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開城門
多爾袞、多鐸手上握著兩白旗,兄弟倆更是野心勃勃。
“汗王,又是汗王,你應該去做他的兒子!”代善喘著粗氣,岳托根本是一點都不幫他的阿瑪,而是偏向那個皇太極,對他恩寵有加的叔叔,這點讓代善很是嫉妒,這明明是他家的長子,不是皇太極家的。
“阿瑪,小小的朝鮮,只要派幾千人威懾一下,然後讓使節去一次就行了。”岳托皺著眉頭,笑嘻嘻的繼續勸阻道。
他沒辦法,誰讓代善是他爹,總比汗王皇太極來的親。
代善最後還是被岳托氣沖沖給堵回了自個的貝勒府,兵馬沒著集結成,派去集結兩紅旗的信使也給半路劫回城里,最後岳托才去向皇太極和眾位貝勒稟告。
皇太極和諸位貝勒剛剛從岳托那里得到消息,四大貝勒一個不少聚在皇太極的大帳里,如今大帳里已經不如當初皇太極剛登汗位那會了,四大貝勒地下齷齪,表面上至少還是和和氣氣的。
自打四大貝勒之一的莽古爾泰病到連四大貝勒集會都不能參與,瓖藍旗就給皇太極直接分封給了濟爾哈朗,表面上濟爾哈朗立場中立,和代善父子倆關系較好,但實際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濟爾哈朗听的是皇太極的,也就代善那蠢蛋看不出來。
岳托看的明白,所以他沒向自家阿瑪一樣連通報一聲就直接帶兵要去朝鮮,這不跟二貝勒阿敏一個心思?跑到朝鮮稱王稱霸,連盛京都不回?
恐怕到時候皇太極第一個要拿自家開刀,還留在盛京城里的自己就是再被皇太極賞識,為了防範代善,也得狠下手來。
想想那阿敏如今是什麼下場?雖然沒死,可兵權一來二去也被剝奪的差不多了,那可是老汗時候最信任的人物,如今卻落得淒涼,連盛京城里的府邸都沒人敢進門。
至于濟爾哈朗,那廝一向是個牆頭草,與自家關系好也是為明哲保身,誰讓諸多貝勒里,勢力最強的皇太極已經有了兩黃旗,這要是再加上瓖藍旗就得引起其他貝勒的反應,甚至其他貝勒聯合起來和皇太極對著干都有可能,這是後金,可不是大明那般禮教森嚴,誰拳頭大誰就能當汗王,濟爾哈朗和皇太極都不是笨人,知道分寸。
多爾袞兄弟倆手上握著的實力也不小,偏偏兩個人是兄弟,插不進一個濟爾哈朗,而且皇太極也不會允許貝勒里實力失衡,那剩下只有代善、岳托的兩紅旗,父子倆面和心不和,多一個濟爾哈朗也不多,妨礙不到貝勒的底線。
只是偏偏代善真當回事,他真當濟爾哈朗是真和他一條心,甚至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挑戰皇太極汗王的權威。
連通報都不做,直接就帶著兩紅旗去打朝鮮,你當濟爾哈朗還會站你那邊?恐怕親兒子都要大義滅親了。
諸貝勒暗地里笑的笑,冷眼旁觀的冷眼旁觀,唯獨代善還在那里叫囂。
“汗王,你說一聲,到底打還不打!”代善喘著粗氣,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至少讓諸多貝勒知道他還沒那麼蠢,知道听了岳托的勸過來請示皇太極。
皇太極笑了笑,他清楚代善的脾氣,從先王努爾哈赤知道代善和大妃有染開始,皇太極就把自己的這個長兄的脾氣摸的一清二楚,背地里是誰告的密貝勒們心里有素,敢說出來的一個都沒有。
“不就是正紅旗死了一個額真……”多鐸難免有些年輕氣盛,平日里代善借著兄長的名頭沒少給多爾袞兄弟臉色看,逮著機會自然要嘲諷一翻,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多爾袞眼色堵了回去。
“盡瞎說,這不是小事,大金國自立國起就沒不清不楚死掉一個額真!”多爾袞不比多鐸那麼魯莽,憤憤的應腔道。
多爾袞表面上是支持代善的,三兄弟自從大妃阿巴亥死後就極得皇太極的賞識,這個大妃和與代善有染的妃子一點關系都不搭,單皇太極甚至把兩白旗都給了多爾袞、多鐸、阿濟格三兄弟,多爾袞三兄弟平日里靠向皇太極,明哲保身居多。
代善臉色並不好看,但不好在皇太極跟前發火,多鐸畢竟是小輩,自己好歹也是叔叔,而且多爾袞已經和了稀泥,甚至還擺出贊成的姿態,自然不好再追究。
“咳咳。”皇太極假咳一聲引來諸位貝勒、貝子的注意力。
“朝鮮那邊不用多問,讓岳托去那主持大局,我相信他能做好。”皇太極淡淡的做了決定,也是現下讓大帳的諸人都能滿意,這事和多爾袞、多鐸兄弟沒關系,濟爾哈朗半眯著眼楮,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一開始代善發難就這樣子,直到皇太極做了決定才微微睜開。
濟爾哈朗在諸位貝勒里和皇太極的血緣最是生疏,他自己的父親舒爾哈奇就是死在努爾哈赤手上,兄弟阿敏如今也早不如前,被皇太極打壓的厲害。
“岳托他、”代善雖然還想反對,此時岳托自己站了出來打斷代善的話。
“阿瑪,我會解決好的,定然不會讓阿瑪和眾位叔叔多心。”岳托是小輩,自然要擺低姿態,大帳里按輩分算,他也得姿態擺的低一些才不能讓別人看不慣他。
岳托主動應承,代善只得怏怏的坐回位置,總覺得自己有夠淒涼,連兒子都要反對自己,這時候他總算腦袋清醒一些,本來寄予厚望的濟爾哈朗顯然不會拉他一把,這事也就成了定局。
代善不強行要帶兵去朝鮮,岳托第二天就領著一千瓖藍旗往朝鮮去,皇太極的口諭也被帶了去,語氣上很不好。
等消息傳到平安道的時候已經過了十幾天,連火上澆油的作用都不曾有,緣由平安道的消息早就傳亂了,流言飛的太多,真的假的都沒人分不清楚。
今個一大清早,義州府里剛剛安分下來沒多久的庶尹又焦頭爛額起來,失蹤了十三天的‘大明特使’回來了,就出現在義州城里,庶尹興沖沖的讓人去抓,結果跑回來的只有幾個,剩余的還都遍體鱗傷。
“怎麼回事?”義州庶尹威嚴十足的問道。
“大、、大人,城里鬧事的大明人、、好多。”回來的人斷斷續續的說完,然後頭一歪,昏死過去。
鬧事?大明人鬧事?義州庶尹臉色一剎那白了,強自鎮定的問了另一個受傷輕點的詳細原因。
早上那個所謂的‘大明特使’是回來了,不過不是像上次一樣是來幾個人,而是上千人,扛著大明的龍旗,正大光明的從前門進城的。
自己還讓手下去抓?十幾個人去抓上千人?義州庶尹搞不懂這個大明特使到底要搞什麼鬼,不過他的目的肯定是達到了,沿途跑回來的朝鮮官吏不停帶來消息。
城里的大明人幾乎全都匯集在一塊了,足足有好幾萬人,‘大明特使’扛著大明龍旗轉了整個義州城,跑到庶尹衙門的官員並且還帶來個消息,後金女真的貝勒岳托的前鋒人馬三百人已經離義州沒多遠,最多兩天的路程,氣勢洶洶的樣子也像是要把所有大明人殺個一干二淨的。
義州庶尹的腦門立馬流下了冷汗,大明特使這個時候回來的原因也摸索個一清二楚,這壓根就不是來找自己這些人的麻煩的,不管是把後金額真燒死,還是煽動大明難民鬧事,那針對的也都是大金國。
偏偏自己還不能像別人一樣置身事外,如果對這些大明人不管不問,稍加縱容,日後秋後算賬起來,大明和大金都不會跟他客氣,耿仲明可是大明的謀逆。
王上的上諭上寫的一清二楚,崇禎四年年底,叛將孔有德,耿仲明據登州反,還讓一定要抓住然後送給大明。
如今呢?金國的士卒就離這兩天的路程,怎麼看都不會有什麼好目的,至于大明就更別說了,義州庶尹就沒听說過大明皇帝對哪個謀逆客氣過,自個卻還客客氣氣的招待了那個謀逆數天。
只不過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義州庶尹趕緊讓人去附近駐兵拉救兵,然後帶著人就去鬧事的地方。
上萬大明人都被堵在了城門,箭在弦上,守城門的朝鮮士兵兩百人都不足,大多嚇著腳上發軟,直到義州庶尹領著三百多人才湊齊了五百個拿得動刀劍的。
為首的正是那個‘大明特使’和耿仲明,所有大明人都群情激奮,如果不是工具不足,怕是早就要把城門打破後闖出去。
“耿仲明,方凱,你們竟然敢聚眾鬧事!”城牆上傳來字字清晰的大明官話,下面的大明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朝鮮人不敢透露出‘大明特使’的消息,即使是假的,被女真韃子知道非得要使王上頭疼怎麼給上女真人的需索無度。
最後勉強拿出這麼個理由搪塞,只是終究是掩耳盜鈴,方凱和耿仲明連大明的龍旗都抗出來了,又人多口雜,瞞得住才奇怪。
“李大人,別來無恙啊,哈哈。”方凱打了個哈哈,義州庶尹姓李,算是李朝皇族的旁支,只是血緣淡了點,不過這次本來就是方凱給下的絆子,也就沒理直氣壯的反駁,只是找機會煽風點火。
“這不是進了城後才得知女真韃子領兵進犯,所以本官想先行乘船回去稟告。”
方凱理直氣壯的說道,擲地有聲的模樣就像說的是真事,連那個義州庶尹李大人都一怔,不禁暗惱,要不是早知道底細,恐怕知道就真開了城門放人出去了。
幸虧城門守將機靈,知道去稟報自己一聲,不是擅自打開城門放人。
“方大人客氣了,哪有什麼女真韃子,只不過是上國來使,接待一下而已。”李大人生硬的回了一句,目的是想告訴耿仲明和方凱,領著流民鬧事就有用了?隔幾天金國大軍到了還是一樣的局面。
不過這句話對方凱有沒有用他不知道,無數大明人听得清清楚楚是事實,朝鮮現在的上國是哪個?金國啊!金國不就是女真韃子?
那方大人和耿大人說的就沒錯了,朝鮮人真的打算把自己這些人都送給女真人殺個一干二淨。
這還了得,一眾大明人叫囂起來,群情激奮,準備強行出義州城。
義州庶尹李大人的臉色更白了,這下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歸根究底還是因為這番話是針對方凱和耿仲明說的,只不過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就是另一個味道罷了。
“耿仲明,大明待你不薄,你如今已經是叛逆,竟然還假冒大明來使,可曾知罪。”義州庶尹憤憤的道。
李大人最終拿出了撒手 ,自以為這些大明人跟著方凱和耿仲明走緣由頂著大明來使的名頭,只是這話憑空的落盡水里,連一點漣漪都不曾帶起。
此時的大明難民只是缺個主心骨而已,他們早就忍不住了,從女真人要殺光所有平安道大明百姓起,方凱帶著足夠多的人進城,又佩戴兵器鳥銃,耿仲明是毛帥老部下,自然可信度比朝廷都要來的高,也要比朝鮮人的可信度高得多。
他們只是遼東逃難過來的百姓,當初誰殺死的毛帥,誰讓他們無家可歸,自然是女真人,不過朝廷誤殺了毛帥這也是事實!
那個袁崇煥可是親手殺了毛帥的,使得東江鎮有名無實,最後落了什麼好處?笑到最後的卻是女真韃子。
方凱在上輩子就是個倒袁派,到了明末也沒變,好在袁崇煥的名頭在這個年代並沒好哪去,在遼東人口中更是個十足的奸細,秦檜般的人物。
給他袁崇煥翻供的是女真人,可不是大明。
“開城門!開城門!”城門下的大明人聲音越來越大,局勢一觸即發,甚至里面還夾雜著一些佩戴火銃的人三三兩兩聚在一塊,明顯不懷好意。
這些人都是方凱從船上調下來的,城外還留了五百,最多一個時辰就能到,那時候義州庶尹想不開城門都不行。
義州城里不是沒有鳥銃兵,只不過上次被金國調走,至今都沒遣散回來,而城里總共只能湊齊**百人,還要分開把手各門,附近駐軍只有安州的兩千人,幾乎全都老幼,根本不指望。
義州庶尹絕望了,現在似乎除了放他們出城,再沒有其他法子了,可是這出城的是整整七萬人,恐怕這一開城門,整個義州城里的大明人都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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