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文明] 迷霧紀元 作者：壽限無 (連載中)

第90章 護士姐姐笑容滿滿（下）

　　「我借！」

　　花錢醫療，繳費出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石鐵心從道理上確實說不了什麼。

　　況且就算是想不講道理，也絕對講不過這個氣息驚人的護士姐姐。

　　「好的，立刻幫您辦理~」飄動的衣服平復下去，微笑天使又出現了，時雨慧以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唰唰搞定一切，同時熟練地講道：「月計息百分之二，每月還款日為月初四號，最低還款額度為初始本金的百分之十，直到還清所有本息為止。如果未完成最低還款，總利率上浮百分之二。再未完成，則繼續累加，上不封頂，明白嗎？」

　　「懂，懂！」

　　你現在說什麼是什麼。

　　「對了，你要借多少？1246？」護士姐姐面帶慫恿：「要不你直接借個一萬點，然後讓醫院給你好好再治兩天得了。」

　　「敬謝，免了。」石鐵心一盤算，沉聲道：「借1000點整，另外246點由我自己出。」

　　時雨慧瞟了他一眼：「那你就只剩下52點了。」

　　嘖，心算真快，之前的我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算出來，得掰扯手指掰扯半天才行！不過現在嘛，倒是不用再羡慕別人。

　　「對，就這些。」

　　「你看看合約，沒問題就在這裡按手印確認。」

　　「好。」

　　一目十行看過合約，石鐵心爽快確認，在感應屏上按下了指紋。借款到款相當快捷，叮咚一下悅耳動聽，帳戶裡就多了一千點。當然，醫院收繳醫藥費更快捷，護士姐姐就用腕表刷了一下，嗡的一下沉悶氣餒，一千二百四十六點又沒了。

　　帳戶上，只剩下五十二點，還有一千的負債，著實讓人心酸。

　　「行了，醫療費已結清，請你注意還款時間。哦對了，順便提醒一句，這已經是月底了，下月四號也不遠了，你可不要逾期啊。」護士姐姐把手搭在石鐵心身下的床單上：「那麼，出院吧？」

　　石鐵心點點頭：「出院。」

　　唰！

　　石鐵心剛點過頭，就感到一種不可阻擋的大力迸發，身下的床單直接把他甩飛了起來。一百公斤的身軀就像一塊被廚師顛勺顛起的小肉塊，唰的一下就被拋上了半空。整個身軀像個大陀螺一樣橫向淩空翻轉三周半，然後啪嗒一下踉蹌落地，勉強站定。

　　暈頭轉向中，石鐵心只看到護士姐姐如同手揮大旗一般單手抓著床單一抖一展，半空中就已經伸的平整如紙。再翻腕一轉，那床單便淩空開始折疊。根本不用第二條胳膊，單臂揮動之間，床單仿佛大旗一樣眼花繚亂的在半空中掃了兩圈，目不暇接的層層縮小。

　　啪，護士姐姐把床單往身邊的工作臺上一拍的時候，床單已經被疊成了標準大小，一絲一毫都不差。

　　石鐵心不由看待了。

　　這個護士姐姐的武力值為免也有點太高了吧！合著剛剛自己躺著的這個鐵棺材不是電子彈射的，而是這大姐用胳膊生生拽出來的啊！

　　剛剛在那個世界線中毆打小朋友打的舒心無比，自覺已經還不錯了。但回到土木堡，一睜眼遇到的一個護士姐姐都有如此戰鬥力。跟這位時雨慧大姐相比，我才是不折不扣的弱雞啊。要是打起來，根本不用多說，鐵定一招都擋不住！

　　這大姐，莫非是，已經進入了力術修煉的第二階段——銳氣級別了？

　　肯定是，剛剛那迫在眉睫的鋒銳氣息，根本不可能是精氣境界能有的。

　　說起來，這還是石鐵心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到銳氣級別的高手。看看這姐姐，年紀輕輕，貌美如花，竟然是和石鐵心有過語言交流的最強高手，讓石鐵心不由失神。

　　若自己無法穿越世界線，當自己到她這個年齡的時候，自己能有她這般修為麼？

　　肯定是——沒有的。

　　沒法通過小鄉試，沒有官方認可的學位，進不了好的幫派集團，自己根本沒有任何資源去修習心術力術。蹉跎幾年，或許難有寸進。若是與這位時雨慧同齡相遇，不知會不會無地自容？

　　當然，現在不同了。

　　「還愣著幹什麼？」護士姐姐一指外邊：「去，賺錢去，給我還債！如果賴帳，信不信我打爛你的腦袋！」

　　我信，我信。

　　對了，還有件事。

　　「我的禮品呢？」你不是說有免費小禮品嗎？

　　「沒還上錢就想要禮品？等你還款之後再說吧！」

　　得嘞，我這就賺錢去！

　　十分鐘之後，石鐵心走出了土木堡上城區中心醫院的大門。展現在他眼前的，就是土木堡太空城上城區。石鐵心在大街上穿行著，身邊行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石鐵心行走其中，兩米多高的身材，卻並沒有引人多注意。

　　這個世界並不會很看重身高。

　　原因很簡單，一來這世界武者廣布，身高已經算不上什麼特別的素質。比方說剛剛的護士姐姐時雨慧，身高只有一米六三左右，比石鐵心矮了四十多公分。但真打起來，一秒就能把石鐵心砸趴下，她會在意什麼身高嗎？

　　二來，這個世界物產豐富、醫療水準高超。從迷霧紀二十多年，也就是舊曆一九四幾年開始，整個世界就已經快速脫離貧困。吃好喝好保養好，人類的身軀發育水準自然一代比一代更好，長相也同樣越來越順眼。

　　再說了，全民習武，那麼新生兒的上一輩也一樣習武。上一代習武蛻凡，新生兒的先天體質也是一代比一代強。加上太空生活或多或少的會接觸一些無重力環境，人類的總體身高都在提升。

　　到了石鐵心這一代，根據木星系普查，青年男性的平均身高提升到一米八七，青年女性平均身高提升到一米七四。記住了，這只是平均身高，走在大街上高過一米九的男青年比比皆是，高過一米八的女性也屢見不鮮。

　　大馬路上比石鐵心更高的男性，三不五時的就會蹦出來一個，石鐵心在這裡的身高優勢並沒有那麼大。

　　說起來，時雨慧那一米六三的個頭，在這個年代已經是可憐的小矮個了。

　　但石鐵心一琢磨，倒是覺得那玲瓏有致的身材還挺好看的。個子矮一點，反而更顯得……怎麼說呢……委婉一點……女乃——啊呸呸呸，我不是這樣的人，生物書誤我品性啊啊啊！

　　不多時，石鐵心來到了公交站。

　　這裡的公共交通全部使用空軌交通，也就是在大概離地十米左右的高度架設了一條懸空軌道，列車懸在軌道下方行駛。公交站也同樣設在半空，大多是繁華建築的二層所在。

　　上了空軌列車，腕表頹廢的嗡鳴一下，又是一點價值點劃走了，總資產還剩51點。煩人，但是又沒辦法，畢竟石鐵心不住上城區，而在牧原區。找了個靠窗的空位坐下，空軌很快啟動，石鐵心的眼前劃過了森羅萬象。
　　

第91章 木星系，土木堡

　　石鐵心看著窗外的景色，心中回憶著博物學書籍上的記載。

　　迷霧紀二十三年，也就是舊曆1941年，人類聯邦成立，摒棄前嫌、開拓進取。各人種、各區域、各邦國的交流融合空前加強，人類的前進速度也空前提速。

　　舊曆1946年，人類開始自由出入地球同步軌道。迷霧紀三十年，也就是1949年，人類正式離開中央星，在月球上建立永久性殖民建築，開始全面征服地月系。從那開始，人類對外太空的探索與征服一下子進入了最狂熱的年代。

　　迷霧紀四十一年，人類第一艘深空探索戰艦編群竣工，並且開始向火星大遠征。迷霧紀四十四年，人類開始設計建造城市型太空生活站，旨在創造更大、更舒適、更具機動性的太空生活基地。

　　土木堡太空城始建於迷霧紀四十八年，竣工於迷霧紀五十二年，總耗時四年半時間。四年半時間建造了一個龐大的太空城，這一點也不夢幻。你就看剛剛連一個護士姐姐都能手撕鬼子，迷霧紀元的太空工業，其加工速度和加工精度都超過舊元人類的想像。

　　再不行，還有力術心術存在，有什麼問題用戰氣念氣莽過去就好了嘛。

　　四年已經是挺長的時間了，據說現在新建造的太空城規模都極其龐大，而且建造速度也非常快。這座土木堡太空城，經歷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太陽系大開發，現在成為了土星生活系統的一部分。還在服役，品質堅挺。

　　這座老太空城，很多設計理念已經過時了。

　　沒有高度集成化的生活區域，沒有高度複雜化的立體交通，就連街道的寬度都不那麼夠用。土木堡設計的初衷其實是一個提供農業產品和畜牧業產品的農業城、生活城，所以形狀特別。它就像一朵綻放在太空裡的花，花瓣朝向太陽，總體呈現平鋪形態。

　　平展面積大概一萬兩千平方公里，人口數量卻有足足八百多萬。根據最新的普查結果，已經超過了八百六十萬，逼近了人口承載係數的紅線，據說市政廳人口管理辦公室的人正在考慮要不要推行遏制人口增長的行政策略。

　　石鐵心看向下面的街道，人來人往，大多是步行。

　　這裡的私人交通工具倒是不算少，但在上城區想找個停泊位可不容易，所以很多力術有成的人選擇步行，反正走路也不慢。上城區巴掌大的地方，對那些力術高手來說，跑跑步去哪都方便。

　　空軌列車帶著老時代的咣當聲，沿著弧形的軌道不斷前進。土木堡的樓房普遍不算很高，最高也不過四十六七層左右，和那些動輒三五百層的摩天森林不能比。當初建造土木堡時，設計師的故土情結爆發，讓這裡很有些老時代的風貌，甚至還能看到不少低矮的磚石建築。

　　或許，直到真的出發奔向深空的那一刻，直到真的要永遠訣別母星的那一刻，這些征服太空的征一代才明白故土難離的滋味。

　　咣當，咣當，列車不斷前進，光芒從高樓的間隙中灑下，讓石鐵心的眼前一亮一暗。

　　這當然不是太陽光。

　　雖然土木堡設計有可以變成透明的隔離層和防護場，在內太陽系的時候也確實可以展開護板承接陽光。那大花朵一樣的形態，就是為了能夠接受更多光照而設計的。

　　但這裡是土星系。

　　土星軌道，距離太陽最近的時候也有十三億五千多萬公里，是地日距離的接近十倍。在這裡，陽光早已變得暗淡。遙望太陽系的中心位置，只能看到一個無比閃亮的光點，要比在地球上看星星亮的多，但想提供充足光照那是癡心妄想。

　　照耀土木堡的，是人工光源。

　　那光源看起來和太陽很像，以石鐵心的目力甚至看不出來太大的差別。想來這也是那些背井離鄉的第一代太空人們，為了對家鄉保留一些念想所特異設計出來的光源裝置。

　　人工重力係數1.0，也就是完全模擬中央星的平均重力，沒有任何差異。

　　正是因為土木堡在設計風格上想最大限度的保留地球風味，甚至有模擬地球氣候的風雨及季節系統，所以石鐵心才沒有在跨越世界線的時候感到驚詫，以至於他在幾天之後才發現自己身在地球。

　　空軌的速度並沒有特別快。

　　這裡畢竟是一個微縮的人造生態系統，而且是老時代的產物，平衡方面還是有些脆弱。即便後來又經過了升級改造，依然需要注意很多忌諱。空軌的速度被限制在時速八十公里，以防航速過快導致一些不好把控的事情。

　　但即便速度不快，因為不存在堵車問題，空軌依然不久後就使出了上城區，奔向了牧原區。

　　簡直是，涇渭分明。

　　仿佛有一條楚河漢界，當空軌列車鑽出了最後一片高層建築群，眼前便豁然開朗的變成了大片大片的青青原野。

　　一望無際，放眼望去全都是連綿的培植田和人工林。在人造風的吹動下，農田中的作物輕輕搖曳，嘩啦作響，好一派自然的田園風光。

　　土木堡共有九個區，最核心的是上城區，其他各區都有各自的特點，牧原區便是其中之一，是鄉土氣息相對濃鬱一些的區域。

　　即便到了今天，土木堡太空城都是一個標準的農業太空城。農產品、畜牧產品，是這裡的主要產品。而牧原區，就是種植業和畜牧業比較發達的地方。

　　一萬兩千多平方公里的面積，聽起來沒什麼感覺，跑起來則一點也不顯小。即便是空軌，走走停停的也走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才到達了牧原區的城市區。這裡的建築更加低矮，看著更加老舊。事實上，牧原區也是九區中比較貧窮的一個區。

　　咣當，空軌入站，呲的一下打開車門。石鐵心揉了揉額頭，有些發脹的腦袋總算平靜下來。

　　從他蘇醒開始，腦海中的念氣總量和念氣強度就在一直上漲，一路都沒有停。直到下車，念氣才漸趨穩定，達到了自己離開鳳鳴一中時的水準。

　　這說明，自己的心術修為被完全不打折扣的帶了回來。

　　石鐵心走下列車，站在月臺上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色，心中忽然豪情頓起。

　　土木堡，牧原區，星工子弟學校，還有遺孤院，我石鐵心，回來了！
　　

第92章 遺孤院鐵霸王

　　我帶著心術修為回來了！我帶著念氣回來了！我帶著通過小鄉試、改變命運的力量回來了！對了，我還帶著神秘莫測的系統回來了！

　　我，帶著無窮的可能性，回來了。

　　嗡，腕表半死不活的震了震，提醒了石鐵心一件事——呃……我還帶著一千價值點的債務回來了……

　　不行，得趕緊賺錢還債！

　　月息兩個點，最低還款額百分之十，逾期就利率翻倍，上不封頂，這丫誰撐得住？確實現在距離下個月四號的還款期限已經不遠了，至少至少也要先把最低還款額湊出來才行！

　　得找工作。

　　而想找工作，必須先去找院長才行。

　　院長是誰？

　　院長，就是遺孤院院長——司徒鎮南。

　　司徒鎮南，這個名字聽起來真的是牛氣衝天，總覺得應該是什麼司徒將軍、鎮南元帥之類霸氣威武的人。然而，實際上卻並不是。

　　二十分鐘後，石鐵心一路從公交軌道站徒步跑回了遺孤院。隨著太空大開發時代的到來，各種星際時代特有的風險也接踵而至。雖然全民習武導致了人類總體身體素質的提升，一定程度上規避或者克服了不少難關，但開拓未知空域依然極度危險。

　　比如土木堡旁邊不遠處的那顆巨大的氣態行星，土星，在開拓的時候就爆發過巨大的危機。迷霧紀元的開拓者很多，想發太空財的野心家很多，奔向太空淘金的投機者很多，同樣，死在太空裡面默默無名就此消失的人也很多。

　　相應的，遺孤也一樣劇增，成為了一個相對顯著的社會問題。人類聯邦為了保障這些遺孤的生存，推出了各項政策，其中廣泛建造遺孤院並且在體制上給與一定的扶持就是其中之一。

　　遺孤院，幾乎是任何一個太空城和地面基地的標配，土木堡的遺孤院就坐落在牧原區。

　　為了省錢，石鐵心徒步前進。他渾身都疼，但也不知是不是在狀元石那裡面癱久了，這些疼痛並沒有讓他的表情有一絲變化。

　　一路慢跑，遠遠地便看到了遺孤院的大門。這處遺孤院整體就是一棟大樓，方方正正的就像一個正方體一樣杵在那裡，看起來敦實厚重卻又單調壓抑。遺孤院大樓地上十八層、地下六層，總計二十四層。每一層都有接近二百多個房間，其中絕大多數都沒有所謂的採光。

　　當然了，區區遺孤院，能把這些未成年裝進去、活著，就可以了，別考慮什麼居住環境的問題。

　　當然了，異味是肯定沒有的，這一點上來說要比鳳鳴一中垃圾班宿舍樓好的沒邊。

　　準確來講，整個土木堡太空城對異味的管控都非常嚴格。遺孤院必須達標，不達標就不給錢，若非有此強制政策，遺孤院的氣味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石鐵心走入大樓，樓裡吵吵鬧鬧、亂七八糟，大小孩童玩耍爭吵甚至打架的聲音順著走廊一路傳來。不時有一些大年齡孩子的爆吼聲，讓那些小不點們通通安靜下來，但過不了多久又會重新吵鬧起來。

　　呼啦啦，一群七八歲的小屁孩忽然成群結隊的從石鐵心眼前奔過去，嗷嗷大叫污言穢語，想要抓住前面奔跑的小女孩揪辮子、脫裙子。石鐵心看到也不客氣，一個大腳丫子就踹了過去，把領頭搞亂的小男孩踹了個七零八落。

　　這些男孩子也不多說話，更不會放什麼嘴炮表示什麼不服，爬起來呼啦啦的又跑了。

　　石鐵心更是一語不發，一點毆打小朋友的愧疚都沒有。這樣的現象，簡直就是遺孤院的日常。

　　在石鐵心記憶中，遺孤院總收容人數約為兩千六百人左右。這麼多的小孩，從剛出生幾天的到十五歲十六歲的都有。小孩多，職工少，不可能有多好的教育教養。嘴巴多，資源少，爭奪爭搶拉幫結夥更是隨處可見。

　　今天你看到的是男孩追著女孩掀裙子，明天就可能是女孩追著男孩彈吉吉，說不上誰對誰錯誰好誰壞，其實都差不多，沒幾個是好惹的。

　　而石鐵心，就是一次次爭搶爭奪之後奠定了霸權的人之一，在這整個遺孤院兩千多小孩中處在排頭位置。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獲得去星工子弟學校求學的資格。

　　正常來說，農場和造紙廠的底層苦力工才是這些遺孤們的最終歸宿，更慘一點的去廢塵廠燒命，哪裡會有受教育的機會呢？

　　「鐵哥你回來啦！」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看到石鐵心連忙跑過來：「老光頭正找你呢，讓你趕緊過去！」

　　「嗯。」石鐵心也不多說，點點頭就抬腳走向了樓梯。

　　看著石鐵心巍峨雄壯的背影、沉穩凝實的氣度，那男孩不由撓了撓頭。奇了怪了，總覺得鐵哥好像哪裡有點不一樣了。說不上來，但總覺得更、更……更牛逼了的樣子。

　　這男孩的言辭學還不如之前的石鐵心呢，想來想去也只想到「牛逼」這一個形容詞。想不明白便不多想了，男孩又大吼著追向那些跑遠了的熊孩子。在這裡，年齡大些的孩子，會擔負起教育管教小熊孩兒的責任。只要看的好，還是會有些小補貼的。

　　「別亂跑，給老子滾下來！」男孩跟著那些小熊孩子順著樓梯就開始往上瘋跑，不管大孩小孩都速度飛快。這裡的孩子常年上下十多層的樓梯，哪怕女孩的體能也相當驚人。

　　你說什麼？坐電梯？

　　別鬧了，早就沒有電梯了。就這兩千多小熊孩子，什麼樣的高科技設備弄不壞。況且遺孤院本身也沒什麼錢，電費能省則省，還要留著吃飯呢！

　　石鐵心也同樣順著樓梯不緊不慢的往上走。

　　不知為何，從鳳鳴一中回來之後，他總覺得自己在思維上與從前不一樣了。似乎更開闊了一點，也似乎更自信了一點，更沉穩了一點。

　　狀元石經歷過的磨難，似乎同樣作用到了大哥鐵身上。讓大哥鐵的思維形態，從一個十五歲的遺孤院霸王，向著一個十六歲狀元、心術聖地天才、統考全校第一的方向慢慢變化。

　　一路向上，所過之處，所有小孩不論年齡不論男女均不敢衝撞，全都要等石鐵心走過去之後才繼續嗷嗷瘋跑。

　　所以說，當個啥四大天王有什麼風光的？

　　鳳鳴一中一共才有幾個混子？況且還有藤超虢之類管不了的。

　　但在這牧原區遺孤院，沒有一個不服我管的小孩。誰不服，就把誰揍到服。兩千多人見我均俯首，這遺孤院中我石鐵心就是鐵霸王，這要比什麼四大天王風光得多。
　　

第93章 鐵霸王變成臨時工

　　當然了，再怎麼風光也只是窩裡橫罷了。

　　從另一個世界線轉了一圈之後，石鐵心的眼界一下子開闊起來。小時候他的競爭對手是搶飯吃的遺孤，長大後他的競爭對手是星工子弟學校的校霸。他滿腦子考慮的都是怎麼蓋過他們，怎麼贏過他們。

　　但現在不同了。

　　他忽然覺得，在遺孤院稱王稱霸根本沒什麼好驕傲的，甚至星工子弟學校的那些校霸也都是些不上檔次的小角色。自己的比較對手從來都不應該是他們，而應該是鳳鳴一中的那些天驕。

　　應該是周正陽，是顧學超，是方清絕，是這些天賦才情努力毅力一樣不缺的真正天才。而自己所應追逐的目標也不應該是什麼校霸，自己應該把目光投向那些真正的強者。

　　比方說，上城區中心醫院的某位護士長姐姐。

　　對，就應該追逐這種年紀輕輕、修為驚人、呃……膚白貌美、小巧玲瓏、關鍵是女乃……

　　嗡，腕表又震。

　　我知道我知道，腕表你不用一個勁兒半死不活的嗡嗡，我知道那是我的債主，不用老是提醒我！

　　一千價值點，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想到這個，石鐵心的腳步也不再淡定了，騰騰的就走向了大樓第六層。

　　這棟大樓的地上一層到五層都是各種活動室、食堂、甚至是所謂的教室，六樓是行政層，七樓往上才是宿舍區。院長辦公室就在第六層，而且是第六層採光最好的位置。

　　當石鐵心走到院長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辦公室門正好打開了，一個穿著筆挺制服的男人率先趾高氣昂的走出來，後面則跟著一個四五十歲的油膩中年。

　　「別送了。」制服男人扭過頭，不客氣的說道：「到時候把人都集合好，我要來挑一挑。要是讓我不滿意的話，以後的合作可就不好說了。」

　　「您放心，肯定是最好的人選，最好的工人！」中年男人點頭哈腰如同搖尾老狗，老式腕表伴著他討好的笑容適時的嗡了一聲。制服青年似乎收到了什麼消息，微微滿意的點點頭。

　　扭過頭，制服青年就看到了石鐵心，上下把石鐵心打量了一圈，那目光就像挑牲口一樣，最後哼了一聲舉步就走。

　　石鐵心看到了那人胸口的銘牌——星工紙業人事部幹事，張全。

　　石鐵心一皺眉，又到了各大用人單位來挑人的時候了？石鐵心心中不快，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個張全趾高氣昂的走了，然後又扭頭看向了油膩膩的男人。

　　這男人或許曾經有一頭濃密的頭髮，但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大光頭。或許他的身高並不矮，但長久的卑躬屈膝讓他有些下意識的彎腰駝背。這個一點都不威風的男人，就是遺孤院院長，司徒鎮南。

　　送走了那個張全，司徒鎮南對石鐵心一招手：「進來。」

　　雖然說著「進來」，但他根本就沒往辦公室裡去，反而快速封閉了辦公室門，扭頭走進了旁邊的一個小門。一走進小門，只見裡面亂的像狗窩一樣什麼都有。

　　石鐵心也不奇怪，自十三歲起他就已經是鐵霸王，和這位司徒院長打交道打的很多。院長辦公室整潔豪華，但如果不待客的話老光頭根本不會使用那間辦公室。平時封存起來，不落灰不使用自然也不用打掃，老光頭自己另有狗窩日常辦公。

　　用他的話說——哪有時間擺譜？兩千多口子人等著吃飯呢！

　　「坐吧。」從一堆亂糟糟的雜物裡面劃拉出來一個能坐的窩，司徒光頭對著石鐵心開口道：「正好你也看見了，過幾天星工紙業會過來選人。到時候把人召集召集，看看能挑走幾個就挑走幾個吧。」

　　石鐵心點頭，這是遺孤院的傳統。

　　遺孤院經費極其有限，隻把遺孤養到十六歲，養到法律上能夠參工的年齡，後面的事情就需要遺孤們自己想辦法了。當然，遺孤院也不是一下子就把人扔向社會任其自生自滅，而是會提供一個勞動機會。

　　土木堡是農業城，牧原區附近的農業、畜牧業、養殖業，甚至農業二次產品的造紙業等產業比較發達。根據法律法規，這些產業需要按照規模比例安置遺孤。正好這些勞動密集產業也需要人手，所以每年都會有一段時間過來挑人。

　　造紙廠有好幾個，而星工紙業則是挑人單位之中條件相對較好的一家。進入星工紙業做工的話，收入會比去農場好一些，比廢塵廠更是好得多。

　　每年這個時候，年滿十五周歲的遺孤都要被集中起來，進行一年左右的「試工」。試工合格，才會被留下當雇傭工，不合格那就不用說了，扔回社會自生自滅。

　　而這種每年一度的挑人，在遺孤院有一些戲稱。其中最好聽的叫「挑太監選宮女」，難聽的就多了去了。遺孤院的孩子大多是髒話高手，多難聽的都有。

　　沒辦法，倉廩實而知榮辱。哪裡有錢請老師進行什麼呵護教育呢？這裡的孩子都是些野蠻生長的野草，千奇百怪，毫不規整，但生命力頑強。

　　「挑人的事情你看著辦就行，還有另外一件事也要告訴你一聲。」司徒院長撓了撓光頭：「我找了一條保安公司的路子，求爺爺告奶奶的算是拉上了點老關係。不過人家保安公司不大信任我們，需要我們這邊出人去試工一個月看看成色。我思來想去，你最合適。」

　　司徒院長看著石鐵心，滿意的點點頭：「你形象合適，素質也是我們院最高的。而且你上過學，平時話又不多，和保安公司領導說話的時候不至於說禿嚕嘴。像那些天天嘴裡沒個把門的王八玩意兒，我可不敢讓他們去。」

　　石鐵心也不意外，今天本來就想找院長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做工還債的門子，保安公司這條路子要比之前設想的好得多。

　　問題只有一個。

　　「試工有沒有薪水？」

　　大多數試工是沒薪水的，至少遺孤們的試工基本都沒薪水，一整年累死累活好好表現到頭來一分錢沒有——說不定還要反過來往裡面補貼不少。

　　「有。」院長篤定的點頭：「試工期間管吃不管住，但你可以回來住。按天給錢，每天十點，但違反規定或者表現不佳會扣錢。」

　　每天十點？也就是自己需要幹滿十天才能湊夠第一期還債的錢？這個薪資水準已經不算低了，要比石鐵心原本設想的還高一些。十天……應該差不多，壓線，有些勉強。到時候可能稍微差一點，況且小鄉試也需要報名費考試費，自己還要再想些別的辦法，稍微湊一湊應該差不多。

　　這個活兒倒是還不錯。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上工後能請假麼？」
　　

第94章 身負重擔

　　「請假？請什麼假？」院長煩躁起來：「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給整個院樹形象、打品牌，你幹好了我也好繼續推薦別人，你要是出了麼蛾子這條路可能就斷了！你不只是為了自己幹活，你是為了所有後面的人乾活，這種時候你請什麼假？」

　　石鐵心皺眉：「我要考試。」

　　小鄉試已經不遠了，但比起小鄉試，更近的是小鄉試的資格測試。那個時候自己怎樣也要請假去半天的。

　　「考……」司徒鎮南啞口，片刻後歎了一口氣：「石頭，你別怪我說話直。每一年我都想盡一切辦法送幾個人去星工學校上學，但到現在為止，一個學出來的都沒有。別說通過小鄉試，連取得資格的都沒一個。」

　　「每年，我們院都要支付高額學費，但卻又出不來一點成績。不僅不出成績，反而因為和星工聯的子弟結仇結怨，弄得院裡更加艱難。那些二世祖不占理，家長們明面上不會找麻煩，但暗地裡下絆子的事可沒少幹。」

　　「有些時候，甚至弄得我很難堪。」

　　「我難堪不要緊，我的臉皮值幾個錢？但後來人怎麼辦？後來人的路子越來越窄，以後甚至可能會無路可走。所以，每一年送去上學的名額都在減少，石頭你那一屆還有五個名額，到了這一屆只剩下兩個名額了。」

　　石鐵心靜靜聽著，待院長說完才介面道：「院長你想說什麼？我不該去考試麼？」

　　「我想說……我想說……」司徒鎮南啞口，他定定看著石鐵心，半晌後頹然道：「好吧好吧，到時候我去給保安公司的領導交流，給你半天假期去考試！不過石頭你給我記清楚了，如果連資格測試都沒通過，你可就在保安公司那裡丟大人了。」

　　「不去考，沒人知道你能考。請了假又沒過資格測，那就會成為笑話！你成了笑話，我們院都會跟著成笑話，這條路也就更窄了。」

　　「石頭，做人不能只考慮自己的。院裡養你到現在不容易，當然了，你自己努力到現在也同樣不容易，我要通盤考慮，可也不想斷了你的念想。所以你自己估量估量，你能過資格測試麼？」

　　我能過資格測試麼？

　　之前當然是信心百倍的。所有科目都基本搞定，唯獨數學和言辭學的第二重還沒有開始修煉。之前的計畫是一回來就開始修習第二重，時間不夠的話甚至可以使用天賜金光直接提升，怎麼都來得及。

　　但他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負債。

　　這一負債，自己就不得不去務工，否則信用等級下調的話會對未來造成長遠影響。而一務工，修行心術的時間理所當然就會被擠佔。能不能在資格測之前修成第二重合格，就需要打個問號了。

　　不過……

　　即便再怎麼打問號，石鐵心也不會退縮。

　　我拼盡全力的奮鬥不是為了放棄的，狀元石寒來暑往的學習也不是為了放棄的，他把學習的經驗和記憶交給我更不是為了讓我放棄的！

　　縱使墜入深淵，也應奮飛不輟！

　　如今臨門一腳，我怎可不戰而退？

　　石鐵心凝視著司徒院長，斬釘截鐵道：「我能。」

　　司徒鎮南同樣凝視著石鐵心，心中似乎天人交戰。半晌後，一拍光頭：「行，你有這個自信我也很高興。那行，就這麼定了。不過哪怕小鄉試名次不好，資格試也一定要通過。只要你通過了資格試，你就是遺孤院史上頭一份，保安公司也同樣會高看你一眼，明白嗎？」

　　「我懂。」

　　這個道理，鳳鳴一中的校訓寫的很明白——物競天擇，強者生存。

　　「那行，你走吧，明天早晨七點半到熊安安保公司找陳隊長，就說是我讓你去的——給我好好幹，記住，一炮而紅！一炮而紅！」

　　石鐵心鄭重點頭：「沒問題。」

　　不論如何，為了自己，為了後來人，為了養育自己的遺孤院，自己都絕對會成功。

　　土木堡太空城的時間，與地球時間保持一致。

　　在太陽系各個區域、各個行星，自轉公轉的時長都不相同。為了統一太空時代的時間標準，更為了符合人類的生物鐘作息習慣，所有計時方法全部與地球統一。至於到底和地球的哪一個時區保持一致，這倒是各城自訂。

　　土木堡的時間運轉系統，甚至是季節系統，綁定的是東八時區、北緯三十五度位置。

　　石鐵心出院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了，坐空軌列車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模擬夕陽西下的景色。回到遺孤院，又和院長念叨一陣，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候。

　　來到大食堂，烏泱泱一片人，遺孤院每天人吃馬嚼確實消耗極多。也就是這裡是農業城，農產品價格低廉，否則還真養不起這麼多人。

　　石鐵心從餐盤裡挑出一塊肉。

　　他並沒有急著吃，而是仔仔細細的觀察著這塊肉。

　　方方正正，巴掌大小，體積上來說要比垃圾班套餐中的小肉絲強的沒邊。甚至回歸之前吃的那些大串，從肉量上來說，也要兩三串才趕得上這麼一塊。

　　四面八方不論男女所有孩子都在大快朵頤，啃的滿嘴流油，好像吃得很香的樣子。這肉確實也不難吃，口味上來說還不賴。

　　但石鐵心不明白的是，這樣一塊肉所提供的精氣數量、養精效果，為什麼還遠遠比不上鳳鳴一中的垃圾班套餐。

　　觀察半晌，看不明白，石鐵心張口把那肉塊吃掉。默坐片刻，石鐵心長呼一口氣——沒有錯，確實還是從前那個樣子，這種肉塊在養精方面確實遠遠落後於那個世界線。

　　這到底是因為什麼緣故？

　　不，或許現在並不是尋根究底的時機，自己也沒有餘力再去考慮這些。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就是，養精速度慢的話，下腹部假丹的恢復速度也就同樣很慢。

　　之前的那場圍毆之中自己耗損了不少精氣，現在假丹的體積也就是綠豆粒大小。假丹不斷從腹中食物裡抽取精氣，但一頓飯下來，隻增長了微不足道的一絲。

　　看來土木堡的普通食物真的不行。

　　那就先放一放力術，還是先從心術方面入手吧。
　　

第95章 天命任務的真正好處！

　　吃過飯，天已晚，石鐵心走到了十七樓。

　　遺孤院中，年齡小的住下面，年齡大的住上面。十八層暫時不住人，十七層已經是最高的樓層。

　　這棟大樓的每一層，其橫截面積都很大。除了最外面的一圈房間能有窗戶以外，排列在裡面的房間當然是想都別想。而到底能不能住外面的一圈房間，當然是靠江湖地位決定的。

　　大哥鐵的房間，當然是最好的地段。

　　一路走來，十五歲的少年們成群結隊來來往往。他們看到鐵霸王都表現的很服帖，石鐵心現在卻心情沉重無心回應。

　　不多時，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前，石鐵心腳步一頓扭頭看向了旁邊。不遠處，有一些屋門虛掩著，不時會有一個少女走入房間中帶上房門。

　　這裡牆壁的隔音性不錯，但石鐵心不用聽也知道那裡面正在發生什麼。

　　這些少男少女，有些是因為衝動、有些是因為壓力、有些是因為無知，但還有些是因為交易。更有甚者，是為了練習，為了未來試工的時候「派上用場」而練習。

　　不可置信？

　　要知道，選人試工這事兒在這裡的外號中，有一個不好聽但也不是最難聽的代號，叫「挑逼」。這外號讓人噁心，但卻叫的很響，甚至很多女孩子都默認了這也是一個條路。而任何一條路都有競爭，那些先天條件特別好的自然無憂，可那些硬實力不夠的則需要多練習才能成功。

　　可悲，但又沒有辦法。

　　因為遺孤院的出路本就不多，這些沒有任何一技之長的年輕人，確實沒有多少條路好走。這個社會不缺人口，任何一個工作崗位都需要競爭，都是寶貴的。小小的幼童或許不考慮這些，但十五歲的少年們面臨著生存的壓力。

　　無奈之下，一些人開始考慮些不體面的辦法。

　　呵呵，體面？

　　石鐵心不由失笑。什麼體面不體面的，能活著就是最大的體面，這裡的孩子不考慮那些有的沒的。連受教育的機會都沒有的他們，又有什麼能力去追逐什麼體面、什麼未來、什麼夢想呢？

　　挑逼，也總好過去廢塵廠燒命吧。

　　而自己，就要從這樣的環境中掙脫出去，搏出一片新天地。如此魚龍之變的第一個關頭，就是小鄉試。

　　到底該如何通過小鄉試呢？

　　石鐵心開了門，走進自己的臥室。這裡有一衛一臥一陽臺，住宿條件要比鳳鳴一中好得多——當然，相對於大環境來說，又是很差的了。

　　大窗戶外面，夜色沉沉。

　　牧原區市區到處燈光閃閃，但抬頭看，沒有星辰，從來都沒有，石鐵心忽然有些懷念那晶瑩神秘的群星夜空。

　　石鐵心也不開燈，就在黑暗中靜靜的思索了片刻，然後脫掉衣服去衝了個澡。不甚溫熱的洗澡水流過了皮膚，寬闊的後背上依然可見大片青紫的痕跡。有些疼，有些涼，石鐵心卻不想抱怨。

　　能有個人浴室，能有水洗澡，這已經是霸主級待遇了。

　　明天還要一早去上工，大光頭說得對，要一炮而紅。

　　過些天還要還債，女乃大的護士姐姐說的也對，還不上就要打爆我的頭。

　　再過幾天更要開始小鄉試資格審查，我自己說得更對，未來吃飯還是吃屎就看這一搏。

　　所以……還是先睡覺吧。

　　養精蓄銳，迎接挑戰。

　　躺在床上，石鐵心平復了澎湃的心潮，不多時便沉沉睡去。而在迷迷糊糊的睡眠中，石鐵心的意識深處似乎再次浮現出那副圖。

　　兩條平行的世界線，一前一後的兩個亮點。一道若有若無的細微光線從代表狀元石的那個光點上連通到了代表石鐵心本尊的光點上，那光線一顯一隱，若呼吸般漲縮，仿佛在傳輸著什麼莫名的訊息。

　　而睡眠中的石鐵心則開始做夢。

　　他平素很少做夢，總是呼呼一夜大睡到天亮。正因為他睡眠品質高、休息的透徹，所以每次進入新一天總是精神百倍，體力十足。

　　但這一天，他做夢了。

　　他夢到自己變成了一個初中生，在夢中不斷的學習著各科課程。自己一本又一本的研讀教材、一套又一套的做題做試卷、一課又一課的認真聽講。他夢到自己和其他同樣優秀的同學們討論問題、攻克難點。他夢到自己與老師諮詢對答，提高對某一科目的認識。

　　夢境總是混沌而迷糊的，不管夢裡夢到了什麼，總是很難窮究細節。

　　但這個夢不同，非常不同。

　　這個夢裡，每一個細節都纖毫畢現，每一個細節都歷歷在目。這個夢是如此的真實，仿佛自身真的是這樣努力學習過。石鐵心甚至能夠在夢中看清楚書本上的每一個字，看清楚做過的每一道題，記清楚每一個問題的解決思路。

　　這甚至不像一個夢，而是借由夢這一形式，釋放出自己前塵的記憶，釋放出自己早已儲備下但卻又被封禁的知識。

　　睡夢中，石鐵心迷迷糊糊忽然了悟。他在床上翻了個身，咕咕噥噥的說了一句夢話：「狀元石……帶上分……」

　　第二天，石鐵心起了個一大早。醒來後看了看腕表，竟然還不到六點。

　　一方面他似乎把鳳鳴一中的作息習慣帶了回來，另外一方面他又覺得根本睡不下去了。不是又困又睡不著的那種，而是精力已經完全補滿，是睡覺睡到自然醒的飽滿。只不過他的自然醒有些早，但完全不耽誤他活蹦亂跳。

　　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到地上，石鐵心自己都驚訝於自己的狀態。

　　「今天的精力怎麼這麼足？」按理說自己的傷還沒好，不應該這麼龍馬精神的。不過說到傷……石鐵心做了做轉體運動，忽然覺得自己身上的傷都輕了不少。

　　腰也不疼了，背也不疼了，就連後脖頸都好多了。昨天一扭頭還哢吧哢吧疼的鑽心，今天竟然好了不少。

　　這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總有一種自己的精力恢復速度和身體愈合速度都一下子快了一截的感覺！
　　

第96章 好處真的太大了！

　　不，這不可能是錯覺。石鐵心仔細感知了一下，精力恢復、體力回復、甚至輕傷自然癒合的速度確實提升了。如果量化一下，提升了越有四分之一左右。如果說從前是一點零，現在已經是一點二五了，直接增加了二十五個百分點！

　　這增加量也太多了些，要知道石鐵心拿到那麼多輔修秘錄，除了附加屬性以外，基礎作用中的增幅速度全都是百分之二十，沒有一個高過這個數字的。百分之二十五，這個速度已經很驚人了。

　　但這什麼情況？！

　　一大早的就給我這麼大一驚喜？

　　不過驚喜還沒完，只是剛剛開始。

　　石鐵心還沒從恢復力上升的驚喜中回過神，就見到眼前的視界忽然毫無徵兆的閃現出來。除了已經完美的基礎數學第一重和接近完美的基礎言辭學第一重以外，其他四門學科的進度條破天荒的在同一時間一同出現。

　　從上到下，四個進度條齊刷刷的排在那裡，版式格式非常統一。但進度條有長有短，讓完美主義強迫症有些不太開心，總想全都弄的一齊平。最短的是基礎化學，只有十二個刻度，短的可憐。最長的是博物學，有九十六個刻度——但卻是優異級九十六刻度。

　　握草，一大片精深裡面混著一個優異的，這佇列真是太不平衡、太不順眼了！

　　不行，得想辦法拯救一下博物學，讓它跟上其他小朋友！

　　石鐵心正看著博物學的「優異」不順眼，就看到有一顆熟悉的星星忽然飛過來，啪的一下撞在了博物學的進度條上，讓進度上漲了一絲。

　　嗯？

　　石鐵心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那顆飛射而來的星星只不過是帶頭衝鋒，後面的大部隊還有的是。只見視界的右側，一下子稀裡嘩啦的飛出來好多星星，劈裡啪啦的紛紛撞在左邊的進度條上。

　　那些星星簡直像一個不斷掃射的機槍頭子一樣，突突突的從下面掃射到上面，又從上面掃射到下面。左側的四根進度條全部中招，一個都沒拉下。其中博物學中招最多，掃射剛開始沒多久，進度條就唰的一下子亮起來，一個「精深」頓時便砸碎了「優異」。

　　看，從上到下一齊水兒的精深，這才好看。果然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的，引起舒適，引起舒適。

　　統一變作精深之後，各科目的進展又產生了不同變化。這一次博物學是最後一名，而最前面領跑的則是生物學。

　　這個……為什麼生物學領跑呢？明明我似乎在物理學上的天分要更高些才對！

　　或許，興趣才是最好的老師吧……

　　機槍掃射持續的時間不算短，半晌後才停了下來。這一次迸發的星星總量約摸有七十顆，自統一升入精深境界後，每一顆都是金色星星，每一顆撞在進度條上都地動山搖。仿佛那機槍頭子一樣的射速裡面蹦出來的都是一發發炮彈，看起來真的震撼無比。

　　當硝煙散去，四個進度條穩定了下來，大概各自上漲了十多個刻度——博物學還是最短的，生物學還是最長的。呃，等會兒等會兒，仔細看看，生物學不僅僅是保持了領先地位，而且在擴大優勢！

　　看，生物學那根棒棒的長度與第二位物理學的差距，不僅僅沒有縮小，反而擴大了！現在已經超過了中點，一直捅到了六十多，堪稱是一騎絕塵！

　　剛剛在看著這個星星串的時候石鐵心也沒待著，他一下子就琢磨了過來。這串星星並不是無端端出現的，昨天晚上作的夢並未因為醒來而散去，反而無比清晰的印在了腦子裡。

　　一夜夢境，卻仿佛已經完全經歷了許久的苦學苦修一樣。那每一道習題、每一次討論、每一句點撥，都完全沉澱在大腦深處。這些星星就是因為這一場特別的夢中苦修而顯現，並且真切反映了石鐵心修行水準的提高幅度。

　　「是狀元石！」

　　石鐵心無比篤定，那些夢中所見的內容自己非常熟悉，錯不了，就是狀元石！石鐵心真的沒有想到，即便已經跨越了可能性、隔絕了世界線，狀元石依然能夠遠程帶他上分！

　　而且這上分的速度比從前更快。

　　話說狀元石也是生物學上分上的快啊，是該說不愧是我自己麼……

　　從前從早六點到晚十二點，刨除了吃飯和修煉力術，每天要專心致志的苦學接近十四五個小時。那個時候，精深數學的漲幅也不過三十顆星星左右。現在不過是睡了大概八個小時的覺，就獲得了七十顆左右的進度，效率真的是天翻地覆。

　　從前怎麼沒有這樣的好事？

　　為什麼如今阻隔在世界線的兩側，反而比那個時候開悟更快？

　　石鐵心思來想去，腦子裡忽然蹦出來一個最可能的答案——因為天命任務。

　　自己第一次被高手帶著上分，是在毆打泡尿鳳爪之後。那時的一串風鈴聲讓自己感覺特別舒適，但又摸不到具體效用，所以也就沒太在意。現在想想，正是因為階段性完成了任務一，所以才有學習像飆車的特效。

　　看過那幅圖，了悟了自己與狀元石的關係後，修煉速度又有了些微提升。

　　而在階段性完成任務二，也就是獲得了全校數學統考並列第一之後，修煉速度確實也有了進一步的提升。只不過那個時候石鐵心的修煉重心是言辭學，狀元石本身也不是太擅長言辭學，所以效果並不是很明顯。

　　但現在回頭想想，那個時候只是使用零星時間去修習其他科目，便已經達成了三項精深、一項接近精深的成就。按照最初的速度去推算的話，是不可能這麼快的。所以可以證明，天命任務的完成確實與修煉速度息息相關。

　　準確來說，是與狀元石向石鐵心溶解傳輸知識水準的速度相關。如果狀元石的水準不足以帶著上分，那麼這種灌頂便無法生效，比如言辭學。但現實情況是，狀元石幾乎全方位全科目的碾壓老鐵，所以帶上分的效果相當顯著。

　　完成天命任務的好處真的太大了！要是早知道好處這麼大，當初自己說什麼也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藤超標，第一天就打的他跪地喊爸爸！

　　現在也不晚，天命任務一已經徹底完成。

　　看著那暴漲的進度條，石鐵心忽然笑了起來——小鄉試資格，這一次真的穩了。

　　不，不僅僅是資格穩了的問題，這一次我要在小鄉試上一炮而紅！
　　

第97章 今天開始當保安

　　站在鏡子前，左看，右看，石鐵心無比滿意。

　　看看，看看這鏡子裡面的帥小夥，這才是我原本的樣子！自信、陽光、朝氣蓬勃。把臉抬一抬，讓臉皮能夠接受更多的光照，這不是立刻就展露出一種濃眉大眼、正氣凜然的感覺了嘛。

　　雖然身材很高、骨架很大，但咱這張臉還是沒有因為擴大而走形的。咧咧嘴，嗯，臉部肌肉也很靈活，能夠做出各種親切和善的表情，讓人只覺得這個小夥子陽剛硬朗，英挺帥氣。

　　是不是一看就覺得英武不凡、沉穩可靠？

　　這才是我應有的樣子。

　　再回頭想想，自己降臨在狀元石身上的時候，那叫一個嚇人。天天板著臉，臉皮上也接受不到太多光線，發跡線以下長期塗滿陰影，怎麼看怎麼驚悚。別說別人了，有一次石鐵心自己對著鏡子照了照都差點嚇一跳。

　　猶記得，那個深沉的夜晚，自己學習歸來路過廁所。無意識中瞧了一眼鏡子——我操！這面如生鐵的恐怖傢伙是誰啊！我了個去還瞪眼了？這一瞪眼瞪的比剛剛還嚇人，莫非是傳說中的校園廁所怪談？！

　　這殺氣騰騰、這煞氣赫赫、這兇氣滿滿、這、這、這！

　　誒？這好像就是我自己啊……

　　媽耶，我差點自己把自己嚇一跳！

　　不過也不能怪我啊，就這樣一張臉，哪怕是鐵打的膽子，乍一看也得乍一哆嗦！

　　再一看還得再一哆嗦。

　　一直看或許要一直哆嗦……

　　而現在，石鐵心扭了扭臉皮露出一個笑容，嗯嗯，終於沒有那種猛獸展露獠牙想要殺戮撕咬什麼的感覺了。

　　我發現了！

　　石鐵心對著鏡子，總算明白了自己從兇殘到帥氣只要一秒鐘的秘訣。關鍵，就在於打光！臉上打光打得多，明亮敞亮，那就是濃眉大眼一臉正氣。臉上打光打得少，月黑風高，那就是閻王驚懼鬼見愁。

　　試試看，低下頭多加點陰影——嗯嗯，已經開始嚇人了。

　　好像還差點意思……臉一板！——握~槽~，簡直肝顫！

　　好吧，以後我還是當一個陽光下的帥氣型男好了。

　　收拾停當，石鐵心便見到了一顆大光頭。

　　「形象不錯，就這樣吧。走，早點去，趕早不趕晚，早去總比遲到好。」司徒光頭在旁邊啪啪的拍著石鐵心的肩膀，苦口婆心反復叮囑：「記住了，一炮而紅，一炮而紅！」

　　「好。」石鐵心用力的點點頭，把表情調整到英武不凡模式，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出了遺孤院大門。

　　不用司徒光頭多說，石鐵心已經給自己打足了氣。

　　幹活，賺錢，還債！

　　練字，突破，修行！

　　對了，如果保安公司的人能夠看在我這帥氣面孔的份上對我另眼相待，然後給點什麼好處或者提供點什麼更好的崗位，那就再好不過了。

　　會有嗎？說不定，好事總會發生。那個陳隊長說不定就是司徒光頭準備好的門子，或許會照顧我一點。

　　一邊想著，石鐵心就一邊向前慢跑。

　　這裡的食物在作用上能夠補充體力，口感上也不差，就是在養精方面很疲軟。石鐵心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不過飽餐一頓之後徒步行動的體力還是有的。

　　牧原區雖說只是一個不繁華的區，但再怎麼說也是太空城的一部分，這裡的居民區面積也不小。熊安安保這個公司石鐵心也知道，自從他能夠外出打工開始他就一直在牧原區中想辦法找工作，對熊安安保那棟氣派的大樓，還是一直有些眼熱的。

　　不多時，石鐵心便來到那棟大樓門口，然後立刻被一個肩膀上戴著唬人肩章的保安攔了下來。

　　「你有什麼事？」

　　「我找你們陳隊長。」

　　或許是在狀元石那裡待久了，石鐵心一時有點沒調整過來，不由自主的又露出了大哥鐵的氣勢，以至於門口的保安不敢小覷，很是客氣的說道：「他正好在，您在大廳稍坐，我喊他下來。」

　　石鐵心在大廳裡坐著，只覺得這裡服務態度真好，前臺小妹長的也挺好看的、笑的柔柔甜甜，竟然還客氣的給他端上了一杯水！

　　這還是石鐵心求職之旅中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好事，從前不是冷嘲熱諷就是嫌棄白眼，熊安安保真不愧是大公司啊，對上門試工的人都這麼客氣。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前臺小妹弄不清他的底細，誤以為他是來談生意的客戶。

　　不多時，陳隊長出現了。

　　此人看起來四十多歲，高大壯實，身高只比石鐵心矮半頭，超過一米九五。他皮膚顏色頗深，應該是混血人種，不過五官面目基本東方化。他身穿一個短背心，露出的胳膊上滿是結實的肌肉。而且肌肉纖維一根一根拉成絲，看起來很是強悍。

　　陳隊長很有些目光如炬的意思，沒有把石鐵心誤認為是客戶：「你就是司徒鎮南介紹來的人？」

　　石鐵心立刻起身筆直的站好，聲音洪亮清晰，聲線在基礎言辭學的加持下比從前好聽不少：「遺孤院石鐵心前來報到！」

　　「嗯。」

　　石鐵心這種乾脆俐落的風範不說讓人滿意，但至少這個陳隊長沒有不滿意。

　　這就已經很好了。

　　「不管司徒鎮南有沒有說清楚，我都再說一次，且只說一遍。」陳隊長很有些軍旅風範，說話非常直：「試工期間管吃不管住，上工地點聽從具體安排。每天早中晚三班輪班，實行換班輪崗制，必須上夜班，而且夜班期間不准睡覺，有沒有問題？」

　　石鐵心立刻一挺胸：「沒有問題！」

　　有問題就滾蛋，誰還稀罕他這麼一個人麼？況且以他現在的心術修為，確實要比從前更能熬夜。

　　「試工期間工資按天結算，每天一結，不拖不欠。但違反公司管理規定或客戶制度，就要相應扣錢甚至倒扣。每天十價值點，這個價格有沒有問題？」

　　每天十價值點，按照每月工作二十八天算，也就是每月二百八十點。

　　這個價格比之中心醫院的護士來說，那鐵定是連看都沒法看。

　　但護士是技術工種，臨時工不算，每一個正式護士都至少是正式學子，擁有基礎心術第三重以上的修為，個個都比石鐵心強出好幾倍。而對於可有可無的廉價勞動力來說，每天十點的價格已經相當優厚了。
　　

第98章 想出工先交錢

　　石鐵心從前打的那些黑工，每天累死累活也就只有四點、五點，最黑的甚至有過兩點的，所以石鐵心對這個價格相當滿意。

　　「沒有問題。」

　　「那好。」陳隊長說出了一句讓石鐵心很意外的話：「交錢吧。」

　　「交錢？」

　　石鐵心差點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我是來打工賺錢的，現在一分錢沒賺呢，你先讓我交錢？這是交的哪門子錢啊？

　　「對，交錢，一百六十點。」陳隊長一臉懶得多說的模樣：「快點吧，別耽誤事。」

　　石鐵心試探道：「保證金？」

　　有一些黑心企業對臨時工也會收取保證金，然後在收取保證金之後用各種由頭找茬，以各種藉口扣錢。在這樣的企業幹到最後別說賺錢了，說不定保證金都給賠進去。如果真的是這種企業的話，石鐵心絕對轉身就走。

　　賠錢幹活當傻屌，這樣的工作絕對不能沾，而且他也會告誡大光頭，一定要遠離這家保安公司。

　　「保證金？」陳隊長一皺眉：「你以為我們是什麼坑錢的野路子嗎？再說了司徒鎮南已經用老臉作保，用不著繳納什麼保證金，你能跑但那老小子跑不了。」

　　石鐵心不由疑惑：「那這一百六十點是什麼？」

　　「還用說麼，服裝費！」陳隊長一指大樓門口把門的保安：「你該不會以為公司會白髮給你一身衣服、一套勞保用品吧？你看看那帽子、手套、武裝帶，你再看看那肩章，你覺得收你一百六很貴嗎？」

　　「這……」石鐵心看看那保安，尤其是看了看肩膀上顯得特別唬人的肩章，不得不實話實說：「不貴。」

　　「那就交錢吧。」

　　「沒錢。」

　　「嗯？」陳隊長一挑眉，面色沉了下來，這小子玩我呢？

　　石鐵心卻沒有顧左右而言他，認真解釋道：「我確實沒錢，昨天剛從醫院出來，還負債一千點，真的沒有一百六十點交服裝費了。」

　　陳隊長審視著石鐵心，片刻後似乎覺得這小子不像說謊，鬆了點口風：「那這樣吧，你不買，租也行。反正你只是短期工，幹不了多久又要走，走的時候公司也要折舊購回，來回折騰不夠麻煩的。」

　　「謝謝陳隊長！那麼租金多少？」石鐵心提都沒提借用的事，這個世界每一個人都不容易，別人憑什麼無償的幫助你？就像不可能指望別人送你修煉秘笈一樣，也不要指望別人借給你工作服。

　　說起來可笑，但這兩件事從本質上是一樣的。

　　「每天三個點。」

　　三個點？！

　　這租金可一點都不便宜，說不定眼前這位陳隊長是把他自己的衣服拿出來租，這邊穿不了幾天不說還能小賺一筆外塊。少了這三個點，每天的收入就只剩下七點了。

　　七點倒是也不少，但關鍵問題是，從十點降到七點，自己還第一期債務就一下子多了個不小的缺口。如果逾期……估摸著眼前這個陳隊長攔不住那個護士長姐姐。當然，人家也肯定不會為自己攔。

　　怎麼辦？

　　去找別的工作？但又找不到十個點的工作，甚至找不到七個點的工作。

　　那麼回去找人借錢？

　　呵呵！不是我吹，整個遺孤院上上下下兩千多未成年裡面，我鐵霸王是僅有的、能夠湊出購買六大根本心術秘笈、基礎養精術秘笈、基礎拳術秘笈，而且還有那麼一點點存款的人。放眼遺孤院，我老鐵已經是最大的款爺了，不可能有人有能耐幫我平債。

　　而且，實際上大家都在生存線上掙扎，誰都幫不了誰。即便是所謂的鐵霸王，這名頭平時可以擺譜，但在借錢的時候也一樣不好使。

　　看出了石鐵心的猶豫和掙扎，陳隊長不耐煩道：「你到底租不租？要嘛買，要嘛租，要嘛走，你選哪個？」

　　「租。」

　　沒有辦法，只能先租下，缺口回頭再想辦法。大不了再去找份臨時工，兩份一起幹。現在別想那麼多，先走一步吧。

　　「早這麼乾脆不就得了，浪費時間。」陳隊長率先向前走去：「跟我來！」

　　石鐵心跟著陳隊長走了，臨走時又看到了前臺小妹。這一次前臺小妹沒有甜甜的笑容也沒有溫柔的目光，同時也沒有鄙視沒有嘲諷，唯有冷淡、漠視、毫不關心。

　　這前臺小妹恐怕也是一個掙扎著生存的人吧，要把每一份力量、每一點情緒、甚至每一個表情都節省下來，用在最值得用的地方。

　　這種接近冷酷的精打細算，石鐵心非常熟悉。

　　住在十七層的少年少女們，很多都是這個樣子。事實上這個樣子的少年少女，已經是其中最上進的一批了。

　　不多時，陳隊長來到一個換衣室，拉開一個櫥子門掏出一堆衣服扔到了石鐵心懷裡：「上衣、褲子、鞋、帽、武裝帶、手套，我這身當初買的時候就偏大，你應該差不多，趕緊穿上。」

　　這些衣服果然是陳隊長自己的。

　　石鐵心也不矯情，當場就脫下自己的衣服開始穿。陳隊長瞄了一眼，看著石鐵心後背上的淤青、黝黑的皮膚，又看了看健碩的塊頭和勻稱結實而且分離度同樣很高的肌肉，忽然又轉身從衣櫃裡掏出一樣東西拋了過來：「這個也給你。」

　　石鐵心接住一看，是一幅墨鏡，烏黑反光，看起來還挺酷。

　　「墨鏡不單算錢，算我附送的，別給我弄壞了，弄壞了賠我一千點。」陳隊長上下打量著石鐵心道：「你小子身材倒還不錯，好好幹，以後有相關的工作我也可以推薦你。」

　　「相關工作？」石鐵心驚了，不動聲色的趕緊穿好外套遮住了自己的好身材。這陳隊長莫非還是個兼職鴨頭？不行不行，我老鐵還沒有困難到那一步，沒準備賣身的！

　　「有機會再說吧。」陳隊長沒有解釋：「穿好了就趕緊去上工。」

　　這就去了？一點培訓都沒有？果然臨時工靠不住。

　　「去哪？」

　　「星工肉聯廠，八點前到位，現在還有二十分鐘。你到那裡找老魏，他給你排班，還有別的問題嗎？」

　　「有一個。」

　　「問。」

　　「陳隊你是什麼級別？」石鐵心指了指自己的肩章：「你的肩章看起來很厲害啊。」

　　「保安的肩章看起來都這麼厲害，自己印的，多厲害的都有。你要是自己買一套，也給你印的很厲害！行了，沒別的事了就快走，晚一分鐘就扣你一個點！」
　　

第99章 星工肉聯廠，看門老鐵哥

　　星工肉聯廠的位置石鐵心很熟悉，他曾經在肉聯廠打過黑工。距離熊安安保公司不遠不近，石鐵心一路中速奔跑，提前五分鐘便來到了肉聯廠門口。

　　就他這身衣服，甚至都不需要通報，根本不可能認錯。肉聯廠大門口的門崗裡面立刻出來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這男人膚色同樣黝黑，但卻不是人種問題，純粹是風吹日曬導致的。

　　「你是那個來試工的？」這男人看起來有些油腔滑調，有那種中年老油條特有的頤指氣使的味道。

　　這種看人都撇著眼睛、恨不得用鼻孔看你的樣子，石鐵心太熟悉了。那是一種根本不把你當回事兒，一種在看到你的時候只想著怎麼壓榨你、怎麼讓你承擔更多，以方便他自己偷懶耍滑的樣子

　　但石鐵心不可能跟他計較——他哪來計較的資格呢？

　　還要在人家手底下混飯吃呢！

　　所以石鐵心適當的表現了尊敬：「我是，您就是魏主任吧。」

　　「哦，對，就是我。」

　　這個老魏當然不可能是什麼主任，實際上他就只是這些外派組的一個小班頭。但好話誰不喜歡聽呢？尤其是石鐵心這濃眉大眼的用很正經的表情說出來的話，更具效果。

　　當然了，老魏這種老油條，不可能被一個「魏主任」打動。說話好聽的效果可大可小，關鍵還要看這傢伙到底抱著怎樣的態度。如果本來就惡意滿滿，說話再好聽，也不頂屁用。

　　「來的太晚了，下一次提早二十分鐘到崗！給我記住了，不准遲到，不准早退，不准上班開小差，不准離崗缺崗，幹活的時候眼睛放亮，看到廠子裡的領導要機靈些，明白了嗎？」老魏拿出一個小本子，一把拍進石鐵心懷裡：「這裡面就是工作守則，自己看清楚了。」

　　「我知道了。」石鐵心認真點頭。

　　「上班實行三八班，早八點到下午四點是早班，下午四點到晚上十二點是中班，十二點到早上八點是夜班。三班跳著上，就是上完早班上夜班，上完夜班上中班，完了之後再上早班。」老魏聲色俱厲：「交接班的時候早點來，千萬別讓別人等你，要不然就扣你的工錢，懂了嗎？」

　　「我懂，我懂。」

　　「最後，小子，我給你說清楚。我呢，對你們這種臨時工沒想法。你老老實實幹完活，我也懶得挑你的毛病。扣了錢又不給我，我何必跟你過不去？但是，要是讓廠子裡逮住了，誰也不保你，而且還會層層加碼一起治你。所以，小子，放聰明些，明白不明白？」

　　石鐵心點頭：「魏主任放心，我明白。」

　　「明白？呵，你最好放明白點。」老魏陰陽怪氣的看了石鐵心一眼：「你的崗位在二廠門口的門崗，安檢，把門。交接班在八點，我看看——還剩三分鐘。」說罷，老魏扭頭就走回值班室，咣當一下關好門。

　　「好的魏主任，我這就過去。」隔著門，石鐵心依然禮數周全的道別。

　　二廠在哪，老魏沒說，石鐵心也沒問。在這裡打過黑工的他相對熟悉地形，他知道二廠的位置。老魏在值班室像看笑話一樣的看著石鐵心，最後卻發現他一步彎路都沒走就直奔二廠，只能冷冷哼了一聲。

　　而背對老魏一路小跑的石鐵心，臉上所有表情全都消失，變回了平素冷硬剛強的樣子。

　　威風堂堂的狀元石、大哥鐵、鐵霸王，現在對著一個老刁低頭說好話，說起來讓人憋屈，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個老魏的心態，石鐵心洞若觀火。

　　總體來說，來肉聯廠工作不算很好，因為老魏這傢伙似乎不安好心，是損人不利己純屬找樂子的那種混帳玩意兒。但也不算最壞，因為石鐵心對這裡比較熟悉，很多彎彎繞都不是兩眼一抹黑。

　　不多時，石鐵心就來到了二廠門口。

　　二廠是個什麼情況，石鐵心很清楚，絕對不是什麼好地方。尤其是那個環境，相當反人類。果不其然，剛剛走入工廠側門，就聞到了一股難以言表的奇異怪味兒。這怪味兒是加工人造肉食時仲介物的味道，乍一聞還有些香甜，但聞久了直讓人反胃作嘔。

　　保安的崗位在隔離巷道的開端，在保安這裡安檢、全檢完畢之後，還要進入後面的巷道去進行一層一層的檢查。在通過最後一處風浴室之後，才能正式進入廠房。

　　無窮的氣味從風浴室裡吹出來，正正衝著安檢崗。因為工廠要求氣密性，要滿足環保標準，所以這裡根本不向外自由通風。頭頂排風扇的大扇葉在轟隆轟隆直響，不論是聲音、光線、氣味，都絕不是好地方。

　　與石鐵心換崗的也是一個小青年，看到石鐵心過來，稍微交代了兩句便匆匆離去，只留下石鐵心一個在擺弄著、習慣著掌上型安檢器。

　　看看四周，狹窄、逼仄、憋屈，這個崗位想來已經是整個肉聯廠中條件最惡劣的一處。

　　不過石鐵心到不覺得這環境有什麼，也不覺得老魏的安排算什麼事兒。

　　從小到大的掙扎中，比老魏更狠毒、更無恥的人，他見多了。比這裡環境更差、更難以讓人忍受的地方，也不是沒待過——嗯，垃圾班宿舍樓就是個在味道上完全不次於此的地方。

　　他沒那麼挑，沒那麼柔弱，這一切都承受得住。

　　石鐵心四下掃視，發現對面有一個攝像頭直直的衝著這邊。看看那黑漆漆的鏡頭，石鐵心不由失笑一聲：「嘿，鏡頭下工作，好得很。」

　　看來沒辦法在上班時劃水練言辭學了，這一點讓石鐵心很不開心。

　　不過往好的方面想，這一次來肉聯廠也算是「榮歸故裡」。這個保安崗位千不好萬不好，也比從前來這裡打黑工的時候去的加粉車間好。那個時候環境比這裡更惡劣，而且每天累死累活才只有三個點。現在，穿著統一的制服，戴著威武的肩章，一天七個點，很完美了。

　　而這些變化，都是自己坐上了遺孤院頭把交椅、當上了鐵霸王才換來的。

　　物競天擇，強者生存。

　　石鐵心暗中打氣，自己要千方百計擠出時間，變得更強、再更強。只有這樣，才能有朝一日，把那些讓自己不得不低頭的屋簷全都按在地上摩擦，讓他們看自己臉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