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文明] 迷霧紀元 作者：壽限無 (連載中)

第80章 請客吃飯，端茶低頭（上）

　　周楠看起來心情有些低落，表情又有些忐忑，期期艾艾的與平時大大咧咧的王八犢子形象有些不太符合。

　　「石哥，我老哥想請你吃飯，不知你今晚有沒有空。」

　　石鐵心意外的看了周楠一眼，然後打算一句沒空懟回去。現在正是練書法的關鍵時刻，哪有空跑去吃什麼飯？況且石鐵心隱隱感覺到自己回歸原本世界線的時間真的是迫在眉睫了，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寶貴，一點空都沒有。

　　不過周楠也是個能察言觀色的人，這幾日已經漸漸學會怎麼從石大佬那毫無表情的臉中探查他的意思。看那眼神裡有些不耐，周楠立刻努力說服道：「石哥，別忙著拒絕嘛，我老哥請你吃飯還有別的好處！」

　　好處？

　　什麼好處？

　　就算有點什麼好處，也比不上我的言辭學完美重要，沒空！

　　不過，剛想回絕，又看周楠可憐巴巴的樣子，石鐵心又有些心軟。這小子這兩天伺候的還是不錯的，況且他哥請客吃飯叫自己，要是連叫也叫不動，也確實有些拂了這小子的面子。

　　算了，反正吃頓飯也算不上什麼。左右也是要吃飯的，去哪吃不是吃？

　　去吧，給他個面子，順便也看看這小子到底想搞什麼，神神秘秘沒頭沒腦的。

　　「行。」

　　石鐵心點了頭。

　　周楠立刻開心起來：「這邊請，這邊請，您跟我走！」

　　放下筆，石鐵心就跟著周楠出了教室門。

　　他以為周楠會像往常一樣去食堂，他以為自己會在食堂看到一個樂樂呵呵請弟弟的同學吃飯的周楠之哥，他以為就像是家長見面似得聊一聊孩子的學習、孩子在學校聽不聽話——呃，孩子？

　　為什麼不由自主就把自己擺在了家長的位置上？

　　呸呸，思路又放飛了。不過差不多就是那樣的事情吧，石鐵心覺得周楠的老哥應該笑的像個元寶一樣，是那種老成穩重吃個便飯的角色。

　　然而，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了石鐵心的預料。

　　十分鐘後，周楠帶著石鐵心翻身出了牆頭，竟然就這麼翹課一樣離開了鳳鳴一中。

　　站在牆頭上左看右看，周楠熟悉又麻利的躲過了別人的視線，嗖的一下跳了下去。「石哥，您慢著點！」周楠還想招呼招呼大佬石，就看到大佬已經從天而降，下盤扎實的紋絲不動，大山一樣根本不含糊。

　　心中對大佬石再敬一分，周楠也不多話，領著石鐵心左拐右拐。出了居民區，上了老馬路，進了小胡同，直奔那些看起來不怎麼正大光明的角落裡去了。

　　說起來，這還是石鐵心第一次離開鳳鳴一中。他一路不著痕跡的觀察著，看著校園圍牆之外的中央星。

　　看了一路，感受就一個——這裡真的，好落後啊！

　　馬路狹窄、胡同逼仄，街道上人來人往但乘用工具並不多。馬路上奔跑的四輪內燃機車款式古舊，遇到個人就狂按喇叭，這裡似乎還沒有什麼鳴笛規定。

　　間或有刺耳的刹車聲響起，駕駛員會把腦袋伸出車玻璃，一聲「找死啊！」之類的咆哮響徹街道，然後便繼續揚長而去。被吼的行人憤怒窩火，但又不敢發作，只是拿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盯著內燃機車的尾燈。

　　石鐵心了悟，在這個世界線，這種車似乎並不常見，是相當具有社會地位的人才能用得起的。至於普通人，乘坐一些叮鈴叮鈴搖著鈴鐺的人力三輪車，就已經是比較奢侈的享受了。

　　再說路兩旁的建築，類似重點班中古樓那種建築比比皆是，甚至垃圾班太古樓那種紅磚外露的建築也屢見不鮮。

　　這樣看來，鳳鳴一中精英班宿舍區那種花園洋房，竟然是遠遠近近最豪華的奢侈豪宅！

　　更多的，石鐵心也不再多看。

　　從迷霧元年到現在已經一百年，另一個世界線取得了空前的發展，這一個世界線卻好像按下了延遲按鈕一樣，一百年的進展並不多。

　　根據歷史課本，東華國似乎在十年前才開始與世界諸國並軌接軌，書中名字叫「改革開放」，現在正處在一個發展初期的雜亂階段。

　　你就瞅瞅，大街上搖頭晃腦來去如風、穿著喇叭褲叼著小煙捲、紋著紋身染著黃毛的小青年，可真是並不少見。鳳鳴一中裡的混子，並不是孤立存在的現象。與這個世界線的大環境，息息相關。

　　正想著，周楠已經領著石鐵心鑽進了一個很隱蔽的胡同。胡同門口有一個燒烤攤子，正嗞嗞的烤著串在鐵籤子上的肉串。火苗舔著肉串，肥油嗞嗞冒泡。辣椒面和孜然一撒，呲呲呲，一股煙氣就躥了起來。

　　石鐵心抽了抽鼻子，嗯，這味兒還挺香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個啥。

　　聞到這個味兒，一下子就餓了。

　　周楠的老哥，待會就就打算請吃這個嗎？那倒還真是不虛此行——老闆，先給我烤上五十串塞塞牙縫，我牙縫子寬敞！

　　「石哥，這邊，這邊！」

　　周楠在遠處招手，石鐵心心中戀戀不捨、臉上淡然無謂的跟著走了過去。伸手撩開了一個棉布簾子，石鐵心矮身鑽進了一個小門裡。豁然，巨大的音樂聲、叫喊聲、煙酒味道，撲面而來。

　　石鐵心定睛一瞧，這裡滿滿當當擺著的都是一些鐵櫃子一樣的機器，花花綠綠的燈光閃來閃去。另一個意識一陣鳴動，石鐵心這才知道，這裡竟然就是傳說中的街機遊戲廳。

　　這種街機遊戲在自己那個世界線也流行過一段時間，但隨著個人電腦性能的飛速發展，很快就消失在歷史中。

　　我想想……大概是在1941年左右，人類聯合政府組建前後，索額圖公司成立，發佈了第一代索犬遊戲主機。次年，仙孫半導體公司成立，發佈了光線追蹤系列顯卡。

　　那些年大作井噴，《女術士打樁機——狂賭》、《給他愛——三個男人一條狗》、《再叫我薩爾達我就砍死你》、《暴躁禿頭線上屠神》等名作紮堆，電子遊戲進入新時代，街機徹底從遊戲市場上滾蛋。

　　看著這個氣氛狂熱的遊戲廳，簡直有種進入歷史一樣的感覺！

　　好奇的左右看看，石鐵心發現這些街機上，都是些自己沒有玩過的船舊版本。

　　「老哥，來了。」

　　周楠奔向遊戲廳裡層的位置，那裡正有一個男子專心致志的搖著搖杆拍著按鈕。啪啪兩下連拍，螢幕中的格鬥遊戲正好走入尾聲。
　　

第81章 請客吃飯，端茶低頭（中）

　　「K.O！Prefect！」

　　遊戲機一聲嚎叫，那男子也吸了口氣、站起身來。

　　下巴上胡渣唏噓，抽喝燙俱全的滄桑，眼中莫名其妙帶著故事的老成，明明是個高中生但偏偏就給人以社會大哥的感覺。

　　這人，就是周楠的老哥？

　　不像啊！

　　不，仔細瞅瞅，眼睛鼻子什麼的還是有些像的。只不過周楠身上的小混混氣質太濃，總覺得和這個社會大哥不是一條流水線上下線的產品。

　　看，四周有四個小弟正恭敬的圍在一旁，隨時準備為大哥分憂解難。看，就連掏出一根煙的動作，都是那麼有腔調，很有些道上大哥的感覺。

　　一根煙，遞了過來。

　　「抽不抽？」

　　聲音很低沉、很沙啞，一聽就特別的MAN。

　　「不抽。」

　　石鐵心直接拒了。抽煙喝酒損傷身體，對修煉力術沒有好處。至少在養精這個階段，忌諱比較多，還是別瞎嘗試傳說中的老式香煙了。

　　時間寶貴，石鐵心不想浪費，直戳了當道：「你想請我吃飯？」

　　「不急，等人。」那男子指了指剛剛自己玩的街機：「拳帝，玩一局？」

　　「不會。」

　　「試一試，我教你。」

　　石鐵心一想，也是啊，嘗試一下老遊戲也好，反正也浪費不了幾分鐘。作為一個沒有任何條件的游戲迷，接觸這種古董的機會可是絕無僅有。錯過這個村，說不定就沒這個店了。

　　所以石鐵心二話不說，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

　　那男子呵呵一笑，也在石鐵心旁邊坐下。

　　一個小弟立刻上前，掏出遊戲幣投進了投幣口。嘩啦一聲響，街機再次響起了動感的音樂。

　　「上下左右靠搖把子，這邊的，輕重拳、輕重腳。搓招看技術，沒有技術看手感，沒有手感靠運氣。別的，自己體會吧。」那男子教學非常簡略，選好人之後就躍躍欲試的準備搓招教石鐵心做人。

　　石鐵心也不嗶嗶，瞪著螢幕開始選。手上冒火的奶油小生？不要。髮型奇特背後月牙的殺馬特？不選。哦哦，有了有了，這個好！瞅瞅這姑娘，拿著倆扇子一身紅衣服，兩腿搖來搖去、小腰搖來搖去、小腰上面的玩意兒也搖來搖去、搖來搖搖搖……

　　不好不好，原始精氣有些蠢蠢欲動了，還是壓抑一下，要不然要無端耗散了！

　　石鐵心連忙一擺腰杆，換了個人。

　　嗯，這個又高又壯一身肌肉的傢伙，就是你了！

　　啪，拍下確定鍵，石鐵心與那男子對視一眼，忽然感受到一種同為硬核玩家的氣機感應。雙雙眼中閃過寒光，石鐵心與那男子立刻展開了龍爭虎鬥。

　　劈劈啪啪，按鈕悲鳴。旁邊的小弟們不發一言，周楠也老老實實的在一邊站著。他盯著自家老哥和石大佬，忽然發現這兩位其實都有類似的、大哥大一樣的感覺。

　　不過呢，石大佬是那種鎮壓天下的黑暗帝王，是那種征服了酒色財氣的統治者，所有一切都只能匍匐在他腳下。

　　但自家老哥卻像是被酒色財氣征服了的、半廢了的、雖然看起來還挺厲害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手下反骨崽從背後一刀捅死的那種……怎麼說呢……找個委婉點的詞……廢柴。

　　周楠悚然一驚，他從來都是把自家老哥當偶像、當目標的。今天貨比貨人比人，怎麼會不由自主產生一種自家老哥是廢柴的感覺呢？

　　老哥可是四大天王啊！

　　太荒謬、太扯淡，肯定是我腦積水了！仔細看看老哥，還是很有那種大哥范兒的嘛——雖然總覺得哪裡確實廢柴了點……

　　「K.O！」

　　街機咆哮著發出尖叫，周楠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發現石大佬絲血反殺，三局兩勝之下自家老哥竟然被石大佬搞定了。

　　四周小弟們一陣騷動，老大在拳帝上面向來是戰無不勝的，今天竟然輸給一個新手？遊戲廳裡其他的遊客似乎也知道周楠老哥在拳帝中的江湖地位，一下子圍過來好些個圍觀的。

　　抽喝燙男子抬出幾枚大板兒，不服輸道：「再來一局！」

　　石鐵心一語不發，氣勢上卻毫不相讓。

　　來就來，剛才剛接觸這遊戲，玩的還不太順。這一次手順了，碾壓你！

　　「K.O！」

　　「K.O！」

　　「K.O！Prefect！」

　　一連三局之後，石鐵心長呼一口氣。嗯，這遊戲還挺好玩的，我果然還是更喜歡格鬥動作類。就是對手弱雞了點，玩不盡興。

　　當然，也不怪他，我身負精氣念氣還有悟性加一的特殊屬性，跟他玩是欺負他，所以我就不吹牛逼了。

　　不過他不吹牛逼，四周圍觀者已經開始驚歎了，紛紛交頭接耳的說著什麼別的遊戲廳的拳帝高手來踢館之類的話。

　　「厲害，厲害，真的厲害！」那男子一臉服了的表情，終於伸出自己右手：「認識一下，周雄。」

　　「石鐵心。」

　　啪，兩手握了握。

　　「我弟弟給你添麻煩了，今天我請你吃飯。」

　　「走吧。」

　　「先等等，等一個作陪的。」周雄看向遊戲廳門口，正巧大門簾一挑，走進來一個耳朵上面戴著骷髏耳釘的鮮肉混子。這鮮肉混子一看到石鐵心，大老遠就開始說著一些「強者氣息！」之類不著四六的蠢話。

　　石鐵心仔細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之前在走廊上見過這鮮肉混子，好像是個弱雞。不過所有弱雞裡面，這傢伙也算相對不那麼弱的一隻了。

　　「正好到了，出發吧。」周雄率先站起來：「今天請你練攤！」

　　半小時後，華燈初上，天色漸黑。

　　老胡同，老地攤，呼喝不絕。地攤老闆弄了個大燈泡，把附近照的亮堂堂。

　　小馬紮小桌子，大肉串大紮啤，三個小桌拼起來變成一個長桌，周楠和跟來的那四個小弟一起忙前忙後，給三位元老大做好服務。而三位老大以鼎足之勢，坐在最好的位置上。

　　「強者，認識一下，我是高一天王劉川楓，人稱無敵的劉川楓就是我！」那個鮮肉混子倒像個自來熟的。

　　「劉川楓？」總覺得有些耳熟，好像是某個老漫畫裡的人物。

　　「別理他，他叫劉樹風。」周雄氣場擺的很足：「今天請兄弟來，有兩件事。第一件，我弟弟前些日子做錯了事，也不知道跟我說，讓我知道晚了。今天我擺場，讓他給你端茶認錯。」
　　

第82章 請客吃飯，端茶低頭（下）

　　端茶認錯？

　　石鐵心目光一轉，旁邊的周楠已經站了起來。周楠端著一杯茶期期艾艾的走過來，對著石鐵心低下了頭忙不迭道：「我錯了，我認錯，我給你敬茶。」

　　石鐵心卻不忙去接茶，而是轉眼看向了做東的周雄：「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周雄抽了一口煙，整個人看起來特別江湖：「兄弟，我呢，是個混子，我自己也知道，而且我肯定學不好什麼學問，鐵定要走混江湖的路子了。家裡費盡心思把我送進鳳鳴一中，我最大的收穫就是找到了一些好兄弟，更讓我明白了在道上混的道理。

　　「我們這些混子，以後保不齊就是去夜總會看場子、去運輸站搶地盤、去建築工地上霸地的命，絕對不是什麼高明人物。但就算是混子，也知道在道上混是講究規矩的。

　　「周楠挑撥藤超虢——我把話放在這裡——這事也算不上什麼。打不過，找人，天經地義，你覺得呢？」

　　周雄說話毫不客氣，四周小弟也都安靜下來，定定瞧著石鐵心，似乎等著看他的反應。這一安靜下來，立刻就有些五百刀斧手甩杯為號的意思了。似乎石鐵心一句話說不對，這認錯的茶水就不是喝進嘴裡，而是砸在頭上了。

　　石鐵心則是絲毫不怯場。

　　我擦？找那個藤超標揍我還成天經地義了？

　　不過石鐵心面上並未動怒。這個周雄這麼說話，到底是給弟弟找回場子撐場面，還是真的在講三綱論五常，石鐵心都並不在意。

　　他一把拿起了三根熱氣騰騰的肉串，張開大嘴巴，森白的牙齒哢嚓一下交錯切割，就把三大根肉串吞進肚裡。

　　別說，這肉還挺好吃，而且……謔！這養精效果比食堂裡面的垃圾班套餐強出一倍多！剛剛下肚，還沒故意煉化呢，竟然就已經溫熱熱的要產生原始精氣了。

　　看來不是那個食堂有問題，而是整個中央星所有的食物都有點問題。如果多來一點好好煉化一下，說不定今天晚上這一頓就能存精圓滿！

　　不緊不慢，吃過肉串，嘩啦一下放下鐵釺，石鐵心面容紋絲不動，聲如鐵山：「接著說。」

　　嗯，你接著說，我接著吃。

　　一直觀察著石鐵心表情的周雄聞言，神色微動，然後露出了一絲笑容：「不過周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背後挑唆別人去方腦袋那裡告你。這件事，確實壞了道上規矩。既然壞了規矩，那就要受懲罰。鳳鳴一中所有混子的懲處，都是由……嗯……我們四個人協商決定的。」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劉樹風一下子插嘴道：「四大天王！我們這四個就叫四大天王！不合規矩的事情，都是四大天王仲裁。」

　　四大天王？這都特麼什麼稱號，太笑人了吧！一群弱雞也稱天王，簡直像小孩過家家一樣。

　　石鐵心心中笑嘻嘻，臉上卻依然紋絲不動，嘴巴繼續啃串：「那你打算怎麼仲裁？」

　　「仲裁很簡單。周楠壞了道上規矩，我們自然要懲罰他。對他個人的懲罰暫且不提，先說一下對你的補償。」周雄看盤子裡的烤串快見底了，便揮揮手讓一個小弟繼續要烤串，同時指著一直站在一邊的周楠道：「第一，他陰了你，你最終卻沒有把他泡尿桶。我不認為你是沒膽，顧忌我周雄，我認為你是胸懷寬大。對你這樣的漢子我是敬重的，所以我請你吃飯。」

　　嗯嗯，這個補償好，原始精氣又加了一縷。老闆老闆，多放點海椒噻！

　　「第二，他壞了道上規矩，做了錯事，所以讓他給你端茶道歉，賠禮認錯。兄弟你有能耐，把這一劫化解了，但規矩就是規矩，有錯就要認。」周雄一招手，周楠再一次把茶端了過來，低眉順眼道：「石哥，我錯了，我不該挑撥那四個玩意兒去方頭煞星那裡告你。」

　　石鐵心放下肉串，看著周楠。

　　他心中明白，一旦喝了這杯茶，就代表著自己原諒了周楠——也就是說以後不能再壓迫周楠，讓他花錢替自己買心術秘笈和輔修秘錄了。

　　這損失也太大了吧！

　　不過呢……所謂事不過三。周楠一而再的端茶低頭，態度端正，自己不喝這杯茶有些太不近人情了。罷了罷了，我石鐵心也不是鐵石心腸……誒？怎麼這話說起來有些怪怪的啊！

　　總而言之就是這個意思，對方大擺陣勢的，自己也不能弱了場面顯得小家子氣。

　　這小子最近也挺乖覺，這茶，我就喝了。

　　伸手接過茶杯，石鐵心乾脆俐落仰頭便幹。咕嚕，茶水下肚，石鐵心把茶杯往周楠手裡一還：「翻篇了。」

　　嗯，在你這裡這個事兒咱就翻篇兒了——但在那四個棒槌那裡可還沒翻。我想好了，不讓這小子買秘笈，可以讓那四個棒槌出錢買秘笈。到時候把錢給周楠，秘笈入我手，效果是一樣一樣的。

　　這小算盤打的嘩啦嘩啦響，我果然是基礎數學第一重完美啊哈哈哈！

　　「謝石哥！謝石哥！」

　　周楠喜笑顏開，總算不用擔心自己哪天被泡在尿桶裡了，心中一塊大石頭頓時落了地。這尿桶浴實在太嚇人，簡直是戰略威懾。你看看藤超虢，當初人五人六的，現在根本見不著人。一天到晚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勾當。

　　「大肉串五十根上菜嘍！」老闆端著鐵盤子過來了，殷切放下肉串：「各位吃啊，儘管吃，今天給你們打九五折。」

　　周雄也不管那老闆，很有老煙槍架勢的抽了口煙，笑了起來：「好，兄弟，吃。」石鐵心願意喝茶，周雄也很高興。

　　他繼續說道：「兄弟，剛剛我說了，打不過就拉人這天經地義。哥哥說話可能說衝了，但道理絕對是這個道理。不過嘛，反過來，拉人還打不過那就光混認輸，這也是天經地義，是道上規矩。周楠，端茶！」

　　還端茶？

　　石鐵心一邊嚼著肉串一邊看向周楠，一邊把今天晚上第三縷原始精氣收入下腹。

　　周楠果然又端了一杯茶，不過這一次，他的表情就有些失落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剛剛讓周楠認錯，這一次是讓周楠服輸。這小子，明明不是那塊材料，卻偏偏想跟我學。」周雄拍了拍周楠的肩膀：「正面不敢上是沒本事，背後玩陰的也輸了，萬一再不服輸，那就叫沒臉沒皮。人可以沒本事，但不能沒臉沒皮、沒點骨氣。」

　　哦？石鐵心驚訝了，這個周雄說話很在理啊，土木堡那邊也是這個樣子。這一套規矩，石鐵心倒是很熟悉。

　　「周楠，你服不服？」

　　周楠低頭：「我服。」

　　「那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周楠彎下腰，把手中茶杯端到石鐵心面前：「石哥，從今天起我認你當大哥！從此鞍前馬後，絕無二心！」
　　

第83章 力術突破，臨別饋贈（上）

　　認我當大哥？

　　無所謂，沒差。反正一直也使喚的很順手，收個小弟也沒什麼。

　　正好吃大串吃的也有些口渴了，石鐵心拿過杯子張口就喝。也不管杯子裡的水還冒著煙，咕嘟咕嘟就灌了下去，喝罷一抹嘴巴啪的一下把杯子磕在桌面上：「我收了。」

　　「好！兄弟豪爽！」周雄大喜，興高采烈一招手：「老闆，把好吃好喝的都端上來，今天我請兄弟好好撮一頓！」

　　「來嘍來嘍，保管吃好喝好！」一聲吆喝，中氣十足。

　　「多放辣椒，多放孜然，烤香著點！」拜了大哥，定下了名分，周楠似乎一下子放開了什麼心思，立刻熱絡的招呼起來。片刻之後竄了回來，手中拿著好幾根香噴噴的大串：「大哥，這個新鮮！」

　　隨著周楠的活躍，其他小弟也都一個個嘻嘻哈哈起來，剛剛凝重的氣氛一下就散了。這些小弟一頓胡吹海侃，牛逼吹的滿天飛。抽煙喝酒嘻嘻哈哈沒一個正樣子，石鐵心也不管他們，自顧自的吃著手中的大串。

　　不多時，原始精氣再加一縷，已經九十九縷了，速度是真的快。

　　不過想想也是，就學校食堂垃圾班套餐，五個人盤子裡的瘦肉加在一起可能也沒有這一根串上的多。短短片刻就有幾十根大串下肚，不知道周雄到底有多少家底，反正應該是要破財了。

　　「哥們，既然周楠認了你當大哥，那麼你就是名正言順的二十八班大哥了。」劉樹風不知中了什麼邪，對著石鐵心擠眉弄眼的：「你不知道小楠子犧牲多大。」

　　「犧牲？」

　　什麼犧牲，流血了？掉肉了？破產了？

　　「對，你可能不知道，只有各班大哥才有資格繼任四大天王。周楠一直對這件事念念不忘的，這一次把二十八班大哥的身份拱手讓人，說明他已經徹底退出了繼位爭奪。」

　　「哦……」

　　娘蛋，還是些弱雞過家家的戲碼，還以為多大犧牲呢。

　　「既然說到這兒了，那正好議一議，這也是今天的第二件事。」周雄放下手中煙，熟練的彈彈煙灰，看著石鐵心認真道：「高三那位要卸任了，這一次考試讓他特別看好你。他要備戰高考沒法露面，陳元龍今天有集訓來不了，我們兩個作為代表，邀請你——繼任四大天王。」

　　「我？」石鐵心有些驚訝了：「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大哥鐵你最牛逼啊！」周楠在旁邊興奮叫道：「大哥鐵，還是你高明。那麼多人絞盡腦汁想弄點動作來，只有你無聲無息，結果考了個全校第一，和高三周天王並駕齊驅，這事兒除了你誰都做不到，你不當誰當！」

　　「並駕齊驅？」

　　「對，高三周天王叫周正陽，就是和你一樣考滿分那位。」周雄一臉的高深莫測：「兄弟，四大天王負責管理約束鳳鳴一中所有混子，但不代表四大天王只是些能打能玩的爛人。高三周正陽年級第一，一樣是四大天王中人。」

　　「周正陽……」石鐵心一琢磨，周楠、周雄、周正陽：「你們一家子？」

　　「八百年前應該是，至於現在嘛，沒什麼關係，碰巧而已。」周雄呵呵一笑：「怎麼樣兄弟，入夥嗎？」

　　四周小弟們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在他們看來，加入四大天王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譽。沒看見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都想當上，既然已經被邀請，這位大哥鐵當然應該是感激涕零的同意了。

　　但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甚至出乎周楠的預料，石鐵心立刻乾脆的回絕道：「不當。」

　　「不當？！」小弟們驚叫了，周楠卻眼珠一轉，了然的哼哼一笑。膚淺，太膚淺，你們以為我大哥會感激涕零忙不迭的加入嗎？還是大哥鐵高明！

　　先拒絕一下，展現自己姿態。再三番五次半推半就，最後才答應入夥，這樣的話即便在四大天王裡面也相對有牌面，不是個應聲蟲。

　　小弟們各有心思，周雄抽了口煙，試圖說服道：「四大天王的尊位由來已久，你……」

　　由來已久？

　　「多久？」

　　「……兩年。」

　　「兩年也叫由來已久？」神特麼由來已久！

　　「對於高中學生來說，兩年已經夠久了，是個很有分量的尊號，能夠管理挾制一中所有混子。你不當？」

　　「不當。」

　　一旁周楠老神在在，嗯，拒絕第二次了，再有一次就差不多了。

　　「為什麼啊？」一旁的劉樹風一臉不能理解的插嘴道：「四大天王，多威風，你為什麼不當？」

　　石鐵心不說話——威風個屁！一群承平日久的小孩子們過家家的玩意兒，我為什麼要當？而且，管理混子什麼的太麻煩了，我還要好好學習呢。

　　但片刻後，石鐵心又想起一件事，看著周雄問道：「你說，四大天王管理一中所有混子。」

　　「對。」

　　「藤超虢歸不歸你管？」

　　「歸。」

　　「藤超虢從前毆打恐嚇欺辱勒索我，合不合道上規矩？」

　　周雄不說話了，只是一個勁兒的抽煙。

　　石鐵心一臉剛硬，講出了穿越到這世界線以來說得出口的最長一句話：「如果合規矩，那這規矩就是個屁。如果不合規矩，那麼四大天王就是個屁。所以我既不當四大天王，也不會講你們的規矩——我講我自己的。」

　　周雄沉默了，劉樹風沉默了，小弟們沉默了，氣氛一下子又凝重起來。周楠左看右看，有些不知所措。老大，你這話說的有些太堅決了，待會兒不好下臺啊！

　　「你的規矩是……」周雄沉默片刻剛想開口，冷不丁的有一個人從旁邊插了句嘴：「小兄弟，把錢付了吧。」說著，一隻肥厚油膩的手直直的伸到了周雄面前。

　　「啊？」周雄一扭頭，看到那個烤串老板正一臉和氣生財的表情站在身邊，伸著手示意道：「你請客，你付錢。」

　　「我們這還沒吃完呢！」一個小弟鼓噪起來。

　　周雄也有些煩躁的一揮手：「等會兒，少不了你的錢。」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沒看到我們正談到重要問題嗎？

　　但那老闆卻根本沒有挪屁股的意思，依舊笑呵呵道：「別別，還是先交錢吧，我怕待會兒我這錢就收不上來了。」

　　「嗯？」這話說得，讓周雄一愣，然後頓時覺得四周有些不對。

　　啪，劉樹風一巴掌抓在周雄肩膀上，臉色凝重：「有殺氣。」
　　

第84章 力術突破，臨別饋贈（中）

　　氣氛突變。

　　蕭瑟的風，吹了起來，吹的烤串攤的大燈搖搖晃晃，光影變動。

　　周楠看向四周，他眯起眼睛，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太安靜了。

　　黑暗深處、遙遠的巷子口、說不出來的陰暗角落裡，似乎總有什麼滿懷惡意的窺視。好像有什麼引而不發的殺機，正從不可揣度的地方飛速襲來。

　　某種直覺中，周雄額頭上忽然冒出冷汗。

　　他眼皮一顫，猛然起身，低聲緊張喝道：「走！」

　　小弟們也感覺到事情不對，跟著周雄快速離去。

　　「我也走了，有機會再比試比試。」劉樹風抹了抹頭髮，但跑的比周雄還快。

　　「喂，錢，先把錢交了！」烤串攤老闆對著周雄的背影喊了一聲，周雄一言不發快速離去，老闆只得一聳肩：「看了吧，果然收不上來了。」

　　然後他一回頭，就看到了依然大馬金刀坐在原地、好整以暇的吃著大串的石鐵心，好奇道：「你不走？」

　　石鐵心吃肉喝茶，平靜的就跟沒事的人似得：「你不是也不走。」

　　「我就是個烤串的，跟我能有什麼關係。」烤串攤子老闆淡定的很：「倒是你，真的不走麼？你旁邊那小兄弟已經快打擺子了。」

　　旁邊的周楠確實哆哆嗦嗦的，像一隻驚嚇的兔子一樣左看右看、草木皆兵。他這人就這樣，讓他在後面出主意玩陰的還行，但真攤到真刀真槍的大場面，一下子就慫了。不過還不錯的一點是，雖然他嚇得渾身顫抖，但他依然沒走。

　　端過茶拜過大哥，這小子倒是也知道一點忠義二字的寫法。

　　石鐵心沒有看周楠一眼，但他心中還是有些滿意的，自顧自的吃著串：「若是找他們的，不用走。」

　　老闆饒有興致的問道：「那要是找你的呢？」

　　「更不用。」

　　還是那麼鎮定，鎮定的好像定海神針，鎮定的讓原本熱鍋螞蟻一般的周楠，都漸漸冷靜下來。看著鎮定自若的石鐵心，周楠再一次深深的感覺到了差距。大佬，確實就是大佬，不是任何人裝腔作勢就能學的來的。

　　「有意思，很自信啊後生——那你把錢交了吧。」

　　「請客的不是我。」

　　「但吃飯的是你，八個人吃飯，你一個吃了一半。」老闆指了指快要見底的大串：「請客的跑了，你又沒跑，你不付錢難道還要我賠本嗎？」

　　「有道理——但我沒錢。」

　　「一分錢都沒有？」

　　「沒有。」石鐵心把最後一根串吃下去，喝了一杯茶拍了拍肚子：「我是來吃請的，帶什麼錢。」

　　最後一縷原始精氣冒了出來。整個下腹部，滿滿的飄蕩著一百縷原始精氣。這些原始精氣就像霧氣，或分或合，沒個形態。但精氣運轉之間，自有一種意境圓滿的感覺。

　　養精第一階段，存精，已經大功告成。

　　嗡，嗡，嗡，好像有什麼警示燈一閃一滅一般，石鐵心本能的就是知道，自己的意識快要回到原本的世界線中去了。石鐵心不知道自己走後，這邊的狀元石會怎樣。

　　念氣修為會留下嗎？他會繼續原本的生活軌跡嗎？他能如願以償的考回精英班嗎？自己還會再過來嗎？再過來的時候又會不會有全新的變化？

　　這些東西，石鐵心都不知道。

　　但這短短的相處中，有一些變化已經確實無疑的發生，已經確實無疑的改變了狀元石原本應有的發展軌跡。跌落了垃圾班，但搞定了不良少年。在老師面前掛了號，但贏了個全校並列第一。高中學習方面毫無進展，但最基礎的部分要比從前的根基更牢固。

　　有好，有壞，石鐵心也說不清楚自己的到來對狀元石來說到底是禍害還是轉機。

　　但有一件事是確認無疑的。

　　力術修為，絕對會留在這個身體、這個可能性裡面。

　　——狀元石，一直以來承你照顧，從你這裡我受益許多。現在快要走了，我就也送你一點你不會的——

　　凝神之中，一百縷原始精氣忽然從慢到快的開始在下腹部運轉。一百縷精氣如同頭尾追逐相連的魚群，在深海中攪成一個漩渦，並且越轉越快。

　　原始精氣不停加速、再加速，仿佛颱風、如同海眼，消耗了大量的能量。腹中的大串還沒有消化完畢，雖然不能再產生原始精氣，但依然能夠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讓這旋轉匯流毫無疲態。

　　有高端養身精食，真的太好了！

　　上一次突破存精的時候，真的是費盡千辛萬苦，最後勉勉強強成功。現在，聽聽！沒有任何物質層面的聲波，但石鐵心的耳鼓內卻仿佛聽到了渦輪增壓一樣嗡嗡的鳴動。由平緩到激烈，越發激昂。

　　從前是個中氣不足的老牛車，這一次就是一個加滿燃油的大悍馬。不管前面有什麼障礙陷坑，這台悍馬都能夠一路橫掃，直接碾壓。

　　嗡嗡嗡，鳴動的聲音更強了，原始精氣旋轉的核心位置快速出現了一個半虛半實的凝結核。這凝結核只有黃豆粒大小，一縷縷原始精氣在旋轉與壓縮中不斷注入其中。從虛幻的薄霧狀，變成了結實的半固體。

　　這就是突破存精的徵兆，凝化精氣的過程！

　　石鐵心這邊默運玄功，烤串攤的老闆看著石鐵心也沒說話。但片刻後，忽然又拿出一根煙，啪的點著火笑了笑：「嘿，好事兒，我這錢又回來了。」

　　周楠一驚，然後左看右看，片刻之後果然看到一些人踉踉蹌蹌的往後退。再近一些，退到大燈照耀的範圍內，周楠緊張的發現那竟然是自家老哥還有劉樹風他們。

　　他們，全都面向外面退回來了，四個小弟臉上全都帶著緊張和驚惶！

　　怎麼回事兒？！

　　嘩啦啦，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一個個人影自黑暗中現身，全都是光著膀子紋著紋身染著黃毛的混子。這些混子一個個掂著棍子，歪鼻子斜眼的圍了上來，把周雄等六人一路逼回。

　　粗粗看來，竟然有二十多個，黑暗中看起來黑壓壓的很是駭人。

　　這、這什麼情況！為什麼這麼大場面！

　　「周~~~~楠？」一個熟悉的聲音自黑暗深處響起：「好，我得謝謝你，把他引出來。」

　　周楠忍不住驚呼道：「藤超虢？！」
　　

第85章 力術突破，臨別饋贈（下）

　　黑暗中又走出了十來個人，圍在一起有三十人左右了，一個個拿著球棍虎視眈眈，場面相當駭人。而在這些人的最後面，藤超虢自陰影中緩緩現身。他目光陰鷙、表情狠辣，與平時並無不同。

　　唯一不同的，就是在陰鷙和狠辣之外，還帶著歇斯底裡的瘋狂。

　　「對，就是我。」藤超虢遠遠看著被團團包圍的眾人，略微神經質的笑了起來：「從那天開始，我天天派人在學校外面盯著。我以為上周天他會出來，但他沒有。他不出來，我也沒辦法。但老天幫我，沒成想今天倒是恰好讓我逮到，讓我一網打盡。」

　　「藤超虢，這事兒跟我們沒關係吧！」一個小弟緊張的高聲叫道：「把我們堵回來算什麼事兒？」

　　「沒關係，確實沒關係。不過，我管你有沒有關係。讓我數數，我要幹死幾個。」藤超虢舉起手指一個個點過去：「一個……兩個……三個……誒？怎麼少了一個個兒高的，哦哦，還坐著呐，是嚇得站不起來了嗎？你的威風呢？你的霸氣呢？」

　　「你不要欺人太甚！」另外一個小弟大聲叫道：「你敢帶人圍毆四大天王，不想在鳳鳴一中混下去了嗎？」

　　正數著數的藤超虢手指一頓，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消息，忽然狂笑起來：「四大天王？混？我、混、尼、瑪、幣！本來我也不打算在鳳鳴一中再待下去，但走之前我必須要幹一把大的。什麼狗日的四天王，簡直可笑！

　　「還什麼四大天王，敢用規矩來規矩老子？如果不是老頭子硬把我塞進鳳鳴一中，老子隨隨便便就能喊出三四十號人！就你們這些孫子也敢在老子面前稱王稱霸？都吃屎去吧！」

　　小弟們還想再說話，周雄則一伸手攔住了小弟們，上前一步沉聲道：「藤學弟，既然這樣了你就劃下道來，今天到底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就是想活生生把你們打死。」藤超虢的語氣聽起來非常認真，根本不像說笑：「這地方不錯，隱蔽，沒人看見，沒有目擊者。哦，還有個烤串的，一併打死了，就沒有證人了。」

　　烤串攤老闆一瞪眼，然後又把眼睛眯起，臉上竟然掛起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

　　「你、你簡直是瘋了！」一小弟不可置信道：「你就不怕後果嗎？」

　　「怕？呵呵，跟你們這些賤民講也講不清楚，你們是不會懂的。再說了，我未成年，聽說過未成年人保護法嗎，犯罪無錯嘛！」藤超虢一招手，旁邊有人遞上來一根棒球棍。藤超虢把金屬球棍揮了揮試了試，然後像揮指揮刀一樣抬棍一指，張嘴露出一個猙獰瘋狂的笑：「給我上，不用刀，一點一點把他們都砸S……」

　　轟。

　　沉悶的破空聲忽然穿透空氣，一根又沉又硬的條凳忽然從周雄眾人身後飛出，如同一道閃電一樣飛快穿透人牆，以任何人都反應不過來的速度翻滾著一凳子穩穩砸在藤超虢額頭上。

　　哢嚓！一聲巨響，剛剛還耀武揚威的藤超虢話沒說完乾脆俐落的就倒了下去，也不知那滲人的哢嚓聲響到底是板凳還是別的什麼發出的聲音。

　　一下子，眾人都有些待。

　　「今天救你一命，能免飯錢麼？」一個渾厚霸道的聲音響起，眾人連忙回頭，只見石鐵心緩緩起身，身下條凳已經不見。

　　烤串老闆緩緩點點頭：「就憑你這一下子，我也給你免了。」

　　「那我多來幾下子，以後你再請我幾頓。」石鐵心活動著手腕腳腕，似乎在做什麼準備活動。

　　對面的三十多人也不是白癡，有人在後面一聲尖叫：「幹死他們！」

　　「吼啊啊啊啊——！」

　　三十多紋身混子齊齊發喊，揮著球棍就想衝過來。周雄這邊瞬間大亂，慌慌張張拿起身後條凳準備迎敵。可還沒等他們將條凳舉起來，眼角的餘光已經看到一個威武雄壯的身影竟然迎著人潮衝了上去。

　　那速度——好快！

　　嘶……石鐵心深深的一吸氣，下腹丹田位置忽然微微鼓起一塊黃豆大小的硬肉。這塊硬肉並非什麼腫瘤息肉，而是原始精氣凝化之後產生的全新精氣結構，力術學名叫假丹。

　　一旦運力爆發，假丹處便會硬化隆起。如剛似鐵肯定談不上，至少在這一個階段談不上。但這塊假丹，卻是渾身精氣中樞，負責在戰鬥調運能量。

　　只有形成假丹，力術才算入門，才算真正踏入了修行者的行列。而優異級別的基礎拳法，才真正有機會展現威力。

　　速度，更快！

　　嗖——說時遲那時快，石鐵心已然衝入人群。龐大的身軀帶著與體積很不相符的靈敏猛然躍起，收腹團身、架肘頂膝，神兵天降一般衝著前排的一個胖子就是一個淩空衝膝。

　　咚！

　　胖子被一膝蓋正正頂在胸口上，立刻雙眼暴突的倒飛出去，炮彈一樣嘩啦一下把後面擁堵的人牆砸開一個大口子。混子們立刻七扭八歪倒了一地，正喝罵著，石鐵心已經一道風一樣的跨過缺口繞到了敵方後排。

　　那裡，藤超虢滿臉流血，正暈暈乎乎爬不起來，旁邊有五個小弟圍了一圈。

　　「攔住他！」有小弟一聲驚叫，手中球棒不要命的砸了過去。然後便看到那龐大的身影靈活的左右一閃，一個假動作騙的他一記空揮，然後立刻一隻砂鍋大的拳頭衝臉部砸了過來。

　　精氣灌注手臂，力量，更大！

　　嘭！被擊中的一瞬間，那小弟的臉簡直要整個凹下去，臉皮波蕩扭曲，痛苦絕倫，鼻血如花般綻放，鼻樑骨哢嚓哢嚓變形扁平。只一拳，這小弟便一聲不吭被打飛三米，掙扎一下都沒有便昏迷過去。

　　石鐵心看著拳頭——這才對，這種力道才對！打這邊的弱雞，就是要有這種毆打小朋友的暢爽感覺才對。凝成假丹之後，終於開始展現我的力量了！

　　「喝啊——！」

　　前排的混子立刻大亂，有的想繼續向前衝，有的想回援藤超虢，衝向周雄等人的人數立刻下降到十人左右，陣型更是亂七八糟。

　　「衝啊！我是無敵的劉川楓！」劉樹風算是有種的，帶頭向前衝了上去。但剛交上手，他就面色一變——這些傢伙，好難對付！
　　

第86章 假丹爆發，不可阻擋

　　實話說，鳳鳴一中的混子們雖然自己玩的有模有樣，跟多江湖似得。其實用膝蓋想想也知道，一所遍佈學霸的名門高校，哪裡有什麼厲害混子的成長土壤？劉樹風在鳳鳴一中稱王稱霸，自號什麼四大天王。但是和這些真正混社會的人一交手，立刻就感受到了差距。

　　不提身體素質，不提打架水準，單單就那種出手的狠辣勁兒、那種不顧後果的猙獰，也不是區區學生能比的。

　　劉樹風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解下腰間衣服猛然一拋，兜頭蓋臉的把對面的一個混子套住了腦袋，左手抄起條凳啪啪砸了幾下，然後猛然閃過後面襲來的一根球棍，劉樹風只覺短短三招兩式之間老命都快沒有了。

　　旁邊的周雄周楠以及四個小弟的情況還不如他。

　　區區十幾個敵人，自己七個人一起對付都這麼吃力，那石鐵心那邊呢？不會已經被打死了吧？

　　劉樹風百忙之中看了一眼，卻差點嚇待。

　　只見那邊的敵人簡直擠成團，可是忽然間，那一大團敵人就像保齡球瓶子一樣嗷嗷大叫的四散倒開。

　　只見石鐵心不知何時捉住了一隻手，鐵手一抓一掰一擰，那人手腕哢啪一聲響，整個人立刻撕心裂肺的幹嚎起來。壯碩的手臂用力，石鐵心連拖帶拽，抓著那人的手腕轉了一圈。那人痛入骨髓，別說反抗了，為了手腕不疼反而腳下加緊奔跑著讓這圈轉的極快。

　　掄臂一砸，那人如同一個流星錘般離心飛起，嗷嗷叫著砸趴下一大片。

　　背後有兩人大吼著從天而降，掄圓了棍子往石鐵心頭上砸去。

　　石鐵心也不回頭，墊步後撤，屈身一閃。然後雙拳握緊，精氣灌注，兩拳齊齊向後砸去。一展臂——嘭嘭！一雙鐵拳正中柔軟的腹部下方，兩人就向掛在胳膊上的小雞仔，半死不活口吐白沫。

　　「嘶……」後面的烤串攤老闆一臉牙疼：「夠狠……」

　　雙臂一收，抖落已經廢了的兩人，石鐵心忽然高高躍起。假丹一動，精氣灌入兩條大腿，然後兩條大腿就向彈射的重炮一樣向兩側平轟了出去。

　　嘭啪兩聲，一左一右兩人口吐鮮血、灑落斷齒，腦袋一仰就一聲不吭的倒下去。石鐵心落地展臂，剛好接住兩根飛落下來的球棍。

　　一根正好接住把手，正手一棍抽在一人肩膀上，哢哢有聲慘不忍睹。另一根卻不巧，抓住的是棍頭。石鐵心把這棍當投槍，嗖的一下洞穿人牆，砸在了前方一人的喉嚨上。

　　噗的一聲，那人捂著柔軟的喉嚨倒下去，臉色漲的像豬肝一樣。

　　烤串攤老闆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喉嚨，略微動容：「真是個狠角色！」

　　那混子一倒，立刻露出了躲在最後面屁滾尿流，而且正手腳並用的努力往更遠處爬的藤超虢。

　　石鐵心面無表情，大步流星的向那邊走去。

　　下腹部鼓起的假丹平復下去，剛剛還有黃豆大小的假丹，現在已經比綠豆還要小了。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消耗。劉樹風那邊打一個兩個都累的夠嗆，石鐵心一口氣打趴下十幾個，假丹的體積自然在不斷縮水。

　　但石鐵心並不感覺到可惜。

　　打架哪有沒代價的？如果不是消耗了假丹，怎麼可能像剛才那樣神勇無比、神擋殺神？正是因為有十幾天來不斷囤積的原始精氣，而且也是因為已經把原始精氣凝化為假丹，才能讓自己威風八面。

　　把體力囤積起來，然後在需要的時候一朝爆發，這正是養精階段力術的重要表現形式。

　　況且，既然假丹已經凝聚，只要不是完全耗散一空，那就不用再從存精階段練起。今天消耗極多，但只要贏下這一仗，後面的事情就簡單了。哪怕自己走了，狀元石只要按部就班的飲食進補，假丹的體積一樣會很快恢復過來，進而再向著更大、更圓滿的境界進化。

　　有朝一日，假丹大如雞卵，精氣源源不絕，就能夠嘗試破丹化銳，進入銳氣境界了。

　　到那時候，力術便會另有一番天地。

　　思慮間，石鐵心已經一步步走過。每一步，他的腳邊都有一個倒地的混子。每一步路過的混子，都沒有一個可以再爬起來，全都躺的結結實實，無聲無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石鐵心的假丹所剩無幾，再那樣神勇的作戰的話，或許只能再打五六個便會力竭。但兩軍交戰最重氣勢，石鐵心不僅沒有慌張，反而越發顯得威風霸氣、虎步龍行。

　　看，四周那些沒有倒地的混子們，已經畏懼了。他們圍著自己，但表情恐懼——他們已經怕了！

　　不怕不行啊，別人又不知他的底細，又不知道他存下的精氣快用完了。別人只看到這傢伙一個人打了十多個，而且連大氣都不喘一口，連汗都沒流一滴。

　　別說是圍著石鐵心的混子了，就連前方和周雄他們交戰的混子，甚至是交戰中的周雄他們，也全都嚇待了。

　　「他的規矩……原來如此……」周雄愣愣自語：「原來，這就是他講的規矩……」

　　大步流星，石鐵心逼向了一臉驚駭的藤超虢。兩次打架，這傢伙都是第一時間就被幹趴下了，現在又是憋屈又是絕望又是恐懼。額頭上破了個大口子，鮮血滿頭滿臉的流著，淌進他的眼裡讓他看什麼都是血紅色的。

　　血紅色的世界中，沉默的石鐵心顯得越發恐怖，簡直像一頭逼近的大惡魔。

　　「快，快上啊，你們愣著幹什麼！」藤超虢對著那些還站著的混子倉惶叫道：「快，快幹死他！我出錢，我出錢！」

　　有個混子忍不住一聲大叫衝向了石鐵心，引著四五個混子一起從背後衝上來。

　　石鐵心沒有回頭，假丹再度隆起，強大的精氣灌入腿部。

　　他忽然一矮身，消失在球棍的攻擊範圍中。一根大長腿如同橫掃的巨柱一般撞在那混子小腿上，混子嗷喲一聲痛呼，整個人就像鐵板橋一樣打橫著歪在半空。

　　不待他落下，閃電般的一記重腳便猛然踹在那人胸部。哢哢兩聲響，也不知肋骨斷了幾根，那混子嗖的一下倒飛出去，把後面跟來的人統統砸倒。
　　

第87章 天命任務一，徹底完成

　　後面天人交戰的混子們一下子都不動了，三招兩式之間又倒了一地，那個魔鬼卻依然毫髮無傷？

　　不幹了，真的不幹了，來之前只聽說是個窮學生，誰知道特麼是戰神！

　　「上啊上啊，你們這些廢物愣著幹什麼，都給老子上啊！」爬不起來的藤超虢在地上狂嚎：「用人數堆死他、堆死他！」

　　但這一次，沒有混子再往前衝。包括和周雄他們打得有聲有色的混子們，也一下子劃起水來。

　　咣當，有人率先把手中球棍扔到地上，二話不說扛起了地上一個呻吟著的混子就走。

　　其他人面面相覷，竟然紛紛扔下球棍，也準備撤退了。

　　藤超虢驚了：「你們幹什麼？想跑嗎？你們這些沒種的玩意兒，我可是花了錢的！」

　　「去你媽-的錢，我們只是跟你來嚇唬嚇唬人，不是跟你來送命的！」

　　「你當我們都是傻-逼嗎？明知道打不過還愣頭愣腦往上衝？」

　　「明天你要是還活著，等著我們找你去要醫藥費！傷了這麼多兄弟，你不拿個幾萬塊絕對跑不了！」

　　「他娘的拽的跟什麼似得，罵我們廢物？你這喝尿的玩意兒才是廢物！」

　　混子們破口大駡，然後一個個都跑路了。這些人並不是真的跟著藤超虢混，只是他用錢搖人兒搖來的滴滴打人。現在點子扎手，他們有毛病才會繼續硬拼下去。

　　看著石鐵心的背影，混子們紛紛感覺惹不起，趕緊罵上兩句劃清界限然後跑路吧！

　　於是，假丹還剩芝麻粒大小的石鐵心只是站在那裡。而混子們如同被分開的湧潮一般，遠遠繞過他，嘩啦啦的奔走了。

　　這漆黑的胡同裡，只剩下滿地血跡、一地狼藉、好多拋棄的球棍、一個絕望的藤超虢，對了，還有一根最先被扔出來的條凳。

　　石鐵心一步一步，不緊不慢，走了過去。他走到條凳邊上，一彎腰將條凳拾了起來。在手裡掂了掂，石鐵心忽然覺得，這玩意兒用起來真的是太順手了。

　　條凳，絕對是最佳初始裝備啊！

　　然後，大眼珠子一轉，恐怖的目光就釘在了藤超虢身上。

　　藤超虢，已經快哭了。

　　「起來。」

　　石鐵心一招手，藤超虢咬了咬牙，然後真的聽話的站了起來。周雄等人遠遠看著，唯有周楠作為直系小弟，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站在石鐵心身後。

　　石鐵心居高臨下看著藤超虢，然後又是兩個不容反駁的字。

　　「跪下。」

　　藤超虢的瞳孔都收縮了，他握緊拳頭，牙齒咬的哢哢響，然後扯著嗓子嚎叫道：「你、你們、你們知不知道我到底是什麼人，我到底是什麼身份！今天如果你們得寸進尺的話，我告訴你們，我保證讓你們無路可走！我——」

　　「喲，大少爺，你是不是傻？」周楠冷哼一聲開了口，一臉不屑：「我們得寸進尺？你特麼帶人過來殺我們，這叫我們得寸進尺？無路可走就更談不上了，我本就是個混子，爛命一條，被開除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不過你，大少爺，你可的大好青春可就完蛋了。你要是真敢玩陰的，那我就會像你盯著我們一樣也天天盯著你。我保證，到時候你去哪我就跟到哪，你躲哪我就找去哪。但凡落單一分鐘，你小子，就給我等死吧！」

　　藤超虢啞口：「我、你、我——！」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他確實犯不上和這些賤民糾纏下去。

　　石鐵心卻沒有給他那麼多時間考慮，一皺眉頭再度開口道：「跪下。」

　　藤超虢臉色一白，依然準備咬牙硬撐，不跪又能怎樣？

　　石鐵心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緩緩拿起了手中的條凳，面如生鐵：「不跪，就打死你。」

　　藤超虢本想說一聲「嚇唬誰呢」，但話到嘴邊卻又不敢說出口。他看著石鐵心，看著那威武冷硬的臉，忽然覺得這位說出口的話絕對不是嚇唬人。

　　這一位，沉默寡言，一字千金，話一出口，言出必踐。看看那雙眼，那麼無情，那麼無畏，那麼堅決。他說要打死自己，如果自己不跪的話，那麼真的很有可能打死自己！

　　藤超虢，真真切切感受到所謂的殺氣，確實存在。

　　哢哢哢，他牙齒打顫，不可思議道：「你、你簡直是瘋了，你就不怕後果嗎？」

　　石鐵心冷硬的臉上忽然罕見的擠出一絲笑意。他不笑還好，一笑更嚇人了：「聽說過未成年人渣保護法嗎？」他抬起手，大拇指一指自己的心口，說出了一件很容易讓人忽略的事情：「我——未成年，犯罪無錯。」

　　藤超虢瞳孔擴散又緊縮，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心中天人交戰。剛剛他拿這話嚇唬別人，現在自食惡果。

　　石鐵心忽然舉起了條凳，似乎已經不耐煩了，準備一凳子砸下去。

　　兩腿一抖，噗通，藤超虢倉惶跪下。雙膝落地的瞬間，藤超虢是那麼怕，那麼慫。從前似乎不把別人的命當回事，今天，他卻不得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生命，終究是可貴的。

　　看著跪地的藤超虢，精神域裡凝結的那團意識，忽然穿出了若有若無的暢快笑聲。

　　咚，條凳被豎著杵在地上。石鐵心一回頭，只見周雄等人已經走了過來。周雄看著被藤超虢跪拜的石鐵心，表情震撼又欽佩，忽然開口道：「謝謝你，要不是今天有你，我們就慘了。」

　　「用不著。今天沒我，根本就沒這事。」

　　「這種事情說不清，咱們也不再說了。你不想加入四大天王是你的自由，回頭我跟正陽哥說一聲，然後重新選人也就是了。但不論如何，你夠牛逼，夠有種！」周雄對著身後的四個小弟說道：「以後你們，包括那些今天沒來的，不管年紀高低，見到石兄弟都要尊稱一聲『大哥鐵』，聽到沒有？」

　　「是！」四個小弟心悅誠服，齊齊對著石鐵心躬身喊道：「大哥鐵！」

　　啪啪啪，後面傳來一陣掌聲，烤串攤老闆一邊抽煙一邊笑眯眯的拍著巴掌。

　　叮鈴鈴，腦海中響起一大連串的聲音。好像風鈴聲，又像音樂盒。那麼悅耳，那麼動聽，那麼神秘瑰麗。

　　視界中出現一行字。

　　【天命任務1：威武不能屈。】

　　【徹底完成！】

　　石鐵心的眼前，再度閃現了那副神秘的圖。回歸原本世界線的時間，就要到了。這一次奇幻的旅程有得有失，做出了一些成就但也惹了不少禍。說起來，倒是給狀元石添了些麻煩。

　　期末考試怎麼辦？能不能考回精英班？藤超虢會不會再報復？聽說他家背景不小，會不會惱羞成怒用一些盤外招數？這些石鐵心不知道，暫時也管不了。

　　他的本尊，也只是個十五歲少年，而且到這裡不過短短十日，哪裡會考慮太過遙遠的將來。

　　不過不論怎麼說，他給狀元石留下了心術念氣和力術精氣的修煉方法。這個世界如此美妙，心術秘笈如此廉價，讓他有一種即便不在心術聖地、即便被鳳鳴一中退學，也無傷大雅的感覺。

　　天大地大，路邊攤的肉串都能飆精氣，小書屋的秘錄都是極品絕品，這般大千，我怕什麼？

　　只不過，天命任務2能完成的還是必須完成。哪怕只是剛剛完成天命任務1，石鐵心就已經體會到一種截然不同的全新境界。

　　說一千道一萬，歸根究底，這一次的降臨之旅就要結束了。是非得失都已成定局。不知以後還能不能再回來？石鐵心不知道，但他莫名覺得，應該是可以的。

　　嗡，嗡，那副圖一點點閃現，仿佛在昭示著什麼。

　　石鐵心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各項屬性，心滿意足。該回去了，回到我原本的世界線中，以全新的自我，面對人生的挑戰！

　　唰——那副圖在意識中光芒大作，兩條平行世界線中的亮點突然聯通，一個意識通過這條躍遷之橋瞬息飛回。石鐵心的主意識一下子陷入無邊黑暗，仿佛沉入了最深沉的夢中。

　　夢裡不知身是客

　　夜來幽夢

　　忽還鄉！
　　

第88章 護士姐姐笑容滿滿（上）

　　迷迷糊糊，天旋地轉，渾渾噩噩，不知東西。

　　意識仿佛籠罩在一片深沉的黑色迷霧中。

　　但這一次與上一次不同。

　　這一次也不知到底是因為念氣修為更高，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反正石鐵心在這黑暗中卻不似上次那般混沌迷茫。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一縷細細的、微不可查的光線，貫穿了整個黑暗迷霧，從不可知的一側投射向另外一側。

　　石鐵心覺得自己就像是順著一條安全繩蹚洪水過大河，那細細的光線就是安全繩，無邊的黑暗迷霧就是洶湧又危險的河流，憑他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橫渡。但不知是否有什麼力量護佑，最終，石鐵心還是無驚無險的順著光線奔至盡頭。

　　唰，似乎有光，撕裂了黑暗。

　　迷茫之中，石鐵心緩緩睜開眼睛。他先是無神的看向上方，首先看到的是一個白色的頂。呃……屋頂？不不，肯定不是，屋頂怎麼也要有四五米的層高吧，這個純白色的頂棚一樣的玩意兒，就在自己眼前三十公分處，抬抬手就能碰到。

　　石鐵心的知覺快速復蘇，很快就接管了身軀。剛剛還想著抬手，手立刻就抬起來了，靈活的不得了——這種回應速度，這種低延遲，這種靈活敏捷，肯定是我自己的原裝軀體！

　　還是自己的身體好啊！

　　手指一摸，那白色的頂壁又冷又硬，但莫名其妙的還有些彈性。一方面很結實，另一方面如果真用腦袋撞，最多撞的頭暈，肯定不可能撞死。

　　即便只是簡簡單單的一片材料，其做工看起來就非常的高科技。

　　這樣的材料，在狀元石那個世界線中是不可能存在的。

　　滴滴，耳邊想起了一些聲響，就在腦袋旁邊不遠。石鐵心搖了搖頭，脖頸嘎嘣一聲，還有些疼，然後他就扭頭向左一看。發現就在左側靠臉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有一塊顯示幕，螢幕上顯示了石鐵心的各項參數。

　　患者編號：7F964DE28

　　患者體征：身高204.93釐米，體重106.4公斤

　　病況：中度外傷

　　治療進度：已完成一級治療，神智已恢復

　　後面還有一些心電展示等等圖像，看起來資訊倒是比較全面，而且比較直觀，讓石鐵心一下就明白了。

　　我這是……在醫院？石鐵心上下左右看了看，又挺起頭看了看腳底，發現自己其實躺在一個寬一米、高三十多公分、長兩米二左右的類似棺材一樣的地方。

　　身下鋪著的高纖維床單倒是還挺舒服，但這個棺材的尺寸對於他這塊頭來說，連翻個身都沒法翻，只能定定躺在裡面。

　　不過石鐵心並不在意這個，他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抬起手揉了揉臉，然後深吸一口氣，張開嘴巴就是一頓中氣十足的連噴：「八百標兵奔北坡，北坡炮兵並排跑！」

　　哦哦，成了，真的成了啊，我把繞口令順利說出來了！

　　天啊，地啊，還是我自己的身軀最好！憋了那麼久，總算回到自己的身軀中，能夠自由自在的說話了！

　　不行了，我已經抑制不住自己滔滔不絕的說話衝動，必鬚髮洩一下。嗯，古文雜篇裡面記載了一個有趣的古代繞口令，咱們今天來個高級的！

　　「季姬寂，集雞，雞即棘雞。棘雞饑嘰，季姬及箕稷濟雞——」哎喲我滴個老乾媽喲，這種暢爽的嘴炮感，真是讓人熱淚盈眶啊！而且總覺得自己的嘴皮子比之前更好了，是因為基礎言辭學提升的緣故嗎？

　　來來來，讓我繼續說下去！

　　「雞既濟，躋姬笈……疾——！！」

　　剛說了沒兩句，頭頂上突然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仿佛大排量跑車一下加油加到底，巨大的推背感——呃，現在是推頭感——襲來，石鐵心只覺得整個人都和棺材一起嘩啦一下崩了出去。

　　這簡直是開飛行器的電子彈射一樣！脖子哢吧一下，還挺疼的。

　　上面的頂壁沒有動，腳下亮起光。唰拉一聲響，咣當一下停住，渾身老肉都在哆嗦，頓挫感極強。石鐵心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著的這個板子，已經像抽屜一樣彈了出來。

　　抬頭往回看，來處是一個巨大的櫃子，櫃子上有許許多多的「抽屜櫃」，自己就是從其中一個裡面彈出來的。

　　再低頭，石鐵心就看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

　　石鐵心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客氣的說——白衣天使。

　　眼前是一個看起來挺漂亮挺秀美的護士姐姐，柳葉眉鵝蛋臉，正帶著護士帽穿著護士服，一臉溫和的俯身看著躺在板子上的石鐵心。

　　石鐵心眼皮一垂，立刻注意到這姑娘高高的胸脯……不不，我不是色狼——好吧，我也可能是色狼，之前看生理書看的還挺來勁兒來著，也不能否認。

　　但我不是為了這個才看的！

　　這姑娘胸口上掛著一個銘牌，上面寫著幾個字：土木堡上城區中心醫院，日常治療科護士長，時雨慧。

　　上城區中心醫院？

　　「醒了？」護士長時雨慧說話的聲音聽起來那麼悅耳，她似乎並不在意石鐵心的偷瞄。

　　石鐵心連忙坐起來，然後發現自己還是有些腰酸背痛，疼痛雖不劇烈但深入骨髓，看來之前被打的很慘啊。他左右看看，這櫃子外面的環境倒還不錯，有些不解的問道：「我怎麼會在上城區中心醫院？」

　　「你被打，暈倒，扔在路邊，然後有人發現，被人送到我們醫院，就這麼簡單。」時雨慧上下看著石鐵心，一副關懷的樣子讓人暖心：「有什麼感覺？噁心不噁心，有沒有眩暈，大腦有沒有問題？你試試看，還能不能理智思考？」

　　說著，時雨慧拿出了一個雙面透明的顯示板，上面寫著幾個數字：「還能識數嗎，讀出來試試。」

　　以現在的醫療水準，這些東西不是檢查一下就知道了麼，還用專門問嗎？不過石鐵心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什麼先進的確認方法，老老實實念到：「1246。」

　　「很好，看來你識數，而且有理智，那麼一切就好辦了。」時雨慧一伸手，一臉溫和的標準護士笑容：「拿來吧。」

　　「什麼？」

　　「醫療費。」護士姐姐笑的可好看了：「保險公司的帳戶顯示你隻上了基本的生存險，連最基礎的醫療險也沒有。沒有醫療險，那肯定就要自己掏腰包。」
　　

第89章 護士姐姐笑容滿滿（中）

　　完全沒毛病，自己真的沒上醫療險，而且也上不起。

　　石鐵心撓了撓頭，老實問道：「多少？」

　　護士姐姐白皙的手指敲了敲那個顯示板：「你不是看見了麼。」

　　原來這不是什麼先進的確認方法啊！原來這玩意兒就是個帳單啊！而且……這也太多了吧！石鐵心看著那個顯示板，然後又想了想自己的帳戶，一下子目瞪口呆：「這、這麼多？！」

　　「不多。急救費、治療費、器材費、人工費、出手費、床位費，已經很優惠了。」護士姐姐點了點顯示板：「你看看，這是明細，我們可是明碼標價的。」

　　「等等，床位費？」石鐵心眼疾手快，指向了顯示板：「單單床位費就有246點？就這麼一個鐵棺材？」

　　「你要是嫌條件差我們有好的，單獨套房甚至浮空院落、漂遊艙我們都有，要不給你換個好的？」護士姐姐啪啪一拍手，似乎想召喚小弟：「來人，把這位小少爺送到漂遊艙去享受享受！」

　　嘩啦，門外立刻湧現出大量膀大腰圓的壯士，挽著袖子幹勁衝天的奔了過來。

　　「別別別，別當真，別當真！」石鐵心趕緊拉住了護士姐姐：「各位壯士請回，這個就挺好！」

　　護士姐姐一擺手，壯士們又立刻消失。

　　「這才對嘛，誰讓你沒醫保呢，就別挑肥揀瘦的了。對了，我推薦你還是再療養一天。我們只對你進行了一級治療，但你最好進行一些二級治療。」時雨慧又操作了一下，顯示板上出現了一個三維的男性輪廓模型：「這是你剛來的時候。」

　　那三維模型上立刻出現了大片大片的紅色和黃色區域，廣泛覆蓋了頭頸、肩背、雙臂、雙腿。看著那些紅色區域，石鐵心目光逐漸發冷，他想起了那一場圍毆。

　　「這是你現在的情況。」

　　那些黃色區域立刻都消失了，但紅色區域則都保留了下來，只是顏色稍稍變淺。有的淺紅有的深黃，數量雖然比剛才少的多，但也並不是輕描淡寫的小傷。

　　時雨慧看著石鐵心：「所以，我推薦你有條件的話還是接受一下二級治療，一天就讓你生龍活虎的出去。」

　　摸了摸脖頸，還有些疼，石鐵心問道：「治療費多少？」

　　「您稍等~~」護士姐姐再一次笑的迷人起來，雙手抓住顯示板很是可愛的上下用力的搖動道：「我爭取給您搖個優惠價出來！」

　　顯示板上的數位嘩啦啦的變化起來，就像一個搖獎機一樣不斷的轉來轉去。只聽鏘的一聲響，別的位數還沒完事兒，千位那裡先蹦出一個「8」來。

　　「好了好了，不用搖了。」石鐵心再度抓住了護士姐姐的胳膊：「我出院，我立刻出院。」

　　「那就交錢。」

　　「我……」石鐵心看向了自己的腕表，這塊腕表已經是很老式的款式了，現在只是勉強能用而已。點了兩下，顯示了一個數位，石鐵心的表情立刻窘迫起來。

　　298點，這就是石鐵心現在的全部身家。

　　「嗯？」護士姐姐一把抓住了石鐵心的手腕，白蔥一樣的手指卻甭發了不可阻擋的力量，石鐵心黑鐵一樣的粗壯手腕竟然完全無法抵禦。

　　時雨慧把石鐵心的手腕嘎吱一下扭了過去看了看，然後抬起頭來，笑容立刻消失了。她身上湧起一種驚人的氣勢，護士服無風而動，雙目一瞪精光四射駭人無比：「你該不會是，不想交錢吧……」

　　「肯定交錢！」石鐵心斬釘截鐵：「受你治療，承人恩惠，錢我肯定交。但，但現在確實手頭比較緊……」

　　「那就用驛馬借唄借錢啊。」護士姐姐給出了個主意：「先借個萬兒八千的把醫療費交上，回頭你再慢慢還就是了。」

　　「我信用評級太低，驛馬借唄恐怕不會放款給我。」

　　借錢？哪有那麼容易！如果借錢好使的話，過去那麼多讓人愁破頭的難關至少有一大半能夠相對輕鬆的熬過去。

　　「為什麼評級低？」護士姐姐的衣服再度飄了起來，笑容又美又滲人：「你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嗎？」

　　「沒有，但我還在蒙學中求學，沒有任何固定工作、穩定收入。」

　　蒙學就是啟蒙級別的學校，也稱初蒙學校。在蒙學中就讀的人就是蒙童，沒有正兒八經的學位，在各幫派、集團、公司中也不被承認。只有通過了小鄉試，擁有生員的身份，才算是擁有了最低水準的學位。

　　星工子弟學校就是一家蒙學，石鐵心連小鄉試也沒參加，當然一點學位都沒有。

　　石鐵心這麼解釋，時雨慧卻看出了更多。她也沒有遮遮掩掩，直戳了當問道：「你沒有還款擔保人？」

　　在驛馬借唄，即便是未成年、無學位的蒙童，也不是借不到錢。一點都借不到，只能說明一件事，這個人連個擔保人都沒有。

　　而未成年的天然擔保人，就是父母。

　　「對。」石鐵心也不避諱，大方承認：「我來自牧原區遺孤院。」

　　「這樣啊。」時雨慧考慮了一下，然後點頭道：「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怎樣？幫我減免一下？

　　「既然如此，那就幫你辦理上城區中心醫院自己推廣的醫療貸吧！來來來，掃一下碼注冊一個帳戶，簡單兩步就能成為會員。參與醫療貸項目還能領取一樣小禮品，相當划算哦！」

　　護士姐姐像一個推銷理財產品的銀行大堂經理一樣，嘴角一彎露出八顆牙齒，堪稱微笑天使的典範：「怎麼樣，要不要辦理一個？」

　　石鐵心舉手問道：「計息多少？」

　　「百分之二。」

　　「這麼低？！」天呐，年息百分之二這利率也太低了，真是良心金融產品啊！

　　「月息。」

　　臥槽……冷汗都要下來了，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嘴臉，真是讓人不寒而慄……

　　護士姐姐收起那標準化模式化的笑容，終於拿出了正常臉：「別嫌醫院利息高，就這我還要冒著風險給你當擔保才能幫你申請下來。你一點信用評級都沒有，我咋知道你能不能還上款？再說了，如果你跑了呢？」

　　「總之，醫療費絕對不能拖欠。你要是有能耐從別的地方弄錢，你就自己交。但如果你沒能耐弄錢，又嫌好道歹不借錢付帳想硬賴著不交的話，那就只能……」嗖嗖嗖，兩隻眼睛像機器人一樣放光，護士姐姐的一雙白皙小手竟然快要透出光來。

　　哢啪，時雨慧手指一捏，一種不可理解的刀鋒一樣的鋒利氣息掃著石鐵心的眉睫，刺激的石鐵心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