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者的明末生活 作者:海水真藍 (連載中)

mk2258 2019-4-8 20:38: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 5663
mk2258 發表於 2019-4-13 07:47
30.要多少?


         


    方凱連忙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在意,才讓這個小郡主的臉色好看起來,只是又夾雜著幾分神色復雜,至于他剛為什麼沒有回答,原因倒是簡單的很。

    他方凱在考慮怎麼安置這麼個身份特殊的女子,打不得罵不得,自己心下又有幾分喜歡的女子,總不至于娶回家吧!

    方凱心里搖搖頭,還不至于如此,即使他想娶,對方也未必肯嫁。

    大明的郡主,可不是那般好娶的,三叩九拜,這些就是少不了的,更別說堂堂魯王又怎麼會把女兒嫁給一個‘叛賊’。

    即使方凱這個身份並不是真的。

    可他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的身份公布于眾,他方凱也確實當過那麼一陣子叛賊,在萊蕪礦監丁旭那里可是登記在案的,一個暴動的礦奴而已。

    “只是你跟了,就再也走不脫了。”方凱嘆了口氣,不管從哪個方面著想,他都不可能再把這個魯王府的郡主給放回去了。

    “真的麼!”郡主朱茉露有些訝異的道,言語有些淡淡的歡喜。

    最後決定她跟著方凱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那幾分話語間的愛慕,還有一個原因就在于她真的不想一輩子都呆在魯王府,她想離開曲阜,至于方凱會帶她到哪里,朱茉露沒有去想那麼多,目前來說,她只想跟著方凱就夠了。

    “好了,去換身衣服,過幾日我們就會到登州衛。”方凱輕聲說道,然後親自領著朱茉露走到房間,在門口等她換完衣服。

    小郡主臉色通紅,只是看到方凱規規矩矩的等著,等到她一直換完了衣服出來,這才知道是自己在胡思亂想,恨不得扯扯自己的面皮,肯定是紅透了。

    “方大哥。”

    再次出來的朱茉露已經換了一身再尋常不過的書生裝扮,只是看上去太過陰柔一些,好在這些都不成問題,至少比穿著女裝好。

    方凱滿意的點了點頭,可是他這點舉動在朱茉露看到就是另一層的意思,郡主的雙頰瞬間腮紅,只是礙于面子,這才沒有嬌羞的嚶嚀出聲,只是吶吶的道︰

    “方、方大哥,如此好看麼?”

    “說實話麼?”方凱認真的問道,隨即女孩的表情也緊張起來,此時此刻,或許心上人的一句話就能讓女孩的心情變換。

    “還是剛剛好看一些。”

    朱茉露的臉色有些蒼白,然後一瞬間變得神采奕奕,再次一如既往的問道︰“真的麼?”

    朱茉露的心理一陣羞意,被方凱**裸的語句弄得有些行為失措,或許正如他所說,先前的打扮比現如今好看,那何必要讓她換衣服了。

    朱茉露把想法都寫在了臉上,方凱看出來了,所以他只好回答了,笑了笑微微搖頭道︰“船上都是男人,如果有個美若天仙的女子在,那豈不是亂了套了。”

    朱茉露雙頰羞煞,口中直想罵方凱不知廉恥,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可那心頭,總歸還是有幾分竊喜,少女的心思,本就是如此的晶瑩剔透。

    方凱好歹伺候好了這麼個麻煩的王府郡主,把她哄回房後,這才有空清理一下自己被打亂的思緒。

    想到一半,方凱只能言不由衷的苦笑了,就如剛剛所說的,他真的拿這個魯王府的郡主一點辦法都沒有,目前為止,也只能把他先一步帶回登州衛,日後也只能領到濟州島了,至于再之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只是暫時方凱還不打算回濟州島,原因在于登州府目前被大明官軍圍了起來,方凱即使有辦法進去,可這也要保證事情都辦妥的情況下。

    原先打算讓李焦來辦萊蕪冶鐵所的事,只是李焦遣人送來口信,現下登州府被圍,雖然他們早些時候就上了船,可如今連岸都無法靠近,那就更別說是安排和萊蕪冶鐵所購進鐵礦的事宜。

    這事又偏偏拖不得,所以他還得半途去一趟萊蕪,把這件事辦妥才行。

    濟州島目前來說什麼都缺,唯獨鐵礦也是最缺的,沒有人力可以招,沒有人才可以搶,缺糧食也可以自己買種子種一部分,然後再采購一部分,但唯獨鐵礦這一塊,整個大明也就那幾個鐵礦能有礦石,方凱也只能向大明購進鐵礦原石,而萊蕪冶鐵所也就是其中之一,于是這便用的著萊蕪冶鐵所礦監丁旭的地方。

    不出三日,一行人到了萊蕪,萊蕪城一如一年前那般,來往的礦奴多是面露菜色,扶著手推車的雙手顯得甚是無力。

    這倒不是方凱想看,而是萊蕪城門口來來往往的礦奴正是如此,想不看都難得很。

    “王縣令。”方凱一臉的市儈,抱著拳向眼前的人輕聲道。

    “不知你是?”那萊蕪縣令一臉的茫然,顯然並沒有認出方凱來,如今雖說剛剛只過了一年有余,可他萊蕪縣令‘日理萬機’,哪會想起來這麼一個小人物。

    要說只過萊蕪縣令也確實是方凱的熟人,此人去年的年前被礦監丁旭逼著到城外和‘叛賊’們談判,只是一番哭鬧反倒使得雙方主賓皆歡,這個出城時候尚是主簿的小人物,此時卻已經榮登了大明朝廷正式授予的七品縣令,勉強能登堂入室進了大明的朝廷。

    “昔日故人,王縣令怎麼就忘了。”方凱笑眯眯的道。

    他可是給那個看門的門子塞了七八兩銀子的,沒道理無功而返。

    “你是……你是……”那王縣令本是一臉的茫然,可等方凱抬起頭來,再加上熟悉的聲音,此時怎的還認不出來,頓時臉上的表情有如見了鬼一般,大聲的道︰“你是那賊首!來人、”

    “王大人,如若你喊了,這腦袋還在不在我可就不能保證了。”方凱淡淡的將手中的茶杯舉起來,然後又輕輕放下去,可這發出的清脆聲響,依然讓這個新晉的縣令心頭一顫。

    王縣令把嘴張的很大,可它過了良久都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響,反而眼神里滿是驚懼,過了半晌,這才口中急忙求饒道︰“大王,你就饒了我吧,我定然按去年的價格給齊。”

    那王縣令說完這句話,心頭一陣心疼,自己這一年來撈的銀兩也就那個數目了,若是這個叛賊的胃口稍微大了些,他可就要血本無歸了,王縣令咬咬牙,心頭一狠,若是真沒辦法,那拿出去又如何,只要小命還在,日後自然有再賺的時候。

    這方凱,理所當然就被王縣令當做上山的強人,沒錢了就下來撈一筆的那種,自己還得罪不起。

    “不用了。”方凱說道。

    王縣令听完這句話,臉上頓時一陣灰敗,身子一軟,險些沒癱了下去,這賊首怕是貪心不足,可自己實在拿不出再多的銀兩了,看樣子也只有死路一條。

    這王縣令不是沒想過大喊一聲讓人來,離此沒多遠就有門子在,礦里的監工如今也有一部分在萊蕪城里,這可不是去年的二百多人了,而是經過擴充了五百人,其中兩百個被安排在礦里,剩下的三百人則守在萊蕪城中。

    防的就是去年除夕夜那次的事情再鬧騰起來,可這如今已經過了大半年,礦里也再沒什麼事,萊蕪城里的一眾人也就松懈的差不多了,只是偏偏這個時候,去年鬧事的那幫人又回來了,而且還直接就闖進了萊蕪的縣衙,這還是光明正大的進來的,沒一點偏頗的地方。

    “王大人,您別著急,我可沒說過來時為了錢的,恰恰相反,我要送你一樁富貴。”方凱把茶杯從新拿在手里,泯了一口茶水,草草的就吞了下去,味道尚還不錯。

    “味道不錯。”方凱咂咂嘴道。

    賊寇!那王縣令嚴重露出一絲鄙夷,這茶水好歹也是上好的茶水,可不是一般人能喝的到,若不是萊蕪城丁大人手上的權利夠大,買都買不到,可如今竟然被如此牛飲,只是如今形勢逼人強,他不得不听人擺設,只得做出一副附耳傾听狀,只是這到底有幾分真心,這就是天知道了。

    “此次我要購進大量的鐵礦石,以後一直也要,並且每三日就要運到一次登州港,自有船只接送。”

    “不知大王您大概要多少。”那王縣令此時算是听懂了方凱的來意,面色緊張的問道。

    心中又松了一口氣,既然是要鐵礦的,那就也自然不會先把他的命拿了去。

    “有多少要多少,一年十來萬兩總有的,其中你可以半成的利,可這些鐵礦石都要背地里運到登州衛,至少不要讓礦監丁旭知道的太清楚。”方凱一邊說,一邊假作玩弄武器,腰間別著的腰刀是他臨時從軍戶子弟那里拿的,可這威懾性確實存在,至少眼前的王縣令連小動作都不敢做。

    他雖然沒見過方凱殺過人,可去年礦場里暴動時,那幾具殘缺不全的尸體他可是有幸都曾見過的,眼前這個子人可個個都是殺星般的人物。

    跟方凱一塊進來的只有孫三,兩個人數量不多,目標也小,並且多帶一個可以互相幫個手,孫三王縣令雖然沒見過,只不過先入為主,王縣令也自然不會把孫三當做什麼善男信女,只是這方凱說出上面一席話時,王縣令依舊心中控制不住的貪念,直想一口就答應下來對方的承諾。

    這半成利到底有多少,那可是天文般的數字,怕是每年的白銀這塊的收入都會翻上一番都不止。

    十幾萬銀兩的半成,那可就是上萬兩的雪花花的銀子。

    “這、”王縣令猶疑道,萊蕪冶鐵所畢竟是礦監丁旭在管,平日就算他的權利再大,踫到這種事自然也須請示丁旭。

    而且,這萊蕪冶鐵所的鐵礦石說到底也是大明的,也就是萊蕪縣的,那就更是萊蕪冶鐵所的礦監丁旭的了。

    他一個小小縣令,即使有心發財,怕也沒那能力,得罪了冶鐵所的礦監丁旭,怕是命都沒了,要錢又有何用。

    “按著規矩來,只是這量,多發一點就好。”方凱小聲的嘀咕了一聲。

    那王縣令霎時眼前一亮,覺得此話甚是有理,自己若是規規矩矩的去稟告丁旭丁大人,這事怕是就能成一半了,至于自己到底發多少的鐵礦石,總歸丁大人不會去一一查驗的,這可就是一大筆錢了。

    “還得容我稟過丁大人再行商議可好。”王縣令此時一點都沒叫人來抓住方凱等人的想法了,這可是自己的財神爺,若是此時真辦成了,那銀兩可就如水一般了,少不來賺的,而且這供多少貨也握在他的手里,對方豈不是任自己揉捏。

    王縣令越想越是覺得有理,虛應了方凱兩句,這就去找了礦監丁旭好好商議一番,只消說有人要買大量的礦石,這些買家不肯透露來歷,可價格好商量即可。

    王大縣令打的好主意,又有方凱配合,要的只是走通礦監丁旭這關既可。

    “好,我這就去辦。”王大縣令用力點點頭,有銀子那什麼事就好辦,更別說這銀兩的重量還不少。

    只要不是讓他背叛丁旭丁大人,或者要自己的小命,除此之外,倒沒什麼銀子買不來的。

    “下官王蒙,不知道大王您的尊姓大名是?”王縣令諂媚的問道。

    “方凱。”方凱淡淡的留下名字,然後轉身走出了萊蕪的縣衙,他不擔心王蒙找不到他,萊蕪城不大,又是他的地盤,總會找到自己落腳的地方。

    雙方皆大歡喜,萊蕪城里的大大小小的官員通通‘缺錢’,方凱手上目前唯一不缺的也正是錢。

    給魯王府敲定的鹽貨還沒有運到曲阜,自然拿不到銀兩,只是京城太昌鹽鋪那里依照字據又送來七萬多兩銀子,這些錢方凱讓張五郎帶一部分去登州衛交給李焦,李焦會把它送上島由耿仲明和主管政務的李越。

    目前看來李越做的也算不錯,不管哪方面都能面面俱到,方凱也就不強求車晚真給他效力,這濟州島上的政衙就一直讓李越管著,倒也平平穩穩。

    下面各司其職,方凱也不能閑著,萊蕪城這條線說到底不算太重要,畢竟賄賂官員這種事,只要是個人拿著錢就能做的,根本用不著他方某人親力親為。

    追根究底,還是他手下根本沒有可用之人,自己跑來辦妥自然也是最穩妥的,不過此來方凱也不單單是購買鐵礦石,除此之外還要拐帶些手藝熟稔的工匠,方凱手上這類人少的可憐,雖然從遼東跑到濟州島的人也有幾個會火藥配置的。
mk2258 發表於 2019-4-13 07:47
31.看上去夠多了


         


    可那只是最基礎了,慶尚港上那三個‘化學家’一個勤于政務,一個協助孫元化建造船廠,至于孫元化本人,對火藥的配方倒是倒背如流,可若是親自動手,縱然只算個溫室里的花朵而已,只能說,不能做。

    于是這從萊蕪冶鐵所拐帶幾個熟悉火器鍛造和鐵器的工匠就被方凱提上了日程,總不能買一堆鐵礦石後打造出一批破銅爛鐵來,不管是制造火器和兵器,沒有上好的材料只是妄想而已。

    方凱可不想自己帶著一幫去打後金韃子,然後放個兩槍就來個槍管斷裂,這自然就要用的著上佳的材料了,至于這方面,即使從大明掠上一兩個工匠怕也無濟于事,要說這大明的鐵器可甚至連東瀛島上的倭奴都不如。

    東瀛島上的制刀技術比大明還要強上一籌,那也是因為中原世代戰亂頻繁,往往新的技術在戰亂中迅速湮滅,只有寥寥幸存下來的都逃到了倭島上,自此繁衍下來,世代傳宗接代,也讓東瀛的制刀技術一直領先于中土。

    這日後少不得和如今的日本打交道,多多少少也能招募一些東瀛來的工匠,可那只能擺在過段時間的日程里,目前來說,方凱壓根沒那個空子,而且他也不想去日本。

    此時的日本雖然剛剛被統一了幾十年,只是豐臣秀吉死後,僅僅維持一個名義上的統一,內部依舊是各大勢力強大的大名各自聯合,幾百人妄稱一國也是常事,往往一次性能出動上萬人的大名就是個勢力強大的大名了。

    把手伸到日本去,方凱腦中靈光一閃,這個主意興許不錯,至少目前來說,最適合練兵就是日本了,如今台灣島依舊被荷蘭佔據著,這些荷蘭佬至少是有鐵甲船的,鄭成功的幾萬大軍尚且只能圍著打,最後還落了個身死慘勝的下場,以目前的自己來說,也就不用打那主意了。

    除此之外,朝鮮太弱,朝鮮比之大明的軍制都尚有不如,雖然人口眾多,足以招募上百萬壯丁,可這些臨時招募的兵丁能有多少戰斗力可想而知。

    並且,朝鮮皇室很窮,非常窮,他們連多養一些固定的直轄兵力都養不起,只能零零散散的由各縣府來招募,只是各州府招募的兵丁良莠不齊,不堪一用。

    這些不是方凱的猜測,而是後世確實發生過的,朝鮮到了孝宗年間,孝宗企圖北伐滿清,恢復大明前朝,于是便將守衛漢城的兵力由七千五百人擴充為兩萬兩千人,可這僅僅擴充一萬五千人都拿不出錢來,之後孝宗李輶企圖再次讓漢城兵力擴充三萬人,可這些都因為財政原因付諸東流。

    由此可見,朝鮮朝廷到底有多窮,他們窮到連五萬人的常備兵力都養不起,只能靠著各地縣府截留一部分稅金供養兵卒,這些兵卒的戰斗力不值一提,憑空有著一個字數好看而已。

    因此,如果方凱拿朝鮮練兵,那只會越練越弱,想要變強的唯一路徑就是和比自己高大不了多少的人戰斗,然後直到可以挑戰巨人為止。

    剩余的只有大明和女真了,這兩個勢力目前來說一個是岌岌可危,可至少還是老大帝國,不是自己能觸踫的,並且,大明還算是大家的母國,即使方凱願意,怕是除了耿仲明一幫人,即使是李越、車晚真這些朝鮮人都會消極避戰,更別說方凱也沒那個想法。

    至于女真,那是真正的巨人,這個時代最強大的女真八旗不僅僅可以將龐大的大明撕裂,順手掃掉自己這麼一個小勢力那也是易如反掌,也是目前來說,方凱來到崇禎年間最大的目標。

    于是方凱悲哀的發現,四周竟然沒有一個他打得過的勢力,即使是看似最弱的朝鮮,在濟州島看來也是個隨時隨地能招募起十萬大軍,並且朝鮮人絕對是目前為止最想解決方凱的一個,至于台灣的荷蘭人,還在內亂的日本,苟延殘喘的大明和蒸蒸日上的後金女真。

    也就一個日本好對付點,這還是雞蛋里面挑最好吃的那塊的緣故,日本也是最適當的那塊。

    因為日本盛產銅,但德川幕府並不制造銅錢,日本數十年後才會推出質地遠遠超過大明錢幣的銅錢,如今這些銅礦產量巨大,一些是流向大明和朝鮮,更多的被日本本土消化掉,徒然浪費,同樣的,朝鮮也有著相當多的鐵礦,這些都是方凱日後的晉身之資。

    除此之外,日本四島尚是個火山高發的島國,火藥的重要材料之一硫磺的來源無疑也是日本,這是孫元化借著李焦的人手帶來的消息。

    還在慶尚港的孫和斗得到的消息不慢,登州雖然被吳三桂和各路明軍圍住,唯獨登州水門圍與不圍的區別不大,若不是孔有德等人缺少船只,只怕早就給跑了,劉澤清對大明究竟對大明有多少忠心,這可就要仔細琢磨了。

    孫和斗從來返貿易的船只那里得到孫元化已經被救出的消息,如今這番所作所為算是回報方凱一部分。

    至于濟州島和登州的來往貿易依舊頻繁,劉澤清收了銀兩,如今這情形,也看似細水長流比一口吞掉來得好,若是這登州再圍一陣子也就更好了,豈不是自己賺的更多。

    濟州島的鹽貨便是一船船的送到,然後再從劉澤清的防區運到北京城和曲阜,時間不久,山東各地鼻子靈通的商戶們紛紛都想往登州趕,若不是如今朝廷在圍剿登州里的叛軍,這心里惦記著的人恐怕還要翻上一番。

    只是如今消息迷蒙,登州又被圍著,這些商戶們只敢一邊觀望著,他們不笨,自然知道這些鹽貨能從登州運出去,唯一的原因就是里頭的叛軍在做東,外面的大明官軍還有人配合。

    可這量肯定有限,質地又不敢保證,那還不如一邊觀望著,看誰是第一個嘗鮮的人,然後再看看是否有的賺。

    這些個商戶都精明得很,想讓他們吃虧不容易,可這不代表他們沒膽量,沒十幾天,從登州那傳來的消息,不知道從哪跑來的大明商戶們至少來了十幾撥,這些人十個有九個是來打探消息的,剩下唯一那個倒是態度堅決,可來人離山東太遠,李焦不敢決定,干脆在等方凱回來再說。

    方凱暫時回不來,原因很簡單,他在萊蕪城里遇到難題了,不是鐵礦石的問題,大明的萊蕪礦監丁旭雖然為人還算精明,可他畢竟是個太監。

    太監這東西,就像是因為比正常人少了那個根,對黃白之物就異常的喜好,既然萊蕪冶鐵所制造鐵器已經是違了大明的律例,這再多個買家的事可就是好事的,銀子誰不想要,這太監比之尋常人就更需要這些個東西。

    所以王蒙這個曾經當了一年多縣令的小主簿悄悄地湊著丁旭丁大人的耳朵這麼一說,這事就成了,丁大人倒也問過王縣令對方的身份,可王縣令一臉扭捏,最後扔出一句他也不知道。

    這倒使得丁旭放下心來了,既然對方肯給錢,自己這邊足額賣出鐵礦石那也是小事,如果賣得多了,他丁旭就算是截下一部分給那邊的額度都行。

    至于對方的身份,這些個礦石連那邊的叛賊都肯賣了,誰能大了過叛賊去?丁旭不信,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

    反正,那些個讀書人都是千里做官只為錢,他丁旭說小了去就以宮里出來的太監,日後也是孤身一人的死,如果不想死的淒慘些,那就只能這個時候多撈些錢財。

    真正讓方凱為難了,反而是這麼帶一些工匠回去,如果方凱直接伸手要,萊蕪城的縣令王大人不會不給,這工匠說到底都是賤籍,奴隸般的人物,拿來送人倒也無不可。

    可他方凱不願意伸手要,理由很簡單,要也要不到最好的!這些個朝廷官吏再傻,那也不會把自己吃飯的行當給賣出去,更別說,對方既買鐵礦,又要工匠,這是想干嘛?打造兵器,然後叛亂?

    擺這幾年再尋常不過的事,可若是這叛賊的武器帶工匠都是自己這些人供應的,怕是日後查出來,死都沒地方死去。

    還不如婉拒了,或者給個垃圾些的,也算自己為大明出了力。

    王縣令眯著眼楮,客客氣氣的苦著臉搖搖頭︰“丁大人平日里派了人專門在兵器坊里,我等根本無法靠近,這忙又如何幫起。”

    王縣令不是笨蛋,更不是蠢人,當初整個萊蕪城里敢出城和鬧事的礦奴談判只有他一個王主簿,雖然他自己也是被逼著出來的,可好歹談妥了又安安穩穩了回了萊蕪升官發財。

    至于眼前這人一年前那可就是鬧事的叛賊一個了,如今又能拿出巨額的銀兩購買鐵礦石,若不是王蒙最近沒听說過附近有什麼巨寇海賊,唯一在鬧事的登州叛軍那也是岌岌可危,而且從時間上來看,眼前這人也不像是登州來的。

    做沒風險的事最安穩,若是風險太大,眨眼可以小命不保的事,萊蕪城里一眾‘能吏’順帶礦監丁旭一個都不會去做。

    畢竟,這銀子也要有命去花。

    于是,從萊蕪城里弄出一兩個工匠看上去就有些遙遙無期,方凱干脆暫時的在萊蕪城里住下來,反正登州港眼下沒事,看樣子若是劉澤清覺得這筆買賣很劃算,孔有德又不敢冒險的話,大明朝廷至少還要圍它個一年半載的。

    那登州再加上登州水城可壓根是孫元化任內唯一的杰作了,這座城池的堅固可以不說,僅僅是本城和水城之間的掎角之勢,那也不是輕易可以攻破了。

    更別說孔有德手上還有足夠的火炮,居高臨下之下,吳三桂的關寧鐵騎是騎兵,壓根不擅長攻城,這指望那只有山東本地的兵馬。

    這分別就是山東總兵邱磊,以及副總兵劉澤清的幾萬大軍了,這幾萬大軍里,劉澤清圍的是水城還有水門,這只兵馬唯一的作用就在于做個樣子。

    劉澤清這個副總兵也向來以不听調令出了名,如今抱著慢慢收銀子的想法,雖然手下的兩萬人依舊圍著水城的幾座水門,可那作用可想而知,自然就更不指望攻城了。

    剩下的山東總兵邱磊這一只嫡系兵馬不足,麾下的兵馬雖然雜七雜八有個萬把人,看上去夠多了,只是大多都是臨時拼湊的山東各地兵馬,甚至還有江浙調來的客兵,他邱磊名義上是山東總兵,可這威望能力通通不足,也壓根指揮不動。

    只要孔有德不自找死路出城野戰,硬拖著餓也餓不死,有濟州島在,方凱怎麼著都不會讓登州城里的孔有德給餓死,畢竟那好歹是四萬多人的青壯,這些人十個有九個是裹挾來的,對孔有德也沒多大忠心,孔有德倒了,最後鐵定樹倒猢猻散,那也就能便宜方凱了。

    至于剩下的幾千,倒有一大半是毛承祿從東江島帶來的,這些人毛承祿不在才會听他孔有德,至于毛承祿打算投靠濟州島後,孔有德手上能夠控制的實力屈指可數。

    即使是他最後開船到鎮江去投靠了後金女真韃子,帶去的人手也不會是歷史上的兵卒一萬兩千余人,火器無數,工匠萬余人了。

    方凱可不會學萊蕪城里的那個礦監丁旭,去‘資助’大明以及自己的最大的敵人後金,即使目前來說,濟州島和女真人未開一戰,他濟州島也沒能力和女真人平起平坐。

    方凱在萊蕪城里呆了半個月,最後還是花著重金拐帶了幾個萊蕪匠作坊的熟悉手藝的工匠,幾個人雖然無濟于事,可好歹也算讓方凱松了口氣。

    有動手能力的人就好,少一點無所謂,讓他們多帶幾個學徒,過一陣子濟州島上至少不會委頓兵器用一件少一件了,那些個夸夸其談的,只適合作科研工作,動手能力往往都極差。

    這些人就是孫家三兄弟了,畢竟是三個書生,你也不能指望他們‘博學多才’到能打鐵的地步。

    這趟萊蕪城一路還算順利,從七月從濟州島出發開始,方凱一路上都還算順利,雖然中途出了些岔子,遇到了某些如今不得不帶著的人,可終歸辦妥了回到大明的幾件事情。

    沒過幾天,李焦從登州派來一個中年賬房先生,這個人是方凱要來的,既然辦妥了萊蕪城里購買鐵礦石的事,自然就要安排人手負責,本來這事方凱想安排心腹,比如張五郎,劉四,趙孟等幾人。
mk2258 發表於 2019-4-27 08:06
32.死的冤枉

    可這些人要么已經有了要事,要么方凱留在手上有用,不想把他們培養成商人,只能讓李焦從第二批濟州島過去的老幼中抽一兩個穩重些的。

    “老朽何振,見過方老爺。”

    新來的長房先生看上去四十許歲,滿臉皺紋,但看上去還有幾分精神,不顯老態。

    “客氣,客氣,請起吧。”方凱趕緊扶起了半跪著的何振,他也承受不起如此大禮,所以說到:“如此大禮,怎的承受得起。”

    “若非方老爺當初收留,老朽豈能安身在此,方老爺理當受此一拜。”那何振振振有詞的道,縱然說的都是實情。

    可要說義州那件事,本來就是他方凱在後面火上澆油,若是身在朝鮮的大明難民苟延殘喘,怕是這場災難還要再等幾年,他方凱只不過是將此事提前了些。

    想到這裡,方凱才心安理得,臉上還有些被誇的發燒。

    方凱乾脆輕輕的叮囑道:

    “這裡諸多事宜都由你負責了,若是有何困難,可向登州的李焦說,他會想辦法。”

    何振點點頭,這些事他來的時候李焦已經叮囑過他了,此次到了萊蕪,首要目的就是建立起完善的商道,這可以讓島上的人做任何事都事倍功半。

    何振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在島上的小孫子,那可是何家唯一的傳人,前幾年在遼東險些餓死,的、如今在島上雖然困難了些,但至少還能吃飽。

    這可都是方老爺的恩德,遼東人不能忘本,他們何家雖然不是名門望族,可祖上那也是從山東遷徙過去的,歷代都是賬房。

    “方老爺、”那何振張張嘴,心裡有話,但不敢問,最後看到方凱一眼的鼓勵,這才乾巴巴的道:“方老爺,我何振心裡知道分寸,該問的不該問的自然懂得,可現如今,我們做的這等買賣。”

    何振也知自己不該擅自開口,自己說完這句話恨不得扇自己巴掌,只是這心裡,疑惑還是疑惑。

    方凱心下這才明白何振為何這麼問了,說起來販賣私鹽甚至購進鐵礦石那可都是殺頭的買賣,更別說方凱買進礦石那是乾什麼了,不言而喻。

    私鑄兵器,更別是說火器了,這事說重也重,說輕也輕,看的就是眼前方老爺的抱負了。

    何振乖乖的弓著腰,像是在等著什麼。

    方凱輕輕笑笑道:“何老,這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現如今大家能活下去,活的好一些就最好了。”

    方凱說完,轉身就出了院子準備好東西,既然有人負責萊蕪的
mk2258 發表於 2019-6-16 09:47
33.合計
  


而且,一次性拿出好幾百人,能拿戚家刀當制式裝備的,那就只有大明的官軍。

至於城里和濟州島不太對盤的李九成父子,方凱也有想過,可一來李九成應當還沒笨到那種程度,自相殘殺可是大忌,二來,他李九成也湊不齊幾百人衣甲齊全的兵卒。

登州的叛軍,說到底還是裹挾的說,真正拿得上檯面也就四五千人,

至於到底是劉澤清和邱磊,這也僅僅需要一試就知,他們二人既然做了,那就肯定會露出馬腳。

這趟方凱回了登州,李焦已經將登州衛的眾人重新安置好,這些人獨立成一隊,李焦知道方凱不單單是要這些人送鹽,而是留待以後有他用。

“方大哥。”

方凱看到馬戶的時候,半邊身子幾乎都被包起來,活像個粽子,哼哼唧唧的叫喚道。

“這次吃了大虧,看你日後驕縱不驕縱了。”方凱笑了笑,沒有大聲哼道,可這停在馬戶的耳朵裡還是噤若寒蟬。

馬戶趕緊低下頭,小聲的道:“方大哥,你可要幫兄弟們報了此仇啊,大家心裡憋屈的難受。”

馬戶這等漢子都眼眶一紅,倒不是傷心或者委屈的,而是憋屈的,他們這幫人辛辛苦苦訓練了兩個月,即使是方大哥離開登州衛那也一日都未鬆懈過。

可這僅僅被夜裡的一次夜襲,那就死了十幾個弟兄,雖然對方是佔著人和,天時,可好歹自己這幫人勉強還佔個地利,竟然只擋了對方三次進攻就給擊潰了,還跑了幾個平日里稱兄道弟的。

“有仇自己報,別人幫不上大忙。”方凱淡淡的說道,可他本身就要好好跟劫了他私鹽的那批人算筆賬,要說這批在登州衛的鹽貨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幾萬兩擺的方凱來說也勉強吃得下去。

可這不代表方凱願意平白無故的吃這麼一次虧,不管是大明朝廷的總兵還是副總兵,誰該付出代價的,不弄個四倍五倍回來那就算不得討回本錢。

馬戶心知方凱並不是不打算報仇,話裡的意思則是要他們自己去,馬戶臉上一紅,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方大哥……”

“跑掉的是哪幾個人?從哪來的,還是莊里原來的人麼?”方凱岔了一句問道,這才是他想知道的。

四個人的臨陣脫逃,這才會導致已經學會布陣以及經過簡單整合後進行抵抗的登州衛所軍戶們潰敗的根源,即使這次敗退僅僅死了五六個人,可這些人幾乎等於方凱一手調教出來的。

馬戶心知自己說錯了話,趕緊彌補,恨恨的道。

“也是登州衛的,不過不是本莊的,其中一個前幾年就逃過來,另兩個是那人的親戚,見那人逃了,便也跟著跑了,至於剩下一個倒是莊子裡,這次跑到一半還是回到了莊里,不過遲了。”

“那三個別的莊的直接趕出去吧,遣散費也不要發了,那個半路又回頭的,觀察三個月後再說。”

方凱下手沒有太狠,至少沒殺人砍頭之類那麼嚴重,人都殺了,即使能起到威懾作用那也有度,時日久了,再犯的肯定會有。

軍法無情,真正能做到遵紀守法的,現代人都不能,更別說這些個出生低微的破落軍戶了。

相比較殺頭,滅人姓名,如今這世道把臨陣脫逃的趕出莊子比什麼都來的狠,出了莊子那隻有一條路,'死',更別說遣散費也扣下了。

臨陣脫逃的那三個人即使一時間憑著舊日積蓄活了下來,可這銀兩有出無進,最後還是得落個餓死的下場。

這也只能當一時的手段,至於一勞永逸的法子方凱不是沒有,但他沒能力去實施,古往今來真正能做到秋毫無犯的軍隊不多,小貓三兩隻。

近代有一隻,可那是由農民為基礎,工人、知識分子為中層的軍隊,這才能維持這只軍隊的純潔性,並且還能百戰百勝。

“方大哥、是不是太輕了!”馬戶臉上的表情很是奇怪,不過看得出來,他是對那幾個臨陣脫逃的人恨得牙癢癢。

“足夠了。”方凱扔下一句話,然後就去見李焦,李焦來了不短時候了,如今大家都在登州城裡,衛所那是不能去了。

至於馬戶,讓他下狠心去殺了那幾個平日里稱兄道弟,一起有肉吃肉,有樹根也一塊啃得難兄難弟,他馬戶沒那麼狠心,平日里大傢伙的可都沒什麼區別!

只是那四個傢伙臨到最後腿軟了而已,要說一下子幾百人衝過來,馬戶仔細想像自己還乾翻了七八個,這要擺過去,那簡單就是奇蹟,壓根就不可能,若不是方凱,恐怕第一個跑的非是自己不可。

要說這一切更都是方凱帶來的,若是方凱一心要讓馬戶殺了那四個逃掉的,讓馬戶駁斥方凱的意思,他又沒那膽子,所以才有如此怪異的表情,好在方凱沒殺人,這就是好事。

馬戶鬆了口氣,這總比一開始預想的好。

果然,過了沒幾天那三個跑掉的一個沒漏的回來了,倒也知道心裡有愧,躲起來不敢見人,可這外面兵荒馬亂的,誰也不敢跑出登州城外,登州城如今又是兵多民少。

不出幾日就被馬戶等人揪了出來,最後只是草草打了幾棍子趕出去了事,誰都沒那麼狠心!

隔了沒一個月,這三個人花光了前兩個月積蓄的銀兩,衣食都成了問題,眼看又要去山上吃樹根。

三個人厚著臉皮四處求人,臨到最後都是一聲'咚'的關門聲響,一個伸手出錢的都沒有,從登州衛里出來的沒一個看得起這三人的所作所為的。

至於最後這三個人的去向也沒人說得清楚,只當最後出外闖蕩去了,到底餓死沒有,時間久了也沒人記得了。

這些都是後話,至於此事的方凱,正聽著李焦在匯報情況。

“目前我們在登州水城裡有一家據點,那邊即使被大明朝廷打下來了也不會有事,大明副總兵劉澤清大人答應我們放過登州水城,也是因為登州水城那沒什麼可搶的。”

李焦半恭著身子,尊尊敬敬的道。

“京都北京有一家,目前有太昌鹽鋪照料著,派了人去接替待在那得張五郎,名義上是假客棧,掌櫃有過這一行的經歷,一切正常。”

“曲阜的那家沒和方大哥留在那裡的人接觸,身份不能暴露了,所以也沒搭上魯王府的線,可目前來說也一切穩定。”

提起曲阜,方凱微微一失神,這才想起那個被從曲阜一路拐帶的魯王府小郡主,在去萊蕪的路上方凱讓人把她帶回了登州,此事想來已經在濟州島上了。

那可是麻煩,方凱撇嘴苦笑,他怎麼都想不通究竟自己這算桃花運還是桃花劫,能和一個王府郡主扯上曖昧關係。

“萊蕪城裡何掌櫃,方大哥應該見過了,是個知道分寸的人。”李焦把所有事都說完,站到一邊低著頭,永遠比第一次見到方凱的人都來的恭敬。

要說李焦認識方凱也不短了,最早跟著方凱的只有他和劉四,並且他比劉四也更得重用,可惟獨這一塊,劉四雖然也對方凱恭敬,可那是對信服的人那種。

而李焦,除了信服總覺得還有些別的東西,興許是真將方凱當成真龍了,即使此事的方凱連點成龍的跡像都沒有,暫居的小島都還是大明屬國的,那可比大明低了一個檔次又一個檔次。

更別至今為止,方凱也沒說過自己的志向,若不然也不會有在萊蕪賬房先生何振問了那一席話了。

“別那麼拘束,李焦。”方凱扔下一句話,笑著道:“我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輩,你用不著怕了我。”

“怎麼會。”李焦又是一個鞠躬,這次幅度更大,臉上的表情倒是緩和很多,微微吐了一口氣:“方大哥。”

這聲方大哥叫的也比別人來的動情一些,畢竟,他們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說到底,劉四,李焦,再加上方凱,三個人同一條命都算得上。

“這才對。”方凱笑了笑,這幾日的陰晦也掃清了一些,或許登州那幫子軍戶的死並不是壞事,至少方凱知道自己一直有些功利性,往往為了成功而遺漏什麼東西。

方凱理清了思緒,開始安排李焦事情,讓他去查查最近城裡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特別是李九成父子。

另外再去試探試探劉澤清,如果劉澤清沒有洗劫登州衛,那就一切好說,大家生意照做,要是洗劫了,方凱也不會客氣,但這事又不能鬧大,最後總歸他自有辦法。

至於邱磊,這個山東總兵的三萬大軍都圍的地方是登州城,方凱手伸不到那,也只能暫時放著,至於剩下的著手方向,那就是登州城內。

既然那些人說了句'擋了他們的財路',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對方也是鹽販子,至於是誰出賣了消息,這個倒是好查了些,知道鹽貨在登州衛所得人寥寥無幾,那幾家主動上門的商戶自然是各個都知道的了,消息也就應當從這裡洩出去的。

至於究竟是誰,誰想跑誰就是,只要查一下有誰這一日默不吭聲就要離開,生意也不肯做了,那就是誰最有可能。

李焦不笨,被方凱一提醒,趕緊就帶人圍了那幾家商戶住的客棧,里里外外一搜查,果然跑了一家,這家恰巧就是昨天跑的,這些人走的時候還神色緊張,一時間丟了不少順道販到登州賣的貨物。

這不是心虛是什麼,李焦又追著到了城門口,又有毛承祿一邊幫襯,使得守著城門的小卒看著氣勢洶洶的李焦一群人倒也不敢放肆,老老實實的竹筒倒豆腐的一句不漏。

這些人是昨日中午出了城,昨日圍了好幾天都圍得挺緊的山東總兵邱磊的麾下竟然連著退了好幾里,所以這些小卒收受了足夠的賄賂後這才敢放人出城,此時想想,這事倒也蹊蹺。

怎麼就偏偏今日那山東總兵邱磊收縮了兵力,平日里那可是恨不得直接爬到登州的城牆上去,現在看來明顯是為了接應城裡的這幫人,這才顯得合情合理。

晚上派去試探劉澤清人帶回了別的消息,劉澤清擺明了這事不是他幹的,順手往山東總兵邱磊身上一堆,這事除了他沒別人。因為邱磊麾下的兵卒也就靠著這碗飯吃,不比他劉澤清,從來都是敲詐商戶,鹽販過日子,邱磊是直接的拿兵丁曬製粗鹽,然後拿出去賣,以此獲取暴利。

這些個粗鹽雖然比之精鹽大有不如,可那畢竟是鹽,利潤與尋常東西不可同日而語,一本萬利的東西,誰都想參上一腳,至於劉澤清,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碰這種東西只有兩種人敢,第一就是亡命之徒,連死都不怕,難不成還怕了大明的律法不成,第二就是後台夠大的,邱磊就是這種,他是總兵,山東一省總兵,根本不是一個劉澤清能比的。

於是這登州衛的所作所為理所當然的犯了他的忌諱,這又是令他眼紅的精鹽。

只是一時間攻不進登州城,他邱磊雖然是總兵,可威望不足,直屬的勢力甚至連劉澤清這個自己的下屬都稍有不如,所以也管不到劉澤清私開水城水門並且收受賄賂,最後也只能出此下策。

兩下一合計,這事到最後也只有這個山東總兵邱磊才會去幹,種種跡像都能說明,這事是邱磊幹的,沒有其他可能性。

這不是刑偵小說,邱磊好歹是個山東總兵,權大兵多,不怕一個小小的登州衛抱負,也不可能布下一大堆撲朔迷離的過程等著方凱一步步的偵破,最後來上一句。

兇手竟然是你!足以雷死所有大明的官吏們。

邱磊就是邱磊,沒別人,可這結果是知道了,至於要拿邱磊怎麼辦,這反倒難倒了所有人,唯獨方凱自己還是笑瞇瞇的,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他人問起,只說胸有成竹。

這一拖又是十幾天,天氣快入了冬,山東的冬天不算太冷,但也不能總是穿著單衣,只是登州城裡的物資貧乏比濟州島好不了多少,幸好濟州島是火山島,天氣上比之登州還要好上一些。

可再過幾個月,那也是需要保暖的衣物的,方凱只能讓人各地的據點進行採購,現如今,除了開始的那幾家,十幾天時間裡,山東各地多少冒出了一些客棧,鹽鋪之類的地方,都是些面生的人,講著一口不是太流利的山東話,然後大大方方的就買下城裡某個地方,最短的時間內開了店。
mk2258 發表於 2019-7-6 15:10
34.不想死啊


    三年五載後,記憶里的東西也就被人忘得差不多的,只會記得,城東頭有家信譽不錯的老客棧,開了好幾年了,西城那邊的鹽鋪價格公道,稱得上童叟無欺。

    只不過,這幾家各地的新鋪子第一個舉動卻是暗地里購買棉布,自然也各有各的借口,哪怕是自家佷子開了成衣鋪,入冬了,要些厚實的棉布做成衣裳來賣,這些理由也總歸有用的。

    反正,銀子誰都想賺,既然有人收,沒人管他是收了干什麼的,更別說這些個價格比往年還要高上不少,而且散居山東各地,也沒人往一塊想。

    甚至有人從別的地方販過來賣,其中的得利還不少。

    至于京城那邊買的就更多了,壓根連理由都不要,而且,各個地方分開來買,哪個地方數量都沒多到夸張地步,所以,一切看上去還算順利。

    張五郎被方凱留在京城多呆了一陣,太昌鹽鋪那的事已經辦妥,許一成許掌櫃把精鹽當青鹽賣了一個月,隨即就告賣光,然後光明正大的把精鹽合著粗鹽一塊賣。

    既讓人看不出來,也一點都沒得罪人,得到的銀兩一路從京城到天津衛,然後直接送到濟州島,連登州都不曾路過,這也是防止劉澤清突然翻臉,而且,登州也不能放銀子,畢竟,這里再過兩個多月就得丟還給大明。

    諸事已了,方凱放下心,開始準備和山東總兵邱磊算一筆欠下來的賬,一筆血賬。

    血債血償!

    登州城外的明軍軍營,俗話說人頭滿萬,數不勝數,更別說圍著登州城的是山東總兵邱磊的三萬大軍和吳三桂的七千關寧鐵騎。

    這些個三萬七千人加上劉澤清的兩萬人,一共是六萬人左右,不過這六萬人要分兵圍城,登州城雖是縣城,那也因為有前巡撫孫元化的緣由,光城牆的高度就足夠讓這些邱磊和劉澤清望而止步了。

    所以,三個人一分兵,這邱磊手上能用的就更少了,能調的動的就更只有本部一萬人出頭,至于其余的,吳三桂那是皇上愛將,他邱磊雖然是個一省總兵,可也不敢對關寧鐵騎下令。

    至于另外的兩萬人,這些人里有些事江浙過來的客兵,向來桀驁不馴,甚至還有的是從南京直接調過來的,南京那可是陪都,僅次于京城的地方,那里六部雖然權力沒北邊的那麼大,可從那調來的兵丁,那也不是他一個區區山東總兵能揮之如臂的。

    他邱磊真正能掌握的也就一萬出頭,這一萬人還是邱磊歷任山東總兵後見自己克扣軍餉,吃空餉吃的太厲害,朝廷一征召,邱磊臨時拼湊起來的八千余人,也就是說,他這個山東總兵至少吃了八成的空餉,只有兩千人是‘老兵’,這些人平日里忙著曬制鹽貨,一年都難得訓練幾次。

    若說真正能用的,僅僅邱磊的親兵,五百人,這些人個個配著戚家刀,資格老些的還有木甲可以穿。

    這一次趁機會襲擊登州衛就是這些人去的,可等派去的三百人一回來,邱磊的心一酸,險些氣的罵娘。

    能回來的剛剛過了兩百人,至于對方的尸首,一具都沒有。

    邱磊兩眼一翻,險些昏死過去,不過他可不相信登州衛那里一個人都沒死,若要是真一個人沒死,那也不用最後逃掉了。

    要說他邱磊事前自然沒打听過登州衛的事,只听說這個小小衛所也就上百人,雖然都是青壯,可手上囤積著不少精鹽,讓如今山東境內鹽商們風聲鶴唳,邱磊想也沒想,就讓人去滅了這麼個莊子。

    雖然這個莊子和他同屬大明官軍,一個是登州衛所,一個是大明的山東總兵。

    可自從嘉靖年間起,衛所兵就委頓的不可一戰,若不是邱磊看到對方如今可是販私鹽的,手上又比那些能打的鹽丁多了個戚家刀,這才為了保險起見,派了三百人的親兵,領著五百個至少能配上鐵器的‘明軍’去了登州城外的登州衛。

    結果回來的親兵,死了將近一百,又傷了幾十個,剩下能戰的只有一半,至于那些個‘明軍’,他們是第二波沖進去的,當時正門跨進去上百人,沒半盞茶的空子,也就一個不剩了。

    這些個‘明軍’學聰明了,打死都不上,所以反倒沒損失多少,除了一開始死了的一百多人,其余的四百人精神奕奕,連個受傷的都找不著。

    至于敵方,一具尸首都沒留下來,可肯定也死了人,但這人數最多超不出二十個去,因為要是更多了,那些人不可能有時間把尸體都搬走。

    自己手下這幫子親兵雖然戰斗力一般,可平日里好吃好喝喂飽了,橫下心沖一沖還是敢的,那些人也就沒時間把尸體搬走。

    也就是說,他邱磊吃飽飯撐著拿著兩百多號人命去跟對方換了十幾條,自己這邊還有著幾十個帶傷的!

    這擺誰那里都說不通,雖然邱磊也知道登州城里的這伙叛軍凶悍,可那也不是沒接觸過,再凶悍也有個度,以一當十那就絕對沒可能了。

    邱磊甚至懷疑到了關外女真的頭上了,甚至還親自跑到關寧軍吳三桂那里質詢了一下,那個吳三桂倒是挺客氣,笑眯眯的接待了邱磊,可這還是一口回絕,不可能是女真人做的,先不說他們會不會到山東地界,若是他們到了,那也不可能只有上百人。

    至于跟所謂的私鹽販子,那就更加不可能有什麼勾搭了。

    不過這吳三桂也被邱磊弄得一驚一乍,心里懷疑是城里的叛軍搞的鬼,可要說戰斗力,吳三桂也清楚里面那些人是個什麼實力。

    能打的說起來也有四五千人,其余都是烏合之眾,這四五千人最多能和自己麾下的關寧鐵騎兩千人打個平手。

    而現如今,即使是關寧鐵騎,用一百人抵擋將近千人的進攻,最後還殺傷將近兩百人,麾下只死十幾個,那不是沒可能。

    第一就是自己是騎兵,沖鋒的時候沖垮十倍的敵人倒是輕易的很,而且殺傷的肯定也不止兩百這個數。

    可若是雙方都是步兵,即使自己是守勢,在沒有城牆防御下,能守得住就是好事了,更別說殺掉比自己本身還翻一番的兵馬。

    這要是按著傷亡比例來,十比一,那不是八百人拼個精光,對方至少還能剩下個三、四十個?

    城外的兩個大明的高級五官心驚膽顫的,可實際上事實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料。

    自以為的‘精兵’此時正躺著一個個哀號著,沒一點‘精銳’的模樣,更別說看得出來各個都手刃兩個人的戰績。

    大明‘官軍’來襲的時候,夜里也沒人知道來了多少,馬戶等人稀里糊涂的應戰,大明‘官軍’們倒也配合,一批一批的往里攻,死的也是一批一批的。

    到最後若不是登州衛這一方有人承受不住先跑了,這勝負倒也真在兩可之間,說不上的事。

    登州戶的滿打滿算也就一百出頭,這還是因為方凱回來之後,帶走的登州衛年輕人全都返回,這才使得登州衛的戰力也到達最頂峰。

    第一批進來了十幾個人,打了馬戶一個措手不及,一眾子破落軍戶們安逸的日子才過了沒幾天,根本沒想過半夜被人從床上給弄起來,然後刀片子就落到腦袋上。

    這才讓一開始沖進來的山東總兵親兵一口氣殺了七八個,緊接著被嚇醒的馬戶等人畢竟人多力量大,這七八個總兵親兵死不瞑目。

    本以為早早沖進去,這些個登州破軍戶們能頂什麼用,自己這方雖然人少,可勝在身經百戰,遠不是一幫連血都沒見過的軍戶可以比的,只要抓出幾個罪魁禍首那麼一殺,登州的窩囊廢們就該乖乖伸起脖子等著爺們的刀鋒。

    一開始倒也順風順水,這些個窩囊廢一眨眼就殺了七八個,但接下來的劇情明顯沒有按照路線來,連刀怕都沒踫過幾會的登州軍戶竟然反手就殺了自己這邊幾號兄弟,親兵們腦門剛出汗,這還沒反應過來,全都眼前一黑見了閻王。

    馬戶緊張,滿腦子除了緊張還有一絲隱藏的興奮,這種興奮有些說不上的感覺,像是因為剛剛沖進來的十幾個人就這麼利索的死了的緣由。

    “集合。”

    腦子里不平靜歸不平靜,馬戶還沒忘了平日里方大哥教的東西,比如這句‘集合’,就讓所有剛剛還驚慌失措的登州軍戶們各個按著平日里的慣性整齊站好。

    馬戶拿著戚家刀,站在中間,前排站著三十幾個人,一百出頭的人手正好站起了三隊,馬戶不懂什麼行軍布陣,可他也知道拿著長兵器肯定佔優。

    最後趁著短短幾分鐘,找了十幾根木桿子綁著手上戚家刀的刀柄,這才勉強湊足了十幾根長兵器。

    第一排站著三十幾個人,護著第二排拿著木桿子戚家刀的,至于第三排的人安置的多了些,不過作用也不小,馬戶自有作用。

    第二批沖進來的三十來人剛剛進了門只是微微一愣,馬戶等一百多人就堵著門口,等他們反應過來,長長的帶刺的戚家刀已經連著人和明軍身上的木甲刺個通透。

    戚家刀這東西,那是仿自倭寇手上的倭刀,最是鋒利,戚家刀和倭刀有所不同的弧度和用料,用料上雖不如倭刀,可這弧度可比用倭刀更讓大明官軍們順手,自然也包括登州衛的軍戶們。

    剛沖進來的三十幾號大明官軍們還沒反應過來,一愣神就死了十幾號,不過這沒把剩下二十來人嚇退,反倒激起了這些人的凶性,也沖近了第二排的登州衛軍戶,甚至還砍傷了兩個第一排試圖頑抗的登州軍戶。

    這些人微微有些獰笑,這些人說到底還只是破落軍戶,看樣子怕是都第一次見血,竟然有人都慌張的抓不住兵器。

    可他們得意的還沒幾分鐘,場面就全翻了盤,不知從哪一次性圍了幾十號人,這些人跟眼前的人一樣,看得出來都是新丁,可他們人夠多,這邊二十幾號人又是被圍著的。

    結果理所當然的,馬戶等人只付出了傷了四人,一個未死的後果,就干淨利落殺了對方三十幾號人。

    眾人信心顯得足了一些,自己這方可就才傷了四五個,這直接就殺掉三十幾個,怎的會沒有自信。

    至于第三批來襲的人一下子雖然沖進了絕對夠多,可這烏漆抹黑的,登州軍戶們也就都沒怎麼在意,依舊是第一排看著第二排,第三排伺機圍得死死的。

    不過這一招,顯然只適用雙方人手不對等的情況下,若是敵人比你多了,連圍都圍不住,那又何談殺個精光。

    到了和第三批的人短兵交接的時候,登州的軍戶們才發現不對,他們確實把陣勢做足了,可該達成的目的一點都沒。

    身後那五十多個人根本就沒法子把眼前那麼多人中間沖過去,更別談得上包圍了,如果不是靈機一動把給那些戚家刀裝上木桿子,起了個長兵器的作用,恐怕自己這幫人早就潰逃的沒影了。

    眨眼間,一直站在第一排的三十來人立馬倒了四五個,剩下的那也十有四五都帶了傷,這次對方不但人數多,僅僅是悍勇方面,那也不能同日而語。

    馬戶一咬牙,仔細算算人頭,對方這些人剛沖進來的雖然沖的夠狠,可那倒在地上的尸體也多,現在數數,光是被木桿子扎透的那就是二三十來人,自己這邊死了四個還算好的。

    可這心里還是一陣心痛,這死的四個可都是從小玩到大的,那都是一個莊里的,算不上異性兄弟,可也是鐵哥們。

    如今就這麼的死了四個,馬戶眼里一紅,拼了命的砍死了兩個突的快的,已經把沖進了第二排,一邊也沒忘讓所有人站好了,省的被沖散了。

    “馬哥,我不想死啊。”

    有個軍戶手上一松,兵器也丟到了地上,大聲嘶叫。

    馬戶腦子里一黑,險些想掉過頭一刀砍過去,那聲音自然不陌生,這說話的說起來也和他認識了好幾年,是前些年鬧饑荒的時候從別的莊跑過來的。

    “別叫。”馬戶黑著臉,掉過頭吼了一聲,再狠得話他也說不出來,平日里抬頭不見低頭見。

    “馬哥,我們,我們跑吧。”
mk2258 發表於 2019-8-5 21:34
穿越者的明末生活 35.漫天要價


    那個小子腿一軟,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顯然被嚇怕了,只是此時,來襲的人越來越多,軍心已經被動搖。

    又出了這麼一出,大家伙心里都開始搖擺。

    這要跑了,不就不會死了,眼下對方人那麼多,如果再拼了命的頑抗,不是死那又是什麼。

    所有人臉上猶豫,有些個腿軟的,趁著馬戶不注意,慢慢的企圖往後退。

    “這兒有方大哥的東西。”站在後一排的一個年輕人弱弱的發出了反對的意見,所有想跑的人都止住腳步,沒人敢跑了。

    馬戶總算松了口氣,感激的望了一眼喊話的年輕人,年輕人不是太眼熟,應該是最近才搬遷到莊子里的,不過此時馬戶顧不上這個。

    “分十個人去搬東西。”馬戶吩咐道,深深吸了口氣。

    這個時候顯然不是放松的時候,方大哥讓他負責這里已經足夠信任了,萬萬不能辦砸了。

    隨即擠在後面無法沖到前面的人分了七八個往里面跑,半柱香的時候,他們這邊又死了兩個,對方顯得死的更多,地上又躺了十幾個。

    大多是被長兵器直接扎了通透,要麼直接死了算是好的,要麼倒在地上哀嚎,反而阻攔住對方的沖鋒路線,使得自己這些人微微有了緩沖的時間。

    對方沖不進來,被堵在門口,可登州軍戶們死的不多,但受傷的越來越多,一開始被砍傷的那幾個傷勢加重,撐不住的直接倒在地上。

    在登州衛的莊子里儲存的鹽貨不多,大多被從李焦運走然後販賣運到各地,新的鹽貨還並沒有運來,所以沒多久離開的幾個人就返回了部隊。

    “殺。”馬戶深深吸氣,大吼一聲。

    舉著戚家刀一刀抹了一個家伙的脖子,他不想死,方大哥對登州衛恩重如山,自己這些人沒道理不赴死。

    “殺。”一個稚嫩的聲音年輕人跟著後面吼了一聲。

    “殺!”

    登州衛的軍戶此時各個群情激奮,一個個都為自己剛剛的想法羞愧,跑,這麼對得起方大哥一翻栽培。

    軍戶們奮發,士氣一振,來人們的沖擊為之一緩,此時登州軍戶陣勢前至少躺了六七十具尸體。

    戰場上竟然為之一變,如果他們能堅持住,說不定能把這幫偷襲的王八蛋打回去,馬戶硬起心,自己這些人多傷一些,那也比丟了登州衛來的強。

    “給弟兄們報仇。”

    明軍們不是不怕死,可他們最不怕的就是衛所里的軍戶,這些可比那些其他莊子里的富戶都好對付,那些個富戶難保莊子里養了一些壯丁,要是大點的莊子,還能有違禁的火器,那可是官軍都未必有的東西。

    地上躺了一地的尸體,這些個明軍視而不見,倒是被死的人激起血性,沖的也賣力的多。

    軍戶子弟憑著一口氣撐著,一口氣又殺了二十幾個來襲的人,緊接著陣勢也快被明軍沖散,眾人顯得岌岌可危。

    馬戶咬咬牙,知道自己這些人快撐不下去,這要是陣勢被沖破了,肯定要有人掉頭就跑,大家平日看起來是鐵打的一塊,但那也是血肉之軀,能擋到現在已經算得上上輩子積德了。

    這個時候倒是沒人說出逃跑的話來,一來是剛剛說的人心里都有愧,這個時候再拿出來說,那不是畜生不如,可這不代表眾人里沒人怕死。

    臉上有些驚慌的人大有人在,若不是大多人都站在這里沒走,大家都掛不住面子,怕是登州衛所里的眾人唯有潰逃一條路了。

    “逃出去,我們還有沒有臉見方大哥了。”馬戶臉色堅定地大聲說道。

    可此時,再說什麼作用都不大了,眾軍戶大多臉色堅毅,知道可能會一死,但那畢竟死也有死得其所,總比死的不明不白餓死來得好。

    可這一口氣也有吐出去的時候,沒過一炷香的空子,眼前的尸體又多了十幾具,只是眾人也都紛紛面露懼色,顯得撐不下去了。

    馬戶又鼓舞了幾句,這作用顯然不如一開始那麼大了,大家伙的腳步盡量的往後挪,馬戶也沒辦法,如今方大哥的貨已經運出去個七七八八,再拿兄弟們在這拼命就太過了,但這又不能不拼,只能僵持在這。

    隊伍後面此時發生了騷動,馬戶正集中精神擋住夜襲的人,也就沒太過在意後面。

    幾個面色驚慌的人四處張望,先是第一個站在最後面的,偷偷的轉身離開,可這就算再是小心,畢竟大家都在人堆里,不可能望不見。

    緊接著又跑了三個,這三個還是一起跑的,這個時候馬戶也看出來了,可他攔不住,只能任著跑了,臉色有些鐵青。

    “馬哥、”

    一個馬戶熟識的軍戶諾諾的叫了一聲,見到馬戶睬不了他。

    “大家伙都快撐不住了、、、”

    “退吧,大家到後山會合。”馬戶這個時候只能這樣做出選擇,他不可能拿登州衛所里的所有人去拼,不光馬戶他自己不允許,恐怕方大哥也不會允許他們做這種傻事。

    眾軍戶听了馬戶的一聲令下,平日里就隱隱以馬戶、張五郎等人為首,現如今跟著方凱訓練也有兩個多月,又多是他們二人為首,有了馬戶的這句話,自然是要響應的了。

    這種情況,也根本就是不退不行的。

    之後就是一眾登州軍戶們且戰且退,此時來襲大明‘官軍’們倒也發現自己這邊竟然已經倒了上百個,頓時也不敢追了,只是派了一兩百人跟後面吊著,不敢靠得太近。

    這邊一路跑的比追的還要列隊整齊,倒也成了一道奇觀,馬戶沒敢讓所有人分開來跑,登州的破落軍戶們結成一團,也有三兩個掉隊的,在上後山的路上最後也湊到一塊。

    反而是一路跟著的兩百多個大明官軍,這些人大多只是普通官軍,而不是要好一些的‘親兵‘,被馬戶幾次反沖鋒拽倒了上百個,一下子徹底不敢追了,紛紛四散逃走。

    嗷嗷直叫的破落軍戶一個個腦袋發熱,忘了剛剛在莊子里被人給趕出來,若不是馬戶還有點清醒,雙方人數的差距不可能會被彌補,而且,他馬戶還佔著地利,天時,人和。

    三樣都佔全了,這才能幾次夜里趁著夜色拽倒近半的明軍,這種事只會發生一次,如果來襲之敵沒那麼傻,那他馬戶也不可能第二次也能成功機會,所以他才沒冒這個險。

    安安穩穩的在山上待到第二天天明,也沒人攻上來,馬戶帶著剩下的登州衛所的軍戶們回到了登州城里,守著大門劉澤清二話不說就打開城門,收了錢的就要辦事,這點道理他劉澤清還懂。

    只要不是私放城里面的叛賊孔有德等人出海,其他倒也不算什麼,縱然被他人發現,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哪有人去多管這種閑事。

    大明的朝廷如今就是這般的了,若不是謀反,謀逆這等大罪,哪有人去追究什麼,更別說一個堂堂副總兵,而且還手握重兵,在如今這世道更是惹不起的人物,即使是山東巡撫手也伸不到這邊。

    至于靠近的吳三桂、邱磊,雖然都比他劉澤清大上一級半級,大家最終也只有平起平坐的份。

    “就這樣了?”方凱問道,手上微微用大拇指敲擊中指,眼楮眯起來。

    “方大哥,就是這樣。”答話的是個臉色稚嫩的年輕人,微微有些激動,畢竟,眼前這個人可不是一般人物。

    可不僅僅是把他們這幫子窮軍戶帶離了衛所那種窮鄉僻壤,能將私鹽販賣到北京,而且還長期供應,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更別說,如今的山東,可四處都有方凱設置的點。

    “恩,那就好。”

    方凱不說話了,場面上也就陷入了沉默,方凱在想事情,而另一個年輕人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站在那里不知道說什麼,顯得沒有見過場面。

    “小的,小的許衛,登州衛王總旗那跑到莊子里的,方大哥你要是想對邱磊動手,能不能、能不能算我一份。”

    年輕人有些羞澀,但還是難得的毛遂自薦,顯得有些躍躍欲試,甚至還看出來方凱打的主意。

    不過這並不難猜,他方凱叫人過來問了,理所當然的是要打邱磊的主意,這筆賬算來已經拖了一陣子了,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方凱微微翹起唇邊,有些興趣的道︰“帶你干什麼。”

    “我會殺敵。”年輕人被問得有些急迫,不過看的出來這句話是實話,並且在他自己論述里,馬戶在鼓舞士氣叫了一句‘殺’,他是第一個應和的人,並且成功讓大家多頂住了一會,也讓眾人沒有形成潰逃。

    先前殺敵上百已經讓他們有足夠勇氣,如果不是中途跑了四個,眾人心里有些忐忑不安,那撐到最後也不是不可能,只多是多死些人而已。

    “方大哥、我知道,能不帶著我?”

    年輕人做了個決定,堅毅的說道,即使這個道理看上去有些說不通。

    方凱笑著搖了搖頭,不理睬對方一臉的失望。

    等到許衛離開後,李焦從屋子外走了進來,臉上有些喜意,方凱哪能看不出來,干脆就先開口問道︰“李焦,怎麼了,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大喜,方大哥,孔有德讓人傳來口信,怕是想棄登州逃上海路了。”

    難怪李焦一臉喜色,他算得上方凱集團的核心人物了,要說山東的一切是方凱在遙控指揮,那還不如說手把手都是李焦在布置,從聯絡劉澤清,以及在各地安插人手,開設店鋪,這些都是李焦的布置。

    如今大半個山東在孔有德控制期間被李焦滲透,這種滲透無孔不入。

    他李焦不是什麼大才,說到底有有今天,那也是方大哥慧眼識人,如今準備了大半年的事情終于有了眉目,又怎麼能不高興。

    “恩,這就好,孔有德派的人具體說了什麼,提了什麼條件沒有。”方凱低頭沉吟一會,然後接著道。

    “這個、、”李焦有些遲疑,臉上有些難看,顯然是對方提出的條件有些難以齒口。

    方凱淡淡一笑,問道︰“說吧,他孔有德現如今還有討價還價的本錢,如果沒獅子大開口倒是意外了。”

    孔有德目前手下還有四萬多的青壯,這些人即使以方凱的挑剔,那至少也能有一萬之多,這些人只要稍加訓練,不難訓練出一幫悍卒,孔有德不會不懂,他還有討價還價的本錢,如果不是手上沒有一點能用的水師。

    孔有德即使自立一方的本錢都夠了,那又何必投靠方凱這麼個比女真和大明都差得多的勢力。

    方凱實在是冒險,濟州島上如今雖然也有了三四萬人,可這些人是老弱婦孺都有,更別說手上能用的壯丁最多一萬出頭,這個數量還是算上預備役和民兵役,能不能用還是好說,如今這番就想吞並孔有德的四五萬人,這幾若等于蛇吞象,一不小心都會被活活撐死。

    孔有德不會不明白,他對濟州島不是太清楚,可畢竟方凱出海也沒多久,恐怕心里估計的人數還那麼多,指不定也抱著先逃出去再說,到時候到底誰吞了吞誰就說不定了。

    雙方各懷心思,但這不能阻止雙方討價還價,一個漫天要價,方凱最多就地還錢而已,大家磨吧,看誰磨得過誰。

    他孔有德手上可沒那麼多閑錢去買通劉澤清。

    登州城里的數萬大軍出不了城,那即使孔有德手上再有本錢也無用,遲早也要被官軍滅個干干淨淨,到時候就是孔有德想投效,這也要看方凱敢不敢要。

    “獨立領兵,麾下兵馬不動,並且、、、”

    李焦只說了一半,眼見方凱的臉色越發難看,只是方凱瞪了他一眼,這才接著說了下去︰“並且、、孔有德要我們負責提供糧草供他休養生息,如果可以,還想要求一些可以獨立居住的土地。”

    “哼,他以為他孔有德是誰,還是我方凱是孫元化。”方凱冷冷的道。

    孔有德果真足夠漫天要價的,他方凱難不成是傻瓜,不但不能動他麾下的四萬人,還能巴巴的養著,最後被一點都不客氣的反咬一口不成。

    就算是敷衍,方凱也不可能答應這麼苛刻的條件,這幾乎就等于將自己送到一匹狼的嘴里,就等著看他什麼時候咬了。

    ()


mk2258 發表於 2019-8-30 09:30
36.機密

    “方大哥,我這就把來人趕走。”李焦憤恨恨的道,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不過這也是真為方大哥心急,孔有德的要求確實太過分,如果不是李焦在這件事忙了大半年的空子,連毛承祿都是他一手拉攏的,這才讓孔有德露了口風。

    若不然根本不會把進來告訴方凱,而是直接將孔有德的來使趕走。

    “讓他去跟孔有德說,若是有心,那就親自過來談。”方凱道,至於孔有德來使回去後轉告了這些話,孔有德、李九成等人是什麼臉色,他方凱就不知道了,也不用知道。

    帶了口信的人剛回了孔有德佔據的,前登萊巡撫孫元化的辦公衙門後,就把方凱要帶去的話一句不漏的轉告。

    這次不但孔有德變了臉色,李九成父子二人的臉色更是有多難看就多難看,畢竟,此二人是最不贊同投靠濟州島的,只是如今也指望不上女真人,這才勉強同意毛承祿的意見,讓孔有德派人去試探。

    “毛承祿怎麼沒來。”孔有德掃視一番四周,這才發現平日里最不顯山露水的毛承祿竟然沒來,要說此時此刻,他毛承祿反而是最應該在場的。

    諸人裡面是他最先和濟州島一方的接觸了,要說孔有德不是忘了跟著方凱一塊離開的耿仲明,聽說如今在濟州島那邊可是二號人物,若是能聯繫上,那也是好事,而且,大傢伙一塊聯合在一起,也比被一個外來人壓著好得多。

    可這只是想想,登州城裡的這幫人跟本連口信都送不出去,更別說聯絡耿仲明了,而方凱除了讓耿仲明寫過幾封信拉攏毛承祿外,也讓人牢牢盯著耿仲明的信件,他可不想這麼個心還沒徹底定下來的傢伙和孔有德一幫人聯絡上,到時候指不定被一蠱惑,他方凱就得後院失火。

    “毛承祿,那小子怕是早把營地搬到南城了。”李應元瓮聲瓮氣,不陰不陽的道。

    南城那也就是方凱等人待的地方,從李焦半年前到達登州開始,孔有德看來人還有用,也沒下手奪了船隻,畢竟七八艘船作用再大有限,還不如養著,可這一養如今半年,什麼都沒去管過,如今看到,怕是養了個禍害。

    雙方的身份已經顛倒過來,所以才是個禍害。

    “這方凱,半年前還是個喪家之犬,如今不過七、八個月已經可以勢壓我等一頭,甚至還要逼降我等,實在是厲害。”張覺說話還比較中肯,不動聲色將李應元的話牽了過去。

    要說李家父子即使在登州城裡那也未必多的人心,畢竟,如此這境地,是李家父子一手造成也不為過。

    誰想造反,連孔有德都沒想過會鬧這般大,攻城掠地,這可不是誰都有那膽子乾的出來的,眾人雖然都是武將,平日里是桀驁不馴,可那也只是大明的體制下,不是說反就敢反的。

    要說登州的陣營裡,張覺算是正統大明武官出生,不同於孔有德等人,出生都低賤了些,要么是礦奴,要么是流民,可張覺也算義氣,雖然被孔有德拖下趟了這趟渾水水,但往常也是中規中矩的。

    張覺的麾下兵力也是眾人裡最大的一隻,一萬餘人,大致是跟著孔有德就保持這麼多人,又多是大明的官軍出生,當初隨著張覺直接投過來的,不同於其他幾人的麾下兵馬,算的上除了東江鎮一路跟過來的兵卒外戰鬥力最強的。

    李應元被堵了話頭,自然面色不滿,這就要發作,卻被李九成瞪了一眼,只能怏怏的憋在那,只是惡毒的目光的挖著張覺。

    要說李九成父子沒一個是安分的人,李九成最多算個小人,可好歹顧忌兄弟情面,這個李應元就壓根是個狂妄的無知小輩了,一天到晚從來就不安分。

    只是眾人礙著李九成的面子,不想落個欺壓小輩的名頭,所以張覺乾脆對李應元不理不睬。

    “我又何曾不知,只是現如今如若不依靠濟州島的水師,我們根本出不了登州。”孔有德嘆了口氣,說出了眾人都心裡都知道的。

    自己這些人說到底,雖然沒到絕境,可那也差不多,如今的光景也不比半年前,對方只是個無名小輩,帶著幾艘船口口聲聲聲稱要投靠,那時候諸將半信半疑,乾脆就讓耿仲明跟著一路去了。

    有機會奪船就奪船,奪不到也沒什麼,那時候自己這些人是多逍遙自在。

    到如今,對方顯然在海外開闢了另一番情景,大搖大擺的就回來了,至於耿仲明,半年多一個消息都沒傳回來,從毛承祿聽來的消息,那廝早投靠了那濟州島,即使顧念兄弟情義,孔有德等人都未必肯信。

    更別說如今連個人都找不到了。

    這絕境,逼得自己這方根本沒有時間去和對方討價還價。

    可這要讓諸將貿貿然答應濟州島的條件,那也不可能,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要我說,乾脆出去殺牠一番,豈不是更好。”李應元在下首嘟囔了一聲,這反倒讓所有人眼前一亮。

    孔有德沒再派人過來,方凱雖然幾分失望,不過也心知此事尚不是時候,只要有李九成父子在,少不得孔有德還得吃大明官軍的苦頭,這苦頭吃多了,再加上無路可走,最後條件才好談。

    至於前幾日孔有德派來的使者,說是談條件,那不如說是試探方凱的態度而來,如今這試探成了,那心裡自然不肯罷休。

    雙方也就陷入了停滯,只不過毛承祿乾脆的表明了態度,把營地搬到南城區,隨之而去的還有麾下的兩千多人馬,這下子孔有德等人雖然各個心里大罵,可那表面上還得和和氣氣的,如今即使想打歪主意,內有毛承祿抵擋,外面的劉澤清看起來又和濟州島這些人不清不楚,若不然也不會憑白放了進來,哪還能動手。

    毛承祿投靠濟州島那是沒辦法,他先是背叛了大明,至於女真人又和他有著血海深仇,投靠過去那又說不過去,落草入寇那還不如投靠了濟州島。

    至少那些個私鹽一批批賣出去毛承祿一次沒漏的看在眼裡,說起來登州府毛承祿才是地頭蛇,方凱不得不花錢買通他。

    那些白花花的銀子,這在毛承祿看來就足夠了。

    千里做官只為銀子,誰說他們這些武將不想當個富家翁,有了銀兩,可比征戰沙場來的好得多,那可是一不小心就會丟掉小命。

    在看到方凱讓李焦私下又送來的五千兩銀子後,毛承祿二話不說,徹底投到了方凱這邊,若是不找好機會,下次投靠恐怕就沒這麼好的條件了。

    登州城裡勾心鬥角方凱不知道。

    因為此時的方凱已經在了登州城外,一身腳夫的打扮,身邊沒跟著什麼人,因為要辦的事情也不能讓人跟著。

    從三天前他就出了城,照例是走劉澤清的水門,劉澤清派了一個千戶一路接待,這個千戶倒也客客氣氣,只是像個生意人多過像是大明的官軍。

    只是這劉澤清的部下看上去也不像是善類,相比較方凱見過的耿仲明麾下的五百人,恐怕劉澤清的部下更像是匪類多一些,要不是各個都顯得幾分無精打采,怕還真能有幾分戰鬥力。

    聽說劉澤清駐在山東任內,也是無惡不作,殺人掠劫,山東百姓聞之變色,實實在在是個煞星般的人物,只是這煞的對象錯了。

    劉澤清雖然對山東百姓夠狠,可這唯獨對叛軍,他劉澤清不敢碰,更別說是城裡的那幫子在山東地界縱橫一時的叛軍了,那可是真正的煞星。

    劉澤清雖然礙著軍令守著水門,可這要是孔有德下了力氣要從水門往外衝,劉澤清都未必敢攔。

    年末孔有德最後也是從劉澤清的水門跑出去的,不過這是後話,此事不提。

    理所當然的,如今城裡竟然有人拿錢出來,要做的事又不多,劉澤清自然矢口答應,又不是大事,不礙著自己就好。

    而且來人是半年前就主動找上自己的,平日里也沒少給銀子孝敬,劉澤清此時才發現對方竟然和叛軍有勾搭,只是又算得了什麼,如今的大明,官與賊又何必分的那麼清楚。

    既然收了銀子,守在水門的大明官軍配合的很,迎接方凱的千戶客客氣氣的把他衝出了大明官軍的營地。

    不過副總兵劉澤清一直沒露面,想來是因為他方凱還不夠身份。

    緊接著方凱就弄了一身腳夫的行頭,至於作用,一會便知。

    他要去見邱磊而已,原因很簡單,方凱恰巧知道怎麼見到邱磊這個山東總兵,並且,自己孤身一人,機率反而大一些。

    只要邱磊有心,那就不可能充耳不聞,這就是方凱唯一的機會。

    山東總兵的營地也不是那麼好進的,只不過方凱自稱有重要的機密要禀告山東總兵邱大人,這才能進了大帳裡。

    守著營帳的兵將不敢擅自做主,這才讓方凱鑽了空子。

    邱磊是個身架很高的中年人,一臉的威嚴肅穆,如果是不是知根知底的人,恐怕都會相信這是一個頗有勇力的武將。

    偶爾從瞇著的眼睛裡才能看出來這個一臉武夫模樣的山東總兵大人並不如表面那般簡單,而他邱磊在山東的同僚中確實也沒什麼好名聲。

    光是和副總兵劉澤清的齷齪關係,在山東的官場就是眾人皆知的事。

    這兩個人可是勢不兩立的。

    這事說到底實際上邱磊的錯,他邱磊還是安東守將的時候,當時的劉澤清已經是山東副總兵官,邱磊是下官,可說到底還是掠奪成性,在劉澤清的家屬路過安東時就搶上門了。

    究竟這家屬是什麼人,雙方也都知根知底,終究逃不過那個度。

    自此二人就起了齷齪,沒過多久邱磊卻先劉澤清一步成了山東總兵,劉澤清有心算賬,只是雙方身份顛倒,一時也無可奈何,可這梁子卻結下了,二人自然是勢不兩立的。

    只是這邱磊除了有些武夫脾氣外,日後卻是為了抗清而死的,死在了降清的劉澤清手上,平日里又和名士徐太拙與鄒平等人相交,比之劉澤清要有氣節的多。

    “後學末進方凱拜見邱大人。”

    方凱行的是學生禮,這一拜就把自己的身份壓低了一層。

    此時邱磊倒也聽出眼前的腳夫自然不會是尋常人,如此打扮顯然只是為掩人耳目,若是為了掩人耳目,想來定然是確有機密禀告了。

    “既然自稱後學末進,那想來也是讀書人,只是不知如今怎的這等打扮。”邱磊疑心去了大半,微微笑道。

    這卻是方凱利用了一個簡單的慣性思想,執學生禮的想來至少也是個秀才,既然是秀才,邱磊雖然與諸多名士相善,可畢竟是武將出生,方凱行的卻是學生禮,這可就討了邱磊的歡心,自然少了那幾分疑慮。

    這個時候,邱磊也自然不會去所要他的文書才證明身份,即使邱磊足夠謹慎,方凱也足夠搪塞下來。

    “學生懇求邱大人恕我之罪,定然將諸多一切一一相告。”方凱臉色鎮定,倒是學足了名士風骨。

    要說真碰到了個莽莽撞撞的武夫,即使來人真的有要事禀告,這態度也得做的足夠低才行。

    可他方凱如今先一步要邱磊恕他無罪,實在有夠狂態。

    邱磊眼中怒意一閃而過,過了半晌竟然笑出聲道。

    “何事要說,本將恕你無罪,快快道來。”

    方凱心中微微捏了一把汗,如果不是以前無意中看過眼前這個山東總兵與明末名士徐太拙相善,至少不會如尋常武夫一般,他方凱也不敢冒險。

    所以僅僅一眨眼間,方凱背後已經是一身的汗,這個邱磊不是個簡單的武夫,他不像尋常武夫那般無腦,卻是拼了命想擠進大明名士那個階層的人,所以對讀書人也就大善。

    “邱大人,此事機密,可否屏退左右。”方凱做出一副緊張的表情,這反而讓邱磊心中大定,顯然認為真有什麼機密之事,樂呵呵的道:

    “帳內都是本將心腹,有話直說,莫要磨蹭。”

    帳內的幕僚站出列來,一臉的遲疑,道:“此等來歷不明之徒。”

    邱磊稍微皺眉,心中也知此話有理,一時間也有些猶豫,复看了看站在那裡一聲不吭的方凱,遲疑著道:“勿要多疑,僅僅是一個書生而已,又何須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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