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者的明末生活 作者:海水真藍 (連載中)

mk2258 2019-4-8 20:38: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 5666
mk2258 發表於 2019-4-13 07:44
10.開城門


         


    多爾袞、多鐸手上握著兩白旗,兄弟倆更是野心勃勃。

    “汗王,又是汗王,你應該去做他的兒子!”代善喘著粗氣,岳托根本是一點都不幫他的阿瑪,而是偏向那個皇太極,對他恩寵有加的叔叔,這點讓代善很是嫉妒,這明明是他家的長子,不是皇太極家的。

    “阿瑪,小小的朝鮮,只要派幾千人威懾一下,然後讓使節去一次就行了。”岳托皺著眉頭,笑嘻嘻的繼續勸阻道。

    他沒辦法,誰讓代善是他爹,總比汗王皇太極來的親。

    代善最後還是被岳托氣沖沖給堵回了自個的貝勒府,兵馬沒著集結成,派去集結兩紅旗的信使也給半路劫回城里,最後岳托才去向皇太極和眾位貝勒稟告。

    皇太極和諸位貝勒剛剛從岳托那里得到消息,四大貝勒一個不少聚在皇太極的大帳里,如今大帳里已經不如當初皇太極剛登汗位那會了,四大貝勒地下齷齪,表面上至少還是和和氣氣的。

    自打四大貝勒之一的莽古爾泰病到連四大貝勒集會都不能參與,瓖藍旗就給皇太極直接分封給了濟爾哈朗,表面上濟爾哈朗立場中立,和代善父子倆關系較好,但實際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濟爾哈朗听的是皇太極的,也就代善那蠢蛋看不出來。

    岳托看的明白,所以他沒向自家阿瑪一樣連通報一聲就直接帶兵要去朝鮮,這不跟二貝勒阿敏一個心思?跑到朝鮮稱王稱霸,連盛京都不回?

    恐怕到時候皇太極第一個要拿自家開刀,還留在盛京城里的自己就是再被皇太極賞識,為了防範代善,也得狠下手來。

    想想那阿敏如今是什麼下場?雖然沒死,可兵權一來二去也被剝奪的差不多了,那可是老汗時候最信任的人物,如今卻落得淒涼,連盛京城里的府邸都沒人敢進門。

    至于濟爾哈朗,那廝一向是個牆頭草,與自家關系好也是為明哲保身,誰讓諸多貝勒里,勢力最強的皇太極已經有了兩黃旗,這要是再加上瓖藍旗就得引起其他貝勒的反應,甚至其他貝勒聯合起來和皇太極對著干都有可能,這是後金,可不是大明那般禮教森嚴,誰拳頭大誰就能當汗王,濟爾哈朗和皇太極都不是笨人,知道分寸。

    多爾袞兄弟倆手上握著的實力也不小,偏偏兩個人是兄弟,插不進一個濟爾哈朗,而且皇太極也不會允許貝勒里實力失衡,那剩下只有代善、岳托的兩紅旗,父子倆面和心不和,多一個濟爾哈朗也不多,妨礙不到貝勒的底線。

    只是偏偏代善真當回事,他真當濟爾哈朗是真和他一條心,甚至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挑戰皇太極汗王的權威。

    連通報都不做,直接就帶著兩紅旗去打朝鮮,你當濟爾哈朗還會站你那邊?恐怕親兒子都要大義滅親了。

    諸貝勒暗地里笑的笑,冷眼旁觀的冷眼旁觀,唯獨代善還在那里叫囂。

    “汗王,你說一聲,到底打還不打!”代善喘著粗氣,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至少讓諸多貝勒知道他還沒那麼蠢,知道听了岳托的勸過來請示皇太極。

    皇太極笑了笑,他清楚代善的脾氣,從先王努爾哈赤知道代善和大妃有染開始,皇太極就把自己的這個長兄的脾氣摸的一清二楚,背地里是誰告的密貝勒們心里有素,敢說出來的一個都沒有。

    “不就是正紅旗死了一個額真……”多鐸難免有些年輕氣盛,平日里代善借著兄長的名頭沒少給多爾袞兄弟臉色看,逮著機會自然要嘲諷一翻,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多爾袞眼色堵了回去。

    “盡瞎說,這不是小事,大金國自立國起就沒不清不楚死掉一個額真!”多爾袞不比多鐸那麼魯莽,憤憤的應腔道。

    多爾袞表面上是支持代善的,三兄弟自從大妃阿巴亥死後就極得皇太極的賞識,這個大妃和與代善有染的妃子一點關系都不搭,單皇太極甚至把兩白旗都給了多爾袞、多鐸、阿濟格三兄弟,多爾袞三兄弟平日里靠向皇太極,明哲保身居多。

    代善臉色並不好看,但不好在皇太極跟前發火,多鐸畢竟是小輩,自己好歹也是叔叔,而且多爾袞已經和了稀泥,甚至還擺出贊成的姿態,自然不好再追究。

    “咳咳。”皇太極假咳一聲引來諸位貝勒、貝子的注意力。

    “朝鮮那邊不用多問,讓岳托去那主持大局,我相信他能做好。”皇太極淡淡的做了決定,也是現下讓大帳的諸人都能滿意,這事和多爾袞、多鐸兄弟沒關系,濟爾哈朗半眯著眼楮,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一開始代善發難就這樣子,直到皇太極做了決定才微微睜開。

    濟爾哈朗在諸位貝勒里和皇太極的血緣最是生疏,他自己的父親舒爾哈奇就是死在努爾哈赤手上,兄弟阿敏如今也早不如前,被皇太極打壓的厲害。

    “岳托他、”代善雖然還想反對,此時岳托自己站了出來打斷代善的話。

    “阿瑪,我會解決好的,定然不會讓阿瑪和眾位叔叔多心。”岳托是小輩,自然要擺低姿態,大帳里按輩分算,他也得姿態擺的低一些才不能讓別人看不慣他。

    岳托主動應承,代善只得怏怏的坐回位置,總覺得自己有夠淒涼,連兒子都要反對自己,這時候他總算腦袋清醒一些,本來寄予厚望的濟爾哈朗顯然不會拉他一把,這事也就成了定局。

    代善不強行要帶兵去朝鮮,岳托第二天就領著一千瓖藍旗往朝鮮去,皇太極的口諭也被帶了去,語氣上很不好。

    等消息傳到平安道的時候已經過了十幾天,連火上澆油的作用都不曾有,緣由平安道的消息早就傳亂了,流言飛的太多,真的假的都沒人分不清楚。

    今個一大清早,義州府里剛剛安分下來沒多久的庶尹又焦頭爛額起來,失蹤了十三天的‘大明特使’回來了,就出現在義州城里,庶尹興沖沖的讓人去抓,結果跑回來的只有幾個,剩余的還都遍體鱗傷。

    “怎麼回事?”義州庶尹威嚴十足的問道。

    “大、、大人,城里鬧事的大明人、、好多。”回來的人斷斷續續的說完,然後頭一歪,昏死過去。

    鬧事?大明人鬧事?義州庶尹臉色一剎那白了,強自鎮定的問了另一個受傷輕點的詳細原因。

    早上那個所謂的‘大明特使’是回來了,不過不是像上次一樣是來幾個人,而是上千人,扛著大明的龍旗,正大光明的從前門進城的。

    自己還讓手下去抓?十幾個人去抓上千人?義州庶尹搞不懂這個大明特使到底要搞什麼鬼,不過他的目的肯定是達到了,沿途跑回來的朝鮮官吏不停帶來消息。

    城里的大明人幾乎全都匯集在一塊了,足足有好幾萬人,‘大明特使’扛著大明龍旗轉了整個義州城,跑到庶尹衙門的官員並且還帶來個消息,後金女真的貝勒岳托的前鋒人馬三百人已經離義州沒多遠,最多兩天的路程,氣勢洶洶的樣子也像是要把所有大明人殺個一干二淨的。

    義州庶尹的腦門立馬流下了冷汗,大明特使這個時候回來的原因也摸索個一清二楚,這壓根就不是來找自己這些人的麻煩的,不管是把後金額真燒死,還是煽動大明難民鬧事,那針對的也都是大金國。

    偏偏自己還不能像別人一樣置身事外,如果對這些大明人不管不問,稍加縱容,日後秋後算賬起來,大明和大金都不會跟他客氣,耿仲明可是大明的謀逆。

    王上的上諭上寫的一清二楚,崇禎四年年底,叛將孔有德,耿仲明據登州反,還讓一定要抓住然後送給大明。

    如今呢?金國的士卒就離這兩天的路程,怎麼看都不會有什麼好目的,至于大明就更別說了,義州庶尹就沒听說過大明皇帝對哪個謀逆客氣過,自個卻還客客氣氣的招待了那個謀逆數天。

    只不過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義州庶尹趕緊讓人去附近駐兵拉救兵,然後帶著人就去鬧事的地方。

    上萬大明人都被堵在了城門,箭在弦上,守城門的朝鮮士兵兩百人都不足,大多嚇著腳上發軟,直到義州庶尹領著三百多人才湊齊了五百個拿得動刀劍的。

    為首的正是那個‘大明特使’和耿仲明,所有大明人都群情激奮,如果不是工具不足,怕是早就要把城門打破後闖出去。

    “耿仲明,方凱,你們竟然敢聚眾鬧事!”城牆上傳來字字清晰的大明官話,下面的大明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朝鮮人不敢透露出‘大明特使’的消息,即使是假的,被女真韃子知道非得要使王上頭疼怎麼給上女真人的需索無度。

    最後勉強拿出這麼個理由搪塞,只是終究是掩耳盜鈴,方凱和耿仲明連大明的龍旗都抗出來了,又人多口雜,瞞得住才奇怪。

    “李大人,別來無恙啊,哈哈。”方凱打了個哈哈,義州庶尹姓李,算是李朝皇族的旁支,只是血緣淡了點,不過這次本來就是方凱給下的絆子,也就沒理直氣壯的反駁,只是找機會煽風點火。

    “這不是進了城後才得知女真韃子領兵進犯,所以本官想先行乘船回去稟告。”

    方凱理直氣壯的說道,擲地有聲的模樣就像說的是真事,連那個義州庶尹李大人都一怔,不禁暗惱,要不是早知道底細,恐怕知道就真開了城門放人出去了。

    幸虧城門守將機靈,知道去稟報自己一聲,不是擅自打開城門放人。

    “方大人客氣了,哪有什麼女真韃子,只不過是上國來使,接待一下而已。”李大人生硬的回了一句,目的是想告訴耿仲明和方凱,領著流民鬧事就有用了?隔幾天金國大軍到了還是一樣的局面。

    不過這句話對方凱有沒有用他不知道,無數大明人听得清清楚楚是事實,朝鮮現在的上國是哪個?金國啊!金國不就是女真韃子?

    那方大人和耿大人說的就沒錯了,朝鮮人真的打算把自己這些人都送給女真人殺個一干二淨。

    這還了得,一眾大明人叫囂起來,群情激奮,準備強行出義州城。

    義州庶尹李大人的臉色更白了,這下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歸根究底還是因為這番話是針對方凱和耿仲明說的,只不過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就是另一個味道罷了。

    “耿仲明,大明待你不薄,你如今已經是叛逆,竟然還假冒大明來使,可曾知罪。”義州庶尹憤憤的道。

    李大人最終拿出了撒手 ,自以為這些大明人跟著方凱和耿仲明走緣由頂著大明來使的名頭,只是這話憑空的落盡水里,連一點漣漪都不曾帶起。

    此時的大明難民只是缺個主心骨而已,他們早就忍不住了,從女真人要殺光所有平安道大明百姓起,方凱帶著足夠多的人進城,又佩戴兵器鳥銃,耿仲明是毛帥老部下,自然可信度比朝廷都要來的高,也要比朝鮮人的可信度高得多。

    他們只是遼東逃難過來的百姓,當初誰殺死的毛帥,誰讓他們無家可歸,自然是女真人,不過朝廷誤殺了毛帥這也是事實!

    那個袁崇煥可是親手殺了毛帥的,使得東江鎮有名無實,最後落了什麼好處?笑到最後的卻是女真韃子。

    方凱在上輩子就是個倒袁派,到了明末也沒變,好在袁崇煥的名頭在這個年代並沒好哪去,在遼東人口中更是個十足的奸細,秦檜般的人物。

    給他袁崇煥翻供的是女真人,可不是大明。

    “開城門!開城門!”城門下的大明人聲音越來越大,局勢一觸即發,甚至里面還夾雜著一些佩戴火銃的人三三兩兩聚在一塊,明顯不懷好意。

    這些人都是方凱從船上調下來的,城外還留了五百,最多一個時辰就能到,那時候義州庶尹想不開城門都不行。

    義州城里不是沒有鳥銃兵,只不過上次被金國調走,至今都沒遣散回來,而城里總共只能湊齊**百人,還要分開把手各門,附近駐軍只有安州的兩千人,幾乎全都老幼,根本不指望。

    義州庶尹絕望了,現在似乎除了放他們出城,再沒有其他法子了,可是這出城的是整整七萬人,恐怕這一開城門,整個義州城里的大明人都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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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迷茫


         


    頂戴、烏紗?這些義州庶尹李大人都不指望了,現在最希望自己這顆腦袋能保得住!

    “大人,開城門吧。”城門官小聲的稟告了一句,這個時候再不開,鬧起事來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義州庶尹半個身子都攤了,只得無力的揮揮手道︰“開門,放他們出城。”

    城門官興高采烈去讓守門的朝鮮人打開了城門,所有人都送了口氣,朝鮮人,方凱,耿仲明,大明難民。

    只有一個人可能小命不保,這個人自然是命令打開城門的李庶尹。

    岳托了也松了一口氣,半路上接到朝鮮國王的請罪書,言語很謙恭,這足以證明大金國的後方目前還是安全的。

    這次的事情只是突發事件,即使岳托都不相信區區大明難民能讓堂堂大金國的一個額真一百人死的不明不白,事情斷然不會那般簡單。

    但這個時候不是算賬的時機,朝鮮可以回頭再教訓,現在只需要去義州殺掉一批漢人後殺雞儆猴,大金國才能安安穩穩對明國進行攻打。

    順帶也可以把義州上上下下的官員梳理個便,只留下听話的,更體現出大金國對屬國的寬容。

    岳托滿意的點頭認同自己的想法,可這需要八天後到達義州才能實施,而前鋒人馬五天後就能到義州,而不是整個平安道都在傳言的兩天。

    五天時間,足夠方凱跑路了,類似于逃難的那種。

    耿仲明提議他帶著船隊先去目的地,安排好一切後在沿海接方凱等人,這個想法毫不猶豫被方凱給否決了,短時間內的合作愉快不代表耿仲明值得信任,在歷史上,耿仲明明年就會帶著大量的工匠投奔後金,方凱可不想順帶給女真人送上幾艘船。

    最後的商議是由李焦領著船隊一路向南,只不過耿仲明的提議被否決,劉四和李焦幾乎惟方凱命是從,所以還是方凱的一言堂。

    因為對朝鮮地形李焦並不熟悉,方凱硬是從耿仲明手上摳了幾個向導,這些人每一個都是百戰老兵,從東江島一直跟隨耿仲明,對朝鮮附近的海域自然摸得一清二楚。

    耿仲明板著臉色,又不敢不給,誰讓實力不如人,現如今流民隊伍已經達到了十萬人,這些人衣食住行都是問題,偏偏這些都不是耿仲明給的,而老辦法搶劫顯然不靠譜,兩三萬人在平安道開搶自然好搶,偏偏整個平安道六成都是大明人,方凱可不會允許去搶自己以後的人口來源,剩下朝鮮人這幫窮鬼,連自己都喂不飽,搶也搶不到東西,方凱不禁止耿仲明也沒興趣。

    耿仲明苦惱了,沒糧食他控制不了這些流民,于是最後這些人都被方凱爭取去了,方凱的法子簡單的很,那就是敲詐朝鮮官府。

    浩浩蕩蕩十萬人里青壯雖然只佔著少數,三萬人出頭,這個青壯是方凱的算法,按耿仲明和歷代大明的算法,六萬人都足夠有,方凱的概念里,十五歲到三十五歲才能算是青壯,可即使這般苛刻,能夠從建州跑到平安道的青壯還是打足有三萬人,不是青壯根本翻不了那麼多大山,又怎麼能跑到朝鮮來。

    三萬人隨便拉到定州,安州前排好隊,那都是人頭聳動,滿萬尚且數不清,更別說是實打實的三萬人,一路上安州,定州全都老老實實交了糧食。

    當然沒交全部,這些朝鮮人還不傻,如今方凱這幫人是打不得也安撫不得,附近幾個州勉強也能湊三四萬人,打得過萬事大吉,打敗了呢?恐怕女真人不介意讓朝鮮這個屬國徹底變成草場,這樣比一個屬國安全的多。

    而且這些鬧事的可都是大明人,大明會不會把火氣撒在朝鮮身上?這鬼都知道,大明是個愛好臉面的龐然ju物,既然打不過金國,那趁機責難一翻曾經的屬國就是理所當然了。

    方凱成了刺蝟,女真人還沒到朝鮮之前,所有人暫時都拿他沒辦法,大明手伸不了那麼長,也不會在意這麼個小人物,朝鮮人怕自己下了狠手被大明借機責難,也不敢一巴掌拍下去,剩下的只剩女真人了,偏偏現下女真人還沒來,看樣子女真人即使來了,這伙鬧事的流民早已經走了老遠了。

    為此方凱日後沒少在半夜里笑醒。

    至于岳托,他確實快到了,進了平安道他就多多少少听了這次事情的起由,耿仲明的名字他當然很熟悉,相比較朝鮮,後金正和大明交戰,從草原一路販貨的晉地商戶到來的消息雜七八雜八,但也很全面,這些大金國的友好朋友讓岳托知道一直是大金國肉中刺,眼中釘的遼東三礦奴如今只有一個尚可喜還在蹦,剩下兩個正在大明境內鬧事。

    岳托臨行前還有向努爾哈赤建議過聯系孔有德和耿仲明以作內應,甚至是招降以來大用,如今看來只有罷休了。

    “給朝鮮國王發去文書,嚴厲一些,讓他攔住逃走的耿仲明。”岳托扔下一句話,自然有手下的漢人書吏應聲去辦,沒過一個時辰,信使快馬加鞭向朝鮮王都漢城方向去。

    岳托要朝鮮國王攔住耿仲明沒那麼多理由,單單一個女真額真就夠了,死了一百正紅旗,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岳托就要借著這一百人敲打朝鮮屬國,于是耿仲明就是必須拿來祭旗,順帶還有平安道剩下的大明人,那些腦袋足夠串成無數串葫蘆。

    岳托殘忍的笑了笑,大金國諸位貝勒里見識到漢人的重要性除了皇太極,他岳托也要算一號,從隨軍帶著漢人書吏可以看得出來,但這不代表岳托會把一般大明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他們看重漢人的原因僅僅是漢人能給他們帶來更多的草場,更多的人丁,攻打大明更快捷方便一些,不用費那麼多事。

    說到底這些女真人都未褪去野性。

    朝鮮國王李�????筐鴝谷囿漱漭O已經在五天後,後金的信使一路上走的並不舒坦,沿途的朝鮮的官府表面上恭恭敬敬,速度也沒耽擱,就是忘了派出領路的向導,要麼就是向導帶錯了地方,所以從平安道到漢城不遠的距離,岳托的信使足足走了五天。

    緊接著朝鮮官方草草的發了一份敷衍的例行文書,雖然口氣還是恭敬,卻完完全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對岳托等人也來個不聞不問。

    朝鮮本來還緊張搗亂的大明人,如今看見大明人只往南邊的海邊走,朝鮮上下立馬不擔心了,既然威脅不到自己,那也不用把這些人送到女真人的狼口里了,畢竟大明還是朝鮮兩百多年的上國,情分還在,而女真人不過是蠻夷而已。

    孰輕孰重,朝鮮君臣心里分得清。

    岳托到了義州才知道事情起了變化,朝鮮人本來盼著女真人來是怕平安道的大明人鬧事,借女真人的手讓自己不得罪大明而已,如今既然沒了這層顧慮,自然對女真人是愛理不理。

    大金國人馬的補給?朝鮮照例供給,女真人要什麼給什麼,給足份,也不多給,偏偏岳托一提起追擊鬧事的大明人,義州上下兩手一翻,表示不知道在哪。

    不知道在哪怎麼去追!

    岳托忍了幾天,第三天終于忍不住了,追根究底女真人只是剛剛從大山里走出來的蠻族,岳托算是女真貝勒里漢人書籍看的比較多的了,可這不代表岳托脫去了野性,大白天就帶兵圍了義州庶尹府,這下把朝鮮上下嚇慘了,好歹想起來最得罪不起的是蠻不講理的人,老老實實的把流民目前的地方告訴岳托。

    岳托一看,就知道沒指望了,這些在平安道鬧事的人都流竄到江原道了,怎麼追?難道追到漢城去?那可是朝鮮的王都,岳托真要帶著一千人就追到漢城去,恐怕這個大金唯一的屬國立馬要倒到大明那邊,不管怎麼打都不管用。

    就像盛京城里皇太極和諸位貝勒被大明圍在里面一樣,岳托鐵定不會和大明談和,而是像條餓狼一樣咬著明軍,咬死為止。

    即使是貝子里有勇有謀的岳托也沒膽被一群發狠的羊圍起來,這些羊已經不溫順了,那就完全可以把自己咬死。

    至于那些人到底是怎麼跑的,岳托搞不明白,短短幾天從平安道跑到江原道,而且消息還是兩天前送來的,照著速度,恐怕現如今都能到慶尚道了。

    岳托自認就是自己快馬加鞭,一人雙馬夜里稍作休息都未必有這速度,這些人到底怎麼跑的?

    岳托不懂,耿仲明也不懂,只有方凱懂,所有人都跟著他跑的,能夠跑到慶尚道只有兩萬多人,從平安道十萬人能夠跟下來的只有五分之一。

    至于剩下的大多數跟著跟著走散了,半路上退縮也有,方凱一次都沒回過頭,除了一日兩餐,其他時間都在跑,他知道現在自己不跑,回頭就得被女真人像狗一樣攆著跑,方凱可不想當女真人的奴隸。

    堪稱一次明朝的末日大逃亡,只不過這個末日針對的只有部分大明人,耿仲明一樣是跟著跑的,完全徒步的跑,他覺得自己瘋了,竟然跟著一個瘋子一步步進行有史最粗糙的計劃,並且都快成功了。

    女真人追不上了,過了平安道後地勢蜿蜒,山多平地少,並不適合女真人的騎兵,女真人就算精力再多也不可能追到慶尚道來,就像方凱分析的一樣,女真人不會盡起大軍追擊區區鬧事的流民。

    而他出發前得到消息已經確認了這一點,皇太極只是派了瓖紅旗的岳托領著幾千人,這些人也不可能追到慶尚道,即使是走江原道一路追過來也不可能,朝鮮畢竟還沒有臣服後金,哪能允許韃子軍隊在自己的境內殺到王都附近。

    江原道靠京畿道太近了,女真人追到江原道,只要馬頭掉個方向,眨眼就能把整個朝鮮君臣給一網打盡了。

    而方凱等人不同,他們只是‘流民’,沒有武器,不是兵卒,大明百姓而已,和朝鮮百姓沒任何區別,而且只是一味的向南方的海岸跑,自然威脅不到朝鮮諸位大臣和朝鮮國王李�蘨滲姜g。

    方凱看似在冒險,但這一切都是基于各方關系,朝鮮和後金的,後金和大明的,大明和後金,即使真正參與其中的重要角色只有後金和朝鮮,大明最多跑了龍套,可這並不妨礙方凱利用大明來給自己增加聲勢。

    不管是先前冒用大明特使的身份,還是耿仲明,甚至是帶著流民一路跑到慶尚道,披著大明子民的皮都讓方凱佔盡了先手。

    大明?大明!這到底是哪個大明?

    如今的方凱越發迷茫,那個歷史上前期強盛,後期衰弱到被建奴滅國的大明的聲勢都尚且如此,強盛的漢唐又是如何?

    有時候方凱也會迷茫。

    漢唐雄風?驅虜千里,那句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得地三千里的大漢;擴地千里,滅國無數的大唐;區區大明都有如此聲勢,那漢唐又是如何?

    大明不應當被區區建奴滅國後斬草除根,不應當讓韃子坐了二百年的江山,也讓他們騎在漢人的頭上拉了二百年的屎。

    總之,耿仲明是真的開始佩服方凱了,什麼叫算無遺策,方凱給他清清楚楚描述出來,每一個漏洞都彌補的完美無缺,如果說一開始耿仲明只是被方凱那個堪稱冒險的計劃刺激到,然後一步步執行的話,現在耿仲明算是明白什麼叫厲害了,一個四處漏風的計劃能夠進行下去,已經足夠證明一些事了。

    當初方凱並沒有和耿仲明說過完整的想法,只說到在朝鮮和後金間添油加醋,火上澆油,引得兩國大戰,並沒有說接下來要干什麼,要是耿仲明知道方凱是打算煽起風後來個大逃亡,耿仲明還未必肯答應幫忙,只是如今都走到這步了,後金的名冊上他耿仲明鐵定是個同黨,總不能再待在義州城里等著女真人上門了,那剩下就只能跟著方凱一塊跑路。

    大家一塊跑了,從義州城出發時候是六萬人,路上陸陸續續的加入使得人數達到十萬人的巔峰,這是最多的時候,出了平安道就有人走散、也有人往回跑,畢竟這些人雖然知道回去十有**會死,但人難免有個僥幸,這些大明子民在平安道安寧了十幾年,不是說舍棄就能舍棄的。

    跑的越快,走散的人越多,最後到了慶尚道只剩下兩萬出頭,可這些人就是自己日後的根基,兩萬人雖然拖家帶口,真正青壯最多五六千,其余都跑個精光,可能跟著跑到慶尚道的也就跑不回去了,只能跟著方凱一條路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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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的明末生活12.我會回來的

一路上方凱也不是只帶著人跑,他讓劉四簡單的計算了青壯的人數後頒布了幾個簡單順口的條條框框一路讓人背著,類似於八大紀律之類的,這種東西遠比大明'十斬''五十斬'什麼的管用。

  人都是慣性的,慣性比讓人害怕要管用的多,殘暴可以帶來一時的勝利,但真正的成功只會在寬嚴相濟和恩威並施中產生,也就是俗語中大棒加胡蘿蔔。

  兩萬多無家可歸的人,這些人也沒有分成大的氏族,而是零零散散的小戶,簡單的規矩並不難理解,而且朗朗上口,作用上不是一般的大。

  至少耿仲明看到這一路剩下的兩萬餘人不似開始那般雜亂無章的跟著,略微有些井然有序起來。

  在出了平安道後剛進黃海道就跑了三萬多人,出黃海道後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還跟隨,原先最近的路是走京畿道,只是京畿道是朝鮮王都漢城所在,根本不會容許這些大明人進入,只得繞道走江原道,從江原道開始,走散的人逐步減少,於是直到慶尚道還能剩兩萬人。

  這豈不是劉備?玄德公那般的人物?耿仲明讀書不多,不過三國演義好歹是聽說過評書,裡面的劉皇叔敗走新野的時候,城裡十萬百姓跟隨,方凱不也是?雖然這十萬人多是靠蒙過來,但他散步的流言也沒一句是錯的,女真人鐵定不會放過剩下的大明人,只不過平安道剩下的大明人就遭了殃,但這不關耿仲明的事。

  耿仲明只關心自己的後路,他不是沒想過去投靠女真人,至少目前最有中興之相就是女真人的大金國,久在遼東的大明人多是各地犯罪的人發配到遼東的,他耿仲明不是被稱為遼東三礦奴?身份低賤,雖然攀上了參將的名頭,但大明歷來文官重武將輕,耿仲明對大明的忠誠度可想而知,所以他想到了大金國,自己好歹熟門熟路,手上又握著一部分資源,如果能再搞到幾艘福船那就萬事大吉了,後金至少要封自己一個王侯才行。

  甚至耿仲明都打算這麼乾了,他從知道方凱打算燒完一把火跑路開始就準備遣人聯絡金國的汗王皇太極,而指揮九艘福船耿仲明也確實是最佳的人選,他在皮島就熟悉水師,可偏偏他遇到的是方凱這個對明末歷史還略懂一二的人,把自己目前最重要的東西放在一個日後成為滿清三順王之一的耿仲明手上,方凱就是再衝動都不會這麼幹。

  最後,耿仲明不是沒想過逃跑,只是如今和方凱等人走散,恐怕女真人第一個不會放過他,岳託對在朝鮮搞風搞雨的耿仲明恨得牙癢癢,方凱都是口上說說,幾乎所有事可都是他耿仲明去幹的,包括不聲不響殺掉一個女真額真,不被岳托扒皮抽筋就是好事,所以到最後,耿仲明只能繼續跟著方凱來個大逃亡。

  他想後悔,可後悔不了,一直到慶尚道沿海他不後悔了,因為九艘福船一艘不少的停在約定好的地方。

  方凱在沒和李焦會和前就得知如今的濟州島屬於朝鮮全羅道,濟州島是一座火山島,這個方凱從開始就知道,但他不知道的是濟州島氣息潮濕,半個時辰前是晴天,半個時辰後可能就會瓢潑大雨。

  前幾天李焦的信使就帶著消息找到了方凱和所有人,把消息傳遞了過來。

  濟州島地形主要由高山組成,並不適合耕種,對於農耕民族朝鮮來說並不重要,所以只是在島上設置了大靜、旌義二縣。

  不適合耕種,這點足夠讓方凱頭疼了,如果沒有肥沃的土地,他怎麼養得活更多的人口,假如連現在的三萬人都養不活,他還怎麼去和後金作戰,餓都要餓死在濟州島上了。

  濟州島上的原住民並不多,這些人都是自古耽羅國的後裔子孫,耽羅國是古代濟州島上的獨立王國,然後被朝鮮吞併,這些人和朝鮮半島的高麗人後裔血緣聯繫並不多,而且人口很少,都是以打漁為生居多。

  大靜、旌義二縣沒有常備兵力,只有幾百人的捕盜捕快,根本沒有戰鬥力,更別提水師,方凱想要登陸濟州島輕而易舉。

  他要考慮的是朝鮮的反應,濟州島畢竟屬於朝鮮名義上的領土,朝鮮不可能不聲不響讓自己的土地被侵占,毛文龍時期是個例外,東江鎮不僅僅佔據著皮島,毛文龍是以定州,義州的朝鮮邊境為家當,甚至攻下了當時的後金的腹地鎮江,然後才被回過神的女真人趕鴨子似的趕下了海。

  可朝鮮那是為了讓毛文龍擋住後金大軍才把自家的邊境借給大明。

  方凱需要讓這個例外也加在自己身上,只不過難度並不小,甚至可能需要和朝鮮進行幾次小範圍的戰鬥。

  毛文龍畢竟是大明的皮島總兵,比方凱這個用大明名頭狐假虎威的傢伙真才實料的多,即使朝鮮害怕得罪大明,也斷然不會怕一個來歷不明的大明人,發兵奪回濟州島也在情理之中。

  沒有大明的官職去佔據屬國島嶼,這根本是海盜的作為,朝鮮的反應可想而知。

  但這個前提是朝鮮有精力搶回濟州島,平安道的事情並沒有結束,留下來的大明人不會等著挨上女真人的一刀,於是此起彼伏的起事就不會少了。

  再加上朝鮮當今王上李倧對後金一向不太恭敬,對後金催促補給也是陽奉陰違,反倒對大明一翻赤誠,只把大明當做宗主國,對後金不理不睬!

  岳托待在平安道一天就要受朝鮮君臣一天的氣,偏偏岳託不能走,他的目的是威懾朝鮮君臣,殺光平安道的漢人殺雞儆猴,幾十萬漢人是雞,朝鮮是那隻活蹦亂跳的猴子,他必須要待到殺光雞才能威懾朝鮮群臣。

  相比較濟州島這樣的小患,女真人才是擺的上檯面的,朝鮮君臣不會分不清輕重,方凱需要的僅僅是讓朝鮮受上一些挫折,讓朝鮮君臣認為除非把防範女真人的精力放到自己的後方才能打敗方凱,最後兩相選擇下,他們還是會選擇威脅更大的後金兩紅旗。

  所以說,朝鮮人自顧不暇,至少在最近兩年內,甚至崇禎八年前,朝鮮人都不會有精力調過頭,他們只會和女真鬥得不亦樂乎,然後被摧枯般第二次投降後金,老老實實做了女真人兩百多年的奴隸。

  方凱的時間不多,濟州島上資產匱乏,根本不是用來攀科技樹的好地方,但他的選擇也不多,總不能把船開到庫頁島吧,那裡如今可是荒無人煙,萬里無人區的地方。

  矮子裡挑大王,濟州島就成了唯一的選擇,現今的台灣也是不錯的選擇,只是除非哪天方凱能夠打得過台灣島的荷蘭殖民者,那什麼都是奢望而已。

  鄭成功靠著兩萬多精兵,戰船百艘歷經數年才打下了台灣島上荷蘭人的堡壘,就憑著自己這些連槍都放不齊的雜兵去打荷蘭人的堡壘?方凱還沒那麼傻!

  “普魯士的勇士並不擅長逃跑!”約瑟夫喘著粗氣,厚重的板甲連古板的普魯士人都知道那不能穿著來逃跑,除非他想留下來當靶子。

  女真人是韃子,雖然通古斯人和蒙古人種關係不大,但他們都是韃子,而韃子的大軍曾經讓所有的歐洲王國臣服在鐵騎下哀嚎。

  所有西洋人裡只有約瑟夫留下來和方凱一起走陸路,西芒和其他葡萄牙人早早跟著李焦的船隊前往了濟州島,並且最後在海灘上見面。

  相比較約瑟夫的面黃肌瘦,西芒和其他人則顯得精神奕奕。

  船上有足夠吃的糧草,當初從萊蕪冶礦所礦監丁旭那裡獲得的口糧份量不多不少,即使扣下了一部分給大明難民,這些糧食和水果都足夠船上的所有人吃。

  “哦,約瑟夫,你瘦了。”西芒表情誇張的大聲嚷嚷,用的不是生疏的英語,更不是母語的葡萄牙語,而是很不標準的大明官話,這可以讓所有人都聽得懂!

  海灘上地形很空曠,即使普魯士的退休傭兵暴跳如雷,西芒也能保證自己能跑的遠遠的。

  普魯士人理所當然的暴跳如雷,到了這個時候葡萄牙人總會免不了的吃虧,大概是約瑟夫的佣兵不是白當的,即使在並不擅長的沙地也可以追上葡萄牙人一頓暴打。

  美式的幽默?方凱腦袋裡冒出這幾個字,最後又給自己甩了出去,這個時候的美國大陸恐怕連人都少的可憐,少量的殖民者和多數的印第安土著。

  要不自己先把北美大陸變成黃種人的北美,美國人徹底變成黃種人的美國,方凱想到這裡自嘲的笑了,他這還沒一塊寄居之地,打到北美就更是妄想了。

  行為可以犯罪,思想總歸是沒人管的,放到方凱的那個時代,這叫YY,明末風氣開放,四大名著有三本是在明朝出現,那都是YY到極致的東西,哪個不是寫者的意淫,寫出來放著久了才變成名著。

  李焦臨時用木頭搭了一個簡易的港口,方便船隻靠岸,港口的選址不錯,看的出來時精心挑選的。

  李焦的船上有的是熟悉地形的老水手,能夠挑選適宜的地方也在情理之中,但港口除了方便登陸外也更加隱蔽,這就應該是李焦的功勞。

  “方大哥。”李焦憨厚的笑了笑,自從他報了弟弟的大仇,就對方凱感恩戴德,說到底如果不是方凱登高一呼,李焦這種人一輩子都不敢報仇,殺了朝廷監工的後果是幾近於造反。

  李焦比劉四來的機靈,同樣的,機靈的人敢冒險的不多,這就是所謂的書生造反,十年不成的道理。

  聰明人顧慮多,他們會走的別的法子,而不是蠻幹。

  “李焦,濟州島那裡你打探過了?”

  問話的是方凱,他雖然已經從昨天碰到的信使那裡得到了部分消息,可方凱還是想找李焦確定一下。

  直到從李焦口中又聽了一遍,方凱才做了決定。

  “挑選四千青壯和以及五百人的鳥銃手準備登陸濟州島,剩下的一萬八千人要在夏天來臨之前礦建眼前的港口,大小大概在可以居住三萬人左右。”

  方凱不打算放棄這座臨時搭建的港口,也許這裡現在連港口都不算,幾塊木板搭成連起來的模樣只是為了方便船隻停靠。

  但方凱有信心在三年內讓他擴大一百倍,他不可能窩在濟州島上很長時間,兩年內一定要出島,這樣才能在女真人一飛沖天前給它一拍把它拍下云端。

  所以他需要在慶尚道有一個穩定的登陸地,這個地方隨便在哪,但它必須要能承受的住朝鮮人的進攻和風吹雨打。

  至於出島時間,超過兩年不行,三年更不行,三年後後金改國號大清,吞併了察哈爾蒙古的女真人實力就會迅速膨脹到難以想像的地步。

  於是四千人的青壯被帶走,剩下的也不全是老弱婦孺,在耿仲明看來,剩下的一萬八千人裡能讓青壯從新翻個翻,三十歲到五十歲的男子還有足足四千人。

  這些人是十足的勞力,新春初始到夏天來臨之前,完全只建造供應兩萬人勉強居住的居所應當不成問題。

  “陸地,我會回來的!”

  方凱最後一步跨上了船,向著簡陋的港口心中發著誓。

  “擴建,或者攻占大靜、旌義兩個縣,要不然我們根本沒有土地安置這些人!”一個面容消瘦的男子大聲的吼著,被吼叫的目標正是目前這幫人的領頭,方凱。

  偏偏方凱沒有發火,因為這個吼叫的人是耿仲明,歷史悄悄偏離了預定的軌道,耿仲明被方凱成功拐帶到了濟州島,也就不存在在登州戰敗後和孔有德一起投靠後金做了女真人三順王這檔子事。

  至於孔有德,李九成和毛承祿,這三個人明顯形成了分歧,毛承祿願意接受方凱的邀請上濟州島,他父親毛文龍雖然是被大明袁崇煥所殺,和後金也少不了關係,傳言中後金的離間計毛承祿自然聽過,對後金難免心中有疙瘩,也就不肯聽從李九成和孔有德的話投奔後金。

  而且相比較孔有德,李九成,毛承祿對大明還是有些盼頭的,不肯給女真人做牛做馬。

  孔有德和李九成父子自然傾向於投奔後金,如今他們在萊州被關寧鐵騎打得一觸即潰,登州都待不下去了,那自然要選擇個有前途的,相比較各方勢力,後金國實力最強,後金國主皇太極又提出了足夠高的條件,直接封王,孔有德,李九成打算在丟了登州後就乘船直接去鎮江,現在唯一的難處就在於孔有德和李九成手上沒有水師,如果貿然乘船出海,光是皮島總兵黃龍的幾十艘船就會跟著屁股後面追,到時候連鎮江都到不了。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9-4-13 19:24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9-4-13 07:44
13.很好


         


    皮島總兵黃龍又和孔有德,李九成素有仇怨,在皮島時孔有德,耿仲明不听號令最後與黃龍兵戎相見,黃龍敗過一陣,甚至被抓過去羞辱過,自然對孔有德和李九成不肯善罷甘休。

    孔有德只得求助于方凱,如今濟州島大部分都掌握在方凱手中,在朝鮮的港口也基本竣工,因為是在慶尚道,方凱又懶得起名字,便拿慶尚港做了名字。

    如今港口的基本設施勉強可以使用,可以容納兩萬人居住的港口大致有了形狀。

    港口的地形圖是方凱畫了個輪廓,然後由孫和斗來補足,以及考慮合理性進行修改。

    而那些從萊蕪擄來的船匠也派上了用場,慶尚港的作用自然不會僅僅拿來作為登陸地,以後濟州島有生產出東西,慶尚港也可以發展貿易,等到方凱能夠在濟州港安定下來後,還會在那里建造造船的船廠。

    選擇在海島上發展那就不能少了性能優良的戰船,由孫和鼎、孫和斗、孫和京三兄弟主持的船廠前期在慶尚港正式開工。

    這三兄弟一開始並不合作,三番五次試圖逃走,被方凱牢牢的看住後又從大明剛剛逃到慶尚港的人口中听說自己父親被囚禁,這才安分了些。

    方凱不打算在慶尚港建造大型的船廠,雖然他手上有足夠這方面的人才,孫氏兄弟中孫和斗更是兄弟中的全才,精通東、西學和化學、物理,另外兩個也不差,方凱把三個人都留下的原因也是不想把他們當做行政人才來用,即使現下方凱極度缺少人用,甚至把武將出生的耿仲明擺在行政人員的位置,但他還是不想為此犧牲難得技術人才,畢竟技術這東西不進則退。

    在給孫和斗三兄弟留下了兩個對建築一知半解的洋人協助後,其余所有人都被陸陸續續遷移到濟州島上。

    濟州島上的朝鮮官府本來對于身邊突然多了那麼多人感覺不對勁,隨即一封封求救信乘著船駛向漢城,結果沒一封能夠到岸的,甚至連回來的都一個沒有,哪能不明白自己的信全都石沉大海了,撈都撈不出來。

    “大靜、旌義不能打,要不然連給朝鮮國王送信的人都沒有。”方凱一口氣回絕了耿仲明的提議。

    方凱需要人給朝鮮官府送消息,像往常一樣的送,方凱也需要盡量瞞著朝鮮官府,能瞞多久算多久。

    濟州島地形多山,又是由于火山變動行程的地殼變動,山體石頭居多,土山少之又少,根本沒法種下種子,只有少些山與山之間的平地才能開墾幾十畝地,這對兩萬人的口糧來說根本無濟于事。

    這三個月方凱已經斷斷續續將慶尚港的兩萬人遷到了濟州島,這些人在選定的區域內準備耕種來年的糧食,但他們發現根本行不通。

    更別說陸陸續續到達慶尚港的大明人已經有了一萬多,這些人在慶尚港建造小型船廠以及打獵捕魚,勉強可以活得下去。

    至于方凱帶到濟州島的兩萬人,靠的也是慶尚港打獵所得的皮毛運送到漢城或者慶尚道的府城慶州,用以兌換糧食,朝鮮人和女真人自從平安道的事情後一直鬧得不可開交,也就對僅僅佔據了一座無主之地建造港口的大明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他們總會空出手來。

    這三個月來,方凱只能勉強養得活這麼多人,原先在沒上島之前做出的條條框框在實際執行中被證明並不可靠。

    濟州島和慶尚港目前只能提供動物皮毛一樣產品,計劃中的海鹽被暫且擱置,原因很簡單,理論上很簡單的曬制海鹽在實際中沒有一個人會,方凱不會,耿仲明也不會,孫和斗,孫和鼎,孫和京是官宦人家出生,這種粗活更不會。

    大明人里十個有九個是遼東逃到朝鮮的,他們世代都是在遼東種田,自然也不會算得上技術活的曬制海鹽。

    沿海的朝鮮人應該會,但此時方凱不會讓一個朝鮮人靠近慶尚港和濟州島,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大大咧咧的抓人。

    最後只能指望李焦的船隊能從登州帶來這些人,然後才能讓濟州島多一樣產品,海鹽!

    李焦半個月前帶著五百人和五艘船去了登州,剩下的四艘船和一些從濟州島上派出的信使而繳獲的小船則負責聯系慶尚港和濟州島,並且順帶封鎖濟州島向外傳遞消息。

    “我安排不了那麼多人。”說話的還是耿仲明,方凱手上根本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民事人才,甚至連像樣的都沒有,他只能拿耿仲明出來臨時頂用,好在耿仲明在皮島時是軍事,民事兩把一手抓,濟州島事情又不多,方凱拿出想法,耿仲明勉強還能應付。

    慶尚港還有孫氏三兄弟協助,並且方凱留下了劉四在那,雖然劉四對慶尚港的事一竅不通,可方凱本身讓他留在慶尚港的用途也僅僅是看著孫氏三兄弟,畢竟這三個人都不是心甘情願跟隨的,而是被耿仲明俘獲後又被方凱弄來,都不知道過了多少手,目前協助方凱的原因也僅僅是方凱做出承諾,會讓李焦的船隊在去登州後接回孫元化。

    但這只是一句鬼話,如果孫元化還在登州,當初方凱就不用搞來孫氏三兄弟了,孫元化那是誰?大明的數學家、化學家,順帶對練兵、造炮都有一手,遠遠不是孫和斗、孫和鼎等三個小輩可以比的,孫元化還是徐光啟的弟子,光這個金字招牌就值得方凱得罪孔有德來強搶。

    可偏偏方凱還在登州的時候就從耿仲明口中得知孫元化被孔有德給放了,孔有德難得一次顧念舊主情分,但朝廷卻不會放過孫元化,此時的孫元化怕已經呆在京城的天牢里,等著秋後處斬。

    濟州島和慶尚港都還沒有讓方凱不管不問的地步,他自然放不下,有心去京城營救孫元化,那也至少要等到安定下來後。

    但要濟州島安定下來就至少要等到來年開春,安置的土地長出新的莊稼後可以讓島上的人衣食無憂,這樣方凱才能放心。

    孫元化大概在七月會被處斬,十二月孔有德一敗涂地,然後退守登州伺機逃跑,方凱順路也可以把他們帶到濟州島來,但這必須要在朝廷水師沒有徹底圍住登州前,方凱可不想和大明來個硬踫硬。

    大明已經病入膏肓了,用不著方凱插一腳,但這個大明依舊還是個龐然大物,明年二月,在登萊兩府折騰了一年多的孔有德就會宣告覆滅,緊接著起事的農民軍也被明軍或招降或打散,李自成僅僅十三騎只身逃脫,大明最後的回光返照即將來臨。

    方凱不想觸那霉頭,他只想不飛則已,一飛沖天,所以在這之前方凱只會老老實實的積累實力,然後等著後金一個不小心,惡狠狠地上去咬下一塊肉來。

    等把後金身上的肉都咬光的,剩下的那堆骨架自然一推就倒!

    假設把後金比作膨脹的氣球,那大明就是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幾天,但這兩個目前都不是方凱招惹得起的,在孫元化沒有被處斬之前,方凱只會安安分分的呆在濟州島上處理雜事。

    過了這三個月,島上的朝鮮大靜、旌義兩縣縣令總算知道島上多出的是什麼人,在嘗試派出的求救使者杳無音訊後,兩縣的縣令踫頭一合計,隨即派出了使者前往方凱選定的聚居地。

    方凱這里離兩個縣的距離都不遠,即使是走路,兩天一夜也到了,方凱這段時間有些忙的焦頭爛額,也就沒在意來的是什麼人。

    “下國小臣拜見大明上官。”

    來人恭恭敬敬的拜禮,方凱一听來人自稱下國小臣就來了興趣,能夠稱臣只會是有品級的官員,濟州島彈丸之地,只有大靜、旌義兩縣縣令的官職才得到朝鮮官府的認可品級。

    “你是誰?”方凱開門見山的問道。

    來人顯然還不習慣如此直接,怔了恭恭敬敬的道︰“回稟上官,小臣車晚真,字俊臣,蒙我王寵信有佳,目前為官大靜縣,曾經有幸到過大明游歷。”

    車晚真說完這句話後一臉的傲然,顯然對于自己曾經游歷大明榮幸萬分。

    這讓方凱覺得很滑稽,他不是覺得車晚真很搞笑,而是竟然能在古代遇到一個大明的粉絲感覺滑稽,再往深了想,整個朝鮮不都是大明的粉絲。

    車晚真見方凱在笑,臉色氣的發綠起來,自以為自己被人嘲笑。

    這才讓方凱想起場合,只得向這個朝鮮人笑笑解釋道︰“我不是笑你,只是笑一些往事。”

    這樣才讓車晚真臉色稍緩,仰起頭答辯道︰“下國小民一向以能夠前往大明游學為榮,莫不敢蒙上國上官一笑。”

    車晚真這話答得巧妙,既告訴方凱自己不想被人笑,又轉過彎繼續以自己在大明游學為榮。

    只是他不知道方凱笑的是什麼,所以听到這句話方凱笑的更厲害,方凱笑的是自己那個時代,誰都削尖腦袋要往國外鑽,能在韓國留學回來的人都會身高都拔高了兩公分,鼻子翹上了天,拿來和車晚真相比,方凱當然會覺得好笑。

    這個與時代不同有關,即使是大明衰弱的不成樣子,大明依舊是朝鮮和日本學子心中的聖地,除了大明學術上先進,更重要的是任何一個在大明游學過的朝鮮人回國都類似于被鍍了一層金,得到重用。

    所以在濟州島這麼個小地方看到一個游學過大明的朝鮮官吏就好似在現代的貧民區找到曾經在哈佛獲得博士學位的人一般稀奇。

    這個比喻有些夸張,不過也是事實,方凱在義州的那幾天多多少少從三言兩語里听說過這些事。

    “車、、、車什麼來著?”

    “下臣車晚真,字俊臣。”車晚真忍氣吞聲道,即使他很想大聲和面前的大明上官好好辯駁一翻自己名字的來歷。

    車在朝鮮是貴姓,不是庶民能冠上的。

    “唔,車晚真是吧?有什麼事?”方凱拍著腦袋,這個動作很隨便,在車晚真眼里完全看不出大明上官的樣子,他開始懷疑得到消息的正式性。

    在一個月前車晚真派往漢城的信使終于有了答復,很正式的文書,王上除了在上面宣稱這些人遷徙到濟州島上外別的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有,車晚真一度對這封文書的真假產生了懷疑,但最後沒有辦法,他只能在拖了一個月後前來拜見這群不速之客,因為實在再沒人從島外帶來回信。

    “下國小臣、、、、”

    “去掉這句。”

    車晚真的話被方凱打斷,方凱不耐煩的催促道。

    “學生車晚真添為大靜縣令,特來拜會大明上官的。”

    車晚真無奈的只能用上幾年沒用過的後生晚輩,總不能拿本官出來說事,那些只對升斗小民有些作用。

    “恩,很好!”

    “你的大明官話說的不錯。”方凱沒有和車晚真多過羅嗦,他聯想到自己手上很缺人,方凱的思維跳躍性一向很大。

    這個對濟州島很熟悉,又精通大明官話的車晚真看上去顯然實用性很大,只要他的辦事能力將就,所以他繼續問道︰“處理政事怎麼樣?或者說,你的辦事能力?”

    車晚真怔了,或者說徹底被方凱給問愣了,這算什麼事?他車晚真本身是自信滿滿的進了這個不速之客們的暫居地的。

    雖然王上的文書上沒有說的太仔細,可在車晚真看來,既然這些人遷徙到了濟州島,那麼自己就有義務把他們完全當做自己的屬民,並且適時收取稅金。

    而拖拖拉拉的一個月的原因大半是旌義的縣令不敢來,車晚真最後還是決定學上國‘三國’時期的單刀赴會,只是自從見了這個大明上官,早就準備好的說辭竟然一句都沒派上用場。

    “聞雞起舞而已,治下百姓尚算安居樂業。”車晚真自傲的道,這句話還是有自信的,大靜縣人口不多,也確實稱得上自給自足,安居樂業,只是對方的下一句話把他打的措手不及。

    “好,那你就留下來,幫我管好兩萬多人。”方凱斬釘截鐵的說道,不給朝鮮人一點猶豫的機會。

    雖然有耿仲明的幫助,可不管是方凱還是耿仲明對于安排兩萬多人的衣食住行不是長處,耿仲明畢竟是武將,而方凱,更多的是靠腦子去想,如果讓他一步步的腳踏實地,那經驗根本就是零。

    ()
mk2258 發表於 2019-4-13 07:44
14.功虧一簣


         


  別說兩萬人,方凱上輩子是個辦公室文員,連後勤處打雜的小工他都沒給安排過食宿。

  “我乃大靜縣令,理當為治下民眾謀利。”車晚真理所當然的說道,他明顯誤會了方凱的意思,所以方凱及時更正了過來,讓車晚真聽的更明白一些。

  “我是讓你留下來,而不是返回大靜縣。”

  “荒謬,我乃朝鮮官吏,怎可不返回治所。”這次車晚真聽出來了,並且立馬發表了反對意見,怒氣沖衝的甚至還反將一軍。

  “這些人既然進了我大靜縣的範疇,自然是我治下之名,讓他們安居樂業也在理所當然!”

  “我是大明人,需要佔據整座濟州島來休養生息。”方凱徹底露出猙獰的面孔,他忘記為什麼這個大靜縣令我找到他這來,他甚至已經忘了一個月前李焦還在時,有讓過耿仲明偽造了一份文書後讓人帶回來偽裝成朝鮮國王的官方文書發給島上的朝鮮屬縣,而車晚真正是大靜縣的縣令。

  “濟州島是王上的領地,大明曾將我國立為'不徵之國'!”車晚真現在才知道眼前這個人的真實意圖,但他不能服軟,並且拿出明太祖朱元璋對朝鮮開國君主李成桂的承諾強硬的道。

  三百年前,大明太祖朱元璋將蒙古人趕出了中華大地,當時的高麗國王已經蒙古化,叫囂著要幫助蒙古人攻打大明,這讓一直接受儒家文化的朝鮮國內對國王並不滿意。

  在高麗國王在派李成桂攻打大明時,李成桂倒戈一擊返回漢城殺死了當時的高麗國王,然後自己為了王上,並且派人請朱元璋賜下國號,於是朝鮮這個名號便一直流傳至今三百餘年,一直傳世近六百年後。

  幾十年前的萬曆年間日本兩次攻打朝鮮,也是大明出兵驅趕了日本豐臣秀吉二十萬大軍的進攻。

  可以說,朝鮮和大明的關係唇齒相依,互相之間的交流也很廣泛,兩個國家三百餘年中除了上一代光海君外,一直都很好,光海君時期也僅僅是單方面的,大明對於光海君的即位並不滿意,並且不予承認,朝鮮依舊將大明當做自己的宗主國,以學習大明冠禮為榮。

  但在李倧即位後矛盾就不復存在,幾次大明催促朝鮮出兵後金,朝鮮都照辦,直到女真人打上了門,以及大明的屢戰屢敗,朝鮮人才開始保持中立,只是在李倧在大明滅國後,他和他的兒子孫子都在謀劃北伐,反清復明,終因實力不夠才老老實實做了女真人的屬國。

  “我只是大明人,不是大明官軍。”方凱一句話把車晚真噎在那,他本以為這些人至少有個官方的身份,可現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這樣,這些人甚至有可能只是海盜,他們根本沒什麼官職在身,那份一個月前從漢城發來的文書也肯定是假的,這讓車晚真異常氣憤。

  “如果你肯聽話,那我就不會攻打大靜、旌義二縣,並且秋毫無犯。”方凱搶在車晚真怒火之前把這些話說出來。

  反過來的理解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不聽話,我就會攻打大靜、旌義二縣。到時候就不是秋毫無犯了!

  “你……”車晚真瞪大了眼睛,他沒見過這般的無恥的人物,竟然把如此齷齪的事情說得這麼理直氣壯,剛剛車晚真已經怒火中燒,此時也不得不自己熄滅下去。

  “反之,我就帶著人搶占濟州島,殺光所有人!”方凱說完後冷著臉繼續道:“給你三天時間,要么我出兵,要么你乖乖聽話。”

  然後方凱揮揮手,調頭就走,只留一個車晚真孤寂的站在那裡,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麼好。

  方凱還有很多事要忙,他要在最快時間內忙完,然後前往京城救人,根本沒空陪別人大扯一通。

  車晚真只是意外,方凱沒有太過放在心上,雖然他缺少人才,但還沒到飢不擇食的地步,所以在幾天沒有得到這個朝鮮官員的回復後方凱就沒再讓人看著車晚真,任他回去或自由走動。

  總之方凱還在頭疼,自從到了濟州島就從沒不疼過,濟州島沒有鐵礦,這代表無法製造兵器,但有足夠的原生木材,這些木材質地上乘,用來建造船隻再好不過,只不過現在的整個朝鮮唯一不缺的就是樹木,慶尚港附近也可以砍到足夠好的,也就用不著特地從濟州島運過去。

  上島之前方凱一共帶了五百人的鳥銃手,這些人被李焦帶走了三百人,又從慶尚道抽調了兩百人湊成五百人帶去登州,這些人是拿來防備孔有德的,身份類似於水師,方凱就不再打算把他們調回來,所以濟州島目前只有兩百人的鳥銃手,又缺少足額的火藥。

  這次李焦去登州的另一個目的是從那裡得到更多的工匠,在沒有熟悉匠人前製造火藥無疑是自找苦吃。

  一硝二磺三木炭,方凱也知道,可知道不代表能做到,硝並不難弄到,這些在中國歷史上被成為假水晶的東西在日常生活中就可以弄到很多。

  最最重要的是硫磺,缺少硫磺火藥自然不會被配成,但哪裡有硫磺方凱又說不清楚,只記得記憶力有那麼個地方擁有很多的硫磺礦,最後只能暫且擱置在那。

  哪裡有硫磺礦,方凱不記得了,而耿仲明則是不知道,他們有各自要忙的事,方凱只能派人去問慶尚港的孫氏三兄弟,他們博覽群書,肯定會知道哪裡盛產硫磺礦,至於西芒和約瑟夫,在剛剛上島的沒幾天西芒就強烈要求方凱給他派遣工作,這個葡萄牙人至少還能做到對得起自己的薪水。

  因為他在擔心時間長的無所事事會讓雇主把他遺忘在角落,最後再趕走他,讓他無家可歸,所以葡萄牙人才會主動請纓去造炮。

  不過方凱沒答應,如果不是約瑟夫的板甲足夠稀罕,方凱都想把它們溶掉來補充自己不多的鐵器,更遑論多餘的鐵礦石拿來製造紅衣大砲。

  這不是方凱認為火砲不重要,大明師從佛朗機的紅衣大砲威力巨大,但它的重量同樣驚人,需要的鐵礦石以目前的方凱來說根本負擔不起,所以他只是打發西芒和他的同伴去改裝現有的槍支。

  目前鳥銃手們裝備的鳥銃是一種僅僅能連發兩槍,然後就需要很長時間裝填的火器,由於缺少足額的火藥,所以這些人也缺少鍛煉,發射的精準度可想而知。

  這種鳥銃已經是大明最先進的火器,同時代的西方已經逐漸放棄這種到了雨天就無法裝填彈藥的火繩步槍,替代火繩槍的是更先進的前裝步槍,而大明還在原地踏步,並且在兩百年後的'朗朗大清',這種技術不退反進,大明能製造出來的開花彈,清末都只能在國外購買。

  於是在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方凱能做的只是在能力範圍內加把力,讓西芒等人去改裝鳥銃也就理所當然。

  至於相比較其他人來說什麼都不懂的約瑟夫,這個普魯士人根本不願意和西芒等人呆在一起,信誓旦旦的普魯士人宣稱自己的戰鬥指數很高,傭兵直覺可以讓雇主避免一切危險,所以最適合拿來最護衛。

  於是方凱隨手劃了十個人的名額交給約瑟夫,既然普魯士人沒事幹,那就讓他去訓練能穿起板甲的人並讓他們形成戰鬥力,雖然這看上去很難,不過普魯士人看上去顯得很有興趣,興奮的他最快的前往營地裡去挑選身材足夠高大的人選。

  劉四被留在慶尚港,名號是慶尚港護衛隊隊長,慶尚港護衛隊目前有一千人,這些人大多是三十歲到四十歲的'青壯',他們雖然過了精氣神最佳的時候,凝聚成一塊後對於什麼都缺,人口最缺的方凱來說也是一筆很大的戰力,編在人丁近兩萬人的慶尚港,平日該幹什麼幹什麼,常備人手只有一百人,分為十組,每組每三天輪流服役。

  這自然是方凱的主意,既耽誤不了慶尚港的建設,也有足夠的人手防衛慶尚港,目前來說慶尚港的治安一直好得很,這除了有人彈壓外,管理慶尚港民事的是孫家三兄弟之一的孫和鼎,相比較對船廠更有興趣的孫和鬥和孫和京,孫和鼎對民政要熱心的多。

  這也讓方凱麾下有了唯一一個文官,雖然還是從技術人才轉行的,可這讓在濟州島的方凱沒了後顧之憂,也開始著手準備吞併濟州島上的大靜、旌義。

  一開始方凱不肯吞併大靜、旌義兩縣原因僅僅是需要這兩縣派出使者向幫他瞞著朝鮮朝廷。

  每個從濟州島上岸的兩縣使者都會被方凱派著跟隨的人羈押,然後換一個從新派過去,反正這個人只要會說朝鮮話就行,朝鮮君臣也不會注意一個偏僻小島派來使者是不是真的,他們只要看到從朝鮮文字寫的奏章就行。

  大靜縣令車晚真的到來讓一切都變了,首先,車晚真回到縣衙後一定會再次向漢城如實禀告,這次即使方凱有心防範,大靜縣的使者總會有人能夠到達朝鮮的王都漢城,畢竟濟州島然後一句不漏的把濟州島的一切都匯報上去。

  朝鮮君臣即使再騰不出手來,他們也會被怒火沖昏頭腦的情況下不顧一切,派兵攻打慶尚港和濟州島。

  這些人不要太多,對付還沒成型的方凱來說,兩、三萬人就足夠拔掉慶尚港,然後再登陸濟州島,讓方凱攀科技樹的想法功虧一簣。

  朝鮮的水軍實力並不弱,在自家打水戰,方凱只能說是不堪一擊,他不能讓這些個朝鮮人知道他的消息。

  所以,時機不同也代表著計劃也在更改,在車晚真離開大明人聚居地的第二天,浩浩蕩盪五千人就把大靜、旌義兩個縣圍的嚴嚴實實,然後剩下不多的兩百鳥銃手虛放了幾槍,衝進縣衙里把車晚真和旌義縣的縣令一起綁到了方凱跟前。

  這兩個縣連城牆都具備,人丁更是連萬人都沒有,每個縣能拿出的青壯最多七八百人,沒有兵器,更沒有火器,除了城中管事的衙役每個手上都有鐵質武器外,臨時聚集起來的青壯只能拿著削尖的竹子來當趁手兵器。

  車晚真勉強還算神色鎮定,另一個上了年紀的旌義縣令姓李,臉色蒼白的只打哆嗦,但也一句話都不說,雖然這個縣令姓李,只是這個李和皇族的李姓一點關係都沒有,是個靠著科舉才當上縣令的庶族。

  總之,即使是佔據了這兩個縣,方凱僅僅是增加了一萬人的人口負擔外沒有任何得益,如果非要牽強的找一個的話。

  這兩個縣至少大多數人都是靠捕魚為生,平日里自產自吃的海鹽也會曬製,這些經過粗製的海鹽本身並沒什麼銷路,可再經過方凱想出來的法子進行加工,比那些精鹽的賣相都不會差上多少。

  至於方凱從哪學會的加工粗鹽,這就要歸功於以前電視頻道的科普節目,將粗製的海鹽經過多道程序,完全可以加工成比拿來漱口的精鹽都不會查的海鹽。

  這個步驟很簡單,但同時需要很多的勞力,好在目前來說方凱手上的老幼婦孺人數不少,海鹽就更多了,多餘的人手都被派去曬製海鹽,所以即使方凱的土法子浪費的很,一罐罐精鹽還是被產了出來堆積在倉庫裡。

  也有人會問這個法子到底從哪來的,這個人甚至坐船從岸上過來問,這個人姓孫,正是孫家三兄弟裡才智俱佳的那個孫和鬥。

  孫和鬥是孫元化三子之中最有才能的,甚至可以說將已經自己父親的衣缽傳承了十之八九,並且博覽群書,通曉古今,東西,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那都是大才。

  至於孫和鬥為什麼會到濟州島,這也很簡單,濟州島離慶尚港沒多遠,孫和鬥自己有腿有腳想去哪就去哪,方凱又讓人去問他哪裡盛產硫磺,所以他乾脆趁機提出要到濟州島一趟,目標正是將他們三兄弟從登州一路拐帶到朝鮮的方凱。

  實際上孫家三兄弟被拐帶和方凱沒有太大關係,甚至他連幫兇都算不上,畢竟,當時方凱的主要目標是他們的老爹,登萊巡撫孫元化,只是因為孫元化被孔有德念舊情給放了,方凱改主意後只能去打登州兵器庫的主意,結果耿仲明為了自身考慮就主動將這三兄弟給送上門來。

  於是孫家三兄弟也就從監禁在家中的階下之囚徹底被拐帶給了方凱,這三兄弟一路光跟著漂泊,從登州到義州,再從義州到慶尚道,然後一步步的去建造的慶尚港。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9-4-13 19:23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9-4-13 07:45
15.悠哉


         


    可以說,孫家三兄弟從來沒心甘情願過,一開始給方凱干活也僅僅是被逼迫外再加心里忐忑不安,不得不干,如今慶尚港完成的七七八八,孫和斗自然也要問個清楚明白才能放下心來,所以這才來找方凱。

    方凱就在臨時住下的地方招待了孫和斗,這個地方前一天還是大靜縣縣令衙門,現在已經被方凱臨時征用。

    “學生孫和斗參見方頭領!”

    孫和斗被帶進了客廳,客廳里沒人,只有一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中間,想來這次來的目的方凱了,這讓孫和斗難免有些約束,畢竟自己先下雖然不再是階下之囚了,可身份也不尷不尬。

    至于這稱呼,那也是孫家三兄弟在慶尚港商量了一陣子給拿出來的,方凱沒有官職在身,听說當初還在山東造過朝廷的反鬧過事,孫和斗才學高性子也傲,如果不是為了三兄弟和老父的性命著想,他還不知道孫元化已經被關進了崇禎的水牢里,等著被處斬,只以為自己的老父和自己三兄弟一樣被囚禁了,總之是說什麼都不會幫方凱干活,表面上自然不肯叫上尊稱。

    但又不敢平輩相交,只得自己矮了一輩,這才顯得兩全其美一些。

    “孫老弟,客氣客氣,怎敢讓你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了。”方凱笑眯眯的扶起半鞠著行禮的孫和斗,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高興。

    既然你孫和斗來了,這就證明有了解決的渠道,什麼事都不怕不談,談了就會有結果,不管是好的壞的,最忌諱的就是一聲不吭,那想談都沒得談。

    而且,至少目前為止,孫和斗也沒表現出想死的意向,他想死早死了,除了在船上孫家三兄弟露出尋死的跡象,那時候方凱連自己都顧不過來,也就沒太在意這三兄弟,如今都安分了下來,孫家三兄弟再尋死那就是腦子不好了。

    孫和斗被方凱的客氣唬的一愣一愣的,說實話,他來之前什麼都準備好了,在孫和斗想法里,這個亂賊首領至少是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家伙,如今五大三粗倒是對了,這副身材怎麼著都是猛將相,可秀氣的面龐和文縐縐的口語,顯然不是一個莽夫做的出來的。

    方凱笑眯眯的,孫和斗反而不知道說什麼了,早先準備好說辭一句都拿不出來。

    “豈敢,豈敢。”孫和斗連忙虛應兩聲,拱拱手,然後就閉著嘴巴一句話都不肯說,他就只是打個招呼而已,方凱都已經順著桿子往上爬到稱兄道弟了,若要是再說上什麼,自己好歹也有功名在身,豈不是要和如此賊尊把酒言歡了,簡直是謬論。

    方凱眯著眼楮,孫和斗不說話,他也不說,擺出一副君找我有何事的模樣,擺明了的意思。

    “方、、將軍。”最終還是孫和斗勉強開了口,不過這次不再叫喚不是太好听的頭領,而是換了一個稱呼,用將軍來代替。

    要說方凱五大三粗的,雖然這副身體不再是前世自己的,可老天卻平白給了他一個相貌堂堂的容貌,身體素質也是不差,要不然也不會在礦場里得到眾人的信服,用將軍來稱呼至少比頭領來的好听。

    而且在孫和斗的概念里,哪個叛賊首領不是給自己加上一堆將軍號的,難免的眼前這個就是其中之一,他哪知道,方凱對這些不是一般的不感冒,更別說給自己加了。

    “不知孫老弟來島何事啊?”方凱輕巧的問道,死皮賴臉的繼續和孫和斗套近乎。

    好在孫和斗還算知道自己寄人籬下,給了幾分薄面,不讓方凱太過難堪,也就沒反駁方凱的那幾句‘胡話’。

    “我等只是想求方將軍給個答復而已,也不知將軍何日能放我兄弟三人歸鄉。”孫和斗也知道和方凱這種‘莽夫’說客套話根本一無所用,也怕方凱又胡言亂語,干脆直接說出目的。

    不過這也正和方凱的意,你要是讓他咬文嚼字的陪一個腐儒� 擄 歟 蘭品嬌 退鬩б 萊毆ィ 錆投芬參幢羋舴嬌 孀櫻 緗袼錆投凡賄筮笸嵬幔 嬌 寄艽有睦鐨Τ隼矗 曰卮鶿錆投芬蠶緣孟殘ρ湛 br />
    ‘莽夫。’孫和斗心里罵了一聲,表面不敢顯露出來,只听得方凱縱然不知道孫和斗心里想什麼,可他知道自己想說什麼,所以方凱面露難色,偏偏語氣愉悅,顯得無比怪異的道︰“孫老弟,如今身在異國,離大明千里之遠,船只尚且不足自用,怕是幫不上忙。”

    這句話直接把孫和斗給堵了回去,想回去?行,你自己游回去吧,要船沒有,至于另一個法子,逃到朝鮮回去,這顯然也行不通,關鍵就在于不管是走陸路還是走海路,都要經過女真人的控制範圍,他孫家兄弟倒是寧願在反賊手里混日子,也好過給韃子綁了去。

    這和大明朝堂里的想法不同,孫元化歷任邊關文武職位,登州更是遼東一應補給之地,當初更曾收容東江鎮叛將孔有德,耿仲明等人,自是認識到建奴的可怕,孫和斗的想法並不讓方凱覺得奇怪。

    “將軍、”孫和斗面色蒼白,雖然他知道自己前來的打算本身就沒多少希望,只是如今被親口拒絕,立馬顯得手足無措。

    畢竟他孫和斗不是耿仲明那種老狐狸,就算知道自己被抓的死死的,那也能反客為主。

    “鄙人如今只想歸鄉,與老父擇地隱居,再也不管世事。”孫和斗狡辯道,顯然他已經被方凱的一口回絕打亂了方寸,竟然亂隱居都能說出來。

    方凱冷笑,面容也不復方才般樂呵呵的,直讓孫和斗覺得全身發麻。

    “百無一用是書生,不外如是。”方凱難得掰了一句古文,但這僅僅一句就足夠讓孫和斗臉紅。

    這自然不是羞得,而是被方凱給羞辱的,這句話有多侮辱人興許方凱不知道,他是個現代人,指鼻子罵習慣了,可這听在孫和斗的耳中,實乃奇恥大辱,比不上奪妻殺父,那也是大辱了。

    孫和斗剛想有話說,方凱卻沒給他機會。

    “大明如今正陷于水深火熱之中,外有建奴,內有反賊,若是世人皆如你一般隱居了事,那這天下漢人又有誰來救。”

    “自有精兵百萬,朝堂諸位臣工。”孫和斗理所當然道,他顯然還沒有跟上方凱的節奏,只是被牽著鼻子走。

    “哼哼、若是朝中諸公真如此有用,何必讓建奴做大,幾次叩關,反賊也日益增多,與關外建奴成牽制之勢,反倒是大明朝廷,卻是一日不如一日。”

    “你……這是謬論。”孫和斗大聲嚷嚷道,惱羞成怒道︰“我大明傳承兩百余年,豈可會被區區女真蠻夷欺壓,當今陛下乃聖明天子,定會從復成祖威風。”

    這話說的是成祖三征蒙古,打的蒙古人的韃靼、瓦拉兩大部落歸附,朵顏三衛更是至今還給大明守著邊關,只是如今是什麼年間?那都兩百年前的陳年舊事了,怎麼能拿出來說。

    孫和斗自然看得出來方凱的心思,所以他只能拿別的事出來舉例。

    “先帝三大征,嘉慶年間的抗倭,哪個不是赫赫功績,豈是一個小小建奴能比的。”孫和斗說完這幾句,倒是有自信很多。

    “小小建奴?”方凱輕蔑的繼續反駁孫和斗的自我安慰︰“小小建奴能將大明打得丟了遼東遼西,小小建奴就能讓朝中那些個重臣們死了一茬又一茬,真似一堆韭菜了。”

    方凱的語氣嘲諷十足,更是將朝中諸公比做了韭菜,這已經不僅僅是狂言了,更是狂妄。

    “小小建奴就能讓大明閉關自守,呵。”方凱的表情逐漸嚴厲,甚至于怒叱︰“萬歷三大征,除卻一個朝鮮之役,其他的卻是個笑話,最最可笑的卻是那些個史家,竟然奉承至此,只知道捧著萬歷老兒的臭腳丫,至于嘉慶、”

    方凱微微一頓,孫和斗只以為方凱無所可辯,畢竟嘉慶年間戚繼光、俞大猷將浙江,福州一帶的倭寇清掃一空也是事實,反倒是方凱話語中對萬歷先帝的不敬被孫和斗無意中忽略了。

    “戚少保民族英雄,不可不敬,俞將軍抗倭有功,流芳百世。”

    方凱不容孫和斗插話,繼續朗聲道︰“此為武將之責,戚少保在世之時尚且沒有四處宣揚,也要不得後人給他歌功頌德,只是倭奴侵我沿海,雖被殺盡,可若是這都算是大明的戰功,那江浙數十萬枉死者豈非白死,豈不知,到底誰是謬論!”

    方凱一番連消帶打,孫和斗的例子有的是史家吹噓,但也有不少實情,只是三言兩句就被方凱一棍子打倒,真的埋在假的里,那也不可信了。

    總之方凱就那一句話,戚少保是民族英雄,俞大猷盡到武將之責,唯保家護國四個字,可你要他方凱多夸那兩句,那是沒門。

    不是他方凱不認可戚少保,俞大猷戰功無數,只是即使斬首再多,那也是武將之責而已,根本談不上大明的功業,最多是這兩個人的功績。

    方凱把朝廷和臣工給分開來講,孫和斗算是被他蒙騙過去了,孫和斗根本沒意思到這本身就是大不敬,朝廷與臣工在孫和斗看來本身就是一體的,至于意圖,倒是明顯的很。

    至于方凱對這兩人真實的態度,光是後世方凱最喜歡的就是抱著本《紀效新書》啃上一啃這就夠說明問題了。

    更別說方凱搬出了平民百姓,想孫和斗雖然崇尚西學,說到底也是儒學子弟,不管是陽明學還是朝廷正統的朱程理學,他孫和斗也得承認‘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打蛇打七寸,這番針對孫和斗的辯駁從根本上推翻了孫和斗的理論,總不能讓孫和斗擺明了承認大明是君大于那些子升斗小民吧,這莫不是直接打了歷代先輩大儒的嘴臉,所以孫和斗憋紅了臉,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莽夫之見!”孫和斗憋了半天,扔下這句話就想轉身就走,只是心中甚是不甘,遲疑著沒有挪動腳步。

    方凱也沒因為孫和斗的怒斥而發火,反而一反剛剛的激動,甚至有閑心拿起茶杯小泯了一口。

    悠哉、悠哉般模樣,就彷如剛剛一席話壓根不是出自他的口中,而是胖人在大放厥詞般。

    孫和斗被方凱一席話徹底擊倒了,要說他不是沒話可以辯駁,若是引證史論,區區一個方凱再怎麼通曉古今,熟讀史書也不可能是孫和斗的對手。

    畢竟一個是在古代活了幾十年的人物,而方凱到這個時代的時間屈指可數,可偏偏本該由孫和斗穩操勝券的辯駁最後卻顯然是以他的失敗收場。

    即使孫和斗很想無辜的說︰不帶這樣的。

    他孫和斗好歹還是博覽群書,不管是八股還是西學都精通個七七八八,此來濟州島的目的也就那麼幾個,如今一個不成也在孫和斗的意料之中,至于剩下的那個,孫和斗不說方凱也知道。

    只是孫和斗和家兄三人謀劃多日這才來拜見方凱,進門前尚且是信心滿滿,如今只是三言兩語,自然要沮喪了,只得直接說出第二個目的。

    “孫大人我仰慕已久,如今既然知道被關進大牢,我會親自前去救助一二。”方凱淡淡的道,不過這句話听在孫和斗耳中無疑勝似天籟之音。

    如果說到目前為止孫和斗听到的唯一好消息,那就是方凱現在說出的這句了。

    孫和斗心中自然激動的很,此時也不顧方才的失禮,眼淚橫流的跪了下來。

    “若是能救得老父,我等兄弟三人感激流涕爾。”

    這空空的一句話算是就指望上方凱了,再說了,自古忠孝不能兩全,雖然忠在前,孝在後,可畢竟從魏晉開始便是家天下,家大于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若是方凱真能救了孫元化,恐怕孫家三兄弟就是想跑,那也要掂量掂量自家老父。

    可這孫和斗還是不打算真說什麼,他們孫家在江東也是世家大族,若是真的屈身從賊,恐怕即使老父救了出來,爬也會因羞愧自殺,只是此時孫和斗是顧不了那多麼了,指望上方凱那也應該算病急亂投醫。

    若是能救出,與老父商議也不遲。

    孫和斗遲遲不肯表態,方凱哪能不明白他心里打得主意,他敲了敲桌子,笑呵呵的道︰“孫老弟嚴重了,若能救了孫大人跪謝怕也不遲。”
mk2258 發表於 2019-4-13 07:45
16.訓練


         


    方凱去拉孫和斗,孫和斗也趁勢站了起來,只是這話的意思倒是很明白。

    孫和斗哪會听不明白,對方顯然是不會逼他表態的,只是在沒救到孫大人之前,他又豈能不乖乖听話,若是真的救到了,他孫和斗感激流涕尚且來不及,到時候怕更是任人揉捏了,他孫和斗又豈會不明白這個到底。

    只是到了此時,唉,到了此時,如若不家破人亡就是好事,哪還顧得了那麼多了。

    孫和斗心中哀嘆一聲,卻也不得不答應了方凱的條件。

    “那就謝過方將軍了。”

    孫和斗拱拱手,來的痛快,卻是失落的走的,也不知走的時候心中想的什麼,總之,手下人的心思方凱雖然想管,可他精力有限,也管不了那麼多。

    孫和斗除了走了之外,帶來的正面好處就是孫家三兄弟呆著的慶尚港可以讓方凱真正的高枕無憂,雖然從劉四傳來的私信里,孫家三兄弟總不是那般安分,甚至打起了拉攏劉四的主意,只是方凱把劉四放在慶尚港本身就是為監視孫和斗,這番拉攏也就成了泡影。

    “趙孟,幫我送封信到登州。”

    方凱安排的親衛副頭領趙孟走進大帳,這個親衛副頭領是趙孟自封的,劉四是正的,那他趙孟自然是副的。

    要說趙孟也是跟隨方凱的老人,從方凱在萊蕪時候就跟著三十四個人之一,同樣出身遼東的破落戶,被女真韃子像趕羊似的趕進了關內,然後就跟著方凱鬧事,雖然不如劉四,李焦那般交心,卻也算得上方凱不多的心腹。

    “方大哥,送到李哥那麼?”趙孟算得上伶俐,所以一猜既透,眼神里也比起劉四多了分機靈。

    “就你聰明,呵呵。”方凱微微笑了笑,把信封直接拿給趙孟,登州只有一個李焦被安排在那,不送給他送給誰,所以趙孟的這句話本身就是空話一句,但他機靈,只要和方凱搭上話就是好事。

    “又是那個臭書生給寫的?”趙孟撇撇嘴,滿臉的不屑。

    要說這個書生是誰,這個人倒也成了方凱一眾人里都知道的人物,怪只怪此人被方凱囚禁在這里,但又不限制自由,于是就少不得到處走動,一張嘴巴到處游說,連趙孟都得心煩,只因脫下官府後喜歡穿著儒服,趙孟喊得順口,在方凱面前也叫出了來。

    可自家這些人都是窮苦出生的,就一個孫家三兄弟識文斷字,可他們離得太遠,于是能夠幫方凱寫這封信的人選只剩下兩個,那兩個朝鮮縣令,車晚真太倔,擺明了不肯合作,方凱只得去求那個李姓縣令,只是最後帶回來的還是一張白紙,李縣令其人雖然會說大明官話,只是這母國文字,卻是九竅通了八竅,一竅不通了。

    于是方凱還得去求車晚真,車晚真一開始不答應,擺出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樣那方凱也沒轍,他還真沒強逼著過誰干過什麼,這事險些就拖了下去,方凱都打算讓人直接給李焦帶口信了。

    第二天車晚真讓看守捎來口信,然後就是主動請纓,條件不多,不限制自由就行,于是方凱也大手一揮,答應了車晚真,自此車晚真就成了方凱的御用寫手,趙孟才有那麼個又字的說法。

    這倒不是方凱有多信任車晚真,不過好在大明的字和後世的繁體字差別不大,清朝幾百年也沒改變過大明制度,太祖建國後雖然改用了簡體,可往日不管是玩游戲還是看資料,繁體字還是隨處可見,所以方凱就算不會寫,總歸還是認得大部分,至今也沒從車晚真的信里看出什麼疏漏來,一來二去這信任就積累下來了。

    “方大哥,您這次又打算讓李哥買什麼來著。”

    方凱平日和趙孟嘻嘻哈哈慣了,平日里方凱也不忌諱告訴手下普通的決策,這縱然是累計下來的友情,但和方凱平日的御下寬松也有關系。

    “不是讓他買什麼,而是讓他去多賣些東西,擴展銷路。”這次方凱也不例外,反正不是太重要,讓手下人知道也好,這樣也讓趙孟等人以為自己並不把他們當外人,所以他笑笑就回應了趙孟。

    “那我這就讓人送去。”趙孟低聲就出了方凱的暫居地。

    趙孟雖然機靈,可他不笨,所以該問的可以問,涉及他不該問的,趙孟打死都不會多問一句。

    比如賣些什麼東西擴展銷路,這些根本就用不著寫一封信,該說的在李焦沒走之前方凱就曾說過,但方凱既然告訴他了,那就是一種信任,即使這句話里只說了一半。

    至于信里到底寫的什麼,知道的只有兩個人,車晚真和方凱,還有就是過陣子就會收到信的李焦。

    緊接著跟著信一塊出發的還有三百多的人‘普通人’,這些人要說不普通在哪,沒人說得出來,反正是老幼婦孺都有,四五十歲的老頭子,年輕力壯的機靈小伙,並且這些人帶的遼東口音也沒那麼重,看上去就像是在遼東呆過沒多久的遼東人,尋常人自然分不清。

    至于這些人擺明面上的作用,那是用來賣鹽的,方凱總不能讓自己的鹽貨老賣給沿海的鹽販子,這些人可不會出什麼大價錢,除非讓自己來賣,所以讓三百多個‘普通人’送給李焦,這合情合理,任誰也看不出破綻。

    壓根就沒有破綻!

    不過這話連趙孟都不會信,如果真沒目的,方凱不會偷偷摸摸讓車晚真給寫了那封信,甚至寫完後還給那個臭書生禁了足,不許他出以前的縣衙半步。

    大家心里就跟明鏡似的,不過誰都不會往外說,第二天船隊就出發了,這只船隊由兩艘大船和數十艘小船組成,也算壯觀。

    這兩艘大船本身是停在大靜縣碼頭的,算是沒被方凱逮住的幾艘船之一,也是車晚真當初沒舍得把這種大船放出去當信船,哪料到這次重兵佔據整個濟州島,這兩艘船連港口都沒出得了就落到方凱手上,這讓方凱手上可以航海的船只達到了十一艘,除了讓李焦帶去登州的,以及往返慶尚港和濟州島的九艘,方凱手上的機動力量又增強了一些。

    而且等到明年開春,慶尚港的船廠應該也能竣工,這處船廠規模不會太大,以方凱目前的能量,根本沒有人力建造太大的船只,普通的中型船廠也能勉強制造單桅或雙桅的福船,足夠目前的方凱用了,再加上孫和斗以及那個自稱對造船也略通一二,並且自告奮勇的的西芒,這個船廠便在方凱的謀劃中,明年就可以成形的產物。

    看似荒謬,卻也合理,並不算是方凱開了金手指的產物,建築業最需要的是效率,仔細的規劃以及所謂的流水線足夠讓船廠的建造時間大大縮短,並且他手上並不缺這類人才,這就造成了方凱可以用最大的人力在最快時間內完成船廠的建設。

    濟州島形式上還屬于朝鮮朝廷,但實質已經被方凱吞並,島上的大靜、旌義二縣人口稀少,兩縣的物產同樣是極低,從兩縣的縣志以及稅收上來看,大靜和旌義僅僅能做到自給自足,連上供給朝鮮王庭都只能那一些土特產來應付。

    不過朝鮮國小官卑,最大的左右議政掌握的實權都有限的很,僅僅管得到靠近漢城以及幾座大城市,這些懸居海外的島嶼更是幾乎等于高度自治。

    這給了方凱空當,雖然朝鮮避免不了的會知道自己的領地被佔據,但在這之前方凱需要的是能瞞多久就多久,充足的時間可以讓方凱準備好來抵擋朝鮮的報復,甚至反噬一把都成為可能。

    時間飛快,前往登州的船隊已經出發了一個多月,而濟州島也漸漸進入了軌道,這不僅僅是方凱的努力,畢竟讓他親手去安排兩萬人的衣食住行根本不現實,他能做的僅僅是把李越和耿仲明送上來的麻煩一一想法子解決掉,至于其他的,就由原有的大靜、旌義兩縣屬吏負責。

    李越就是那個李姓的旌義縣令了,雖然李越的膽子很小,但他能力還是有的,方凱用的順手,就干脆把民事大多交給李越,耿仲明負責看管和協助,相信有耿仲明在,李越想做什麼都要先想一想了。

    而剩下的屬吏,這些人既然主官都投降一個,另一個幾乎等于被軟禁,他們這幫小卒子即使不怕死那也要擔心自己的家人兒女,屈身從賊也就不得為而為之。

    人手勉強是夠了,方凱干脆直接將現有的人手規劃為政衙,兵衙兩個大的框架,把原先管稅務,治安,訟獄的三位主官分派在行政衙門,簡稱政衙,其余一切雜七雜八的民事都歸政衙管,至于兵衙的構造就簡單的多,就一個主官方凱,還有一個副手耿仲明,掌握的當然是兵權。

    可這不代表方凱只會握著兵權了,他把濟州島的政務交給了李越,慶尚港政務交給了孫和鼎,船廠一應事情更是全都交給了孫和斗。

    只不過,慶尚港有劉四,被方凱編制在兵衙,職位是軍兵衙門監察司武裝民兵隊長,這名號太長,又是一大竄子什麼民兵、監察司的、不用說也是方凱的主意,劉四听著頭疼,不過他兼著方凱的親兵隊長,先前就是慶尚港的護衛隊長,此時換個名號倒也無所謂。

    孫和斗沒當回事,孫和鼎、孫和京也沒當回事,只當反賊剛成勢力,又想過過官癮,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哪個反賊起事時候不是這般,要說方凱,那還是輕了得,雖然這官職孫和斗是沒听說過,不過怎麼听隊長這兩個字也就比伍長,什長大一點的小官。

    胸無大志之輩,這下方凱又被冠上了一個名頭,要說一眾反賊剛成了點勢力就急急忙忙的稱王稱霸並不妥當,雖然那是自取滅亡,可至少說明這些個反賊胸有大志,擺方凱那時代,那就叫有理想,有追求的反賊,至于追求的是什麼,傻子都看得明白。

    可方凱在干嘛?說句不好听的,他都擁‘兵’近萬了,這些壯丁一個不少的被方凱編進了軍戶,除了留著常備的兩千人,其他人可都也要在農閑時候訓練的。

    至于訓練什麼,不是行軍布陣,也不是叫喊一些空話,而是實打實的拿著木矛,木盾之類面對面的對打,這卻可把耿仲明給看愣了。

    他耿仲明不是沒行軍布陣過,要說東江鎮雖屬後金的大後方,一向以偷襲,給女真人下絆子為主,實打實的一仗也是在內應的接應下偷襲拿下鎮江後就干淨利落的敗退回皮島。

    可這和韃子陣勢對陣勢的對沖他耿仲明也干過,雖然到最後鐵定是個輸字,韃子幾十個八旗一沖鋒,那勁道足夠沖破自己的幾千人。

    可和韃子對沖那可以拖住韃子的腳步,自個順勢也能看幾個真韃子的首級來,所以說耿仲明一向自以為自己應該算是個善戰之將,可這就算再善戰,耿仲明也沒想到方凱把規矩定的這麼死。

    木矛,木刀敲打必須有聲,砍中或刺中,中招者必須身上有淤青,否則以虛砍計算,虛砍三次者仗十,五次者罰沒土地,並且踢出現役轉為預備役。

    現役是多少餉銀?三兩實打實的銀子,但預備役只有半錢銀子,僅僅堪比現役的六分之一,這幫遼東漢子不笨,他們自然分得清楚六個手指頭和一根手指頭的區別。

    三兩銀子夠什麼事?一個月三兩,那一年就是三十六兩,這可比在大明鼎盛時期最最危險的衛所當兵都要翻上一倍了,更別說如今的朝廷哪還發的下來餉銀?怕是若還在大明官兵中,只怕今年的餉又是欠著的了。

    再加上方凱在大逃難路上就教所有人唱的八大紀律,這下恩威都有了,規矩也全了,經過幾番整編只將濟州島上的現役增加一倍,抽取一千身強體壯的壯丁多加訓練後,方凱終于可以省省心了,至于剩下的,也分為了三千人的預備役和五千人的民兵役,訓練程度也一個比一個差。

    為此方凱特地在原大靜縣縣衙附近擴建了兵營,除了沒自己住進去之外,幾乎一天到晚泡在那,為的也是樹立起一個形象。

    這些兵卒時間久了也就理所當然的只認他方凱一個,各方面的措施可以保證忠誠度不會再有任何問題後,方凱才把這里扔給了耿仲明,為此還特地從慶尚港調回了劉四來牽制著,任職正副將,至于慶尚港,方凱手下人實在太少,又大多不牢靠,只能把趙孟派了過去,好在趙孟人機警,慶尚港也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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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衛所?


         


    其他的一切也都緊緊有條,政衙和兵衙互相牽制,同樣的,這兩個部門也將成為說日後方凱手上人才攀登的基礎。

    可以說,方凱幾乎是將手上的四萬多人進行了徹底的大洗牌,這四萬人不涉及任何士紳大族,權貴氏族,實打實都是小姓,其中一直跟著方凱走到慶尚港的遼東人兩萬多,剩下的就是慢慢跟過來的平安道一路的流民,以及吞並了濟州島接受了將近一萬人的朝鮮人。

    人口成分看似復雜,但卻以遼東人居多,這些人對于方凱的信心總歸是有的,前陣子听說平安道來了個女真人岳托,緊接著平安道就是陣陣腥風血雨,若不是大恩人方凱帶著他們跑到這里,恐怕女真的人屠刀那又多了三萬的冤魂。

    朝鮮平民壓根就是名義上的俘虜,想反對也沒人領頭,只得乖乖听話。

    這使得方凱的諸多舉措甚至稱得上暢通無阻,耿仲明是武將,本身就對這方面半懂不懂,以前就算管過手下軍民,那也是‘軍事化’管理,連兵民都不用分,至于李越,那是降官,有意見也不敢說出來。

    于是人丁不多,社會架構不全面的濟州島政權勉強被建立起來,最上面有方凱的彈壓,方凱甚至沒給自己加上任何名號,但誰都知道他才是真正的指揮者,下面政衙、兵衙兩個衙門分別負責民事和軍事,軍隊主將采取的是隋唐的正副將制度,同樣簡單明了。

    政衙主官李越為主,孫和鼎為副,車晚真算是半個,好歹也幫方凱起草信件文書,兵衙耿仲明為主,附帶的是劉四和李焦、趙孟。

    要說親密,自然是劉四、李焦、趙孟三個人和方凱來的親近,這三個人都是從萊蕪就跟著方凱的。

    可偏偏這三個人中目前能堪大用的一個都沒,也就一個李焦好些,也讓方凱派到登州獨當一面去了。

    為此即使方凱再顧忌耿仲明的身份,他也得把耿仲明擺在正職,畢竟,耿仲明不管哪方面都比劉四來的強,沒必要任人唯親,使得手上不多的戰力還得打個折扣。

    除此之外,整個濟州島上不多的土地也開始劃分,這些土地數量稀少,甚至隔著一、兩座山後才能看到一片,但好歹還是有的。

    方凱月前讓李越派人去丈量濟州島上能耕種的土地,半個月後農政的主官送來了圖冊,將大靜和旌義兩縣能夠耕種的土地合並。

    于是這些土地再經過逐一劃分後,一一分派到各家各戶手上,有家有戶有老幼婦孺的為首選條件,家中有從軍者優先獲得。

    為此方凱拿出了手上剩下的全部銀兩分發給被剝奪土地的濟州島原住民,這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安撫好這些朝鮮人的話,少不得車晚真、李越都會有意見,更別說以後麾下的朝鮮人肯定會越來越多,方凱總不能指望剝削朝鮮人來養肥大明人吧。

    除非他徹底不想用到朝鮮人,甚至打算將朝鮮人殺個干干淨淨,但偏偏方凱不打算這麼干,也不能這麼干,所以他只能安撫情緒不穩定的濟州原住民。

    于是,方凱手上沒錢了,原因在于李焦去登州的目的本身只是拉攏孔有德、李九成以及等候費爾南多牧師等人回來。

    而等到方凱發現曬制粗鹽的方法並制造出第一批精鹽後,李焦在登州的使命又多了一個囤積精鹽,以及布置貿易點,為此方凱還讓人給李焦帶去了三千兩白銀打通關節,所以這些精鹽目前不但沒賺到一分錢,而且還拖累了方凱的財政。

    至于如何買賣,這個由方凱說了算,過陣子方凱就會從慶尚港出發到登州,然後來利用自己的優勢來大賺一筆。

    不過,總而言之,現在方凱手上是徹底沒錢了,安撫一萬多的朝鮮人花了方凱上萬兩,剩下的銀兩又大多花在前幾個月的兵餉。

    至于當初從大靜、旌義兩縣府庫里的銀兩,這些根本連九牛一毛都不算,這兩個縣的府庫打足了只有一千多兩,窮的褲襠都會叮當響。

    盡快發展貿易,也成了方凱唯一的選擇,除非他想成為唯一被窮死的穿越者。

    濟州島進入正軌了,時間也從五月跨度到了六月,方凱來到這個時代已經整整有一年了。

    一年前的這個時候方凱在干什麼?或許還在興奮自己成為穿越大軍中光榮的一員吧,興許還信誓旦旦的打算回到明朝當王爺。

    只不過‘短暫’的挖礦生活給了方凱一個沉重的打擊,他不是救世主,他和別人的區別只在于身體比較強壯,一樣會死,一樣會受傷,也一樣怕死,一樣怕受傷。

    這給了方凱務實的精神,他真正懂得,穿越不是某點那些yy小說里說的那般簡單,他怕吃苦,更不想給女真人做牛做馬,做奴隸做包衣,除了奮起反抗外方凱沒任何辦法。

    甚至于,去年的這個時候他方凱連連升斗小民都不算,只是個卑賤到一塌糊涂的礦奴,沒有自由,生存也是問題。

    那時候的大明已經岌岌可危了,大廈將傾,腹地也烽煙四起。

    可在崇禎五年,大明竟然有了起色,山東的孔有德打到萊州後一直攻不破萊州,雖然朝廷為此死了兩個巡撫登萊巡撫,總兵、副總兵多人,參將以下更是不計其數,可好歹境內的這股叛賊被遏制住了,他們打不出山東那就只能等著大明回過頭來調集兵力撲滅這股叛亂。

    至于陝關的農民軍,雖然依舊鬧騰的厲害,可也沒前幾年那般嚴重了,雖然這些個反叛的逆賊合流成了幾大股大的流賊,但那終究是流賊,大的局勢上,甚至比年前都要好看一些。

    至于關外的女真,興許是朝鮮鬧的太厲害,這些個蠻夷也就沒怎麼寇邊過,最多是‘小打小鬧’的在關外清掉幾個大明的關堡,沒有太大的戰事。

    因此朝廷還能空出手來調回囤積在山海關的關寧鐵騎,最多月余就能到達萊州,滅掉登州的叛賊也就在反手之間。

    朝廷重臣都高興了,崇禎皇帝也高興,朝廷的大臣們高興的是大明的‘中興之相’好歹有了個端倪,這至少證明在一眾儒生名士的引領下,恢復大明盛世還是有指望的。

    至于崇禎,他高興的和那幫儒生又不一樣了,就不足為外人道也了。

    總歸,大明在崇禎五年的上半年,還算是順風順水,就好似眨眼間就能回到正德、嘉靖年前一般。

    于是大明上下一陣‘歌舞升平’,該飲酒作詩的飲酒作詩,該享樂的享樂,至少北京城里依舊是太平盛世。

    崇禎皇帝一高興,難得從內帑中拿出一些銀兩分發了入關的關寧鐵騎和北京城外的京營,這些個內帑遠的有的是萬歷時候存留下來的部分,剩下的都是這幾年各地礦監交上來的稅銀。

    數量不多,平日也是拿來給崇禎皇帝和皇家公主,皇子們日常花費,如今拿出來犒勞兵丁,少不得的崇禎自己就得緊衣縮食一陣子。

    帶著關寧鐵騎入關的吳三桂感激流涕,二話不說誓死效忠陛下,崇禎一感動,覺得忠臣難得,就給感動的哭了下來,緊接著就惹得一眾君臣各個眼淚橫流,就似大明的君臣淚腺都無比發達。

    該哭的哭,不該哭的也哭,整個早朝比菜市場還熱鬧,最後還是崇禎自己看不下去了,把這幫君君臣臣給制止住。

    吳三桂帶著七千人關寧鐵騎繼續向萊州進發,朝堂里腦袋聰明些的都準備好了報捷信使,既然陛下喜歡,那這些做臣子理當順著意思去做,兩不耽誤,吳三桂進貢的照拿,好話照說。

    “還有多遠?”方凱站在船首眺望,一邊問船上的老舵手。

    “還有半天的海程。”老舵手憨憨的笑了笑,然後結結巴巴的道︰“大人你已經問了四次了。”

    方凱也笑了笑,他自己都忘了已經問過第四次了,興許是想的太多了。

    如果仔細算算,他方凱實際上只離開了陸地五個多月,離開大明時間長了點,可滿打滿算也就不到六個月。

    六個月前剛從登州港跑到朝鮮義州的方凱還基本沒什麼根基,這個時候了,方凱好歹能湊齊上萬人的青壯了。

    能夠航海的福船也破了兩位數了,指揮的動的人手滿打滿算四萬有余,即使這四萬人連鐵器都裝備不全。

    但不管怎麼說,至少不如當初離開大明時候那般寒酸。

    至于答應孔有德的船只,雖然還沒湊齊二十余艘,但十余艘是有了,眼下孔有德形勢越發危機,方凱對他來說也就越發重要,他不敢動方凱,因為這是唯一的退路。

    一來二去,至少在山東境內方凱還是安全的。

    孔有德也知道現下方凱等人佔了朝鮮的濟州島,算是割據一方的人物,這個消息是耿仲明派人拉攏李九成和毛承祿時透露出去的。

    因為李九成父子想去投靠後金,他們理所當然就要把這個消息泄露給孔有德,少不得批判一些,把方凱和耿仲明貶低的一塌糊涂。

    孔有德本身的傾向也是投靠後金女真,畢竟,女真人的實力擺在那,那壓根不是方凱這等‘海寇’可以比的。

    方凱望著海岸,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著,但那總歸是想法,此時的方凱也不再是一年前的那個滿腦子幻想的小子,這一年的經歷雖然還算順風順水,但是挫折總歸也有,過了一道坎就多個心眼,一年到頭,幾次從生生死死爬出來。

    看似到最後化險為夷,應付的輕松自如,可其中艱辛,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的。

    “方大人,您,不是遼東人吧?”老舵手小心翼翼的問道,另一手也沒空著,該干什麼干什麼,總是把握著福船的方向。

    方凱一怔,愣在那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家在哪?上輩子是在一座沿海小城,除了人口,經濟、gdp哪個都不能和大點的城市比,至于這一世,方凱壓根就沒繼承這副身體的記憶,自然也就不存在自己哪里人的說法。

    “很遠。”方凱淡淡的說道,間接的告訴老舵手,他的確不是遼東人。

    “大人的口音不像是遼東的,呵呵。”老舵手笑呵呵的道,然後繼續說道︰“島上遼東人多一些,所以才問問大人是不是遼東人。”

    老舵手是山東萊州人,只是世代都是大明的軍戶,平日里都住在水軍自己的衛所里,老家也就從出生開始就沒回過。

    “唉,這些年衛所里的兵不知道能跑了多少。”老舵手發了聲感慨,他算是逃出了那座囚牢,至少出來後還有飯吃,餓不死。

    至于其他人,這些年大明的財政問題不小,這軍餉也就來一半少一半的,再加上地方官員和領兵將領的層層克扣,幾乎都到不了衛所得兵丁手上。

    縱然水師要好一些,畢竟這些戰船是需要維護的,地方官員想隱瞞都隱瞞不了,所以上頭給的餉銀至少能到十之一二。

    所以水師的日子也要比尋常衛所要好一些,至少豐收年間是餓不死人的。

    “大明衛所?”方凱愕然想起這個曾經大明軍隊的軍制,大明衛所是明太祖朱元璋時期的產物,明太祖在時為了避免前朝的弊病,以及節省國家財政進行的一場軍事改革。

    用通俗話講,這種改革類似于將三國時期的屯田制全面鋪開,在大明上下統一推行,這些衛所的百戶、千戶也由世代繼承,大明朝廷是不管的,並且給予這些衛所各種政策上的優待。

    這樣的作用就是為了節省軍費,作用很明顯,從大明開國一直到嘉靖年間,衛所兵卒都佔著大明軍隊的全部,也為大明節省了數百年的軍費,直到嘉靖年間的沿海倭寇橫行,此時的衛所兵丁已經不堪所用,各地衛所千戶吃空額屢見不鮮,能夠召集起來的兵丁更是十無三四。

    于是嘉靖干脆就棄衛所兵不用,從新招募良家子成軍,只是這番制度到了崇禎年間也逐漸荒廢,變成募兵不可用,衛所兵更不可用的局面,整個大明竟然連個強軍都找不到!

    “老大爺,你說起衛所,能不能給我講講。”

    先前方凱一直在苦惱自己從哪得到足夠多的青壯,但他偏偏忽略掉了佔據大明兵部名冊上兵丁人數最多的衛所。
mk2258 發表於 2019-4-13 07:45
18.賤籍?


         


    雖然這些衛所兵不堪所用,甚至比尋常農夫都不如,所以這些人雖然是在大明兵部的名冊上,可偏偏整個朝堂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想不起來用他們。

    這些人都是軍戶,世世代代都給大明當軍戶,大明不許他們脫籍,雖然沒和宋朝一樣在兵丁的臉上刻字,但在各地的籍貫上寫的都是軍戶身份,連個良民都不是,也不許離開所屬的衛所。

    老舵手斷斷續續的說了山東附近的幾個大的衛所,濟南衛,青州衛,萊州衛是是比較大的,每個登記在冊的戰兵都能有好幾千,濟南衛更是山東都指揮使的駐地,戰兵萬余人,其余大大小小的衛所二三十個,自然不能一一都說齊。

    不過要說整個山東所有衛所都湊起來,青壯至少也有個七八萬人,這些人一輩子都不能出了衛所,只能在衛所內種田勞作,身份上比起普通農莊壯丁還要差上一籌。

    過了兩個時辰,船只在登州港靠岸,先一步到達的李焦領著手下一幫人在一直等著,李焦的身旁還站了另一個比較面生的人。

    這個人方凱見過一次,但當時的場景根本不容許方凱去博聞強記,但他還是憶起此人是前東江鎮總兵毛文龍的佷子,毛承祿!

    毛承祿和李焦一起出現在登州港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被孔有德任命全權負責和方凱等人的接洽。

    原先孔有德屬意的人是李九成,畢竟李九成是悍將,又和他孔有德一條心,可禁不住毛承祿的請求,孔有德便把毛承祿遣回登州,至少毛文龍的底子還在,麾下能戰的東江軍又多是毛承祿帶來的,孔有德也不敢貿然駁回毛承祿的要求。

    “毛將軍!”

    “方老兄!”

    毛承祿這個稱呼只是跟著李焦來叫的,李焦叫喚方凱是叫方大哥,可他毛承祿和方凱沒那麼熟稔,只是如果稱呼別的又顯得太過生疏,干脆輕率的以兄弟相稱,倒也對的上武將的習慣。

    說到底毛承祿只是純粹的武將,他不同于孔有德和耿仲明,甚至毛承祿連李九成都不如。

    毛承祿雖然因為叔叔毛文龍的死對大明懷恨在心,孔有德在登州起事後也是被一封信就帶著兵丁從皮島跟來了登州,只是如今孔有德敗象已露,日前甚至聚會商議棄了登州出海投靠女真後金,毛承祿自然要跑。

    朝廷的援軍大張旗鼓的從京城一路出發,山東的各路兵馬也不如開始般安分,他毛承祿既然不想死在亂軍之中,又不想去投靠女真韃子,那就只能良禽擇木而棲,于是方凱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至于耿仲明的那幾封信倒是可有可無,雖然耿仲明和毛承祿都是東江鎮舊將,可這兩人分駐二地,關系遠沒那般親近,耿仲明的拉攏信也是方凱授意寫的,並沒有太多真心實意,所以功效並不大。

    “前年毛總兵光復鎮江,我輩歡欣鼓舞,自以為平遼指日可待,哪想到,唉!”

    方凱嘆了口氣,似模似樣。

    至于他心里到底怎麼想的毛承祿不會知道,不過這番表態就足夠證明他方凱的想法了,毛承祿此番的來意本就是探探口風。

    “承蒙方老弟夸獎,只恨那袁崇煥狗賊不能親自殺之!”毛承祿咬牙切齒道,如若不是袁崇煥,他的叔父自然不會死。

    他袁某人中了女真人的離間之計,最後卻拿父親來頂缸,如此不仁不義之徒,只恨得毛承祿去千刀萬剮了。

    只是現如今的袁崇煥早在兩年前就死在了崇禎的手上,處之以碟刑,被千刀萬剮,肉髒也被北京城中百姓深恨著燒酒生吞,比凌遲而死都要慘上幾分。

    想當初袁崇煥立下誓言五年滅遼是如何自大,最後卻死在對他失望透頂的崇禎手上,卻是也死得其所。

    “惡人惡報,已死之人又何必在意。”方凱將袁崇煥翻了過去,他總不想和毛承祿討論一番袁崇煥的是非功過,既然知道了毛承祿的主要目的,那現在需要的就是加把力好好拉攏一番。

    “方老弟說的也是。”毛承祿點了點頭,拱手邀請方凱進了登州城後前往毛承祿住處飲食,卻沒有把方凱帶到登州的巡撫衙門。

    孔有德雖然派了毛承祿回來和方凱等人接頭,但他不止派了一個毛承祿回來,同時李九成父子也被孔有德遣了回來加固登州工事,少不得以後要用。

    至于這兩人還有什麼其他作用,方凱自然不知道,只是這兩人剛到登州就佔了巡撫衙門,毛承祿自然就不方便帶著方凱等人去那。

    酒足飯飽之後,毛承祿眼見四下無人,這才仔細問起諸多事宜。

    “方老弟,初見時尚且四處漂泊,如今竟然能佔據一國島嶼,真乃羞煞我等武夫也。”毛承祿听完方凱的一番話,緊接著就奉承道。

    如今既然他毛承祿有了投靠濟州島的心思,方凱也要把三分變成十分,實在是濟州島上的人手太少了,武將唯獨一個耿仲明可以用,即使如此,方凱也不敢用。

    雖然方凱也在培養自己獨當一面的人才,現下不管是趙孟還是劉四,甚至是李焦都沒達到那種水準,這三個人都讀書太少,又沒有經歷過戰陣,自然不敢拿出去用。

    若不是到了濟州島後,耿仲明就安分很多,方凱要他做什麼就做什麼,恐怕連兵都不敢讓他練著,就更別說領兵在外了。

    興許應該雇佣幾個教書先生回去?在和毛承祿一番密談後方凱就回到了李焦在登州城里準備的居所。

    是在一座城外的農莊里,莊子主人因為戰亂棄莊逃跑了,這座莊子就被毛承祿示好的送給了李焦,李焦不敢收,方凱來了才肯收了下來。

    方凱听說了這件事,笑了笑沒在意,若是李焦輕易收了這座宅子才是意外,好在毛承祿也沒什麼歹心,李焦這才松了口氣。

    李焦看多了戲文里出現的主僕猜忌,自然也怕他被方凱給猜忌了,這不代表李焦並不忠心,反而是他是怕自己所托非人,所以這才想的多了些。

    李焦是聰明人,有時候太過聰明人反而更容易被自己誤導了。

    “李焦,你在想什麼?”

    這天晚上方凱正在看圖冊,大明的地形圖,上面標的也是清清楚楚的大明各衛所所在地。

    這份地圖是從登州衛那拿來的,這些登州衛所的破落戶軍戶們自從孔有德作亂就跑的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殘跑不動的,待在登州衛里等死,以至于到了登州的第二天方凱就去了登州衛,說明了來意後,留守的老百戶就將這份圖冊給了方凱。

    這反倒讓方凱起了對登州衛的興趣,再加上在船上的那個並不清晰的想法,方凱決定讓精鹽這一塊加進來一個大明衛所。

    想是這般想,回頭就和那幫子老軍戶一說,這些個登州衛軍戶平日里也曬制粗鹽,他們不需要種田,只要曬制私鹽就可以應付官府的核查,分量多一些的還能抵去當年的賦稅。

    但曬制的粗鹽也只能賣給官府,官府平日都以賤價收購。

    留守的老百戶目瞪口呆,他哪能想到竟然有如此便宜的事情可以賺,而且對方承諾會高于官府兩倍的價格收購曬制的粗鹽。

    “這位貴人,不知您說的,真的假的。”老百戶顫顫巍巍的提問,得到的也是方凱肯定的答復。

    平日里衛所里都是將鹽送到住在登州城里的巡檢那里,只是如今這世道,除了一些私鹽販子敢冒死往登州跑外,收鹽的巡檢早就跑的一干二淨。

    這些私鹽販子又將價格壓的極低,登州衛的軍戶們不滿歸不滿,為了養家糊口的銀兩,還是得賣給這些人。

    可若是從粗鹽變成精鹽那便不同了,精鹽那是不管到了濟南府還是更那邊的開封府,搶著要的人排了隊的等著,壓價那就更不會了,畢竟精鹽誰都知道價格,那些試圖壓價的私鹽販子根本連說上話的機會都沒有,精鹽就會被別人買走。

    畢竟,自從大明腹地的農民軍鬧騰的越來越厲害,大明能控制的鹽道也越發少了,川蜀的井鹽運不出去,所以不管是北京還是大明舊都南京都極度缺少精鹽這一稀罕物,也就不可能賣不出去。

    如果方凱手上真的有那麼一批精鹽,不要多,兩三船而已,送到開封府或者更遠些的南京城,那銀兩至少能裝滿一艘船再回來,少說一趟都得上萬兩的盈余。

    這些個老軍戶早年間也曾闖南走北過,更別說戰亂年間,鹽價向來是飛漲,恐怕如今還不止于此。

    “貴人老爺,小的不敢!”

    老百戶結結巴巴的說完,低著頭繼續耕地,就像是沒看到眼前的人,他自然什麼話都沒听到。

    有些話听的得,有些話听不得,老百戶一輩子閱歷下來,這些個道理自然懂的通透。

    “不要害怕,這些鹽貨你們只要能送到開封府,南京府,那所得盈余就算上你們一份,即使不要這些分紅,那固定發餉銀也是可以的。”

    方凱繼續勸道,這倒不是說方凱真的想給這些軍戶們份盈余,畢竟他還沒大公無私到那種地步。

    原先的想法是聯絡各地衛所的指揮使,千戶,畢竟這些人都是當地的地頭蛇,若是只給這些人餉銀,怕是喂都喂不飽,所以方凱才想出這麼個法子,讓他們自己成為股東,到時候不加把力都不行。

    只是如今看樣子,這個法子也派不上用場了,原因在于登州衛這副模樣,連個千戶都找不到,還不如直接拿銀兩雇佣來的好。

    “真的!老朽替全衛所得那幾十個小子謝過。”老百戶感激流涕,這才確認方凱說的是真的,確實不是消遣他。

    “呵呵,小事而已。”方凱樂呵呵的一笑,這在他看來確實是小事,畢竟雇佣誰不是雇佣,他總不能全都調濟州島的人手過來,恐怕濟州島那得都不夠了。

    如今有了大明衛所這麼大的助力,再加上孔有德至少如今還佔著登州和大半個山東,保證鹽貨在山東境內的暢通無阻理當沒什麼問題。

    至于孔有德逃出登州,那至少也是半年後的事,到時候提前一兩個月謀劃怕也不遲。

    老百戶斷斷續續說了莊里年輕人的去向,這些年山東並不安穩,前幾年發生的饑荒還在眼前,當時莊里的老弱就餓死了不少。

    去年又踫到孔有德叛亂折騰到現在,衛所里這些年輕人們有些心思的全都跟著孔有德後面混口飯吃,只是最近連伙食都斷了,這些人又跑了回來,只是不敢繼續待在莊里,干脆就跑到山上混吃等死。

    “讓他們下山,我每個月給一兩半錢銀子雇佣他們幫我送鹽貨,以後生意好了,人手多了,銀子也長。”方凱隨即讓跟隨的隨從拿出幾十兩碎銀子,讓老百戶安排人手送到山上去,然後就等著這些個衛所得破落戶下山。

    等了沒多久,等待的目標就從山上簇擁著下了來,只有十幾個人,遠沒有老百戶說的幾十個那麼多。

    “你要雇佣我們?”問話的是被一群衛所得破落戶簇擁著的人,語氣有些不可置信。

    “我用不著騙你們。”

    方凱讓人分發的銀兩已經被這些破落戶放在手心,所以這些衛卒們不信也得信,可為首的年輕軍戶還是不死心的問︰“城里沒口飯吃的人多得是,你怎麼就雇佣我們這幫賤籍的。”

    “賤籍?”方凱皺皺眉頭,緊接著那個年輕軍戶自嘲的解釋道︰“我們這幫一出生就是軍戶的人,實打實是個賤籍,一輩子都沒法脫籍。”

    “你們比較好用,而且我要雇佣的時間很長,不是短期的。”方凱沒過多說,他總不能告訴這些軍戶們,他方凱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雖然雇佣這些軍戶的作用暫時只會拿來販賣私鹽,可日後就說不定了,畢竟這些都是青壯。

    要說他們是青壯,這些個青壯卻有些慘不忍睹,面黃肌瘦那是好的,皮包著骨頭被風一吹就倒的,兩眼發光發愣的看著手上銀兩的都有,口水流出來的雖然是小貓三兩只,總歸還是有的。

    為首的年輕軍戶見方凱的注意力在某些他不想被雇主看到的地方,立馬臉色一沉,沖著其中的一個瘦小軍戶罵道︰“馬戶,你他媽收斂點,不就是吃了一個月的樹皮就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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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9-4-13 07:45
19.閉嘴


         


    這話說出口,那個年輕軍戶自己臉一紅,這時候知道眼前的年輕人是真有心雇佣自己這幫人,哪還敢和剛剛那樣放肆,反而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道尊客你要雇佣多少人?”;

    說完他就等著方凱的答復,好在方凱無所謂的擺擺手,然後問了一句︰“你能湊齊多少人,我就雇佣多少人,反正我正缺人手。”

    “我們可是賤籍。”那個軍戶又小聲的提醒方凱,直到身後開始的歡呼的其他軍戶各個瞪著,這才閉了嘴。

    只是此番舉動像是不希望眼前的尊客無意中上了誰的當,倒讓方凱對這個為首的軍戶起了興許。

    “你叫什麼名字?”方凱問道,他現在逢人都想問問,要不然手下連個可用的人都沒有,誰讓他粗粗的就將場子鋪的太大,原先濟州島和慶尚港已經夠勉強了,他偏偏還找上大明衛所。

    “這小子叫張五郎,張五的張,五郎的五,五郎的郎。”另一個軍戶搶著回答道,連說話機會都不讓給張五郎。

    要說下山之前大家心里還忐忑不安,畢竟這麼好的好事不是說來就來的,上天沒道理憑空送塊甜餅,所以最後還是選了張五郎當頭,帶著一部分兄弟下來探探口風,只是這張五郎到現在干了什麼!就會把兄弟的命往外面推,後面不說話的軍戶們早就恨得牙癢癢,哪肯再給張五郎說話的機會,趕緊各個給雇主大獻殷勤。

    要他們這幫軍戶世世代代都給大明做牛做馬,連基本的自由都沒有,雖然現下衛所制度敗壞,但這些軍戶也沒幾個肯出去的,畢竟他們身無所長,就算是離開了衛所得莊子,那也得活活餓死,這還不如在莊里賴活著。

    如今卻真真實實的天上掉的甜餅,除了張五郎那傻瓜,沒人會肯把怎麼個甜頭送出去。

    “你們把名字抱一下,順帶還能拉來多少人,我都要了。”

    方凱大方的說道,要說他手上雖然沒什麼錢了,可一兩千兩還是有的,拿來收買一次人心再容易不過,而且這些衛所兵卒明顯沒見過這麼大方的恩客,頓時各個叫嚷起來。

    “我七大姑六姨在青州左衛那,早就吃不上飯了,肯定一喊就到。”

    “馬戶,你不是有個表弟就在萊州衛那,叫來一起發財。”

    “對對,回頭我就去寫信”

    “你會寫信?屁,馬戶你少在新主子面前吹牛皮,你還以為你是秀才啊,就一破爛軍戶。”立馬有人破口大罵。

    “別扯了,誰去把山上剩余的兄弟叫下來。”張五郎听不下去了,他也怕給新雇主留下不好印象,這才趕緊制止,好在平日里這幫兄弟听他的听習慣了,剛剛是為一時關乎自己的利益才造他的反,此時聞言全都安靜了下來。

    他哪知道,張五郎吩咐一眾兄弟忙東忙西這會,方凱也把張五郎給記下了,為人機警,又有威信,就是長得寒酸了點,沒一點武將的樣子,白混在登州衛半輩子了。

    只不過眼看著這幫名義上的軍戶,好像沒一個像樣的,五大三粗的一個沒有,倒是竹竿,瘦猴一大堆,別說拿來和女真人對沖了。

    沒一會從山上又下來幾十個軍戶,這些人看上去比一開始的十幾個還要慘些,走不動路的,拖著身體的,各個都面有菜色。

    淒淒慘慘戚戚,看上去就像是山上的一幫難民,這些人給方凱的感覺怕是比在義州時遼東難民成堆成堆跟著他跑還要淒涼幾分。

    這就是大明傳承幾百年的戰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蒙古人被趕出關外後也都皮包骨頭的,要不然大明憑著這些個軍戶怎麼能守得住大明邊關兩百年的。

    不管他怎麼想,第二天方凱就讓李焦領著一幫人到了登州衛,除了帶來必要的生活用品外,還帶來足夠多登州城里的廚師。

    想要馬兒跑,就要讓馬兒飽,方凱自然明白足夠道理。

    隨即方凱也搬出了毛承祿送給他的那座莊園,把居所搬到了登州衛,方便管理,在登州衛留守的三天,陸陸續續听到消息的登州衛兵丁回來了大半,這些人老幼都有,但還是以青壯居多。

    畢竟前兩年的饑荒,餓死的大多是老弱,年輕人身體壯一些,也容易存活一點。

    方凱仔細算了算人數,不多不少,一百零八個,一個百戶,兩個總旗,四個小旗,這就是山東諸多衛所里還算比較大的登州衛僅剩的兵卒,按照大明登記在冊的兵額,登州衛可是實打實的大衛,擁有五個千戶5600人,下轄五十個百戶,總旗、小旗就更多了,但那都是正德年前的數字,過了正德年再到嘉靖年間,這個人數就不停減少。

    直到如今一百多個青壯,從老百戶的記憶里,前些年沒鬧饑荒的時候,登州衛的人數還是有兩千來人的,雖然其中老幼都有,可好歹缺額沒現在這麼夸張。

    可饑荒一起,老幼首先就死了個精光,剩下的青壯眼看留下來也活不下去,走出去的又佔了大部分,加上這兩年死的死的,跑的跑的,登州衛就成了如此局面。

    時間不允許方凱留在登州港太長時間,他只在登州衛待了一個月,在七月中旬就帶著人手北上。

    從登州出發,走水路到天津衛停船沒幾天就能到大明的京師,偏偏方凱沒有選這條路線,他反而選擇繞過被孔有德重兵圍繞的萊州府,路經直隸的全部和山東的大部,有陸路就走陸路,有海路就走海路。

    在出發前李焦送來一個消息,正在攻打萊州的孔有德被明軍先鋒一觸即潰,死傷慘重,可李焦語焉不詳,方凱也並未放在心上,畢竟在他的記憶里,孔有德還得再折騰個半年有余。

    方凱從登州出發時帶著的人手也是從登州衛的一幫年輕小伙,這些人經過一個月的養身體明顯起色好得多,畢竟都是二十來歲的青壯,在方凱到達登州衛的第十天就各個生龍活虎,畢竟好吃好喝的供應著。

    剩下的二十天方凱都拿這些軍戶練兵,只是一通瞎練,主要還是把這些軍戶的膽氣練起來,畢竟他們不是濟州島那些原先就當兵殺人的,又有耿仲明協助。

    只是那些火銃兵也被李焦帶了兩百到登州,可這些人方凱另有他用,自然就舍不得拿出來當護衛,最後還是決定帶上二十幾個剛剛真正訓練都沒二十天的登州衛軍戶。

    大明雖然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但在山東直隸一帶,除了孔有德作亂外都還好一些,至少沒什麼半路打劫的存在,惹得方凱本身想看一場‘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的好戲也沒能如願。

    “方大哥,怎麼的?”跟在方凱身旁的張五郎問道,這幫登州衛的年輕人和方凱混的久了,見這個雇主挺好說話,便也順著李焦叫上了方大哥。

    時間久了,整個莊子里的年輕人都叫上了方大哥,也不管到底哪個年級大,哪個年級小的,喊著喊著,便喊順口了。

    至于今天,方凱帶著他們繞過了萊州,剛進了直隸的地界,大家都管不住自己的嘴,三言兩語便扯上了,才有了剛才的一幕。

    方凱便把心里想法拿出來一說,一棒子窮軍戶大眼瞪小眼,然後各個抱著肚子發瘋的笑,連一向穩重的張五郎都不意外。

    “哪有那麼笨的賊。”馬戶笑的最夸張,肚子也捂著最用勁,手上剛摘得柳條都直打彎。

    “說不定,嘿嘿。”方凱撇撇嘴笑笑,對于這幫子給自己打工的人這麼個笑法很不屑,最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

    小說就是小說,就像他方凱穿越過來依舊不是萬人敵一個道理一樣,全都不可信。

    “五哥,五哥,你就讓我去吧,求求你了。”一個個子瘦小但看上去很精干的小子舉著手臂大勝嚷嚷。

    三天前,方凱出發的前一天才決定帶著莊里的人出遠門,只通知了張五郎一個,讓張五郎去挑選人手,這可難倒了張五郎。

    沒過半個時辰,全莊子都知道新主子要帶上人出遠門,這趟遠門听說還蠻遠,比那什麼開封府都遠的地頭。

    頓時,整個莊子都聒噪起來,去張五郎串門的人在短短一個下午就比以前千戶在的時候逢年過節往那跑的還多。

    這就能說明到底有多少人想跟著一塊出去,更別說傳小道消息的那廝可還信誓旦旦的說了,不但餉銀加倍,就連一路吃喝都由雇主負責,只要你什麼都听就行!

    沸騰了!整個莊子里比過年還熱鬧,這些個剛過了一個月好日子的軍戶們都拿出手上僅存的好東西‘賄賂’張五郎,可那張五郎偏偏什麼都不收,平時稱兄道弟的好兄弟,到了他張五郎那就是四個字,翻臉無情!

    于是這麼一幫人背地里少不得就得詛咒上張五郎,什麼東西,這壓根就是狐假虎威,白眼狼一個,這才幾天就都忘了大家都一鍋里啃樹皮的!

    罵歸罵,罵夠了各歸各家,誰讓生殺大權是握在那張五郎手上的,也不是沒人想起來去求方凱,可這第一個進門的人話還沒說出口,方凱就淡淡的扔下一句話︰“誰不听的張五郎的,扣銀子,打板子!”

    頓時,呱噪的人全都閉上了嘴,想說話自然不敢再說了,畢竟誰都不會和自己的屁股和銀子過不去!

    只是到了第二天所有人在莊里的校場集合,一眾想罵張五郎從心底也閉了嘴。

    挑選出來的二十五個人,從哪看那都是最適合的,落選的還得心安理得,不由不佩服張五郎。

    比如馬戶,雖然嘴刁了些,個子還瘦小的跟個干猴,別說能不能打,就是莊子里沒吃飯前的壯漢都能挑了這個瘦猴。

    可他馬戶被選上了,原因是他馬戶親戚夠多,滿山東的衛所莊子,隨便哪個都能找出馬戶家的嬸子叔父,這就是優勢,比尋常的一個壯漢要好用的多,拿方大哥的說法,這叫人和地利都佔了。

    至于剩余的,各個都是二十天里訓練中的佼佼者,該被選上的一個不拉,沒被選上的自然是唉聲嘆氣,可最後張五郎的一句話,莊里沒一個不笑的。

    “大家都不要唉聲嘆氣的,方大哥說了,如果大家想出去闖闖,回頭商線安置好了出去的機會多的是,保證連想回家的機會都沒有。”張五郎笑嘻嘻的說完,一幫子生疏了二十天的破落戶又開始稱兄道弟,誰都沒在意之前發生的事。

    大家都是窮兄弟,想的也就少,就算有矛盾那也會一笑而過。

    至于方凱什麼時候漏了口風他自己都不知道,不過張五郎好歹把這回事都辦妥當了。

    所以這才有了眾人一路順風順水繞過萊州到了直隸。

    這幫子軍戶平時隨便慣了,雖然對方凱心中還很尊敬,平時說話間忌諱就沒那麼多了,也讓方凱途中沒那麼無聊。

    沒事的時候張五郎的也有問地利、人和都有了,天時怎麼才能有,為此方凱翻翻白眼,險些讓馬戶去弄套道服,學學諸葛武侯‘只欠東風’。

    只不過張五郎問的方凱還是給回答了。

    “好好听著,我不說第二次。”方凱捏捏嗓子,開始胡扯︰

    “這里的天時指的自然不是純粹的天氣,天下大勢,朝堂上的你爭我奪同樣是天時,天時的概念很廣,比如,我們打算運送五車的鹽貨,這些鹽貨到了京城卻因為朝廷頒布新的法令,讓這些鹽貨賣不出去,這就是天時!”

    “方大哥,私鹽本身就是殺頭的買賣。”馬戶忍不住插了一句。

    “閉嘴!”張五郎瞪了馬戶一眼,諂媚的向著方凱道︰“這混蛋就喜歡插嘴,方大哥您繼續。”

    “恩咳、”方凱假咳兩聲,剛準備繼續。

    “這天時嘛……恩咳,下次再說,休息夠了,該出發了。”

    方凱說完就去扶運鹽的鹽車,幾個軍戶趕緊接過手柄沒讓方凱推著,至于剛剛圍繞在方凱身旁的幾個人,張五郎和馬戶面面相覷,其他幾個人更是一頭霧水。

    馬戶突然冒出一句,隨即佩服的道︰

    “方大哥真是高人啊,這話說一半出來就夠了,雲里霧里的,誰都听不明白,太有風範了。”

    一幫人更怔了,一個個面色呆滯,也不知道是想笑憋的怕抽的,還是真給馬戶的一句話給雷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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