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天眼人生 作者：微笑面對世界（已完成）

兩千三百二十九章風雨欲來

    「我是想以故鄉的名義歡迎穆主任去河西視察，畢竟穆主任是從我們河西走出去的。但穆主任指示，他這次去河西只是為了工作，只要是我們的工作搞的好了，其他的並不太在意。這說明青石村出現的問題，對穆主任的觸動實在是太大了。」

    彭樹偉點了點頭也沒有吱聲，自從穆國興進入政治局之後，剛到河西省任職不久的彭樹偉，就把穆國興的情況認真的研究了一番，當知道穆國興是在河西省長大的時候，可是把彭樹偉給高興壞了。認為自己原來依靠的那位政治老人雖然已經駕鶴西去，但現在卻可以靠上一座比以前更大的靠山。

    為此彭樹偉還專程去過穆國興的老家雙山市，即原來的雙山縣，沒想到得到的情況卻使他很失望。雙山市是穆國興的老家一點也不錯，但由於前些年，他老家青石村的百姓們，為了自己村裡的利益，打著穆國興的旗號，不僅壟斷了雙龍酒廠的糧食收購，還打傷了幾個前去交涉的政府官員，最後竟然發展到暴力抗法。這件事情當時轟動全省，給老穆家造成了很壞的影響。

    後來穆國興帶巡視組去河西省巡視的時候，也回去過雙山市，並發現青石村的問題已經很嚴重了。當看到當地政府因為顧及老穆家的勢力，對青石村老百姓無法無天不敢管不敢問時，勃然大怒。不僅出面制止了青石村的各種違法行為，還責令幾個打人者主動到公安機關投案自首，穆國興臨走時留下一句話，他永遠也不會再回青石村了！這就意味著青石村從此與老穆家沒有了任何關係。

    瞭解到這個情況之後，彭樹偉把雙山市的頭頭們狠狠的批評了一頓，他知道穆國興這樣講，是為了不讓青石村的老百姓今後再仗著老穆家的勢力胡作非為，這也是為了給當地政府創造一個良好的執政環境，但同時也斷了彭樹偉想借此靠向老穆家的念頭。

    當天晚上虞城海和彭樹偉在一起商量了好久，他們可是知道穆國興這次下去調研，第一站就選擇了河西省意味著什麼。雖然虞城海是老穆家派系的人，但是這些年來他在穆老面前一直都是報喜不報憂，如果這次穆國興在調研中真的發現了什麼問題，他虞城海可就要想想後果了。虞城海再會說再會講，在調查的事實面前，穆老也會相信自己親孫子的話。

    虞城海也很清楚，穆國興現在已經是政治局委員了，也有了自己的班底，他的老部下一定也不少。老穆家為了實現順利的接班，有可能會讓新一代人提前入主河西省。河西省的工作如果沒有問題一切都好說，如果出了問題虞城海可就要負責任了，穆家另外派人來接他班就是必然的，到那個時候，虞城海也只能退居二線去喝茶了。

    由此可見，同一個派系在對人事安排的時候，考慮的主要問題是整個家族的利益，並不只是看哪一個人是不是真的衷心。長江後浪推前浪是大自然的規律，能者上、庸者下，也是一個實際情況。虞城海服從安排還好說一點，如果不服從安排，他的下場還會更遭。想到這裡虞城海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他心裡突然有了一種卸磨殺驢的念頭。

    在全國經濟工作會議的最後一天，穆國興也發表了講話，他首先談到了中央為什麼要進行經濟方面的調控，以及成立經濟政策調控委員的重要性，目的就是要消除這些封疆大吏心中的誤解。中央這次對經濟政策的調控，並不是對以前制定的經濟政策的全盤否定，而是在新形勢下根據國際國內的實際情況，對現行經濟政策的有效補充和發展。

    接下來穆國興又談了今年經濟調控工作的任務，並對調控委這次在全國範圍內的大調研進行了說明。要求各省市和中央大型國有直屬企業，要實事求是，支持這次的大調研工作，讓調研組看到實際情況，為中央下一步經濟政策的制定，提供真實有效的理論數據。

    看到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談的穆國興，同在主席台就坐的政治局委員、寧北省委書記黃大觀也是感慨萬千。這個當年的毛頭小子終於成熟了，老穆家第三代人物的崛起，現在是任何人也擋不住了。

    別看穆國興的講話非常平和，也沒有對各省市和國有直屬企業現在所出現的問題進行過多的批評，但所有的人都知道，穆國興現在不批評他們，並不代表著中央今後也不會批評他們，只要是調控委調研組發現了問題，恐怕批評就只是一件小事了。

    不出這些封疆大吏所料，當天下午一號首長竟然非常意外的出現在了會議現場。一號在講話中總結了這次全國經濟調控會議所取得的成果，用很大的篇幅提到了經濟調控工作的重要性，並要求各個省市和國有直屬大企業要堅決支持調控委的工作，讓調研組看到真實的情況，絕對不允許弄虛作假，一旦出現了這種情況，將會受到黨紀的嚴肅處理。

    封疆大吏們明白了，本來調控委就是一個權力很大的單位，這一下子一號首長又把尚方寶劍交給了他們，有了一號的支持，誰還敢不支持調研組的工作呢？要知道，一號在講話中也說過，支持調控委調研組的工作，就是在支持中央的工作，已經上升到這個高度了，還有誰敢不認真對待呢。

    當天晚上，高旭正代表中央在西山賓館宴請了這些封疆大吏們。宴會一開始三號首長也到場致辭，他的講話精神也和一號首長是一致的。雖然三號待了不到十分鐘就離開了，但這些封疆大吏們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感到沉甸甸的，有一種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在回家的路上，穆國興接到了他父親穆從軍要他回家一趟的電話，穆國興意識到，黃大觀此時也一定在場。

    穆國興的猜測一點也不錯，在宴會臨近結束的時候，黃大觀就悄悄的離開，來到了穆從軍的家裡。雖然是以拜訪首長為藉口，但穆從軍也知道黃大觀這次來是為了什麼，所以兩個人談了幾句話之後，穆從軍就打電話讓穆國興回來。

    聽到工作人員的通報，黃大觀迎在了穆從軍的書房門口。這個時候黃大觀自然不會像以前那樣，大模大樣的坐在沙發上了。雖然這是在穆從軍的家裡，但是，穆國興的地位已經發生了變化，黃大觀也自然是要出來迎接一下的，穆從軍看到黃大觀堅持要迎接，也沒有說什麼，默許了他的這個做法。

    「黃叔叔您好！我怎麼能夠擔當的起讓你出來迎接呢？」

    讓黃大觀非常意外的是穆國興是用這種態度來和他講話，微微一怔才說道︰「呵呵，國興啊，你現在也是政治局委員了，不再是當年的小市長了，我出來迎接你也是應該的。」

    雙方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也就沒有再繼續客氣下去的必要了。一個人的地位發生了變化，但親情是永遠改變不了的。穆國興與黃大觀之間的關係，不僅是一個派系的那麼簡單，還有著一種亦師亦友的意思，也可以說是長輩與晚輩之間的關係，老穆家也從來就沒有把他當做外人，到了這個地步，再說一些客氣話就實在沒有意思了。

兩千三百三十章我是有責任的

    「這次的全國經濟工作會議開的很成功！」穆從軍放下茶杯說道︰「這次會議是一次進一步解放思想，找出發展中存在的問題，為今後經濟發展打好基礎的會議，我是很滿意的。」

    穆從軍一句話就給這次會議定好了調子，到了他這一級的高級幹部，有些話是不能亂表態的，但是只要是說出口，那就意味著這是常委們統一認識之後的表態。

    「對目前全國經濟工作中出現的這些問題，我是有責任的。」

    聽到這句話，黃大觀和穆國興都同時嚇了一跳，這句話可是不能亂講的。現在有些干部工作中有了失誤，都是極力推卸責任，推卸不了的也要從客觀方面找原因，怎麼會有人主動承認自己是有責任的。由此也可以看得出來，穆從軍這個人還是非常光明磊落的。

    「首長，我們國家這幾年的經濟發展的很好，這就說明中央以前制定的經濟政策是符合國情的。出現了一點問題也是因為這場席捲全球的金融風暴所造成的，雖然我們走了一些彎路，但是大方向卻是正確的。」

    穆國興看了一眼黃大觀，覺得他還是很會講話的。雖然承認了在經濟工作中走了一些彎路，但卻暗示這是中央集體制定的經濟政策和金融風暴產生的結果，責任也並不應該由穆從軍一個人來負。

    穆國興此時卻在思考著另外一個問題，他認為上一次中央高層的人事變動，也許與他父親主動承擔責任有關係。那位大人物的去世也正好給中央創造了一個機會，既保存了中央和穆從軍的臉面，又能使國家的經濟調控工作順利的進行下去。高旭正接手了穆從軍以前所分管的經濟工作，現在又讓穆國興肩負起經濟調控的重任，這也許是一號首長有意安排的。

    高旭正是穆老的養子，由他接任穆從軍原來所分管的工作，對經濟發展當中出現的問題，又讓穆從軍的兒子穆國興來負責進行調控，這就避免了穆從軍的一些尷尬，這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和諧。

    國家的經濟發展政策雖然是由中央集體制定的，但是出了問題總得有一個具體負責任的人，而用這個方法無疑是最合適的了，由此也可以看出，一號的雄才大略和駕馭人的超凡能力。

    「我認為黃叔叔剛才講的話是很正確的，只要大方向正確了，走一些彎路也是難免的。外因是條件，內因起決定性作用，有些客觀因素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發現了問題就要及時的糾正，這樣才能使我們國家不斷的前進，爸爸在這個問題也不要過多的自責。」

    穆從軍笑了︰「好了，今天我們就不談這件事情了，國興準備什麼時候下去啊？」

    「我準備過兩天先回江南一趟，組織學習一下這次全國經濟工作會議上的精神，為下一步進行的經濟調控工作做好準備。」

    穆從軍看了看自己的兒子，他認為穆國興在經濟方面的工作能力比他這個當父親要強多了，穆從軍此時也絕對相信，他的兒子不論幹什麼都是好樣的，今後在經濟調控方面也一定會有所建樹的，高旭正有了穆國興的配合，今後這個國家的經濟將會發展的越來越好。

    「現在中央對經濟調控工作非常重視，希望你能慎重對待，特別是在與一些問題嚴重的省份打交道的時候尤其要注意。」

    穆國興知道父親講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也早認識到了這次下去調研一定會得罪一些人，並為此也做好了準備。想了一下笑著說道︰「調控委對下一步的經濟調控工作總的思路是，普遍的問題要求各省市根據中央的統一部署限期解決，嚴重的要有調控委靠上去幫助解決。三號首長指示，在經濟調控工作當中，不僅要樹立一個正面的典型，有必要的話也要抓住極個別的落後典型，抓先進促後進，這樣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有些個別省份的問題已經非常嚴重，這個時候就要敲打敲打這些人，使他們真正懂得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這條最根本的原則。我們的工作思路也得到了高叔叔和九號首長的贊同。」

    穆從軍笑了︰「你們寫給中央的那份報告我看了，常委會也討論過了，對你們的工作思路還是表示贊同的。我今天想要和你講的是，工作要干，政局更要保持穩定，不要採取過激的手段，穩定才是當前最重要的。」

    穆從軍講的這句話，也是代表了他們這一代領導集體的真實想法。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就到換屆選舉的時候了，他們這一代領導集體當中的大部分人都要退下去了，實現權力的平穩交接，這才是最主要的，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看到國內政壇上出現什麼大的動盪。

    「爸爸，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三號首長在召見我的時候也強調了這一點。」

    穆從軍滿意的笑了，示意大家一起喝茶，意味著這個話題就此結束了。黃大觀也由此而知道了中央最高層對下一步經濟調控工作的真實想法。那就是穆國興所說的普遍問題限期解決，重大問題要靠上去解決，正反兩方面典型都要抓。由此可見黃大觀這個人不愧是干秘書出身的，不僅理論水平高而且還非常善於總結。

    穆國興的老同學，中央巡視辦主任李軍來到了穆國興所住的頤樂堂，一見面，李軍就笑著說道︰「現在見你一面是真不容易，首先要和你的辦公室聯繫，來之後還要經過警衛的檢查，再過上幾年恐怕也就只能在電視上見到你了。」

    穆國興笑著說道︰「想見面還不容易，隨時給我打電話就可以了，你和他們不一樣。」

    隨著穆國興的地位不斷的提高，現在能敢和穆國興偶爾開上幾句玩笑的也只有李軍了。這倒不僅僅是因為李軍是穆國興志同道合的戰友，更因為兩人之間還有一層老同學加舍友的關係，除此之外，李軍也是穆國興在中央巡視辦的一股強大的力量，有了他的支持和幫助，調控委以後的工作就好幹多了。

    簡單的一句話讓李軍非常感動，他意識到自己在穆國興心目中的份量，由此也更加堅定了要兢兢業業、忠心耿耿輔佐穆國興的念頭。

    「這幾天打電話來要求匯報工作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特別是中央這次經濟工作會議結束之後，那些封疆大吏們到現在還留在京城四處打探消息，想知道這次調控委下去調研的真實目的。其實這些話都在會議上講的很明白了，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

    李軍笑道︰「現在的事情就是這樣，會上講的是一層意思，實際做起來又是另外一種樣子，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了，他們這些人得不到一個準信，也是放不下心來的。」

    穆國興點了點頭︰「是啊，有些事情一旦形成了一種習慣，再想改變過來可就難了，會議上定的事情都不相信，非要聽信那些小道消息，這種情況是很不正常的。」

    「你現在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了，看問題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了。就像我們巡視辦似的，每次開會佈置任務之後，下面的各組組長非要跑來我的辦公室再請示一遍，然後才會放心大膽的去做。」

兩千三百三十一章高看三分

    鐘靈敲門走了進來，和李軍打過招呼之後，對穆國興說道︰「趙婷的父母來了，他們想要見見你！」

    穆國興笑了笑︰「那好吧，李軍也不是外人，就請他們一起來吃晚飯吧！」

    鐘靈看了一眼穆國興，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穆國興知道，鐘靈是因為李軍在，有些話不好講。其實穆國興也能猜到鐘靈想要說的是什麼，她是擔心趙婷的父母來，再被李軍看出點什麼來可就不太好了。

    穆國興卻沒有這方面的擔心，李軍即便是看出點什麼來，他難道還會出去亂講嗎？再說了，趙婷的父母那是些什麼人物，他們會在李軍面前露出馬腳來嗎？

    趙德存和夫人周香蘭是在穆國興當上政治局委員之後，第一次進京來看女兒。當他們乘車來到這個小院的時候，持槍肅立的警衛，嚴格的保衛措施，讓這兩夫婦震驚了，他們這個時候才深深的理解了侯門深似海這句話的含義。

    初春時節的多福堂院子裡，暖房裡的鮮花爭奇斗艷，不時還可以聽到幾聲鳥兒清脆的鳴叫聲。趙德存夫婦對這裡的一切都感到非常的好奇，不顧旅途勞頓，堅持把這個小院裡裡外外的參觀了一遍，這才來到客廳裡坐下。能來到國家領導人的住處，今後回去可有的炫耀了。

    「爸爸媽媽，你們怎麼也沒有事先來個電話讓我去機場接你們？」

    「呵呵，我和你媽媽也是臨時決定要來京的，這次過來，一方面想來看看你，主要還是想見見首長！不知道他有沒有時間？」

    趙婷笑了︰「國興現在正在和一位客人談工作，他已經說過了，請你們在這裡吃晚飯，等一會您就會見到他的。「趙德存點了點頭，周香蘭說道︰「這個院子不錯，環境也很優美。」

    趙德存笑道︰「首長住的地方，自然是好了。婷婷能在首長身邊工作，也是咱們家的光榮。」

    「爸爸，你這次見國興，有什麼事情嗎？能不能先和我講一講，我替你斟酌一下，看看等一下應不應該和他講。」

    「唉……」趙德存嘆了一口氣︰「我是昨天下午接到省委虞書記的電話，他知道我曾經是首長家鄉的父母官，也到過首長家裡，就想通過我見一見首長。你也知道省裡的幹部要見首長是非常困難的，他們讓我出面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考慮到省裡的實際情況，我也只好豁出這張老臉和你媽媽來京了。」

    趙婷鬆了一口氣，她最擔心的是趙德存這次來京是為什麼人跑官要官，或者是替哪個犯了錯誤的幹部說情，只要不是這兩種情況那就好辦了。穆國興也不會不給她這個面子的。下面的幹部想見中央首長的多了去了，正規的渠道走不通，想一些其他的辦法也是無可厚非的。

    「等一下我去和國興講一講，我認為他是能給這個面子的。」

    周香蘭說道︰「婷婷，你要是實在感到為難也就算了，畢竟現在國興的身份不同了。」

    工作人員敲門走了進來︰「趙秘書，首長指示要在會客室見兩位客人！」

    趙德存夫婦以為穆國興是要在這個會客室見他們，聽到工作人員的話就急忙站了起來，趙婷笑著說道︰「首長要見你們的地方不是在這裡，我帶你們去吧！」

    那個工作人員又想向趙德存夫婦交代一些見首長的注意事項，趙婷微笑著擺了擺手︰「小何，這些事情由我來辦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趙德存夫婦跟隨著趙婷，穿過一個月亮門，又來到了一個更大的院子。他們原來還以為這個小院是另一位中央首長的住處，卻沒想到這裡還是屬於穆國興的住宅，這一個人究竟佔了多大的地方？

    穆國興站在會客室的門口，看到趙德存夫婦，微笑著伸出手來︰「歡迎趙叔叔、周阿姨，好久沒見，二老身體還好吧！」

    趙德存夫婦做夢也沒有想到，穆國興地位高了，還是像從前那樣的和藹可親，對他們禮敬有加，激動的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過了一會，趙德存才說道︰「首長好！」

    「趙叔叔，周阿姨，私下裡就不要這麼稱呼了，你還是叫我國興顯得親熱一點，快請進！」

    趙德存一路上一直提著的一顆心，到現在終於放了下來，他感到今天喝的大紅袍茶格外的香醇。

    「趙叔叔和周阿姨好長時間沒有來京城了，這次來了就多住幾天吧。過兩天我就要去江南了，就讓趙婷替我多盡盡孝心吧。」

    穆國興這一句話差點沒把周香蘭的眼淚給說出來，她在來的路上最擔心的就是穆國興當了大官之後，會看不上自己的女兒，卻沒想到人家根本就沒有什麼改變，對女兒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現在這個世界上像穆國興這種重情義的男人可是不太多，一些人當了大官之後，換老婆都成了家常便飯，更甭提像趙婷這種無名無份的人了。

    穆國興也猜出來趙德存這次進京，絕對不會只是來看女兒那麼簡單，一定還有其他的事情。但現在趙德存不說，他也不會問的。

    鐘靈帶著五個孩子走了進來，一年多不見了，穆中華和外公、外婆有些生分了，直到穆國興讓他們喊外公外婆，幾個孩子才挨個的走過來，向外公外婆問好。就這普通人家很平常的舉動，讓周香蘭的眼淚終於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就是趙德存也感到眼楮有些濕潤了。

    趙婷向周香蘭使了個眼色，和鐘靈一起帶著孩子們出去了，他們要給穆國興和趙德存留下一個談話的時間。

    「趙叔叔，你這次進京還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做嗎？咱們是一家人，有話就直說，只要是不太違反原則，我還是很樂意幫忙的！」

    「國興啊，本來我想過一段時間再進京來看你們，可是昨天下午虞書記給我打電話，想讓我替他引見一下，如果你覺得不方便的話，就不用見他了，我會向他解釋的。」

    穆國興笑了，那天下午虞城海就要求在一起坐坐，當時因為三號首長要召見他，所以沒能答應他，卻沒想到虞城海竟然把趙德存給搬出來了。看來虞城海這次是非見自己不可了，也不知道他見自己到底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穆國興很清楚，虞城海肯定是去過老爺子那裡了，老爺子也一定以不管事為由，沒有和他談任何工作方面的事情。這些人有可能是因為心裡沒有底，想來探一探高層的消息了。看來剛才李軍講的還真是沒錯，會議上講的事情這些人還不放心，非要再見一下上級領導，聽到親口的指示心裡才算有了實底。

    「這一次在全國經濟工作會議的分組討論會上，我和虞書記已經見過一面了，既然他把你都搬出來了，那就請他們來一趟吧，順便來陪你吃飯。」

    趙德存高興了，穆國興給的這個面子可是夠了大的，省委書記求見穆國興都沒有答應，自己這個人大主任一出馬事就辦成了。不僅如此，穆國興還讓省委書記來陪自己吃飯，今後在河西省誰還不得更加高看自己三分！

    通知虞城海的事情，自然是由工作人員去辦了，穆國興問道︰「趙叔叔，從河西省委省政府寫給中央的報告來看，河西省的工作還是取得了一些成績的。」

    趙德存當然明白穆國興是要瞭解哪些方面的情況了，雖然他現在只是一個省人大主任，對於省裡的具體工作也不會過問，但是總的情況還是掌握一些的。漸漸的穆國興有些明白了，虞城海要求來見自己，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情啊。

兩千三百三十二章勇氣和膽識

    虞城海和彭樹偉小心翼翼的跟著工作人員走進了小院門口的接待室。一個年齡不大嘴上還沒有長毛的年輕人，向他們兩個講了首長接見時的注意事項。雖然這些工作人員的年齡都不大，在這個院子裡也只是個跑腿打雜的角色，但在老百姓的眼裡只怕比那些省長市長的地位也差不了多少，俗話說宰相家人七品官，更何況這些工作人員比宰相家人的地位可是要高多了。

    工作人員又帶著虞城海兩人來到了一間會客室之類的房間，在路過一個房間門口的時候，虞城海好像隱隱約約的聽到了穆國興的講話聲，他有些明白了，看來首長說忙是真的，現在還在和人談工作。虞城海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今天來打擾穆國興是不是合適。

    但又一想，這件事情還必須要穆國興出面過問才能有希望，心裡也就釋然了。前天虞城海去拜見穆老的時候，老爺子只是和虞城海聊了聊河西省的風土人情，就結束了這次會見，並在會見快要結束的時候明確告訴虞城海，今後有事情可以直接去找穆國興。

    正因為如此，虞城海和彭樹偉這次才下定了決心要把趙德存給搬出來，因為這件事情太過重大了，沒有穆國興出面靠他們自己的力量，無論如何也是辦不成的。

    在會客室裡坐下不久，彭樹偉問道「虞書記，你說首長能出面過問這件事情嗎？」

    虞城海若有所思的說道︰「這件事情我到現在也吃不準，從首長上次的話裡就可以聽出來，在他心目中河西省和其他的省份並沒有什麼兩樣。不過，通過老趙這一出面，首長就能接見我們來看，恐怕這件事情還是有幾分希望的。」

    「老趙是前東陽市委書記，說起來也算是首長家鄉的父母官。可是首長現在都已經不再把河西省當做故鄉了，能接見我們也並不一定就會過問這件事情。」

    虞城海看了看彭樹偉，神秘的笑了笑︰「樹偉同志，稍安勿躁，有了好的開端，還怕沒有好的結果嗎？」

    彭樹偉將信將疑點了點頭，他總感到這件事情透著點懸乎，但看到虞城海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一顆懸著的心也就有些放鬆點了。

    工作人員走了進來︰「首長來了！」

    三個人熱情的握手寒暄，虞城海笑著說道︰「主任，感謝您能在百忙之中接見我和樹偉同志。為了不耽誤您的寶貴時間，是否允許我代表河西省委、省政府向你匯報一下，我省去年在經濟調控方面的工作。」

    穆國興點了點頭，對正在為他們沏茶的工作人員說道︰「你去請鄭秘書來一下。」

    如果只是簡單的接見，也就無所謂了，既然虞城海鄭重其事的要代表省委、省政府匯報工作，穆國興也就要秘書來做記錄了。雖然過幾天就要去河西省調研了，但事先瞭解一些情況，也可以對調研工作起到一些幫助。

    十五分鐘的匯報很快就結束了，可以聽得出來，虞城海對今天的匯報準備的還是很充分的，整個匯報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河西省委、省政府去年寫給中央的工作匯報，我已經看過了。通過你今天的匯報，我對河西省的工作有了一個更深入的瞭解。總的來看，河西省去年對經濟調控工作還是很重視的，省委省政府的認識很到位，經濟調控工作也初見成效。」

    彭樹偉刷刷的在本子上做著記錄，穆國興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本子是彭樹偉第一次用。一個大省長親自做談話記錄可是很少見的，在河西省除了虞城海之外，彭樹偉就是老大了，平日裡只有他作指示別人記錄的事情，像今天這種情況恐怕也是第一次吧。

    「我認為河西省針對經濟發展出現的問題，所施行的一系列經濟調控政策還是不錯的，特別是你們制定的那套控制房地產市場無序發展，發展實體經濟的政策也是符合中央對經濟調控方面指示精神的。最近我就要帶領一個調研組去河西省了，調控委對今後經濟調控工作總的思路是，普遍的問題要求各省市根據中央的指示限期解決，情況嚴重的要由調控委靠上去幫助解決。河西省存在的問題究竟是普遍性還是特殊性，現在還不好下結論，這要等調研完了才能知道。但我要和你們講的是，前一段時間在經濟發展中走一點彎路並不可怕，責任也不能全部由你們來承擔。現在最主要的就是，發現了問題就要有一個正確的態度，及時的進行糾正，要始終牢記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這條最基本的工作原則。」

    趙婷走了進來︰「首長，晚宴已經準備好了，是否請你們現在就過去？」

    穆國興笑了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生活秘書趙婷同志，也是你們河西省人大趙主任的女兒。」

    趙婷落落大方的和虞城海、彭樹偉握了握手︰「剛才聽首長和我父親講過你們要來，二位可是我家鄉的父母官，今後還請多關照！」

    彭樹偉明白了，他在暗暗佩服著虞城海的心機就是深，敢情人家早就在首長面前安插上了這麼一個人。怪不得他還要把趙德存叫進京來，有了趙秘書幫忙，穆國興還能不答應過問那件事情嗎？以前虞城海是穆老爺子所信任的，現在又在太子身邊安插上了人，這個老狐狸可真夠了狡猾的，也幸虧以前沒有和他頂著幹，否則的話還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嗎？

    彭樹偉此時看向虞城海的目光都變了，充滿了敬佩和崇拜，直到虞城海咳嗽了一聲，彭樹偉才醒過神來，急忙對趙婷說道︰「還請趙秘書多多關照，希望今後有時間能夠多回家鄉看一看。」

    大廚的手藝確實不錯，簡單的八菜一湯，色香味俱全，絲毫也不亞於國宴標準。

    雖然彭樹偉是第一次和穆國興近距離接觸，但是通過這兩次見面，他發現穆國興雖然年紀輕輕的就身居高位，待人接物還是很隨和的，至於讓他緊張的原因，是穆國興上位者的威嚴帶來的，以及他個人的心裡在作怪。

    虞城海感到這一次把趙德存請來，真是辦一件大好事，得到了穆國興的接見不說，還認識了鼎鼎大名的中央巡視辦主任，這個是一個灸手可熱的大人物，有多少人想認識他而不得見，今天怎麼就讓自己給踫上了哪。

    看著彭樹偉那近乎崇拜的目光，虞城海的心裡得意極了，他知道經過這一次，彭樹偉是徹底的服氣了，再也不敢耍什麼新花樣了。虞城海此時明白了，為什麼穆老讓他有事去找穆國興，感情是老爺子在交班啊。此時包景輝滴穆國興的態度越發恭敬了起來。

    虞城海和彭樹偉也看出來了，趙德存與穆國興的私交甚好，就在剛才落坐的時候，包虞城海把趙德存讓到了自己的上手，他可是知道，現在已經不能再把趙德存單純的當做一個不管事的人大主任了，人家在穆國興的面前說一句話，絕對比他兩人得瑟半天要管用的多。

    「我和趙主任認識已經差不多有二十年了，當年我上大學的時候，在東陽市建設的那個雙龍酒廠，趙主任當時可是給我幫了不少的忙。」

    「首長講的很對，趙主任確實是一個很有能力的老同志，眼光也很超前。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能夠果斷拍板引進外資企業，確實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和膽識，趙主任當年所做的一切，至今還被河西省的廣大干部津津樂道。」

兩千三百三十三章突然發飆

    既然提到雙龍酒廠了，彭樹偉趁這個機會說道︰「首長，這一次你去河西調研，是否要去雙龍酒廠看一看？現在的雙龍酒廠建設的可是非常了不起了，規模不僅擴大了三倍，也成了我們省的利稅大戶，這可都是您的功勞啊。 」虞城海心想壞了，彭樹偉這個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又不是不知道穆國興曾經講過，這一輩子他再也不回青石村了，你讓穆國興去雙龍酒廠看看，這不就是在讓人家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嗎？

    穆國興看了一眼彭樹偉，說道︰「青石村百姓出現的問題並不是偶然的，而是帶有一種普遍性。在經濟日益發展的今天，道德的流逝就會使我們這個社會出現一些讓人想像不到的事情，這就要求我們各級領導幹部，在加強自身理論建設的同時，更要教育廣大的人民群眾懂得遵紀守法，對於出現的思想問題要及時加以疏導，一手軟一手硬是不行的。」

    李軍說道︰「首長的指示很對，思想道德教育不單單是針對人民群眾的，更對我們這些公務人員也提出了一個更高的要求。首長去年在江南省發表的那篇文章就非常好，做官的也要講究一個官道，只要是對我們這個國家和人民有利的事情，就要放心大膽的去做。」

    其他三人連聲附和，都說穆國興和李軍講的很正確，領導講的話還能不正確嗎？誰要是敢懷疑這一點，那就甭在官場上混了。

    穆國興舉起酒杯︰「說好了今天不談工作，說著說著又扯到工作上了，這可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啊！來，咱們再乾一杯！」

    回到了駐京辦，虞城海和彭樹偉又湊到了一起︰「虞書記，穆主任今天對我們提出的請求沒有表態，你看會是什麼原因呢？」

    虞城海想了一下說道︰「沒有表態並不一定說他不會去過問，今天我們什麼材料也沒帶，只是去匯報了一下工作，你讓穆主任怎麼表態？你讓秘書把所有的材料整理出來，趁著老趙還在這裡，讓他親自送到主任的辦公室去。能不能辦成，那就聽天由命了。」

    初春時節的江南，處處都是一片花紅柳綠，穆國興走出機艙，一陣暖風吹過，頓時心曠神怡。看到旋梯下來迎接的只有省委副書記樊品高和秘書長孫廷國，穆國興滿意的笑了。

    在穆國興的辦公室裡，樊品高和孫廷國向穆國興匯報了這段時間省裡的情況，通過他的匯報，穆國興對這段時間省委的工作有了一個全面的瞭解。有孫廷國這個大管家在，穆國興對江南省的情況瞭解的已經非常清楚了，主要領導回來，副手們向他匯報工作也是慣例。

    「這一段時間辛苦大家了，明天就是例行省委常委會了，廷國同志準備一下，在這次的常委會上我要傳達這次全國經濟工作會議的精神，佈置下一階段的工作。這之後，我就要回京準備到其他省份進行調研了，今後省委的工作品高同志就要負責抓起來了。」

    樊品高的心一陣狂跳，他知道穆國興講這句的意思了。前幾天他在電話裡向九號首長匯報工作的時候，九號也講過，穆國興現在的工作很忙，今後省委的工作要多做一些。

    現在穆國興親自這麼講了，那就意味著九號和穆國興已經就這個問題有了共識。雖然穆國興現在還兼任著江南省委書記，但是省委的工作實際上就交給樊品高主持了，這就是說樊品高有可能在不遠的將來坐上省委書記的寶座，而穆國興則要回到中央，專門負責經濟調控方面的工作。

    鄔志雪來到了穆國興的辦公室，看到樊品高和孫廷國也在，笑著說道︰「噢，品高書記和秘書長都在啊，我過一會再來！」

    「呵呵，志雪同志來了，我正要找你呢，坐下來一起談談吧。」

    鄔志雪在沙發上坐下來，拿出了一疊材料遞給了穆國興︰「穆書記，這是經濟工作會議結束後，省政府根據中央的指示精神，結合我省的實際情況制定出來的工作計畫，請你審閱。」

    穆國興笑了，他覺得調鄔志雪來江南擔任省長確實是作對了，經濟工作會議結束後的這短短幾天時間裡，省政府就能制定出一份完整的計畫來，這就說明鄔志雪是一個雷厲風行、緊跟中央步伐，具有超前意識的好幹部。

    等到穆國興看完了材料，鄔志雪說道︰「穆書記，根據統計部門的統計數據來看，我省今年各項工作都取得了開門紅，實體經濟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房地產市場也有了起色，房價也回歸到了一個合理的水平。」

    穆國興點了點頭︰「這次的全國經濟工作會議目標很明確，就是六個字『保民生促發展』，這就意味著中央已經把保民生的工作提到了一個首要的位置，只有把民生工作搞上去了，經濟才能得到更好的發展，在這方面我們江南省可以說走到了其他省份的前面。志雪同志今後有工作要多和品高同志溝通，大家齊心協力把我們江南省的工作搞上去！」

    省委常委會上，穆國興傳達了全國經濟工作會議的精神，明確的告訴大家，今年中央對經濟調控工作的主要思路就是普遍問題要限期解決，嚴重的問題要有調控委靠上去幫助解決，並要求大家在今後的工作中一定要堅持實事求是的原則，在秦林海同志率調研組來的時候，要讓他們看到真實的東西，絕對不能弄虛作假。

    穆國興的講話實際上就是在告訴這些常委們，要用事實來說明一切。江南省前一段時間在經濟調控方面所作的工作還是很有成效的，現在施行的一系列方針政策也是完全正確的。

    接下來幾個常委分別就各自分管的工作做了匯報，周志軍雖然也在會上匯報了組織部的工作，但是他的講話很少，給人一種應付公事的感覺，這就說明周志軍的心結到現在還沒有解開。

    已經一年的時間了，周志軍的思想還是沒有轉變過來，本來已經給了他機會，他再不好好的利用，這就不能怪穆國興不講情面了。穆國興此時也在考慮，是否要向中央建議調整週志軍的工作，佔著茅坑不拉屎，這可不行。

    會議快要結束的時候，周志軍突然發飆了︰「各位常委，今天匯報工作的時候我感到很慚愧，也沒有匯報出什麼實際性的東西來，我這個部長現在是什麼事也管不了，你讓我怎麼匯報？又匯報什麼，我認為這是很不正常的。」

    常委們有些吃驚了，周志軍這大半年時間裡在常委會上都很低調，過了一個春節怎麼就突然硬起來了呢？他這又是得到了誰的支持了？

    穆國興微笑著說道︰「志軍同志，這是在常委會上，有什麼意見可以提出來，但不要激動嘛。」

    「穆書記，現在省委組織部的工作，全部都是有副部長何洪明同志再抓，我根本就沒法再幹下去了。我想請問，我還是不是省委組織部部長了，既然中央還沒有免去我的職務，為什麼不讓我工作？」

    會場裡靜極了，諾大的會議室裡只迴蕩著周志軍那嘶啞的聲音。樊品高說道︰「志軍同志，請你注意一下你的情緒，有話可以慢慢講。常委會為什麼會決定組織部的工作暫時有何洪明同志抓起來？難道你不明白這裡面的意思嗎？」

兩千三百三十四章人大不值錢

    這大半年來，周志軍的日子確實是夠了難過的，雖然他還頂著一個省委組織部長的名義，但是部裡的工作他根本就插不上手，一些以前和他走的很近的幹部，現在也都躲著他走，更甭提向他匯報工作了。每天一上班，周志軍就是在辦公室裡喝茶看報紙，一開始辦公室還有些文件給他送來，可是漸漸的連文件也不給他送了。

    周志軍也很清楚穆國興是想把他掛起來，本來他還以為掛上那麼三兩個月也就過去了，卻沒想到這麼長時間了，穆國興依然沒有讓他工作的意思，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這種日子周志軍實在是熬不下去了，於是他就準備找一個機會，好好的發洩一下。

    周志軍認為，自己不貪不佔，在經濟上也沒有什麼小辮子被穆國興抓在手裡了，既然這樣的話，還怕什麼？能爭過來更好，爭不過來大不了提前去人大或者政協養老，也省的在這裡受穆國興的夾板氣。

    正是出於這種心裡，周志軍才在這次常委會上發飆了，聽到樊品高的話後，周志軍不管不顧的說道︰「樊品高同志是什麼意思啊？你不就是想把我掛起來嗎？我向組織上要求工作又有什麼錯？我只要是不貪不佔，走的正坐得直，怕什麼？我也要提醒某些人，現在不是過去那種政治鬥爭年代了。」

    看到孫廷國要講話，穆國興微微的搖了搖頭，他現在想看看，周志軍究竟為什麼這次會突然發飆，他發飆的本錢又是什麼？

    「志軍同志既然敞開了談，那就請你把所有的思想都亮出來給大家看一看。」

    「那好，既然穆書記讓我講，我就不客氣了，我想請問穆書記，我究竟是犯了什麼錯誤常委會不讓我工作呢？既然我犯了錯誤中央為什麼又不處分我呢？那就說明我沒有什麼錯誤，既然沒有什麼錯誤，那為什麼又要把我掛起來呢？我堅決反對這種錯誤的做法，我將保留向中央申訴的權力。」

    穆國興臉上的微笑消失了，嚴肅的說道︰「向中央申訴是你的權力，常委會無權進行干涉，對於你的問題常委會上已經有過結論了，你到現在依然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們怎麼又能把工作交給你來做呢？另外，你今天這個態度也是很不正確的，常委會集體做出來的決定，你不應該把怒氣和怨氣發洩到哪一個人的頭上。」

    樊品高此時自然是要極力維護穆國興了，穆國興的話音剛落，他就說道︰「志軍同志這個態度很不端正，到現在對自己所犯的錯誤還沒有一個清醒的認識，這怎麼能行呢？我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你到現在還沒有改變過來，還要常委會等你多長時間？你的思想沒有轉變過來，常委會就不能給你安排工作，但是，組織部的工作又不能因為你一個人停下來，常委會指定一個人臨時主持又有什麼問題啊？」

    「我一不貪二不佔遵紀守法，我有什麼錯誤？你們這是在搞打擊迫害那一套。」

    很少在常委會上講話的江都市委書記馮龍茂，舉手要求發言，在得到了穆國興的允許之後，慢悠悠的說道︰「志軍同志，有沒有錯誤並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要由常委會來決定。上次常委會已經對你的錯誤思想進行了批評，也給了你改正錯誤的機會，但你到現在依然沒有任何改正的表現。鑑於這種情況，我提議常委會要通過一項決議，責令周志軍同志做出深刻的檢查，並向中央報告他的問題。」

    周志軍聽到馮龍茂的講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確實沒有想到，馮龍茂這個錢豐新的老部下，此時竟然也落井下石了。

    「馮龍茂同志，你不感覺到你對我講這些話有些過分了嗎？你原來也是緊跟錢書記的，在發展房地產方面跑的比誰都快，如果說我有錯誤的話，你的錯誤比我還嚴重。」

    「志軍同志講的很對，我原來確實是跟著錢豐新走過一陣子，但是我已經向穆書記承認了錯誤並及時改正了。有了錯誤並不可怕，改了就是好同志，這也是我們黨的幹部政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自從省委出台了六條新政之後，江都市認真貫徹執行了省委的指示精神，在整頓房地產和發展實體經濟方面做出的成績也是有目共睹的，倒是你依然在抱著過去的錯誤思想不放。」

    馮龍茂慢條斯理的說著，氣的周志軍牙根癢癢，但他也毫無辦法，這是在常委會上，他周志軍能講話，其他人也能講，並不能因為你是組織部長，馮龍茂是一個市委書記，而有所區別。在常委會上，每個常委都有同樣的發言權和表決權，也並不因為誰的權力大，誰的票的含金量就比別人高。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唇槍舌劍互不相讓，這樣的情況在堂堂的省委常委會上還是非常少見的，這就說明周志軍現在是豁出去了，而馮龍茂則看出了穆國興的心思，要討好穆國興，加入到痛打落水狗的行列。現在的形勢是，對於這兩個人的爭吵，必須要有一個能夠壓住他們的人出面制止，而穆國興則是最合適的人選。

    「大家有話可以慢慢講嘛，不要太激動了，吵來吵去的也解決不了問題，也要給其他的常委留出講話的時間嘛。」

    穆國興的話音剛落，孫廷國說道︰「我贊成龍茂同志的提議，責令周志軍同志向常委會做出深刻的檢討，並把他的問題向中央報告。周志軍同志所犯的錯誤已經很嚴重了，省委已經給了他一個機會了，但是他依然抱著他的錯誤思想不放，這就需要組織出面來對他進行批評教育了。」

    常委們早就對兩個人剛才的爭吵有些不耐煩了，聽到孫廷國的話之後，紛紛附議，周志軍看到這裡，臉被氣得變成了豬肝色，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既然同志們已經提出責令周志軍向常委會做出檢討，並把他的問題向中央報告的提議，那我們就表決一下，同意馮龍茂同志提議的常委請舉手！」

    常委們齊刷刷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穆國興看了看提高了聲音宣佈道︰「責令周志軍同志向常委會做出深刻檢討，並把他的問題向中央報告的提議，得到了常委們的一致通過！請周志軍同志做好準備，在下一次的常委會上做出檢討！然後，省委再根據你的認識情況向中央報告。」

    大勢已去的周志軍現在是有冤沒處訴，有苦沒處說，他知道自己在江南省是永無翻身之時了。其實這就是怪周志軍不識時務，錢豐新現在已經倒了，二李又被雙規了，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應該主動放低姿態，向穆國興承認錯誤，也許穆國興還會放他一馬。但就是由於他的固執和所謂的面子，也許再加上其他方面的原因，這才一天天的拖到了現在。

    本來周志軍以為自己不貪不佔，穆國興就不能拿他怎麼樣，中央也沒有免去他省委組織部長的職務，穆國興要想抓好幹部隊伍的建設，離了他這個組織部長也是不行的。再加上他看到其他一些原來跟錢豐新比較緊的幹部，現在都沒有什麼事情，所以周志軍就更加以為他也不會有什麼事的。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穆國興是一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周志軍不主動去找他承認錯誤，穆國興難道還會主動找周志軍修復關係嗎？老百姓有句俗話說的好，人在矮簷下豈敢不低頭，驢大馬大值錢，人大了可是不值錢滴！

兩千三百三十五章調研之前

    一個星期之後，穆國興安排好了江南的工作，乘坐挑戰者850返回了京城。現在這架850已經成了穆國興名副其實的專機了，雖然像他這個級別的幹部出行，中央辦公廳都會安排空軍包機為他服務，但其他的政治局委員三兩個月也未必會出去一趟，穆國興則是頻繁的江南京城來回跑。如果每次都麻煩空軍，即便是空軍不會煩，他自己也煩了。也幸虧雙龍集團隨後又購進了兩架同型號的飛機，否則的話，穆國興一個人就霸佔了這架飛機，還確實是有些不像樣子。

    穆國興每次出行都是利用京城西郊軍用機場，一開始機場的工作人員還感到有些好奇，這是哪一位大老闆這麼有譜，坐專機不說，還要使用軍用機場，後來當他們知道穆國興的身份之後，再也沒有人敢說什麼的了，黨和國家領導人要是連這點特權都沒有，那還了得。

    辦公廳主任林浩來接的機，現在不論是在調控委還是江南省委，都接到了穆國興的指示，他的出行是不允許任何人興師動眾去接的。當然了，必要的警衛力量還是要有的，不管穆國興願意不願意，警衛人員就像一貼狗皮膏藥似的，緊緊的貼住了他。

    「怎麼樣？委裡的工作還正常嗎？」

    「秦副主任和呂副主任已經傳回來了第一份調研報告，現在他們正在趕往下一個調研目的地。」

    穆國興滿意的點了點頭，且不說秦林海和呂林調研的情況怎麼樣，單就這份雷厲風行的工作作風也是讓人感到很滿意的，看來自己也要準備一下，馬上下去了。

    「你和中央辦公廳講一下，我準備從後天開始調研工作。」

    穆國興動動嘴，下面的人可就要跑斷腿了，接到調控委辦公廳的報告，中央辦公廳可就忙活開了，既要給穆國興的出行做出安排，又要給調研目的地的省委省政府下發通知，當天下午，穆國興下去調研的所有準備事項就全部完成了。有人說政府機關效率低下，但那也要看在什麼時候，對待老百姓反映的問題，要討論討論研究研究自然是很慢了，可是對中央首長提出的問題，卻是沒有一個人敢不拿當回事辦的。

    又是厚厚的一摞文件，穆國興整整用了三個多小時，才逐一的批閱完了，揉了揉有些發麻的手腕，穆國興打通了林浩的電話︰「林主任，請你來一下。」

    林浩知道，穆國興現在叫他去是什麼事情，收拾了幾分文件，連電梯也沒坐就來到了穆國興的辦公室。

    「主任，請問有什麼指示？「「呵呵，林浩啊，我這次下去調研辦公廳是怎麼安排的？」

    林浩把一份文件遞到了穆國興的面前︰「根據辦公廳的隨機抽取，你這次下去調研將由我和經濟調控司司長嚴培成、房產價格調控司副司長韋楊裡、土地供應保障司副司長朱喜明，以及四個有關司局的處級幹部，和五個普通幹部跟隨你下去。」

    穆國興看了看林浩，笑了笑說道︰「林浩啊，我的意見是，我這次下去調研你就不要一起跟去了，還是留在家裡守攤比較好，交給別人我不太放心啊。」

    「主任，請您放心，不管你把我放在哪個崗位上，我都會堅決按照你的指示去辦的。不過，你這次下去辦公廳沒有人陪同也不太合適，是否讓新任辦公廳副主任金順西同志跟隨你下去？經過我這幾天的觀察，這個同志各方面表現都不錯，思想敏銳，文字功底也很強。」

    「好吧，就按照你說的辦吧，我下去調研這一段時間，你要密切關注委裡的一些情況，特別要注意與我們有關係的國家部委機關的動向。有重大問題及時向我打電話請示。」

    看到穆國興再沒有什麼指示了，林浩回到辦公室就把金順西叫了過來︰「金副主任，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主任同意帶你一起去下去調研。」

    金順西今年已經年近不惑，可以說他是一點背景也沒有，全是憑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就拿前一段時間委裡準備要提拔一批副司級幹部的時候，他也沒有抱任何希望。有那麼多人參與競爭，每一個人的後台都很硬，這種好事是絕對不會輪到自己頭上的。

    讓金順西沒有想到的是，他不僅得到了提拔，而且還被安排到了辦公廳副主任這個位置上。這個位置可是比其他業務處室要重要多了。後來金順西打聽了一下，原來他能當上辦公廳副主任，正是林浩把他要去的。在官場中有這麼一個潛規則，誰提拔起來的幹部就是誰的人，金順西自然是對林浩感激不盡了。

    金順西也很清楚，他們這一批提拔起來的副手現在還都是在試用階段，今後能否轉正就是林浩一句話的事情了。他也很清楚林浩以前擔任過穆國興的秘書，要是能借他的關係靠上穆國興，今後的前途豈不是一片光明？就在組織上找他談話的當天晚上，金順西回到家裡底氣十足的讓老婆炒了幾個菜，美美的喝開了小酒。

    金順西夫妻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太好，這倒不是有其他方面原因，主要是他老婆陳阿美的功利心太重了。看到和他一起參加工作的人現在都是廳級幹部了，就他現在還窩在處級的位置上不動，再加上金順西整天喜歡舞文弄墨的，不懂得去跑去要，時間久了陳阿美自然對他就沒有好臉子了。

    一開始陳阿美還不明白金順西今天高興的意思，雖然也按照金順西的話去做了，但是臉子卻越來越難看了。

    此時金順西自斟自飲，看都不看老婆一眼。陳阿美更加奇怪了，平時她一甩臉子，金順西馬上就會躲出去，今天怎麼不跑了呢？緩和了一下臉色，湊到金順西的面前問道︰「老金，你今天撿到狗頭金了，怎麼那麼高興呢？」

    金順西端起酒杯來吱的一聲喝了下去，放下酒杯看了看老婆，慢悠悠的說道︰「今天可比撿到狗頭金要高興，組織上今天找我談話了，要給我加擔子了。」

    陳阿美急忙問道︰「給你加擔子了？讓你當司長了？」

    金順西搖了搖頭︰「我現在才是一個正處，調控委的司長都是副部級，恐怕還要過幾年吧。不過，只要是靠上了穆主任，今後當司長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告訴你吧，組織上這次是讓我擔任辦公廳副主任，按照有關規定，辦公廳副主任可是正廳級，雖然這次只把我提拔為副廳，可要是干上那麼三兩年，資歷夠了，解決正廳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陳阿美是一個典型的小市民，聽到老公陞官了，自然是高興萬分，當天晚上是曲意奉承，讓金順西著實揚眉吐氣了一把。

    自那以後，金順西的家庭生活也和睦了，聽到別人一口一個金主任的叫著，原來有些彎曲的腰板也直了起來。他知道自己這一切怎麼來的，不貪不佔努力工作，表面上看是傻了點，可是實際上卻是大智若愚啊，沒看到有那麼多的幹部就是因為紀檢部門給一票否決了，而不能得到提拔嗎？

    現在又聽到林浩讓他跟隨穆國興下去調研，金順西就感到機會又一次來了，他可是知道跟隨穆主任下去意味著什麼，如果自己好好幹，對了穆主任的胃口，提前轉正還不是穆國興一句話的事。

兩千三百三十六章有人說情

    快要下班的時候，林浩敲門走了進來︰「主任，古老辦公室打來電話。 」

    提起古老，這個國家的人就沒有幾個不知道的，雖然他的資歷要比穆老低那麼一點，但是在國內政壇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聽說老爺子這幾年病的已經出不了門了，今天怎麼突然會給穆國興打電話呢？

    「既然是古老辦公室打來的，那就接過來吧。」

    剛喂了一聲，話筒裡就傳來了一句尖聲尖氣的男聲︰「請問你是調控委的穆主任嗎？你好，我是古老辦公室主任週四喜！」

    「周主任你好，請問古老有什麼指示？」

    「穆主任啊，聽說你剛從江南迴京，有沒有時間出來坐一坐啊？古老對江南的工作可是非常關心的。」

    這是怎麼個說法？到現在穆國興也沒有弄明白，到底是古老找他還是這個周主任找他。

    「周主任，古老的身體還好吧？前些年我去拜訪過他老人家。現在工作太忙也出不去門了，請你轉告古老，有時間的話我一定去看望他人家的。」

    週四喜本來想採用這種模糊的說法約穆國興出來，卻沒想到人家根本就不上他這個當，想了一下說道︰「穆主任，古老的身體還是老樣子，不過今天早上醒了過來，還喝了小半碗燕窩粥，看來病情有所好轉。」

    穆國興明白了，想約他的根本就不是古老，而是這個週四喜。現在像這種事情太多了，首長的辦公室主任打著首長的旗號辦一些事情，讓別人也分不清究竟是首長的意思還是他本人的意思。前幾天穆老還講過，現在古老已經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他怎麼可能關心江南的工作呢？週四喜這不是在睜著眼楮說瞎話嗎？

    「周主任請您轉告古老，祝他老人家早日康復，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掛電話了。」

    「穆主任，請稍候！是我想約你出來坐坐的，我也是江南人，你這個父母官來到京城工作了，總得讓我盡盡心意吧。」

    「呵呵，周主任，我的工作實在是太忙了，確實是抽不出時間來，你的心意我領了，有什麼事情就在電話裡講吧。」

    也許週四喜感覺到不好開口，過了一會才說道︰「穆主任，按理說我不應該過問江南省委的工作，可是有些事情我認為還是要和你講一講比較好，當然了，和你講的話，我會向古老匯報的，也會負責任的。」

    穆國興沒有講話，靜靜的聽著，週四喜又說道︰「穆主任，據我瞭解，江南省委組織部長周志軍還是一個很不錯的同志，這個人也是一個老組織幹部了，具有豐富的組織工作經驗，對於這樣的幹部，可是我們黨的一筆寶貴財富啊。」

    穆國興鄒了鄒眉頭，不動聲色的說道︰「周主任，江南省委會嚴格按照黨的幹部政策辦事的，只要是這個幹部符合幹部標準，不貪不佔，緊跟中央的步伐，無論是誰我們都會為他搭建一個施展自己才華的平台。至於你提到的周志軍同志，他的情況比較特殊，今天我們就不要再談了。」

    「穆主任，中央並沒有免去周志軍江南省委組織部長的職務，你們把他掛起來接近一年的時間，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啊。」

    穆國興火氣有些上來了，週四喜撐破天也就是個副部級幹部，竟然對江南省委的工作指手畫腳了，他又憑什麼要替周志軍講情。

    「周主任，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周志軍的思想有問題。首先他對錢豐新過去在江南施行的那條錯誤路線，到現在也不能有一個清醒的認識，其次，這位同志對江南省委做出的決議不能認真執行，私底下還搞了很多的小動作，在江南省造成了很壞的影響。最重要的是他對中央目前施行的經濟調控政策很不滿意，多次在不同的場合下揚言，說中央的經濟調控是在亂搞。江南省委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原則，已經給過他機會了，但他依然沒有轉變，像這樣的人我們怎麼能夠繼續使用他呢？我也可以告訴你，江南省委常委會已經做出了一項決議，責令周志軍向常委會做出深刻的檢討，江南省委也將向中央報告他的問題。」

    週四喜聽了之後，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知道穆國興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如果江南省委真的把周志軍的問題向中央做了匯報，其結果是誰都能看得清楚的，中央對周志軍的處分可就不是調整工作那麼簡單了，有可能還要給他黨紀和行政處分。雖然組織上也允許幹部越級申訴，但在同樣的情況下，中央肯定是相信一級組織的，絕對不會相信周志軍個人。

    週四喜琢磨了半天感到不能和穆國興硬來，唯有用私人感情來打動他，讓穆國興高抬貴手不要把周志軍整的太慘了。

    「穆主任，說實話，我和周志軍是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也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對他我還是比較瞭解的。這個人脾氣耿直，屬於　牛筋那種類型的，為這些事情我已經說過他好幾次了，在官場中不懂得變通怎麼能行呢？他也是抹不下這個面子，才沒有及時的找你承認錯誤，今天我就代他向您賠禮道歉了，請穆主任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聽到週四喜說話的口氣軟了下來，穆國興也就不像剛才那麼強硬了︰「周主任，我能瞭解你的心情，但是在原則面前我們是不能讓步的。對一個反對中央政策，拒不執行省委決議的人，你認為我們還有必要繼續把他留在現在的工作崗位上嗎？我們這個位置是人民給的，那就要為人民群眾做事情，思想認識不清就會犯錯誤的，最後遭殃的還是老百姓。我今天已經和你談了很多到，如果有時間的話，我不介意和你就這個方面的問題進行一下認真的探討。」

    穆國興說完，沒等週四喜再囉嗦，就把電話給扣了，因為他聽到旁邊的保密電話鈴聲響了。不要說是接保密電話了，就是沒有這個電話，穆國興也不想再和週四喜囉嗦下去了。

    週四喜握著嘟嘟響的話筒，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看來自己這位老同學是保不住了，心裡也在暗罵周志軍，當了這麼多年的官都當糊塗了，和太子對著幹不是自尋死路嗎？錢豐新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糊藥了，讓他一條道走到黑。理想是一回事，可是與官帽子比起來還是後者要重要的多呀。

    「志軍啊，剛才我給穆國興打過電話了，看來情況有些不妙啊，你說你是怎麼搞的，得罪誰不好，非要得罪他。不要說是你這個副部級的幹部了，現在就是中央的一些大人物也不敢和人家對著干啊。我勸你還是再想想其他的辦法了，我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他媽的，穆國興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他好看了，我手裡還掌握著殺手　呢，大不了到時候全都完蛋」

    「你瘋了！周志軍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敢這樣幹，可別說從此以後我不認識你。人家要想整你，那是分分鐘事情，再說了，人家家裡又有權又有錢，中央的幾大首長都非常支持他，你即便是掌握了穆國興一點證據，但在人家眼裡能算得了什麼呀？」

    「我就是嚥不下這口氣，我不就是施政理念和他不一樣嗎？他用得著這麼整我嗎？」

    週四喜也被周志軍的話給惹上了火，很不客氣的說道︰「周志軍，你從小就是這個　脾氣，當了這麼多年的官，到現在也沒有改過來，官場中是講理的地方嗎？」

兩千三百三十七章首長出行

    河西省省會洛北市，大街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不時可見閃爍著警燈的警車遊弋在街頭巷尾，各個路口都有武裝警察在執勤，整個省城一片緊張肅穆。

    自從接到中央辦公廳的通知，可是把河西省的大小頭頭們給忙壞了，省委常委召開了緊急常委會，研究部署中央首長來調研期間的接待事宜。虞城海在會上反覆的強調了首長這次來視察的重要性，並上升到了一個是否能夠緊跟中央步伐，能不能堅決執行中央指示的高度上。

    俗話說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省委書記都這樣重視了，下面的人又有哪一個敢不認真執行呢？只有不到兩天的時間也確實是夠了緊張了。公安廳下了緊急通知，所有有過前科和一些喜歡在街頭鬧事的小混混們，此時被全部集中起來進行普法教育，目的就是不讓首長來河西省視察的時候，出現任何不安全的因素。

    其實這些人也是在扯大旗作虎皮，穆國興身邊有那麼多警衛再加上當地的警力，不要說是這些小混混們了，就是那些專業殺手也未必能給穆國興造成任何危害。但是官場中就是這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工作做到了前面出現了問題還好說一點，如果工作沒做到，出現了問題麻煩可就大了，最起碼工作嚴重失職這一條罪名就會穩穩的按在你的頭上。

    河西省五星級天宮大酒店，這次被定為穆國興及調研組的下榻之處，整個十七樓的客人都被動員到其他樓層了。雖然一些客人不願意走並提出了抗議，但他們的抗議還不如放屁，中央首長要住在這裡，又有誰敢不給他騰地方呢？

    省委接待處年輕的小幹部金帥，這是第五次被處長命令到十七樓來檢查了，處長給他下達的命令就是，要確保十七樓一切生活設施使用正常，不允許出現任何問題。所有房間裡的水果和鮮花都要確保是最新鮮的，全部工作人員要以最佳的精神狀態，參加這次重大的接待活動。

    當然了，進入十七樓的水果鮮花都要經過公安廳內衛局的檢驗，經過他們這一折騰，再新鮮的水果也不新鮮了，再鮮艷的花朵也不鮮艷了。金帥他們從經過公安廳檢驗過的水果當中，一箱裡也未必能找出三五個好的，這倒讓他鬱悶不已。

    反正是公家的錢多得是，只要是做的讓首長滿意了，花多少錢也是值得的。不要說是一箱挑幾個了，就是一車挑出幾個來又能怎麼樣？只不過選剩下的這些水果鮮花，可就便宜了金帥和他的幾個同事了。

    說起這個金帥來，可是與穆國興大有淵源的，八歲的時候，金帥被老神仙收為記名弟子，很遺憾的是金帥當時已經過了修煉興龍派武功的最佳年齡，武功方面只學會了老神仙的禦敵十二式，其他的本領也只是略知皮毛而已，與穆國興那可是有著天壤之別了。

    金帥此時並不知道這次要來視察的是哪一位大首長，而這位首長就是他的師哥，不僅是他，就是穆國興也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有一個師弟。像金帥這種普通的公務員，是不可能提前知道哪位首長來視察的，到了他這一級知道的時候，恐怕滿大街上的老百姓也都知道了。

    即便是他知道了有穆國興這個師哥又能怎樣呢？中央首長下來視察，身邊圍著的都是那些大干部，那些平日裡很把自己當回事的市長縣長們，也只能在首長來視察的時候遠遠的瞧上一眼，更何況他這個負責跑腿的小人物呢。

    不僅省城到處是一片緊張忙碌的景象，就是被列入調研名單的市縣，也都緊鑼密鼓的忙活起來了。為中央首長的這次調研究竟花了多少錢，動用了多少警力和人力物力，誰也沒有統計過，不過光看眼下這個架勢吧，花的錢也決不在少數。

    雖然中央辦公廳在通知中要求一切從簡，其實到了下面誰也不敢真的從簡，誰都知道這次來調研的穆國興是個什麼人物，一個幹部的生死榮辱也就在人家的一句話上。在這種的情況下，錢已經無所謂了，反正都是公家的，多花點錢能讓首長滿意，保住自己的烏紗帽，這才是最主要的。

    就在金帥又檢查了一遍，正準備要離開的時候，發現省委接待處處長手裡拿著一塊雪白的毛巾走出了電梯，專門在那些衛生死角上擦。看到毛巾沾上了一點灰塵，處長大人的臉登時就拉下來，把經過千挑萬選而來的六個服務員，狠狠的訓斥了一頓。接待處長的要求是，要盡一切努力讓首長住的舒心，生活的愉快。看他那個樣子，讓那幾個服務員獻身的意思都有。

    金帥偷偷地撇了撇嘴，至於嗎，那麼大的首長來視察，人家還會閒著沒事伸手摸那些犄角旮旯嗎？再說了，中央首長也是人，只不過是地位高一點，權力大一點，只要是能幹好工作，人家也未必會注意到這些細節，看來還是你們這些當官的心裡有鬼。

    「小金啊，經過研究決定，首長在這個酒店下榻期間，你就是這幾個服務員的領班，出了任何問題我都拿你試問。還有一個事情我要提醒你，不要仗著自己長的帥就和人家小姑娘勾勾搭搭的，你要是搞出什麼笑話來，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幾個服務員躲在處長的後面，吃吃的笑著，金帥急忙說道︰「處長，您可是太抬舉我了，我就是有那個賊心也得有那個賊膽啊，我可是知道這六位都是肩負重任的，耽誤了首長事情，我有幾個腦袋也不夠您擰的呀。」

    接待處長也聽出金帥的話裡有話，可想了想，也找不出應該訓斥他的地方，臉一板，嚴肅的說道︰「你知道就好，你也甭和我嬉皮笑臉的，你不要覺得有人罩著你就敢不聽我的，我可告訴你，這是虞書記親自交代下來的任務。你也就是沾了一個長的帥的便宜，否則的話我才不會用你呢。哼！」

    空軍這次給穆國興調來的是一架運8飛機，從外觀上看，與普通的軍用運輸機沒有什麼兩樣，但是機艙內部卻是經過大的改裝。裡面的各種設施比中央九大常委的專機也差不了多少，比起穆國興那架挑戰者850的內部設施也毫不遜色。由此可見，我們國家的製造業進步還是不小的。

    兩個年輕漂亮的空乘雖然穿的是便裝，但是一舉一動也都帶有軍人獨有的氣質，穆國興知道，這些人都是空軍的現役軍人，為了方便首長出行她們都是便裝打扮。

    穆國興也知道，像這種經過改裝後的運8，空軍至少也有二十幾架，主要就是為了副國級領導出行方便而準備的。要知道我們國家副國級或者是享受副國級待遇的高官也不在少數，多準備幾架飛機也是有備無患，寧願閒置起來用不著，也絕對不能不夠用的。

    這架運8雖然內部裝修的很好，但是一起飛就不是那個樣子了，稀里嘩啦的，到處亂響，比起那架挑戰者850可就差遠了。由此可見我們國家的飛機製造業，比起西方來還是有不小差距的。

    兩個小時之後，飛機平穩的降落在了洛北機場，穆國興剛要站起來向外走，就被侍衛長劉明新給攔住了︰「首長，請稍等。」

    幾個侍衛搶先走出了機艙，站在旋梯旁警惕的注視著周圍的一切，穆國興笑著說道︰「小劉啊，不要搞的這麼草木皆兵好不好。」

    「報告首長，這是中央警衛局的規定，還請你支持我們的工作。」

    小劉知道穆國興是最講究規定的人了，果不其然，穆國興聽到小六的話，只好又坐了回去，直到小劉的耳麥裡傳來了一切正常的報告，穆國興才被允許走出機艙。

兩千三百三十八章又到河西

    初春季節，陽光明媚，冷暖適宜，藍藍的天空飄著幾片淡淡的白雲，機場周圍的樹梢冒出了黃黃的嫩芽。穆國興走出機艙，立刻被眼前的歡迎場面給驚呆了。

    不遠處停著幾十輛大大小小的高級車輛，歡迎的人群足足有上百人。看到這裡，穆國興嘆了一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中央辦公廳下的通知，下面省裡的人哪敢不認真執行。雖然中央辦公廳通知中要求一切從簡，其實誰又能真的從簡起來。現在穆國興還只是一個副國級，真要是進入了領導核心，那又會是一番什麼景象？

    今天這個場面確實太大了，穆國興心想，回京後一定要和有關人員談談，今後出行千萬不要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穆國興到這個時候才明白，為什麼他爺爺退下來之後，這麼多年了，愣是沒出過京城一步，原來就是擔心擾民啊。

    歡迎的人群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兩個漂亮的女生向穆國興獻上了花，河西省委書記虞城海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歡迎首長來河西省視察。」

    兩人握手後，虞城海跟在穆國興的身後，向他逐一介紹了前來迎接的四大班子的頭頭們。對於今天這個歡迎場面，穆國興似曾相識，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有點像在電視上看到中央首長出訪時的情景。虞城海可真能折騰，搞的就像迎接外國元首似的那麼隆重。

    但這個時候，穆國興也不能說什麼，本來河西省這些頭頭腦腦們就對穆國興這次來調研擔著心，要是再露出什麼不高興的神情來，那可就更加不好了。

    幸虧虞城海沒有再搞出什麼檢閱儀仗隊的花花樣子來，歡迎儀式結束後，穆國興被請進了一輛奔馳禮賓車裡，前面兩輛警車開道，四十幾輛高級小轎車組成的車隊，風馳電掣般的向省城駛去。

    所有的路口都被警察和武警封鎖了，警燈閃爍如臨大敵。寬敞的街道兩旁裝扮的花團錦簇，彩旗飄揚。歡迎中央首長視察之類的標語隨處可見，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車隊駛進了天宮酒店，這裡也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大廳裡除了幾個便衣之外，愣是沒有見到一個客人。虞城海和彭樹偉緊跟在穆國興的身後，四大班子的頭頭們緊隨其後。但是在上電梯的時候，卻就只有虞城海和彭樹偉陪同了，其他的人就只能等在大廳裡了。

    就在馬上要進電梯的時候，穆國興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個人很面熟，正伸長了脖子眼巴巴的看著這邊。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沒想到這麼多年沒見，今天竟然在這裡踫到了，這個世界說大很大，說小也確實小。

    豪華的總統套房裡，服務員給三個人泡好了茶，微微一笑走了出去，就從方才這幾個形如流水般的動作就可以看出，這個服務員的專業素質很高。

    「首長，你先休息一下，今天下午的日程安排是這樣的，四點鐘省委省政府向您作專題匯報，七點鐘省四大班子為您舉行歡迎宴會，你要下去視察的地方已經根據中央辦公廳的通知，提前做好了安排。」

    穆國興點了點頭，他很清楚，既然中央辦公廳下了通知，不讓河西省委省政府安排也是不可能的，下來調研，全是按照中警局和這些人規劃好的路線走，也不知道能看到多少實際的東西。中央大力提倡要重視調查研究工作，其實在下面這些人的安排下，就是下來一趟，用處也未必是很大，不僅增加了地方上的負擔，還會被老百姓說三道四的。

    「我這次下來調研，主要是想看到一些真實的東西，並不是來給你們挑毛病的，而是要在經濟發展當中找出一些存在的問題，為中央下一步制定經濟發展政策提供理論依據！還希望成海同志和樹偉同志能夠支持我們的工作！」

    虞城海和彭樹偉相互看了看，他們也明白穆國興講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中央首長下來視察，地方上提前做好安排，是任何一個省市都要做的，前呼後擁之下，又能看到多少真實的東西？

    雖然這次也安排了穆國興到一些群眾家裡座談，但誰都知道，這種深入群眾家庭的座談是一種什麼情況。省委早就千挑萬選出了幾個家庭，這些人見到中央首長時講什麼話，早就規定好了。不僅如此，到時還有省市這麼多的領導陪同，普通老百姓即便是想說點什麼實際情況，也未必會有那個膽子。

    穆國興這次的視察路線是經過中央辦公廳和中央警衛局批準的，誰都不能輕易改動，即便是穆國興想到其他的人家去看看，那也是不允許的。官一旦當大了，也就不自由了，下面的人要想糊弄糊弄上級領導，那還不容易？這個時候就是檢驗領導工作能力的時候了。

    下午的匯報會開的很成功，中央辦公廳提前下來了通知，經過十幾個秀才精心準備的匯報材料，自然是花團錦簇，非常好聽，要是不成功那才是怪事�????C聽著他們的回報，穆國興總感到河西省有什麼事情在瞞著自己，但現在的調研還沒有開始，也只能等以後發現問題再說了，下車伊始就指手畫腳的，這可不是一個領導幹部要做的事情。

    在虞城海匯報工作的時候，穆國興仔細的瞅了瞅台下的幹部，發現這些人裡面並沒有在電梯口看到的那個人。略一思忖也就明白了，那個人的級別估計是太低了，沒有資格進入到今天這個會場。

    虞城海和彭樹偉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穆國興臉上的表情，看到穆國興始終面帶微笑，一顆懸著的心也就慢慢的放了下來，其實他們看了也是白看，如果穆國興的心思能讓他們看出來，那他不配坐在目前這個位置上。

    「下面請中央政治局委員，調控委主任穆國興同志給大家發表指示！」

    一陣掌聲響起，穆國興笑了笑說道︰「匯報材料寫的很好，講的也很好，至於指示嘛，今天我就想不講了，等我明天下去調研，聽聽群眾的心裡話再說吧。」

    略一停頓，穆國興又說道︰「我這次帶隊下來調研，河西省委、省政府是下了不少功夫的，特別是歡迎場面搞的很隆重，老百姓是不是歡迎這就不得而知了。」

    參加這次匯報會的幹部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他們也聽出了穆國興話裡對他們這次搞的歡迎活動有些不滿。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到河西省來視察的中央首長，這幾年也來過兩三個，每一次都是這樣安排的，他們也都是口頭上批評幾句，隨後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這個現實，事情一旦形成慣例了，是誰也不好再輕易改變過來的。

    「我這次下來調研，希望大家能夠支持我的工作，我在此給大家提一點要求︰一是希望大家不要影響工作，更不要心存什麼顧慮，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大家，我不是來給大家挑毛病的，而只是來蒐集經濟發展數據的，中央也不會因此打諸位的板子。這些事情我和成海、樹偉同志都講過了，今天再講一遍就是希望大家放心。對於這次下來調研總的思路是，發現的普遍問題，要求各個省市根據中央的指示精神限期改正，重大的問題由調控委靠上去幫助解決。」

    會場裡氣氛有些活躍，一些干部的臉上明顯有了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這也難怪，自從中央成立了經濟政策調控委之後，所有的幹部都知道這個衙門是一個通天的單位，權力大的沒有邊。穆國興要是歪歪嘴，中央拿下他們的官帽子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