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寶路天行 作者:言吾齋主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9-4-2 15:36:0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5 106603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 15:39
第391章 汝窯天青(上)

    孔四本不是八卦之人,只是偶爾聽到邊上的人在偷偷議論,似乎提到古老爺子,便上了心,這一聽,卻是一番狗血。原來這古老爺子膝下有有一孫女,據說長得羞花閉月,正經是個大美女,加上自小習藝,最是氣質動人,說是古老的掌上明珠,一點都沒錯。雖然揚州道上的人見到的不多,卻都知道古家最大寶貝不是古老爺子那些雕件,而是這個孫女。這本來是古家的驕傲,卻不知道怎麼的,最近風傳高層某實權之人有意替他小兒子求聘。

    吳晨聽得雲裡霧裡的,這都叫什麼事?窈窕少女,君子好逑,這也是很正常的麼。就算古老爺子不同意,推了便是,這年代還有搶親的不成?

    “沒那麼簡單。”孔四搖了搖頭,很多事情上不了檯面,但是架不住人們私下裡議論的時候,卻是指名道姓的,一聽到那個名字,孔四就知道這事棘手。

    “你是說……”吳晨嘴裡輕輕的吐出一個名字,見孔四點了點頭,心情便有些沉重,這可真正算得上是位高權重之人,更可怕的是他手裡所掌握的實權,那更是讓人聞之顫抖,難怪連古老這等身份都要頭疼不已。

    只是這麼樣一個人,怎麼會找上古老呢?此事只怕遠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要知道在那個層級之人,二女婚嫁,那裡邊講究多了去了,斷然沒有所謂的一見鍾情,迎娶小家碧玉一說。就算是徐二少那樣,十幾年來靠著自己的奮爭,愣是讓爹媽覺得基本沒了指望的,在婚姻之上,也並不見得自由,這不,現在還在關禁閉之中呢。

    所以吳晨對於那些所謂“美貌”說嗤之以鼻,這最多只能是其中一個原因,而且只能算是很小的因素,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只不過他們對於高層壓根就不瞭解,至於那位大領導,也僅僅是在電視等各種媒體上不少見,其它的一概不知,所以自然也分析不出個道道來,要是徐少東在這裡或許還能問出點什麼來。

    “行啦,不想了,走走看看吧。”既然百思不得其解,兩人索性不想了,只是多了這麼一樁事,自己只一趟只怕是要白來了。

    “嗯。”孔四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之人,僅憑隻言片語,也難下決斷,乾脆不再去理會,“你剛才盤下了什麼玩意?”

    “一個青花礬紅雲龍紋大盤!”吳晨有些得意的說道,且不管這背後有什麼曲折,只要盤子是真的,自己這一下就算沒有白白出手。

    “什麼?!”孔四自然不是白丁,再加上跟吳晨混了日久,知道一般的他也不會出手,青花礬紅雲龍紋大盤,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一時間忍不住聲音有點大,見周圍有人不滿的看著自己這邊,嘿嘿一笑,做了個不好意思的手勢,回頭低聲問了一下吳晨是不是清三代的,見他點了點頭,心裡一樂,這傢伙是什麼做成的材料?為什麼運氣這麼好?

    要說自己做小販也有近十年了,再加上這陣子忙前忙後,可從來沒有碰到過這些!怎麼跟了他這個小白,到處能見到好貨呢,人比人氣死人,有時候不服還真是不行!

    吳晨呵呵一笑,指著那個檯子,跟孔四咬著耳朵,讓他盯緊點,大意不得,幾百萬的物件,讓人換了包,可就有些怨了。

    “省的!”孔四拍了拍他,站起來走過去查驗一下,見器型完好,幾百萬實在是撿了大漏了,回頭衝著吳晨直樂。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氣勢分外躲人眼球。一個長得又矮又瘦,渾身沒有幾兩肉的傢伙走在前頭,後面跟了幾個彪形大漢,像是一堵巨大的屏風一樣,包裹著前面那個傢伙,慢慢的走了進來。

    “林老闆,終於來了!”

    見到他們進來,剛才還各自竊竊私語的人們紛紛站了起來,向他打招呼。林老闆也是滿臉笑意,一一回禮。

    瞧這架勢,應該是正主兒來了!

    果然,那林老闆帶著一眾人馬,徑直走到中間位置,供著雙手又是團團恭喜了一遍,這當口,自有手下之人,拎上來一個方形的保險箱來,橫置在桌面上。

    好東西!看來也得去買一個!吳晨跟孔四一見那個箱子,都是一般心思,只見那個箱子方方正正的,碩大一個,外表看起來硬實得很,只怕子彈都打不穿。的確是出門帶貨的必備良品。像他們這樣總是兩手空空的就出門,買個巨畫,還得兩人扛著風吹雨淋,的確不大像話。

    林老闆打完招呼,親自動手,按了幾下密碼之後,大箱子裡拿出一個小錦盒來,卻沒有立即打開,而是戴上白色手套,對著四周得意的笑了一下,這才緩緩打開那個錦盒,從裡面捧出一件瓷器,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射燈下面。

    “請上眼吧,各位!不過請不要上手。”

    林老闆交代了一聲,便退到邊上去。

    剛才由於他們擋著,眾人也看不分明,此刻位置一讓出來,便見到台上射燈之下,一股子綠意煥發了出來!

    “嘶!”周圍響起了一片吸氣聲。

    “媽的,看起來有點道道啊。”孔四微微撞了一下吳晨,低聲說道。

    “嗯,有一眼!”吳晨也是呆呆的看著台上的物件,這是一個弦紋樽,孤零零的立在燈光下,周身發著幽幽的光暈,遠遠望去,彷如一個嫻靜端莊的處女。

    不過他們也只是看了一眼,已經讓上前去的人群給遮擋住了!

    今天這個場子,就是為它而舉,之前都是鋪墊,此刻真主現了身,看起來還有些看頭,不似市面上那些號稱“汝窯”那麼一眼假。眾人便也收起了輕視之心,上前圍觀了起來。

    說是圍觀,是因為檯子是圓的,四周用一條鏈子隔開了約有一米的距離,只留了一個開口處,可以走到邊上觀看,這是防止有人上手,人多手雜的,萬一給萃了,那就欲哭無淚了。

    好在這個距離,已經足夠看清楚了,吳晨跟孔四也是擠出了一個身位來,仔細打量了起來。

    直口,平底,口底的徑度差不多。外壁近口及近足處,各凸起弦紋兩道,腹中部凸起弦紋一道,下方承以三足,這是仿漢代銅樽的造型,器形規整,仿古逼真,裡外滿施淡天青色釉,釉面開細碎紋片。

    “雨過天晴雲破處!不虧為瓷中為冠!”吳晨這一番近看,更是忍不住嘖嘖的讚歎,這尊弦紋樽正是傳說中的天青釉色,在射燈的照射下,恰似雨過天晴後,雲開霧散時,澄清的藍空上泛起的金色陽光。

    “我怎麼看著有點發黃?”孔四沒有見過實物,感覺跟電視裡的畫面有些不一樣。

    “這就對了。”吳晨嘿嘿一笑,在他耳邊咬著耳朵,這才是真正的天青釉,在不同的光線跟角度下,人眼的感觀是不一樣的,現在是在強光直射下,青中泛黃,如果是在正常光照下,顏色則是青中偏藍,猶如清徹的湖水。

    汝窯之所以能以複製,就在於其身有太多神秘未解之處,釉色本身就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雖然公然的是因為汝瓷採用瑪瑙入釉,致使釉面產生的不同角度的斜開片和寥若晨星,大小不一的氣泡,對光照的不同反射而產生的不同效果。但是歷朝歷代的仿製者,再也無法燒製出這種效果來,這不能不讓人懷疑其中另有因果。

    不單是他們,身邊的人也在低聲的,按老規矩,這種竄貨場是不能夠高聲議論,個人全憑自己的眼光,檢漏跟打眼,全都自己咽。但是也不妨礙三兩好友自行交流,只要不壞了大家的局便好。

    因為大家擠在一起,離得近了,卻也能聽到嗡嗡的議論聲。

    “怎麼看著有點眼熟?”邊上一個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中氣很不足的樣子。

    “汝窯總共就那麼幾個器型,能不眼熟麼?”在他的身邊,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充滿了不屑,教訓了起來,“我說小王啊,別沒日沒夜盡往那煙火之地裡鑽,多花點時間在你的店舖上,也好對得起你那個死鬼老爹!”

    “……是、是是,董叔……”先前那個聲音也不敢爭辯,弱弱的應承了一聲。

    吳晨跟孔四聽得好笑,這估計是個什麼富二代,接了祖業,這種事情多得是,他們也不在意,不過那個老者說的卻是沒錯,汝窯是宋徽宗這個老文青弄的,首選的就是文房用品,所以汝窯以筆洗等最為尊貴,其次便是禮器,基本都是仿製先漢青銅器的制式,最後才是一些盤、瓶子等內廷所用的實用器。

    因為本身燒造量就不多,能留存到現在的,幾乎沒有實用器,左右就那麼幾種器型,難怪要眼熟,要是換一個天球瓶或者將軍罐什麼的,那就真的有點像青銅器刻有“西漢”二字銘文,當場就可以給淬了。

    說起瓷樽這種器型,屬於陳設用品,始於宋,汝窯、定窯、龍泉窯都有燒造,之所以眼熟,那是因為在故宮裡就收藏有那麼一件,當然,英國倫敦大維德基金會亦收藏一件,只不過他們不知道而已。

    傳世的宋代汝窯天青釉弦紋樽就只有這麼兩件,而這裡居然出現了一件!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 15:39
第392章 汝窯天青(中)

    吳晨是看過圖冊的,要說起來,這一件跟故宮裡的那一件,形制雖然類同,但是高度卻不一樣,這一件大致只有故宮那間標準器的一半多高,差別就在腹中部凸起的弦紋,眼前這尊只有一道,而故宮中的標準件則有三道。

    難道是這種器型,有兩個品種?要知道,標準器型往往不會出現這麼大的差別,當然,到了清三代,因為燒製工藝的極度繁榮,出現了非常多的創製,這就導致有些器型的規格不太一樣,比如賞瓶,乾隆朝的跟雍正朝的就大不一樣,當然這是後話,對於嚴格仿造青銅禮器的汝窯來說,似乎不大會出現這種情況。

    有點意思。吳晨忍不住心中好奇,還是眯著眼睛掃了一眼,匆匆一瞥之下,差點驚掉了下巴!

    仿的!

    媽的,這汝窯居然會是仿的?!

    只見一道若有若無的白色光芒,淡淡的籠罩在潤滑如脂,似玉非玉的釉層之上,竟然是新仿!

    見鬼了!剛剛還在無限讚美的吳晨,一下子就驚呆了,這他媽的誰這麼牛逼!要說當代仿汝窯他見得多了!之前還悶在機關的時候,用的茶杯便是東道所產,而其它大品牌雖然因為價格過高,沒有入手,卻也是見過不少,現在想來,不管是曉芳、還是衡連,都不可能做得這麼像。

    實在是太像了,不單形似,而且神似!連一些完全不可控的因素都,也就是後人鑑定的特徵都表現得太完美了。

    汝瓷之所以獨冠瓷林,公認的以釉取勝,釉色青中泛藍、純淨、溫潤,釉面隱現出一種柔和含蓄的光澤,既不同鈞瓷的乳光,也不同哥窯的脂光,而是一種類似古玉般內蘊的光澤,就是這種光澤極難仿製,不管是永宣年間,還是雍正乾隆年間,都有過不少的嘗試,卻愣是無法達到這種效果,就連瓷神唐英,也是束手無策,引為終生大憾!

    但是,眼前的這一尊,卻是連這種略微有點暗啞的光澤也給模仿了出來,這是在歷代來從未見過的。

    這他媽的到底是誰?竟然突破了這道天花板!要不是自己擁有異能,單純從肉眼來看,只怕任誰也難免要打眼。

    吳晨心裡隱隱有一絲恐懼!再看過去,彷彿就見到這誘人的瓷樽之後,隱約有那麼一張充滿了不屑跟玩弄的笑臉。

    這個時候,已經有人徵得林老闆的同意,從鏈子缺口處站著的兩個保安身邊走進去,上手把玩了,不過人多時間緊,每一波人只限定了五分鐘。

    從四周壓抑的聲響中,可以感覺到大家內心的跳動。

    “要不咱們也上去看看?”孔四見已經上下了幾撥人,心裡也有些按捺不住,說完之後見吳晨瞪大著眼睛,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典型的目瞪口呆狀,一副流氓見到大美女的樣子,這也太不淡定了吧?

    “嗯嗯。”吳晨腦袋還在嗡嗡作響,機械的點了點頭。

    孔四便不再理他,走到一邊,跟林老闆申請了開來,對方見他們面生,細細的盤問了一番,知道他們是南方來的客商,又剛剛收了宋老闆的大盤,這才勉強同意他們上去。

    又等了兩撥人,才輪到他們,前面走下來的老頭,邊走邊搖頭晃腦的,一臉的可惜模樣,不過孔四卻見他眼神之中掩飾不住的亢奮,太陽穴上的血管也在急速的跳動著。

    都在裝呢!

    果然,那老頭下去之後,便往林老闆那兒去了,兩人拉著手“親熱”了好大一會。

    吳晨跟孔四也沒空理會他們,這看的人還沒看完呢,估計林老闆一時半會不大會出手,他自己先摸摸大家的底,最後再擇優,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暗標吧。

    兩人先在檯子邊上戴上手套,這才輪著拿起來,仔細觀摩起來。

    吳晨是有心想找出破綻來,卻是越看越心涼,只見釉面滋潤柔和,純淨如玉,有明顯酥油感覺,呈現半乳濁狀,釉子稍厚處,如凝脂般將青翠固化,又如臘滴微趟,將瑪瑙融化之後而又將其垂固。釉子稍薄處,如少女羞澀面現昏紅,又如晨曦微露,將薄雲微微染紅。

    孔四卻是一味的顧著欣賞,這樽器型古樸典雅得當,光潤有度,手感潤滑如脂,市面難見,管它能不能買下來,先開開眼,總是沒錯的。

    “不愧是蟹爪紋,夠正宗!”孔四輕輕的撫摸著表層的釉面,上面開片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猶如魚鱗,可能是使用不多,在自然風化的過程中,裂紋處形成的的花紋,變換交錯,卻是色澤淡雅,不近看幾乎是看不出來。

    吳晨苦笑著搖了搖頭,可不是嘛!

    所謂的“蟹爪紋”,是指在瓷器開片的一條主紋上,另生出一條次紋,形成一個“Y“型,有點像是蟹爪,然後在次紋的一邊又生出一條次次紋,形成又一個小一點的“y“型,。。就像一棵樹,主幹生出大枝,大枝生出中枝,中枝生出小枝,小枝生出小小枝一樣。

    其實這是中國畫技法中,創始於宋初的枯樹畫法的一種方法,就叫做蟹爪技法。用蟹爪技法來解釋瓷器開片的主次、走向,最簡單不過了。

    吳晨跟劉老探討之時,卻認為用蟹爪紋來形容汝窯的釉面開片,只能形容了開片的主次及走向,卻無法形容其斜開片,因此叫做“蟬翼紋“更為準確,這也是目前很多新仿的汝窯器沒法完全達到的工藝之一。

    不過此時他也沒有跟孔四分辨這些的心思,讓他感到恐懼的是,這樽上那種自然的淺褐色紋路,竟然是天衣無縫,絲毫看不出是做舊出來的。

    雖然老話說“有銅骨無紋者”,也就是說,開片紋並不是汝瓷的典型特徵。但是仿製這個樽的人,卻是連細節都不放過。

    不單如此,在他的異能透視之下,別人需要用放大鏡才能看到的棕眼也是分為三層且不規律!釉中有少量氣泡,這也是古人所謂的“寥若晨星”,而在釉層釉層內的氣泡,也呈稀疏的星辰狀,大的如星斗。此外,隱藏在釉層的最底下還有的另一部分大小不宜的氣泡。

    這些所謂的隱形屬性都能做到如此,更別提那些外顯的特徵,比如銅口、芝麻支釘、釉滿足等等。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 15:40

第393章 汝窯天青(下)

    吳晨跟孔四兩人心思各異,卻都有些陷入了進去,對眼前這個汝窯天青釉弦紋樽,看的極其認真。

    時間過得飛快,五分鐘很快就到了,下面已經有人在催促,雖然有些戀戀不捨,兩人還是不得不走了下來。

    “今天總算是開眼了!”孔四雖然可以壓低了聲音,卻透著一股意猶未盡的興奮,他見吳晨一臉的沉思狀,心裡暗暗好笑,哥們裝過頭了,還是太年輕啊,演技很浮誇,就算要裝,也沒必要裝到這種程度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得便秘了多少天呢!

    吳晨心裡驚疑不定,知道這裡不是說話處,拉著孔四走到無人的僻靜處,一時卻是無從說起,這才是他最痛苦的地方,明明知道這玩意是個新仿,但是實在是太完美了,愣是挑不出半點的毛病來!

    沒辦法,他只能挑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給講了,比如釉面光澤還是稍微顯亮,不如標準件那麼沉靜如水等等。

    好在孔四對他還是比較盲目信任的,卻也是不質疑,只是如此一來,吳晨自然也便無法跟他說清楚這個弦紋樽真正的可怕之處,這個世間已然有人能夠做出以假亂真的汝窯來了,這不亞於數學界中有人解出了哥德巴赫猜想!

    汝窯之尊貴,自不待言,從南宋開始便是被爭相競購之物,雖然民間問世之少,但無一不是天價,放在今日,更是以億為單位,如此珍貴,可一便可二,打死吳晨,他也不會相信那人會就此收手,到了那時,將是何等的災難!

    “你怎麼了?”孔四望著他一頭的冷汗,該不是生病了吧?

    “沒事,回頭再說!”吳晨搖了搖頭,他還腦殘到覺得自己沒有什麼證據,就能忽悠著別人相信自己,也不可能就這麼大義凜然的衝上去把這個弦紋樽給砸了,更不可能自己掏那麼多錢買下來,自己聽個響。

    這事現在他們也管不了許多,回頭再跟劉老他們商量一下吧,好在這種工藝肯定不是流水線生產,倒也不急於一時。

    左右不看好,兩人便收拾了一下,拿起那個青花大盤,正準備離開,突然湊過來一個傢伙,嬉皮笑臉的說道:“兩位請留步。”

    “嗯,有事?”孔四將手裡包著盤子的布袋微微往後,這才看著這個傢伙,長得真叫個寒磣,頗有幾分陳歪嘴的神韻。

    見他們神情頗有戒備,那人趕緊笑著說道,“兩位不要誤會,鄙姓吳,想請兩位撥冗光顧一下小店。”

    他剛才觀察了一番,知道吳晨他們是從南方來的,出手就買下了宋老闆那個“有爭議”的青花大盤,雖然不知道價格多少,不過想來是不菲的,怎麼著都是大客戶,所以才動了心思想著讓他們到自己店裡看看。

    “哦,這裡不是還沒完麼?你不去看看?”吳晨對著中間位置仰了仰頭。

    “嘿,你說那個呀。讓他們去弄吧,反正看了也是白看,爭不過那些金主們。”吳老闆笑起來越發的猥瑣,像一隻老狐狸一樣,“對了,兩位怎麼稱呼?”

    得知吳晨也姓吳之後,吳老闆更是熱情,順著竿子就認了本家,一筆寫不出兩個吳字,怎麼著也得到自己小店喝杯茶。

    這都變成喝茶了?吳晨呵呵一笑,也好,正想找個人打聽打聽呢,總得留下點兒線索,也不算空手而回。

    吳老闆的店面的確也不是很遠,出了門走上十幾分鐘便到了,別看他嘴裡謙虛,家業著實不小,一間樓房,分成前後兩個門面,一邊賣著古玩、一邊賣的卻是玉石雕件,中間用一條寬敞的大通道連接了起來。

    幾個人進到裡面,一樓的古玩擺設倒也像模像樣,頗有些江南的味道,店裡的夥計見老闆來了,趕緊過來點頭問好。

    別看吳老闆對著吳晨他們嬉皮笑臉的,在夥計面前還是很有威嚴的,板著臉點了點頭,領著他們往裡面去了。

    吳晨心裡好笑,跟在後面,邊走邊把店裡掃了一下,質量一般,跟格古齋有得一拼,沒辦法,現在全國各地的古玩店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哪裡有那麼多民間的古玩文物給大家擺出來。

    到了裡間,茶過一巡,吳晨便單刀直入,打探起林老闆來,卻得知他原本是當地一混混頭,曾經因為鬥毆進了號子,出獄後消停了一陣子,後來便入了古玩這一行,也不知道他背後都結識了什麼人,經常能弄到一些“好貨”,漸漸的竟讓他給做大了,現在在揚州道上也算是一號人物。

    吳晨聽這吳老闆語帶不屑,想來大家都是競爭對手,平日裡有些齷齪也很正常,這倒也不用理會,他本意也只是打探一下林老闆的來龍去脈,留點線索,以免人海茫茫的,回頭再搜找起來麻煩,卻不想引發了吳老闆的一大通牢騷,看來肚子裡頗有一番怨氣,好在已經知道了對方的名字跟店名,回頭再找起來就容易多了。

    吳老闆卻是讓他們挑起了話頭,忍不住一通吐槽,不過聽著卻也不完全是衝著林老闆而去的。見他談興頗濃,兩人也不好打斷他,閒聊麼,權當聽故事,順便摸一摸這揚州道上的一些底。說到揚州的古玩市場,吳老闆更是起勁,吼叫著夥計給他們兩位續茶,便繼續倒開了苦水。

    收藏古玩作為一種雅好,古兒有之,在交易間搜尋,在買賣中累積,在搜尋和積累中,文化、風雅與金錢碰撞出了天下的古玩江湖。作為千古名城的揚州,自然也是重鎮之一,古玩在此地既是一種風氣,也是一種傳統。

    如果說天下古玩是一個江湖,那麼揚州古玩則更像是一個門派。

    而這個門派的總部便是天寧寺,這裡曾經是揚鎮泰的古玩集散地,在蘇中蘇北首屈一指。而自從天寧寺大修,被重新定位為佛教博物館,導致古玩市場一分為三後,就像一個門派分為三宗,形成新天寧寺古玩市場、紅園收藏品市場和文昌百彙收藏品市場,再加上東關街的異軍突起,頗有混戰之勢,自此陷入發展的迷茫,甚至可以說,天寧寺古玩市場在搬遷後就已經“死了”,搞得像他們這些守著家業的老店,也不得不隨著風水輪流著,一點安穩日子都沒有。

    “這不是挺好的麼?依山靠水的,還伴著湖邊,人流多麼!”孔四嘿嘿一笑,這個紅園收藏品市場地理位置不錯,還有什麼好埋怨的。

    “好個屁!”吳老闆一時沒摟住,說完之後才覺得有些不妥,尷尬的衝他們解釋道,這不是衝著他們去的。就事論事,吳晨跟孔四哪裡會跟他計較,笑了一笑,也不在意。

    “別看現在人是多了,可有幾個正經是玩兒老玩意的,都是遊客,買紀念品來的。”吳老闆苦笑了一聲,“過去多好、多熱鬧啊,天寧寺大院子裡擺滿了古玩地攤,兩邊廊房下面三四十家古玩店,揚州、鎮江、泰州、淮安,連安徽,都有很多人來這裡淘東西,一到星期六星期天,就像商場促銷似的。”

    “現在這麼一分拆,全‘死’了”,吳老闆繼續吐槽刀,“天寧寺那邊,冷冷清清的,哪有買東西的?這邊倒是熱鬧了,可架不住都是當景點玩兒的!”

    他這話也說得在理,就吳晨他們剛才這一路走來,這個紅園花鳥市場集聚了不少的古玩攤檔,看上去人氣還可以,但是那些古玩攤檔的老闆們操著各地的口音,見有人路過,大都拿眼睛瞟一眼,愛理不理。可能天天見多了不是行裡的人,連生意都懶得主動招攬了。

    而且這個市場很是繁雜,除了那些古玩攤檔,更多的是賣小飾品、玉石、盜版書等等,甚至還有一些流動的攤位,在路邊隨意擺著賣皮拖鞋,相比而言,駐足在這些攤位上的人流明顯要多些。

    “嘿嘿,多了什麼鳥都有!”吳老闆終於繞了回來,“那些擺攤的,大都是外地人,有固定鋪面的都是揚州本地人,當然,也有像林老闆那樣的,混著混著也改行販古玩了。”

    “唉,現在的揚州道,早就不是以前那個江湖了!”吳老闆喃喃的說道,看樣子頗為懷念以前的榮光歲月。

    事不關己,吳晨跟孔四也就沒有他那般的有切膚之痛,不過如果連吳老闆這種老店都是這樣的質量,那些古玩攤檔上,到底有多少真正的“古董”在流通,就可想而知了。充斥揚州古玩攤檔的,多是些價值不高的古代民間用品和仿製做舊的工藝品,真真是“新假破”。

    在這種情況下,貌似繁榮,實則都是泡沫,這讓本來還想趁機好好逛一逛,掃掃貨的吳晨兩人不免有些興趣闌珊。

    既然到了人家店裡,不看點東西總歸說不過去,吳晨跟孔四對望了一眼,喝了一口茶,斟酌著語句跟吳老闆說道,讓他拿些珍藏的物件出來讓自己見識見識,至於店面上的那些,就不用了。

    吳老闆嘿嘿一笑,知道外面那些玩意不入他們的眼,讓他們稍等,自己走到外間,也不知道從哪裡尋摸出來一個木匣子,看著還挺有些古意的,抽出來之後,裡面卻是一把晶瑩的玉如意。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 15:40
第394章 玉如意

    古代作為工藝美術品的如意,以清代為多,明代亦有但少見。康熙年間,如意成為皇宮裡皇上、后妃之玩物,寶座旁、寢殿中均擺有如意,以示吉祥、順心。也有用如意作為賞賜王公大臣之物;民國時代,如意成為貴重禮品,富有之家相互餽贈,祝願稱心如意。

    眼前這一把如意,有首、中、尾的三鑲,一看就是清代制式,整體為青白玉雕琢而成,白中透綠,清新可人,應該是那個宮中女性的玩件,由於長期把玩的緣故,通體包漿嚴實,毫無賊光。

    是把好物件!吳晨倒是看得愛不釋手的,只可惜了,如此小巧玲瓏的物件,太偏於女性了,送給古老爺子不太合適!

    “嗨,老吳啊,這倒是個好玩意,就是年代略顯不足啊。”孔四見吳晨一臉躊躇,加之自己看著也不錯,便出口說道。

    常言道嫌貨才是買貨人,不怕你不嫌棄,就怕看過之後不聞不問,孔四這一出聲,吳晨跟吳老闆兩人都看著他。

    吳晨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麼個章程,不過自然不會當面相詢,隨便不便作為禮物,不過如果價格合適,也不妨收下,左右格古齋也需要。

    論起講價,孔四一點不比自己差,所以吳晨也不插手,笑嘻嘻的坐到一邊喝茶,看著他們砍價,又不是非要拿下之物,如果價格不合適那便算了唄,所以他也懶得去跟孔四唱個紅白臉。

    孔四跟吳老闆磨了半天牙,最後價格還是高的離譜,沒辦法,雖然是清晚期的玉件,終歸是大內用品,玉質雕工都甚為出眾。

    像這一類流落出來的也不多,能遇到終歸是不錯的,不過出了門之後,吳晨一想起自己那個老本家一臉的興高采烈,還是有點心疼,三百多萬的價格已經差不多了,幾乎沒有什麼盈利空間,這完全不符合他的投資之道嘛!

    “去去去,你以為我是要轉手的啊?”孔四滿不在乎的說道。

    “那是要幹嘛?你不會是要送給古老爺子吧?這可是女孩子的玩件。”吳晨瞪了他一樣,孔四一向精明穩重,不會這麼糊塗吧。

    “不正是女孩子的玩物嘛!”孔四透著一股子小得意,“虧你還是個公務員出身呢!不知道討好領導的最好方式就是討好他的兒女子孫?”

    吳晨被他一點,心思湧動,“你是說……”

    “沒錯啦!古老爺子不是有個孫女麼?最近貌似還遇到了不順心,這送個玉如意給她,寓意不正好?你想啊,古老要是應承那門親事,這如玉便當是賀禮,最合適不過了;萬一他老人不樂意呢,心裡也定然是煩著的,這禮物也有寬心跟祝願順心之意。這豈不是一舉兩得,左右皆好?”

    “哈,好像有點道理……”

    “什麼叫有點道理!小樣!”

    吳晨整天一副謀定而後動的小老頭樣子,孔四難得取笑打擊他一番,心裡實在得意,哈哈一笑,自得慢慢的率先走去,話說這裡離他們酒店所在還有一段距離,兩人又沒有開車,此刻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還是小心點為妙,所以兩個物件都在他手裡拿著呢。

    “就你能!”吳晨小小的鬱悶了一把,他心裡記掛著那尊汝窯,的確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對了,大牙那小子怎麼半天沒信?天都黑了,不會還在湖裡不肯上來吧?”

    他掏出電話來,給大牙撥打了過去,電話一接通,卻是大牙的一通埋怨,直問他們這是跑哪裡去了,給他們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信號,這正準備報警呢!

    吳晨便將自己跟孔四一下午的事情跟他簡單說了,可能是在會所裡沒有信號的吧,這倒是自己疏忽了。

    “還報警呢,你就不會再打過來啊?我說你語氣怎麼聽起來有股子得意呢,該不會是趁著我們不在,那個啥了吧?”

    “切!哥們是正經人,白日宣淫這種事,雖然也偶有為之,但也不能天天造啊!……哎呀!嘶~~輕點!”

    “行啦,肚子餓得不行了,趕緊回酒店回合,然後吃飯去!”

    吳晨一聽就知道大牙在那邊,免不了又是一番被虐,嘿嘿的壞笑了幾聲,趕緊掛了電話。

    匆匆趕回酒店,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將兩件物件放回車裡的保險櫃之後,便跟大牙他們碰到一起,出了們在不遠處,找了一家飯館,先來一大盤的揚州炒飯,幾人分了下肚,這才慢慢品嚐起其它的菜品來。

    美食下肚,人也暖了過來,吳晨看著大牙搶菜的時候擼起的袖子下,手臂都是淤青,嘿嘿一笑,便逗他說下午碰到什麼好事,還沒跟哥們交代呢。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許婧就沒好氣,用眼掃了一下大牙,“還能有什麼事,鬧了個天大的笑話!”

    吳晨跟孔四一聽更是按捺不住的好氣,都很不厚道的擠著眼睛,衝著大牙使鬼臉,讓他說來聽聽。

    “說便說唄,有什麼大不了!”大牙顯然沒有覺得有什麼可以笑話的,反倒是有幾分得意,緩緩的給他們說了原委。

    卻原來大牙下午跟許婧兩人搭了畫舫遊湖,初冬季節,船行之時免不了冷風鋪面,許婧便將一個腦袋鑽進大牙的懷裡,親熱膩歪得不行,偏生兩人形象對比強烈,不少吃不到葡萄之漢子免不了各種羨慕嫉妒恨,發些牢騷,大牙聽在耳裡,卻是一臉傲嬌,絲毫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等到他們上岸,又有些情緒高漲,便想跟吳晨言語一聲,先回酒店,結果連打了好幾個,卻是不在服務器,也不知道是鑽那個旮旯角落裡頭去了,好在想著有孔四作陪,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說到這裡,孔四很傲嬌的拍了拍大牙一下,滿臉讚賞,果然是好兄弟,時刻不忘互相抬轎子。吳晨實在看不下去,咳嗽了兩聲,讓孔四別打岔!

    大牙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繼續往下說道。他們聯繫不上吳晨他們,便沿著長提往回走,路過一個長亭之時,忽然發現一個老頭,站在水邊,正要自殺!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 15:40
第395章 楊柳岸

    吳晨跟孔四一聽,都道一聲原來如此,敢情大牙這貨下午是救了一人,難怪他這般的得意!

    “什麼自殺!人家明明就是在思念古人好不好!”

    許婧在一邊實在聽不下去了,毫不客氣的直接拆台,要換了別人,或許還會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大牙的臉皮確實夠厚的,立馬就反駁道,什麼跟什麼嘛,還不都是你說!

    卻說當時他們緩緩而行,膩膩歪歪的。

    “我就喜歡你這樣的,骨感!就跟這滿堤岸的柳枝條兒似的……”

    “嗯,我也是最喜歡你這款啊,水多得跟這滿湖碧波……”

    “討厭……”

    “不許討厭!水多好啊,水乃生命之源嘛!”

    “你還說……”許婧差不多整個人都掛在大牙胸口,眯著大眼睛,很是享受呢,“咦,你看前面那人是不是要跳湖啊?”

    “什麼要?直接就是了!”大牙定睛一看,我靠,還真是的,只見一老頭,站在水邊的台階上,一副落寞的趕腳。

    人命關天,大牙急忙彈開許婧,衝上前去,一把就拽過老頭,將他拉到岸上。

    “你說你都多大個人了,怎麼還這麼不省事!”大牙看著猶自一臉茫然的老頭,忍不住埋怨了起來。

    “……”老頭是有點兒懵了,看著大牙愣怔了一會,才問道:“咋就個不省事?”

    “我!”大牙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差點爆粗,看在對方上了年紀的份上,活生生的給憋了回來,“沒事你自殺個鳥玩意啊,不知道這裡花前柳下的,是個拍拖的好玩意?你嚇到我跟我女朋友了,知道不?我們正在乾柴烈火,情意綿綿的,你老突然來這麼一出,你說你這省的是哪門子事?”

    “……”老頭一聽,知道碰到個混人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瞪什麼瞪,難道我說錯了?”大牙把快感都給訓出來,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這一大把年紀了,孫子都有了吧?就算沒有孫子,兒女總該有吧,你就不能替他們想想,你這一頭栽進去了事,倒是叫他們臉面往哪裡擱呀?……”

    “行啦行啦,還沒完沒了了是吧!”許婧正好跟過來,見大牙張牙舞爪唾沫橫飛的,心裡好生鬱悶,這都什麼人啊,在床上也沒見他這麼興奮過!

    她剛才走在後頭,仔細想想,看情形,也未必就是他們所想的,現在見大牙也不問個緣由,只顧著自己爽了,她怕老頭尷尬,急忙攔住大牙,笑眯眯的對著老頭柔聲說道:“不好意思啊,老人家,打擾您欣賞風景了。”

    “去,他那也叫欣賞風景……”大牙話還沒說完,突然覺得腋下一疼,立馬閉嘴,齜牙皺眉起來。

    “那個……老人家,俺們家這位也是好心,就是有點兒混,您老別見怪哈。”

    老人這會子也是明白了過來,心裡暗自好笑,他今天是獨自到這裡憑弔一位故人,沉浸在前塵往事之中,不免有些神情哀傷,卻是讓這小夥子誤會了。

    不過,他還是挺感動的,現在電視報紙裡整天報導,搞得老人倒地,也沒人敢扶。倒是這小子,長得不怎麼樣,卻是有一股子慈悲心,也算難得。

    “那個,老人家,外面大冷的,沒事要不就回家吧。”許婧其實也把握不準他到底是不是想輕生,終是有些不大放心,便想著勸他回去。

    “唉,回去幹什麼,回到家裡也是一個人。”老頭也是想著逗弄他們玩兒,半真半假的說道。

    原來是個孤寡老頭,難怪!大牙一聽,有點明悟,這倒是有點麻煩,他靈機一動,說道:“那你可以去走親戚啊,他大舅他二舅的,都是親戚嘛,實在不行,什麼藍顏紅顏的也成啊!”

    有譜沒譜的,老頭這把年紀了,同輩的說不定都走的差不多走了,提這一扎不是讓他更堵心麼。許婧見他又是滿嘴跑火車,乾脆把他趕到了一邊,自己安慰了半天老頭。

    大牙一個人在亭子一邊,飽受冷風之苦,沒少白眼那個老頭,心裡充滿了各種不屑,都這把年紀了,怎麼還跟自己一樣,需要人哄的!

    等到許婧把那個老頭給“哄”走之後,這才過來,把大牙一通埋怨,什麼時候才能把這衝動的毛病改改,人家老爺爺那不是想輕生,搞半天,鬧了個笑話哩!

    受了責備,大牙登時對那老頭多了幾分怨念,你好好的想跳湖就直說嘛,這下倒好,弄得自己裡外不是人了。這怎麼能行,所以任由許婧怎麼說,他都認定了自己今天是做了一善事,讓自己也自豪了一把。

    吳晨跟孔四兩人聽完,倒也沒有笑話他,心存善念,便值得鼓勵,且讓他臭美一番也無妨。人以群分,他們幾位雖說偶爾也有些惡趣味,不過都不是冷血之人。

    幾人吃完回到酒店,吳晨看了看時間,估摸著師父還沒有睡覺,就給他打了個電話,先把今天碰到“汝窯”的事情跟他說了。

    劉老本來還也不當回事,汝窯作為瓷中之王,自然是仿製的不少,如果沒人仿製,那才正的見鬼了呢!

    就算是現在打著自己品牌的仿汝窯,精美者也能賣到幾十萬,甚至上百萬,所以這也不是什麼事,他聽吳晨語氣帶點焦慮,還老神在在的罵他一聲“沒定性”,不過隨著吳晨一點一點的給他鋪開,劉老聽得也是暗自心驚。

    對於吳晨的“眼力”,劉老自然是放心的,這小子不單是悟性極高,而且有著某種“稟賦”,能看出常人所不能看到的東西,的確是千年難遇的人才,而且此番吳晨說得極細,將鑑別汝瓷的特徵一一列舉出來,皆無破綻。

    劉老這裡雖然沒有汝瓷,不過以他的身份跟地位,各大博物館攏共就那麼十幾件藏品,他都一一研究過,再加上《寶路》上所記載,可以說是對汝窯甚有研究,也自有他們獨特的一番鑑別手段。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有時候已經不用對著實物,就像是象棋高手,能夠通過口耳下起盲棋。通過吳晨的描述,劉老眼前貌似出現一個真實的“汝窯天青釉玄紋樽”來,跟故宮裡的那一尊仔細比對,也就是高度跟玄紋上的差別,而最令他最為震驚的是“啞光”處理工藝,如果真的達到吳晨所說,那絕對是足以以假亂真了,別說一般的專家,只怕是自己,也有可能打眼。

    “師父,有沒有另外的什麼組織存在?”吳晨心裡隱隱有些不安,歷史太浩瀚了,自己所知的,不外乎是滄海一粟。他想了想,又補上了一句,“我是說像咱們一樣的。”

    “嗯。”劉老沉吟了片刻,其實這個疑問他也一直都有,古玩行自古到今,每到一段時間,便會出現一批領先當時的做舊玩意,令人防不勝防。只可惜幕後之人從來沒曝光過,像柳大師、朱大師這些有名號的還好,很多是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而且就算是有名號的,也找不出其人來,甚至有些猜測所謂的“某大師”並非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千年以來,斷斷續續出現的這些物品跟人物,也沒有線索顯示其間是有關聯,不過也不能排除真的有什麼傳承關係。

    如果現在汝窯都出現了,那麼的確是一件“重大事件”,其衝擊力絕對不亞於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朱大師事件”。

    “這事我先讓人跟著。”劉老聽到吳晨報了對方的名號跟店名,點了點頭,萬事皆有因果,有個繩頭,就不怕拎不起來。

    “嗯。”自己暫時也做不了什麼,有劉老介入,吳晨就放心了許多,老人家能調用的力量,遠非自己所能比擬的。

    “還有一件煩心事。”師徒倆又談了一會,吳晨便提起古老爺子的事兒來。

    “嗯,你見過他了?”劉老聽了半晌,最後緩緩的問道。

    “還沒有,準備明天上門去拜訪,這是今天在外面聽人說的,所以也不太確定,不過這種事情,既然風聲都漏到道上了,應該八九不離十。”吳晨斟酌著說出自己的判斷,這也是他為什麼會現在就跟劉老說這事。

    “這個老傢伙。脾氣還是死倔!”劉老想了想,說道:“行,我先問問他吧,順便給你們打個前哨。”

    這也是吳晨想說的,沒想到劉老先想到了。他們此行有些倉促,禮品雖然備全了,不過卻沒有提前打個電話跟古老說一聲,雖然之前劉老應該已經跟他說過,這段時間古老也不會出遠門,但是沒有訂好拜訪的時間,於禮不合,而且萬一明天去了他不在家,可就撲了個空。

    掛了電話,吳晨呆呆的想了一會,就算明天不能請得動古老,好歹也先磨著跟他學點手藝,家裡還有不老少料子等著自己去雕刻了!

    一想到那隻玻璃鞋,吳晨心裡頓時充滿了想念,又給黃曉琳打了個電話,好好的煲了一通沒營養的電話粥,兩人正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熱戀期,無奈各有各的忙碌,平日裡電話總是不斷,各種柔情蜜意,自不在話下。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 15:40

第396章 江南府

    翌日一早,幾人便起來,也不在酒店裡就餐,到了外面,找了個攤子,點了四喜湯糰、筍肉小燒賣、蝦籽餃面、筍肉餛飩等吃了頓豐盛的早晨,便驅車往古宅而去。

    雖然一大早的車流漸漸多了起來,好在不遠,只在湖的另一邊,路線都是昨晚孔四便已經查好的了,不到多久就到了左右,再詢問了一下路人,終於停在了古宅的大門口。

    “我靠,確信這不是公園?”剛下車,大牙就看著大屋喊了起來。隔著一道小拱橋,對面臨水靠著一大棟白牆黑瓦的建築,棱角筆直,大木結構高瘦,裝飾玲瓏,跟周圍的綠蔭溪流相互輝映,素雅清淡,韻味無窮。

    “這才是江南大宅!”孔四嘿嘿一笑,住宅外圍的牆壁高大粗獷跟內部素雅精緻,共同構成了這種江南水鄉的獨特魅力。不過像古宅這樣的大院,明顯就是土豪。

    因為南方的房子大多是較高的二層樓房。另外,南方的民居經常房房相連,中間的風火牆隔斷,是為了防火的考慮,庭院的面積不大,再加上高高的樓房,使一宅中採光通風口--天井顯得分外高深。

    因為是上午,大門洞開,卻沒有個門房,看進去,裡邊天井有些幽深,幾個人便不好直接亂進,又找不到門鈴之類的,由孔四站在大門口高聲唱了個喏,等了一會,才見裡面慢悠悠的轉出來一人,卻是個穿著印花布衣的中年婦女,聽他們說是要找古老的,便應了一聲說老爺已經在堂屋裡等著了。

    吳晨等人急忙道了聲謝,跟著她轉過天井,往裡面走去,雖然屋子極為縱深,不過各處都有留有一些小天井,錯錯落落之間,卻也光線充足,並不顯得陰暗。

    到了堂屋之中,只見一個老頭已然等在裡面,一身白布衣,顯得四周的佈景更為橙紅澄黃,自有一番富貴之韻。

    吳晨不敢怠慢,走上前去,剛要問好,不料大牙突然高聲喊道:“老頭,原來是你啊!”

    原來他跟在吳晨後面,抬腳邁了幾步台階,上來抬眼一看,把自己也嚇了一跳,端坐在中間的老人,卻不正是昨天他們在湖邊遇到的那位?!

    “嘿嘿,敢情你就是古老啊?”驚喜之下,大牙完全就是一副自來熟的樣子,走過來還特意左右瞧了一下,確認就是自己“救”的那個老頭沒錯!

    “咳咳~~”古老爺子顯然也想到昨天遇到的這小子,居然就是今天上門來的訪客,一口茶差點嗆到眼淚嘩嘩的。

    “嗨,你激動個啥!人老了您就悠著點!”大牙趕緊上前替他拍起後背來,這別沒淹死在湖裡,倒是讓自己幾個人給弄死了,在人家裡頭,怕是說不清楚。

    這一番變化,卻是大出眾人意料,吳晨等人站在那裡,只看傻了眼,直到許婧上前去,拉住猶自“關心”著古老的大牙,小聲罵道:“作死啊你!”

    對於大牙這怎麼說都改不了衝動,她心裡只恨得癢癢的,回頭看老娘怎麼收拾你!

    “沒事、沒事!”古老一口氣順了過來,呵呵一笑,衝著大牙眨巴了幾下眼睛,說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老朽還沒謝過你的救命之恩呢。”

    “客氣個啥,應該的!”大牙還真是老大不客氣的就應了,一臉的坦然,心裡卻是想著吳晨昨兒夜裡不是還在擔心著古老不幫他忙麼,這要成了救命恩人,看他還有什麼話好推脫!

    吳晨看了他一眼,心裡隱隱有些明悟,不過他怕大牙戲演過了,反倒讓古老尷尬,便輕輕拉了拉大牙,示意讓他收著點。

    不過有了這麼一出,大家倒都不怎麼拘謹了,分別介紹了之後,吳晨便坐在古老的右邊,隔著一張八仙桌,孔四他們挨著他也坐成了一排。

    茶都是現成的,依著規矩,吳晨謝過主人的茶後,拿起來品了一小口,讚賞了幾句,便站了起來,從孔四手裡接過來一方一圓的兩個錦盒,放到桌上,嘴裡謙遜著,打了開來,先掏出陳少亭的六角雪華壺。

    古老已然是知道吳晨就是劉老的愛徒,也知道他們此番到來的用意,他跟劉老雖然見面不多,卻也算是知心之交,也算是吳晨的長輩了,此壺雖然貴重,但他把玩了一下,也就收下了。

    看來有譜,吳晨心裡暗喜,又從方盒子裡拿出那把玉如意來,說道:“聽聞古老爺子有意掌上明珠,最是秀慧聰穎、冰清玉潔,正好晚輩無意間得了這柄如意,此番帶來送於貴孫女,也祝願她事事順心如意!”

    古老一代玉雕大師,哪裡看不出這如意的貴重!只是吳晨這一番話也是思慮了良久,此時說來,實在是誠意十足,叫人不好推脫,再加上也的確是戳中了他的心思。想了一想,還是做主收了起來。

    昨晚劉老在電話詢問他孫女一事,讓他好生感動,說起來兒女婚姻這種事情,誰也無法勉強誰,他倒也不是就怕了那位大領導,只是他的徒子徒孫大都是吃這碗飯的,各有家業,而對方老家也在這附近,根深蒂固的,再加上現在手握重權,就怕對方老羞成怒,牽連他人,也是後患無窮,這才是他真正憂心之處。

    這事情既然傳到了劉老哥的耳朵裡,想來也是這幾位小輩在外間聽到什麼傳言。

    果然是名師出高徒,他見吳晨年紀輕輕,倒是有心之人,為人處世也頗為穩重,難怪能入了劉老哥之眼。這麼一想,他心裡也有了計較,不過該問的話還是要問清楚。

    重新入座之後,話題便回到了中孚珠寶上面來,吳晨便把對公司的狀況還有未來的設想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古老,順帶著就把此行來的目的也說了,懇請古老做他們公司的顧問,最好是能再介紹個鎮場的師傅。

    大牙見他說得平實,心裡有些著急,不時的在邊上敲著邊鼓,將在陽美公盤之事說的天花亂墜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也身處其中呢,好在有孔四在一邊,將有些錯漏或者明顯過於誇大之事,一一的補過。

    “老爺子,您不是喜歡雕刻麼?”大牙亂吹了一通,有點剎不住車,“俗話說好馬配好鞍,好女還得找個好郎君不是?正好木頭這兒有的是專為您備著的好料,就等著您出馬呢!您想想啊,綠油油的原料,全是外間找不到的,您心裡就不癢癢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 15:40
第397章 御工坊

    話糙理不糙,大牙這也算是說到了點子之上了,好工難遇,好料更是難求!像古老這種一輩子都浸淫在雕刻之中的大師,自然知道這個道理,近些年來,他雖然因為上了年紀,手眼都沒有年輕時候那麼利索了,所以幾乎已經不自己動手了,不過對於好料子的興趣,絲毫不減。

    人越老越珍愛自己的名聲,之前他對於在中孚珠寶掛名還是挺有顧慮的,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公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底子,還一無所知呢。

    也就是因為有劉老哥出名當了背書,他才覺得還是可以靠譜,今天一見之下,覺得這幾個小朋友還是挺不錯的,吳晨就不用說了,年紀不大,卻有一股子睿智穩健,說話說事也是滴水不漏,至於這個叫大牙的小子,雖然看著有點毛躁,不過也是個聰明人,而且心地不錯!

    當然,也不能全靠他們幾張嘴在說,回頭還得實地考察一下。

    “這樣吧,跟我走,帶你們去工坊看看。”古老見大家茶都喝得差不多了,便站了起來,笑呵呵的對他們說道。

    雖然事情還沒有談攏,不過吳晨幾人見古老的樣子,心裡都有了幾分底,聞言也都站了起來,正好去見識下揚州的玉雕工坊。

    揚州作為國內玉器發源地之一,琢玉工藝源遠流長,據史料記載已有五千三百年的歷史,素有“天下玉,揚州工”的美譽。

    古老領著他們到了地兒,與吳晨他們想像中的工廠不同,卻是一處高牆青瓦、紅柱朱門的大院,門口立著兩隻大石獅,遠遠望去,還以為是哪家達官貴人的豪宅。

    走到近前,更感覺門面的雄偉壯麗,大門之上橫著一匾,上面寫著“御工坊”三個描金大字,兩旁的大柱子上刻著一副木製對聯,分別是:“巧匠琢美玉”和“玉品傳精魂”。

    “老爺子,這是您家的工坊?”大牙見這規模,心裡咯噔一聲,要是這老爺子有自家產業,哪裡還要費什麼勁兒,再去給人擔個虛名?

    “呵呵,都是一些子孫晚輩們在搞。”古老點了點頭,語氣中有種驕傲,似乎對於這些晚輩們還是很滿意的。

    大牙心裡卻在想,這老頭也挺會忽悠人的,昨兒還說自個孤家寡人的,今兒又是孫女,又是晚輩,看這規模,老頭的“晚輩們”怕是還得不老少!

    進到裡面,果然是熱鬧非凡,人來人往的,見到古老過來,不少都趕緊跑過來打招呼,古老呵呵笑著,一一回應,讓他們都各自忙去,領著吳晨他們往後院走去。

    整個大院是分了前後兩大進,各有左右廂房,前院應該是展示區,居中的天井上擺滿了各種大型的玉雕製品。到了後院,則是真正的加工區了,除了原料庫房,各個房間裡都是在加工的工人。

    幾個年紀稍長已經聽到聲響,從各個房間裡跑出來迎接古老,卻是他的親戚跟徒弟,擁著他們來到一個會客廳模樣的地方坐了。

    吳晨微微掃了一眼,見這些人大都年紀在四十到五十之間,卻沒有古老的“兒子”,所謂的孫女也不在。他雖然奇怪,但是怕這裡面有什麼隱私,也並不亂問,真心聽取了一番這個御工坊的介紹,才知道原來還是這麼有名氣的,除了古老的作品外,工坊出來的作品也是屢獲殊榮,行業頂級大獎都有三十多個,可謂是笑傲群雄!

    “行啦,都忙去,別在這裡自誇了!呵呵。”

    可以看出來,古老還是挺自豪的,幾十年下來,不單是作品收穫殊榮無數,而且更為難得的是桃李滿江南,其中不少人已經名聲在外。

    “仁奎,你留一下。”古老喊了一聲,一個中年人從正往外走的人群中轉了回來,應了一聲。

    “過來,你們認識一下。”古老笑呵呵的招手讓他走了進來,把他介紹給了吳晨他們。別看這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十多歲便跟著自己學徒,三十多年,現在已經成了玉雕的國家一級大師,其代表作品《太白邀月》等也都獲得過國家級別的金獎。

    吳晨等人見這個馮仁奎長得黑黝黝的,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看起來就是不善言辭之人,聽著古老誇獎他,也只是嘿嘿的應和著,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

    古老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他們認識一下,交代了馮仁奎帶他們去各個廠坊看看。

    “是。”馮仁奎應聲之後,帶著吳晨他們出了門,挨個房間溜躂了過去,便給他們講解開來。

    看起來御工坊的買賣做得不錯,一副熱火朝天的樣子,正在幹活的工人師傅,見他們走過,也都紛紛抬頭打招呼。

    吳晨特地留意了一下,這裡果然跟南方大有不同,正在加工的料子中,還是以和田玉為主,白玉、青玉、碧玉等大約佔了八成,其中不乏有些精品,偶爾有些岫玉跟翡翠,但是都不多,而且質地相對較差。此外還能見到很多其它石料,瑪瑙、黃玉、水晶,綠苗、松耳石等等不一而足,甚至還有阿富汗的青金,加拿大的碧玉和日本的珊瑚等等。

    吳晨跟孔四看得感嘆不已,果然是家大業大,且不管工藝如何,單單這些料子,都足夠稱得上是玉石界大全了!相比起來,中孚珠寶還真的欠缺底蘊!

    “這又是什麼玉,這麼大的塊頭?”大牙跟許婧卻也看不大懂,只顧著瞧稀奇了,見一個房間裡,一個馮仁奎喚做師兄的傢伙,正帶著幾個小徒在雕刻一塊齊人高的玉料。

    “這是新疆青白玉。”見到他們進來,正在幹活的幾個人都停了下來。

    “好手藝!”孔四跟著大聲誇獎道,聽得吳晨心裡只好笑,這御工坊裡的師傅手藝真心不賴,剛才他們見到的雕件,爐瓶、人物、花鳥、走獸、仿古、山子雕等等,品種齊全,花色繁多。或者渾厚圓潤、或者儒雅靈秀,俱都不錯,不過孔四分明對這種大塊料子情有獨鍾。

    眼前這件玉雕,接近兩米多高,只雕刻了不到一半,看情景應該是一幅山居圖,上面佈滿了小橋流水、松樹仙鶴等等諸多元素。

    在場諸人聽到孔四的讚揚,雖然有些客氣,不過神態語氣卻有那麼幾分自豪,這件《松山居士》雕件,正是由古老的大弟子領銜,將陰線刻、深淺浮雕、立體圓雕、鏤空雕等多種技法融於一體,追求的是構圖新穎、造型優美、做工精緻,很好的展示了“山子雕“及“練子活“的工藝特徵。

    所謂的“山子雕”是指製作時先按形狀、色澤、光感、裂紋、依形構思、除去瑕疵、掩其裂隙,順色澤、達到質、色、型的完美統一,按照“丈山尺樹,寸馬分人”的法則,進行或浮雕、或深雕,使的山水、樹木、飛禽、樓台、人物、形象構成等,或遠或近的交替變化。而“練子活”則是指帶有鏈條的工藝。

    這些本來就是揚州雕刻的主要特徵,現在被攏總在這件大型雕刻之中,難怪雖然只完成了一部分,而且尚未細琢,其繁複程度已經讓吳晨他們讚歎不已。

    “就靠這些玩意搞出來的?”大牙見立著的玉石周圍擺放著大大小小的工具,這種方式也太原始了吧。除了一個大型的切割機還有看著像噴水用的機器之外,其它的都是一些小工具:銼刀、鋸條等削刻刀具、打底用的線刻工具、各種形狀規格的磨石,還有軟、硬刷子、竹籤、皮條;拋光粉、砂紙、拋光蠟等拋光材料;倒是有點像是裝修現場,而且看起來一點現代化趕腳都木有的!

    “就靠這些工具,要搞到啥時候?”

    “從構圖開始,至今已經三年,如果順利的話,應該還要四、五年,可以完成。”馮仁奎看來對於師兄的這件作品也是很清楚的。

    “……”雖然老話說慢工出細活,吳晨幾人也知道這件玉器必定是費時不少的,卻沒有想到要這麼久,八九年功夫,這還是得是“順利”,話說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啊。看來自己還是把玉雕想得太過於簡單了!

    其實,這也不怪他們幾個,對於真正的“雕刻”還是都小白呢,就算吳晨跟孔四,在中孚珠寶的工坊,也是見過師傅們加工過那些玉件,不過他們那些都是一些手鐲或者吊墜等小件,基本都是定式,無須構圖,加上所用的料子也比較低端,所以那些熟練的師傅們雕刻起來自然飛快,兩三天就能出一件。

    但是這大型玉雕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所謂因料施藝,首要的就是想像跟構圖,從料性、顏色、形狀等出發,最大限度地利用玉料,尤其在人物、花鳥、花卉、動物創作中更是因料設計,獨闢蹊徑。

    因為大的好料不容易得到,每一塊在這些雕工眼裡,都是珍寶,自然十分慎重,先期構圖往往就要耗時長久,一改再改,甚至因為設計總不能滿足自己的構思,將料子放在手裡幾十年的都有。

    如果沒有能力讓其成為傳世精品,寧願讓其保持億萬年造就的形態而不去破壞它原有的美感。

    這就是玉工的節操!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 15:40
第398章 初偷師

    這一番御工坊真是沒有白來,不單是那些工藝,更有那股子精神,把吳晨這幾個小白都給震撼住了。就連大牙,也不敢再輕易插話。

    等到回了酒店,幾個人聚在一起商量了起來,如果說之前他們想要一位主持師傅,更多的是處於管理上的考慮,今天見識了之後,則更多的是對於技藝的渴望。

    “木頭,看這情況,老爺子是打算讓馮仁奎到中孚珠寶幫你們啊。”雖然中孚珠寶沒有大牙的股份,不過他還是當仁不讓的一副主人公模樣,吳晨的事就是他的事。

    “是有這個意思。”吳晨點了點頭,古老這層意思應該很明顯了。經過一天的交流,他們幾人也覺得這馮師傅為人還是很靠譜的,令他感到擔心的是,這馮仁奎好歹也是堂堂一代大師了,而且在這裡也幹得風生水起的,能否請得動,卻又是兩說了。

    “嘿嘿,不用擔心,還有古老在呢,什麼大師也大不過師父去不是?!”大牙見吳晨一臉的憂心忡忡,安慰他道:“再說了,老話說得好,這個物以類聚,要我看,這馮師傅跟你那就是同類,整個一木頭,而且比你還嚴重,你要是一鬆木,他就得是一沉香,實打實的!”

    “去你的吧!”吳晨習慣性的就要來一個掃堂腿,看到許婧,忍了忍,當著人家媳婦的面揍老公,不厚道。

    “都挺累的,洗洗睡吧,明天馮師父還要帶我們去逛玉石市場呢!”

    回到自己的房間裡,許婧一邊翻找換洗的衣服,一邊跟大牙嘮叨,說實話,她才不信大牙的那一套同類相聚的鬼話,人家一堂堂大師,憑啥千里迢迢,離鄉背井的給你打工去?

    “放心吧,木頭會有辦法的!”大牙衣服都沒脫,一頭就躺倒床上去,懶洋洋的說道,“你啊,就少操心了,趕緊洗了睡覺吧。”

    “起來!”許婧一下子就蹦了起來,手裡拎著一條大牙的內褲,扔給了他,“說了多少次了,洗了才能上床,你要再記不住,以後就在地上喂蚊子!”

    “洗就洗,誰怕誰啊!”大牙站起來,拿著短褲往浴室去了。

    許婧見他一臉的憊怠樣子,恨得牙齒直癢癢,說道:“你就那麼相信吳晨啊!”

    “信啊。”

    “有多信?”

    “比信我自個還信。”

    大牙嘿嘿一笑,完全沒注意到許婧語氣漸漸不善起來,人還沒走到浴室門口呢,胳膊突然一股子鑽心的疼!

    “那你怎麼不去跟他過?”許婧咬著牙,拎著大牙的胳膊就往回走,想洗澡,門都沒有!

    “疼……疼!”禍從口出啊,大牙這眼淚頓時嘩嘩的飛濺,哥們又不搞基,這吃的哪門子醋啊!

    好不容易將胳膊從許婧的魔掌中掙脫出來,見她還要動手,大牙趕緊求饒:“全當我錯了還不行麼?木頭那小子打小就不是個好東西啊!上房揭瓦、抓雞追狗、抽菸逃課……我向毛主席保證,這些都是他慫恿的啊!”

    “你就這麼白痴啊,他一慫恿你就干啊!”許婧噗哧一笑,這傢伙的嘴巴真是……

    “也不是,你都不知道,這小子看著呆,心裡雞賊著呢,他要真想忽悠誰,保準一個准,所以我說不用擔心,他自然有辦法忽悠那個馮大師跟他回去的。”大牙好了傷疤忘了疼,嘿嘿一笑,說道:“這真就叫做小木頭忽悠大木頭!”

    “就你能說!”許婧白了他一眼。

    “哪裡,還是您大人有大量,有容乃大嘛!”大牙挑著眉毛,賤兮兮的說道。

    “真的那麼大麼?”許婧撫媚的笑了笑,雙手輕輕的撫摸過胸口,嗲聲問道。

    “大!真的大!”大牙看著一對裹在緊身內衣裡的凶器,咕嚕的吞了一下口水。

    “真的呀,那你想要麼?”許婧越發的發嗲,聲音都帶著一股子濕潤,慢慢的脫下自己的上衣。

    “要啊!”大牙立馬說道,“不過媳婦,咱能容我歇歇麼?這一路上老是腳軟啊,我怕回頭踩不動油門……”

    “嘿……嘿嘿……小樣的,還想逃出大爺的手掌心?”許婧光著上半身,一手摟著大牙的肩膀,推著他往浴室裡去了……

    且不說他們這裡各種鴛鴦戲水、巫山雲雨的,被大牙寄以無限厚望的吳晨,此刻卻沒有在想著怎麼忽悠馮仁奎。

    等他們都走後,吳晨簡單的衝洗了一下,回到臥室裡,仰頭倒在舒適的大床上,半迷糊著眼睛,腦海中像過短片一樣的,將今天在御工坊裡見到的那些師傅做工的鏡頭一一的回放了一遍。

    今天別人只顧著看稀奇,他卻是有心留意了,每一個工序都“截取”了片段留在腦海中,此刻回想起來,依然那麼清晰。

    這種莫名其妙而來的超強記憶力,已經在他被劉老“封閉訓練”的時候就體現了出來,此刻更是體現得淋漓盡致,腦海中的每一刀每一劃,都是那麼的清晰流暢,彷彿就在眼前操作。

    他也不知道這樣“偷師”行不行,不過效果還是有的,在反覆的回味之中,漸漸的有些明悟,雖然還沒有實踐,不過總算是“眼見為實”,卻是比單純看書本要形象得多。

    沉浸在這種反思之中,吳晨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半夜醒來,發生身上都是汗漬斑斑的,起身的衝了個熱水澡,這才繼續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開始,馮仁奎每天都很準時的到酒店等他們,這倒讓他們幾個愛睡懶覺的小年輕有些不好意思,也跟著“奮發”了幾天,連早餐也正常起來。

    就這樣,在揚州城裡逛了幾天玉石市場,看了許多雕件。吳晨是有心學習之人,不停的跟馮仁奎請教探討,對於各種技法所形成的效果,逐一的掌握,卻也是一點都不疲累。

    反倒是大牙跟許婧,跟著逛了一天,覺得還行,第二天到了中午,便找了藉口溜走了,揚州煙花之地,不趁機好好遊玩一番,整天對著冷冰冰的玉石,美則美矣,終歸不抵這人間煙火不是?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 15:40
第399章 若藍歸

    到了第四天夜裡,剛回到家裡的馮仁奎便被古老叫了去。

    師徒二人相面而坐,古老稍微詢問了一下這幾天馮仁奎跟吳晨他們相處的感覺,見他對這幾個年輕人還是比較滿意的,便緩緩的點了點頭,將吳晨他們所求之事跟他說了。最後說道:“仁奎啊,我思來想去,這些年也委屈你了。”

    “哪裡話,要不是師父您,也沒有我今天。”馮仁奎感激的看了一眼古老,在那個荒瑾的年月裡,他一個流浪的小孤兒,結識了同樣落魄的古老,便跟在他身邊,直到今天,實際上算半個兒子都不為過。

    他為人專注刻苦,加上也有些天賦,這麼些年來,更是學了一身的好本事,要是別人,到了這個級別,早就出去自己闖蕩了,憑他在業內的偌大名聲,擁有自己的一份產業也不是什麼難題,他卻一直默默的守在師父的御工坊,帶著一波又一波的年輕人,堪稱新時代的勞模。

    “你這個人哪,專業性強,但是不善於與人溝通,也不會經營,這也是這麼多年我為什麼不放你出去的原因。”

    古老和藹的看著自己這個愛徒,單純以手藝論,早就遠勝了其他的師兄弟,就連自己在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因為時代原因,擱置太久,有些生疏,怕也達不到馮仁奎此刻的水平。

    “本來呢,我是想著把御工坊留給你們師兄弟幾個……”

    “御工坊是五師弟的,我沒想那些個,我就想跟著師父……”馮仁奎悶聲悶氣的說道。

    “別提這個逆子!”古老眼中精光一閃,厲聲說道,見他想說話,擺了擺手,繼續說道:“你聽我說。御工坊現在看來是有人惦記上了,同樣的,還有你們這幫子人的手藝。為師正在愁著呢,這次未嘗不是一個機遇。”

    古老這幾天思索良久,也覺得該給自己這些徒弟們安排好後路,他們這些人都是手藝人,連生意人都算不上,不太懂得社會上那些彎彎繞繞,如果能夠給他們找棵大樹遮風擋雨,讓他們安心雕刻,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像中孚珠寶這樣的,雖然是新湧出來的公司,但是後台不錯,如果真的如他們所說,是真心實意要干事的,倒是可以考慮考慮。當然,古老的意思,還是想讓馮仁奎多跟他們接觸接觸,再帶些小徒過去,到廣府去考察一段時間,合得來則合,合不來則散,不用太過於勉強,至於御工坊,還是會為他保留一份股份的。

    馮仁奎見古老身為堅決,不敢違逆,只好諾諾的應了。

    到了第二天,古老便邀請吳晨等人到府上小聚,將馮仁奎同意去廣府的事情說了。這事其實吳晨他們心裡都已經有些了底,因此也不感到突兀,只是內心高興之下,不停的感謝古老跟馮大師。

    中午便在古宅大院裡擺了酒席,幾個人正喝的氣氛熱烈的,那個中年婦女突然跑進來,對古老喊道:“小姐回來了。”

    吳晨等人吃喝正酣,聞言都停了下來。他們剛踏入揚州,便聽到有關這古家小姐的傳聞,一直都很好奇,只是古老一直沒提,他們也就不敢多問,怕其中有什麼不便之處。

    沒想到此時卻是自行回來了。

    幾個人都眼巴巴的望著門口,過不了一會,還沒聽到腳步聲,但見一道斜斜的身影從雕花格子的木門外晃動,一個女子走了進來,在外間陽光斑斕之下,一時看不清楚,只覺得身影苗條輕盈,素雅無比,風姿綽約,身材曼妙,緩緩走來,猶如仙子。來人顯然也沒有想到裡邊這麼多人,腳步一頓,略微有些遲疑,才走了進來。

    光影從她的身後逐漸退去,只見到一張優雅明亮的臉龐露了出來。

    “咦,若藍?!”孔四率先站了起來,聲音震得整個房內都在嗡嗡作響。

    吳晨定睛一看,卻正不是若藍是誰?這可真是巧了!

    “怎麼,你們認識?”大牙冷不防的讓孔四給嚎得心驚膽顫的,這傢伙向來穩重,瞧他現在這激動的小樣,裡面肯定大有文章啊。

    “嗯,這就是我跟木頭在江州遇到的那位女子。”孔四用力的點了點頭,目光如炬,卻是連看都沒有看大牙一眼。

    “孔四哥、吳大哥,你們怎麼在這裡?”古若藍進來之後,看到吳晨他們,也是一臉的又驚又喜,“你們所說要尋訪的前輩,該不會就是我爺爺吧?”

    “正是古老。”吳晨也是覺得這正是巧上加巧了,不過如此一來,倒是什麼都可以對上了,這爺孫兩人分別在兩邊弔念那個藍婆婆,卻是讓他們跟大牙兩邊給遇上了。

    “爺爺。”古若藍這才想起還沒有跟爺爺問好呢。

    “怎麼趕在飯點回來了?吃過了沒有?”古老愛憐的看著孫女,他自然不會跟自己的孫女計較,實際上,這段時間他還沒見過孫女這般的開心過呢,樂呵呵的招呼著她坐到自己的身邊。

    “我跟常伯在路上吃了些,倒是不餓。”古若藍輕聲說道。

    我靠,這還有一個?大牙這才注意到她身後,還有一個身高瘦的老者,面無表情,不聲不響的跟著,要不是大白天,還真能給他嚇壞了。

    常伯冷冰冰的臉上絲毫都沒有笑容,就算是見到古老,也只是抿著嘴,微微的躬了下身,算是問好了。

    古老爺子還是特意讓下人弄了兩碗魚翅羹過來,看著她跟常伯吃了下去,這才讓撤了蓆子。因為這次小別,古若藍前往江州弔唁藍婆婆,也有古老的一份心意,所以爺孫倆先告了個罪,回到房間裡,自有一番交談。

    馮仁奎引著吳晨他們換到茶位上,品茶聊天。吳晨他們便將中孚珠寶的實際情況都一一跟馮仁奎說了,聊了一通工坊的設置跟管理,這方面馮仁奎極有經驗,一一作答,吳晨幾個都很是滿意。

    既然答應了要到廣府去,這邊便有很多需要交接的,此外就是挑選一批小工跟隨他南下,這些都需要抓緊辦理。坐了一會,等到古老他們出來,馮仁奎便告辭,回到工坊那邊去了。

    吳晨記掛著雕刻的事情,便順帶著向古老討教,他雖然沒有學過,不過憑著昨日的死記硬背,說起來也是像模像樣,聊著聊著,倒也勾起了古老的興致,帶著他返身進了後面一間老屋,卻是他老人家自己的工作室,現在用的不多,但也齊全,工具原料都是現成的,古老挑出一塊中等山料,現場教學起來。

    吳晨把握著時間,自然知道不可能一一都過一遍,便將自己又疑惑之處,細細的向古老請教,再稍作實踐,體會掌握。

    古老見他一點就通,這等天性,讓他在驚訝的同時,也暗暗對劉老哥有些羨慕嫉妒,敢情這老哥憋了這麼多年,遲遲不肯收徒,都在這裡等著呢!

    他們在屋裡忙活,外面卻是悠閒得很,幾個年輕人聊了一會,便都熟悉起來,有說有笑的,一派祥和溫馨,當然,像木偶般坐在一邊的常伯是個例外。

    一直到了傍晚,古老跟吳晨才從屋裡出來。

    對於吳晨的“好學”,孔四他們早就習以為常,不過古若藍卻是有些訝異,爺爺上了年紀之後,這幾年一直很少再親自動手,加上弟子們也早就功成名就,能夠獨當一面了,所以也很少再有教人的機會,沒想到今天卻是一呆就是一下午,而且看起來,還挺是愉悅的,應該是對吳大哥非常的滿意。

    看著日頭偏西,差不多到了飯點,吳晨便極力邀請古老到外面一通用餐。這幾天麻煩他們老古家許多了,一直都是他們作為地主請自己,好歹自己也該盡份心意,否則就算古老不怪他們,自己也會覺得禮數不到。

    接下來,幾個人又在揚州呆了兩天,不過卻是分開行動,吳晨每天都泡在御工坊裡,四處鑽悠,把每道工序都看了個遍,遇到不盡瞭然的細節,便請教起馮仁奎來,短短的兩天,卻是讓他初步掌握了玉雕的諸多技巧,剩下的就要回家慢慢實踐跟琢磨了。

    大牙跟許婧兩人則要悠閒得多,第一天,孔四還一大早就吼醒他們,約上古若藍一道,在文昌閣一帶遊玩,到了第二天,孔四沒有來叫喚,他們兩人幹脆躲在房間裡睡起懶覺來,再好的風景,也架不住這麼天天在外邊跑,更何況大牙日夜操勞,走起路來,兩條腿都有如灌了鉛水一般。

    到了晚上,吳晨先自回來了,把悶在房間裡兩人叫起來吃飯,才發現孔四還沒有回來,掏出電話就準備給他打過去,卻被大牙一把攔住。

    “咋了,這小子幹啥去了?”吳晨見大牙笑得一臉的意味深長,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

    “嘿……嘿嘿……你小子整天顧著那些石頭,哪裡知道,老四這棵三十年的老樹要發芽了!”

    “發芽?你是說他……”

    “沒錯啦!”大牙看著恍然大悟的吳晨,得意的說道:“這就叫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童子功碰到了小仙女,沒救了哇!”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 15:41
第400章 廟香會

    吳晨讓大牙說的有些汗顏,自己盡顧著學雕工了,對兄弟的關心著實不夠啊。

    現在仔細想想,緣分這玩意還真是奇妙,孔四跟古若藍,一個是人高馬大的山東大漢、一個是嬌小玲瓏的江南女子,卻還真心有點古之知音的模樣。

    晚飯之後,幾個人故意在大堂喝著咖啡聊天,正坐得有些不耐煩,就見到孔四風塵僕僕的大門口處進來,讓他們逮了個正著,馬上帶回房間,審問了起來。

    “能不能給口茶喝?”孔四坐在椅子上,瞧著對面二男一女,俱皆一臉的八卦,忍不住苦笑一聲。

    “少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你不知道啊?”大牙嘿嘿奸笑幾聲,活脫脫一個漢奸模樣,“老實交代問題,否則回頭關起來,讓你寫材料。”

    孔四可憐巴巴的望著吳晨,見他不為所動,無奈之下,只好說道:“有什麼好交代的,不就是去了一趟觀音山嘛!”

    “嘿嘿,我就說了吧,這其中必有姦情!”大牙雙手一攤,衝著吳晨直樂。

    “什麼姦情!”孔四大為不滿的喊道,“也就是去逛一逛,聊聊天,聽了會清曲,還別說,這揚州的清曲跟評話,真叫一個絕……”

    “去去去,少來這套,將文雅的留給文雅之人吧,咱還是來說說粗俗的……”大牙揮了揮手,將話題拽了回來,“嗯,對了,就是這個聊天,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我靠,還真的審訊審上癮了?孔四白了他們一眼,站起來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咕嚕咕嚕的喝了下去,重新坐下來,跟他們說道,讓古老爺子發愁的事,還是從這觀音山起源的呢。

    原來這觀音山之於揚州,就像香山之於京城、白雲山之於廣府,除了風景宜人之外,每年的農曆六月十九日,也就說觀音菩薩得道之日,便是觀音山香會。這香會起源於明代,興旺於清代,也是揚州最盛的廟香會。

    特別是這些年來,逐年增加了不少傳統淮揚文化跟當地特色,更顯得興旺,每到這天,城裡之人便往者觀音山上擠,大有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萬人卷香山之勢。

    今年香會之山上,來了一位“貴賓”,雖說是便服出訪,卻也是各種便衣更隨,一點都不馬虎,當地人早就習慣了這種架勢,紛紛避開那一片。

    古若藍也是喜歡清靜,專往僻靜處走,不合卻遇到了那位貴人的小公子,當時並不知道,看對方臉有抑鬱之色,閒聊了幾句,沒成想過了兩個多月後,便有當地領導上門來,閒聊了一通,最後提說了此事。

    古老爺子一聽到對方的名字,心裡便有些不樂意。雖然在媒體上這位大領導的形象無比光輝偉大,但是在他們當地人的心目裡,卻實在有些不咋地。

    他還以為只是下面官員聽到什麼風聲,為了迎合上意,自作主張。所以便以子孫之事,由子孫自行解決為由,軟嗒嗒的給擋了回去。

    本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從這時起,隔三差五的便有官員來“施加壓力”,各種軟磨硬泡,一直鬧騰了許久,弄得整個揚州府的人都有所耳聞。

    偏生古老爺子也是個倔脾氣,越往後語氣越生硬,甚至遠在京城的那位大領導託人來“請”他上京一談,都被他拒絕了,經過這件事情之後,事情總算是有些消停。

    不過古老爺子他們也知道,到了這個地步,算是把對方給徹底得罪了,按照對方一向的強勢做派,還有留在老家那些兄弟親人的高調,只怕沒有那麼容易瞭解,此刻雖然風平浪靜,只怕只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前奏。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大牙恍然大悟,這都什麼時代了,還有這種事情,“還好是在現在,放在以前,還不得是活生生的王老虎搶親啊?”

    吳晨跟孔四等人面面相覷,俱都無語,要不說生活就是一場戲,什麼狗血劇情都可能發生。

    “嗯,不過說起來,這古家妹紙,也的確是惹人疼,難怪……”大牙摸著下巴,一臉的沉思。

    “嗯?”許婧適時的哼了一聲,這是當著老娘不存呢吧?

    “嘿嘿,說的是正事、正事……”大牙急忙一臉的諂笑。

    “你們這說了半天,到底若藍自己是個什麼意思?”許婧見一群大老爺們,盡在扯淡,說來說去說不到重點上,忍不住插嘴問道。

    “要是有那個意思,還用這樣發愁麼?”孔四苦笑了一聲。

    “那就不理會對方好了,什麼大領導,這都什麼社會了,管他呢!”許婧聽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們說的到底是誰,都有些急了,“到底是誰啊?用得著這麼隱晦麼。”

    大牙往門口瞟了一眼,拉著許婧的胳膊,湊在他身邊,低聲說了一個名字,見她沒有半點反應,心裡便有些鬱悶,女人果然不是政治動物,眼裡只有百貨商場!

    “你瞪什麼瞪!真以為我不看電視嗎?反正你們要找死,我也攔不住。”許婧見大牙像看大白痴一樣看著自己,頓時沒好氣的說道。

    就他們幾個小屁民,參合到這件事情裡面去,只怕到頭來,連渣都不知道掉在哪!本來惹不起,那就趕緊躲起來好了,偏生這話她又說不出口,這幾個男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勸是勸不住的,更何況這裡面還夾著若藍妹紙呢。

    現在只能寄希望吳晨了,這傢伙向來沉著冷靜,不像大牙那麼衝動,真心希望他能想清楚了,知難而退。

    這麼一想,許婧便把眼光望向吳晨,果然見他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

    好歹在體制內混過那麼一陣,雖然無心八卦,但是許多“小道消息”還是會不經意的鑽到吳晨的耳朵裡,特別是有徐志飛那麼一個“好基友”在,吳晨對於那位大領導的瞭解,還是比只能看電視或者報紙的其它幾人要多一些。

    按道理,身居高位、手握重權,加之為人向來強勢,怎麼著的,也不會光光為了兒女親事這種狗血事情勞師動眾。至於這其中還有什麼緣故,卻不是他們能夠猜的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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