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先做後愛,總裁的緋聞妻 作者:九月如歌 (已完成)

 
li60830 2019-4-9 18:04: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2 63096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70:絕地反擊(1)
    醫院

    裴錦程張著嘴,任白珊喂他吃飯,白珊抽了張紙,替他擦拭嘴角的湯汁,“錦程,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不能報警?”

    裴錦程悠悠的看了一眼白珊,呡嘴一笑,“別想太多了,商業競爭的事,我之前先動了他們的人,如果報警,我也脫不了干係,這件事,就不要往外說了。 ”

    白珊一抽鼻子,眼淚已經有些忍不住,握著碗的手都在顫抖,咬了咬唇,道,“醫生說跟腱能接上,你這段時間要好好修養,不要到處走,恢復後半年內不能劇烈運動。”

    裴錦程嘆了一聲,伸手接過白珊手裡的碗,放在床邊的櫃頭上,溫聲道,“都聽你的,小珊,謝謝你,不是你的話,我這跟腱,怕是接不起來了。”

    白珊一抹臉上的眼淚,傾身倒在裴錦程的懷裡,“錦程,我會好好照顧你,沒事的,只要好好養著,不會有事的。”

    裴錦程嘴角彎成淡淡的光,像極了幸福中獲得安慰的男人,“都說聽你的,對了。”

    白珊一聽裴錦程有話說,抬起頭來,“怎麼了?”

    “爸爸和叔叔他們知道這件事嗎?”

    白珊自知這個爸爸和叔叔必然指的白家的人了。難得他改口,不似從前那般生冷,搖了搖頭,“你沒有提過,我不敢到處說,他們誰也不知道。”

    裴錦程點頭,“那就好,家裡人若問,就說我肺炎了,你等會去跟醫生說一下,如果家裡人來看我,記得就說我是肺炎。”

    說完,裴錦程又將白珊拉向自己,靠在他的胸口,感慨道,“這次多虧了你,小珊。”而他的目光幾不可察的一冷。

    “錦程。”白珊的頭一偏,埋在裴錦程的胸口,啜泣不止。

    .....

    Sunny下班時間是下午五點半,雖然沒吃飯就往市政aa府趕,但趕到的時候,林致遠還是下班了。

    覃遠航要見林致遠並不容易,因為他不是裴錦程,也沒有跟林致遠進行過正面交流,甚至連聯繫方式也沒有,Sunny也沒有。

    Sunny想了想,“你在車裡等我,幫我看著四周有沒有可疑的車輛跟著,如果有懷疑,一定打電話給我。”

    覃遠航點頭,對於錦程控股和市政aa府之間的走動,Sunny自然比他熟,他呆在車裡更合適,“我知道,剛剛開車的時候,我一直都有看後視鏡,沒有人跟,你上去,我在這裡等你。”

    Sunny呼了口氣,拉開車門,下車。她雖然是總裁秘書,但跟市委書記接觸這樣的秘密的事情,裴錦程從來都不假手於人,她一邊走一邊回想曾經的人生。

    大學畢業就在錦程控股分公司做前台,她一直很勤奮,後來做行政部部長,有一次申璇帶客戶到分公司談項目合作,是她陪同的。

    那時候的申璇很是清傲,說話做事,舉手投足都是自信,申璇跟她說,“做生意,一定要好好的學會用成語,比如狐假虎威。在不破壞自身底線的時候,一定不要浪費這個成語。”

    因為那一次陪同申璇談合作,被申璇破格提用到了總公司,後來又送去當總裁秘書。

    在做總裁秘書期間,雖然過於隱秘的事她沒有經手過,但是跟在裴錦程身邊,她又學會了另外一個成語,叫“裝腔作勢”。

    裴錦程說,“凡事留三分餘地捏在自己手裡,你透露一點信息,別人就會以為你有六分在手裡攥著,崩得住的,就贏。這叫心理戰。”

    Sunny掃了整個大廳,都沒有看到人,就往二樓走,二樓有行政部的人,還沒有下班完。敲了敲門,Sunny淺笑的禮貌問,“你好,我想問一下,林書記的辦公室是幾樓?”

    行政部還在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皺著眉瞟了眼Sunny,心想著現在的女人,沒一個學好的,年紀輕輕的以為長得漂亮就想著天天巴結領導,林書記可不是那種人。

    所以對Sunny的態度很不好,“林書記都下班了。”

    Sunny依舊好生好氣的回答,“那王秘書呢?”

    “王秘書可忙得很,也下班了,你自己可以聯繫他。”

    Sunny聽出了工作人員的不耐煩,高跟鞋踮了一下,走過去,拉開手提包,拿出薄薄的名片夾,東西因少而金貴,取出一張,夾在指尖,又把手裡的手機揚了揚,摁了一下鍵,依舊黑屏,“大姐,不好意思,手機沒電了,我是錦程控股的總裁秘書,上週總裁和林書記一起吃飯時候,王秘書也在,他跟我說我們公司關於城市中心建設方案稿的圖紙要改一下,因為城市規劃可能有變動,要得很急,讓我最遲今天交過來,我出來的時候以為能趕到,本想到了這裡再跟他聯繫,沒想到一過來這邊就下班了,我手機又沒電了,這不是急了嘛。”

    手中的名片被工作人員接過,Sunny身子微微後仰,看著桌面上的牌子,盈盈淺笑。“諶美華,哦,那麻煩諶同志幫我聯繫一下王秘書?我就在這裡跟他說一下圖稿的事。”

    在政aa府單位裡工作的人,很懂人情事故,市委書記和錦程控股的總裁一起吃過飯,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不是什麼稀奇事,城市中心那麼大的項目,書記也有過指示,吃飯很正常,但這樣被對方秘書說出來,份量便顯得很是不同,這關係有種朦朧不清的感覺,讓人無法篤定。

    書記秘書已經是一人之下的角色,事情又牽到重大項目的圖稿,而且現在自己的名字還被對方秘書念了出來,分明有了警告的意味,如果真的出了事,誰擔得起責任?

    工作人員嘴角牽了個勉強的弧度,“稍等。”

    Sunny心下微微吐了口氣,狐假虎威?還是裝腔作勢?總之,先聯繫到了秘書,這種事情如果說聯繫書記,會叫人想多。

    電話接通,Sunny接過電話,“喂,你好。王秘書,對,我是裴總的秘書Sunny,你在哪裡呢?一起吃飯吧?那行,好好,掛了。”

    Sunny掛斷電話後,又抽出包裡的便簽本,拿著工作人員的手機開始記錄電話號碼,低頭笑著跟工作人員說道,“我現在把圖紙給他送過去,他等會要到別的地方去,我到了還得找得找個公用電話打給他,不然碰不了頭。”

    Sunny記好電話號碼後,跟工作人員說了謝謝,離開。

    下了樓,Sunny把手機開機,又依著便簽本上的電話重新撥了出去,“你好,王秘書,我是裴總的秘書Sunny。”

    剛剛電話裡王秘書根本沒說什麼,只扯了吃飯,沒沒時間的話。Sunny也不可能當著不認識的人面說裴錦程的事。

    電話那頭王秘書態度不錯,“哦,還有事嗎?”

    Sunny語氣微沉,顯得凝重,“王秘書,是總裁讓我找林書記,可我沒有林書記的號碼,你能不能告訴我林書記的號碼,若你覺得不方便,可以讓林書記知道這件事,讓他考慮要不要打給我,請王秘書務必轉達。”

    王秘書說了一聲“稍等”掛了電話。

    Sunny坐回到覃遠航的車裡後,接到了林致遠的電話,Sunny先問了好,並用了敬語,道,“林書記,您今天晚上的應酬幾點結束,或者在哪裡應酬,我過去等您,事情非常嚴重,需要跟林書記面談。”

    林致遠皺眉問,“關於你們總裁的?”

    “對!只能單獨林書記談。”

    林致遠沉吟須臾,“你到我辦公室去等我,9樓,我馬上到。”

    .....

    書記辦公室裡,只有Sunny,覃遠航和林致遠三個人,中間隔著辦公桌,覃遠航和Sunny坐在林致遠的對面。

    Sunny把A4紙推到林致遠的面前,“林書記,請您務必想辦法,幫總裁轉院,我懷疑他現在被監視了。”

    林致遠看著A4紙上被圈出來的重點,眉頭微跳,“證據呢?”

    Sunny把分析給覃遠航的話,全都告訴了林致遠,而後又道,“而且總裁對白小姐縱使再好,都有一種貌合神離的感覺,曾經公司的人叫白小姐太太,我有次無意間說了句‘太太來過’,當時總裁就冷了臉說他的太太只有申璇。而今天我在醫院祝他和白小姐白頭偕老,他居然還溫和的說謝謝。”

    林致遠對裴錦程對外宣佈要給白珊大太太的名份的時候就感到意外,而後和白家的合作才稍微讓人放下懷疑,畢竟豪門婚姻,利益當前。

    中間電話也聯繫過,幾句話就掛了,也沒說什麼,他也沒細想。

    如今經Sunny一說,倒還真是,裴錦程為了申璇做了那麼多,墜機的事情他和雲燁都知道,怎麼可能這麼短時間內又提出離婚?

    “總裁一直強調他是肺炎,可是我跟他聊天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咳過。”

    林致遠聽著Sunny說話,目光愈深邃的凝著面前的紙張上沒有圈塗過的記錄,抽出自己的筆,一字一字的讀過去,“拉高市盈率圈錢的事,他不可能做,也不屑。G城,北京,上海,蘭嶺,南京,這幾個地方,錦程出差記錄最多的是哪裡?”

    林致遠一抬頭看著Sunny,目光沉斂又複雜,握著筆桿的手指已經緊得發白,“G城是本地,北京,上海,南京都需要坐飛機,只有蘭嶺開車便可以到。你們公司在蘭嶺那個小地方有項目?”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71:絕地反擊(2)
    “蘭嶺?”Sunny輕皺著眉的樣子,顯得很沉穩,身旁的覃遠航不禁多看了她幾眼.

    Sunny不敢亂答,又抬手揉了揉髮際線,“我們公司還真沒有蘭嶺的業務,北京,上海,南京這些地方是有業務的,但分公司一個月考察一次,開會是分公司經理到總公司來開會,所以總裁不會總是過去。

    總裁不管是私人飛機訂航線,還是買航班機票,都經我手,其實從去年底到四月中旬,總裁去得最多的地方是海城,幾乎每個星期都在飛。北京三次,上海兩次,南京兩次,其他沒提到的地方倒是更多,深圳,香港,日本和倫敦,這幾個地方哪個都比他提到的地方去得多。”

    Sunny不敢有隱瞞,而且出行地並不涉及公司機密,再說裴錦程既然敢讓林致遠幫忙,必然就有信任的成份在裡面,她若不把這些和事件相關的信息全盤托出,又怎麼可能幫到裴錦程的忙?

    而且她堅信在政aa府單位又位高權重的人,心思縝密程度一定很高,定能捕捉到蛛絲螞跡。

    “蘭嶺。”林致遠低聲反覆唸著這兩個字,輕闔了雙眼,捏著鼻樑骨,慢慢的揉,再次打開眼睛看著Sunny,“錦程對外宣稱是肺炎,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對裴家的人暗示過什麼,但是從你分析他平時的言行舉止來看的話,今天你的會議記錄,是存在很大問題的。而且他昨天晚上才入院,今天上午就把你叫去了,我想,你應該是第一個得到這個暗示的人,那麼這件事先不要驚動裴家的人。他做事,向來都有考量,必然有瞞著家人的道理。”

    林致遠細細想來,還是贊同了Sunny說的不報警的作法,因為他現在對裴錦程的情況一點也不瞭解,如果報警或者通知家人,反而弄巧成拙,那可如何是好?

    Sunny點頭。

    林致遠轉眼看著覃遠航,“錦程有沒有跟你說關於蘭嶺這個地方?”

    “沒有,錦程這一年多都很忙,我們的確經常一起聚會,吃飯,但他很少聊自己的事情,我們在一起一般說些能夠相互在一起扶持著做的項目。”覃遠航如實道。

    林致遠深呼吸,這倒是像裴錦程的風格。

    如果裴錦程希望由他出面轉院,自然不擔心之下的內容秘書會透露給他,所以這後面的內容,便是給他的信息。

    讓Sunny查操盤手,首先要去這些地方找,而所有的地名裡面,蘭嶺是最特別的。

    試問坐在桌上的三個人,誰最合適查關於蘭嶺的事?

    除了他林致遠,還會有誰?

    林致遠吐了口氣,心道,裴錦程,你這次若是平安無事,便欠了我一個大人情!把手中的A4紙揚了揚,對Sunny道,“這個留在我裡,但是現在錦程安排給你找金牌操盤手的事,一定要當成很重要的任務去完成,若是如你所說,他真的被監視,那麼他說出去的話,也會被人盯住,如果他提了,你卻沒有這樣做,便會引得幕後的人懷疑。”

    林致遠突然覺得全身的皮膚都收了一下,他這次若是幫了裴錦程,很有可能會陷入困境,一個違規操作股市的人,他明知卻縱容,若以後被人拿來做把柄……

    咬牙低咒,果然是上了賊船!

    Sunny聽林致遠說完,眼裡一慌,“可是林書記,這事情若是做起來,難免不被各界人士盯上,如果一旦出了問題,錦程控股可能會遇到空前的動盪!”

    林致遠擺了擺手,說出來的話,讓對面二人皆吸了涼氣,“或許他要的,就是動盪,就是不穩,就是社會的質疑和攻擊!”

    Sunny心裡一寒,雖然她一直努力保持清醒,但此時還是不敢置信,“錦程控股是總裁的心血,他怎麼可能那麼做?”

    覃遠航的手在桌下抓住Sunny的,“Sunny,聽林書記的,他說得沒錯,若是錦程-真的被監視了,那麼他說的話沒有起到作用,下一步你的行蹤很有可能就會被監視起來,我們所有想幫錦程的人,可能都無法動彈,你現在必須在圈內高價尋金牌操盤手。林書記在另外一條線,查關於蘭嶺的事!”

    Sunny被覃遠航一提點,終於釋懷,只能如此了!

    林致遠道:“蘭嶺不像其他城市需要別的交通工具,開車上高速,一個多小時就到了。如果這件事的導線跟蘭嶺這個地方有關,那麼蘭嶺那個地方必然有錦程聯繫過的人,這件事,我查起來比你們任何人都方便。覃少這幾天多和Sunny約會,沒事聊聊操盤手的事,覃少也可以幫著Sunny尋找這些操盤手,記住,你們要認真細緻一一考察,專業素質一定要最高的,而且必須查這些人的職業素養,要讓控制錦程幕後的人知道,你們的確是想幹一票大的。”

    Sunny心底微涼,卻也點頭,“麻煩林書記了。”

    “你們先回去。”林致遠已然有了送客的語態。

    Sunny站起來,心有忐忑的跟覃遠航出了書記辦公室。

    ...........

    林致遠聽到門外腳步聲已遠,翻出王秘書的電話,剛剛撥出去又馬上掐斷,他閉眼想了半分鐘後,重新撥了另外一個號碼出去,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秘書,而是有些事,軍方系統要方便很多,部隊裡洩密的可能性比政aa府機構裡低太多。

    電話接通後,林致遠站了起來,“阿燁。”他點了支菸,往窗戶邊走去,“你現在馬上用你們軍方的系統,幫我查一下錦程近幾月以來,有沒有同電話號碼所屬地為‘蘭嶺市’的人有過聯繫。”

    “遠哥?”雲燁本能的疑問一聲,按理說,他們三個人相處至今,還沒有出現過背著一個人查另外一個人的時候,他心裡突然升起一種叫‘信任危機’的東西。

    林致遠聽出了雲燁的疑慮,電話裡也很難解釋,“錦程現在有點麻煩,這事情你先秘密安排下去,我馬上到你家裡去,估計到你家的時候,電話號碼已經查出來了,我正好細細跟你說,記住,這些事情,誰也不能說,事關重大。”

    “好!我馬上回家。”

    電話掛斷後,林致遠將一支還沒抽盡的煙摁進了菸灰缸,把桌面圈過的會議記錄折好,放進西裝口袋裡。

    長腿邁出第一步的時候,有點慢,而後,快速朝門口走去!

    ...

    如林致遠所料時間相吻合,他才到雲燁的家,煮好的面條都還沒來得及吃,雲燁的電話便響了起來,林致遠趁著這個空檔,大吃了幾口面條,晚上接到Sunny電話連晚飯都沒有吃就往辦公樓趕。

    雲燁起身,去電視櫃上拿了個小本子,蹲在地上,重複著電話裡的數字,然後一一記錄。

    等掛了電話重新走回到餐桌邊,林致遠一碗麵條已經吃了大半,此時林致遠放下筷子,抽紙擦嘴,問,“如何?”

    雲燁把記錄好數據的本子推到對面的雲燁面前,“查到了,嶺蘭市的確有兩個號碼一直和錦程有聯繫,連戶主的名字都查了出來,一個叫金權,一個叫金勝,人物關係是兩兄弟,在嶺蘭市屬於混得風聲水起的兩個人物,有很大的投資公司,並不往外發展。錦程的所有電話往來記錄中,只有這兩個是嶺蘭市的。甚至經常都是深夜電話聯繫,有時間通話時間長達半個小時以上,有時候就是短短一分鐘不到。”

    林致遠早在進屋後就已經跟雲燁說過關於Sunny所提及的會議記錄和疑點,此時看著面前的數據,將手中的紙巾扔進桌下的垃圾桶,苦笑一聲道,“裴錦程那傢伙現在都被控制起來,居然還算計我,早晚我們倆得被他算計死。”

    雲燁無奈一笑,“也虧他這個秘書實在聰明,不過不聰明的秘書他怕是早就換了。若是要查到蘭嶺去,只有我們兩個可以通過最快的方式找到金權和金勝,並且可以讓對方非見我們不可。”

    林致遠嘆笑道,“狐狸啊。”

    雲燁道,“去蘭嶺市,你去,還是我去?”

    林致遠:“這次我去,你是部隊的人,過去會顯得突兀。我去之前會聯繫那邊市長,走正常的工作程序,並順便讓那邊市長安排一個和當地優秀企業家的見面會,我會暗示他讓金氏兄弟出席,不讓別人看出故意。”

    雲燁點頭:“那好,我這幾天把你的電話鎖定,防止有人監聽,轉院的事情,你怎麼安排?”

    林致遠看著雲燁,“我明天讓小王安排政aa府和城市中心市容建設企業家及工程師開會,初算會場可能會有將近一百人,用這個方式做契機,就能光明正大的見到錦程。”

    ....

    兩日後,G城突然高溫,城市中心市容建設會議正常舉行,主要企業家裴錦程缺席,市委書記得知其感染肺炎,表示十分擔心,並前往看望……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72:絕地反擊(2)
    城市的另一端,時間倒回到清晨。

    申璇腦子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盤旋。

    等!

    當申璇看到綁匪被裴錦程的置之不理氣得砸電腦之時,心生悲涼卻亦有驚惶。

    “你們是要把我的照片發出去嗎?”她坐在床邊,雙手放在身側,攥著拳頭,冷聲問。

    “發出去?”綁匪啐了一口,罵咧道,“現在發出去,等你去報警,弄個魚死網破?”

    申璇明顯一怔,她沒有想到對方會說這樣的話,不敢置信的“嗯?”了一聲。

    綁匪看著申璇,一生氣將她瘦削的肩膀一推,申璇這幾天胃口不好,吃不下東西,根本沒什麼力氣,這用力的狠推,將她整個人摜到了地上。

    雖然她住的地方條件尚好,地上還鋪有地毯,但這一下跌落,還是讓她頭暈眼花,手撐在地上都有些不穩,腦子裡像糊著什麼一樣,迷登登的,眼前的物什也有些看不清楚了,梳妝台和窗戶有以三個以上的重影。

    她甩了甩頭,以前不懂那句“開口亦是無言”的意思,這時候感同身受。

    申璇知道,她這幾日話很少,言辭間什麼都沒有透露過任何信息,多次把綁匪氣得扔了她的碗,此時也是那種凶神惡煞的樣子,恨不得一腳將她踹到樓下去。

    撐著站起來的時候,綁匪一大步跨過來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捏住,肩骨都“咔”一聲響!

    這一下把懨懨的申璇徹底惹火了,這男人不給他吃飯或者吼罵她都無所謂,可是如此近距離的身體接觸讓她感到噁心!低頭就咬在男人的手背上,咬得不松口,直到臉上被狠狠甩了一耳光才松口。

    綁匪看著自己手背上帶血的牙印!“他媽的!怎麼栽在你們兩口子的手上!一個騙子,一個屬狗!老子警告你,不准將這次綁架的報警,如果外面有一點風吹草動,老子會立刻將你裸照發到各大網站,裴家大少奶奶加當家主母的身份,足以讓你的風頭蓋過所有影后歌後的豔-照!”

    申璇顯然沒料到綁匪會如此一說,意思是現在不會將她的照片發出去?

    不准報警?

    她在這個根本不知道哪裡的地方如何報警?難道要放了她?

    眼裡的光悠悠的越來越亮了,連背脊裡都湧進了清涼的骨髓,讓人突然為之一振,脖子伸直,強幹的氣息若隱若殃,“等我出去後,我可以給你一大筆錢,我要存盤。”

    綁匪嘴角扯了扯,“好說,但是只能我聯繫你,如果我發現你找我們,或者想要報警抓人,照片我馬上就會發出去。你要知道,這天下最可靠的只有你自己的肚子,你身邊的人,哪個知道了可能都會報警,害得可是你自己!”

    申璇心裡慢慢涼下,卻也愈來愈清醒,她只能聽綁匪的,這些照片不是普通人的照片,她的身份比普通女孩更敏感,關係著兩大家族的聲譽,她不能亂來。

    綁匪突然冷冷一笑,“我想你的老公也不會想你報警,因為照片一出去,他的臉怎麼擱?以後一出門被人看到,就會有人背後議論說他老婆的身材如何如何。是不是?如果談著大項目的時候聊起這種話題,該是多尷尬,雖然大家不會故意去提,萬一喝多了,不小心說漏嘴了,對吧?”

    申璇把綁匪關於裴錦程的思想活動自動過濾,這是她的事,與他人無關,現在若能出去,她再想辦法弄照片!

    照片只要還沒有被發出去,就是有希望的,為了這一點點希望,她也不該有任何頹廢的想法!

    傭人送來了她來那天穿的衣服,已經洗乾淨了。

    她看著那身衣服被放在床上,突然一握拳,抓起衣服就拿進衛生間

    申璇剛被蒙上眼睛帶上車,剛剛他所在的房間裡,下巴續著淺須的綁匪突然挨了狠狠的一耳光!“誰讓你打她的!”

    裴錦瑞眼底升起的怒火,燒得淺須男往後微退一步,“少爺,剛剛是沒辦法,我不是受不了申小姐咬我,但做戲做全套,我若任她咬而不反抗,她會懷疑我的動機。”

    裴錦瑞這兩天幾乎沒有睡過好覺,方才在監控裡看申璇的情況,當她被手下掌摑之時,他差點從書房裡跑出來將手下扔出去!縱使這次傷害了她,可是他不能容許別人打她!

    然而這時候被手下一說,他才有冷靜下來,“這幾日根本不用監視她,現在的她就像驚弓之鳥,裴錦程一個人就夠對付她了。”

    淺須男馬上點頭,“好的,少爺。”

    申璇的眼睛被蒙著,知道中途換過兩輛車,車窗緊閉,聽不到外面的聲音,無法辨清方向,被解了眼睛上的束帶放下車的位置是靠市區。

    她完好無損的站在馬路上,看著那輛黑色的普通長安面包車掠過她,車子偏舊,可車牌已經有了三位字母,不用看了,車牌是假的,車子很快消失在路口。

    申璇身上那天準備買狗糧的錢還在牛仔褲袋子裡,這點零錢沒有拿出來,也沒人搜她的身,當時傭人洗衣服的時候,大概也沒有認真,錢都洗得沾在一起了,如今倒有了點用處。

    從小店換了幾個硬幣,又到路邊公用電話投幣,撥通了裴錦程的手機,那邊響了一陣才接起來,聽到裴錦程的聲音,那麼低如和弦一般動聽的一聲“喂”,驀然間,撞得她心肝兒疼。

    “錦程!”握著電話,緊緊的。把頭抵在電話盤角上,死死的,一手捂著嘴巴,泣聲不止。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半晌才喚了她一聲,“阿璇。”

    吸一聲鼻子,不去提離婚的事,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清晰,“我出來了,你在哪裡?”

    那邊平靜道,“我在醫院。”

    她眉頭一緊,“怎麼了?”

    “生病了。”

    “什麼病?”

    “肺炎。”

    “我去看你。”

    “不用,小珊在照顧我。”

    心房上,被狠狠一捶,疼痛一瞬間讓她肩膀顫抖,她把“小珊”兩個字挖了個乾淨,“你在哪個醫院,我去看你。”

    “不用。”

    她聲音高了些,“我說我去看你!”

    “我說不用,小珊在!”

    各有各的固執,他們如一年多以前,他才剛剛醒來,他總是不喜歡她,她說什麼,他都不干。後來她也開始和他唱反調,他說什麼,她都不干。

    申璇吸了吸氣,手指緊緊綣者,食指的指節抵在牙關上,時不時的咬上一口,緩解著心口上被撕裂過後的疼痛,“為什麼她能在,我不能在?我才是你的妻子。”

    裴錦程顯得平和,“阿璇,在G城,白家對裴家的幫助更大,申家在海城是算不錯,可這些年不善經營,屢屢遇挫,已經有了衰敗的跡象,豪門之間,沒有共同的利益很難,所以聯姻是關鍵所在。這次裴家做的大項目,若沒有白家,做不成。”

    申璇有些急急的說,“就為了這個嗎?如果是這樣,我回去海城管理,我會把申家的企業做好,我會一心一意的教我那些哥哥們。申凱在D市也越來越好,再過一兩年,肯定就升市委書記了,怎麼會對裴家沒有幫助?”

    裴錦程打斷道,“你哥哥縱使是市委書記,也不是G城的市委書記,能對裴家有什麼幫助?”

    申璇只感覺自己的肩膀一陣陣的往下壓,她快要站不住,“我讓他想辦法往G城調,我讓他現在就開始做準備,你知道的,申凱想做的事情,一定做得到,他以前是海城的市長,可也調到D市去了,不是嗎?他在那邊,把他要做的事,已經快要做好了,他馬上就會幫我的。錦程,我不離婚。申家沒有那麼不堪。”

    申璇聽到裴錦程在電話那端長長的嘆了一聲,“阿璇,我們都不小了,很多事情,只有經歷過才知道有多現實,就像經歷過這次的事情一樣,我不會為了你放棄裴家,我想這次,即便是他們要撕票,我也不可能放下裴家不顧,去管你。”

    申璇已經慢慢蹲下,頭靠在電話亭裡的鐵板上,眼淚像衝下來的水,一滴滴落在胸前的衣服上。“可在飛機上的時候,你什麼也沒要……你把安全帶……”她啜泣得說不下去。

    他的聲音透著淡淡的冷漠,“不一樣的,那時候沒有可以選擇和比較的東西。”

    女人的頭,低低的埋在膝間,肩膀隨著泣聲顫抖,說話的聲音又快又急,像是在努力證明什麼,“錦程,我不在乎,你是男人當然該以事業為重,我知道你想了很多,你也是為了整個裴家著想,我不怪你的,裴家好了,以後我們的孩子才會過得好,我能理解的,錦程,我能理解的,這次的事不是小事,我不離婚。”

    她的聲音終於慢下來,“錦程,我不離婚,你告訴我,你在哪裡,我要和你談談。”

    “你在哪裡?”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4-9 18:15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73:絕地反擊(3)
    最終,一再固執的申璇,還是要到了裴錦程的住院地址。

    掛了電話,抹乾臉上的眼淚,站起後挺著背就跑到路口去攔車

    私立醫院的VIP病房,一切都是最好的,設備與服務堪稱完美。

    房間裡沒人,只有病床上躺著一個男人,胸膛起伏著,被子下緊緊攥著手機的手,緊得打顫,牙齒相咬,讓整個精緻的臉龐上都有了清晰的筋絡呈現。

    她說什麼?

    她說理解他,她說裴家好了,以後他們的孩子才會過得好。

    孩子嗎?

    如今的他,還能有孩子嗎?

    一閉上眼睛,就會有個聲音不停的提醒他,骯髒啊。

    那座他送給她的海島上,陽光跌落的樹蔭下,他跟她說,“阿璇,我會永遠都對你好,以後,我就把你捧在手心裡,捧在手心裡帶著你去看整個世界……”

    如今他這雙手,每個毛孔滲出來的汗液都是骯髒的,如何還敢去捧她?

    眼睛看著天花板,打了電話給白珊,溫聲道,“小珊,我想喝點粥。哦,對了,爸爸他們也說過來?嗯,那你安排他們早點,我昨夜失眠,等會想睡。嗯,掛了。”

    申璇趕到病房的時候,裴錦程正吃著白珊喂的小米粥。

    白珊一見申璇,怔愣住,微顯尷尬的站起來,“阿璇。”

    申璇這幾日看什麼都沒味道,胃口不好,兩頰有些微凹,不似平日裡的申璇,出門再是精神不好,也會撲點薄粉,化化妝,讓自己看起來有很好的氣色。

    皮膚略顯蒼白,好不容易養了些肉起來,此時頸骨又清晰凸出了,眼睛看起來都比往日裡大了些,只是眼裡紅絲明顯。

    白色的T恤顯得空了點,她看著白珊,有一種憤怒,讓她的眉頭都在跳!聲音又冷又硬,“裴家沒教你規矩嗎?你一個姨太太,有什麼資格叫我阿璇!叫太太!”

    白珊神色一慌。

    裴錦程蹙起眉,躺在搖起的床背上,後面墊著軟枕深深陷了進去,看著申璇時,眸有厲色,“阿璇!我以前就說過你,對小珊講話不要這樣夾槍帶棒!”

    申璇努力讓自己不要動氣。

    她始終相信,一個願意把安全帶讓給她的男人,就算做了讓她暫時不滿意的事,她還是應該給他機會,這世界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人,是人都會有或多或少的缺點。

    自己都不是完人,何必強求他人?

    白珊本來就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他也說過會和白珊離婚,遲早都會離的,忍也忍了這麼久了,這時候根本就不該跟一個姨太太生氣!

    看著裴錦程時,她說話的口氣,明顯溫和了很多,“我沒有,我說的只是事實。”她走過去,“我來喂你吃飯。”

    裴錦程臉色一冷,“我跟你說過,有小珊在。”

    申璇硬著頭皮,“反正以前都是我喂你的,我又不是照顧不來人。”她說著,就要從白珊手中去拿碗,裴錦程卻突然抽起一個枕頭,狠狠的朝她砸去,“申璇!”

    枕頭是砸不痛的人,痛的只不過是心,她懵了一般的退了兩步,望著眼前怒焰上漲的男人,在吼她,“申璇!你到底要提多少次過去?早就說了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你又想在我面前說我做過三年的植物人的事?!”

    申璇傻愣愣的搖了搖頭,眼睛裡,已經微微泛了霧氣,像只很怕被主人拋棄的寵物一般的小心翼翼說話,“錦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我只想照顧你,我是你的妻子,你生病了,不該是由我來照顧的嗎?”

    “小珊不會照顧人嗎?”裴錦程反問,“如果過去三年沒有你,小珊就不會照顧我嗎?她一樣會照顧我!所以不要把你過去的三年總拿出來邀功!”

    申璇發現自己越解釋,越不清,站在床邊,有些不知所措,“我沒有!我沒有想過邀功!”

    白珊端著碗站在一旁,性子顯得很是柔順,“錦程,要不然就讓太太喂吧。我去給你打點水過來洗手。”

    裴錦程眼睛一抬,瞪了過去,“你是被她欺負慣了還是怎麼的?軟骨頭嗎?!”

    白珊被吼得一退。

    “欺負?”申璇回嚼著這個詞語,“我什麼時候欺負過她?錦程,到底怎麼了?這才幾天?”

    裴錦程嘆了一聲,“阿璇,我實話跟你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對你有感情,小珊是清楚的,其實很多事擺在檯面上來說雖然並不好聽,但那是事實,白家要求我和你離婚,小珊做大太太,所以這次的超大富人區豪宅群才有了裴家的份,我跟爸爸說過,讓小珊做大太太,你還是住在裴宅裡面,但是爸爸不同意,你必須離開裴家。”

    申璇木然的看著裴錦程,那個爸爸自然是白珊的爸爸,“你居然想讓我跟白珊對換?”如果她沒有聽錯,裴錦程就是那個意思。

    “不過現在對換,爸爸都不同意。”

    “我是你的妻子,你跟我過日子,跟別人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嗎?你有辦法幫裴家拿下這個項目?你根本就不適合和政aa府官員打交道,難道不是嗎?”

    申璇摁了摁太陽穴,“我可以的,我以後一定可以!”她不想再跟他討論下去,“我餓了,我想吃飯。”沒經過誰的同意,伸手就去搶白珊的碗,她討厭這個女人在病房裡給她的丈夫喂飯。

    申璇剛剛奪過碗,也沒有坐下,才舀起一勺粥還沒喂進嘴裡,裴錦程一傾身長臂揚過去就將申璇手裡的粥碗掀翻在地。

    這一下動作,害得裴錦程呼吸大為急促起來,再次抬眼看著受了驚嚇的申璇,言語冰涼,“申璇,我說過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不想將事情做絕,你應該知道白家的勢力對裴家的幫助。”

    白珊微微退了一步,心裡不是不疼,聽著自己所愛的男人如此分析和她的關係,怎麼可能不疼?可是疼都疼了這麼久,她已經習慣,就快要得到了,何必在意那點疼?

    申璇這幾日過得可謂是不人不鬼,精神一直處於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狀態。

    在那種環境下,被扔進蛇屋的時候,她害怕得只敢唸著“錦程”的名字,她就想著飛機上的時候,那孩子稚嫩的聲音,那爸爸安靜沉穩的安慰,“不怕,爸爸是superman。”

    她也有個superman,她的superman是她的丈夫,在那麼緊要的時候,把她拎起來,摁到他的座位上,扣好安全帶。

    她在蛇屋的桌子上,就想著,她的丈夫很快就會來救她,一定會,一定會。

    可還是怕,怕得睡不著,怕得夢裡都是蛇纏來絞去,怕得夢裡都是她的superman向她伸手,她跳起來去抓他的手。

    她吃不下飯,也逼著自己吃,她怕自己會被餓死,餓死了,就再也見不到她的superman,視頻上他要跟她離婚,她雖然難過,也是付諸一笑,不過是他的權益之計罷了,他怎麼可能會捨得她?

    她一出來就給他打電話,他卻冷靜的跟她分析為什麼要離婚的原因,豪門婚姻中的利弊,她不是不知道的,但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同豪門丈夫門不當戶不對起來。

    “錦程,我馬上打電話給申凱,我讓他調到G城來!”

    裴錦程的臉色很不好看,“我們的婚姻,你非要把你家七叔八伯的全拉扯進來?你還想威脅我不成?”

    “我不離。”

    “我會給你一筆數目不菲的贍養費!”

    “我不要錢,我不離婚,爺爺說過的,我們不能離婚!”任何一點訊息,都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爺爺!”裴錦程面色一沉,眸色都冷戾起來,“不是找你哥,就是找爺爺?這次我是下了決心,我現在是裴家家主,這次這個大盤子對裴家未來的發展很重要,我不可能放棄!爺爺也管不了我!”

    申璇看到裴錦程因為爭執額上青筋在跳,她此時不敢跟他吵架了,這個項目她沒有參與,如果是通過白立軍爭來的,必然是大項目,所以她現在爭不過嗎?再次走過去,蹲在他的床邊,楚楚的望著他,“錦程,我們不吵架,行不行?我們不是說過了嗎?不吵架了。”

    “申璇!手機裡的照片我收到了,難道真的只是照片那麼簡單嗎?”裴錦程用一種很深的目光睨著申璇,這目光裡有著殘忍的暗示。

    申璇腦子裡“轟!”的一聲炸掉,連同心臟也炸成了碎片,第一日穿了內衣的照片發過去,他回應過。

    第二日光裸的照片發過去,七個小時後,看到他說要白珊給白珊大太太的名份。

    他以為什麼?以為她被玷污了嗎?

    因為白珊在,所以他不明說,但她感受到了他目光裡淺諷和濃濃的暗示。

    眼裡鎖著的水霧凝成溫熱的水珠,噼裡啪啦的掉下來,“錦程,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沒有。”

    裴錦程諷刺的意味更明顯了,“申璇,我們都是要臉的人,何必呢?不要再糾纏,給我們彼此都留點餘地,不好嗎?”

    申璇緊緊綣起手指,手背往臉上揩去,站起來,狠聲道,“裴錦程!我告訴你!我不離!爺爺說過的,誰提出離婚,誰淨身出戶!你有本事別要裴家的財產!”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74:絕地反擊(4)
    “申璇?”裴錦程擰眉看著眼前的女人,用一種深深的目光,夾雜著不可思議的疑問,“我說過會給你一大筆贍養費,你卻要我淨身出戶?”

    “我們是簽過協議的!”申璇冷硬的說出口後,又很後悔的搖了搖頭,腦子裡很亂,腦子裡一直崩著的弦都快要斷了,“錦程,我不想逼你,無論你說出來的任何理由和原因,婚,我不會離,這段時間我沒有休息好,但我不想回去,我想和你在一起,晚上我在這裡睡,有什麼事,現在我都不跟你談了,等你平靜下來,我們再說。 ”

    她想了想,喉嚨裡像是用力的嚥下了什麼,“錦程,我現在很餓,昨天中午和晚上吃不下飯,早上一大早起來,也沒有吃早餐就趕過來了,現在胃裡餓得疼。”也不知道是胃餓得疼,還是心在疼,“你不要跟我說話了,你一跟我說話,我就胃疼。”她目光一直不在裴錦程身上,往前幾步,拿起裴錦程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又快速退開,生怕被男人搶了去。

    撥了一個肯德基的外送電話,“你好,我要兩對新奧爾良烤翅,老北京雞肉卷,大杯可樂,大薯條,再要一個香辣雞腿堡。”

    再次確認餐點後,申璇報了地址,掛了電話,又把手機放回原位,男人似乎因為自己的東西被人觸碰過後,十分生氣,申璇趕緊退開,不想和他發生任何衝突。

    陪床上的被子疊得很整齊,腦子裡想著昨天晚上白珊應該睡在這裡,早上起來收拾得很乾淨。吐了口氣,她轉身出了病房,叫了個護工,“麻煩打掃房間,粥灑了。”

    說完後,又走進來,往陪床上一座,把鞋蹬掉,拉過被子,綣上床,背對著病人的病床,側睡。

    知道點餐後沒有多少時間睡,可是她還是想安靜的閉上眼睛,躺在一個安全的環境裡,哪怕十分鐘也好,十分鐘也會頂上她過去幾天的睡眠。

    真的累了,睡一覺起來,什麼都好了。

    睡覺前,她開始給自己安排工作,醒來後先回裴家看看雪球,然後等綁匪的電話拿照片,但是她擔心的是那些數碼照片會被拷貝無數份。

    這樣一想,心情又開始緊張起來。

    睡不著也得睡,天塌下來就當被子蓋了吧,總會解決的,她還有裴錦程,她的丈夫會為她解決一切困難,所有的一切。

    申璇深深的呼了口氣,微哽了一聲,手指揪住薄被,“裴錦程,我愛你。你說的那些理由,都不是理由。反正我不管,我愛你。我餓了就要吃飯,我困了就要睡覺,我愛你就要跟你在一起,你說什麼都沒用。”

    白珊聽見申璇的聲音,柔眉蹙起,偏眼睨見裴錦程冷漠瞟了一眼申璇的背影,又看向自己,“小珊,幫我把床搖下來,我想睡一陣。”

    白珊走過去,一邊幫裴錦程的床搖下,一邊商量著道,“可是爸爸他們馬上過來了。”

    “沒事,他們來了你叫我了。”裴錦程剛一說完便咳了起來,握著拳頭頂在唇邊,一時間咳得滿面通紅。

    申璇電話裡就知道裴錦程是肺炎,肺炎會有咳嗽雖然正常,但聽見裴錦程咳嗽的聲音,她還是緊張的下了床,倒了杯水,還沒有走到病床邊,裴錦程已經接過了白珊的水杯放在唇邊,喝下半杯水後,男人安靜的躺在床上。

    申璇端著水,站在床邊,腳步尷尬的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突然間,她從被捧在手心的位置,扔到了地上。

    他除了說愛她,她會信,其他的,她都不信。

    申璇的外賣和白立偉文珠一前一後進了病房。

    申璇實在太餓了,特別是從那種時時都處於緊張狀態的地方脫離出來,見到裴錦程之後,整個心都安放了下來,再不害怕會隨時被扔進蛇屋,再不害怕有人會拍她的裸照。

    打開肯德基的塑料袋子,一下子便來了食慾。

    申璇坐在書桌前從紙盒裡拿出漢堡,又打開食品紙,一股油炸過後的濃香雞肉味就飄到了空氣中,女人雙手捧拿著,然後張嘴一口咬下去,咬下大大的一個缺口,將面包夾著的雞肉滿滿的塞下一嘴,整個腮幫子都鼓了起來,連牙齒咬合起來都有些困難,但是對於食物的渴望讓她大力的開始咀嚼,越嚼越覺得香。

    也許今生都沒有吃過如此美味的漢堡,所以第二口下去的時候,咬了更大的一個缺口,旁邊放著的可樂,還沒有打開,就已經知道那裡面一定有好多泡泡可以在胃裡釋放冰涼的感覺,胃裡燒著火,她得壓一壓。

    嘴裡艱難又滿足的嚼著,嚥著。左手拿著漢堡,右手拿起吸管伸在嘴裡,咬撕開紙套,把管子咬在嘴裡,從紙套裡拖出來,扔舊紙套後,拿著吸管插進開了十字口的可樂蓋裡。

    一大口冰可樂喝進嘴裡,冰涼灌滿了嘴,泡泡在嘴裡裂炸著,有些誤以為是辣辣的刺激,一口嚥下去,嘴裡胃裡燒著的火通通的壓了去,連心火都嚥了下去。

    申璇舒服的吐了口氣,繼續一口漢堡,一口可樂。

    裴錦程躺在床上,餘光瞥見的是申璇從未有過的狼吞虎嚥,他從未見過如此沒有吃相的女人。

    很想把她桌子上的垃圾食品統統扔掉,可喉嚨裡像長了細細麻麻的釘子,一呼氣就疼得無法出聲。

    他瞥見她吃完漢堡又開始吃雞肉卷,照樣大口大口的,他懷疑她的胃是不是長滿了整個肚子,所以才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她很撐,她的肚子像個無底洞一樣,塞完了漢堡塞雞肉卷,塞完雞肉卷又塞雞翅。雞翅吃完了,又開始掃蕩一大盒薯條。

    那雞翅到底是有多好吃才會被她吃得那麼徹底?他看見她把雞翅的骨頭咬破,“吧嘰吧嘰”的吸著骨髓,吃完還不忘舔手指,然後繼續喝可樂。

    有句話怎麼說的?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

    她是有多餓?

    她是真的餓了吧?昨天中午和晚上都吃不下飯,早上也沒吃,

    眉頭輕皺,眼睛突然一漲,他翻了個身。

    申璇吃完,終於感覺整個人都踏實了,有丈夫在,有東西吃,比什麼都好,把桌子收拾乾淨,拿紙巾擦嘴。然後走到裴錦程的床邊坐下來,像之間兩人沒有說過什麼傷感情的話一樣,“我要跟你睡一張床。”

    白珊對申璇這種行為,簡直可以用目瞪口呆來形容,以前覺得自己死皮賴臉,可此時的申璇何嘗不是死皮賴臉,但申璇照樣陪在裴錦程的身邊這麼久,心裡泛苦,卻不能露出苦笑。

    裴錦程背著身,此時感到床的動靜,怔的一側上身,長臂一伸,大掌推在女人的腰側,男人的力道於女人來說那就是--他若想制你,你便無法反抗,他若不想你靠近,你便是無法近身。

    一如此時的裴錦程和申璇。

    申璇被裴錦程推撞到陪床而後又跌落在地上的時候,髖骨都撞得一疼,裴錦程若真要對她下手,她永遠都是失敗的那一個。

    過去和現在,從未變過。

    申璇站起來,她意識到不能再在這個地方呆下去,她需要冷靜,也需要給裴錦程時間冷靜,很多事情都需要靜下來才能清楚的聽見心的聲音,揉了揉髖,“錦程,你既然有白珊照顧,我先回去,過兩天你出院,我來接你。”

    裴錦程伸手扯了床頭櫃上的濕巾紙,用力的擦著手,而後嫌惡的扔砸進旁邊的垃圾桶!那張被扔掉的濕巾上像上沾染了讓他十分噁心的東西一樣。

    而申璇哪會不知道,他的手剛剛只是觸碰了她而已,心角泛疼。

    裴錦程再抬頭看著申璇時,已經是鳳眸裡眸光似刀,“申璇,有些話,一定要我挑明了說,你才覺得有意思?你不覺得你現在很!髒!嗎?”

    “很髒”兩個字,裴錦程用了極重的語氣,一字一頓。

    申璇頭暈一陣,又凝氣讓自己站穩,深深一呼吸,正然道,“不覺得,我很乾淨!”

    “有些事,別提了,大家都膈應得不舒服。”裴錦程擺了擺手,“別靠近我,你現在一靠近我,我就會有很多畫面湧進腦子裡。”

    申璇緊綣著手指,淡淡睨著裴錦程,“你就認命吧,你甩不掉我,除非你捨得裴家的家業。”

    裴錦程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叫看的人都察到了危險,“給你足夠的贍養費,已經是人至義盡,你何必得寸進尺,如果你非要堅持,淨身出戶的那個人,只可能是你,你以為你鬥得過我?”

    申璇再次揉了揉被撞疼的腰側髖骨,“我根本沒想和你斗,我只想和你做夫妻。”

    “這夫妻,你覺得我還跟你做得下去?申璇,我整天腦子裡想著那些畫面,你以為我還跟你做得下去夫妻?”裴錦程再次提及那些畫面。

    申璇再見聽見“那些畫面”便全身冷得輕顫。

    白珊擰眉苦想,什麼畫面?

    開始裴錦程提過照片,難道申璇和別的男人有什麼事,被人拍了下來,讓裴錦程知道了?所以才開始厭惡申璇的?

    病房的門被推開,是白立偉和文珠笑著走進來,“錦程啊。”

    白立偉才喊了一聲,哪知一眼卻看到站在兩床尾之間的申璇,臉色一瞬就冷了下來,“你怎麼在這裡?”

    申璇背脊挺直,下巴自信微揚,“我是錦程的太太,我怎麼不可以在這裡?”

    白立偉冷冷哼了一聲,“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這麼大的事,全G城的人都知道了,你還在說你是錦程的太太?”

    申璇淡然一笑,“要不要給你們看看結婚證?”

    白立偉當場就噎得說不出話來。

    白珊剛把裴錦程的床背調起來,文珠便趕緊過去拉著白珊,轉了個圈,前後左右的細心打量,“珊珊,有沒有出什麼事啊?有沒有被欺負啊?”

    白珊難為情的看了一眼裴錦程,低頭小聲道,“沒有,媽媽。”

    “哎呀,什麼味兒啊?”文珠鼻子皺了皺,“珊珊,你不會吃垃圾食品了吧?媽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吃那種東西,對身體不好,你喜歡吃就跟廚子說,自己家裡炸的,雞肉和油都是好的,外面買的不健康,吃了盡發胖!”

    白珊聲音更小了,“沒有,是太太剛剛吃的。”

    “太太”二字,白珊說得有些大聲,似乎要讓屋子裡的所有人都聽見。

    文珠眼裡剛剛的擔心被譏誚一掃而空,眼睛斜過去看了一眼申璇,又摸了摸白珊的臉,“珊珊可不要吃那些東西,那種垃圾食品不是有品味的人會吃的,哪個端莊的女孩子手裡拿著那種東西吃?”

    申璇並不回應文珠的諷刺,抱著雙臂站在後面冷冷睨著那對母女,心道,再有品味,再端莊,餓了的時候還不是得什麼都吃?沒經歷過惡劣環境的人,都把自己當仙人了?

    白立偉哼了一聲,走過去幾步,便把申璇一個人晾在後面,氣勢微洶的斥責著自己的女兒,“什麼太太?錦程都說過了,以後會給你大太太的名份。”一低頭看著床上的裴錦程,意有所指的笑問,“錦程,是吧?”

    裴錦程點點頭,“爸爸說得是,這些事,我會盡快解決。”

    白立偉一聽裴錦程喊爸爸,精神都好了,要知道從前想從裴錦程嘴裡得到“爸爸”二字,可是比登天還要難,心情大好,“錦程啊,你這幾天好好休息,聽說是肺炎,你媽媽給你帶了些潤肺的梨水過來喝,咳的時候就喝點。”

    裴錦程點了點下巴,“好,謝謝爸爸。”

    “一家人,說什麼謝謝。等你好了,那個G城最大的富人區別墅群你來做,我就不管了,我相信你的眼光和能力,我呀,坐享其成就行了。”白立偉高興得說每句話,嘴唇都笑得合不隴,高興之餘,他也不忘提醒,“要知道多少人想做這個項目啊,都批不下來,這次多虧你叔叔。”

    裴錦程淺勾唇角,“等我出院了,好好喝叔叔喝幾杯,這次真的感謝叔叔,要不是他,這項目根本是想也不用想了。”

    申璇聽著這些人無視她存在的聊著天,這個項目果然要靠著白立軍才拿得下來嗎?

    她不適合呆在這裡,她應該回去把裴家內宅的事情處理好,等她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再來聽他們說話。

    申璇剛一轉身,白立偉便叫住了她。

    申璇停下來,一動不動,白立偉走到她身邊,言語間都有勝利者的姿態,“阿璇,我想有些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了,希望你和錦程能快點辦理離婚手續,白家和裴家在G城,是非常合適的。”

    偏過頭,申璇微眯了眼看著白立偉,好笑的說道,“白叔叔是不是管得太寬了,我離婚不離婚是我的事,不是你的事,管好自己給別人當妾的女兒吧。”

    白立偉文珠還有白珊都被申璇最後一句話,怔得一僵。白立偉甚至氣得一瞬間將臉漲成了豬肝色!

    “申璇!”裴錦程喝了一聲,“你跟爸爸道歉!”

    申璇瞪了一眼裴錦程,沒理會,“我回去了!”

    申璇剛出了醫院坐上出租車,林致遠帶著一大隊的企業家和工程師來到了這傢俬立醫院。

    裴錦程躺在床上,雙手蓋在被子下面,顯得精神狀況很是一般。

    裴家在G城的勢力眾所周之,更何況市委書記親口說過,“裴錦程是這個項目的主要策劃者,缺他不可,這個會如今只能開到這裡,很多問題,還是要有他在才能商議,決定。既然裴錦程生病了,那麼我們可以把會議地點挪一挪,該商量的商量好了就離開,也不耽誤他養病。”

    這得是天大的面子才能讓市委書記看望吧?所以到來的人,個個都想和裴錦程握個手。

    裴錦程則一臉懨懨,放在被子下的手一動不動,他有些虛弱的搖了搖頭,“熬夜發燒引起的肺炎,還有點感冒,這會正在捂汗,就不拿手出來和大家握了,真是抱歉啊,林書記,對不起啊。”

    “裴總,你好好養病,沒事沒事。”來到房間的企業家倒也不覺得有什麼,畢竟裴錦程就算不給他們面子,也不可能拂市委書記的面子,想必一定是怕受了涼了。

    林致遠並不計較,在裴錦程床邊的凳子上坐下來,護士很快搬了好些凳子進來,一個病房突然成了一個會議室,一直說著關於城市中心與周邊市容建設的話題,白珊忙著倒水。

    一個小時的主題談話後,林致遠偏首一睨裴錦程,“錦程,你是肺炎吧?”

    “嗯,對。”裴錦程說著又輕輕咳了兩聲,“謝謝林書記關心了。”

    林致遠皺了皺眉,神情很是憂慮,透著父母官對自己子民的關懷,“肺炎可大可小,其實私立醫院主要還是服務和環境做得好,這方面我是承認的。但我認識一個專家,心肺方面的權威。軍區醫院的,環境不會差,我馬上打電話給你轉過去,兩天就能好,不能好,你來找我!”

    這話說得半認真半調侃,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裴錦程當即便搖頭拒絕了,“林書記,我在這裡挺好的,很安靜,醫生護士都很負責。”

    林致遠馬上一揚頭,伸手指著床上的裴錦程,向一屋子坐著凳子的人看了一圈,“嘖嘖”兩聲,“你們看看,這是擔心我介紹的醫院和醫生不好呢。”

    裴錦程馬上賠著不是,“林書記,這是哪裡的話,我怎麼會有那個心思?”

    林致遠又道,“我就是想你這個肺炎快點好,你不知道我催得急啊?趕緊好了就去上班,上班的時候,你把其他事都交給別人做,好好把城市中心這個項目做好,你當時可是答應了我,要做一個免費供老百姓休閒娛樂的大場地啊,這個東西你要是給我縮了水,我可不饒你!”

    裴錦程笑道,“那是肯定的,該配套的,全部都會配上去,不會有一點問題。”

    林致遠跟裴錦程又說了幾句話,便把其他的企業家和工程師都請出了房間。

    等人都走了,林致遠已經拿出手機撥了號碼,“喂,馮兄,你好啊,嗯,幫我個忙,我有個朋友現在得了肺炎,對,昨天晚上就住院了,今天這個精神都不怎麼好。哎呀,他住在私立醫院,你說說,私立醫院有軍區療養院環境好嗎?住在軍區療養院那種地方,肺上有問題的人,幾天就能好,你這方面是權威,我想把他轉過去,你幫他看看。行行行,那你派個車子過來接,我這邊可沒車。”

    裴錦程皺著眉,一個勁的推脫,已經沒了外人,也不再喊林致遠為書記,“遠哥,真不用。”

    “什麼用不用的?這種地方條件是好,但是我還是更依賴軍區療養院。”

    “我腰扭了,得躺著。”

    “沒事,這床能抬上車!”

    裴錦程剛要“妥協”,手機便響了起來,裴錦程眼神幾不可察的微微一暗,林致遠便看向裴錦程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幕顯示著四個字“豬狗不如”!

    下面的號碼,很快被林致遠記在了腦子裡。

    裴錦程接起電話,對方說了一句,他應了一句便掛了電話,他對著林致遠,侃笑道,“遠哥,我真不想轉院,軍區醫院環境再好,也沒有這邊的護士漂亮,實在覺得看到穿軍裝的壓抑。”

    林致遠嘆了一聲,搖頭,“這麼久朋友了,你還跟我客這氣,算了,明天再來看你。”

    ..

    林致遠剛一走出醫院,上了自己的車,司機開著車子進了大路口,林致遠馬上撥了電話給雲燁,“阿燁,你馬上幫我查一個電話號碼。”

    林致遠第二個電話撥出去,是打給自己秘書的,“小王,蘭嶺的行程安排好了沒?下午可不可以動身?好!不用準備換洗衣物,嗯,因為我晚上就能回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75:絕地反擊(5)
    申璇的出租車開到裴家大宅外,付了車費,她便下了車。

    坐上電動車準備回梧桐苑,生叔的車子正好到了停車場,看到申璇便伸手喊了她,“大少奶奶!”

    申璇抬手拍了拍前面的司機座後背,“停一下。”

    車子停下,申璇下了車,她盡力讓自己不要顯得憔悴,也朝生叔過來的地方走過去,隔得近了,她笑了笑,“生叔。”

    生叔一直都是裴立的忠僕,所以裴立認可的人,他都會很尊重,笑問,“大少奶奶,這幾天在外面玩得開心嗎?”

    “嗯。”申璇心下泛疑,顯然家裡都不知道過去幾天他們發生的事,裴錦程更不可能主動提及,不然生叔的表情不應該是這樣,“還好,就是玩得累。”

    生叔擔心的看著申璇,“大少奶奶,大少爺的事,你別放在心上,他估計是為了那個大項目,老爺子早上還跟我說,看到你了,要跟你講講,不要跟他置氣,等大少爺回來了,老爺子會好好說他的。”

    申璇心裡暖而酸澀,點了點頭,“我知道他的脾氣,不跟他認真,生意場上逢場作戲的事,我不當真。”

    生叔看申璇隨意打量一番,他記得那日二少爺開車,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坐在後座時,大少奶奶就是穿的這身件白T,今天也是干乾淨淨的,但是……“怎麼換洗衣服沒帶回來?”

    “其實和錦程吵了架,所以……”申璇輕嘆一聲,苦笑道,“我的脾氣,哪裡是遇到他那樣對外宣佈還忍得住的人,鬧了幾天了。”

    “哎。”生叔道,“你去看看老爺子吧,這幾天被少爺氣得不輕。”

    申璇跟生叔一同坐上去沁園的電動車,申璇一路沉默,生叔看了幾次,都嚥下了話。

    幾日沒見裴立,申璇覺得老人的眼神愈發不似從前那般犀利了。

    申璇向正在園子小池裡餵魚食的裴立走過去,“爺爺。”

    裴立聞聲轉身過來,手裡一把魚食扔進水裡,拍了拍手,“阿璇,幾天不回來了。”

    “嗯,出去玩著玩著……”申璇嘟了嘟嘴,挽著裴立的手臂,有些撒嬌,“吵架了。”

    合情合情的謊言,總是那麼容易讓人相信,可又有誰會知道說謊之人的心境究竟如何?

    “等他回來,我要說說他,這幾天我打電話跟他說這件事,他都不幾句掛我電話,態度惡劣!我以前就知道他不服管,現在當了家主了,更了不得了,但我還不相信治不了他了!”

    申璇笑得咧開嘴,攙著裴立往主樓大廳走,“沒事,爺爺,您別多想,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我們會說好的,您就安安心心的養養魚,種種花。”

    沁園裡成盆景很多,大多是裴立親手固定修剪的,申璇一路誇著裴立的藝術水平高,樂得老人笑聲不斷。

    申璇從沁園回梧桐苑便抱著雪球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正好是晚飯時間。

    裴立讓廚房給申璇送的餐,自己也到梧桐苑一起吃飯。

    雖然只有兩個人用餐,但氣氛並不尷尬,裴立有很多話說,甚至一邊吃一邊講,這是申璇覺得裴立越來越可愛的地方,曾經的裴老爺子坐在桌上,誰會沒事在餐桌上聊天?

    食不言的規矩大家都懂。

    如今不當家主了,倒是隨和起來了。

    “阿璇,其實說到底,是爺爺自私,偏心了。”臨近吃完飯,裴立說話的口氣卻越來越沉,並不似方才用餐時的輕快,這一句話,讓申璇微怔。

    “爺爺?”

    裴立放下碗,拿了熱毛巾擦嘴,“阿璇,錦程是我的親孫子,有時候他做錯了事,我還是一門心思的想為他開脫,我總是覺得做妻子要給丈夫更多包容,其實我這樣想,是很自私的,對不對?”

    申璇笑了笑,很淡然的輕輕搖頭,“爺爺,您沒錯,如果我以後有孫子,我也希望孫媳婦更多的替孫子著想。但是我不一定會有您這樣寬容,我不一定會像您對我一樣去對我的孫媳婦那麼好,所以,嫁到裴家有您這樣的爺爺,是我這輩子最富足的資產,我很知足,甚至滿足。”

    裴立眼裡暖光慢溢,緩聲說,“夫妻之間,吵架是正常的,但錦程這次為了和白家的大項目就做出這樣的舉動,我不欣賞,不讚成。可你作為妻子,不要跟他太強硬,夫妻之間有的矛盾,應該用一種溫和的方式進行溝通,你們兩個人都要強,到了節骨眼上的時候,誰也不讓誰,這不好。當然,在這一點上,錦程做得尤為不好。”

    “爺爺,我會跟錦程溝通,您放心。”申璇胃口不錯,也顧忌不了裴立已經停了筷。肚子餓得難受,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吃。明明說的話題很沉重,但她還是覺得此時應該以食為天,畢竟餓肚子的感覺非常不好。

    裴立看著申璇大口大口的吃飯夾菜,嘴角勾著,眼睛笑起來的時候,皺紋都褶了起來,“慢點吃啊。”

    申璇不好意思的“嗯”了一聲。

    裴立想著上次醫生說“大少奶奶精神壓力太大,造成嚴重嘔吐,這麼強的精神壓力,不適合受孕”,一想起這些話,他就覺得很是擔憂。

    “阿璇啊,你要保持好心情,我等會跟錦程打電話,讓他回來陪你,夫妻之間,吵歸吵,不能分開,等你們有了孩子,什麼問題都解決了,知道嗎?有孩子了,都不是難事。”

    “嗯,我們一直都有這個打算,但是要孩子的事情,爺爺。”申璇生怕裴立去自責禁園發生過的事,“爺爺,這是緣份,我聽我媽媽小時候跟我說過,懷我是因為避孕失敗,那時候都不敢要我,生怕藥物有影響,會是傻子,可是四個月照B超的時候家庭醫生說是女孩,我爺爺說什麼也不肯讓我媽媽墮-胎,因為算命的說我們申家估計三代下來,只能有一個女孩,怕一流掉,就再也沒有了。然後我媽媽才把我生下來。其實這都是緣份,機緣到了,怎麼都會有的,哪怕避孕失敗都會懷孕。是不是,爺爺?”

    裴立大笑,“你啊!你這樣一說,改天我還得親自跑一趟海城,好好感謝一下你爺爺,當初要不是全靠他,裴家哪有這麼能幹的孫媳婦?”

    申璇笑眯了眼,“爺爺您要是親自去,我爺爺得驕傲自滿了。”

    兩人聊著聊著,申璇埋頭專心吃飯,有一陣沒有說話,哪知再抬頭時,看著裴立凝她的眼神略帶茫然,甚至皺了皺眉,似乎在想著什麼。

    她剛要開口,裴立已經起身,往廳外走去。

    心下起疑的跟了出去,靠在門內框往外一看,剛剛還坐在餐桌上的老人正在門外牆邊,為不讓人發現故意走得遠了點,摸出隨手一個本子,翻開,嘴裡喃喃唸著,“住在梧桐苑的是長孫錦程和長孫媳婦阿璇,阿璇愛吃炒的整個辣椒,不能讓廚房忘了,兩個脾氣都硬,要讓他們夫妻和睦,再生個孩子。”

    老人停在這裡,自言自語的反問,“這個事情,剛剛我有沒有說?”他想了一陣,又繼續看本子,念,“讓阿璇好好管著錦程,白立軍這個人,是沾惹不得的。”

    “孩子還是最重要,裴家的事業不是一天建成的,根基很穩固,可以不用花那麼多心事,但孩子是大事。”

    本子“沙”一聲響,申璇忙往餐桌上坐去端起碗筷,直到裴立也重新坐回原位,她小口吃飯。

    裴立蹙眉問,“阿璇,怎麼了?眼睛紅紅的?”

    “剛剛,剛剛。”申璇鼻子酸到不行,她早就察覺到了異常,爺爺很早之前就愛說些重複的話,就變成嘮叨了,她還自為爺爺是因為清閒下來,返老還童了,“剛剛不小心吃到了一個好辣的辣椒,這段時間吃得少,有些受不了。”

    “那別吃了,正好我都想讓你把辣椒給戒了,吃多了辣又不好。春燥,容易上火。”裴立憂心的說道。

    申璇心頭陡然一緊,緊握著筷子才壓住了心下升起的慌張,揉了揉眼睛,“好,我戒了,爺爺。”

    等將裴立送上電動車,申璇站在梧桐苑的門口望著車影消失在拐角處,才緊咬著嘴唇落下淚來。

    她還記得春天的清晨,那個老人將早餐給她擺在桌上,一小碟一小碟的小菜,還有她愛的整個炒辣椒,那時候爺爺也是那般,用著語重心長的語氣,“最近啊,春燥,我們G城比不得海城,那裡濕氣重。吃點辣,還可以排濕,我們這邊的氣候吃多了辣,就會上火,上次醫生說你體熱……”

    可是現在已經盛夏。

    何來春燥?

    這種痛心,像極了申家爺爺心臟病發之時的感受,是不求救無門的無力,是害怕失去的悲痛。

    可是裴家,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還是說,只有她一人發現了這些不對勁?

    生叔也不知道嗎?

    申璇站在梧桐苑門口,抬頭望著在視線裡已然模糊的天空,四面八方湧過來的都是牛鬼蛇神,讓她惶恐不安,原來她的周圍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無論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強,還是無法泰然接受曾經翻手芸雨的一個老人,居然連他嫡長孫和孫媳的名字都需要記在本子上。

    好記性比不過爛筆頭。

    但也不至於如此吧?

    阿璇喜歡吃辣椒,但是春燥,容易上火,想起這一段話,心被狠狠揪起。

    視線開始清晰,因為蓄在裡面的水已經滿溢被眨了出來。

    ..........

    雪球到了申璇的腳邊,拱著她的腳背,又扯著她的褲角往大廳裡拽,申璇一路跟著雪球,到了廳裡,雪球跑到它自己的櫥櫃前,“汪汪”的叫,申璇吐了口氣,拉開櫃子,把裡面的狗糧拿出來。

    “誰給你買的?”申璇摸著雪球的頭,“天這麼熱,我明天帶你去美容,整個小獅子出來,好不好?”

    申璇把餅乾拿出來窩在手裡,雪球聞了聞,卻怎麼也不吃。兩下就拱到地上。

    ..............................

    當雲燁查到那個“豬狗不如”的電話號碼是裴錦瑞的時候,林致遠突然感覺自己被捲進了一場極強颶風的豪門爭鬥中。

    不是不可以全身而退,但全身而退談何容易?

    一來,裴錦程心思縝密,既然算到要他幫忙,自然把威脅的籌碼都已經準備好了,雖然沒有明說,但到了明說那一步,已經撕破了臉,撕破臉,對他沒有好處。

    二來,裴錦程這個人,是個難能可貴的合作夥伴,該要什麼,該付出什麼,都是個拎得很清的人,從不會想著要佔誰便宜,自然偶爾吃點虧也並不計較。那些不著調的豪門公子哥,根本比不了。

    雲燁在電話裡也說過,“這件事看來牽扯很大,對方是裴家二少爺,這是人家家族內鬥,我們要是參與進去,非同小可了。”

    為了這句話,林致遠猶豫了一陣,思慮良久才道,“現在不知道錦程是為什麼被控制卻不能言說,如果真到了非同小可的地步,就只能魚死網破了。阿燁,如果錦程出事,莫家要是跟裴錦瑞這種人合作,你會不會心驚膽寒?有一點我可以肯定的是,就這件事來說,裴錦瑞已經將他貪婪的本性暴-露了,裴家是個大家族,現在是我們可以幫他們挑家主的時候,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雲燁大笑,“是不是還有一個原因,就是Adis只聽裴老爺子和裴錦程的話,裴錦瑞要是吩咐下去的話,人家的手術刀可能拿不穩啊?”

    雲燁的話,林致遠沒有反駁,也不想反駁,為了喬煜,為了這個沒有查過DNA的孩子,算不算一個理由?他有時候很恨,恨沈悠然為什麼在檢查到孩子不健康的時候,還非要生下來,這是一種極不負責任的做法,對大人的不負責,更是對孩子的不負責!

    為了這個孩子,他一直被裴錦程牽制,好在對方並非大殲大惡之人,否則他得被逼得犯多少原則性的錯誤?

    這問題不想也罷,世上的事,本來就是走一步算一步。

    在前往蘭嶺的車上,林致遠一刻不停的跟雲燁聯繫,想辦法查人。他一直想從金氏兄弟身上找到一點線索,讓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快二十年了,金氏兄弟從來沒有離開過蘭嶺?

    就算開始的時候事業剛剛起步,但後來越做越好,越做越大,像這樣的公司,完全可以走出出蘭嶺,往更好的方向發展,外面的省會城市有更大的平台。

    做的都是正當生意,可為什麼總讓他有一種不那麼正當的錯覺?

    是因為金氏兄弟發展得太順了吧?雖然沒有一夜暴富,但金氏沒遇過風雨,連金融危機之時都不曾有過動搖過,這簡直就不像一個白手起家的企業該有的歷程。

    像一個窮人家的孩子,卻一直踏著富人家孩子的軌跡發展。

    林致遠眯著眼,看著高速公路的枯燥的景象。前面的路有些看不出清楚,根本不敢細想自己被捲進了怎樣的一場爭鬥之中,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裴錦程救出來!

    於情於理,在公在私,不管是現實還是道義,他都該明知裴錦程處境如此,不能裝作沒看見。

    會議記錄裡甚至沒有暗示過家人和太太,連早上臨走時他問了一句,“為什麼不讓阿璇過來陪著?也好跟阿珊換個班。”

    裴錦程卻道,“有小珊照顧就挺好,申璇那個暴脾氣,過來就是跟我吵架的,多事,眼不見為淨,現在懶得看她一眼,真煩人。”

    而在他進醫院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申璇一路紅著眼睛出了醫院,去打車。

    裴錦程話裡的“多事,眼不見為淨,懶得看她一眼”,已經說明這件事不能讓申璇知道了。

    蘭嶺市的晚宴,可謂清廉節儉,就算有大企業家在場,餐食依舊只能算是中等,沒有高規格菜式,只能算普通,桌上連只甲魚都沒有看到。

    林致遠作為省會城市的市委書記,頭銜是最高的,所以受人捧是再所難免的事。

    和企業家打交通,林致遠向來是強項,他外貌英俊清雋,成熟帥氣卻平易近人,和人交流不會給人壓力,卻又讓人覺得他有一條不能僭越的紅線,線外望著,絕不敢跨線一步。

    但即便如此,大家還是稱讚林致遠的為人謙和,儒雅。

    他坐的位置,左邊是蘭嶺市市長,右邊是一個企業家,金權金勝則隔著大圓桌坐在他的對面。

    從下午到了蘭嶺,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怎麼和那兩兄弟說過話,甚至一直在考慮,當如何暗示?之所以沒有提前和金氏兄弟打電話,是因為擔心裴錦程通話記錄裡面的電話都已經被裴錦瑞監聽,所以電話聯繫最簡單的聯繫方式被他否決了。

    飯局上,話題被林致遠成功引到了現在企業創業版上市的問題,他言辭間都鼓勵有資質的企業上市,不但可以增加公司的流動資金,也有利於透明管理和增加知名度,對於企業做大做強有很大的好處。

    桌上很多企業家的公司都沒有上市,有些是不敢,有些則是不夠資格,林致遠也說了,上市不是適合所有企業,量力而行。

    話題從上市引到了股市風險,相談甚歡之時,林致遠挨著敬酒,倒讓在場的人都受寵若驚了,無非幾句光面子的客套話。

    客套話卻很受用,林致遠敬酒的時候,也對其他人侃笑著說,“你們也要敬敬你們的市長嘛!不能因為我們今天喝的是五十塊錢的白酒,你們就覺得差啊,我們的市長可都是喝得這種酒啊。”

    一個桌子頓時就熱鬧了起來,相互之間的敬酒走動,顯得格外活躍,林致遠半圈酒走下來,終於敬到了金權邊上,還未到金權的位子,金權和金勝已經雙雙站了起來。

    林致遠手裡拿著瓶子,像對所有人的動作一樣,給雙手捧著酒杯的金氏兄弟斟酒,然後故作不熟的看一眼金權桌面上的名字牌,一副十分客套和官腔便繼續打了起來,“蘭嶺的稅收大戶,金氏兄弟,聞名不如一見。”

    金權忙道,“哪裡哪裡,我們才是久仰林書記大名啊。”

    金勝也跟著附和。

    林致遠故意嗔了一眼,自嘲道,“看吧,又亂戴高帽了,我這個名字,哪裡需要久仰?電視一打開,省台新聞聯播總能看到我那招人厭煩的身影,肥皂劇要是播我出場那麼多集數,觀眾都要砸電視了。”

    倒好酒,林致遠已經舉起了杯子,酒量極好的他,面未紅,耳未赤。

    金勝和金權也忙舉了杯,金勝大方笑道,“怕是大家都盼著像林書記這樣的偶像書記多上電視,好增加新聞聯播的收視率啊。”

    金權亦道,“近兩年省台的新聞聯播收視率居高不下的原因看來是找到了。哈哈。”

    三人哈哈大笑,就在收杯之時,林致遠如拍前面企業家的肩膀一般拍了金權的肩膀,關切道,“你們為什麼不上市呢?不會是怕上市之後看不懂股市,得夜盲症吧?”

    金權一聽“夜盲”二字,握著酒杯的手一緊,金勝馬上道,“林書記,您是不知道,我們不是不想上市,是沒人指點,我們兩兄弟都沒讀什麼書,說真的,請的經理人我們也不是很滿意,如果林書記願意指導我們的話,我們也想上市。”

    林致遠謙虛道,“別說指導了,那是交流。很多企業膽子小,其實怕什麼?有實力不上市,才真的是得了夜盲症。”

    ...

    夜。

    林致遠臨行回G城前,見到了主動約見他的金權和金勝。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76:結局篇:動盪
    見面的地方正是晚宴樓上的酒店房間。

    林致遠並不清楚金氏兄弟與裴家的關係,所以即便房門已經落鎖,而且只有他們三人在,他說話也極是小心,並不主動。

    普通套房的沙發上林致遠一個人坐一方,金氏兄弟兩人坐在長沙發上。三個一直在說關於上市的閒話,直到金權把話題一轉,“林書記,不知道您對G城裴氏有什麼看法?”

    林致遠眸色微微一亮,卻意味不明的一笑,“我和裴家長孫裴錦程,倒是有些交情。”

    金權深吸一口氣,一轉頭,眼裡波浪翻湧,兩兄弟對視一眼後,目光齊齊落在林致遠身上,放在茶几上的三杯清茶還在裊裊升煙,卻無人將其端起。

    金勝放在腿上的手掌一緊,捏了一瞬拳,“林書記,我想問問,裴總裁近來如何?”

    “他病了,肺炎。”林致遠注意著金氏兄弟兩人的任何一個舉動,哪怕是目光起落沉浮,哪怕是手掌展開綣握,亦或是腳掌的移動,他都靜靜收進眼底,卻不露聲色。

    “肺炎?嚴重嗎?”

    “像是有點嚴重,住院了。”

    金權看著金勝問得也著急,但也清楚官場的人不願意留有什麼話柄,如果一直這樣問下去,怕是永遠也別想知道想要的答案,可如果林致遠不清楚任何事,為什麼要提“夜盲”?他在金勝和林致遠閒聊之間,一直在思索該如何開口。

    見林致遠又停了下來,金權一凝氣,直言問,“林書記,我這個人性子有點急,不像金勝,聽你們聊這麼久,想問一下,您這次過來,是不是裴總裁有什麼話要帶給我們?”

    林致遠聞言,目光倏爾一凜,“哦?”

    金權已經瞭然,如果他不明說,休想從林致遠這種官場人口中知道點什麼,近來電話聯繫裴錦程也總是一兩句便掛了電話,雖然有感覺到過不對勁,但因為他們的身份,也不能多問,林致遠不可能無原無故提及“夜盲”二字,絕無可能!

    “林書記,裴總裁是否有需要我們兩兄弟的地方?如果有需要,請林書記一定告訴我們,我們會竭盡全力的。”

    林致遠知道自己此時的位置,金權的承諾讓他放下心來,深想一下,關於是不是被裴錦瑞直接控制的事情,他現在不敢亂下定論,一個電話號碼,還不能就這樣定義,他還需要更多線索。藤還沒有找到,如何找得到瓜?“他現在應該是被人控制了。”

    “什麼!”金權嚯地站了起來!“我馬上去把他弄出來!”

    林致遠抬手壓了壓,金權比金勝衝動,金勝正也拉住金權,“你聽林書記說完!”

    金權眉蹙拳握,重新坐下。

    林致遠把會議記錄部分裡面裴錦程所提到過的關於操盤手的部分說了出來,然後看著金勝,“你覺得這裡面有什麼暗示的東西嗎?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們現在不能輕舉妄動,如果錦程要想出來,白天他就可以和我走,顯然現在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打草驚蛇。”

    金勝性子沒有金權的急,在林致遠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就在考慮真實性,直到林致遠分析完,才與他的想法才對比完。

    金勝拿起茶機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抬眸看著林致遠,“林書記,裴總裁不可能無原無故的提及夜盲。”

    在林致遠面前,金勝還是留了心眼,沒有稱呼裴錦程為“大少爺”。

    “自然不可能無緣無故。”

    “其實我們現在是很希望林書記能幫忙,但又怕把林書記拖下水,事到如今,哎……”金勝長嘆一聲。

    金權不能打斷金勝,只能乾著急。

    林致遠往後一靠,心下暗忖,果然慢性子的人說話要命,這分明就是逼著他下水,“你直說。”

    金勝道對著林致遠道,“‘夜盲’的確是一個金牌操盤手,卻一直在江洲,他以前在江州不叫‘夜盲’,您應該聽過,叫‘天眼’。上個月以‘夜盲’的身份在蘭嶺做了一支票,一時間名聲大震,但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這個真實身份是金氏兄弟和裴錦程知道的,正是裴家遺留在外的孩子錦笙,這一段秘辛,金氏兄弟在沒有得到裴家人首肯的情況下,絕不可能告訴別人,包括現在的林致遠。

    除非他們能從真正意義上聯繫上裴錦程。

    林致遠聽金勝說完,突然一驚,天眼?抬手捏揉著鼻樑。

    夜盲居然就是天眼!聽說前兩年股市再次長線下跌的時候,江州大公子手上的公司就是天眼操的盤,一直穩著,在那種股市一片綠海的情況下,天眼手上的盤子可以在海面上飄成紅花,專業段數極高!身價不菲!

    “那裴錦程如此暗示,必然是要找到這個人了,你們負責找到他。”

    金勝卻在此時為了難,“林書記有所不知,夜盲性子冷漠,不願意跟裴家的人接觸,但是裴總裁跟他有過接觸,談話內容我們也不知道。如今找到他,我擔心他會加害裴總裁,誰知道會不會雪上加霜?”

    金權也道,“是啊,夜盲討厭裴家的人。”

    林致遠深吸一口氣,如果對方討厭裴家的人,雪上加霜是必然的,難道裴錦程是明知不可為還偏要為之?“討厭不討厭不是你們說了算,是錦程說了算。”

    腦海裡突然炫出一片火光,林致遠一拍沙發扶手,“一定找到這個人,他討厭裴家的人,錦程控股交給他操盤才會出現動盪,最短的時間內出現動盪,這也許就是錦程要的效果!”

    金氏兄弟不可思議的對視幾秒,金權急道,“怎麼可以冒這麼大的風險?裴家歷代基業,雖然錦程控股是……裴大少的事,但那後來也是有裴氏基金的扶持下一步步走向顛峰的,如果錦程控股一毀,裴氏也會受到影響!”

    林致遠眼底是夜裡深黑的大海,金氏兄弟果然和裴家淵源極深,“但現在,人最重要,不是嗎?”

    “對,現在是人最重要。”金勝立刻道。

    金權拿出了手機,“我馬上聯繫他!”

    林致遠拿起放在茶機上的方形便簽盒,從裡面取了張紙,裡面寫了個號碼,“你們準備一個新號碼,有情況打這個號碼找我,不要用你們現在的手機聯繫夜盲。”

    金權立刻把自己的手機收了起來。

    金勝接過號碼,“林書記,您放心,我們會注意的。”

    .........................

    接連兩天時間,裴氏旗下錦程控股的股價逆整體下跌局勢中緩緩上漲,由於錦程控股一直業績都優良,錦程控股始終保持蝸牛狀上漲,在綠色開盤的A股市場絕對是一朵奇葩。試探少量拋盤後,都被迅速吸籌,直到掛賣與掛買的比例開始懸殊。紅線上漲,賣單賣出後,始終等不到回落而無法買進。

    接著三天震盪洗盤。

    連續三週,錦程控股少量漲,卻溫水煮青蛙的下跌,接著又突然拉高,給股民希望,接著回落兩日,繼續漲一兩個百分點,緊接著連續五日下跌,股民受損嚴重,莊家洗籌獲利。

    跟腱手術三週後,裴錦程下床,步子放得慢,卻看不出來有何損傷。

    錦程控股違規操作股市被媒體報料,裴錦程被推到風口浪尖,面對媒體質疑和股民辱罵,裴錦程都沉默以對。

    這三週,裴錦程沒有見過申璇,也沒有接到申璇的一個電話。

    申璇每天都到沁園報導,把遊戲機搬到裴立二樓臥室外的客廳裡,天天都教裴立玩遊戲,簡單的競技遊戲音樂輕鬆歡快,讓人心情愉悅,在躲避障礙物的時候又讓人精神緊張。

    玩了遊戲就陪裴立一起吃飯,等裴立午睡的時候,申璇便和生叔一起做裴宅裡面的帳目。

    下午等裴立醒了,又拉著生叔一起陪裴立玩紙牌。

    錦程控股的事情,申璇知道,卻一直沒和裴立提,同時也告訴生叔不要提,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可以讓這個曾經幫助過她無數的老人慢慢的好起來,但是她清楚的知道,無論裴家有任何動搖,都不能再來刺激這個老人,否則後果很難想像。

    雪球天天守在沁園外面,白珊只要一到沁園來請安,雪球遠遠見她就要追過去咬。最後還是裴立跟白珊說,暫時不要來請安了。

    白珊聽後很是高興,這樣她就可以一心一意的陪著裴錦程。

    申璇不是不想從白珊手裡把裴錦程搶回來,而是分身乏術,她始終不相信裴立有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出現老年痴呆的症狀,那麼精明的一個人,經常動腦的人,怎麼可能會出現老年痴呆?

    靜下來時她便在想,裴家這座豪門並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生叔會不會有問題?

    大房?

    二房?

    三房?

    傭人?

    醫生?

    給裴立檢查的醫生每次都在申璇的目光下完成了檢查,申璇曾經拿著裴立降血壓的藥物去過研究所化驗。

    甚至為了防止下人做怪,一連多天吃飯,申璇都讓沁園的人一起吃,包括洗菜的阿姨,用公筷。

    吃飯的時候,每個人的臉色,她都細細觀察。

    甚至懷疑過喬然所配的食譜有問題,會不會有食物相剋?她天天查這些資料,查到深夜,無法顧及其他。

    一連幾週,她幾乎都在這種懷疑這個懷疑那個過程中渡過,不是不想跟裴錦程聯繫,而是宅子裡的風雨正在飄搖,宅子外的風雨,就交給男人吧。

    反正他是裴錦程,錦程控股是他的心血,他要敗要榮,都是他的事。反正他榮,她跟他榮。他潦倒,她跟他一起潦倒罷了,有什麼大不了。

    但是裴家內宅,爺爺曾經把主母印交到她手裡的時候說過,“阿璇,以後你要好好管著這個家,家和才萬事興,事業是男人的事,能管好家,也是了不起的事業,更何況裴家並不好管,不比管理公司簡單。”

    申璇一直告訴自己,裴錦程想要怎麼折騰她都不管,反正她不離婚,任何理由都不可能。

    嫌棄申家,早就嫌棄了。

    喜歡白珊,以前為什麼說要和白珊離婚?

    嫌她髒?

    她深呼吸,反正沒有過的事情,她不會承認。所以他就死了那條心吧!

    清晨。

    申璇剛剛下樓,雪球又扯著她的褲腳邊,扯著她的褲腳往外面走。

    雪球跑在前面,申璇跟在後面,一路往主宅的方向跟去。

    她知道裴立每天都會把要說的話記下來,在主宅吃飯的時間很短,老人應該也很怕會漏餡,一個驕傲了一生的人,一定也無法接受自己的晚景會變成這樣吧?

    所以申璇從未拆穿過。

    G城的天,熱辣辣的,申璇吃過早飯又領著雪球去沁園,到的時候,提前離開主宅的裴立坐在堂屋裡正在看照片,申璇走過去,聽見老人蒼眸噙笑的說,“哎,當年啊,你奶奶真是賢惠懂事。”

    老人的手指撫著照片,抬頭彎著眼望著站在他邊上的孫媳婦,眼裡的光,細碎如金,分外絢爛,是申璇從未見過的美好,或者說,她從未在這個老人的眼睛裡看過這般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幸福。

    裴立含笑長嘆一聲,悠悠說道,“你奶奶年輕的時候,雖然是個大家閨秀,但是一點大小姐的架子都沒有,那時候姑娘家會做的活計,她都會做,繡花啊,做衣服啊,納鞋底啊,樣樣不落人後,更重要的是,她還讀過很多書,不像別人家那些留洋回來的大小姐,自以為洋派,中國傳統的觀念就否定,你奶奶不會。”

    裴立眼中滿滿的讚賞,“以前我的衣裳,基本上都是你奶奶縫的。以前的被子,要用大針縫,不像現在都是用拉鏈,我們以前的被子,次次都是你奶奶縫,我們住梧桐苑的時候,就在後院子那裡有塊檯子,每次她都在那裡縫,我就端壺茶坐在邊上,一邊喝茶,一邊跟她聊天。”

    裴立眼睛看著黑白照片上梳著兩條麻花辮的女人,斜襟的盤扣立領中袖上衣,長裙子,布鞋,白襪子,一看就是幾十年前的學生裝。年代久遠,卻資容端莊,清雅秀妍“這照片是她十七歲的時候照的,那時候家裡說要聯姻,我反對,結果第二天,他們家的管家就送來了她的一封信,和這張照片,哎。”

    花甲的老人此時臉上竟浮起羞澀一笑,“阿璇啊,爺爺也是個……”他搖頭一笑,“她的字寫得很好看,清秀卻又有筆風,我當時一看這照片啊,就動搖了。心想著聯姻也不錯,門當戶對有什麼不好?我年輕的時候也因為自已的條件而高傲,想著是她給我寄的信,我為什麼要去找她?所以我就等著她給我寫第二封信。”

    申璇聽得入迷,也不管輩份,便在裴立邊上的主座坐了下來,追問,“後來呢?”

    “後來?”裴立笑著哼了一聲,“說她賢惠懂事,結果那時候可把我氣得不輕,我天天看著她的照片左等右等沒等來她給我寫信,等來的卻是她要去日本求學,還有一大堆同齡的學生一起,男男女女,而且我聽阿生說,其中還有好幾個想給她家下聘,我一聽就上火了。”

    申璇噗哧一笑,難得爺爺還記得幾十年前的事,或許那真是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自己聽得也興趣濃厚,“爺爺,您去搶人了嗎?”

    “嗯,搶人了,我帶了上百號人,直接去了碼頭,把她從船上擄了下來,我當時就想,這女人真是可恨,明明已經給我寫了信,還敢跟那麼多男人一起去日本!當時我去碼頭的時候,就讓家裡給她家下了聘,人帶回裴家就拜了堂……”

    申璇呵呵直笑,“爺爺,您也有這樣的時候?會不會太不講理了?”

    “哼!我不講理?”裴立根本不承認,“我這輩子就沒有被人那麼算計過,你知道嗎?她故意放風給阿生,什麼去日本的船,都是他們租在那裡玩的。她才十七歲,就在算計我,真是……被她捏得一點辦法都沒有。”裴立說完,輕聲一嘆,望著門庭外的陽光,蒼眸裡微微泛紅,“她呀,若不是那麼犟,我老了也不至於看不到個人給我縫被子。”

    申璇怔怔望著老人眼角落下的淚光,“爺爺……奶奶可希望你好好的啊。”

    裴立點了點頭,雖是肯定,可聲線裡都是傷感,“我呀,等抱了重孫,就去找她,跟她說,咱們的子孫多得很……”

    申璇心裡一陣痠疼……

    ..

    下午

    申璇讓傭人把大桌子搬到花園裡,自己上樓把裴立的被子枕頭都拿了下來,泡了一壺茶,讓裴立坐在那邊。

    申璇把被子拆開,她特地帶著鐘媽,學習以前被子的縫法。

    雪球很皮,在梧桐苑就專門有一個給它撕咬著玩的枕頭,看著曬在椅子上的枕頭的時候,趁人不注意就咬著玩,等申璇發現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申璇跑過去一邊訓斥雪球,一邊揀地上被咬得到處都是的枕芯,突然,整個人都懵了。

    枕芯裡掉落出來的,分明是----水銀!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77:結局篇:錦程,你回來了
    一根細長溫度計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但是銀色的探溫部分卻有一點細微的印子,像是鬆動,申璇絕不相信爺爺會自己把溫度計放進枕頭裡,而且還是探溫處有鬆動的溫度計!

    爺爺的症狀,應該是水銀慢慢散發造成的慢性中毒,否則離之前總是重複說話已經如此長的時間,早就會有生命危險,不可能到現在還是這樣的症狀。

    偏首看向四周,把溫度計往身側藏住,“鐘媽,你去幫我找個瓶子來,要有密塞的。”

    “哦,好!”

    等鐘媽拿了瓶子過來,申璇把溫度計裝進密封瓶子裡放好,洗了手又趕緊把雪球抱到鐘媽手上,“鐘媽,你趕緊把雪球抱回去刷牙,好好給它洗洗。”

    雪球已經很重了,抱著確實累人,但申璇又擔心雪球嘴裡有咬過的枕芯,萬一中毒,可怎麼辦?

    等園子裡沒人了,申璇蹲在裴立邊上,“爺爺,最近錦程也不回來,還在跟我生氣,我一個人住在梧桐苑,也很害怕,要不然今天開始,你過去跟我住吧,我也可以照顧你。”

    裴立一直都在閉目養神,這時候一聞言,頓時便睜開雙眼,面露肅色,“成何體統!”

    申璇知道裴立說的什麼意思,在裴家這種地方,哪有爺爺跑去和孫媳婦住一起的?不是招人閒話嗎?可她現在覺得這沁園讓人磣得慌,再住下去指不定還得出什麼事,若爺爺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萬一誰有點什麼居心,她也好留意。

    現如今這種狀況,她根本不敢離開沁園。

    溫度計裡面水銀含量很少,而且探頭並沒有完全拔掉,說明放置之人並不想短時間致使被害人出現異常,若不是她今天發現,一定會認為爺爺是老年痴呆而並非汞中毒。

    居心太過叵測,她必須要防!

    “爺爺,您不能總拿體統來說事,人家說養兒防老,兒孫滿堂圖的就是個熱鬧,您現在一把年紀了,卻要一個人住在這沁園裡頭,天天連孫子孫女來看一眼還要分個時間,這個要兒孫有什麼用?我現在就想當好個孫媳婦,好好孝敬您。梧桐苑那麼多房子,我給您收拾一間向陽最好的,窗戶最大的,好不好?”

    “不行!裴家有裴家的規矩,那還不亂了體統!裴家的晨昏定醒都有嚴格要求,你以後怎麼服眾?”

    申璇知道在原則問題上說不過裴立,只能蹲在老人身側,“爺爺,您……”

    突然,申璇的眸子裡蓄了水氣,抓著裴立的手搖了搖,“爺爺,如果錦程知道您都去梧桐苑住著了,肯定覺得你偏心我了,就不敢再跟我賭氣了,您就不能委屈一下嗎?不敢宅子裡的人看我現在這被丈夫拋棄的樣子,我才更不能服眾。”

    裴立長嘆一聲,“阿璇,最近你老是陪著我這個老頭子,我知道你累,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唯一一個肯花這麼多時間陪我的晚輩,錦悅都沒你有良心。”

    “還不是因為爺爺對我好。”

    “瑤兒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都欣慰了。”裴立看著蹲在他面前的女孩兒,這麼熱的天,還穿著鵝黃色的薄線衣開衫,那是春天穿的衣服,G城的夏天熱得很。她便把袖子推得高高的。

    這衣裳,他經常看著她穿。

    四年多以前來裴家穿的衣賞,現在還穿著,他心裡其實清楚,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他開始發現自己有些不對之時,每天醒來都趁著還有點理智的時候,趕緊看昨天記錄的筆記。後來他害怕自己睡太久,害怕幾十年從未變過的生物鐘會突然之間不聽使喚,害怕一醒來什麼都忘了。

    他便調鬧鐘,強迫自己起床,早點去看筆記。

    最早是三天看一次,後來是每天看,現在是一天要看幾次筆記。

    生活在這座大宅子裡,他越來越害怕,害怕忘記自己孩子的名字,孫子的名字,孫媳婦的名字。

    他總是卡著時間先看好筆記然後等他們來請安,又狠狠的記下他們的樣子,一遍遍的回憶,連閉目養神的時候,他都不敢停下來去想,哪個是先文,哪個是先河。哪個是錦程,哪個是錦瑞。哪個是阿璇,哪個是他的女兒歆瑤。

    他分不清楚了,便總是記下他們所住的苑落,然後去找他們,跟他們一起吃飯,聊天。

    他不敢跟他們在一起太長時間,害怕自己突然忘記,所以匆匆告別。

    從未想過他這一生到了晚景會成為兒孫的拖累,以為自己會在抱到重孫之後,躺在床上,然後安靜的去找他的妻子。

    而如今的他,總是看著面前穿著鵝黃色線衫的女孩兒,以為是瑤兒,卻在看見她一雙眼睛的時候,知道這是他的孫媳婦,阿璇。

    “阿璇,天這麼熱,以後這件衣服,就別穿了吧,啊。”裴立輕輕的“啊”了一聲,蒼音微顫,“我跟你去梧桐苑住著,你別嫌爺爺囉嗦。”

    申璇抱著裴立小臂的手,驚慌一緊,“爺爺!”

    “爺爺老了,老了就不中用了,更年期了,知道嗎?”

    申璇把頭一歪,搭在裴立的腿上,“爺爺是最精明的人,怎麼會老,阿璇不知道多喜歡聽爺爺囉嗦呢,永遠都聽不煩。”

    頭頂飄來的,依然是老人一聲長嘆。

    .......................

    裴立搬出沁園,去梧桐苑住下,沁園一個下人也沒有帶走,只帶了生叔。

    申璇不讓小英干重活,就幫老爺子端茶送水,管管雪球。

    鐘媽依舊做著以前的事,裴立到了梧桐苑,並沒有給下人增添什麼活,因為現在梧桐苑的男主人沒回來。

    以前雪球的訓練工作都是裴錦程做的,而如今申璇把這個工作交給了裴立。

    雪球身上的毛被剃淺了,大頭剃得圓炸炸的,甩抖起來,活像只小獅子,它是一隻非常會討人喜歡的狗,跟裴立親近的時候,總惹得老人蒼眸凝笑。

    申璇把雪球放在裴立身邊,她不在的時候,就讓雪球跟著。

    吃過飯,申璇跟裴立一起帶著雪球在沿河路上散步,裴立看著前面帶路的雪球,大笑,“雪球要是以後再長高了,給它染個黃色的毛,那樣子帶出去就更像獅子了,哈哈!”

    雪球不高興的“嗚~”一聲,往地上一坐,不走了,很不高興的臉側在一邊看著河面,吐著暗色的舌頭散熱,“hoho”的呼著氣。

    裴立“咦”了一聲,“雪球,怎麼不走了?你看你最近鍛鍊得多好,終於減肥成功了,都不那麼像球了。”

    申璇挽著裴立的胳膊,“爺爺,它現在不像球是因為剃了毛,而且它似乎因為你不喜歡它的毛色而生氣呢。”

    裴立走過去,蹲下身兜撓著雪球的脖子,“哈哈!雪球,不好這麼小氣的,好了好了,你就是一隻白色的獅子,獨一無二的!”

    雪球“嗚!”一聲,一甩頭站了起來,再次走到前面,裴立指了指雪球的背影,跟申璇說,“你看看,這脾氣,居然還要哄的。”

    申璇笑撇一下嘴,“它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裴立又是一陣大笑。

    申璇照顧裴立,不讓其他人看望,包括錦悅,包括懷孕頂著大腹的葉筱。

    梧桐苑幾乎沒有外面的人能進來,廚房的食材送來,申璇都會拿到廚房去讓雪球先聞一遍。

    所以裴家突然又傳出一道閒言,“老爺子被姓申那女人給軟禁了!”

    申璇跟錦悅解釋說,“爺爺現在的身體不好,不適合跟外面的人接觸。”

    錦悅本就聽得閒言碎語心裡難過,多次問及原因申璇也守口如瓶。她想念自己的爺爺,無法理解申璇的作法,氣得多次大哭。

    申璇不可能告訴任何人,這宅子裡有人要害老爺子,能用水銀釋放造成慢性中毒的手法的人,必然不可能是一個小傭人,不管那個人是誰,她都要將那個人逼出來!

    她如今不信任何梧桐苑以外的任何人!

    裴立也不攔申璇,他只說申璇已經是主母,這家裡該怎麼樣安排,都是她的事,他也樂得清閒。

    裴家不幾日便處於一片怨聲載道的混亂之中。

    申璇從外面的醫院裡悄悄配一些治聞慢性汞中毒的藥物回來,並不經過宅子裡的醫生開藥,學著給裴立量血壓,按照喬然說的話,用紅酒泡洋蔥給裴立喝,還哄著讓他把洋蔥吃下去。

    裴立一直都由生叔照顧,就算生叔不在,也有傭人,宅子裡的兒孫倒沒有一個像申璇這樣天天伺候著他的,個個都很忙。

    錦悅也還在讀書,學業為重。

    親情總是難能可貴,這幾日不是由下人照顧的飲食起居,倒讓他有些不捨起來了,明明之前想過,等抱了重孫,就去找妻子,現在他就想多和兒孫多生活些時日,看著他們的孩子也長大,看著他們操心自己孩子的學業和未來。

    那又是怎樣的一種幸福?

    他總是一大早起來就記得和長孫打電話,可是電話裡將長孫訓完,一掛了電話要去跟申璇說的時候,又忘了要說什麼。

    ........................

    申璇和裴立正吃著午飯,外面便有人吵了起來,雪球天天守在門口,不是梧桐苑的人一來就會叫,生叔便會過去阻攔加以勸說。

    這次門口來的人可不少,幾乎都到齊了,包括申璇的公婆。

    申璇繞到裴立身邊,拍了拍他的肩,“爺爺,我出去應付一下,你不要出去,好不好?”

    “你忙你的。”裴立繼續吃飯。

    申璇到了梧桐苑門口,這幾日鐵門不像以前一樣隨意合著,而是上了鎖,申璇便站在門內。

    她聲線平緩,卻透著威懾力,“你們事的話,不要到梧桐苑來找我,有什麼事,到主宅議事廳等我。”說完微微一頓,很是禮貌的看著裴先文和季容,“爸,媽,要不然你領著二媽他們一起去議事廳?”

    “申璇!不要喊我媽!我沒你這樣的兒媳婦!”季容伸手一拍鐵門,瞪著門欄內的兒媳婦,氣得咬牙,“你讓爸爸出來,你到底把爸爸怎麼了?”

    申璇不卑不亢的笑著,“爺爺好吃好喝的在梧桐苑住著,我能把爺爺怎麼樣?不過是盡一點孝道而已。”

    “孝道!我看你是居心不良!”這次是裴先河發了難!“爸爸那麼多傭人照顧著,還需要你接到梧桐苑來?誰不知道裴家的規矩就是不跟長輩住一個地方!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只是覺得我現在是裴家主母,閒在宅子裡多不好?還不如把爺爺接過來照顧著,我一個做晚輩的,這只是盡點本份,有什麼居心?”申璇抬眸凝向裴先河,眸裡有了挑釁和反問,氣囂慢慢趨於囂張。

    “申璇!你是不是因為錦程要跟你離婚,你就想從老爺子身上撈好處?!”季容受不了申璇一副壓著所有人的樣子,氣得想要砸門。

    裴錦宣從人後走了過來,伸手拉住季容的手肘,“大媽,您不要這樣說大嫂,爺爺年紀大了,願意和大哥大嫂一起住。”

    季容“哼!”了一聲。

    “大嫂,我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見見爺爺。”裴錦宣看向申璇,眼底一片澄澈坦然,全然沒有憤怒和指責。

    申璇並不願意懷疑別人,但她知道爺爺曾經說過她婦人之仁,如今都到了這個份上,她更不能退一步,“錦宣,爺爺好好的。正在裡面吃飯,你們回去吧。”

    錦悅咬著唇,紅著眼瞪著申璇,聲音吼出來,像剛剛爆炸的小鞭炮,“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大嫂!”

    申璇怔怔的看著錦悅,眉頭跳動,“錦悅,我是!”

    “你是的話就讓我們見爺爺!”

    申璇搖了搖頭,“不行!”

    裴先文大呼一口氣,“申璇!你到底有什麼陰謀!”

    錦悅也問,“你到底什麼意思!”

    申璇揚了下巴,“我只是留爺爺在這邊住幾天,你們怎麼了?我是當家主母,憑什麼受你的質疑?難道我做的任何一個決定,都要經過你們的同意,連孝敬老人這樣的事,都要你們點頭?”

    “申璇!”裴先河伸手鑽進鐵門欄裡就要去抓申璇,抓不到便氣得大罵!“你不把爸爸放出來!今天就叫人拆了你梧桐苑的大門!”

    申璇雲淡風輕的“呵”笑一聲,“二叔,您儘管叫人來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今天我梧桐苑的門誰敢來拆,我就敢用主母的身份將他趕出裴家去!”

    門外突然一瞬寂靜,所有人都愣然看著申璇,裴先河第一個提出要拆梧桐苑的門,這時也只敢說一個“你!”字。

    申璇自抱著雙臂,冷冷的眸光噙著絲笑意,一揚眉,“怎麼?不服?”

    眉宇間的淡然和自信如裴家護宅河的水一般緩緩流淌,伸手指了指地上,明眸一掃門外眾人,凜色道,“梧桐苑就擺在這裡,動不了,這宅子裡多的是可以拆門鑿牆的工具,你們大可以動手,但我以裴家主母的身份奉勸各位最好管好自己園子裡的人,哪房的下人敢到梧桐苑外面來砸門,哪房的人就搬出裴宅!裴家的家規可是嚴的很,到時候可別說什麼下人不知道跟自己無關的話。傳達不及時也是當主子的失責。反正外面房子多的是,何必非要住在這個地方,對不對?”

    季容被申璇的話氣得臉色青白交措,好不精彩,因為申璇的話是針對每一個,自然也有她這個當婆婆的,“申璇!你還說你盡孝,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長輩!”

    申璇放下抱著的雙臂,“我對我長輩的態度從來都沒有問題,現在我只是就二叔剛剛說的要拆梧桐苑大門的事說一下家規,我想各位都清楚梧桐苑代表的是什麼?梧桐苑只有家主和主母可以住在這裡,這裡代表裴家的根本和權力,你們如果連這樣的地方都敢來拆,那我為什麼不敢拿家規出來治人?”

    眾人怨懟又如何?如果把家印搬了出來,誰都不能怎麼樣,不是不能,是不敢。

    申璇轉身進了主樓,扶著裴立走了出來,但也只是站在主樓台階上,“你們看到爺爺了,爺爺好好的住在梧桐苑,可以放心回去了吧!”

    她不這樣做還好,如此一來更顯得欲蓋彌彰,隔著花廊那麼遠,申璇又叮囑裴立一句話都不要說,更是弄得眾人火冒三丈!

    ................

    晚間,一個月不曾見過的裴錦程終於出現。

    申璇看到他從電動車上下來,嘴角一彎,可又看到了白珊緊接著下了電動車,上前挽上了還是那麼玉樹臨風的男人的手臂。

    慢慢放平的嘴角又慢慢勾上去,眼裡雲遮霧繞的迷濛酸澀,她慢慢走過去,打開梧桐苑的門,聲線崩潰一般低哽,“錦程,你回來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78:結局篇:離婚協議書
    好久不見,不是不想見……

    她又輕喊了一聲,“錦程。”

    “你膽子倒是肥得很了嘛,爺爺你也敢軟禁?”裴錦程在申璇拉開鐵門之後,徑直帶著白珊越過她的身邊,往裡面走去。

    申璇深吸一口氣,剛剛他從她身邊經過時帶起的一縷風將她凍得一顫。一轉身追了過去,在那二人前面展開雙臂,攔住,“白珊不可以進來!”

    “理由?”裴錦程問。

    申璇輕笑一聲,“我是你的妻子,正妻!梧桐苑是我和你住的地方,白珊住的地方是茉園!你以前說過什麼?你以前說讓她不要再到梧桐苑來!”

    裴錦程點了點頭,“那等我去看看爺爺,晚上去茉園住。”

    申璇扯了一下嘴角,眼睛裡泛著潮,聲音卻帶著哽咽,“你是小孩子嗎?做過一次的事情,還要再做一次?白珊她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妾而已,你!”

    “申璇,以後對小珊說話不要這樣的口氣,這次我生病,若不是小珊一直照顧我。”裴錦程偏首垂眸,看著白珊,白珊眼裡感動的淚花輕輕泛起。

    申璇吐了口氣,“我也可以照顧你!”

    “是小珊把我送進醫院的,那天晚上我發高燒,若不是小珊及時趕到,我已經廢了。”

    裴錦程看著白珊說完這番話,是明晃晃的真情流露,白珊挽著裴錦程的手臂更緊了些,心裡知道那個廢字並非發燒,而是腳筋。手指緊了緊,側頭挨著裴錦程的肩頭,善解人意的說道,“錦程,不提了。”

    申璇綣緊手指,“白珊,如果你不自己走,等會我就會讓人來把你趕走,你非要成為全宅子人的笑話?”

    “笑話?”裴錦程口吻淡淡的幫腔道,“你作為大太太容不下姨太太,才會成為全宅子人的笑話吧?”

    “吵什麼?!”

    突然一道鏗鏘有力的質問在主樓大門口響起,裴家老爺子站在台階上,負手而立,威儀凜然,“該是哪裡的人,回哪裡去!不懂規矩就不要做裴家的人!”

    白珊驚得一下子將手從裴錦程的小臂中抽了出來,“爺爺,您……”

    裴立站在原處一動不動,雖然目光悠遠,卻依然冽如寒光乍放的刀刃,堪堪對準白珊,卻也不砍下,只是威懾,“我樂意住在梧桐苑,可是樂意二字在這宅子裡不是誰都敢用的,試問誰的地位能高過我?”

    白珊心裡打顫,卻也只能溫柔大方的笑道,“爺爺,我只想過來看看您,既然您在這裡挺好的,那我先回茉園了。”

    裴立“嗯”了一聲。

    白珊拉了拉裴錦程的手,像戀人一般的扣著他的指,“錦程,我回去了,你給我電話或者過來找我,都可以。”

    “既然爺爺沒事,我跟你一起去茉園吧。”裴錦程反手一握,將白珊的手拉緊。

    “裴錦程!”裴立喊了一聲。

    裴錦程的另一隻手在裴立喊出這一聲時被申璇抓住。

    申璇的手還沒有拉緊,便被裴錦程大力的甩開,她一下子被扔在地上,一抬眼便看見一道眸光砍來,是濃濃的嫌棄。

    裴錦程放開白珊的手走過去,一彎身過去,看著申璇,低聲說,“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蠱惑了爺爺,以後在外面對小珊不要這種態度,這次要不是她,我的大腦都燒壞了,所以請你對她尊重點,不要總想著欺負她。”

    這是一種警告,一種維護的警告。只不過是維護另外一個女人。

    “這次又是為什麼?”申璇還坐在地上,忘了站起來,只是一瞬一瞬的盯著裴錦程,“上次是為了我的事,這次呢?又是為了什麼事?裴錦程,我不相信那些。所以,請你不要在我面前做戲。我不阻攔你做任何事,你帶她走,我這段時間不見你就是了。”

    她說,不見你就是了。可是過去的時間裡,她天天都在想,想見他。

    裴錦程的目光裡是無法動搖的堅持,並不猶豫和拖沓,“晚上我會送一份離婚協議書過來,你記得簽字。”

    申璇低聲笑道,“如果你只是為了離婚,可以弄一份你自己淨身出戶的離婚協議書,不是更能顯示你的決心嗎?”

    裴錦程冷笑,“申璇,財產於裴家來說意味著什麼,你不懂嗎?我淨身出戶?我憑什麼淨身出戶?裴家現在是我的,我能給你優厚的贍養費,你還想怎麼樣?”

    申璇道,“我不想怎麼樣,你要帶著白珊去做show,你就去,我不干涉你的任何自由和決定,但是任何有關於離婚的協議書,我不簽。”

    “有錢不拿?何必?”

    “何必?因為,我愛你。”

    她回答他的時候,眼裡的淚水平靜的流下,可是嘴唇想要保持完美的弧度已經不可能,想翕上卻抖得頻頻張開,後來她只能微張著顫抖的唇,呼氣。

    男人卻像沒聽見一樣,站直了身,冷冷丟下一句,“自討苦吃。”

    裴立已經站在裴錦程的身後,“怎麼回來了又要走?你回來不該住梧桐苑嗎?”

    “爺爺,我住梧桐苑幹什麼?你不讚成我的決定,我留下來跟你吵架?”

    “那我回沁園去!”

    “汪!汪!”連連的吠叫聲從後院傳來,雪球從遠處跑來直直衝向白珊,白珊馬上退出梧桐苑!

    裴錦程隨後追了過去,朝著雪球一喝,“滾!”

    申璇聽見裴錦程這樣罵雪球,心裡一疼。伸手朝雪球招了招,“雪球,到媽咪這裡來,別惹爹地生氣。”

    雪球朝著白珊吠幾聲,又“嗚嗚”的走到申璇腳邊。

    申璇快速從地上爬起來,拉住裴立,“爺爺,不可以走!您必須跟我住在一起!”說完這句,申璇才察覺到自己的激動,瞟了一眼還在裴錦程身旁站著的白珊,又緊緊拉住裴立的手,“爺爺,不能離開梧桐苑,我現在是主母,我說要你住在這裡,就這裡!”

    門外,白珊聽到申璇的話,大吃一驚,申璇這是想幹什麼?難不成老爺子真被軟禁了?

    申璇心裡很急,她很想告訴裴錦程,爺爺中毒了,她現在除了梧桐苑,根本不敢讓爺爺去別的地方,可是白珊就在他旁邊,甚至連短信,她都害怕白珊會翻看,電話也怕是白珊接起。

    這樣的事不是沒發生過。

    裴立蹙起了眉,“錦程回來了,你就跟錦程好好過。我回沁園去,你們夫妻之間該商量的事,商量著做。”

    申璇不肯鬆手,搖頭,“爺爺!你走了,他也不會跟我住一起的,你不能走!”

    裴錦程語帶嘲諷的說道,“你真聰明,爺爺在或不在梧桐苑,我定下來的事,都不會變,這幾天會很忙,富人區大別墅群的策劃方案還在審,我沒有時間跟你說其他,晚上我來找你。”

    申璇也查過關於這次富人區的建設,報導稱裴白兩家將聯手打造亞洲最奢侈的富人區,所有的別墅景觀和周邊配套,將是全亞洲無法超越的奢侈,不僅有人造海域,還會申請專門的機場,可謂是空前的大手筆。

    這樣極度奢侈的私人住所群很難審批,特別是國內。

    直到裴錦程離開,申璇也沒有機會和他單獨說話,而申璇之後到茉園去找裴錦程之時,白珊也坐在裴錦程身邊,顯得端莊大方,但又似乎隨時都在注意著申璇,生怕申璇會勾引她身邊的男人一樣防著。

    ..

    夜幕剛剛放下,拖暗天際一片霞色,裴錦程的離婚協議書送到梧桐苑,而他本人並沒有過來。

    申璇從生叔手中接過離婚協議書,慢慢的看,條件很不錯,其實算得上是個有良心的負心漢。

    天然C和世紀網遊歸申璇所有,並享有錦程控股百分之七的股份,但這七個點的股權將由錦程控股以現金方式購回,一座海島,一艘遊艇,私人飛機,臨水花園17幢一共22層住宅歸申璇所有……

    但這些於裴錦程來說,也只不過是九牛一毛。

    申璇問生叔,“生叔,你覺得他是什麼意思?”

    生叔搖頭,“少爺的心思我猜不透。”

    “他給我這麼多東西,無非就是想讓我爽快的簽字,對嗎?”

    生叔點頭,“對。”

    申璇把協議書還給生叔,“你把這個交回去給他,就說我不同意,除非他把整個裴家送給我。”

    生叔聞言一怔,還是按申璇的話把協議書送了回去。

    ....

    裴錦程住在茉園,申璇依舊波瀾無驚的和裴立住在梧桐苑,相信也好,自欺欺人也罷,總之是她放不下,有些命該認的就要認,用不著去反對。

    反對比認命好不到哪裡去,不是所有人都能經過數次遍體鱗傷,反正她不願意了。

    錦程控股操縱股價導致股民利益嚴重受損的事件還是讓裴立知道了,如此大的動盪和負面結果讓裴立氣血上湧,裴家宗祠裡各分支長輩都聚在這裡,裴錦程家主之位,岌岌可危。

    聲音一邊倒的譴責裴錦程不顧家族利益,損害家族名聲,不配做一家之主!

    立時便有人提出讓裴錦程交出家主印鑑,重新擇選新家主!

    順勢往下,裴錦瑞是最合適的人選!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0
379:結局篇:我的孩子?
    “這怎麼可以!”裴錦瑞站出來,肅沉著臉反駁道,他向來不苟言笑,這時候更顯霸道,“現在這個時候不是追究誰失職,誰負責的時候,而是應該想著怎麼把這件事情蓋過去。家主的定法有裴家的規矩,裴家是靠著嚴明的規矩才走到今天?你們還想違背不成?我對做家主沒有一點興趣!你們誰想做!自己站出來!”

    眾人馬上就被裴錦瑞的陣勢嚇得噤了聲。

    裴錦程坐在家主椅上,目光淡淡睨著裴錦瑞,心裡劃過一抹涼薄的冷笑,突然,他站起來,神色難掩愧疚,“錦瑞,謝謝你了,那件事的確是我太衝動。”

    裴錦瑞安慰的看了看裴錦程,而後冷眸一轉,凝向眾人,“誰能一輩子都不做錯一個決定?你們就沒犯過錯?一件事情出來不是想著如何解決,盡出來落井下石!”

    裴立自然不會容許自己定的家主又被眾人推下,此時聽裴錦瑞一番說辭,心也放了下來,但對於裴錦程操控股價給裴氏惹來負面新聞的事,仍然感到失望。

    申璇一直提著的心終於落下來。

    回到梧桐苑後,申璇接到自稱綁匪的電話,對方提出一億的贖金,她答應下來,但自從這個電話之後,她便開始心神不寧。

    ......

    裴錦瑞中午到了茉園“看望”裴錦程,白珊從餐桌上站起來,禮貌的問,“錦瑞,一起吃飯吧。”

    但裴錦瑞卻笑著婉拒,“不用了,小筱在家裡等我回去吃飯。”說完,他頗有意味的看著裴錦程,“大哥,你為什麼不跟人分餐?分餐不是更顯得乾淨衛生嗎?”

    裴錦程面不改色的看著白珊,“小珊,你要跟我分餐?”

    白珊皺著眉坐下來,瞟一眼裴錦瑞,臉色已經有了些不好看,她和裴錦程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吃飯生活,“為什麼要分餐?”

    “我是怕大哥上次的肺炎,傳染。”裴錦瑞的目光始終看著裴錦程。

    白珊對裴錦瑞本就沒什麼好感,兩兄弟不合,怕是只有她最清楚了,但是有些事,她現在還發作不得,傳染?這當弟弟的也太刻薄了,“一個肺炎而已,錦瑞也覺得會傳染嗎?而且錦程已經好了!”

    裴錦程大笑一聲,看著裴錦程,問,“大哥,真的嗎?”

    那陰陽怪氣的問話方式讓裴錦程眸色瞬時一沉!“一個肺炎而已,傳染什麼?”

    ......

    葉筱找到茉園的時候,裴錦瑞還在暗示裴錦程的恐慌,看著葉筱手頂在身後走進主樓的時候,裴錦瑞站了起來,輕輕擰眉,略帶低斥,“怎麼過來了?最近不舒服就在家裡多呆呆,醫生說最後三個月是最危險的時候。”

    葉筱喊了一聲“大哥”,並不和白珊打招呼,連目光也沒有撞過去過,似是有意,似是不屑,而後冷著一張臉,“你跟我回去。”

    “幹什麼?”

    “你跟我回去,我有話跟你說!”葉筱說完,眼睛紅紅的轉了身。

    裴錦瑞瞪了葉筱的背影一眼,又走到裴錦程邊上,在他耳邊道,“有人打電話跟阿璇要照片的錢了,我想那麼大筆錢,她應該只有找你調了,對不對?”

    裴錦程握著筷子的手一緊,今天中午,裴錦瑞再次提醒了他兩件事,第一:艾滋會傳染。第二:申璇的照片還在他手上。

    ....

    裴錦瑞雖然沒有跑,但他的步子邁得很快。

    葉筱懷著身孕也走不快,在離茉園五十來米的地方被裴錦程追上了。

    “怎麼了?”裴錦瑞拉住葉筱的手,步子放慢下來。

    葉筱停下來,眼睛依舊紅紅的,“錦瑞,我們都有孩子了,你不能多花點心思在我身上嗎?”

    裴錦瑞微顯不悅,“還要怎麼花時間在你身上?我每天陪你的時間還少嗎?”

    葉筱情緒其實很激動,只不過她性格如此,總是悶在心裡,這番話是反覆想了很久才說出來,她猛的一吸鼻子,想讓自己再冷靜一些,“你不覺得累嗎?天天為了做給別人看你有多關心我,你累不累?”

    裴錦瑞眼底一涼,“你有完沒完!”

    “完了。”葉筱甩開裴錦瑞的手,繼續往前走。

    裴錦瑞輕輕吐了口氣,用力一閉眼睛,他告訴自己,要忍,女人產前焦慮症,所以她現在的情況是屬於正常的,且忍她一段時間好了,咬了咬牙還是跟了過去。

    葉筱的肚子已經往下墜,走起路來也像只螃蟹,慢慢的,雙手撐在腰後,顯得吃力。

    裴錦瑞又到了葉筱身邊,聲音也溫和了些,“小筱,你現在應該想些高興的事,這樣對寶寶好。”

    “是嗎?”葉筱看著前方,淡淡反問一句。

    裴錦瑞習慣了葉筱總是什麼都依著他的性子,今天這樣動不動就用反問的語氣跟他說話,讓他異常的不舒服。“你是不是日子過得太好了?所以越來越不知足了是不是?”

    葉筱腳步未停,慢慢的走,儘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可是誰又知道她這段時間來只要一刻不見到裴錦瑞就有無端恐慌的失措。

    那時候裴錦程和申璇將近一個多星期沒有回裴家,她又去過那座別墅過一次,巧巧的再次見到了“申璇”。

    葉筱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起初升起過對申璇不喜,過後反思,歸根究底還是自己男人經不起you惑,就算滅了一個又如何?以後還會有無數個女人冒出來。

    所以她總是暗示他,夫妻之間應該忠誠,應該坦誠,應該互敬互愛,應該永結同心,應該百頭偕老。夫妻不是談戀愛,可以隨便談談就分手。所以,夫妻之間應該將家庭畫成世界,忠於這個世界。

    她有從他的眼中看到入迷,可是他繼續與自己的嫂子偷情。

    如今,他還好意思說她不知足?

    她就是太知足了,所以才會這麼隱忍。

    “是嗎?”葉筱依舊淡淡一句回了過去。

    裴錦瑞的火頓時上來!“過不下去好日子,你就給我滾!”

    葉筱停下來,心口疼得厲害,疼得無法前行,便往回走了幾步,伸手摁了路邊叫電動車的服務鈴。

    裴錦瑞說完那句話後就一直往前走,走了一陣,也沒有感覺到身後有人跟來,回身一看,女人正站在柳樹下,雙手撐著後腰,等著什麼,直到一輛電動車開到她的面前,司機也破例下車扶著她上車,她身子幾乎後仰著坐下去,那樣子很吃力。

    不知道她跟司機說了什麼,車子從他面前經過的時候沒有停。

    ....

    裴錦瑞走回紫竹軒的時候,沒見到葉筱。

    一上樓,便聽見家裡的老媽子在問,“少奶奶,你回去的事,少爺知道嗎?”

    葉筱的聲音笑得很輕鬆和氣,還有些甜蜜的感覺,“我跟他說過了,他還跟我說叫我到家給他打電話,你放心吧。”

    “那我去聯繫司機。”

    “不用了,我朋友過來接我。”

    “啊?那樣不太好吧?”

    “主要是我朋友也正好要去看我媽媽,所以,就順路了。”

    “哦,是這樣。”

    老媽子提前一箱子衣服跟著葉筱下樓,一看到沙發上的裴錦瑞,怔了一下,笑道,“看來是少爺想送少奶奶呢。”

    裴錦瑞翻著雜誌,“哪個朋友來接你?”

    “同事。”

    “哪個同事?”

    “我的同事。”

    “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

    “啪!”雜誌摔在茶几上,裴錦瑞怒的站了起來,“我什麼時候同意過讓你回去!”

    老媽子嚇得不敢說話,這禍可闖得大了!被裴錦瑞一眼瞪過來,馬上放下行李,就說有事去忙,溜開了。

    一樓的廳裡只有裴錦瑞和葉筱兩個人,裴錦程慢慢的朝著葉筱走過去,“我什麼時候同意過!說!”

    “你剛剛不是讓我滾嗎?我過不慣你給的好日子!”

    “膽子越來越大了,是嗎?”

    白筱撫著肚子,咬了咬唇,“我看到了。”她想忍住的,可是氣息一抖,眼淚還是像豆子一樣滾出來,“我看到了,郊區那個別墅,看起來很大的別墅,裡面還有商場和娛樂場所,我看到了,看到你進去後,她撲向你,你把她抱起來,凶狠的吻她!”

    她一邊說話,眼淚一邊氾濫,以為會藏得住,最終什麼也沒有藏住!

    裴錦瑞臉色突然一暗,眸色也陰翳得可怕,伸手一把攫住葉筱的脖子,“什麼時候!”

    “一,一個月前!”她揚著脖子看著他,臉色也愈發的不好起來,身側的拳因為隱忍而握得發抖,她只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要被掐斷了。

    “還有誰知道?”

    葉筱吃力說道,“沒人。”

    卡在葉筱脖子的手慢慢鬆開,“葉筱,我警告你,別以為懷著我的孩子就能怎麼樣?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都不過是我拿來迷惑別人眼睛的工具,你若想孩子平安生下來,就閉好你的嘴巴!否則!”

    “否則怎樣?”葉筱輕仰著下凳,迷茫的睜著一雙寥無生趣的眼睛,看著裴錦瑞。

    裴錦瑞眸子裡瞬息萬變情結果,而後冷然道,“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包括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葉筱聽著男人絕情的話語,突然,笑開,又慢慢平靜。像三月裡灼灼開放的桃花,一夜春雨後,淒然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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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