也說過了，你只要辦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我現在代表雙龍集團也可以講同樣的話，對科研的經費投入我們一分也不會少，需要多少就撥多少。爺爺們說過了，這是給你準備的，有一天這些東西會為這個國家出力的。」

    穆國興聽到鐘靈的話，結合到昨天晚上穆老和他講的話就明白了，他的這三個爺爺已經在為他日後登頂而默默的準備著。隨著國力的不斷提高，再加上尖端武器裝備的研發成功，十年後，我們這個泱泱大國總有一天會揚眉吐氣的。而這一切都取決於穆國興能不能順利登頂，只有一個強勢的國家領導人，才會帶出一群虎狼之師。

    按照事先的約定，穆國興來到了中紀委李忠勝的辦公室。他今天來找李忠勝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反映一下花江市馮松山一手搞的那個西郊安置房所出現的問題。像馮松山這樣的副部級幹部，廣南省是無權查處的，必須要由中紀委報中央領導批準之後才能進行調查。

    穆國興也請有關專家測算過，按照廣南目前的建築材料的價格以及整體建築水平來計算，四方地產在西郊安置房當中至少也賺了十五個億，而這一切都是由馮松山一人*辦的。如果說馮松山在裡面沒有得到好處的話，那是任何一個人也不會相信的。

    李忠勝很仔細的看完了穆國興帶來的各種材料，說道︰「從你帶來的這些資料來看，問題確實是非常的嚴重。廣南省在這麼困難的情況下能夠拿出幾十個億進行居民安置房的建設，從這一方面來講，廣南省是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了心上，也是符合中央有關政策的。可是由於暗箱*作，程序不透明，白白的損失了這十幾個億，這是非常令人痛心的。」

    「但是僅僅依靠你提供的這些材料，還不能證明馮松山有受賄的問題，必須要經過進一步的調查。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馮松山對工作的極端不負責任，片面的去愛商惠商，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瀆職這個罪名是少不了的。我將向中央首長作出匯報，儘量在不引起大的轟動前提下，對這件事情展開調查。」

    李忠勝略一停頓又說道︰「你在安江的時候，與飛達地產打的那場官司就很有代表意義嘛。」

    穆國興明白了，李忠勝是要讓廣南省對四方地產採取法律手段，只有這樣才能使這裡面的問題充分的暴露出來，也才能配合好中紀委日後對馮松山的調查。「只要是廣南省起訴了四方地產，勢必會造成他們的恐慌。有些人為了摀住這個蓋子就會跳出來進行活動，這也正好可以使他們得到充分的暴露。中紀委再趁此介入調查，必將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廣南省委和省政府也可以通過這件事情，教育廣大的幹部和群眾，平息拆遷居民對省委省政府的怨氣，這樣做正可謂是一舉兩得啊。

    「李書記，薑還是老的辣呀，你的這個辦法很不錯，我非常贊同！今天四號首長也將接見主持廣南省委工作的周紫萍同志。她也將像四號首長匯報馮松山的問題。」

    李忠勝笑了︰「看來你是早就計畫好了，我估計四號首長在聽到周紫萍的匯報之後，一定會建議中央調整馮松山的工作。你們再對四方地產採取必要的法律手段。中紀委同時展開對馮松山的調查，這就是三管齊下，問題也就好解決了。」

    這一老一少就這個問題展開了深入的討論，由於大家都是自己人，講起話來自然也就沒有那些暗示之類的廢話，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自然與直率。

    「國興啊，這可能是我主持經辦的最後一個案子了，我希望能通過這個案子，讓我的幾十年紀檢生涯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所以，我們務必要慎重啊。」

    穆國興點了點頭︰「李書記，我明白這項工作的重要性，一定在中紀委的領導下把這個案子辦好，絕不會為你的臉上抹黑的。」

    李忠勝笑了︰「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你也是一個省部級的幹部了，今後有些事情還是要考慮的再周全一些。反腐的工作很重要，但他也是一把雙刃劍，在消滅敵人的同時也要避免傷害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