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先做後愛,總裁的緋聞妻 作者:九月如歌 (已完成)

 
li60830 2019-4-9 18:04: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2 63105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90:結局篇:你這樣傷害我,不會後悔嗎?

    申璇打著傘,快速走過去,傘頂上潑下來的水注打得傘一晃一晃的,一雙板鞋被濺得濕了鞋面,才走到裝甲越野車的邊上,腳趾踩在鞋裡,便感覺到了滑溜。

    拍了拍車窗,“錦程!”

    裴錦程握著方向盤的手咕咕作響,他一直在調整自己的呼吸,想好了要放開,免得自己到了不得不離開的時候,她會接受不了。

    現在至少他還有機會看著她死心,還有機會看到她再結良緣。

    可是明明是初衷,此時他還是被嫉妒折騰得無法平靜。明明想讓她快上車來,外面雨大,卻只能讓她撐著傘,站在雨中。

    車窗滑下後,裴錦程看著申璇,冷冷的鳳眸裡,輕溢而出的是鄙夷的味道,“看來今天玩得很愉快。”

    申璇被他的眼神刺到,“我下午暈倒了,是靳先生把我帶上車的。”

    他又怎會不知道她暈倒?“只是帶上車?”

    申璇看著裴錦程愈加濃重的諷刺意味,心底像是被雨水澆了一般的慢慢涼下去,“去了他家,吃了頓飯。”

    雨聲拍打車身,拍打傘面的聲音比申璇的聲音還要大,裴錦程卻一個字一個字都聽得清楚,“小珊在外面,我去接她,你自己回去吧。”

    車窗滑上去,申璇閉了眼睛,她點了點頭,在車子剛一啟動的時候,她追過去再次拍了車門,“嗤吱!”車子快速的踩了剎車!

    這次車窗完全打開,男人的臉如頭頂陰翳的雲層,“你他媽想死就往車前撞!耽誤我時間幹什麼!”

    申璇被裴錦程吼得一愣,下午六點過的天,四周還沒有黑下來,她清楚的看著男人耐性全無的臉,嘴角淺露愴然,“現在同我多說一句話,都浪費時間了嗎?”

    裴錦程深深呼吸,闔了眼,而後睜開眼睛,“申璇,不好意思,剛剛我態度不好,但的確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談,離婚協議書你撕了,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之前我的定的那份。”

    申璇笑著點了點頭,“裴錦程,你是不是覺得我愛上一個人,就永遠都可以任錘任煸?無怨無悔?裴錦程,你有沒有想過,突然有一天你想起來,你發現我還是一個比較值得珍惜的女人的時候,我已經不會回頭了,你到那時候再後悔,又該怎麼辦?

    我現在不是初見你時的22歲,你也不再是快滿26歲的男人,我們都過了任意妄為的年紀,可是你現在卻不停的,變本加厲的,任意妄為的傷害我,你把我對你的感情和愛都糟蹋乾淨了,你真的一點也不會後悔嗎?”

    裴錦程俊眉緊蹙,眼底流露出來的光芒都是無法理解的疑惑,“既然你說愛,那麼愛一個人不是該付出嗎?你現在支持一下我,又能怎麼樣?既然是愛,何必在意那些表面上的東西,怎麼都是在一起,離婚不離婚又有什麼不同?”

    申璇撐著傘,站在外面,濺起來的雨水已經從下往上打濕了她的褲腳,貼在皮膚上,開始涼涼的裹得人極不舒服,這時候卻麻木得沒了任何知覺,她深吸一口氣,“錦程,我不是想和你計較,更不是想和你平等。我說過,我等你去做你要做的事,但是你要留最起碼底線給我。下這麼大的雨,你不是知道我被靳斯翰帶走的嗎?你沒有一個電話問過我在哪裡,做什麼事,你才見到我,也沒有問我有沒有吃過晚飯,你只是告訴我,白珊還在外面,你要去接。錦程,我是個人啊,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就這樣站在雨裡等你問我一句,哪怕一句,你也不肯。你覺得我還有多少精力陪你這麼折騰下去?”

    “你好好回去睡一覺。”

    申璇終於不想再爭論下去,寸寸涼下去的心尖已經不能再和這樣的雨天融在一起,她會渾身凍僵,“我還有件事,要和你說。”

    “你說。”

    申璇覺得這樣也是個機會,至少是沒有旁人在,“爺爺……”

    哪知她還沒有說完,裴錦程已經將她的話打斷,“我還不相信你會把爺爺怎麼樣,而且,你也不敢。我走了。”

    車子這一次,是突然提速,衝了出去。

    申璇苦澀一笑,他竟然像是在逃離。

    回到梧桐苑,申璇在浴缸裡泡了一陣,直到全身都暖了起來,才上床。

    看著外面黑壓壓的芸雨,還有時不時的雷鳴閃電,申璇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跳下床就去找手機。

    手機撥了兩遍,都無人接聽,她心急如焚。

    下如此大的雨,路必然不好走,爺爺現在應該快到寺廟山下了吧?

    電話好不容易有人接了,“喂!生叔。”

    “大少奶奶。”

    “爺爺在嗎?我想跟他通個電話。”

    “好的。”

    申璇捏了捏電話,看著窗外雨水打成水紋流淌在玻璃窗上,電話那頭老人熟悉的聲音傳來,申璇手一緊,“爺爺!”

    “欸,阿璇,早點休息。”

    “爺爺,晚上你們別上山了,找個五星酒店先住下,明天雨停了再上山去,好嗎?”

    “爺爺聽你的,你早點睡。”

    “好,晚安。”

    ......

    裴立把手機交給生叔,“阿生,真的有車跟著我們?”

    “老爺,我也不確定,但是今天晚上,我們還是不要上山,明天早上我們再上去。”

    “我們帶著的保鏢都在車上。”裴立掃一眼七座的車子,他的頭腦有一瞬間很清明,卻又越來越模糊,“會是誰派的車子跟著我們?”

    生叔很憂慮,方才他一直在看後視鏡,那車子是甩也不甩掉,但又不逼近,車子上坐著老爺子,他更不敢去招惹起衝突,萬一出了事,可如何是好?總覺得這次寺廟之行,風雨難測,“老爺,要不然我們請人帶信給方丈,讓他派弟子下來取一下金玉,開了光再送下來?”

    裴立立時便搖了頭,是好久都沒有了的嚴聲厲斥!“這怎麼行?那是保佑阿璇和她肚子裡孩子平安的東西,怎麼可以假手於人?!我要親自上去上香,跪拜。”

    生叔看著裴立這時的神情,心裡一陣難過,他還是習慣那個有著雷霆手段的老爺子,看著自己崇拜了幾十年的人,突然一下子變得慈祥,有說不出的酸楚,他又怎麼會不明白老爺子很怕別人知道他已經開始糊塗了?可是他還得瞞著宅子裡的人,不然估計得翻天。

    生叔忙笑著“欸”了一聲,“聽您的。”

    ...........

    只有一盞檯燈,光線並不明亮,甚至在雨夜顯得陰沉。

    風雨把風鈴的聲音推動得更加清脆。

    陽台的玻璃門拉開,強大的風灌進廳裡,掛在廳裡的風鈴一個被大風吹得打旋,裴錦瑞覺得好不聒噪,一把將風鈴從房頂上的扯上來,又一陣“叮噹”,風鈴被狠狠扔在地上。

    皮鞋的踩在地板上的響聲,慢悠悠的,卻又帶著沉穩有力的氣魄從裴錦瑞的身後傳來,他慢慢轉過身去。

    裴錦程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朝裴錦瑞走去,卻在未到之時停下步子,彎腰把風鈴揀起來,拿在手上,風鈴繼續被風吹得“叮噹”作響,他欣賞的看著手中風鈴在雨夜的狂風中發出點點銀光。“好好的東西,扔了幹什麼?”

    “裴錦程!你派的車跟著爺爺!”

    裴錦程拿著風鈴,深黑色的真皮沙發近來是越看越順眼了,他一定可以和那種黑色融為一體,朝著沙發走過去,坐下來後,靠在沙發背上之後,修長的手指一個一個的撥弄著鈴鐺,還在抬眸凝向裴錦瑞時,故意笑著用力的晃動著鈴鐺,挑眉問,“怎麼?不可以?”

    裴錦瑞臉一沉!“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裴錦程突然拍了拍心口,哂笑道,“錦瑞,我膽子可小了,這一點,你最清楚。”

    裴錦瑞看著眼前的裴錦程,即便對方什麼也沒做,也同樣可以讓他暴躁,明明在掌控之中,卻又好像完全不在掌控之中,這種感覺折磨得他天天無法安睡,半夜要起來查看監控,“裴錦程!你是不是覺得現在你和阿璇都出來了,我就拿你沒辦法!”

    “怎麼可能?”裴錦程故作驚惶的睜大的眼睛,而後又聳了聳肩,“你的辦法會有很多,但我現在已經不在乎了,我只需要推開阿璇,讓爺爺平安,其他的,你想拿去就拿去,但是我想,阿璇可能在對我死心之後看到你當家主會更容易接受,你說是不是?”

    裴錦程一直搖著鈴鐺的手突然一揚,躲過了裴錦瑞伸來搶奪的手,“錦瑞,不要心急,有時候你把這種聲音當成音樂,就會輕鬆了。”

    裴錦瑞離著裴錦程一尺遠,他想要以一種沉穩的姿態與裴錦程對弈,但是卻在看到對方如此淡然的樣子後,亂了方寸,“你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派人跟著老爺子!你還做過些什麼?”

    裴錦程站起身來,眼底是故弄玄虛的笑意,“你猜?”而後他隨手一揚,將風鈴扔進了垃圾桶,轉身時嫌惡道,“這鈴聲在我手裡已經把你折磨夠了,還留著幹什麼?毀了倒是好。”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91:結局篇:錦程,你要做爸爸了
    翌日中午,裴立從寺廟回到裴家,把申璇和裴錦程都叫到了宗祠,除了生叔,再沒有其他下人。

    裴立站在香供旁,兩手把香一尾一中的捏好,在紅色的蠟上面點著,只到香火燃起才移開,放在香中的手鬆開,香便一散,淡紫的火苗分開燃著,蒼手作扇,將火苗扇滅,登時煙霧裊裊。

    申璇心裡頗有些緊張,她知道裴立從寺廟回來,就會把開過光的金玉給她,然而如今又叫來了裴錦程,假懷孕的事,是否還蠻得住?

    裴立把香分好,分別遞給裴錦程和申璇,“來,你們給老祖宗上個香,。”

    二人接過香,敬握在額前,拜了三拜,然後跪在厚厚的蒲墊上,裴立站在一側,嘴裡唸唸有詞,“願祖先們佑我裴家安泰永和。”

    他一說完,裴錦程和申璇便是一拜。

    “佑我裴家子孫福蔭厚澤。”

    裴錦程和申璇再是一拜。

    “佑我裴家長孫媳懷上男胎,且母子平安。”

    裴錦程和申璇齊齊僵跪在蒲墊上,一動不動。

    申璇不敢看裴錦程,耳根子都燒紅了起來。

    裴錦程敬握著的香棍的手顫得厲害,忽聽裴立喝了一聲,“裴錦程!你要是趕把香捏斷了!我今天饒不了你!”

    裴錦程一抬頭,看見裴立已經漲紅了臉,目眥欲裂的正怒瞪著他!他一看自己的手,果然已經在用力,鬆了些力道,但是還是無法做到方才的氣定神閒。

    香不能捏斷,他知道這個禁忌,香斷香斷,斷了香火,而如今爺爺求的是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

    他猛的一側臉,眸潭裡幽暗不明,複雜難辨的看著申璇。

    申璇心裡底氣不足,雖是感受到了裴錦程的目光,卻也不敢正然轉過臉去與其對視,心裡一提氣,乾脆演下去,反正她不可能當著爺爺的面拆穿。

    申璇的香依舊敬握在額前,跪在蒲墊上拜了下去。

    裴錦程看著申璇從容跪拜的樣子,喉頭一緊,“什麼時候的事?”

    “你還問阿璇!你多久不回來了!”裴立臉色一沉,“還不拜!你是家主,我也是你的長輩!還想不聽是吧?”

    裴錦程吐了口氣,雙目一闔,拜了下去,這一次,他久久沒有直起後背,像是時間在他身上定格了一般。

    裴立看到裴錦程終是拜了祖先,嘴角彎了起來,語氣也軟了幾分,“我來。”走過去收起裴錦程和申璇手中的香,轉身走到香供插-進供爐裡。

    等裴錦程和申璇的香上好了,裴立讓他們起來,站在一旁,自己也拿了香,點燃,“按理是長輩先上香,晚輩才上,但是錦程已經是家主了,我們裴家,家主最大,所以,等家主和主母上了香,裴立才給祖先們上香。”

    裴立跪在蒲墊上,“列祖列宗在上,一定要在我死後都保佑錦程和阿璇他們和睦,不要步我的後塵,不要讓他們老年孤獨。

    我求的,除了剛才那些,還求祖先們一定佑錦程他們兄弟和睦,切莫再上演我和裴宗之間的悲劇,一生匆匆幾十年,年輕時候血氣方剛,到了老來才發現,一胞同血,相煎何急。我曾經從不後悔做過什麼,從不願承認錯過什麼,但是現在每天我都在追悔年輕時候做錯過的事,悔我做家主時太過狠辣絕決,未曾給自己留過後路,才害我孤苦一生,到老來無人陪伴。”

    裴立說到此處,一闔眼,呼吸顫了顫,“求列祖列宗給他們一雙慧眼,看清一切。”

    老人伏地而跪,三參三拜。

    裴錦程聽著裴立說的完,拳頭緩緩攥緊,牙也已經狠狠的咬了起來!

    ..............

    裴錦程在回來裴家後,第一次隨申璇去了梧桐苑,裴立進了大廳,裴錦程便遞了眼色,讓申璇跟他去了後院。

    兩棵百年梧桐已經到了枝繁葉茂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為護宅河的水太寒了,還是梧桐樹生病了,以往的五月開花,可今年那些串串的紫白色的小風鈴一朵也沒有開過。

    梧桐樹下兩個人,淡淡對望,申璇眼睛裡,慢慢的溢出笑來,“開心嗎?要做爸爸了。”

    有一種謊言撒起來必須要淡然自若,心裡苦澀難擋卻還要有心飛神悅的快樂,如此時,明明知道是個謊,她卻只能面不改色的騙下去。

    真的只是為了安慰年邁的爺爺嗎?

    她真的不是第一次如此卑微了,到這個時候,她想用一個不存在的孩子挽回他。“你是不是也很高興?錦程。”

    裴錦程的眼底是紛雜錯綜的紅絲,像一條條可怖的血線,“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我也是才知道。”申璇往前一步,裴錦程卻往後退了一步,申璇只能停下來,為了不讓他更遠,她停了下來,故作輕鬆的吐了口氣,“錦程,我不告訴任何人,你也不要告訴別人,爺爺說,裴家這個地方,懷孕還是不能聲張。我想平安把孩子生下來。今天,你住在這邊,好不好?”

    “這段時間我會陪著小珊,直到項目下來。”

    申璇沉吟一陣,“以前你也去茉園住過,你說你從來沒有碰過她,我現在沒有向你提過要求,但我還是始終相信你,相信你沒有碰過她,你說這些話,想要氣我也好,為了什麼也罷,我無所謂,但是現在我有孩子了,你要做爸爸了,就不提那些好不好。”申璇知道自己很可恥,但是除了孩子的事,她說的話都是真的,雖然他說的話,很傷人,傷得人想要回擊他。

    “打掉!”

    申璇一愣,似沒有聽清一般,突然下意識的一皺眉,她想,方才她一定是出現了幻聽,“什麼?”

    她以為她聽錯了,但是她還是再次清楚的聽到了男人冰涼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那聲音透著狠辣的勁頭和絕決的魄力,那股子勁頭一來像一把沉重的砍刀一樣,突然朝她砍過來,“我說打掉!”

    是騙人的!她知道是她騙人的!她沒有懷孕,可是聽到男人說出“打掉”二字的時候,她居然以為自己真的懷孕了,她以為自己真的懷孕了,卻要被丈夫逼著去墮胎。

    她一定是入戲太深,所以才會突然之間淚如泉湧。

    她一定是入戲太深,所以一直反覆修鑄,反覆加固的心房才會突然間崩裂般的開始疼痛。她搖了搖頭,轉過身,訥訥轉過身,“我沒有聽清。”

    她知道自己是掩耳盜鈴。

    “申璇!我告訴你,這個孩子我不要!你給我打掉!”

    申璇的步子開始加快,“我沒有聽清!”

    她怎麼會這樣無可救藥,她沒有懷孕啊,這個局裡,分明她才是騙子,分明她才是罪不可赦的那一個,可是為什麼這一刻,她竟然開始恨他了?

    明明他是被騙的那一個,他才是無辜的那一個,可是為什麼這一刻,她竟會這麼恨他了?

    還好不是真的懷孕了嗎?

    她捂著自己的小腹,還好不真的,如果是真的,她聽見他這樣說,一定會瘋的。

    可是明明是假的,為什麼她的雙手還是要緊緊的貼在小腹,那麼想要死死的護住這一個地方,她再也不要承受骨肉從身體裡分離而出的痛苦,不是柔體上的痛苦,是心靈上的。

    那種疼痛,一輩子體驗一次就足夠了,她再也不要嘗試!

    “申璇!你給我站住!”裴錦程去追申璇,可是他的心被擊得鈍疼,疼得他有些邁不開步子,所以他總是追不上她。

    “裴錦程!我不要你!你走開!你去白珊那裡!”申璇頭也不回,快速的往前院主樓衝去,她知道自己無可救藥,她大概是太想要一個孩子,她總是夢見一個孩子,一堆孩子,圍著她,喊她媽媽,她一定是最近在爺爺面前扮演孕婦扮演得太逼真,所以她在戲裡出不來了。

    所以她才會憤懣,所以她才會心痛,一定是,無可救藥的入戲太深!

    申璇用力關上主樓的門,上了反鎖!她滿臉水痕,紅著雙眼告訴裴立,“爺爺,我又和他吵架了,我要上樓,求您別給他開門!你不要開門同他講話,不要放他進來!”

    申璇一邊上樓,一邊捂著自己的小腹,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將門上了反鎖,她才貼著門,慢慢的坐到地上。

    她知道,自己已經是妄想症的邊緣了,因為她竟然哭著摸著沒有孩子的小腹顫著氣說,“寶寶,媽咪會保護你的,一定會的,不管任何人,任何人都休想把你怎麼樣!誰敢動你,媽咪會拿刀砍死他!不管他是誰!哪怕他是……裴錦程!哪怕……”她泣啜著把頭埋在膝間,“哪怕他是裴錦程。!”

    她抱著自己的頭,她猜想,她應該是徹底瘋了,瘋狂的想著自己有了孩子,這個念頭像草原裡燃起來的野火,燒都燒不殆盡……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92:結局篇:誰是誰的軟肋
    裴立坐在一樓的廳裡,耳裡全是“呯呯”聲,開始是手掌拍門的聲音,而後神識一散,忽地變成了震耳欲聾的槍聲,他眉頭猛的一跳!

    神色大變之際,生叔馬上將已然大怒的裴立攔了起來,“老爺子,別生氣,是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拌嘴,我這就去說說,您坐著先!”

    “大少爺?”裴立一側首蹙眉問。

    “錦程少爺最近是有點不太聽話,但他性子就這樣,您是知道的。”

    生叔快步走到門邊,拍了拍門板,“大少爺,回去吧,老爺子要生氣了。”

    拍門聲漸緩,不一陣,門外的腳步聲也跟著漸行漸遠,生叔轉身走回去,看到皺著一臉疑惑的裴立,“老爺子,您要吃點什麼嗎?我讓要去做?阿璇懷著孕,正好也給她做些。”

    裴立一聽阿璇,腦子裡那些緊張感頓時消失,“哦,燕窩別忘了,阿璇多吃一點,以後寶寶聰明。”

    “我知道的,老爺您要放心。”

    “阿生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自然是放心的。”裴立說完,往門口走去,拉開門。

    生叔一聽,鼻子猛的一酸。

    ..

    每天裴錦瑞都是下班後準時回到紫竹軒。

    葉筱精神狀況讓人堪憂,連她母親過來,照樣不認識,央著她母樣喊著,大姐姐找媽媽。

    裴錦瑞又拎了一大包東西,走進紫竹軒,一進苑門,就看見葉筱坐在大門口的樓梯上,裴錦瑞手中的袋子一扔,小蛋糕散了一地,那是葉筱以前愛吃的手工蛋糕,懷孕了就戒了。

    男人快步朝著大門跑去,將坐在門口的葉筱打橫抱了起來,蹙眉低斥道,“怎麼坐在地上?怎麼不在屋子裡坐著?”

    “等媽媽。”葉筱的手勾著裴錦瑞的脖子,眼底是怯怯的淚花,像是怕受到責罵一般。

    裴錦瑞看著眼前這張可謂真的算得上無邪的臉,一雙眼睛裡,汪汪的清水就盛在裡面,溢也溢不出來,明明沒有淚流滿面,但就是讓人覺得可憐得很。

    “到房間裡去等,外面那麼熱,大理石階又那麼涼,你身體又不好。”

    “媽媽……”

    “媽媽明天就來。”裴錦瑞也沒有辦法,葉筱問誰都找媽媽,跟她說什麼正經話都沒用,就是一個勁的要媽媽,但有一點好,跟她說明天來,她就等,到了明天,她就忘了昨天的事,繼續找媽媽。

    “媽!”裴錦瑞看著葉媽媽從樓上下來,“怎麼不看著小筱?讓她一個人坐在樓下?”

    葉媽媽走到裴錦瑞面前,眼睛紅紅的,“她一在屋子裡就找媽媽找得哭,一個勁的叫‘姐姐,我要找我媽媽’,在門口才不哭,我就由著她了。”

    果然,裴錦瑞一低頭,看見葉筱眼睛正驚惶的看著四周,看著看著,眼裡恐懼更甚,眼淚簌簌落下,將頭緊緊的埋在他的胸前。

    裴錦瑞提上一口氣,抱著葉筱轉身到了門口,自己在台階上坐下來,把葉筱放在腿上,“小筱,要不然你睡會吧,等到媽媽了,我叫你?”

    “好。”葉筱偎在裴錦瑞的懷裡,慢慢的合上眼睛。

    時間像指尖的沙,緩緩淌下。

    “啪啪啪”,裴錦程拍著手掌走進紫竹軒,葉筱聽聞這幾聲,打了個顫,睜開眼睛。她看到裴錦珵時,縮了縮肩膀。

    裴錦瑞面色策沉,葉筱抱在手上讓他此時的姿態非常尷尬,更何況自己還坐在石階上。乾脆將葉筱放旁邊地上一放,站了起來。

    裴錦程走了過來,嘆笑道,“哎,錦瑞和小筱真的是伉儷情深啊,瞧瞧小筱現在這副又傻又痴的樣子,居然還讓錦瑞這樣對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做了什麼感到內疚呢?”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葉筱,葉筱的臉,惶色更甚,呼吸時下顎都在發抖,咬著嘴唇臉色愈來愈白。

    裴錦瑞自然前行一步,攔了裴錦程的路,“有什麼話,晚點說。”

    “我是過來找小筱的。”

    “她現在不適合跟你談任何事。”

    “哈哈!錦瑞,護得這麼緊,可是很容易讓大哥誤會的啊。”

    裴錦瑞捏了捏拳頭,“我想你真是閒,自身難保,還管別人這麼多事?”

    裴錦程大笑,“怎麼會自身難保?我是有事想過來問問一小筱,當時她懷孕的時候,都喜歡吃些什麼,做些什麼,什麼時間睡覺,什麼時間起床,對了,胎教聽的什麼音樂,都可以推薦一下。”

    裴錦瑞臉色遂地陰雲密罩,“裴錦程!”果然身後的女人一身慘叫,從地上爬起來後,抱著頭到處亂竄,一下子衝出衝出紫竹軒!

    裴錦瑞像一陣黑色的風從裴錦程身邊擦過,裴錦程勾了嘴角。

    葉媽媽聽到葉筱大叫之聲後跑了出來,一看到裴錦程,焦色問,“錦程,小筱呢?”

    裴錦程笑了笑,“錦瑞陪她出去散步了,我在廳裡等他們回來。”

    葉媽媽眉頭微緊,“那好。”

    裴錦瑞若是再晚一步,葉筱就跳進護宅河了,他抱著情緒全然失控的葉筱,咬牙切齒,卻也被一種無名之力強壓著想要發出的火,“小筱,小筱!”

    這個時候,葉筱不找媽媽,只是大叫,拚力的掙扎,踢打,那勁道出奇的大,每一下都實實的打在試圖桎梏她的男人身上!

    葉筱被醫生註冊了輕微的鎮靜劑,才被裴錦瑞成功抱回紫竹軒,徑直將人抱上了二樓。

    下樓時看到坐在沙發正悠然喝著咖啡的裴錦程,裴錦瑞怒的走過去,奪過裴錦程手中的咖啡杯砸在地上!轉身喝道,“誰讓你們拿園子裡的杯子給他倒水的?!全都滾出去!”

    傭人嚇得全都噤了聲,這可是家主啊!但是紫竹軒的主人這樣大吼,趕緊出了主樓。

    裴錦程不怒反笑,他怎麼會聽不出來裴錦瑞在諷刺他髒?“錦瑞,我喝過的咖啡,可灑了一地啊,你怎麼清掃啊?把房子拆了?哦,對了,小筱剛剛怎麼了?”

    裴錦瑞牙關緊咬,“裴錦程!你故意的!”

    裴錦程“嘖嘖”搖頭,從始自終都穩沉的坐在沙發上,“錦瑞,我明天打算讓園子裡的廣播每天放點兒歌,輕音樂什麼的,還有一些胎教音樂,我們宅子裡的女人啊,實在太閒了,又很是浮躁,不如聽點可以讓人心靜的東西,你覺得這個提意怎麼樣?你看我今天來問問小筱,希望她能給點意見,畢竟她一定對那一段過往印象深刻,你覺得呢?”

    裴錦瑞的確是捏了裴錦程的把柄,但和申璇的婚姻,裴錦程是鐵了心離,已經不存在威脅的可能性。家主之位,就算有天失去,裴錦程也不會在乎,他看得出來。

    裴錦瑞近來察覺到了裴錦程明顯是要達到敵死八百,自損一千的結果,至少現在對方在利用手中的權勢達到他要的效果!“隨你的便。”

    “好,明天一早開始,用廣播音樂喚大家起床到主宅用早餐了。”裴錦程撐著雙腿站起來,輕笑道,“我走了,好好休息。以後不打算讓宅子裡的人太懶,我會讓生叔指定一天內多次循環播放。”

    看到裴錦程已經走到了門口,裴錦瑞一提眉,“裴錦程!你想怎樣!”

    “我?”裴錦程轉過身來,“錦瑞,你不覺得現在小筱就是昨天晚上我捏在手裡的風鈴嗎?風平浪靜的時候,她掛在你的廳裡,偶爾一聲叮噹響,你喜歡得很。等狂風大作之時,她又吵得你煩躁不安。現在只要我拿著她搖,她只會天天的讓你煩躁不安,不如不要讓她捏在我的手裡,你帶她搬出裴宅,遠離我的恣意刺激,你就會平靜,你想想,如果哪天她沒有跳成護宅河,不小心砸了玻璃,割了脈,你說說……”

    裴錦瑞根本不知道裴錦程居然會拿葉筱來威脅他!葉筱是風鈴?是他的掛件擺設?是他先丟棄的!是裴錦程揀起來惹怒他的!最後是裴錦程丟棄的!

    這就是昨天夜裡的過程。

    真是好笑!他怎麼會受他威脅?

    葉筱算什麼?她只不過是他的一顆棋,他只是怕她口無遮攔的出去亂說,所以一定要把她鎖在裴宅,直到有一天家主之位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他自然會讓她滾得遠遠的!

    可是裴錦程眼底那些以牙還牙之意分外明顯,裴錦瑞笑了笑,“裴錦程,你錯了,她的死活,我根本不會管,我心裡有的人,只有那一個,有本事你就刺激死葉筱!我正好免得滅口。”

    裴錦程饒有興味的看著裴錦瑞的身後,裴錦瑞只覺得後背一陣陣的竄涼,忽地轉過身,看到葉筱正站在樓梯轉彎處,怔怔的看著他們!

    “我不是葉筱,不要殺我,我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的,我媽媽在的,媽媽會保護我的。”葉筱眸色惶惶驚懼,她的背抵在牆上,雙手胡亂的擺著,怯怯的看著廳中的兩個男人,一個勁的胡言亂語,說自己不是葉筱。

    裴錦瑞眸如寒刃,狠狠絞著裴錦程,裴錦程則哂然一笑,抬步離開。

    夜,十一點。

    裴錦瑞連夜將葉筱送出裴宅,在外面的私宅安置。

    裴錦程看著裴錦瑞的車子開出裴宅,嘴角噙起涼薄的笑意……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93:結局篇:懷孕
    裴錦程闔上眼睛,仰頭長長呼吸!

    爺爺說手足不能相殘,不是他想相殘,是裴錦瑞被逼到這個份上,這世界上他可以留下任何人來照顧申璇,獨獨裴錦瑞不可以!

    夜燈中,男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久久的停在那裡,凝著無法言透的森寒氣息。

    ...

    裴錦瑞讓司機開車,葉筱大致的太過害怕,一直躲在車門邊,蹲在腳墊上,淒楚可憐的望著裴錦瑞,“我不是葉筱,真的,真的。”

    裴錦瑞一向知道自己有極強的忍耐力,自制力,所以此刻才坐在面對一個瘋女人的時候,如此不慍不怒,朝著蹲在車角瑟瑟發抖的女人伸手,將聲音放緩到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好好,你不是葉筱,過來,不怕了。”

    葉筱抱著自己的肩膀,搖著頭,“我要媽媽,媽媽。”

    裴錦瑞從來都用內沉的氣質塑造他過份俊美的面相,讓他顯得很是穩重嚴肅,帶著一股可以震攝他人的威嚴,此時卻不見半分那些氣勢,手伸到女人面前,卻也沒像從前一樣,憤怒的拽起她,“我帶你去找媽媽。”

    葉筱警惕的看著裴錦瑞,一雙柔眉緊緊擰著,眼裡都是疑竇茫然,“你是誰?會不會騙我?媽媽不讓我跟別人走。”

    葉媽媽坐在前排,捂著嘴,泣聲嗚咽。

    “筱筱,我是你的丈夫。”

    “我?我沒有丈夫啊,我只有媽媽啊。”

    “以後就有了。”裴錦瑞一傾身將葉筱從地墊上抱起來,圈在懷裡,“以後你就有丈夫了,知道嗎?”

    “真的嗎?”

    “真的。”

    葉筱安靜下來,垂下眼睫,慢慢的靠在裴錦瑞的肩頭,呼吸均勻。

    裴錦瑞摟著葉筱,聽著他的呼吸聲,他竟然也跟著閉了眼睛,連一直崩緊的神經都跟著一鬆。

    ..............

    世紀花園

    換了新的環境,葉筱很難入睡,總是做著惡夢,裴錦瑞本來打算離開,卻被迫留了下來,複式的房子,葉筱住在二樓。

    為了安撫葉筱睡覺,裴錦瑞躺在她的身邊,哄著她說等睡醒了帶她去找媽媽,看著葉筱清麗的臉,他一個不忍,勾著她的下頜吻了下去,不像以前的淺吻,這次舌頭竄入了女人的檀口。

    葉筱嚇得直躲,嗚嗚的叫,裴錦瑞突然眼底一沉!捏著葉筱的下頜,“你沒瘋,是不是!”

    突然的一句,把葉筱驚得睜大了眼,裴錦瑞心底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把卡住葉筱的脖子!“你敢騙我!葉筱!你敢騙我!”

    一雙腥紅的眸子簡直像鐵器扔進了火裡,被燒得通體透紅,不敢靠近,葉筱越掙扎,裴錦瑞便越是用力禁錮她。

    葉筱眼睛瞠得圓圓的,像只受了驚嚇的兔子,牙齒“嗑嗑”打著架的聲音,肩膀都抖了起來。

    裴錦瑞越看越生氣,他就知道,葉筱怎麼可能會瘋?她雖然不及秦非語那樣的家世熏陶出淡然的性子,但因為她對物慾沒有什麼追求,所以把什麼都看得很淡,沒什麼事會放在心上。她現在居然不肯讓他吻她?

    她的抗拒,他分明感受得清楚,她抗拒他是因為恨他!

    她明明是清醒的!

    突然,他發現有什麼不對,葉筱的臉上開始冒汗,雖然她一直看著他,卻不說話,只是嚇得發抖。

    “你說話!”他怒不可遏的掀開被子將她扯起來,卻發現她的手捂著小腹!那裡的鮮血已經暈濕一大片!

    “小筱!”他要去抱她,她卻把手抬起來,害怕的直退,就快要退到床邊,他馬上停止追她,葉筱抽著鼻子,“我要找媽媽,媽媽,我來例假了,同學要笑我,我要找媽媽。”

    裴錦瑞狠一拳捶在床上,天!他都幹了些什麼!“小筱,我先帶你上醫院。”

    葉筱雙手是血摸著淡紫的床單全開滿了妖豔的玫瑰,她下床卻一下子跌倒,爬向門口,像是在逃離,“我不要!你是騙子,我要找媽媽,我來例假了,我要找媽媽。”

    裴錦瑞幾乎想要在這一刻就將葉筱掐死,因為此時的他太衝動,衝動得恨不得抱著她跟她說對不起,他不是有心用力跟她拉扯,他只是突然忍不住想要跟她親近,只是吻一樣的親近,他知道她的傷口不是普通的刀傷,不可能那麼容易好,他怎麼會對她起那樣的心思?

    可她一反抗他,他就全亂了。

    她的意識裡還是個孩子,他怎麼會突然那樣對她?

    追過去把地上的女人抱起來,“小筱,我們先去看醫生,開不得玩笑,我答應你,等醫生看過了,處理好傷口,我就帶你去找媽媽。”

    之前葉筱還要裴錦瑞抱,還讓他吻她的臉和唇,經過這一番折騰後,裴錦瑞一靠近她,她就哭著喊媽媽,喊媽媽來救她。

    裴錦瑞離開世界花園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七點,他疲憊得睜不開眼睛。

    手機鈴聲在靜謐的車廂裡突兀響起,但裴錦瑞是個時間觀念很強的人,幾乎在電話響了三聲之後,便閉著眼睛接了電話,眼睛雖然閉著,但口吻卻是一絲不苟,“喂!”

    “錦瑞。”女人的聲音有些委屈。

    裴錦瑞闔著的眼一皺,“這幾天不要打電話給我。”

    “錦瑞,這幾天忙什麼啊?都不來看我?”

    裴錦瑞伸手捏了鼻樑,“有事。”

    “是葉筱嗎?”

    “你管得太多。”

    “可是……”

    裴錦瑞掛了電話,扔在座椅上,繼續閉目養神。

    電話那端的女人卻握著電話,泣啜不止。

    .......................................

    由於葉筱不住在裴宅,裴錦瑞必須兩地跑,他甚至想過在裴家住,中午去看看葉筱,但是這個計畫在第三天晚上就被打破。

    凌晨兩點,突然接到保姆電話,說葉筱不見了!

    凌晨三點,裴錦瑞他只穿了睡衣和拖鞋就出了紫竹軒,開著車就往世紀家園跑!

    他一直讓自己安靜,卻一次又一次讓自己相信葉筱果真騙了他!她根本就沒有瘋,她裝瘋賣傻不過就是想跑出裴家那個守衛森嚴的地方,只要到了外面,想要離開他就是輕而意舉的事!

    他居然著了她的道!

    葉媽媽哭得肝腸寸斷,要知道前天葉筱的傷口雖然只是小裂沒有傷到子宮,但卻算得上是傷上加傷,才過了兩天,就算不會有危險,但萬一在外面跑起來,再次拉傷傷口該怎麼辦?而且這麼晚了,葉筱長得又好看,神質又不清。

    幾次說到這些,葉媽媽都差點昏厥過去。

    裴錦瑞突然才想起,葉筱如果要走,肯定會把家裡人都帶走!

    他把紫竹軒的人都弄到了世紀花園附近找人,如此大動干戈的找一個女人,這還是第一次。

    裴錦瑞在郵局外的郵筒邊找到了葉筱,只見蹲在郵筒邊,已經睡著了,裴錦瑞走過去,把她抱起來的時候,驚醒了她,“啊!”

    “小筱,別叫了,我是你丈夫。”

    葉筱搖了搖頭,“我要等媽媽。”

    “回去等。”

    “我等天亮了,這個筒子打開,我就鑽進去,我想把自己寄到媽媽那裡去。”

    裴錦瑞吐了口氣,還好是夏天,若是冬天,她一個人睡在這路邊……

    他居然還以為她耍計謀,想跑,“過幾天,我用飛機把你送到你媽媽那裡去,好不好?比寄來得快。”

    “真的嗎?”

    “真的。”

    ..............................................................

    裴家從去年開始,就一直在準備三房裴錦宣的婚禮,喜日將近,三房更是忙得不可開交。申璇自從前兩天被裴錦程威脅過後,精神便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怎麼也放不下來。

    看著繁複的禮節和禮單,申璇慶幸自己曾經結過婚,所以對於那些程序還不至於無法理解。

    申璇一邊給雪球洗澡,一邊回想著還有哪些人沒寫進禮單,老一輩的長輩,她得去問一下生叔。

    給雪球洗好澡,申璇站起來去拿毛巾。

    卻突然一陣暈炫,扶著牆壁慢慢滑了下去,胸悶氣短,卻又呼吸急促。

    雪球衝出浴室一通狂吠!跑到前院找到生叔就拖著他的褲腳扯,然後扯幾下往前跑幾步,又回頭過來扯生叔的褲腳。

    生叔突然感到不對勁,跟著雪球就往寵物浴室跑去,看到申璇臉色慘白倒在浴室,生叔大駭,抱起申璇就往醫所跑,雪球追在一旁,“汪汪”直吠。

    申璇被送進醫所,低血糖造成的暈倒,醫生說懷孕了不能讓自己壓力太大,要好好靜養,不要太累。

    申璇剛一點頭,突然腦子裡“轟!”的一聲!

    什麼?

    懷孕?!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94:結局篇:是不是該給阿璇送去?
    “何醫生?”申璇坐在診床上,望著白大褂的醫生。

    何醫生嘆了一聲,抬手順了順耳邊的碎髮,“大少奶奶,你懷孕了,怎麼不跟我說?或者跟喬小姐說一下,她也好給你安排些食譜,你現在血糖這麼低,很危險的。”

    申璇揪著床衣料,故意道,“這件事,外面的人不知道。”

    何醫生看了看門口,聲音也壓低了,“嗯,我誰也沒說,連生叔我也沒講,大少奶奶放心,但你要注意補充點東西。”

    申璇心頭一跳,生叔也不知道?那說明懷孕這件事,不是生叔說的?那就是何醫生確診的?

    真的懷孕了?

    背脊突然一寒,那麼裴錦程?

    申璇吸了口氣,“何醫生,這家裡沒人知道,你不要跟其他人說,我需要吃些什麼,你告訴我。”她一定不能再讓自己暈倒,不可以做一個不負責任的媽媽,她一定要把自己養得好好的,把最好的營養都給肚子裡的寶寶。

    .......

    裴錦瑞因為葉筱住到了世紀家園,根本沒有什麼時間回裴宅,以至於三房裴錦宣的婚事都沒有時間參與前期佈置。他心裡很清楚,這是裴錦程有意拿葉筱拖住他,使得他沒辦法擦手宅子裡的事,就算有人監視,但是都會感覺少了點什麼。

    裴錦瑞端著水杯,站在窗口,29樓可以看到外面鱗次櫛比的樓宇,恨不得將這些樓劈開一條道,從窗口飛出去跑回裴宅,看看那邊發生了些什麼。

    突然,“呯嗒!”一聲,裴錦瑞一轉身,電腦掉在地上,葉悠正怯怯站在一旁,他怒的一喝,“你幹什麼!”

    葉筱往後一退,看著電腦上的畫面,又沖過去踩!

    裴錦瑞剛剛把杯子重重置在桌上,把起葉筱摁在床上,這次,他是真的怕她再扯開傷口,“小筱!不可以動我的東西!”

    他極度克制的喘著氣。

    葉筱伸手指著電腦上的屏幕,撇著嘴看著裴錦瑞,緊蹙著眉搖頭,“怕,怕。”

    裴錦瑞的電腦雖然被摔在地上,畫面卻依舊還在。

    裴宅各個角度的監控幾乎佈滿了整個電腦屏。

    怕?

    “不怕了,我以後不放這個就是了,剛剛你說要喝水?”

    “渴。”葉筱一偏頭,又看到了電腦,馬上側過臉,將頭埋進裴錦瑞的懷裡。

    裴錦瑞無法,只能把電腦揀起來,放在桌面上,退出監控,轉過身看著葉筱,“不怕了不怕了,給你放別的東西看?”

    “要看媽媽。”

    裴錦瑞搜了個動畫片---小蝌蚪找媽媽。

    葉筱坐在凳子上,看得津津有味,拉著裴錦瑞一起看,說好看。

    裴錦瑞無語卻只能也說好看。

    電腦裡沒了監控,裴錦瑞感覺像是沒了安全感,但他知道葉筱害怕裴家的環境,失去那個孩子對她的打擊很大,他之所以不向葉筱提及過去刺激她回想起自己是誰,是他很明白過去的那些事,不能提。

    只能慢慢治療。

    以前他會把電腦打開放在桌上,一整夜顯示畫面。他自己的手下也有監控,但他習慣一睜眼就看到裴錦程在做什麼。

    可如今葉筱一醒來看到電腦屏幕上的環境就會嚇得大叫,幾次嚇得從床上掉下去,連滾帶爬的要往房間外面跑,他只能關掉顯示器。

    檢查了葉筱小腹的傷口,裴錦瑞躺在床上給葉筱蓋好薄毯,在她額頭一印了一吻,“小筱,晚上早點睡,明天才能早起,才能去找媽媽,知道嗎?”

    葉筱瘋了之後,整個人說話比以前更軟更甜,還帶著孩子氣的稚嫩,嘟著嘴的時候,顯得很天真,“嗯,知道,我會乖乖睡,明天早上你一定要早點叫我起床。”

    裴錦瑞捏了捏葉筱的臉,“好。”

    “騙人就會變小狗的。”

    裴錦瑞看著葉筱孩子一樣認真的神情,心底有些硬硬的東西也忽的變軟了一瞬,“不會騙你的,等找到媽媽,我們就再生一個寶寶,好不好?”

    葉筱臉色突然一變,裴錦瑞緊緊看著她的眼睛,他發誓,這次不是有意試探她,只是想,若是有個女兒,像葉筱一樣乖巧靈淨,是很好的。可是當他看到她神色大變的時候,他突然覺得那眼睛裡有一瞬很不乾淨的東西飛速而過,他沒有看清,待要捕捉之時,已經消失殆盡。

    “小筱?”

    “寶寶……”葉筱眼睛裡突然彙集而起的淚水濕染了大片枕巾。

    裴錦瑞伸手捏著葉筱的肩,有些用力,知道會捏疼他,但他已經盡力克制,狠狠的咬了咬牙,“小筱,你不要裝了好不好?”

    男人的呼吸聲沉而快速,“不要裝了,我不怪你了,只要你乖乖的呆在我身邊,我什麼也不會對你做,孩子還會有,別裝了好不好?”

    葉筱哭得更厲害,是傷心欲絕的痛哭,裴錦瑞伸臂摟住她,“好了,我帶你回去,上次是我的話說得太重,以後不會了。”

    以前覺得她若裝風賣傻的騙他,他一定不會饒恕她,可近來發現,他情願是她騙了他。

    裴錦程沒說錯,那隻風鈴太煩人了,被裴錦程捏在手裡不停的搖,搖得更讓人煩得受不了,看到裴錦程把風鈴扔進垃圾桶,等人走了,他又把那隻風鈴揀起來,重新掛在廳裡。

    “寶寶……”葉筱反覆呢喃,裴錦瑞心口被葉筱化作手指的聲音揪了過來,揪得他一皺眉,“小筱,你太狠了,下次懷孕,再不准你亂來了,知道嗎?”

    “寶寶……”葉筱抽著肩膀,“我媽媽呢?”

    裴錦瑞手臂一僵把葉筱的腦袋扶正,看著她的臉,還是傷心欲絕的看著他,眼淚下落依舊無法停止,“媽媽不要我了,我不是乖寶寶,媽媽不要我了,媽媽要殺我,媽媽不要我……我要找媽媽,我想媽媽,可是媽媽要殺我,我沒有媽媽……”

    葉筱一遍遍重複的都是這些話,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是真真的像個孤苦無依的棄嬰。

    裴錦瑞從葉筱的頸下抽出手臂,大口呼吸,他走到窗口,嘩啦拉開窗簾,外面星斗如海中浪彎中反射著的月光,一閃一閃的。

    看著無盡的夜空,裴錦瑞雙手摁著頭皮,他一直以為葉筱是認不得人,原來她是把自己當成了那個親手被她殺死了的孩子。怪不得會認不出來自己的親媽媽!

    若是這樣,就真的太嚴重了,她如果一清醒,還是無法接受自己殺害一個孩子的事情吧?他是否應該給她找個心理醫生?否則再這樣下去,她不可能從那個陰影中走得出來。

    如果葉筱一直這樣下去,他也會受不了,真有點想乾脆把這個瘋女人扔到樓下去。

    身後依舊是女人嗚嗚泣訴著“媽媽不要我”的話,將心頭沉鬱的氣息都吐了出去,上床摟著女人,輕聲道,“小筱,媽媽沒有不要你,是去給你買玩具了,你睡一覺,媽媽就回來了。”

    裴錦程發現,葉筱其實很好哄,只要給她一點希望,她就會安靜下來。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女人,雖然家世一般,但骨子裡坦然,追求不高的人永遠都不容易被打擊,很容易知足,容易知足的女人,很容易入睡……

    .......................

    錦程控股的股價雖然大起大落一個多月,但是近日來去逐漸飄紅,有被套牢的散戶一見反彈,馬上急著出貨,可是老道的股民卻靜靜等待,K線很穩,有大莊家在強勢吸盤。

    其實對於錦程控股的股市異動,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無論外界怎麼報導,裴錦程都不予置評和回應。

    裴錦瑞一直想要裴立給裴錦程施壓,哪知申璇又把裴立養在梧桐苑,根本就是與世隔絕,風聲都透不進去,更別說什麼大發雷霆或者放棄裴錦程的家主之位。

    時間這樣拖著,拖到錦程控股的股票又死灰復燃,而這個點上,裴錦瑞又被葉筱纏得脫不開身。

    裴錦瑞突然意識到,裴錦程根本就不會把家主之位交出來!他一直在跟他周-旋,拖延時間,而現在是裴錦程緊緊摳住了他,在拿一個神志不清的女人的健康在要挾他!

    他才不要受任何人的要挾!

    翌日,娛樂雜誌上一張女人裸照被刊登出來,女人綣著身體,臉部打了馬賽克。

    裴錦程的車子剛剛停到錦程控股的樓下,便接到了裴錦瑞的電話,“大哥,我是不是應該把今天的雜誌送一本過去給阿璇?”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95:結局篇:同歸於盡的,只有我和你!
    裴錦程迅速掛斷電話,馬上將車子停在報刊亭處,下車看到正有人在翻看雜誌,目光很光搜索到他要找的書,竟是封面!

    雖然不可能有人能認出這種已經沒有精度的照片中的女人是誰,但他能認出來!是裴錦瑞是在暗示他,如果他再是這樣繼續下去,下一次登出來的,就不會是這樣有馬賽克的照片!

    裴錦程將這一處報刊亭裡有申璇裸照的雜誌買下,全部裝上車,電話並不避諱裴錦瑞的監聽打了出去,接通的地方是市委書記辦公室。

    “你好,市委書記辦公室。”

    “我是裴錦程,麻煩找一下林書記。”

    電話很快轉接到了林致遠的手中,“喂,錦程?”

    裴錦程已經拉上車門,連氣都不帶喘的,“今天一張裸照被登上娛樂周的封面,並非什麼明星,就算是明星,大眾主流媒體刊登這樣的照片,你們做為有關部門,是不是應該關心一下百姓的身心健康?這樣的照片被登出來,有考慮過受害人的感受嗎?允許主流媒體刊登這樣的照片,你們這些有關部門不是失職嗎?”

    林致遠被質問得一愣一愣的,“一大早你吃什麼藥了?”

    “我馬上送本雜誌過去你那裡,你找他們負責人,你不行,就叫雲燁出面!”裴錦程鐵青著臉掛了電話,將手機“啪”的一聲砸在防彈的擋風玻璃上!

    本來要去上班,領帶還打得好好的,惱得他用力扯開!

    裴錦程剛剛發動車子,又滑下車窗,一側身到副座抬手指了指正拿著電話想要補刊的老闆,“我勸你最好不要再補剛剛那本雜誌,不然我要你吃不了兜著走!別當我說的話是耳旁風!”

    車窗滑上,留下一臉錯愕訝然的店主,裝甲越野“呼!”的一聲開離報刊亭。

    ....

    林致遠被裴錦程摔電話的次數屈指可數,脾氣以前也有過,但這次卻屬最差的!惡劣至極!

    但越是這樣,林致遠越認為事有蹊蹺,最近裴錦程幾乎都是靠Sunny在中間傳消息,“夜盲”的身份也是靠他和雲燁在壓著。裴錦程被裴錦瑞壓得喘不過氣,並沒有大的動作,今天如此堂而皇之的過來找他,難道是要和裴錦瑞攤牌?

    真的是給逼急了?

    林致遠呼了口氣,馬上讓王秘書下樓去買一本娛樂周的雜誌,看是否有刊登裸照一事。

    裴錦程到了林致遠辦公室的時候,林致遠正在和娛樂周的總編通電話。

    林致遠站在辦公桌前,手撐在桌面上,傾著身子,好似娛樂周的總編就坐在他的對面一樣,他氣質看似儒雅,氣勢卻又強硬不迫,“簡總編,你真是太不給面子了,兩-會才過去幾個月?你非得刊這麼些東西,才有飯吃嗎?”

    簡總編根本就沒有想過一大早就接到G城市委書記的電話,而且開門見山的就說了今天報刊的事情,更讓他倒吸一口涼氣的是,居然把兩-會都搬了出來,這怎麼能不叫他心慌。

    每年政協和人大會議,哪次不是三令五申?什麼叫才過去幾個月?三月份到現在已經三個多月了!以前早就放開了。

    可是這口氣為什麼說得這麼重?雖然他們雜誌社本身就有後台,但是誰知道市委書記有什麼後台?萬一鬧僵,牽扯可就大了,“林書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刊登這張照片,其實主要是想給受害人一些幫助。”

    “幫助?你們打算把娛樂周毀了來幫助她?受害人如果要求維權,告你們的話,你覺得能不能告贏?”

    簡總編後背驚起一大片汗漬,“不是不是!絕對不是這個意思!林書記,您聽我說,這件事,的確是我們雜誌社考慮不周,普通人新聞,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我們這類雜誌的版面上,而且還是封面,我明天就出一個道歉聲明,怎麼樣?”

    “你們雜誌今天刊出這樣的東西,讓我們太難做了,這種根本就不該流通,等會你又要說政aa府迂腐,但是你們也要理解我們的難處,也應該考慮一下影響。”

    對方哪裡還敢說什麼,“林書記,您說得對,我們馬上停止印刊,也不再給市場補貨。您放心。”

    林致遠道,“就這樣?”

    “今天發出去的,馬上回收回來。”

    ....

    王秘書進來問裴錦程需要喝點什麼,裴錦程說:“用一次性杯子,給我倒杯涼水。”

    王秘書怔了一下,說了聲“好”就去給裴錦程倒水,雖然難得一見的裴總裁今天不喝咖啡,但王秘書依舊很仔細。

    裴錦程接過紙杯,大口將杯中的水灌了個乾淨,等林致遠掛了電話,他捏著雜誌走了過去,桌面上的雜誌他早就看見了,所以手裡捏的沒有打開,“這件事,我想來想去,你可能要往文化宣傳部走一趟。”

    “你又來給我找事!”林致遠沒好氣的說,對著王秘書遞了個眼色,後者點了個頭,退了出去,帶上門。

    裴錦程坐在林致遠對面的椅子上,“我不是來給你找事的,是來跟你行賄的。”

    林致遠也坐下來,“有多遠滾多遠!”又看了看一臉陰翳的裴錦程,“你身上有沒有帶竊聽器。”

    裴錦程把手機拿出來,扔在桌上,“帶了,但是沒開錄音功能。”

    林致遠並不急,他願意幸災樂禍的看到裴錦程生氣的樣子,“你一早來就讓我處理娛樂周的事,現在又叫我往宣傳部打關係,裴錦程,你真把我當成萬金油了?”

    裴錦程往後一靠,又扯了扯領帶,那樣子像極了一個無賴的地痞流氓,“我把你當機器貓了。”

    林致遠看裴錦程這麼一副混樣,哪還有閒心瞎扯,“說理由!”

    裴錦程指了指林致遠桌面上的雜誌,“至於這個照片,我不想說原因,但是我需要你向上面打關係,請示整頓一下文化產業,最好馬上能發文件下去,對於像這樣一類的照片,如果媒體發佈,將予以追究,如果造成不良後果的,發起人要承擔法律責任。”

    林致遠狠狠瞪一眼裴錦程,裴錦程繼續道,“剛發了文件下來,最起碼可以消停兩三個月,多的不要,兩三個月時間要給我。”

    “這麼久不敢公開找我,今天這樣跑來,是公開跟裴錦瑞宣戰了?兄弟之間,何必……”

    裴錦程一抬手,眼底風暴乍現,“我跟他之間,是他不仁,我不義!總之現在你要幫我把這個文件盡快要下來,裴錦瑞就算本事再大,有了政aa府的文件,他也不能逼迫一個主流媒體發佈這些照片。”

    其實就算如裴錦程所說,那些照片不想說原因,林致遠還是猜到了一些,但這種極度隱私的事情,換作是他,同樣也不會願意跟任何說清楚,他也知道,裴錦程既然來找他,就說明不怕他猜到了。

    只是有些事,說破了大家都難堪。

    “我盡力。”

    裴錦程道,“我準備跟然姐解約,爺爺現在的飲食調理全部都用不著然姐,阿璇根本就不願意假手於人,到時候然姐不住在裴家了,你自己給他們娘倆找個地方住。西郊有一套別墅,已經換成了小寶的名字,沒人知道,鑰匙我會交給你。更重要的是Adis住在旁邊一幢,我已經跟他說過,讓他在國內呆兩年,務必將小寶的尾期手術做到完美,不要總是有突發情況的時候再來醫治,平時要多觀察。”

    裴錦程拿出一串鑰匙,放在桌面上,“然姐不可能願意住到清水灣去,其實你就是該卑鄙點,威脅她又怎麼樣?再過幾年,你都四十了,你的年紀可不像你的臉這麼年輕了,要不然你乾脆死了那份心,大方點,幫她找個各方面都優秀的男人照顧他們母子。”

    林致遠此時真是對裴錦程恨得牙癢,瞧這傢伙這段時間這副破罐子破摔的相就非常欠扁,說話也越來越直,根本不像從前一樣拐來拐去,還顧忌一下市委書記的地位。

    現在真是除了他自己的隱私,幾乎是有什麼說什麼,恨不得氣死一堆人拉倒。

    但不得不說承認,裴錦程為小寶所做的事,林致遠很感動,這超越了行賄的範圍,畢竟像Adis這樣的人能在國內呆兩年,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裴錦程做了怎樣的努力不得而知,這個人情,他是必須要還的。

    裴錦程知道自己被裴錦瑞逼得急了些,這樣跑過來找林致遠,只會讓裴錦瑞更加變本加厲,本來在這一場爭鬥裡面,除了裴錦瑞,他不想傷及無辜。

    可是裴錦瑞先動了申璇!

    那麼不管誰是誰的軟肋,他都要試出來!

    ......

    裴錦程從市委出來的時候,還不到九點半,他上車拉上車門便給撥了電話出去,兩聲之後,對方接起來,“喂。”

    “你到世紀花園。”裴錦程說完就將電話掛斷,扔在儀表台上。

    ....

    裴錦瑞聽著電話裡的盲音,好一陣沒有回過神來。

    世紀花園?

    手中的手機快速摁下一串數字,聽筒裡的人剛剛說了一個“喂”,裴錦瑞便沉聲問,“少奶奶呢?”

    “在呢,少爺。”

    裴錦瑞掛了電話,從大班椅上起來,叮囑秘書開會,他有事離開。

    ...

    世紀花園是豪華社區,大理石的門柱和大鐵門高闊巍峨,氣派華貴,大門外十米處的噴泉池子散開的水霧讓這裡的溫度涼上了幾分。

    裴錦程坐在車子裡,看著噴泉中間的大石珠浮滾而動。

    驀地感覺到一陣不適,偏首過去,看到前面裴錦瑞的車子正朝這邊開車,速度很快,堪堪在他的保險槓前才踩了剎車。

    一輛霸悍的裝甲越野,一輛四平八穩卻奢華名貴的賓利轎車,兩車相峙,氣聲攝人!

    裴錦程一直坐在車裡,手指敲著方向盤,靜靜的在等待什麼,直到裴錦瑞的車子車門推開,走下車來。

    裴錦程一直等對方下了車,才推開自己的車門,下車。

    裴錦瑞看到裴錦程出現在世紀花園便不甚其煩,不耐道,“有事?”

    裴錦程卻是靠在自己的車門邊,笑了笑,“有。”

    “說。”

    “不是該你說點什麼嗎?”裴錦程雙手一操,倚在車門邊的樣子更懶了。

    “無話可說,今天的雜誌只是一個開頭,錦程控股的股價,我要它繼續動盪!”

    裴錦程撇了一下嘴角,“我想有一點你算計錯了,你想讓爺爺提出把我家主的位置收回,我已經配合你。你知道阿璇現在都幹了些什麼?她幾乎把爺爺控制鎖到了梧桐苑,我要和她離婚,她就把爺爺攥在手裡,你在算計家主之位,她在算計大少奶奶的位置,爺爺聽不到外面的風聲,這怪不了我。但是錦程控股不會敗下去,我遲早有天會離開,錦程控股是我留給阿璇的東西,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它毀掉,你當初要我讓股市動盪我也做到了,我可沒答應你要毀掉錦程控股。”裴錦程自然知道申璇不可能是在利用裴立,但在裴錦瑞的面前,他不會介意利用這些事件。

    “裴錦程,你現在越來越有恃無恐了,是不是?”裴錦瑞眼眸微眯,恨不能將眼前的男人立即毀滅!

    “婚,我是一定會和阿璇離的。我今天過來是想告訴你,在我承諾你的時間內,照片不准再發佈,否則你若是把阿璇逼得出不了門,我會讓住在世紀花園裡面的那個傻女人再也見不到陽光。”

    裴錦瑞眸色愈發沉得厲害,“跟我談起條件了?你有什麼資格?”

    “你能威脅我的,除了阿璇,還有什麼?”裴錦程冷然一笑,“你如果敢把她毀了,你就再也沒有可以牽制我的東西!裴錦瑞,你應該好好珍惜你手中握著的籌碼。”

    裴錦程頓了頓,笑得愈發飛揚了些,“忘了跟你說一件事,當日葉筱被送進醫所的監控,包括她被推進手術室,被打了麻醉,孩子從她肚子裡取出來的過程,其實都有影像記錄,錦瑞,你真該好好看看那段視頻,一個女人,是該有多狠才敢往自己快要分娩的肚子上扎刀?那個孩子是個男孩,取出來的時候全是血,刀尖紮在腦袋上,你想想那個畫面,我保證葉筱看一次會自殺一次,你信不信?

    你為什麼不乾脆讓她自殺算了?她一定知道了你的勾當是不是?死了多好?你的事,再也不會有人說出去了。我當然不會說,我還要阿璇恨我,以後好好的生活,可是葉筱不同,她隨時可以出賣你,你為什麼不讓她乾脆跳樓呢?”

    裴錦瑞的眼底強強壓住的怒火讓他顯得更加陰戾冷沉,他不想再聽裴錦程說下去,“等不及了,跑去找林致遠了?呵,那又怎麼樣?”說完轉過身,向自己的車子走去,“三個月時間就快要到了,我必須要看到你跟阿璇離婚,必須看到她對你死心!若是做不到。”鼻腔裡淡淡“哼”了一聲,“的確,阿璇毀了我就再沒有什麼可以威脅你了,但是我們可以一起同歸於盡,我這輩子沒有得到的東西,我不會讓她完好!至於葉筱,她可以和我們三個人一起同歸於盡!我不介意!”

    裴錦瑞坐進車裡,重重的關上車門!

    裴錦程聽到那重重的一聲“嘭!”笑了笑,淡然的上了車,他並沒有發動車子,而是看著裴錦瑞的車子開進了世紀花園。

    裴錦程方才浮上的笑意本就沒有到達眼底,此時更是在炎炎夏日中覆上一層霜花,冷得駭人!深呼吸時,闔目皺眉,面頰上咬出的牙痕清晰可辨,同歸於盡嗎?

    鳳眸倏地打開,同歸於盡也只能是我和你!

    ........

    裴錦瑞推開門,將車鑰匙扔在鞋櫃上,踢掉鞋子問站在門口的保姆,“少奶奶呢?”

    “少奶奶在客廳裡看電視呢。”

    裴錦瑞知道葉筱看的電視其實就是動畫片,他突然開始深想,裴錦程手裡真有那個視頻嗎?葉筱如果看到會怎樣?

    他不能讓她看到那個東西!

    其實剛剛裴錦程在說的時候,他很想跑上來問葉筱,當時那麼做的時候,是怎麼狠下心的,他當時說的也不過是氣話,她平時那麼能看淡的人,為什麼在這件事上哪些極端?

    看到葉筱正在看動畫片,裴錦瑞走過去,在她邊上坐下來,葉筱看了裴錦瑞一眼,又回頭去看動畫片,認真的看著。

    裴錦瑞是一大早從這裡走的,現在又回來,但是現在還不到中午,上樓來幹什麼呢?“小筱,我們搬家吧。”

    “我要等媽媽的,我不搬。”

    “我們換個地方等媽媽。”

    “不要,我喜歡在這裡等媽媽。”葉筱看著電視,搖著頭,似乎只是被電視吸引了在應付大人的孩子。

    裴錦瑞揉了揉臉,他不能把葉筱放在這裡,裴錦程所說的那個視頻,讓他覺得是一個炸彈,“這裡樓太高了,媽媽年紀大了,爬樓梯會很累,我們搬一個地方住。”

    “不要不要!”葉筱生氣站起來,一直抱著的抱枕狠狠的扔在地上,脾氣差極了,“不要不要!”

    裴錦瑞“呼”了口氣,站起來,保姆也跑過來,忙扶著葉筱的手臂,“少奶奶,怎麼了?”

    葉筱卻一甩手臂,把保姆推開!

    裴錦瑞擺了擺手,“忙去吧。”

    保姆不放心的看了看,兩步一回頭。

    裴錦瑞看著葉筱發脾氣,不是不意外的,葉筱還是個正常人的時候,從來不發脾氣,偶爾噘下嘴,已經是有點不高興了,雖然不會發脾氣,但葉筱很會生悶氣,不過稍微陪一下,就好了。

    “不搬,不搬就不搬。”裴錦瑞心裡也煩了起來,“我再安排點人過來守著。”

    葉筱的神情放鬆下來,“真的不搬嗎?”

    “不搬了,我多派點人過來保護著這邊就行了。”

    葉筱彎著嘴高興的點頭。

    裴錦瑞的疑心很重,剛剛他刻意說要多派點人過來,但他沒有看到葉筱有什麼反常的表情,反而知道不用搬家後,很開心。

    伸手摸著葉筱因為懷孕而剪的短髮,想著裴錦程說著那個孩子的時候,他心裡一陣難以言說的感覺冒上來,以前只是覺得葉筱對她自己殘忍,現在才發現,葉筱那麼做,同樣是在殘忍的對待他,“小筱,我總要得到我想要得到的東西,才會甘心的。你能明白嗎?”

    “嗯嗯。”葉筱還是笑米米的連連點頭。

    “其實這樣也好。”在她的額上吻下去,“慢慢的好起來,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吧。”

    ..........................................

    裴錦瑞清楚的知道裴錦程的弱點,一張打滿馬賽克的照片足以讓對方方寸大亂了。

    裴錦程派人將裴宅附近的報刊亭裡的雜誌都收了個乾淨,其他地方的,由出版社自行收回,裴錦瑞本想幹預,但是政aa府下了文件,他根本就無能為力,而且文件的發布還會影響後來照片的發布。

    .......................

    申璇一手拿著水杯,一手拿著快遞,走到飯廳把水杯放下,坐下來把快遞打開,裡面的雜誌露出一角,皺了皺眉,將雜誌抽了出來。

    “呯!”

    門被大力推開!

    申璇一驚,手中緊攥著雜誌站起來,看到裴錦程時,她下意識的往後一退,“你來幹什麼!”

    “那快遞是寄給我的,拿來!”裴錦程大步朝著申璇走去,他的呼吸聲很快,帶著輕輕的喘,七月初的天氣雖然炎熱,但是車裡有空調,裴宅綠化好,又有護宅河,所以很涼爽,可他滿臉汗,襯衫也汗濕了好多。

    申璇輕咬了唇,“明明是我的名字。”

    “給我!”

    “好,給你。”申璇把雜誌遞了出去,“給你,你走。”

    手在揚起的時候,雜誌的封面闖入眼簾,手中的雜誌“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申璇看清後,嚇得一縮,扶著桌子才沒有跌倒,“我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96:結局篇:重要的婚宴
    裴錦程心下一沉,彎腰把地上的雜誌揀起來,“不要讓爺爺看到了。”

    “我知道。”申璇點了點頭,自從得知懷孕後,她知道情緒波動是大忌,所以盡力克制,首先想的竟是幸好打了馬賽克,“對方要什麼條件?沒有提前給我電話。”

    裴錦程,“他要洗掉錦程控股的盤子,我沒答應。”

    “你之前就知道?”原來是因為這個,所以照片登了出來。

    “這件事我會盡快處理。”裴錦程把雜誌捏在手裡,“但是為了再出意外,申璇,我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先把婚離了,這樣一來,即便出了事,裴家至少聲譽還在。”

    申璇的拳頭抵在唇邊,張嘴咬了咬牙指背,沒看裴錦程,只是看著他的鞋面,“你能不能要不逼我這麼緊,容我考慮一下。”

    “明天吧,怎麼樣?”

    “好。”

    摸著小腹,展開一手握著的拳頭,深呼吸時手展撫過鬢角,申璇一直提醒自己情緒要穩定,要穩定,可是內心裡面如浪一般狠狠拍打神經的情緒擊得她直打哆嗦。

    她懷孕了,他要打掉。

    她的裸照被發布了,是因為他不肯在股市裡進行內幕交易。

    他要離婚,要保住裴家有可能會失掉的聲譽。

    她是不是應該理解他?

    申璇走出去,出了梧桐苑,她覺得自己應該走出去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現在是打了馬賽克的照片,如果過幾天沒有打過馬賽克的照片流出來了,她估計連門都不敢出了,連梧桐苑都不敢出了。

    如果以後她的孩子長大了,會不會有人把她的照片拿出來故意說一些難聽的話?孩子會不會難過?會不會無法面對眾人?

    孕婦就是該吃了睡,睡了吃的,不該想這麼多事情,但她還是忍不住的想了很多事情。

    她今天早上還吃了維生素,鐘媽燉的血燕她沒有嫌棄全部都吃光了,還有雞蛋和牛奶,胃口很好。摸著小腹的時候,她就在想,寶寶一定很健康,這段時間她如此的累,他還是一點也不鬧騰,沒有過份的嘔吐過。

    昨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屋子的孩子喊她媽媽,還喂她吃冰淇淋,是哈密瓜味的,一點也不膩,很香,她嘴上沾著冰淇淋沫子,挨個的親了一屋子的孩子,讓他們每個肉肉嫩嫩的小臉上全都印上了奶沫子。

    她聽著一屋子天真稚嫩的笑聲醒過來,嘴裡像火在燒一樣,燒得喉嚨在冒煙,下樓去翻冰箱裡的東西,果然有冰淇淋。

    七月天的夜裡,她怕爺爺知道又要挨訓,偷偷拿了一根哈密瓜的冰淇淋跑上樓,關上臥室的門,輕輕的舔了兩口,不敢吃得太急,聽說孕婦吃冰淇淋會不好,但是不要吃得太急,就不會宮寒。

    她只舔了六口,就又把冰淇淋包了,下樓,放進冰箱裡,覺得扔了很可惜,那麼好吃的味道。

    如果再倒回去,是第一次懷孕的時候,那次流產的時候,裴錦程很難受,如果那個孩子留了下來,現在她每天晚上一定會有丈夫在身邊,口渴了,可以指使他去給她偷冰淇淋,指使他給她倒水。

    可是沒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

    她在想,再過一段時間,她千萬不要腿抽筋,千萬不要!否則她怕自己會疼得叫不出聲來,會疼得下不了床。

    河邊很涼,涼得寒氣都往裙子裡面鑽。

    “大少奶奶,您這是要去哪裡?要車送嗎?”有下人跟過來問。

    申璇停了下來,怔怔的看著下人,搖頭苦笑一下,她這是何苦?何必自怨自艾?既然要生下孩子的人是她,那麼又何必覺得自己可憐?

    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墨香苑。

    看著門匾上狂暢又不失遒勁的字體,實在不敢想像,這樣的字體會是裴錦宣那樣的男孩寫出來的。

    申璇抬起步子,走了進去。

    別看一宅子都是中式建築,申璇總覺得最配這種風格的,就屬墨香苑了。不管是門柱上題的幾行小楷,還是簷角上繪的幾株蘭草,清雅別緻,處處有意,卻又不顯繁冗,一股子濃濃的書香門第氣息。

    這兩天三房愈發的忙了,大後天就要辦席,還要去海城接新娘子,今天就得把東西全部整理歸納好,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一個園子都紅通通的,是傳統家族辦喜事需要的顏色,在外面是西式的,可以穿婚紗和西裝,但回宅子裡肯定要換唐裝,這個規矩她是知道的。

    到時候紅地毯還要從進宅那裡一路鋪到樓上去,大紅綢和大紅燈籠一樣都不會少,後天肯定熱鬧極了,只是她現在懷著孕,又沒有公佈過,怕是經不起折騰。

    很多人在喊“大少奶奶”。

    申璇頜首回應,進了廳,一屋子人都在忙活,她還是一眼便找出了裴錦宣。

    “錦宣。”申璇覺得在裴家,真的要多和裴錦宣接觸才行,又安靜又乾淨,可以淨化一下心靈。

    裴錦宣看到申璇,他笑了笑,“大嫂,快來坐。”

    蔣琳對申璇沒什麼意見,上次去梧桐苑討說法,那也是二房的人帶的頭,她倒覺得無所謂,反正當家的是大房,跟三房沒關係,老爺子在那裡生活得也挺不錯,她管好自己的孩子就行了,“我這幾天都太忙了,沒時間過去給老爺子請安,你別介意啊。”

    申璇拿起桌面上的雙喜字,雙喜被一對龍鳳包圍抬著,龍鳳栩栩如生,看得申璇一眼歡喜,“這字剪得可真漂亮。”

    “這是我剪的。”蔣琳把一摞剪花都從桌面上拿了起來,“你和錦程大婚時候的雙喜字,也是我剪的,那一屋子,我剪了好幾天呢。”

    “啊?”申璇睜大著眼睛,“三媽剪的?”

    “當然啦,以前我有個北方的語文老師,可會剪這東西了,她教我的。錦程小的時候就說我剪的花好看,那時候我才嫁進來,他還小呢,說等他結婚的時候,讓我給他剪一大屋子雙喜字。我可不能說話不算話。”蔣琳身上的每個細胞都溢著笑,小心的給剪花的背面圖著膠水,然後遞給下人。

    申璇看著這些剪紙,又想到了她結婚時的紅燭夜,每個窗戶上都貼著窗花,還有門上,一朵朵紅紅的,房間裡還燃著紅燭,火苗一跳一跳的,那些捧著字的花就像是在一點一點的開一樣。

    申璇彎了眉眼,“三媽可真有心,那麼久的承諾都還記得。”

    蔣琳笑道,“大人不可以騙孩子的。”

    “等我以後有了孩子,也讓三媽給剪窗花,行嗎?”

    “好啊,我就怕你們會嫌棄,再過二十幾年,那些孩子哪會喜歡這些東西?”

    申璇皺了一下鼻子,假嗔道,“到時候,這些東西怕是金貴得很。”

    “好,那我就把我的剪子留著,到時候繼續剪。”蔣琳說完,瞄了一眼整理著字畫的裴錦宣,又壓低了頭,故意躲著似的問申璇,“阿璇,你以前是海城的,跟非語交情深嗎?”

    “我們其實以前不愛在一起玩。”申璇自嘲道,“非語那樣的大家閨秀跟我這樣的魔女玩不隴,我以前太不乖了,老惹事,但非語嘛,全海城豪門閨秀的典範,我學不來,還老嫉妒她,她實在是太優秀了。”

    蔣琳聽得“噗哧”一笑,“你就尋你三媽開心。”

    “才沒有,不信下次我哥來了你問他,說真的,非語和錦宣真般配,兩個人都喜歡這樣書啊畫啊的東西。我看他們以後真的可以夫妻同心。”

    蔣琳越聽越高興,拉著申璇的手便拍了拍,“今天這嘴可真甜,三媽要給你包個大紅包!”

    “那阿璇可是厚著臉皮就要收的哦。”

    “你不收三媽還不高興呢,阿璇啊,你在家裡也忙,要不然我真想讓你跟著我們一起去接親,畢竟你也是海城媳婦。”

    申璇心裡犯難,這事情其實她早就因為爺爺已經藉口推了,但如今這時候提出來,她也只能推掉,“三媽,不是我不想去,主要是爺爺我要照顧著。”

    蔣琳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她馬上和氣笑道,“也對也對,瞧三媽這嘴,老爺子一定要照顧好,他可是我們一家子的精神支柱。”

    “謝謝三媽理解。”

    申璇感覺到有人在看她,一轉身,便看到裴錦宣突然回身的動作,她走了過去,“錦宣,你有什麼要求,一定要跟大嫂說啊。”

    錦宣有些靦腆,看著申璇也微有閃躲,“其實沒什麼,但是剛剛聽見媽媽說起,就順便想到,非語來G城肯定有很多不習慣,大嫂是海城人,以後要經常跟她一起玩玩啊,雖然我們都喜歡字畫,但也不能整天與這些東西泡在一起,會悶的,到時候她若到梧桐苑去找大嫂玩,如果大嫂覺得不方便,你能不能出來陪陪她,我想她可能剛剛過來的時候,會很想家鄉。”

    申璇心裡動容,那種遠嫁思鄉的心情,她又怎麼不懂?錦宣會是個好丈夫,妻子還沒入門,他便如此體貼,非語一定會很幸福,申璇點了點頭,“好。”

    .............

    裴錦宣大婚前一天,申璇又收到了裴錦程催促離婚的電話。

    她凜了氣息,“錦程,爺爺現在身體不好,他不希望我們離婚,你是知道的。”

    “我會好好照顧爺爺。”

    “錦程,可不可以過了錦宣的婚禮再說這個事,明天申家的人都要過來,上次你聲明的事,我給我哥說是因為我們吵架了,我們的事不用他插手,這次你等他走了再說這件事,行不行?我不想申家的人到了我快三十歲了還在為我-操心。”申璇掛了電話。

    ....

    裴錦宣的婚禮,申璇再次見證了G城第一豪門的作派。

    G城的七月亮得特別早,車隊沒有選在高峰期出行。

    方丈給裴立算了一個時間,寅時,也就是過去說的君王早朝五更天。

    凌晨五點的時候,路上還沒有車,卻已經被裴家三房的婚車排成了車水馬龍。

    濱海大道是八車道,一百六十多輛婚車排了整整二十多排,黑壓壓的氣派豪華的車隊把附近的居民都惹來觀看。

    有人隱約看到了坐在車裡的新娘子,卻在車子齊刷刷的開走後,追不到身影。

    裴家的人,都在這種喜慶的日子忙得合不隴嘴,裴錦瑞的酒店安排賓客入住。但是從秦家和江家還有申家過來道賀的親眷都安排在裴宅的流水苑。

    申家老爺子一到裴家,就到梧桐苑跟裴立一起下象棋,等秦榮方和江老爺子一到,那象棋根本就下不下去了。

    秦榮方抱老申的膀子,老-江便抱裴立的膀子,抱膀子的兩個人雖然是親家,但也鬥了一輩子,下棋的人還沒吵起來,站在身後當軍師的倒先吵了起來!

    四個老人根本不管宅子裡的人還在為了兩個年輕人的婚禮忙得有多不可開交。

    最後老申受不了了,“來來來,我讓給你們兩個下!”

    秦榮方一邊往老申的凳子上坐,一邊說,“哎呀,算了算,我站在一旁看你們下就行了。”

    裴立一見這樣子,也站了起來,老-江趕緊抓住機會,一邊擺著棋子,一邊跟裴立說,“老夥計,你殺他一盤,挫挫他的銳氣。”

    裴立退到一旁,“沒事沒事,我下了好幾盤了,坐得腰疼。”

    老-江“哎呀”一聲,“那你趕緊做點伸展運動,我們這些人啊,年紀大了可不跟他們年輕人一樣,那我先幫你殺兩盤,等會就讓你。”

    看著兩個親家加死對頭在一起殺棋,裴立的腦子轉得特別快,大致是近來申璇總是陪著他打牌的原因,老是記不住的東西,他就當牌一樣記下來。

    棋品不好的,又豈止是江秦二人,慢慢的,站著看棋的裴申二人,棋品照樣差了起來,最後生叔看不下去了,又跑去找了一副象棋過來擺著。

    梧桐苑外忙得熱火朝天,梧桐苑後院的梧桐樹蔭下,象棋同樣玩命廝殺!

    申璇進了梧桐苑,有點急,但語氣還是放得緩和,“幾位老祖宗,您們去主宅大堂坐會吧,好多客人,您們畢竟是一家之主,不在怎麼行?非語和錦宣的面子總要人撐的。”

    裴立抬手指了指秦榮方,眼睛卻死死盯著棋盤,“啪”一聲打下去,“過河!”這一聲喝完了,才頭也不抬的回答申璇,“那個才是一家之主,裴家的一家之主是錦程,關我什麼事。”

    哪知秦榮方同樣頭也不抬,“在秦家,我也是個不管事兒的,現在管事兒的是非言,他會給非語長臉的,我就不去了,等會拜家長的時候,我再去,現在不是還沒開始嗎?”

    申璇扶額,都有治網癮的,就沒有治棋癮的嗎?她沒有辦法指使長輩做什麼,他們實在不願意動,就算了,這麼大年紀了,也難得開心一下。

    申璇本來要去幫忙,哪知裴立指了指生叔,“阿生,你給我把阿璇盯緊點,今天不准她到處跑著招呼人,三房有長輩管,主母又不是親娘,管那麼多事幹什麼,好好歇著,對了,阿璇,你打電話給阿凱,讓他過來跟你聊天,其他人,誰也不要招呼。”

    裴立一邊走棋,一邊吩咐,申璇連他的表情也沒有看到,只聽出老人言辭間的認真,必定是考慮到懷了孕,不能操勞。

    “你敢不聽我的話試試,甭管老申在不在這裡,你要敢不聽我的話,我就會訓你!”裴立又補充道。

    申老爺子一聽,也不管對錯與否,“你爺爺的話,要聽。”

    .........

    雪球蹲在二樓的樓梯口,時不時的甩一下尾巴。

    二樓的客廳的房門關著,申凱接過申璇手中的密塞瓶子,看著裡面的溫度計,“老爺子枕頭裡發現的?”

    “嗯。”

    “所以你把老爺子弄到梧桐苑來了?”

    申璇呼出顫氣,把裴立的症狀說了一次,“爺爺現在記事很不清楚,而且他現在有高血壓,跟他講了反而會讓他過份激動,萬一血壓升高,氣出什麼好歹來,氣出病之後他又記不得我跟他說的,不是白說了嗎?”

    申凱走到窗戶邊,把瓶塞取出來,順便拿出溫度計,搖了搖鬆動的探頭,又快速把溫度計放進瓶子裡,重新塞好瓶塞,把瓶子放在窗檯上,“你不告訴老爺子是對的,你看上次我們爺爺,因為突然刺激,弄得發了心臟病,老年人有時候根本折騰不起。”

    申璇“嗯”了一聲,“之前我本來不想跟你說,以為我自己查得出來,但是我把爺爺弄進梧桐苑住了這麼久了,都沒有發生什麼異常,我只能讓你幫我想想辦法。”

    “為什麼不跟錦程商量?”申凱眸色深深,凝著申璇。

    申璇也沒有躲閃,顯得鎮定又真誠,“哥,我們冷戰一段時間了,有些事情我自作主張,讓他生氣,過段時間就好了。你就別管我和他的事,你幫我分析一下。到底有沒有什麼線索?”

    申凱早就說過不管申璇,這時候問了對方不說,他也會遵守承諾不過問,“小五,你懷疑過生叔嗎?”

    申璇指了指申凱指尖下的瓶子,“我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生叔。”

    “為什麼排除?”

    申璇反身靠在窗檯沿邊,“可能因為我感情用事吧,他多少猜到一些為什麼要眾沁園搬過來,不帶沁園的老傭人過來,是他提出的,如果真的是生叔,我覺得他不會放棄栽贓其他人的機會,這樣一來,一住到梧桐苑,他就沒機會了。”

    “那你梧桐苑的人,你又信得過嗎?”

    “我信得過!”

    “憑什麼?”

    “憑他們跟了我四年多了。”

    “那生叔跟了老爺子幾十年了,你憑什麼懷疑?”

    申璇被反問得答不上來,有些急了,“申凱!”

    “小五,老爺子出了這樣的事,我覺得除了雪球,真的沒人信得過,但是你也沒有說錯,如果是生叔,他不會放棄嫁禍的機會。”申凱的手轉著瓶子,“溫度計的探口鬆動,卻不明顯,說明下毒的並不想立刻讓老爺子出事,有兩個可能。”

    申凱在申璇面前豎起一根食指,“第一:這個人老殲巨滑,很有謀略,用一種極慢性的病症來混淆視聽,當我們任何一個人發現老爺子不太記得住東西了的時候,只會以為他大概是老年痴呆,不會考慮到別的地方去。”

    申璇“嗯”聲點頭。

    申凱比了個“二”,“第二:這個人有可能是念及舊情,他只想讓老爺子神智模糊不清,並不想讓老爺子變成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殘障,所以下手才輕了。這宅子裡這段時間有什麼異常?”

    申璇覺得很緊張,一直都沒有放鬆過,沒想到面對自己哥哥說起這些事,她照樣無法放鬆:“我把爺爺弄到梧桐苑後,他們只是集體的來鬧過一次,平時過來問安的人也多,我不讓他們進來,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申凱:“老爺子的精明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放水銀這樣的方式使人神志不清,那麼就是不想讓老爺子知道某些事情,只有糊塗的人,才不會幹預他人的行為,你覺得呢?”

    申璇:“你是說,這件事,很有可能不是謀家產?”

    申凱搖了搖頭,“你一直叫我不要插手你和錦程之間的事,我也想過,感情婚姻都靠你自己去經營,他發不發聲明,只要你沒有吭過一聲苦,我這個當大舅子的都不該管太多,有些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所以我也只是偶爾關注G城的事,謀家產的話,對一個已經交了家主大印的長輩下手,你不覺得牽強嗎?老爺子在這個家裡,只有威信,沒有實權了。但是有一點,老爺子的威信,完全可以影響到實權,這才是最重要的重點!”

    申璇倒吸了口氣,“其實我之前一直懷疑錦瑞,還懷疑過錦宣,裴家是個男權社會,我猜想他們會不會因為不滿爺爺的分配,所以下的手?”

    申凱:“小五,有時候看一個人,不能只看他的位子,還要考慮他的性格,我雖然跟錦宣接觸不多,但我能感覺錦宣才是這個家裡最不願意受到束縛的人,他性子裡的隨遇而安是錦程不可能做到的,你可以說錦宣的世界很小,但你也可以說他的世界很大,大到什麼也不放進眼裡,但他很看重親情。

    但是錦瑞,他做事很穩,不像錦程一般大刀闊斧,在投資上也不如錦程那麼激進兇猛。可就是因為太穩,所以他的生意雖然不及錦程做得大而廣,卻沒有敗筆。單從這些方面來看,你就可以知道,他這個人做事謹小慎微,算計十分周密,如果老爺子的健康跟家產有關,那麼這個人,只會是錦瑞,不會是錦宣。”

    “可是……”申凱話鋒緩轉,拿著瓶子,在申璇面前晃了晃,笑得諱莫如深,“小五,錦瑞有可能奪家產,但是這根水銀,一定不會是他放的。”

    “為什麼?”

    申凱雙眸輕輕一眯,嘴角微彎,“老爺子糊塗了,對他有什麼好處?糊塗了的人沒有威信,如果他要扳倒錦程,必須要有一個有權威的人站在他這邊,否則這個家裡最有權威的人便是錦程。”

    申璇走到沙發邊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又把申凱的杯子端了過去,遞給他,“之前錦程控股出現動盪,家裡的年長親戚都過來了宗祠,要求錦程交出家主之位,順延給錦瑞,但是錦瑞拒絕了。而且當場馬上就翻了臉,你怎麼看?”

    申凱聳了聳肩,“要麼就是真不想當,要麼就是想當卻不敢在那個時候表露。”他也覺得口乾舌躁,拿著杯子喝了一大口水,而後道,“所以我才說,如果是謀家產,這根水銀不可能是錦瑞放的,否則他巴不得老爺子在那段時間清醒點,錦程會吃不了兜著走!”

    申璇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搮結,“你能不能呆一段時間,幫幫我,我不把這個人揪出來,我睡不著覺!”

    “我呆不了很久,但你可以經常和我通電話,我不主動找你的原因是不想打擾你,但是你隨時都可以找我。”

    申璇有些失落,“好。”

    申凱拍了拍申璇的肩膀,“今天這場婚宴很重要,如果你膽子大一點,儘量讓老爺子多和外面的人接觸,我看他和正常人沒有什麼分別,好好照顧著他,不要讓他出現恍神的情況,我想只要你把握好了,沒人會看得出來老爺子腦子是糊塗的,而且他自己也很注意。你要知道,老爺子越精明,下毒的人越害怕。”

    申璇心口一提,大呼一口氣,連杯子都緊握了起來,“我試試。”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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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璇和申凱一起下樓,裝作若無其是,雪球跑到裴立的腳邊拱了拱,裴立被雪球攪得心神不寧,腦子裡好像有很多事沒有處理一樣,“雪球,找鐘媽洗個澡。”

    “噗!”申璇趕緊過去,“雪球,跟媽咪走,別影響爺爺。”

    申凱在申璇耳邊問,“為什麼你有一種哭笑不得的反應,難道今天洗過了?”

    “是啊,洗過了。”申璇折過身子,頭低在申凱胸前說,“爺爺怕雪球身上有細菌會傳到我身上,他也知道我捨不得送雪球走,所以一看到雪球就讓洗澡。有時候一天三次。”

    “夏天還好,雪球不知道多想泡水裡呢。”申凱一彎腰把雪球抱了起來,“哎喲,球仔,你又重了,天哪!你剃了毛好醜啊!變成這個樣子,怎麼還有臉叫雪球啊?你媽咪一點也不愛你,哈哈。”

    申璇沒好氣的拍了申凱一巴掌,“你敢亂說!”

    雪球“汪!”一聲吠了申凱,重新跳回地上,很不高興。

    申凱瞭解到申璇懷孕的事情並沒有對外公佈,“小五,這段時間你不要養狗了,我讓爺爺把雪球帶回海城去吧。”

    申璇看著正在生悶氣的雪球,“不行,梧桐苑這麼大,雪球有專門住的地方,又不跟我睡一起,我才不要把它送走,它這一走,我得想死它。”

    “得得得,我隨便你,你要定期去檢查。”

    “我知道。”

    ........

    裴立出現在喜堂,看起來雖然不及曾經一般體形富態,但是精神矍鑠,申璇一直站在她的身邊,幾乎是寸步不離的扶著他的手肘。哪怕是裴立端坐高堂,申璇也不避諱她只是一個孫媳,而非兒媳,居然也侍在高堂一側。

    她倒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只是怕等會一見到人,爺爺會想不起來是誰而露餡。

    申璇已經換了家裡正統的唐裝,為了不讓自己顯得突兀,她硬是拉著裴錦程和她站在一起,這場面倒解釋得過去了,家主和主母站在上一任家主旁邊,和諧了很多。

    裴宅今天的賓客實在太多,就算都是有權有勢的人,也不見得就一一招呼得過來,辛甜挽著凌驍珣的胳膊和喬然聊著天。

    江州那座大豪門的人也到了個齊,江州大公子江睿及他的堂弟江釗,這種光芒萬丈的男人,走到裡都是焦點,只不過當所有優秀的男人都聚到一起的時候,反倒讓天真的孩子搶了風頭。

    江睿兩個兒子一個五歲,一個一歲,江釗一對雙胞兒子也已經四歲,男孩骨子裡的那股匪勁甭管再小,也能上房揭瓦。【這個地方追過前兩本系列文的親親們幫99要算一下,第一本《矜持點》中冕冕的弟弟好像小四歲,冕冕出現在第二本《小妻太誘人》的時候是在朵兒向江釗求婚的時候,那個時候差不多一歲,然後朵兒和江釗有孩子的時候應該是結婚後一年左右吧?朵兒懷孕的時候是不是陪完阿璇去紋手上指環之後的事情?阿璇結婚有四年多了,兩個雙胞胎四歲,差不多吧?最近坑太多,腦子有點糊了,親們幫我算算,如果錯了,我好改。】

    最大的江冕引著兩個堂弟,一溜煙跑出了喜堂,一歲的親弟弟雖然已經慢慢會走,但根本追不上,急得“哇!”的一聲撲進媽媽的懷裡哭開了,向晚抱起小兒子就哄著去追三個哥哥,“冕冕,你等著弟弟,你不可以丟下弟弟一個人去玩!冕冕,你跑慢點!”

    江釗的太太朵兒跟在後面也追了出去,生怕兩個兒子闖禍。

    男孩們跑到園子裡就開始爬樹。江冕家裡也是大宅,綠化很好,自己也有獨幢別墅住所,所以在這樣的大宅子中玩起來也順手得很。

    三個男孩不一陣便引得賓客的小孩都跟著去糟蹋這園子裡的鳥窩了。

    申璇看著那些孩子撒了歡的跑出去,伸手撫在小腹上,勾了勾唇,心想,爺爺想要個男孩,但是如果是個像非語一樣那麼文氣的女孩就好了。可千萬別像自己,讓家裡人操碎了心,男孩都像這幾天小土匪一樣跑,她真怕自己有點吃不消。

    裴錦程離申璇有一肘遠,只要一偏首輕垂眸便能將她的動作看得乾乾淨淨,他抬手摁著眉心,眼睫低垂,掩掉他一眼的情緒。

    申璇的目光微偏,看到賓客中似乎有一抹很熟悉的身影,就在江睿身邊,江睿被江釗叫到一旁,兩兄弟似乎在說著什麼。

    申璇仔細的回想,那個男孩看著太過熟,倒不是因為長得出類拔萃,只是覺得在哪裡見過,但就是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一偏頭,看著裴錦程,“錦程,剛剛跟江大哥和二哥站一起的那個男孩你見過嗎?”

    裴錦程看了一眼,眸色幾不可察的微閃,“沒有。”

    申璇回過頭,“我可能記錯了,最近記性好差,好多事想不明白。”

    ..........................................

    江釗和江睿都身姿如松似柏,頎長挺拔,江釗的臉色明顯不太好,英俊深沉的眉眼難掩薄怒,“大哥,之前為什麼沒跟我商量就把逢生給帶來了!”

    江睿淡然一笑,卻有風華萬千之味,“釗釗。”

    “叫江釗!”江釗恨得很,他現在孩子都四歲了,江睿臉皮厚起來的時候就拿大哥的身份喊他“釗釗”,這是有多噁心!

    “行行行,江-書記。”江睿插科打諢的不往正題上扯,“你要不然去看看朵兒她們吧,她等會脾氣一上來,又得揍你兒子了,那可是你親兒子啊。”

    江釗認為現在根本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他是官場作派的人,沉肅是在外面貫有的姿態,“你不要跟我扯些有的沒的,怎麼把逢生帶來了?秦家對逢生忌諱才送去江州的,你不是不知道!”

    江睿知道自己這個市委書記的弟弟一旦認真起來,真是沒辦法應付,星眸裡閃過無奈,“釗釗,我是做生意的人,做生意的人,不單單是無殲不商,也要有誠信立本,逢生幫了我很多,我當初也答應了他,會給他弄個喜帖……”

    江釗沉聲道,“你在他面前是講了誠信,有沒有考慮過我外公?當初外公就是怕逢生跟非語有什麼,才送去江州的,你倒好,直接把人弄到非語的婚禮來了,如果今天出了意外,你負責嗎?!”

    “你想得太多了,秦爺爺洗腦的功力不是一般強,非語怕是早就被她洗腦成功了。”

    “你是沒見過非語有多犟。”江釗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婚宴是別人的,人家有請貼,總不能他出面去趕人走吧。

    江睿不以為意的一笑,“犟嗎?我看著非語跟王語嫣似的。”

    江釗就恨不得給這個江州的無恥大公子踹上一腳,肺都要讓他給氣炸了,“非語為了逢生,用過服毒的方式跟外公抗衡過!不然你以為外公會想盡辦法把逢生送走?留在秦家也不多雙筷子!還養不起一個男孩?”

    江睿一咬牙,方才還淡看雲卷雲舒的面色瞬時一沉,“你他媽的怎麼不早跟我說!這麼大的事,非語都嫁人了你才跟我講?雖然你跟秦家才是有血緣的,但怎麼我也算非語的哥哥吧!”

    江釗瞪了江睿一眼,“說什麼?外公叫我不准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爺爺面前要了一輩子面子,我還能不聽他的?到時候就算是裝病,也得把我給折騰死!”

    江睿一抬眼,哪裡還有逢生的影子,扶著額,大吐一口氣,“我去找人,你也去找人!”

    秦家的人只知道逢生,卻不知道這個逢生送到江州後,有了一個代號叫“天眼”,前幾個月,裴錦程把“天眼”帶走,到了蘭嶺市又成了名聲大震的“夜盲”。

    一個可以把股市盤子玩得這麼好的人,算計得失又豈是一個普通的22歲男孩?哪個普通家庭的男孩22歲便可以身家數十億?逢生的心思又豈是一個22歲男孩該有的心思?

    江睿看了一眼裴錦程,朝他遞了一個眼色,快步離開喜堂,裴錦程退了兩步,避開直面而來的視線,從側堂繞開,去追上江睿。

    一到喜堂外,江睿便扯了扯領帶,雙手叉在腰後,“錦程,你馬上去錦宣那裡,和非言他們一起,好好的把非語給我看著,甭管上廁所還是化妝,讓人跟著。”

    裴錦程俊眉收擰,“出事了?”

    “暫時沒事,有事也是我跟你一起闖的禍,這渾水你也淌了,我去找逢生。”江睿說完,走到路上才心裡咒罵,沒事建這麼大個宅子幹什麼?不嫌累得慌?走路都得走死!

    可是自己的宅子也不小,還真沒什麼資格罵別人。

    走了一段,他有些無從下手了,拿出手機來,撥了個電話,電話沒有關機,鬆了口氣,可是一直響卻沒有人接,直到打了第三遍,電話才被接起,“逢生,你在哪裡?”

    “江大哥,我有點事,你們先忙。”

    “我不忙,我現在找你找得忙,說你的坐標。”

    “我過一陣就回喜堂找你。”逢生根本就不正面回答江睿。

    江睿這才覺得自己是被報應了,剛才那腔調對付自己的弟弟,現在好了,被逢生對付了。“我不在喜堂裡,我現在找你有事,十萬火急,你不出來,我要上裴家的廣播找人了!”

    “你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我在護宅河邊,主宅外面。”

    “你等我十分鐘。”

    “好。”

    五分鐘後,江睿打電話過去發現對方關機,才知道自己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給騙了,還好是五分鐘,這要是過去十分鐘,他得被那人面獸心的混小子給玩死不可!

    電話打給裴錦程,“非語在嗎?”

    裴錦程看了看和裴錦宣站在一起的非語,“在。”

    “我馬上到紫竹軒去,你把非語給我看好點!”

    ......

    江睿千算萬算,算漏了逢生會直接去紫竹軒,看到逢生的背影已經進了紫竹軒大門,江睿一拍腦門,他真是太大意了。

    逢生在江州的學校是江睿找的,只是逢生曾經一直不說話,江睿也沒有想過去打聽原因,他並不關心那些事情,江家的商業雖然也很強大,但金融泡沫總是會隨時出現,股市震盪再所難免,那個時候逢生對江睿的幫助,簡直可以用“力挽狂瀾”來形容。

    江睿對逢生從那時候起就已經另眼相待,卻根本不知道和秦家的非語還糾纏成這樣。

    他現在成了左右不是人,情和義都讓他得罪了。

    大步追過去,逢生已經跟新郎新娘打起了招呼。

    這一堆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心裡不能告人的秘密,卻誰都不說。

    裴錦程同樣如此,逢生就是“夜盲”的事,他沒對家裡任何人提及過,錦程控股的盤子由逢生之手操作出來的動盪可謂是“瞞天過海”的欺騙了裴錦瑞的眼睛。

    損失不會有,又使裴錦瑞放鬆了警惕,所以裴錦程對逢生也很不錯,說要來參加婚禮,他明知道逢生是從秦家送走的,雖然原因不明,但參加婚禮實在有些不妥,可他還是同意了。

    當時聽到江睿說出“有事也是我跟你一起闖的禍”的時候,裴錦程就已經猜到自己的確是惹禍了。

    裝作不認識逢生又能怎樣?

    非語認識。

    ....

    裴錦宣眸光悠淡出塵,瞳中噙笑,看到逢生時,“你好。”

    逢生早已不是那個穿著白襯衣的少年,如今奢華的西裝穿在他的身上,亦是卓而不凡,他從西裝袋裡拿出一個紅包,朝著裴錦宣點頭一笑,把紅包遞給了新娘子,“新婚快樂。”

    非語是溫婉清雅的非語,她有大家閨秀的儀範,綰著的中式新娘的發髻讓她看起來分外端莊秀麗,七月的陽光透過枝繁葉茂的樹籠,細細碎碎的灑在她白柔如玉的手腕上,接過紅色燙金的紅包,“謝謝。”

    裴錦程和江睿已經站在一起,都在心裡喘了口氣,江釗一進紫竹軒,一直沉著的面色也勉強的扯起笑容,他走過去將非語柔肩一攬,“喲,嫁人了就是不一樣,都比平時漂亮了。”

    非語的哥哥秦非言本來上了樓,這時候一下樓來看到逢生,整個人都不好了,早不來晚不來,結婚的時候跑來了,硬著頭皮過去和逢生握了個手,“要不然到客廳去坐坐?”

    逢生並沒有如旁觀者心裡所想的一般把目光死死盯在非語臉上,而是從容的看著秦非言,“不用了,就是過來恭喜一下新人,我還想出去轉轉。”

    裴錦程馬上走到逢生身邊,“那好,我帶你去家裡轉轉。”

    逢生點了點頭,“有勞了。”

    .....

    非語捏著紅包,裝進自己手裡拿著刺繡手包裡,並沒有交給帳人登記。

    不一陣,非語說外面有點熱,頭暈,想上樓歇一下,裴錦宣便扔下一院子賓客,拉著非語的手往樓上走,“非語,你睡一會吧,今天會好累,晚上還要去酒店。”

    非語心裡並非像表面那麼鎮定,走到二樓貼著雙喜紅字的喜房門口,她微一垂頭,停了腳步,裴錦宣高出她一大截,一低頭便看到她雪白的後頸。

    裴錦宣推開門,扶著非語的後腰,將她輕輕一帶,送進房間,“非語,你一個人休息一下,等會你睡夠了,打我手機,我來接你,現在我下去招呼客人。”

    “錦宣。”非語看著裴錦宣的眼睛,突然間覺得自己無地自容,那雙透亮如星的眸子裡,那麼清楚的寫著包容和體諒,不拆穿她的遮掩和窘迫,難堪得想要找個縫鑽進地下,“我……”

    “太疲勞的新娘子可不漂亮了,人一輩子就結一次婚,怎麼可以不把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我的新娘子,一定要睡得美美的,好好休息。”裴錦宣說完,已經關上了門。

    直到門縫裡最後一個剪影留下來,非語也依舊看到了裴錦宣眼底的包容。

    門被關上,非語捏著手包,不敢打開,她足足站了三分鐘,才把紅包拿了出來,封口還像過去的信件一樣,滴了火漆印。

    紅色的漆印上面印著“逢生”二字的私章。

    這是她教他的,說過去為了信件保密,就滴火漆,上面還會印上私章,保證萬無一失。那時候她才十七歲,那時候她連他的年紀都不知道。他只在紙上寫著,他不記得了。

    如果只是紅包,他為什麼要滴火漆?

    她的手腕上戴滿了金器,其實她不喜歡這些東西,但是爺爺說當初嫂嫂結婚的時候也是這樣,全身都是,是為了討個吉利。

    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一輩子就一次,不能為了一時的不喜歡破了這個規矩。

    於是她的手腕上,脖子上,都是金燦燦的東西。

    這些東西證明她結婚了,嫁人了。

    她雖然才21歲,但是她有丈夫了,她的丈夫明明已經看出了蹊蹺,卻關上了她的門,放任她以休息之名去看過去戀人留下來的信件。

    她該怎麼辦?

    .....

    裴錦宣看到垃圾桶裡的紅包,彎腰揀了起來,胸前“新郎”的襟花襯在黑色的西裝上,徐徐綻放,非語電話給他說睡醒了,要補妝,他便叫了伴娘和化妝師上樓。

    這時候他拿著非語扔進垃圾桶的紅包走過去,讓奶媽給化妝師和伴娘都一人發了一個紅包,讓他們都先出去一下。

    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裴錦宣拉著非語站起來,坐在紅豔如海的大喜床邊,把紅包塞進她的手裡,溫聲輕問,“為什麼不看?”

    非語低下頭,耳垂上閃閃的耳珠墜子把她細細的絨毛都照亮了一般,“不想看。”

    “非語。”裴錦宣離開床邊,蹲在非語的面前,仰著頭凝著她埋低的臉,她靜靜的如同一朵定格不化的雪花,漂亮極了。

    拿著紅包的手放在她的膝蓋上,另一手抬起來,指肚輕輕的描繪著她的眉線,“像你這樣的女孩兒,不要說上大學,可能上小學,上初中的時候就會有很多男孩子給你遞紙條了,若是沒人喜歡,就真的奇怪了。”

    非語長長的眼睫如扇一般緩緩掀開,眼底略顯詫異的看著裴錦宣,看著蹲在她面前的男孩,不對,是男人,他眼底的笑意,明明極淡,卻是亮極了,通透極了,他在跟她說話,溫柔的說話,“非語,你能做到一次不看,第二次,第三次呢?我們已經結婚了,結婚之後我們都不是孩子了,是大人了,要學會面對自己所有的經歷,是不是?”

    非語大吸一口氣,而後吐出來,連裴錦宣的眼睛也不敢看,“錦宣,對不起,我……”

    “不要說對不起,你的過去,跟我沒有關係。”裴錦宣只比非語略長一歲,可此時他蹲在地上,望著她,卻像一個年長的長輩一般,寵溺的撫著她的發際線,“從今天起,你才是我真正的妻子,你只需要對我從今天起以後的人生負責,你曾經的那些經歷那何需對我說對不起?”

    她怯懦道,“我不敢看。”

    裴錦宣笑了笑,“他應該認識大哥和江大哥,你看,連江二哥和秦家大哥都是認識他的,以後難免碰面,那又怎麼辦?如果你心情不好,我們可以推遲婚禮,非語,我只是同意推遲婚禮,但……絕不允許取消!”

    非語看著裴錦宣有些發怔,怔得有些恍神,他笑起來明明淡然如水,可是他的強勢隱在骨子裡,讓人無法置喙,那種勢在必行的味道,讓人一震!

    婚姻是兩個家族的事情,更何況……

    非語拆開紅包,拿出來的是幾張宣紙,上面寫著毛筆字,過往的記憶紛沓而來,在秦家的石桌上,她還教逢生寫毛筆字,他學得很快,明明是一點點的進步,卻讓人覺得他早有功底。

    那時候的逢生還不會說話,她還想替他找家,他便寫道,“想趕我走?”

    她想讓他去上學,他便寫道,“嫌棄我沒上大學。”

    她被他氣得掉淚,他寫道,“我沒有家,你讓我去哪裡?”

    她還記得他從院子裡折的梅花,她還記得他的吻,她還記得家人把他帶走,她還記得為了不去G城認婆家,她服了毒。

    裴錦宣雙手握著非語的肩膀,嘴角是淡淡上揚的弧光,“非語,他的毛筆字寫得很好。”

    非語眼睛裡亮晶晶的珠子一顆顆的掉出來,男人拿出了手帕輕輕替她撫干,“非語,今天的婚禮你覺得還能進行下去嗎?如果能,就讓我牽著你的手,一起走出去,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如果不能,你告訴我,我去跟賓客解釋,等到你的心情平復,能接受這場婚禮的時候,我們再辦婚禮,但只是再辦婚禮,你和我現在已經的合法的夫妻了,知道嗎?”

    非語猜不透逢生,她甚至不明白他為什麼見到她,也不提出任何要求,只是一次次的出現,然後不見,攪得她不安然入睡。婚禮怎麼可以說推遲就推遲?

    不要說像他們這樣的大家族,就連普通人的婚禮也不可能說不辦就不辦了,非語站起來,把宣紙和紅包一起扔進垃圾桶,凜住呼吸才轉身,“都過去了,錦宣。”

    裴錦宣站起來,“好,我去讓化妝師進來給你補妝。”他從始至終的沒有一絲憤怒,此時卻有了一瞬間吐氣的輕鬆,還是走到她身邊,伸手捧著她的臉,“雖然你不化妝也很漂亮,但是新娘子,一定要化的,對嗎?”

    非語點頭,“錦宣,如果以後碰到他……”

    “喜歡過我的女孩也很多,我都不能做到讓她們遠離我,不是嗎?”

    非語看著裴錦宣走出去,低頭看著垃圾桶裡被她揉成紙團的宣紙和紅包,心口慢慢裂開,她二十一歲了,再不是十七歲,再也沒有勇氣為了一個男孩而服毒,她知道家族利益,知道百行孝為先,知道萬事不能任性妄為。

    ......

    夜,裴家的紫竹軒被圍了個水洩不通,都在大廳裡灌著新郎喝酒。

    裴家一直都有老傳統,新娘坐在二樓的床沿邊等著新郎來掀流蘇綿動的紅蓋頭。

    都不知道原來看似文質彬彬的裴家三少爺酒量卻是如此的好,不禁讓人頭疼,一堆伴郎更是海量,酒過人昏,裴錦宣退出人群,給裴錦程遞了個眼色,自己便上樓去了。

    “逢生嗎?”裴錦宣上到二樓,一步步走過去,前面的男子便停下步子來。

    逢生慢慢轉過來,明明兩人個都是美到清秀的男子,逢生的眼底卻有化不開的冰霜,“嗯。”淡淡的應了一聲。

    “二樓是喜房,我想你應該是走錯了,對吧?”裴錦宣淡然若水,嘴角弧光幽幽,笑容背後卻又像是隱藏著世大的風浪。

    逢生不甚在意,“我來找非語。”

    “請問找我的太太,有什麼事?若不是要緊的事,我想明天說應該更合適。”裴錦宣言談間是大度和修養,他並不向妻子的前任炫耀今今天晚上會有洞房花燭夜,並不低級趣味的強調一些輕浮的所有權,因為他覺得那樣的話雖然展示了主權,卻讓妻子受辱。

    一句“我的太太”,一句“明天說應該更合適”,已經把他要透露的信息用一種極溫和的方式卻又強勢的表達了出來。

    逢生眉頭幾不可察的一跳,“我想,我應該見見她。”

    裴錦宣晚上喝了不少酒,卻不顯半點醉意,“可你們已經見過,且不止一次,在大哥的船上,在徑山畫畫時,還有今天在樓下,嗯?”說完輕一挑眉,

    逢生眸色沉沉壓下!身側的拳頭握起,攥緊,裴錦宣淡淡一笑,從他身邊走過,“明天見。”抬手擰開門鎖,走進去,上了反鎖。

    江睿在逢生抬手擰門時,衝上來,就很哥們的摟住逢生的肩膀,一張俊臉像凍過一般的不自然,“逢生,走,去喝酒。”

    江睿在部隊呆過,有強健的體格,制住一個人還是相對容易,更何況逢生也自知不能在這個地方和江睿動起手來,矛盾如他,很多事在不受他控制的情況下發生變化,這種變化讓他越來越無法冷靜。

    ...........

    申凱靠在門廊邊,歪著頭,懶懶的像個痞子,看著申璇和裴立,又一邊抽菸,一邊細細的觀察著熱門的廳裡的每個人。

    拿著煙盒,往熱鬧的地方走去,伸手拍了拍裴先業,“二叔。”

    裴先河一轉身,驚到一般,看到申凱,馬上笑了起來,“哎!阿凱!”

    “抽只煙?”

    “不了不了。”

    “二叔今天精神可好得很,新人都去睡了,您還先回嗎?”

    “錦宣結婚,我也高興,客人這麼多都沒走,再陪陪吧。”

    “辛苦二叔了。”申凱豎了個拇指,“我看著今天不僅二叔高興,連老爺子都高興得很。”

    “對啊。”裴先業看著申璇的方向,目光落在裴立身上。

    申凱亦是看著那邊,“二叔是不知道老爺子下棋有多厲害,我爺爺都不是他對手,真是把我爺爺給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也不知道讓一讓的。”

    裴先業看了申凱一眼,“看來父親最近棋藝又精進了不少啊。”

    “是本身就很厲害,就算不精進,估計也沒幾個是他老人家的對手,這一天下來,我都累得不想抻著了,您看看他,精神頭多好。”

    “那倒是。”

    申凱雖然看著裴立,可他的目光總是不經意間看向裴先業,“老爺子這勁頭太厲害了,你說我妹妹現在都是主母了,還怕他呢,喊東不敢往西,二叔也得經常跟老爺子說說,老人家有時候不要管那麼多事,要給年輕人一點空間,別把小五給管傻了啊。”

    裴先業皺眉,看了一眼四周,頗有些為難的低聲問道,“聽說是阿璇把父親禁在梧桐苑的,你又說父親喊東阿璇不敢往西。這?”

    申凱“都不知道誰說的,要是小五禁的,今天那些秦家江家的人過來,老爺子隨便說一下,她還能站這裡?”

    裴先業若有所思的點頭,“嗯,阿凱說的對,我們都錯怪阿璇了。”

    “沒事,大家族裡一些誤會是在所難免的。”申凱拍了拍裴先業的後背,“二叔,我去叫阿璇回去了,也不要這裡影響錦宣他們休息。”

    “好好,你去。”

    申凱走了兩步,又狀似無意的回頭一眼,看到裴先業又看了裴立一陣。

    申凱認為,如果他看得沒錯,不管是今天白天在主宅那邊的喜堂,還是晚上紫竹軒這邊的鬧酒,只要裴立在的地方,裴先業都在,而且作為新人的二叔,招呼客人只是應付,也不照顧新人,只是遠遠的看著裴立。

    申凱覺得這種行為在他的職業生涯中,可歸納到反常的行列。

    等申璇照顧著裴立睡下後,申凱到了申璇的房間,“平時你在宅子裡,有沒有覺得裴先業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二叔嗎?”申璇屈指頂在眉心,細細回想,“我沒有感覺出來,倒是二媽事情挺多的。”

    申璇突然拿開手,看著申凱,“有沒有可能,其實二叔和二媽很想謀下裴家,讓給錦瑞?”

    申凱搖頭,“不會,若是這樣,趁著錦程控股亂的時候,去老爺子面前搧風點火可能效果還來得好一點。他們在宅子裡照樣沒什麼權威。”

    申凱沉吟半晌,凝重道,“阿璇,這個宅子裡,一定有什麼事,你沒有告訴我,或者你根本就不知道。”

    申璇最後跟申凱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她把裴家所有她所知道的東西,全部都告訴了申凱。

    申凱回到流水苑,輾轉一夜,沒有闔眼,天亮之後又突然接到D市的電話,必須趕回去。

    申凱知道自己並非萬事都難不倒的人,但是時間有限,申璇又懷著孕,他並不想她過多的把心思放在防人身上,所以即便沒有什麼證據,他都得賭一賭,賭輸了他不虧,賭贏了就是百分之百!

    到了梧桐苑之後,申凱找申璇從三樓儲物房的保險櫃裡拿出了那個裝溫度計密封瓶子。

    申凱找申璇要了密封袋以及標籤貼,把溫度計裝進去,又在標籤貼上面寫了“6月10日送檢”的字樣。

    申凱拿著瓶子去了“琉璃苑”,美其名曰是找二叔聊聊天。

    當廳裡只剩下申凱和裴先業坐在沙發上聊天的時候,申凱狀似無意的把密封瓶拿出來,放在茶几,裡面用密封袋裝著溫度計卻能很清晰的看見,“6月20日”送檢的字樣,並不小。

    申凱自嘲一笑,“小五真是個無趣的人,二叔,您說說,只是發現了一個溫度計而已,她居然較起真來,還拿去驗指紋,以前讀書的時候有這麼細緻,早就考清華北大了。”

    裴先業看了看瓶子,也笑道,“阿璇是主母,自然要小心些。”

    裴先業神態自然無異,申凱卻還是穩穩的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98:扳倒白家(1)
    申凱並沒有多作停留,寒暄幾句便說有事先走,裴先業站起來跟到廳門口時,申凱已經走出了“琉璃苑”的大門。

    裴先立一轉身,雙手合到了一起,用力的捏搓了幾次。

    ........

    梧桐苑三樓的儲物室。

    申凱把瓶子重新裝進保險櫃,鎖好。站起來後帶著申璇下了樓,“好好照顧你自己,二房的人,你留個心。有什麼異常馬上和我打電話。”

    “申凱,二叔真的有問題嗎?”

    “有!他現在怕是心虛得很,但是現在在這種裴家辦大喜事的時候來查,明顯不合適,而且現在主動去問,他反而不會承認。記住,你只需要有事無事多看他幾眼,故意把目光在他身上逗留,偶爾欲言又止,若他真有問題,一定會穩不住,會想盡辦法脫困,我看得出來,他其實很忌諱老爺子。

    你和老爺子要注意點安全,我這半個月都要開會,但是我每天都會和你打電話,你知道的事,都告訴我。”

    申璇“嗯嗯”點了頭,“你已經給了我這麼多的暗示,範圍縮小了,其他的事情,我慢慢來查。”

    “嗯。”申凱縱使有一萬個不放心,也沒辦法再繼續留下來,幸好發現了那麼些破綻,至少不會讓申璇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現在的他比以前心態好很多,申璇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她是個大人了,很多事她都必須要自己去應付,他能幫她的,就是讓她不要覺得自己是在孤軍奮戰。

    “小五,我去流水苑拿行李,就不讓下人去了,我不習慣別人動我的東西。你不要離老爺子太遠,知道嗎?”

    申璇說,“知道了,那你收拾好東西給我電話,我送你去機場。”

    申凱拍了拍申璇的肩膀,“讓司機送就行,你不時時看著老爺子,怕是要出大事,越親近的人造成的傷害越大,我擔心的是,這件事還不能讓老爺子知道。”

    ..........

    申凱出了梧桐苑,並沒有直接去流水苑,這幾天三房有喜,家裡這些主子自然是會在宅子裡招呼親朋的,所以申凱電話打給裴錦程,約在河心亭見面。

    夏日的護宅河水依舊冰涼,亭外碧葉連連,粉白相間的荷花像灑落在一大片綠色綢段上的紗花,風來輕曳,景色怡色。

    申凱坐在二樓泡著茶,裴錦程不一陣便上了樓。

    申凱洗好茶具,看到裴錦程上樓來,便慢條斯理的將泡好的茶水倒進杯子裡,自從聽寒離開過後,他一直在學著用泡茶的方式來讓自己不要過於激動,這一道又一道的工序日復一日的磨礪著他的性子。

    這一次到裴家,申凱的身上顯然沒了上一次那種鋒芒,卻又沉潤如珠。

    “錦程,過來坐。”

    裴錦程坐在申凱對面,端起紫砂白釉的小茶杯,卻並不喝,“大哥。”

    “鐵觀音,有點燙。”申凱的做了個請,自己把杯子端起,喝下去。

    申凱穿得很隨意,灰色T恤和休閒褲,沒有一點官場人的架子。

    裴錦程是亞麻的短袖襯衣,鬆了兩粒扣,跟申凱的T恤一樣隨性。

    裴錦程猶疑須臾,最終還是端起杯子,仰頭喝了茶,笑道,“夏天喝功夫茶,太熱。”

    “冬天喝的確是暖得胃舒服。”申凱笑了一下,又給裴錦程續了一杯,“但是熱有熱的好處,一口茶喝下去,汗都憋出來了,排毒,對吧?”

    “大哥說得對。”

    申凱也不跟裴錦程時時對視,只是偶爾淡睞一眼,注意力都集中茶具上,“錦程,小五就好比你剛剛喝下去的那杯茶,冬天你覺得她燙,端著就喝下去,全身都覺得舒服,可到了夏天,擺在面前你就看著她在冒煙,讓人很不舒服,但如果真的冷了,她就不是那杯茶了。冷茶,哪有熱茶的香味?

    小五從小到大什麼洋派學什麼,什麼前衛學什麼,但是我知道她骨子裡觀念傳統,特別是對婚姻,她不像那些年輕人一樣,今天感覺好在一起,明天感覺不好就分開。今天興趣濃了結婚,明天婚姻的味道不在了就離婚。

    她不是,她太固執,固執得覺得有婚姻的家庭才是家,所以那些年,不管是家裡還是韓家逼著她結婚,她都不肯結,她覺得結了婚的家庭不可以隨便拆散,不能隨便拆的東西,不能隨便搭。

    婚姻對於她來說,太重要。”

    裴錦程轉著茶杯,眸光點點都落在杯中水紋上,卻沉默不語,放在案下的手,緊緊握起。

    申凱給自己倒茶,“你們夫妻之間的,吵過太多,鬧過太多,現在我其實並不想管,從起初,我看著小五為了你變得不像她自己了,我也很煩惱,但後來我想著,她總有一天要長大,以後還要做母親,我哪能管她一輩子?可這一次,我還是想多嘴幾句,人一輩子很短暫的,有些人,一出生就是死胎,有些人幾歲就夭折,有些人放學路上出車禍,有些人年紀輕輕便得了癌症,有些人說人生匆匆幾十載,可我卻覺得人生匆匆幾年,十幾年,或者二十幾年……

    誰知道會有什麼意外?阿璇懷孕了,你們兩個人不管有什麼矛盾,她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你就算不為別的,為了未出生的寶寶,也應該讓她這段時間心情好一些。”

    申凱看著裴錦程慢慢抬頭,那雙鳳眸裡出奇的平靜,連聲音亦是平靜得不帶波瀾,“大哥,我不打算要那個孩子,還有,裴家的事,希望大哥不要隨便插手。”

    申凱眼潭光芒陡地黯沉,心裡掀起驚濤駭浪,牙根緊咬,良久後才一字一頓道,“裴!錦!程!”

    裴錦程輕輕轉著小小的茶杯,“我知道,我這條命是阿璇救的,孩子以後還可以再有,但與白家的合作勢在必行,我和阿璇的事,怕是要擱置幾年等我把手頭上這個項目做完再說。”

    “那個富人區的項目?”

    “對!”

    “裴錦程,你有什麼要求大可以明白的說出來!”申凱心情複雜到了極點,怒地站起來,雙眸陰沉,重呼幾口氣,“你們怎麼折騰我這個當大哥的的確管不了,但是如果小五肚子裡的孩子出了事,裴錦程,我相信裴家這麼多年,也不是干乾淨淨的,你盡可以亂來!我大不了毀了仕途陪你玩!”

    裴錦程聽著快速下樓梯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將自己的喝過的杯子丟進垃圾桶,而後慢慢的站起來,踱步至窗戶邊,看著滿眼碧荷,手掌撐在窗檯上。

    他也知道人生匆匆,興許沒有好幾十年,不過三十多年……

    烈日晴空,裴錦程眯著眼看著刺目的白色日光,薄唇輕掀,似是自言自語,“大哥,這一次我利用你,只能說聲抱歉了。”

    .............

    G城天翻地覆幾乎是在一夜之間發生驟變,讓人猝不及防!

    就在中央突然一紙調查令下到省公安廳之後,省公安廳廳長的兒子白津林因涉嫌受賄被調查。

    由白立軍牽線搭橋的亞洲頂級富人圈別墅群被叫停!

    而事實的真相是,裴錦程知道林致遠向來都是心思縝密的人,這人不會打無把握的仗,若是從前,裴錦程認為自己還可以等,還可以再多給林致遠一些時間。

    可事到如今,他只求快,不求穩。

    林致遠太多顧慮,權衡過利弊後,就算最後百分之百能贏,那也耗時太長。

    曾經裴錦程一直不想把申家的人拉下水,畢竟他一心只想申璇少為申家操心,這樣她才會安心呆在裴家,心無旁騖。

    但時至今日,他也管不了那麼多,林致遠需要一個人推一把,這個人不可能是雲燁,因為他們太熟。那麼這個人只能是申凱。

    有什麼辦法可以做到讓申璇不察覺,又能解決掉白家?故意激怒申凱並非裴錦程的本意,可申凱若不出手,林致遠永遠都會一步一個腳印的侍機行動。

    只有申凱站出來第一個朝著白立軍側面一擊,林致遠才會被逼得動手,他只能馬上把白津林推出來示眾!動了手之後,就必然下重手!

    如果這次被白立軍反撲成功,以後被下重手的那個人,便只有林致遠,林致遠不會給白立軍那個機會。

    最後贏的人,便是裴錦程!

    .......

    富人區是白立軍跑的路子拿下來的項目,據說為了拿下這個項目,白立軍空降了三個人進省公安廳,普通大學生直接在公安廳實習一個月便升了處級。

    裴錦程也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被調查是自然而然的事。

    三房頭兩天才辦了喜事,餘熱未退。但裴錦程被帶走的時候,整個裴宅都陡然安靜了下來,雖然並未立案,可家主被調查的事確實讓人震驚。

    白珊六神無主,突然間覺得天都蹋下來了,跑出茉園便往梧桐苑跑去,申璇剛剛換好衣服,準備出門去找喬然,想通過喬然去找林致遠,哪知碰上迎面而來的白珊!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99:扳倒白家(2)
    申璇怔在門口,白珊喘著氣看著她,“阿璇……”

    “叫我太太!”即便今時今日,申璇依舊在意她的頭銜,在意這個裴錦程說過的婚姻無所謂的頭銜。

    “太太。”白珊想也沒想的喊出口,她盡力讓自己冷靜,可一想到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也握著拳頭就捏得發抖,“你要去林書記那裡是不是?”

    申璇語速慢慢的,“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她姿態依靜清傲,至少在白珊面前必須如此,哪怕家裡已經方寸大亂,她也不願意在白珊面前展示一點點膽怯和懦弱。

    “阿璇,我跟你一起去吧。”

    “為什麼?”

    “我叔叔……”

    “你叔叔跟我有什麼關係?那是你的叔叔,是我的叔叔嗎?”申璇淡睨白珊一眼,雖然沒穿職業裝和高跟鞋,穿著遮掩身材的直筒裙和平跟鞋,但是微抬的下巴和明亮的眸子將她骨子強勢女王氣息如幕布一般“嘩啦”的扯開,堪堪的罩到了白珊頭頂。

    白珊看著申璇坐上電動車,她想進梧桐苑找裴立幫忙,可是梧桐苑的門緊鎖。站在原處,手指絞在一起,她心裡很清楚,裴錦程是做生意的,而且有林致遠幫著,事情會處理成什麼樣很難說,這樣的事,只要沒有鬧大,是不會公開審理的。

    公開審理對她叔叔也沒有任何好處

    “丹華園”是裴先文和季容的住所,白珊平日都會早早的去請安,這幾天宅子裡給墨香苑辦喜事,裴先文和季容都要忙著那邊的事,所以例行請安的事也擱置了。

    白珊本想找裴先文問問情況,因為現在白家人根本探不到一點風聲,哪知一到丹華園卻吃了一個閉門羹。

    說是裴先文已經為了裴錦程的事,出了裴宅,連季容也去找她那一幫子太太團打聽消息去了。

    白珊這才發現,在裴宅,她似乎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唯一一個人,就是她的丈夫,可是多日來同一個屋簷下住著,也不住在一起,他說他現在性生活心理障礙,正在治療,希望她不要給他壓力。

    她是這輩子都魔怔在他的謊言裡,出不來了。

    天下那麼多夫妻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照樣在一起相安無事,照樣生兒育女,照樣家庭美滿。

    她要求也不高啊。

    卻換來這樣的結果。

    白珊走在裴宅的沿河路,拿著手機打電話出去問消息,電話都被一一敷衍掛斷。她這才恍然驚覺,自己竟沒有一個可靠的朋友。

    整整十一年了,她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一個叫裴錦程的男人身上,她怕自己出去玩的時候他突然電話打來說要約她,所以根本不敢跟同學朋友約會。

    有異性示好追求,她生怕他生氣,都躲得遠遠的,恨不得繞著道躲開男人走路,有時候甚至說出難聽的話傷害他人。

    十一年後,她形單隻影,除了家人,除了他,她什麼也沒有。

    而如今,他也不在身邊。

    夏日烈日如火,她卻指尖沁涼。

    申璇可以去找辛甜,辛甜是莫錫山的外孫女,雲燁也是軍政要職,雲燁同林致遠交好……

    自己果然是一無是處,站在這條路上,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她竟是想破頭也不知道該去找誰,還能找誰

    申璇沒有見到林致遠,興許是這個敏感時期,對方不見,申璇也沒有過多的強求,便又去見了辛甜,辛甜還是老樣子,開朗又風情萬種,除了瘦了一點,美麗依然。

    世界水上樂園工作室

    “親愛的,抱抱。”辛甜噙著迷人的笑,撩著她的大波浪,連身短裙細腰翹臀的朝她走過來,風情卻不風騷,點到為止的妙。

    “小心肝。”申璇張開雙臂,臉上並無愁苦,沒穿高跟鞋,便比辛甜矮了一截,她低頭看著辛甜腳上這雙鱷魚皮魚口鞋,9CM的完美高跟,把這女人的腿拉到性感無敵,像吃豆腐一樣,抱著辛甜的腰,撒嬌道,“穿這麼漂亮,人家又受不了了。”

    辛甜作勢一巴掌拍在申璇的屁股上,“討厭鬼,一這樣說話準是有事找我。”

    申璇驚了一下,像觸電一樣鬆開辛甜,還退了兩步。

    辛甜的手尷尬的揚在半空,感覺自己方才做了一件大錯事,她皺著眉,小心的問,“重了?”

    “小心肝,以後別像以前一樣打我屁股了。”申璇揉著自己屁股,嘟著嘴,“我懷孕了,你要是……”

    辛甜嚇得嘴巴都張成了O字,這時候揮起左手就“啪啪”兩手打在自己右手上,嘴上還罵咧道,“叫你手賤!叫你手賤!”

    一說完,趕緊蹲下來對著申璇的肚子便開始作揖,“哎喲,我的小寶貝,乾媽真不是有意的,都怪你媽咪不好,你媽咪要是早點跟乾媽說,乾媽怎麼會下手?小寶貝,等你出來後,乾媽好好替你教你媽咪啊。”

    申璇又好氣又好笑,“喂!小心肝!你倒打一耙!”

    “好了好了,小寶貝兒。”辛甜又舉著手道,“乾媽以後再也不打你媽咪屁股了,再也不了,乾媽發誓!“

    申璇看著辛甜蹲在自己面前對著自己肚子說話的誇張神情,笑著笑著,竟差點哭出來,若是她和裴錦程還和從出事前一樣好的話,他在第一時間得知她懷孕的時候,也會像所有珍愛孩子的父親一樣,歡喜的捧著她的肚子,一遍又一遍的自說自話,對嗎?

    可惜他從來都沒有過,他得知她懷孕的時候,便是讓她打掉。

    如今好了,白家的項目叫停,他便再也沒有理由和藉口了嗎?

    她的肚子估計到下個月也要顯了,還如何藏得住?

    “小心肝,我是真的有事。”拉著辛甜豎在空中的手,將她拉起來。

    辛甜撫著申璇的肚子,笑嘻嘻的說道,“我知道你有事,為了裴錦程嘛,為他幹嘛啊?那個人渣,不是宣佈要跟你離婚,把白珊扶正嗎?這種事他幹得出來,你還管他死活?”

    辛甜就是這樣的性子,不過興許是旁觀者清,所以數落別人的時候,永遠都是最痛快,最正義凜然的,“親愛的璇璇,要我說你就把孩子生下來,裴錦程不養,我給你養,我還就不信了,我辛甜養的孩子還能比他裴錦程養得差了,一切都給最好的,吃最好的奶粉,買兩頭奶牛養著都行,睡最好的嬰兒床,穿最好的紙尿褲,上最好的幼兒園,上最好的貴族學校,去最牛叉的國家留學,以後讓TA找最好的伴侶!”

    申璇眉眼溫柔的溢著淺笑,“可是TA沒有最好的爸爸。”

    辛甜是極少看見申璇用這樣的目光看人的,哪怕此時自己的丈夫有可能深陷重大官司,她居然可以笑得如些淡和如風,一垂睫,便看著申璇的手覆在她自己的小腹上,那滿足又悠長綿柔的目光,“白珊這事你準備怎麼辦?”

    申璇呡了一下唇,“辛甜,你能想辦法把人給我弄出來嗎?白家現在合作的項目叫停了,錦程不會為了那個項目跟白家有牽扯了,那之前說的那些都不可能了。”

    “阿璇!”辛甜呼了口氣,“你是不是懷孕懷傻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

    辛甜氣得再次咬了牙,“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會愛自己了!”

    申璇看著辛甜,眼底那些柔軟慢慢凝成堅定,“小心肝,我現在很會愛我自己,因為我愛我自己,所以我要錦程出來,我愛我自己,愛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有個完整的家,當然,這個家也是我需要的。”

    辛甜知道沒有辦法跟一個孕婦說女權,只能放棄,“你找過遠哥了?”

    “找過了,現在敏感,他也把我推了,但是他讓秘書轉達給我的原話是‘這點破事還跑來跑去,市委開在這裡可以當菜市場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直覺就是不用太著急,因為……”申璇退到沙發邊坐下來,揉著自己的小腿,“因為你也清楚,他們幾個人認識這麼久了,我倒不相信他們之間會君子之交淡如水,遠哥不會讓錦程有事,你覺得呢?”

    “所以我也不擔心啊。”辛甜聳了一下肩,“這事情一出來我就知道了,但是雲燁一點反映也沒有,我就知道他們估計都很清楚。”

    申璇吐了口氣,“我就怕有變故,你能不能幫我問點消息,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也好提前有個準備,免得措手不及。”

    辛甜轉身去飲水機那邊倒了杯溫水,折回來放在申璇面前,而後坐在對面,“你說這件事看他們的樣子像是一點也不急,但我覺得沒那麼簡單。”

    申璇心裡咯噔一跳,“怎麼說?”

    辛甜伸手卡著額頭,指腹捏著太陽穴,“裴家和白家大張旗鼓的挖人工島,建飛機場,修頂級富人圈,宣傳得那麼勁爆,惹得多少人眼紅?現在貧富差距這麼大,這一宣傳不是造成社會矛盾嗎?現在政策這個樣子,錦程是這個項目的主要負責人,怕是脫不了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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