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娛樂] 大刁民 作者:仲星羽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2:40
第二百五十六章 馮大家

  ()碧雲天,樹蟬鳴。老頭子坐著剝蒜的位置已經被阿荷從那株桃樹底下轉移到了院角的水井旁。井邊靠西,水清yīn涼,加上阿荷時不時會端著白瓷小盆到院子裡澆水降溫,所以就算老爺子坐在小院裡頭也不至於感覺太熱。室外溫度已然三十仈jiǔ度,但小院裡卻獨有一片清涼。

  「吱嘎」一聲,小門的桃木門被人悄悄推開,探進一個被熱得滿頭大汗的年輕腦袋。年輕人看了一眼桃樹下方,見樹下沒人,這才身子都進來,輕手輕腳地關門。正關上木門就聽到院角一聲抽動的呼嚕聲,這穿著夏常服的年輕jǐng察嚇了一跳,連忙調頭,卻「撲」一聲笑了出來。原來老頭兒自己一人坐在井邊剝著蒜頭,半途竟會周公去了,這還不算,居然呼嚕聲還如此之大。

  果然,這呼嚕引得堂屋裡素衣素褲的美貌少婦端著小白盆走了出來,撥開堂屋門前的紗簾,卻見那青年站在院子當中看著老爺子的模樣發笑。阿荷正要說話,那青年卻將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躡手躡腳地湊近那少婦,輕聲道:「老爺子也怪不容易的,讓他瞇會兒吧。」

  阿荷伸出食指輕輕在青年額頭上點了一下,也輕聲道:「你是怕挨罵吧?」

  青年嘿嘿一笑,也不解釋,跟著少婦進了堂屋,把拎在手上的裝滿各類蔬菜的大包往桌上一放:「師姐,局裡分的蔬菜,都是有機的,往後發了我就帶些過來。」

  少婦嫣然一笑:「虧你還記得老師。不過我可告訴你,你連個仨兒禮拜沒來上課了吧?老爺子說了,再不來就逐你出師門。」

  李雲道樂呵呵道:「切,當初要不是老頭子自己哭著喊著要收我這個學生,你當我……咦,老爺子,你咋不多睡會兒?」

  李雲道才說了一半,就見那穿著白se老頭衫的老頭子背著手走進來,眉頭緊鎖,顯然是不太待見這個不肖弟子。「多睡會兒?你是巴不得我一睡就不起來了是吧?」老頭子火氣不是一般大。

  阿荷掩嘴一笑:「我擇菜去了。」說完,便拎著那包蔬菜裊裊地向廚房走,中間還不忘回頭沖這個讓她和老師都頭疼不己的小師弟做了個「你自祈多福」的表情。

  「哪能啊,我天天都在求觀音拜佛祖,求他們讓您老人家長命百歲,壽比南山。」李雲道連忙嬉皮笑臉地跟著老爺子進了書房。

  老頭兒背著手弓著腰,喋喋不休地數落著這仨兒禮拜沒登門的逆徒,從消極怠學,到目無師長,走到最後,李大刁民儼然就快成了反#人類反#社會反國家的三反分子。

  一進書房,李雲道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鋪紙磨墨,又是捶背按摩,好不容易才將這小老頭的火氣哄了下去,最後,老頭兒才消了火氣苦口婆心,將《傷仲永》拿出來說事兒,說得李雲道自己都覺得的確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過罪一般。

  吳老頭兒最近自己在為國際哲學學術論壇準備一份講稿,為了懲罰某人於是這份殊榮光榮而艱巨地落到了李大刁民的頭上,老頭兒給的題目範圍很大,叫「淺談老莊哲學人類社會的影響」。李雲道一聽就急眼了:「我說老頭子,這題目,寫個百來十萬字的長篇巨著都可以了,你扔給我做演講稿,這也忒不厚道了吧?」

  吳老頭白眼一翻:「你做是不做?」

  李大刁民立刻服軟:「俺做,可俺有個條件。」

  「有屁快放,別打我老頭子的主意,我忙著呢,天天剝不完的蒜……」

  這回輪到李雲道翻白眼:「誰要你個老頭子,你把阿荷師姐借我用兩天就成。」

  老頭子聽完,像見了怪物一般似笑非笑地看著李雲道,看得李大刁民心裡發慌。

  「你看我幹嘛?」某人有些se厲內荏。

  吳老頭嘿嘿笑道:「中!」

  李雲道撓了撓腦袋,老頭子又不知為何將他從頭打量到腳,又自顧自地嘿嘿傻笑了兩聲,才道:「搬個椅子來,上課!」

  李大刁民屁顛屁顛從書架邊上搬到椅子在老爺子對面坐下。老爺子手裡拿著一冊早年自己寫的一冊油印教材,歲月有痕,紙上面不少油墨字跡都已經模糊不清。看李雲道定心坐下,老爺子沒急著打開教材,只是盯著坐在對面的李雲道,緩緩道:「最近是不是工作上碰上麻煩了?」

  李雲道愕然抬頭,見老爺子問得認真,才苦著臉道:「麻煩事兒是不少,一樁比一樁頭疼。」

  老爺子不緊不慢道:「工作碰到的事情,我這個老師是給不了你太多建設xing的意見。不過,萬變不離其宗。問題總是伴隨著解決問題的辦法而產生的,這就是辯證。你從小在寺裡長大的吧,也應該知道,佛家的說法是,萬事萬物皆因緣而起,有因必有果。道家講究的是無為而治,說的就是有些事情,要徐徐圖之。這些道理,想來你自己也應該明白。」

  李雲道仔細聽著,一個字都沒有漏掉,細細回味了一番才道:「明白是明白,只是事到當前,就顧不上那許多了。」

  吳老頭笑道:「這就叫當局者迷。」

  李雲道點頭:「聽您這麼一說,我好像抓到了什麼,不過得回去自己好生琢磨。」

  老頭子笑著點頭。晚年還能收到這麼一個悟xing極高的關門弟子我,老爺子都覺得是自己的造化,上輩子不知道做了多少善事,老天爺才給他送來這麼一個徒弟。研究人類的智慧學到他這個年紀和程度,已然沒有了唯物與唯心之分,他關心的,只是能如何在百年之前將衣缽傳下去。

  「這冊教材是我的導師當年寫給我讀的。」老爺子笑著揮了揮手上跟爛紙沒啥太大區別的油印教材。

  李雲道笑道:「那不成古董了?」

  「你知道我的導師是誰?」吳老爺子奇道。

  李雲道搖頭:「看年紀猜的。」

  吳老爺子笑罵道:「小鬼頭,說出來嚇死你,你也讀了點哲學書,應該知道馮大家吧?」

  李大刁民難得地肅然起敬。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1:03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2:41
第二百五十七章 極品吳老頭

  半個多世紀前戰火紛飛的年代,老頭子還是位意氣風發的熱血青年,時任西南聯大文學院院長兼哲學系教授的馮大家將其收於門下,涓涓教誨才有了如今在國際哲學學術界頗富盛名的吳老爺子。現在也有人稱老爺子為「吳大家」,但聽到這三個字時老爺子從來都不會給好臉se:「我的學識連老師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豈能用大家二字?」

  李雲道看著老爺子手的裡的油印教材,不解道:「為什麼不把這書拿去出版?據我所知,現在國內很缺少這類頂尖現當代哲學家的學術教材。」

  老爺子歎息搖頭,看著手中已經微微發黃的油印書冊道:「你以為我不想?沒有誰比我更想把老師的手稿公佈於世,可是,當下卻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李雲道沉默,老爺子的言外之意他未必不懂,但對此不單他無能為力,就連老爺子哪怕是十三億中國人都無能為力。就如同誰知道自己生了病,卻苦於無藥可醫。

  小小的插曲弄得一老一少的興致都不太高,不過反而難得正兒八經地上起課來。一個知識淵博為海,講得jīng神抖擻,旁徵博引,別具特se。一個如掉入海中的龐大海綿,如饑似渴。一直到黃昏夕陽西落,老爺子才合上那冊無比珍貴的油印書冊,笑罵道:「小兔崽子,你要是肯用功跟著我讀書,不出五年,一定能成為國內哲學界第一人。」

  李雲道插科打諢道:「有您老人家在,我永遠都當不了第一,何況還有阿荷師姐呢……」

  老爺子一聽阿荷,不知為何突然神秘一笑:「小子,你覺得你阿荷師姐如何?」

  李雲道道:「阿荷師姐的學術功底遠在我之上,我估計再讀十年書,也及不上阿荷師姐一半。」

  老爺子揮手不耐煩道:「誰問你這個,我是問你,你覺得阿荷……嗯,怎麼說呢,算了,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李雲道困惑地看著老爺子,一頭霧水,但見老爺子似乎真的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便起身道:「那我先走了,家裡還有一堆事兒呢。」

  老爺子抄起手邊的兩冊早準備好的書,輕輕推向李雲道:「就知道你身在曹營心在漢,小白眼兒狼!去,這兩冊書拿回去讀,下回再來我可要考你。」

  李雲道嬉皮笑臉地拿了書又跟老爺子寒暄了兩句便晃到了小院裡,正好看到捲起褲管的阿荷師姐赤足站在那口古井邊,彎著身子用吊桶從水井裡提水上來,露出背後的一大片如羊脂一般的膩白,腰身間居然有兩個淺淺的小腰窩,乍一看,讓某刁民一陣眼花。

  終於提了一桶水上來,阿荷先用手試了試水溫,清涼舒爽,少婦甜甜一笑,輕緩將井水倒在那對耦白如玉的赤蓮上,井水沒過腳踝時,也許是因為太涼,阿荷輕咬著下唇提足輕笑。褲管被捲到了齊膝處,露出修長如耦段的小腿,雪白的肌膚晶瑩剔透,彷彿吹彈可破一般。

  這一霎那的少婦風情,讓某大刁民看得傻愣在當場。

  阿荷的餘光瞥見身後有人,回到便看到那憨傻的小師弟站在堂屋門口傻笑著看自己。阿荷俏臉一紅,不過很快穿上放在井邊的素se拖鞋,轉身笑著迎上來:「上完課了?肚子餓了吧?再坐一會,師姐再炒兩個菜就可以吃晚飯了喲。」阿荷的普通話裡夾著糯糯的吳儂口音,聽上去很是舒服。

  李雲道剛剛盯著人家後腰無盡遐想,此刻被人撞破,頓時也是老臉一紅,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笑道:「我倒是很掛念師姐的手藝,可是家裡來了客人,還得趕回去。」李雲道掏出手機晃了晃,剛剛上課時就已經接到阮鈺發來的短信,說是何大海領著兩位客人來了家裡。

  「這樣啊……」阿荷愣了一下,顯然是有些失望,但很快少婦又微笑道,「這樣吧,晚餐師姐做多了,你帶點回去,不然我跟老師兩人哪吃得了那麼多?」

  李雲道也不客氣,樂呵呵道:「成,這樣就好了,既能來看看老師和師姐,又能嘗到師姐的好手藝,不過,還是不夠完美……」李雲道遺憾地嘖嘖嘴巴。

  阿荷奇道:「還有什麼不夠完美的?」

  李雲道笑著看向阿荷道:「就是沒有師姐的秀se可餐相伴佐餐,人生少了好多樂趣。」

  阿荷笑著輕啐一聲:「小壞蛋,連師姐也敢欺負。」說著,伸出蔥白般修長的手指在李大刁民的額頭上輕點一下,邊裊裊地走上廚房邊道,「罰你站那兒候著。」

  李大刁民樂得屁顛屁顛候在小院子裡,傍晚的清風吹過,李雲道更覺得人生還是充滿了無限的樂趣和希望的,哪怕人生有種種的曲折坎坷,但只要主旋律不變,人生即使在波浪裡起起伏伏那也是一種幸福。

  不大會兒,阿荷拎著一個大的布藝環保袋從廚房走出來:「有你愛吃的糖醋小排,魚香肉絲,還有兩個清炒的素菜。」

  李大刁民笑道:「還是師姐對我好。」

  師姐嫣然一笑:「只要你不欺負師姐就妥了喲……」

  「哪敢,我疼師姐還來不及呢……」

  阿荷臉上飛起兩朵紅云:「就你嘴巴甜……」

  老爺子適時地跨出門檻,一看某人拎了一布袋的東西,立刻老臉一垮:「小兔崽子,你哪回跑來不是連拿帶搶,簡直比鬼子進村還可怕……」

  李大刁民嬉皮笑臉道:「老爺子,您還是少吃葷腥多吃素,這些小排啊、肉啊,對身體都不太好,我這個當徒弟的自然一馬當先,幫您解決這些後顧之憂嘛……」

  吳老爺子氣得雙手一背,轉向阿荷:「晚上我們吃什麼?」

  阿荷掩嘴笑道:「老師,晚上你吃苦瓜炒蛋,清蒸茄子。本來那些肉菜都是給小師弟準備的……」

  老爺子不滿地揮揮手:「不吃了。」

  阿荷笑道:「那我可把菜都吃了。」

  老爺子指了指李大刁民,又指了指阿荷:「你們懂不懂什麼叫尊師重道,你們……」

  李雲道掉頭就走:「老師,您可是長輩,咱小字輩的東西,您可不能搶……」

  老爺子氣得哼了哼,喃喃道:「不吃,聞聞總可以吧?」

  阿荷走進廚房,將盛好菜端到餐桌上:「老師,吃飯了。」

  老爺子背著手,巡視般地轉進廚房,隨即眉開眼笑:「還是阿荷有良心……」

  阿荷正se道:「老師,您可是要定量的,肉吃多了對你的身體不好……」

  「曉得了曉得了,來,給我一小杯酒……」

  阿荷翻了個白眼,將盛了小半碗的米飯推到老爺子面前:「您又忘了,醫生說了,您吃藥期間是禁酒的喲。」

  老爺子立馬苦著臉,喃喃自語:「這些個好菜,少了酒,豈不少了大半的滋味?」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1:03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2:41
第二百五十八章 西子湖畔仨兒妖精

  杭州,西子湖畔,斷橋殘雪。傍晚的雷雨過後,夜幕降臨,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似紡似紗的薄霧。連續數十天的四十度高溫將這座曾經的南宋古都折磨得夠嗆,呼出的空氣彷彿都成了熱浪一般。倒是傍晚的一場雷雨,帶來了許久未見的清涼。湖邊的音樂噴泉未起,但暑期本就是旅遊高峰,還未到晚上的遊客高chao,湖畔便已遊人如梭,熙熙攘攘。

  一個趿著十字拖,穿著淡藍se沙灘褲的男子在眾遊客中鶴立雞群,吸引了無數癡男怨女的目光。面若桃花,膚比凝脂,赫然是一個看上去我比女子還要妖艷動人的年輕男人。男人走了一路,也吸引了一路的眼球,最後乾脆獨自一人躍坐在湖畔用於連接防護鐵鏈的石墩上,面朝被夜幕籠罩的西子湖,眼神清澈。

  他如同一尊雕像像坐在石墩上動了不動,只是看著湖面,引得不少遊客以為這風華正茂的漂亮青年是不是要跳湖自殺。湖邊的協jǐng吹了數次jǐng哨才驅散了駐足的遊人看客。最後,那位過四十的協jǐng終於走到那比女人還要好看的男人身邊,愁眉苦臉道:「兄弟,這幾天你每晚都來,都快成湖邊的景點了。」

  男人回頭一笑,周圍眾人只覺得眼前的一幕如同煙花絢爛孔雀開屏一般,什麼叫「回眸一笑百媚頓生」今晚西子湖畔的遊客們終於有了切身體會,可是這偏偏還驗在一個男人的身上,現場已經有遊客在質疑自己的取向。女人們也在多愁善感:如果全世界男人都長成這樣兒,那還要女人幹嘛?

  「我聽我們家老三說,唐詩宋詞裡頭,單他能背出來的關於西湖的詩詞都不下百首,趁回國度假的時間,我也來看看我弟弟口中比西施還要漂亮的西湖倒底是什麼模樣。」年輕男子從石墩上跳回湖畔的石板路上,身手敏捷。

  杭州土生土長的協jǐng咧開大嘴笑道:「現在西湖邊都是遊客,哪能定得下心來欣賞風景?」

  面若桃花的年輕男子搖頭輕笑:「我弟弟說,心靜則身外無物,心亂則靜室響磬。」

  協jǐng似懂非懂,只豎起大拇指:「你弟弟肯定是個很有文化的人。」

  年輕男子笑如同三月盛開的桃花,差點兒沒絢瞎周圍一眾偷偷打量著他的鶯鶯燕燕。「要說文化,這輩子,除了我大師父,我還沒見過比我弟弟更有文化的人。嗯,不對……」年輕男子又沉吟了小片刻才道,「或許連大師父也比不上我家老三……」

  協jǐng一掉頭,又吹了聲哨子,攔下一對在湖畔如織的遊客人流裡騎雙人自行車卿卿我我的情侶,再三交待這是步行道禁止騎車後,才折回來,對那年輕男人道:「看你年紀也不大,你們家生了三個,估計罰了不少錢吧?」

  年輕男子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沒有說話,目光轉向煙波飄渺的西子湖面。協jǐng卻打開話匣子一般:「你說這個計劃生育到底是對咱國家有利還是有害呢?當年我可是響應國家的號召,只生一個男小人,隔壁老劉家生了個女兒,又想再生個兒子,於是跑到外面偷偷生了個兒子,回來罰了老多錢,當時把我給笑得肚子疼。可現在,我賣了祖宅,又東拼西湊,好不容易才給兒子在市郊弄了套九十多平的房子結婚,我們老兩口都在外頭租房子住著。隔壁老劉家倒好,養兩個女小人,當時是苦哈哈,買啥都得兩份,現在好了,人家一個女兒嫁了官二代,一個女兒找了個富二代,成天嚷著女兒要接他們過去過ri子。這ri,過得不要太舒服啊,現看看我自己……哎……」年近五十的協jǐng歎了口氣,卻愕然拍了一下腦袋——自己幹嘛跟一個陌生人談這麼**的事情?

  年輕男子輕輕一笑:「為何不讓兒子租房結婚?」

  協jǐng苦笑:「這哪成啊?那人家女娃兒哪能願意?」

  年輕男子道:「你問過嗎?」

  協jǐng一愣:「這倒沒有。」

  「你不問怎麼知道他們不願意?」

  「可我老婆也不會同意的。」

  「如果你兒子兒媳都願意,你老婆為什麼不願意?」

  「……」協jǐng愣了愣,道,「我家那個婆娘,自然是看不得兒子吃一丁點苦的。」

  年輕男子笑道:「那就是你的問題了。」

  協jǐng困惑不解:「我的問題?」

  年輕男子轉過身,認真看了他一眼,才道:「你是男人。」說完,沖協jǐng笑了笑,便從湖畔度著步子走開,引得湖畔無數女遊客也不約而同地邁出已停下休息許久的腳步。

  「李!」一個持生硬中文的女聲從湖邊的遊客群裡發出。

  年輕男子停住腳步,皺眉回頭。那兩彎微蹙的眉頭引得無數女遊客在一剎那間傷chūn感秋,等發現那黑白迷人的眸子將視線放在一個穿得異常清涼xing感的異國女人身上時,俏麗西子湖岸邊,紅粉佳人的小心肝碎了整整一湖畔。

  出聲的是一個站在人群裡同樣鶴立雞群的女人。只是金髮碧眼,xing感火熱,一看便知不是華夏族類。露西·凱西恩,美國中情局特工,一個讓敵人頭疼同時也讓美國人自己頭疼的間諜皇后。法國巴黎,聯手解決了國際恐#怖份子哈拉漢後,這位熱情奔放的美國中情局女特工就盯上了這個來自大洋彼岸的中國男人。她使盡渾身解數,都沒能讓這個長得頗具東方美的男人伏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於是露西毫不猶豫地請了長假,跟著那個名為李徽猷的男人從歐洲奔赴亞洲,她不相信,在她的魅力誘惑下,還有完全不動心的男人。

  可是眼前這個在西湖邊傻傻坐了半個小時的男人只是皺眉看了她一眼,沒有其他任何表情地轉過頭,彷彿他與她只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她很惱火。他卻很頭疼。

  為了躲避眼前這個美國妖jīng的追逐,他特意請了大長假,跑回國內,這女人居然yīn魂不散地跟到國內。

  突然,李徽猷眼前一亮。

  對面站著一個女人。

  中國女人。

  素衣染成天香,玉酒添成國se。

  袁素衣。

  西子湖畔,一男兩女。

  三個彷彿從畫中走出來的妖jīng。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1:02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2:42
第二百五十九章 很講道理的陳苦草

  華南某地,連續數周無雨,塵土飛揚的土道上發動機的咆哮聲由遠及近,噴成迷彩se的軍車身後揚起漫天塵土。接崗的哨兵手持步槍,目不轉眼,但飛舞嗆人的揚塵還是讓這個剛滿十八歲的新後微微皺眉。軍車緩緩剎車,小哨兵這才發現開車的居然是個看上去比他年紀還小的女娃娃,一身迷彩服,無軍銜肩章,但女娃兒生得一張禍國殃民的俏麗臉蛋兒,眼睛出其地大,此刻跟眨巴著大眼睛作楚楚可憐狀。

  「你好,請出示證件。」小哨兵立正敬禮後很禮貌地道。

  小女娃兒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拿到正式的駕照,但剛剛那車速那不算不彪悍。女娃兒好奇地打量著小哨兵:「你真不認得我?」

  小哨兵立刻jǐng覺地看了這女娃兒一眼。32昨晚熄燈號前,鄰床的老兵講了一段鄰國特工潛入我軍某軍區的驚險段子,故事的結局是敵國特工被斃了,被那特工忽悠的哨兵也進了軍事法庭。想到這兒,小哨兵立刻板起了面孔:「軍營重地,你如果沒有證件,請你離開。」

  古靈jīng怪的小女娃兒像打量白癡一樣看著小哨兵:「看來你真的不認得我,小哥哥,人家又不是壞人,我是來找你『軒轅』的。」

  小哨兵更jǐng覺了,這女娃兒居然連最近軍區裡出牛的『軒轅』都知道,看來是提前下了不少功夫,作為光榮的解放軍哨兵,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否則甭想從我們軍區打探到一丁點的消息。小哨兵板著面孔,端起步槍,右手食指已經摸向扳機。

  「嘻嘻,不跟你鬧了,你真不認識我的話,你讓你們班長出來,他肯定認得我。」小女娃兒嘻嘻哈哈地笑著指了指軍營裡頭。

  小哨兵想了想道:「你在這兒等兒。」說完,小哨兵回到值班室裡撥通了電話。「班長,大門口有個很可疑的小姑娘,說是要找『軒轅』,她沒有證件,可她說你認識她。」

  班長粗眉一皺:「哪個丫頭跑來軍營重地?還找軒轅?你等著,老子這就出來瞅瞅。」

  小哨兵掛了電話,出來呈jǐng戒姿勢站在迷彩se的軍用吉普前,虎視眈眈地看著車裡那個古怪的小丫頭:都說帝國#主義殘忍無道,連這麼小的小姑娘都派出來當間諜,真是太慘無人道了,小哨兵開始有些同情車裡的小丫頭了。

  掛了電話的班長同志一路悠哉地向大門口走,突然腦子裡浮現了團部昨天的吩付:老軍長家的那個小魔頭最近放暑假了,說是要過來看看老軍長,讓門口站崗小的們眼睛擦亮些。班長同志陡然打個哆嗦:敢情門口那位是每來一次就能把軍區翻得雞飛狗跳的小魔頭?班長同志加快腳步,最後乾脆變成了百米衝刺的速度,20公里越野拉練都沒見他這般重視。

  果真,等班長同志氣喘吁吁地跑到大門口,就看到斜靠在車門上笑得賊機靈的小丫頭。班長同志先是偷偷露出一個牙疼的表情,然後才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哎呀呀,我說是誰呀,原來是我們的苦草大美女回來了。」

  小哨兵嚇了一跳,心道班長這是抽的哪門子的瘋,平常天天板著個臉,今兒怎麼一看到這小姑娘臉上的肌肉跟抽筋似的。

  可班長大人哪能真笑得出來,這表情充其量叫哭笑不得。

  「二愣哥,這個小兵不錯,就是有點兒二!」陳苦草拍了拍小哨兵的肩膀,老氣橫秋的口氣跟她稚嫩的小臉形成鮮明對比。

  小哨兵剛想開口反駁,卻王二愣班長一個極嚴肅的瞪眼嚇縮了回去。「去年你回去上學以後,這孩子才入的伍,所以不認識咱們大名鼎鼎的陳苦草,苦草大人有大量,怎麼會跟一個小兵計較,對不?」班長同志幫小哨兵打圓場,但特意在「陳苦草」三個字上加了重音。

  小哨兵一聽這個名字頗為耳熟,再看一向被稱為老兵油子的班長,立刻恍然:「這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小魔頭……」小哨兵嚥了口口水,苦著臉看向那張傾城絕對的小臉蛋——老兵都是騙子,不是說那小魔頭只是個紮著倆兒沖天小辮兒的小丫頭嗎?騙人,老兵絕對是騙人的。

  「算了,不跟他計較。」留著**頭的小丫頭張嘴冒出了個兩個口水泡泡,跳上車。

  順利「過關」的班長王二愣欣喜不己,連忙示意愣在當場的小哨兵打開車閘:「小美女您請。」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美女」三個字逗得小姑娘連連大笑,踩了一腳油門車門並向前飛去。

  王二愣擦了擦一腦門子的冷汗,回頭瞪了小哨兵一眼:這小子差點兒就惹禍了,要真被這小魔頭盯上,一個夏天都不得消停。

  突然,那剛剛竄出去的吉普卻轟然停下,慢悠悠地又倒了回來。

  班長王二愣同志嚥了兩口口水,苦哈哈地彎腰湊到那車窗邊:「苦草還有什麼吩咐?」

  小丫頭嘻嘻一笑,低聲道:「二愣,大傻個兒人在哪兒呢,去年我來的時候他還是個新兵,我聽爺爺說,他現在都成了什麼『軒轅』了,反正爺爺吹得可神了,所以本小姐得親自去瞅瞅那個大傻蛋。」

  王二愣跟吃了蒼蠅似的露出個不情不願的表情。陳苦草皺眉不悅道:「二愣哥,你可別忘了去年夏天你偷看小賣部王家嬸子……」

  二愣班長立刻堆笑道:「苦草,不是你二愣哥不說,而是……哎,你先保證,我說了你可別衝我發脾氣啊。」

  陳苦草小臉一揚道:「我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嗎?」

  二愣心裡笑了笑,卻臉上卻不敢露出任何否認這個觀點的表情:「那是當然,苦草兒是全軍區最最講道理的。」二愣心裡默默叫了句「那才怪」。

  陳苦草點頭道:「那是當然,你說吧,我保證不生氣。」

  二愣這才低聲道:「李弓角被關禁閉了。」

  話剛未音,那改裝過的大馬力軍車呼嘯著竄了出去。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1:02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2:43
第二百六十章 能當小媳婦兒的陳苦草

    軍區禁閉室有大有小,環境不一,唯獨這間朝陽通透,設施簡單了點,但比起其他的禁閉室,要好上太多。室內**著上半身的壯實青年倒掛在僅有的一根單槓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身高極高,倒掛在單槓上的時候,頭部幾乎可以觸到地面。他身上的肌肉線條清晰飽滿,腹部八塊腹肌層次分明,中間的人魚線足以讓那些以肌肉線條為傲的一線當紅明星自慚形穢。青年雙手抱頭,竟然倒掛在單槓上飛快做著鍛煉腹肌動作,轉瞬間就已經完成了一千個頭部觸膝的標準動作,感覺腹肌終於有了些火辣辣的感覺,男子才雙手輕輕觸地,以驚人而優雅的幅度完成了手腳互換的翻轉動作。

    「老大,您關個禁閉也不讓自己休息休息?」窗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只是聲音壓得極低,似乎是怕驚動了不遠處的憲兵,倒是聽不太出那話語間濃厚的山東口音。

    禁閉室的青年一聽聲音,立馬來到裝著鐵柵欄的窗口,果然是隊裡生死相依的兄弟。青年憨憨一笑後卻微皺眉頭道:「你跑來做什麼,是不是還想來陪我?」看上去憨憨的大個子,似乎有點不太高興。

    「我們剛出任務回來,弟兄們都嚷著要過來看看你,但怕驚動了憲兵隊的那群狗崽子,所以就派我當代表了。對了,大夥兒說了,等過兩天你一出來,一定要好好兒給你慶祝慶祝,掃掃晦氣。」

    「胡鬧!沒看到我還在被關禁閉嗎?」壯實青年雖然嘴上佯裝生氣,但是臉上的笑容不減。

    外面那個個子不高、說話帶著山東口音的小伙子答道:你說老軍長也真是的,不就是割了幾個耳朵嗎,犯得著這事兒要弄的天塌下來似的,古時候打仗不都是割首論軍功嘛……」

    憨厚的青年撓了撓刮得鐵青的下巴,嘿嘿一笑:「這也不能怪老軍長,咱做的事兒,哎,還是……」

    「我也知道,他們覺得咱們太殘忍了。可是憑啥咱幾個只關一個禮拜,隊長你要閉關3個月呢?」

    憨厚青年正色道:「我是你們的隊長呀。」

    外頭的山東青年也如出一轍的撓了撓下巴:「呵呵,缺了你這個隊長,咱們小隊出去做啥都沒有以前痛快了。」他說的是實話,以往單「軒轅」一人就足以抵半支特種部隊,現在出任務大費周折不說,好幾次都是鋌而走險才順利歸來,就這樣還有兩位兄弟手臂和屁股上各挨了一槍子兒。

    憨厚青年笑了兩聲,卻突然面色一正道:「快走,有人過來了。」

    山東青年的身手異常敏捷,聽到他一說有人過來了,立馬如猿猴一般閃躲到側面的牆後。

    不一會兒,果然一個穿著迷彩服卻沒有軍銜的小姑娘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看模樣不過十五六歲,留著可愛的**頭,嘴裡哼著不知名的曲子。山東青年先愣了一下,隨後拔腿就跑:乖乖不得了,這小姑奶奶回來了。

    被關在禁閉室的青年一見這小姑娘,倒是呵呵笑了兩聲,但是隨後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讓人頭疼的事情,臉上的複雜表情頗是好笑。

    「喂,大個子,你怎麼被關起來了。」小姑娘一手叉腰,居高臨下地看著被關在禁閉室裡的大個子,突然又壓低聲音,「你是不是幹了什麼殺人放火的勾當?又或者是調戲了哪家良家民女?」

    大個子憨憨傻傻地笑了兩聲,卻沒有說話。

    「喂,你啞巴了?」小姑娘很生氣。

    大個子茫然道:「你是誰?我好像不認識你啊。」

    「你……」小姑娘一時啞口無言,但轉瞬又笑道,「我可沒那麼容易上當,呵呵,別人都以為你是個大傻子,可是我偏偏知道,你是這天下間絕頂聰明的人呢。」

    大個子又仔細打量了一番小姑娘,這一臉恍然道:「哦,原來是苦草啊,你好像長高了,變白了,也變漂亮了。」

    似乎「漂亮」兩個字讓陳苦草頗為受用,笑嘻嘻道:「呶,要不要我給你求求情,把你放出來?」

    大哥搖頭:「你都說了,我幹的是殺人放火的勾當。」

    小姑娘皺了皺眉道:「爺爺不是說了嘛,對待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般殘忍?這話他不是經常掛在嘴上嗎,怎麼到了別人這兒,就這標準就不一樣了呢?」似乎對於大傻個被關禁閉,小姑娘頗為不滿。

    大傻個兒自己笑了笑道:「估計軍長是想磨磨我的性子。」

    「聽說你進了南國利劍啦?」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小姑娘很開心。大傻個兒能進入南國利劍這樣的精英部隊,對她來說也是一種無上的光榮,似乎在她的眼裡已經將眼前這個大個子看成是自己人了。

    大個子點了點頭,道:「你可不能再呆在這兒了,被憲兵看到,又要連累我遭殃了。」

    「怕什麼,我可是陳枯草。」小丫頭片子揚了揚腦袋,神se間還是去年夏天那個把軍區翻得底兒朝天的瘋丫頭。

  「苦草,這回期末考試考得怎麼樣啊?」大傻個靠這禁閉室的窗戶貼著牆坐了下來。

  叫枯草的小姑娘皺了皺眉頭,jīng致的小鼻子不滿動了動:」你這人人,怎麼哪壺不開盡提哪壺?」

  大傻哥又習慣xing地撓了撓腦袋:「咋又沒考好?」

  小姑娘看到憨憨傻傻的樣子突然失聲笑道:「騙你的,你這個大笨蛋!」

  大傻個兒呵呵笑道:「在山上時我弟弟就經常說我笨,我也覺得我挺笨的,不然怎麼一本三字經我背了二十五年都沒背出來?」

  小姑娘也在外頭的牆邊盤腿坐下,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有人背三字經嗎?」

  「我弟弟當年也是這麼問大師傅。」

  「那你大師傅咋回答的?」

  「大師傅沒有回答,只是把背三字經改成了抄三字經。」

  「那更變態了!」顯然,小姑娘的心目當中已經將「大師傅」這三個字跟學校中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師畫上了等號。

  「喂,你什麼時候才能被放出來,我還想跟你比槍呢?去年我輸了,今年我一直要贏!」陳苦草在空中揮揮了白嫩的小拳頭。

  「那得問問你們家那位老爺子了。」

  「哦。我這就找他去,來了還沒見到他呢,說是在開會!我先撤了,探探情況再說。」說完,陳苦草一陣風似的跑開。

  憨憨的大傻個兒靠在窗邊,擦了擦額上的汗,喃喃自語道:「這丫頭不錯,就是年紀小了點,脾氣臭了點,不然給三兒當小媳婦兒倒也不錯……」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3:35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2:44
第二百六十一章 李雲道,我要殺了你

    不管你願意與否,生活總還是要繼續下去,哪怕前路籠罩在迷霧中,伸手不見五指。因為你不知道何時會突然來陣大風,吹散所有迷茫。所以,有人說,路是人走出來的。你駐步不前,注定永遠找不到那條屬於自己的路。

    所以李雲道幾乎是兩眼一摸黑地披上了一身警服,還沒來得及琢磨入行的些許門道,就碰到財#政局長離奇被殺、悍匪玩命追殺、警花懸疑自殺種種讓老警察都眼花繚亂的案子,一件接一件地,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這些天,連喝醉了作夢時,李雲道都在琢磨這些案子,奈何他不是刑偵科班出身,只能循著事件本身的邏輯加上他變態的推理能力一環一環地向外延伸。

    拜別了盈盈款款的阿荷師姐,從吳老爺子家出來以後,李雲道一路都在低頭思考著那些讓人頭疼的問題。夏日的傍晚,小橋流水河畔,居住在這座千年古城裡的老人家都拿著蒲扇相約從家裡走出來乘涼,拿著籐椅板凳,持一口粘儒的吳儂口音聊著些不痛不癢的話題,收音機裡播著江南特有的評彈曲目,河畔對上的蟬兒叫了一天也絲毫不見疲態。李雲道緩緩從這充滿生活氣息的江南水墨畫境走過,放下了那些惱人的難題,一時間彷彿頗有感悟,卻一時間無從談起。

    李雲道站在小橋一頭的古石前,自嘲地笑了笑:「醍醐灌頂,這等機緣估計這輩子都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吧。」說完頭也不回,逕直往那扇桃花木門的江南小走去。

    推開門,濃郁菜香撲鼻而來,穿著新短褲新t恤的十力嘉措蹲在小裡伺候花花草草,連腳上也多了雙暫新的兒童拖鞋,鞋面上還印著喜洋洋的圖案。「雲道哥。」聽到門響,小喇嘛很自然地回頭微笑,露出兩排潔白的小牙後又轉過頭去伺弄那些花草。

    李雲道輕聲道:「客人呢?」

    「大海哥說是帶他們出去遛遛,有一會兒功夫了,估計過會兒就回來了。」小喇嘛頭也不回地答道。

    李雲道哦了一聲,轉向廚房。廚房裡套著圍裙的女子盤起了頭髮,只用一根極簡單的檀香木簪固定住頭髮,弄鍋揮鏟間頗是自得的模樣。躡手躡腳地走進廚房,廚房中的菜香更是濃郁。李雲道的手腳很輕,輕得沒發出一丁點的聲音。輕輕從身後摟住那女子時,李雲道能感覺到她身子猛地一僵。

    「在崑崙山上,我經常跟流水村的那幫牲口乾架,其實我挺羨慕他們,雖然他們的黃臉婆長得不咋的,但至少人家有個家,連阿巴扎那***都有個肥得跟豬仔一樣的老婆。那時候我就經常想,啥時候我們弟兄仨兒也娶上媳婦兒那人生就圓滿了,真的,那時候我真覺得,扒點石頭弄些錢,娶個比阿巴扎家那肥婆娘好一點的媳婦兒就是我人生的終極目標了。可那天在采玉道上,我看到了你,你不知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真以為是菩薩來人世了。你別看著以前我對你態度不好,其實我那是想給你留下些印象。但我真的沒有想到,下了山,在建築工地裡當臨時工,還能碰到你這尊大菩薩。媳婦兒,我真心覺得有你在,我這輩子總算沒有白活。」

    李雲道雙手交叉放在女人的腹前,貼著女人的後頸時還能時不時聞到她身上的體香。李雲道卻突然皺了皺眉,為啥蔡家大菩薩身上的香味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呢?怎麼桃夭會瑟瑟發抖呢?生病了?還是……

    「十力,你雲道哥回來沒?」子裡傳來蔡桃夭那熟悉的聲音。

    李雲道立刻傻眼了,子裡那個是蔡桃夭,那被自己抱著的這個是哪位?肯定不是那位頸間紋著妖艷牡丹的阮瘋妞,因為眼前的粉頸上雖然青絲凌亂,但白得一點兒瑕疵都沒有,更不用說那五顏六色的紋身了。

    懷裡的身子抖動得更厲害了,李雲道嚇得後撤三步,驚疑地看著那背朝自己的女子。

    那女子終於緩緩轉身,握在手中的鍋鏟微微抖動,等她亮出小半邊臉龐的時候,李大刁民差點兒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來:蔣青鸞?蔣家二小姐?

    「你……你……」李雲道驚得說不出話了。

    「李、雲、道……」蔣青鸞一字一頓地叫出李雲道的名字,顯然是恨到了極限,手中的鏟子在空中揮了兩下,很不巧地,剛剛粘在鏟上的青菜不偏不倚地落在蔣二小姐盤起的秀髮上,「李雲道,我要殺了你……」

    李大刁民哪裡還敢多呆,飛快竄出廚房,正好一頭碰到準備進廚房的蔡桃夭,立刻大呼:「媳婦兒救命,蔣青鸞瘋了。」

    蔡桃夭的裡拿著剛剛從巷口的小販兒買回的蔥姜,一臉不解地看著模樣狼狽的蔣二小姐揮著鍋鏟從廚房追出來,口中呼著「李雲道今天我不宰了你姐就不叫蔣青鸞」,等看清李雲道躲在蔡桃夭身後,蔣青鸞才恨恨地停下腳步,盯著被蔡家大菩薩護在身後的李雲道,眼神如利劍,彷彿恨不得將那刁民碎屍萬段。

    在中整理花草的小喇嘛也好奇地轉過身,等看到蔣青鸞的狼狽樣,小傢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鸞鸞,怎麼了?」蔡桃夭沒廢多大勁就將蔣青鸞手中的鍋鏟拿了過來,又輕輕地幫蔣二小姐拿掉落在頭上的青菜,「是不是這討人厭的傢伙欺負你了?」

    蔣青鸞雙眼通紅,盯著李雲道的目光彷彿要吃人一般:「他耍流氓!」

    李雲道辯解道:「什麼耍流氓?你穿著我媳婦兒的衣服,插著我媳婦兒的髮簪,還佔著我媳婦兒在廚房裡的位置,我一回來,也沒看清楚……」

    李雲道在對待女人方面有幾斤幾兩蔡桃夭哪會不清楚,當下笑道:「你啊你,平時總是不正經,這下闖禍了吧!去,罰你去廚房做飯,呆會兒何大海他們就回來了,晚上有客人,你也露兩手。」說完,又轉向蔣青鸞,笑道,「鸞鸞,他也不是有意的。不知者無罪嘛,別往心裡去,就當被貓貓狗狗的撓了唄!」

    李雲道得了赦令,哪有不溜之大吉的道理,接過蔡桃夭手裡的蔥姜進了廚房。

    蔣青鸞氣呼呼地扔下圍裙:「嫂……夭夭姐,他總是欺負我。」

    蔡桃夭撿起地上的圍裙,微笑道:「上回在北京,你們給彼此的印象都不太好,也難怪成天跟冤家似的。不過,小丫頭,我可跟你說,你可別跟阮瘋妞兒似的。」

    「阮鈺姐咋了?」蔣青鸞不解道。

  蔡家大菩薩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阮鈺愛上他了。」

  「你說我會愛上他?我去,姐愛上一頭豬也不會愛上他這個人渣,流氓,大騙子……」

  蔡桃夭笑了笑:「看你,弄得一頭油漬,再去洗洗吧。」

  蔣青鸞恨恨地一跺腳,衝下洗手間,臨進門前還回頭道:「真搞不明白,你和阮鈺怎麼會喜歡上這個敗類的……」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3:3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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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四叔

    何大海回來了,還帶了兩位客人。<>

    女人看上去頗顯老態,四十歲的年紀便已經看上去如同六十上下的老嫗,倒是她身邊不過十**歲的男青年吸引了不少眼球。男孩兒長得很是俊朗,膚色很白,白得略顯病態,除了被擋在墨鏡後的眼睛外,那張貌似潘安的俊俏臉蛋幾乎無可挑剔。走到小橋最高處的時候,男孩兒突然耳朵靈敏地動了動,停下腳步道:「姑姑。這個地方。很好。」

    女人的皮膚也很白,但艱辛歲月刻下的痕跡很深,眼角額頭的皮膚都褶皺得厲害,此刻輕輕一笑,倒顯出幾份年輕時傾倒眾生的神色:「大海兄弟,你說這主顧真能雇我姑侄倆一輩子?」

    走在前何大海也停下腳步,笑著看了這忐忑不安的姑侄兩一眼,又轉向被夏風吹皺的古城流水:「我那兄弟本就非池中之物,鶯姐你就放心吧。」

    鄭鶯鶯輕輕點頭:「大海兄弟說的話,鶯鶯哪有不信的道理?我是擔心天狼這孩子,才十八歲啊,本該是風華正茂青春勃發的年紀,卻要背負鄭家千年大世家的負擔……」

    何大海拍了拍鄭天狼瘦削卻結實的肩膀,微笑不語。

    那面容俊得讓女孩子嫉妒的鄭天狼輕聲道:「姑姑,你不是常說,路是要靠自己去走的嗎?您能照顧得侄兒一時,能照顧一世嗎?」

    鄭鶯鶯欣慰地笑了笑:「天狼長大了,是大孩子了。」

    鄭天狼點頭,沒有握那鑄鐵盲杖的左手伸進口袋,摸了摸那尊用罕見冰種翡翠雕出的觀音菩薩。菩薩,您一定是聽到了我的祈禱,才派了大海叔這樣的大好人來領我們脫離苦海。菩薩,您永遠是救命救難慈悲為懷的觀音大仕,對嗎?

    河北滄州鄭家,唐末自遷榮陽,鄭姓出自姬姓,是正兒八經的周室後裔。與在中華大地綿延繁衍數千年清河崔家、太原王家、隴西李家等都是榮極一時的世家大族,歷史車輪將這些世家大族一次又一次推進世事演變的滄桑河底,又一次一次地浮出水面,到如今,這些曾經在重大歷史事件中扮演推手的世族早已被幾千年的歷史大印壓得四分五裂。鄭天狼這一系是鄭家嫡系,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駱駝與馬在人類社會的前進過程中連一粒塵埃都算不上,又如何經得起軍閥混戰、列強入侵、三五清洗、十年動亂外加現代化這頭洪水猛獸的侵襲?是的,曾經繁榮一時、子孫皆三品以上的鄭家沒落了,到這一代,如今居然只剩下了鄭鶯鶯與鄭天狼姑侄二人,外加剛剛去世還是何大海親自幫忙操辦喪事的上代家主鄭禮,總共不過三人。

    何大海帶著姑侄二人進江南小的時候,李雲道正蹲在小裡幫十力嘉措伺候小裡的花草,見何大海馬領著倆兒盲人進來,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笑道:「回來了?」

    何大海笑得很曖昧不清:「回來了。雲道,我來給你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河北滄州鄭家鄭天狼,這位姐姐我是天狼的姑姑鄭鶯鶯。」何大海不會弄錯介紹的順序,因為鄭禮去世後,鄭家的新任家主自然是這個俊俏得令人髮指的天狼小哥。「天狼,你得管雲道叫三叔,鶯姐,雲道跟我平輩,您想怎麼稱呼都成。」

    李雲道不好意思地將被泥土弄髒的手在警服上擦了擦,伸手道:「我是李雲道。」

    鄭天狼居然準備無誤地握住了李雲道的手:「三叔,你叫我天狼就成。」看他準備無誤的動作,李雲道眼中閃過一眼異彩:這小青年有點兒意思。

    「我就托大,叫聲雲道啦。」鄭鶯鶯對著李雲道,「雲道兄弟,請受我鄭家第六十三代家主鄭天狼三拜。」鄭天狼聞言,二話不說,雙膝著地,倒頭就拜。

    「使不得使不得,大海,你還愣著幹啥,快幫我扶起來。」李雲道上前想托起鄭天狼,卻發現任憑自己如何用力,這姓鄭的小哥紋絲不動。

    何大海苦笑:「雲道,拜就拜吧,這幾拜,你還是當得起的。」

    李雲道不再推辭,等鄭天狼三拜叩完,才連忙將他扶起來。「這三拜我可是受得不明不白,你們都欠我個解釋啊。」李雲道笑道,小中的氣氛一片融和。

    蔡家大菩薩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小中,微笑看著這其樂融融的一幕:「要不一邊吃飯一邊聊吧,大海和鶯姐他們趕了一天的路,都沒吃上幾口東西。」顯然剛剛蔡家大菩薩已經跟鄭家姑侄都見過面了。

    李雲道一拍腦袋:「對對對,邊吃邊聊。」

    鄭天狼卻沒動,側著腦袋,輕輕調整著呼吸,耳朵卻對著小喇嘛蹲著的方向,耳朵靈敏地顫動著。「姑姑,很強大的佛息。」

    鄭鶯鶯也停下腳步,對著小喇嘛的方向聽了片刻,才道:「應該是雲道家中請來的得道高僧吧。」

    李雲道聞言,沖聚精會神的十力喊了聲「十力吃飯」,小傢伙頭也不回,只嫩嫩應了聲「知道了,就來」,鄭家姑侄卻愕然同時回頭,驚異不止。

    何大海見兩人同時停下腳步,又不約而同地轉向十力的方向,笑著解釋道:「小傢伙叫十力嘉措,是雲道的弟弟。」

    鄭鶯鶯恍然。

    鄭天狼卻點了點頭道:「那就是四叔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2:45
第二百六十三章 輩份

    南唐李後主鳩死葬於洛陽氓山後,榮陽鄭家便從河南遷至燕趙。燕趙滄州一帶自宋時便有民間習武之風,鄭家入趙後更是將窮文富武演繹到了極致,以至於到明初朱棣靖難時,鄭家成了為明成祖身邊輸送高手的重要世家,當年的三寶太監鄭和便是其中之一。三寶太監志向遠大,又極富武學天賦,大明寶船下西洋回國後,結合鄭家祖拳和在西洋列國學得的拳術掌法獨編了一套驚世駭俗的鄭家內拳。只是不知為何,此拳傳到下一代,只要拳至登封,自然雙目失明。滿清康熙年間,鄭家曾了一位武學奇才,二十八歲便已經雙目失明,後手持玄鐵棍行走江湖,留下了一段段可歌可泣的江湖兒女傳奇。而到了鄭家上一代,時過境遷,家主鄭禮不重武學而視經商為己任,年過四十都沒能練出雙目失明的境界,倒是膝下幼年喪母后便跟著未嫁小姑鄭鶯鶯生活的獨子鄭天狼,在十五歲那年突然雙目失明,細問之下才知此子跟姑姑鄭鶯鶯習了鄭氏內家拳,盡以十五歲之齡將鄭氏內家拳練至登峰造極之境,其天賦不下當年的三寶鄭祖。

    兩年前,鄭禮一時疏忽,經商失敗,欠下滔天巨債,大年三十債主上門逼債,一家人變賣了祖產,才將債務還得七七八八,鄭禮悲憤交加,加上之前練功不當留下的隱疾,自此一病不起。姑侄倆都因練武成了失明的盲人,論是武功再好,在普通人眼裡看來也就是行動不便的殘疾人。最後姑侄倆一邊變賣為數不多的家產一邊開著盲人按摩醫館勉強度日。光靠盲人醫館的收入和變賣首飾倒是能養活兩人,奈何家裡還有動彈不動的病人,曾經輝煌一時的鄭氏大家盡在這一代過上了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鄭天狼年幼聰穎,悟性極高,不然也不能在十五年那年就能將內家拳練至失明極境,以內力作輔,鄭天狼一手按摩絕技在當地倒也頗富名聲。燕趙之地自古便多習武之人,跌打損傷腰肌勞損之類的病痛極為常見,市裡的頭頭腦腦們後來也喜歡沒事兒跑來找鄭家姑侄倆放鬆放鬆,可是好景不長,當地的一位有收納面首之癖的女公安局長看上了面容俊俏的鄭天狼。幾番利誘之下,見鄭天狼不為所動,惱羞成怒的女局長找人砸了按摩醫館不說,還三天兩頭派人上門以查證借口尋釁滋事。鄭氏姑侄一忍再忍。

    終於某晚深夜,那女局長暴斃小情人的床上,那位被她安排進地稅局工作的小情人直接被嚇成了精神病,逢人便說瞎神仙降臨人世。公安局立案調查,自然很快就查到了鄭氏姑侄的頭上,兩人隨即被帶去「協助」調查。如果不是正好碰到去滄州尋鄭鶯鶯出山的何大海,加上何大海在政法系統的兄弟遍天下,又有李雲道打去的一百萬開路,這瞎眼的姑侄倆指不定已經「屈打成招」。但就算是這樣,等姑侄倆一個禮拜後回到鄭家,卻發現鄭禮已經病發吐血身亡。

    何大海又主動張羅著鄭家的白事,三日後,弔唁完畢,一身素衣的鄭鶯鶯帶著披麻帶孝的鄭天狼跪在何大恩公面前,何大海自然受不起姑侄倆的跪拜,這才說明了來意,特地強調,這是主顧吩咐的,主顧只有一個請求,請鄭鶯鶯出山,只需護得主人家周全就成。姑侄倆商量了一夜,將盡剩的一棟祖宅托付給中介租出去,今兒大早便隨著何大海直奔京城,又從首都國際機場飛至上海,下午才到蘇州。

    聽何大海講完這其中的曲折,飯桌上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筷子,看向那對身世高貴但遇事可憐的姑侄。蔣青鸞難得給李大刁民一個好臉色:「想不到你人模狗樣兒的,但真有幾份俠肝義膽。」

    李雲道笑了笑,沒有說話。何大海是他請的,但出資和暗助姑侄倆脫困的是何大海,現在何大海將這份人情轉給自己,他怎麼會不知道何大海的那點心思。當下也不點破,只笑了笑:「鶯姐和天狼就放心住下便是,前兩天我聽說隔壁小有人想出手,明兒我去問問這事兒,倒是這裡的周全,要勞全兩位費心了。」

    鄭鶯鶯點了點頭,此時她已經將墨鏡拿下,由於是後天失明,雙目與普通人無異,只是那眼中沒有任何一丁點神采。「雲道兄弟太客氣了,鄭家欠你的何止一份人情,只是護得你家中周全又有何用?不如讓天狼以後跟你,遇事也好有個照應。」鄭家姑侄能力再大,也不可能瞎著眼就能猜出對方穿的什麼衣服,所以此時她並沒有看出李雲道一身警服。

    李雲道笑了笑,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鶯姐,我冒昧地問一下,我聽大海的意思是,你們的眼睛是後天練武導致失明,有沒有去看過醫生?」

    鄭鶯鶯笑道:「這個倒是沒有。我鄭家康熙年間的那位玄祖開始,功至巔峰便會失明,這已經成了我們的常識。至於醫生,我們倒也想過,只是後來家境沒落,實在花不起這份開銷……」

    李雲道點頭:「嗯,既然你們到了我這兒,這開銷自然得算我的。這樣吧,我先找人問問看有沒有這方面的專家,剩下的我們慢慢來。」

    鄭天狼吃了一驚:「我的眼睛能治好?」

    「天狼!」鄭鶯鶯不悅地轉向侄兒,「大人說話,小孩怎可無禮?」

    鄭天狼也不生氣,只是難為情地笑了笑:「三叔見諒,實在是事關重大,我才罔顧了禮序。」

    李雲道哈哈笑道:「不要緊,我本就是個山村刁民,在我這兒,無需客氣。」

    鄭鶯鶯道:「雲道自謙了。不過天狼剛剛說的其實我也理解,眼瞎了,他只能發揮兩成不到的本事,但凡要有一點點視力,哪怕是一隻眼睛,我這倒兒的本事足以讓所有人大開眼界。」

    一直在一旁吃飯微笑不語的蔡桃夭突然道:「我認識一位國際頂尖的眼科專家,不過最近他好像去冰島度假了,吃完飯我就來聯繫看看。」

    「有勞弟妹了。」鄭鶯鶯向蔡桃夭微微欠身。

    聽到「弟妹」兩個字,蔣家二小姐輕哼了一聲,又狠狠剮了李大刁民一眼。

    不過,鄭鶯鶯卻將注意力轉到了正大口啃雞腿的十力小喇嘛身上。「這位小師父年歲不大,但佛道高深,不知尊師是……」

    小傢伙難得開葷,抹了抹油膩的嘴巴,張嘴笑道:「我大師父叫噶瑪拔希。」

    鄭家姑侄倆身子一抖,不約而同地推開身後的椅子:「拜見上師。」

    這回連蔡桃夭也愣住了,大喇嘛法師噶瑪拔希的威名她是知道的,但也不至於報個名字就讓人五體投地吧?小喇嘛驚得一隻雞腿咬在嘴裡目瞪口呆:「雲道哥,這……」

    李雲道微微一笑:看來老傢伙在世間還是種了不少善因。你種善緣,倒是便宜了我這個徒弟跑來幫你收善果。李雲道生平第一次覺得那神叨叨的老傢伙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鄭鶯鶯知道眾人的困惑,又拜了九拜才敢起身解釋道:「這是曾祖在世時定下的規矩,鄭氏後人見噶瑪拔希大師必以家祖之禮相待,具體緣何,我們小字輩兒的也不太清楚。小師父既是大喇嘛的徒弟,我喊聲師叔,天狼喊聲師祖也是自然的。」

    十力故意指著李雲道:「可他是我師兄。」

    李雲道連忙拉住又準備下拜的姑侄二人:「別聽他瞎掰,咱們還是平輩相處吧。」

  鄭鶯鶯道:「這可使不得,輩份的事情,在我們鄭家那是頂頂重要的。三叔我是叫定了,天狼,以後你得喊三叔爺。」

  李雲道哭笑不得,吃了頓飯,連輩份都漲了一級。這回連何大海也不得不開感慨李雲道這小子命太好,剛剛他還在擔心這姑侄倆不服管,誰知道這地球村實在太小,他大老遠跑去河北武術之鄉請回倆兒落魄高手,回頭人家一論輩份,高手成孫子輩兒了。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喲……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3:37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2:46
第二百六十四章 王霸之氣

    有人說雖然這世上有近65億人口,但是只要輾轉5.6人便能將兩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聯繫在一起。在華夏大地綿延數千年的世家大族鄭氏一脈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踏入了蘇城,站上了一艘由陌不相識的李雲道掌舵大船,休戚與共。

    吃完飯,何大海將李雲道拉到門外,甩過來一張浦發的銀行卡:「裡頭還剩三十萬。」

    李雲道知道何大海不差這幾十萬,所以也沒將卡甩回去,只是淡然道:「滄州那邊尾巴都處理乾淨了嗎?」

    何大海愣了愣:「你怎麼知道一定是他們倆下的手?」

    李雲道笑道:「手上帶血的人,跟普通人本就不太一樣,這一點你問十力去。」

    何大海輕笑道:「小師父那般神通,哪是我這個俗人可以理解的?」頓了頓,何大海才接著道,「我一戰友在滄州檢察當一把手,由他出面,事情自然好辦,只是上下打點花了不少心思,給他們分管政法的副市長送了這個數,另外……」何大海伸出一根手指比劃出一個數字,卻被李雲道伸手攔下。

    「具體過程我不關心,我只關心這事兒有沒有了結?」

    「應該沒有問題,畢竟誰會相信兩個雙目失明行動不便的盲人能深夜潛入公安局長家殺人,嘿嘿,倒是那女局長死了以後,市裡的大大小小的商家單放鞭炮就放了三天,連不少老百姓也舉家歡慶,這局長死了倒真比活得強得多。」

    李雲道點了點頭:「這事兒你請你那位戰友幫忙留心一下,不能留下後遺症,該打點的照樣打點。」

    何大海笑得異常奸猾:「放心好了,我不會給你省錢的……」

    李雲道無奈地搖了搖頭:「以前覺得能上萬就已經是個天文數字了,咋現在幾十萬就『嗖』一聲不見了,一點感覺也沒有呢?」

    何大海笑道:「你剛剛說要把隔壁的子盤下來,估計也沒百把萬下不來,要不先住我那邊去?反正金水灣的房子空著也是空著,回頭我把市郊那邊的房子掛到中介去,在市裡頭再弄兩套……」

    「我算是明白為啥現在房價高居不下了,原來都是你這種倒爺搗騰出來的。」李雲道笑罵道。

    何大海拍拍胸脯道:「跟浙江人比我這點只能算是小打小鬧,人家都是成棟成棟地購入。況且我買了也不是純投資,都要住的呀。」

    「你是齊天大聖還是二郎神?你有三頭六臂元神分神不成?你一個人躺下來頂死兩三個平方,佔著那麼多茅坑不拉屎,苦了我們這些靠死工資過活的小老百姓。」李雲道打趣道。

    何大海甩過來一枝「中南海」,點上後邊吞雲吐霧邊道:「你還敢說你是小老百姓?我這回去了趟河北,總算知道您老人家年前在京城幹的好事兒了。乖乖,那可是蔣家大少爺,在北邊兒都是黑白通吃左右逢源的大人物,你說踩就踩了,連媳婦兒也搶了,哥們兒,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還小老百姓,真是小老百姓,早被人連毛都拔光了……」何大海似笑非笑地看著李雲道,似乎看將眼前這個站在小河畔桃花樹下佝僂著身子抽煙的山裡刁民一次看著明白。

    可是何大海卻覺得他越看越模糊:明明是從山裡走來出來的窮孩子,可偏偏能得到共和國情報系統第一悍帥的垂青;明明就只有普普通通的外表,卻能得到京城蔡家與阮家兩位公主的競相追逐;明明只是一個沒關係沒背景的山中白丁,卻能在踩完京城一線大少後安然無恙地走出四九城。何大海表示自己看不太懂。

    「你去滄州的這個禮拜又發生了不少事情。」李雲道深吸了口煙,吐出的青絲很快被夏日的夜風吹散。

    何大海道:「你又惹什麼麻煩了?」

    李雲道哭笑不得道:「我也不明白,我就想好好兒過日子,麻煩總是來惹我。」

    何大海扔下煙頭,仔細踩滅後才道:「扯淡。對了,你說要盤下隔壁的子,你一下子拿得出這麼多錢嗎?」

    李雲道笑道:「船到橋石自然直,你放心好了。」

    「那成,這事兒交給我來辦吧,談妥了你付錢就成。不過你現在住的這個子也不錯,總租著也不是個事兒,要不一塊兒拿下,我負責出面談。」

    李雲道笑道:「你還真當我是提款機?摁幾個數字就往外掉錢?不急,飯要一口一口吃,隔壁我是想給鄭家姑侄住著,到時候我問問我這邊兒的房東,看看能不能打通了,這樣有事情的時候,也好有個照應。」

    何大海點了點頭:「那成。這姑侄倆可是我好不容易從滄州請過來的,也不能怠慢了人家。」說完,何大海盯著李雲道,一臉好奇。

    李雲道皺眉,摸了摸自己的臉:「咋了?我臉上有東西?」

    鬍子邋遢的何大海壞笑道:「我發現你小子最近有點兒不太一樣了。」

  「不太一樣?」

  「說不上來。你吧,我以前覺得就是一中國版葛朗台,可這回眼睛不眨就把一百萬甩給我去辦事兒。而且,連錢花在哪兒都不關心。」

  「這樣不好嗎?」

  「好!當然好!不過我覺得你變成這樣兒只有兩種可能xing。」

  「嗯?說說看。」

  「第一,你現在實在太有錢了。」

  「扯他媽淡,老子早上連坐個公交都心疼。」

  「那就只能是第二種可能xing了。」

  「啥?」

  「你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滾蛋……」

  跟李雲道又是一番臭貧,何大海覺得很奇怪,跟這比自己起碼小一輪生肖的傢伙相識也不過半年的功夫,怎麼感覺好像幾十年的老友一般毫無忌諱呢?何大海說不清楚,總不能歸結到傳說中的王霸之氣吧?

  何大海突然道:「你不試試鄭家姑侄倆的實力?要不要拉出來瞅瞅,是騾子是馬?」

  李雲道搖頭:「這一點,你比我專業,有你把關,我哪有不信的道理?」

  何大海微微一愣。

  難道這真是傳說中的王霸之氣?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3:38 編輯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4-5 12:48
第二百六十五章 是夜,無月

  是夜。無月。連蟬鳴聲都消失了。

  月黑風高殺人夜。

  一輛通體漆黑的別克GL8悄然滑進夜深人靜的小巷,不知為何,今晚的路燈也沒有亮,小巷中黑燈瞎火。別克車也沒有打燈,連儀表盤上的燈光都被刻意地調到最低,車窗玻璃上貼著深se的車膜,從車外根本看不到車內。開車的是一個身材臃腫的胖子,副駕位置上坐著一個穿緊衣T恤的男子,胳膊上的四爪青蟒看上去格外惹眼。第二排坐著一個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瘦小男子,環腿抱臂蜷縮在靠右的位置上,由於燈光很暗,根本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

  蟒子盯著前方不遠處的江南拱橋,面se凝重,彷彿那座橋的對岸駐著一頭讓他心有餘悸的洪水猛獸。「過了今晚,我們哥仨就去泰國吃香的喝辣的去。」蟒子的聲音有些顫抖,聽不出是因為激動還是害怕。

  駕駛位上的胖子沒有吭聲,缺了那位被李雲道一記螺絲刀要了半條命的管亦豹,他們的四人小團隊已經不再如以往那般運作高效,蟒子雖然膽大心細,但畢竟他只是蟒子,不是那位黑道大梟豹哥。倒是從一上車就蜷縮在第二排位置上的「太監」慢吞吞道:「蟒子,這個叫李雲道的小子可不是一般地扎手,以往我們動手哪有像這麼狼狽的?折了豹哥一條命不說,連我那天晚上也差點兒折在那穿軍裝的手裡。」

  蟒子冷笑:「我跟了他這麼多天,就只有晚上下手的機會最好,而且,他身邊的兩個妞兒……胖子,估計你這輩子都上不了那麼俊的妞兒。」

  胖子被蟒子說得渾身燥熱,坐在駕駛席上不停地扭動著肥胖的身子:「嘿嘿嘿,男的交給太監,女的都交給我,蟒子你不好這一口,幹完活你就先回車上來吧。」

  太監冷冷道:「都留給你吧,我還想留著小命去南邊兒吃香的喝辣的。」

  胖子不屑道:「切,你那點兒破癖好我還真不敢恭維。」

  「總比某些都市快槍手要強得多吧……」

  「你……」

  「吵夠沒有,先幹完活拿到錢再說。」蟒子冷冷扔下一句話,掏出蒙面頭套套到臉上。

  管亦豹不在了,對他們來說便少了一道制約,顯然這已經不是這幾天當中兩人的第一次爭吵。不過似乎金錢對於他們的誘惑要遠遠高於吵架帶來的快感,兩人也分別拿起手邊的頭套套上,只露出兩隻眼睛和嘴巴。

  「前兩天我大致看了一下,總共就東西兩間房,太監你堵門,我去西廂房,胖子去東廂,記住,一定要一刀斃命,妥了就吹哨子早點撤。」蟒子在車前的檯面比劃著,最後目光落在胖子身上,「給你十分鐘時間,夠不夠?」

  胖子兩眼冒著yin光,剛剛聽到說取了那人xing命就撤早就心生不滿,此刻峰迴路轉,哪有不夠之理,當下連連點頭:「夠夠夠,十分鐘解決三個妞兒都夠……」

  「好。走!」蟒子從副駕的手套箱裡掏出兩把足有四十公分長的匕首,扔給胖子一把。太監看了一眼黑夜中閃著寒光的匕首,撇了撇嘴,沒有說話,對他來說,有一把匕首反倒是累贅。

  下車,輕聲關門,卻不知何時開始刮起了夜風,吹得三人夜角亂飛。夏夜本就悶熱,夜風都帶著些許讓人躁動不安的味道。

  江南夜,石拱橋,靜水流深。

  那刻著白居易《憶江南》的石橋邊,又不知何時多了位在夜風中駐立不動的男子。俊面素衣,青絲飛絮,更奇特的是這月黑風高夜居然還截著一副墨鏡,手邊放著一枝看不出輕重的鑄鐵盲杖。

  領頭奔在最前面的蟒子徒然駐步,太監也謹慎地減速,只有胖子因為慣xing太足,一不留神便已經竄到了橋前的石階上。

  「姑姑說,低頭禪,舉手禪,放下禪,動心起意皆是禪。三位打哪兒來還回哪兒去吧。」

  突然聽到有人說話,黑燈瞎火的,還真把胖子嚇了一跳。瞇眼打量著那坐在橋頭面帶微笑的俊俏青年,胖子突然回頭道:「太監,這小子是你的菜。」

  「太監」卻沒有說話。因為自幼習武的他知道自己儼然已經被別人鎖定了氣息,那人的本事自然在他之上。雖然那青年大半夜還戴著幅墨鏡,但太監和蟒子都不約而同的感受了冰心刺骨的殺氣。

  胖子似乎也從蟒子和太監的態度上察覺了些許異樣,如他這般的悍匪哪能真輕易將自己的xing命交給別人,打個哈哈後,胖子退得居然比奔襲來時的速度還要快。

  「朋友,哪條道上的也報個姓名出來,指不定咱們殊途同歸,大家一起發財不好嗎?」蟒子小心地試探道,深夜,小巷中靜謐得可怕,蟒子的聲音也壓得極低,聽著頗不舒服。

  坐在橋頭輕撫手中鑄鐵盲棍的青年淡淡一笑:「發財這種事情我這輩子是不敢指望了,只求有口飽飯吃。」

  蟒子瞇眼道:「朋友你這是敬酒不吃想吃罰酒了?」

  青年道:「不好意思,我從不碰酒。」

  蟒子對太監和胖子分別使了個眼se,他已經看出來那年輕人的眼睛可能有點兒問題,不是夜盲就是瞎子,他示意三人配合,衝上去後從三個角度包抄,爭取先一舉解決了這青年,否則動靜如果鬧得太大,驚動了江南小院裡的人,今晚的事情便又要泡湯了。

  三人幾乎是同時起步,奔襲加速,蟒子的匕首直對著那青年的頸部動脈,胖子取的是那人的心臟位置,太監很絕,直接沖人家下盤而去。

  見三人動,那俊美的青年紋絲不動,淡然坐在那刻著「吳酒一杯chūn竹葉,吳娃雙舞醉芙蓉」的石橋墩頭,黑夜中,素衣隨夜風飛舞。

  江南的水流很緩,那三人的奔襲速度卻快得驚人,只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奔至橋前的石階之上。

  那貌似潘安的青年仍舊未動。

  突然,那看不出輕重的鑄鐵盲棍突然劃空而鳴。

  是夜,無月。無蟬鳴。

  棍舞。人動。 本帖最後由 liwanhua1234567 於 2019-4-5 21:0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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