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先做後愛,總裁的緋聞妻 作者:九月如歌 (已完成)

 
li60830 2019-4-9 18:04: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2 63053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1
460:他的心裡是有你的
    申璇心裡正有一股火咆哮著,她還不能衝過去當著兒子的面將這人咬幾口,只能扶了一下額,心裡那團火沒發出來,只能轉身。

    設計師看著一桌子面料,氣得臉都白了,現在也罵不出來一個字,他總是張著嘴,然後咬著牙又單字混亂的壓了下去。

    裴錦程抱著兒子走過去,瞪了一眼申璇,這女人,果真是無法無天了,都說了帶兒子回家換雙鞋子,換雙鞋子就去接她,送她上班去。

    她倒好,拋夫棄子的跑出來想補婚紗,倒真是活得膩味了,連什麼叫知足都不懂了!

    裴錦程心裡這時候氣的還不止是這些,偏偏這婚紗還是她跟靳斯翰的,這種關係讓他無時不刻的崩緊了神經,才打了一個轉,他兒子的鞋子才換好,她就這麼迫不急待,急不可耐了?

    裴小單鼓著腮幫子,“媽咪,你真不聽話,爸爸說了要去接你,你卻走了,大人為什麼可以說話不算話,孩子為什麼一定要說話算話?”

    裴小單百思不得其解,爸爸教他,說話一定要算話,答應別人的事一定要做到,否則就是不講誠信,這樣的人會慢慢被社會遺棄,會讓親人失望,會讓朋友遠離,總之就是一個非常不好的習慣。

    可是大人為什麼可以?

    申璇感覺自己是被這對父子排擠了,一個帶頭,另外一個就要站起來跟著帶著的一起來攻擊她,明明錯的人不是她,現在倒好了,全成了她的不是,裴錦程成了有理的那個人!

    關鍵是兒子站到了裴錦程的那邊,這不是過份,是什麼?

    申璇告訴自己不可以在兒子面前耍小性子,深呼吸三次後,彎翹著迷人的小嘴角,理了理裴小單的小襯衣,“媽咪的衣服壞了,如果不補,沒得穿了。”

    裴小單看著婚紗,知道那婚紗是媽咪要和後爸結婚時穿的,少年老成的皺了皺眉,“壞了就壞了吧,讓爸爸給你買。男人本來就該給女人買衣服。”說完看了一眼裴錦程,抬了抬下巴,“爸爸,是不是啊?”

    裴錦程寒氣極重的心裡都開出了一朵曼妙的冰霜花,把兒子放在地上,“當然。”當然,申璇的婚紗,當然該由他來買。穿了他的婚紗,就百分之百是他的人了。

    申璇嘴角抽了抽,再次瞪他一眼,“好呀,把你的卡拿出來刷!”

    裴錦程從錢夾裡抽出卡片,遞給申璇,“密碼是我們結婚的日期後六位。”

    申璇伸手去接銀行卡的動作一滯,心裡那陣波動也僅存一瞬,而後馬上回過神來,心道,還後六位!以為是身份證啊!

    “你不用上班嗎?”申璇的意思是讓他先走。

    “你不也一樣?”裴錦程的意思是,你不走,我不走!

    設計師在氣頭上,丟下一家三口,轉身上了樓。

    申璇捏著卡追了上去,這件事她辦砸了,但不可能去指責裴錦程什麼,到時候一急,越說越亂,反倒讓他有機可乘。

    裴錦程自然不可能讓申璇那麼輕鬆的再去做她和靳斯翰的婚紗,讓兒子在樓下等著,他也上樓敲門進了設計師的辦公室。

    可他想清楚進門的時候,申璇已經在跟設計師交流了,裴錦程走過去,禮貌抱歉的打斷二人對話,聲稱婚紗的設計,他希望能給些意見。

    申璇當場否決,一定要和上次一模一樣的婚紗禮服。

    裴錦程當然不肯!“必須換款!”

    “偏不!”

    “申璇!如果你敢再做一樣的禮服,我還給你撕乾淨!”

    設計師是好不容易被申璇說動了,申璇說她家的狗實在是太大太凶,當時後備箱才一打開,那狗就衝出來,可能是因為這幾天有點病了,所以才看到漂亮的禮服就當玩具了,那狗是藏獒,她當時也不敢過去,生怕自己傷著了,事後她打算把那狗關起來,送去治病!

    雖然設計師看著那些布料不像是狗撕裂的,但他也算是找到了一個台階下,申璇的語氣又分外憤怒誠懇,真的是被那藏獒氣得七竅生煙的感覺,所以同意了再做一套。

    現在好了,一個男士跑進來講些他聽不懂的話和這個女人爭吵,吵得他頭疼,恨不得立即將這兩個人扔出去!

    申璇看出設計師的憤怒,對裴錦程的這種做法更是愈加厭煩,冷了眼,“你出去!”

    裴錦程抬手揉了揉下頜,他之所以一直能跟申璇保持著距離,那是因為申璇在外面基本上還算給他面子,特別在兒子面前,不太會甩臉子給他,但是現在兒子不在,她這臉翻得比翻書還要快,什麼討厭,厭惡,噁心,什麼都裝在眼睛裡,一點也不做保留。

    這眼神讓他感覺到舉步唯艱,申璇的性子烈成什麼樣,他是見過的,固執成什麼樣,他也是見過的。如果她要將厭惡他這樣的習慣一直固執下去,他當如何?

    男人一直緊抿的唇線慢慢舒展,款抬一步,優雅站在申璇面前,浪漫而溫柔的擁抱沒有旁人不舒服的地方,反倒讓置身婚紗禮服店這種地方的人感覺到男人的紳士和美好,伸手摟住申璇的腰,用中文緩緩說,“親愛的璇璇,昨天晚上你還跟我那麼親密,你想親的時候就親,不想親的時候就翻臉不認人麼?我現在是用中文說,你等會把我惹急了,我可是要用英文的哦。我有證據的。”

    他說完,手指指了自己的胸膛,那裡面有所謂的證據!微斜的嘴角,痞中帶揶揄,在申璇眼裡看著是赤-裸裸的威脅,在旁人眼裡卻是這男人一定是個非常幽默而懂得情調的人,他一定在說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事情,讓人忍不住想八卦一番。

    申璇氣抖,心想著,她怎麼能處處讓這個男人如此捏著?

    難道她就沒有一件事可以威脅他嗎?她這些年,到底是長了什麼本事?曾經還敢跟他對抗,如今倒好了,為了兒子,她在他面前愈發的不敢大聲,他長了本事,仗著和兒子三年的感情,什麼都要捏她七寸!

    “裴錦程,我就喜歡那些款式,你既然捨不得錢,就把你的卡拿回去,願意給我付錢的男人多了去了,你以為我會稀罕你這幾個錢?”申璇亦是優雅的把卡夾在指尖,在裴錦程面前揚了揚,然後微笑著,瀲灩如妖的笑容久久蕩漾在她的唇角,纖指如玉,指尖妖嬈的鑽進他的衣袋口,輕輕拉開。

    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是風情,許是年輕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的味道,如今卻是眼波流轉,嫵媚又優雅。

    指尖的卡在她看著他眼睛的時候,輕輕的放進了他的衣袋,“我一個電話打出去,排著隊的男人送卡過來讓我刷,裴錦程,你到底是有什麼資本在我面前橫?

    兒子嗎?那是我懷胎八月,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來的,你揀了個現成的,沒經過孕吐,沒做過胎教,沒得過孕高症,沒開過刀,沒輸過血,沒差點死,你有什麼資格拿著兒子來要挾我?

    縱然我有幾年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那你做父親的待遇,也是我成全的,你有什麼好叫囂的?

    話說多了,都不好聽,你非得讓我這麼跟你針鋒相對?”

    申璇把卡放進裴錦程的衣袋後,一直都眉目含情的看著他,說話也是慢悠悠的,帶著笑,和裴錦程之前的表情如出一轍,若不是她說話的內容太讓人背脊發涼,裴錦程差點就要扣住這女人的後腦勺,狠狠的給她親下去了!不親死她都不甘心!

    申璇推開裴錦程,無辜的眨了眨眼。

    設計師看著這對人,像是夫妻,還抱著兒子,但又不像。女方說禮服是給嫂嫂的,他覺得這關係有點煩,剛要起身說自己不管這事了,但申璇已經笑意款款的朝他的辦公桌這邊走來,“麻煩了,和之前一模一樣的系列,這事情是我做主的。”

    申璇微笑著點了頭,裴錦程挑了一下眉,這女人,說話真跟吃了芥茉一樣,長成純潔的嫩綠色,跟清淡芳香的茉茶似的,咬一大口吃進嘴裡才知道這玩意絕對不是常人受得了的劑量。

    他反正吃也吃了,辣嗎?就當通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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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錦程自從申璇回到馬賽之後,就分了很多心在她這邊,所以當Sunny天天拿著平板電腦給他匯報日程的時候,他總會覺得,怎麼會這麼滿?

    Sunny站在裴錦程的辦公桌前一米處,認真嚴謹的匯報,裴錦程思慮著哪些應酬可以派秘書去。但一想到覃遠航這幾天還在馬賽,他就頭疼,似乎派Sunny事務多了也不厚道。

    他在馬賽有秘書,Sunny應該盡快回國,因為她現在是運營部的副總,職位很重要。

    其實當時把Sunny調過來,並非是逼著覃遠航去說服靳斯翰,畢竟靳斯翰的性格在那裡,怎麼可能隨便一說就動搖?

    倒是Sunny,這幾年在G城的事她都清楚,尤其是裴錦程的私生活,她更是瞭解得很。

    有時候一起去應酬,是Sunny送她回裴家的。沒有緋聞,拒絕任何女明星和漂亮下屬往他身上粘。

    他心裡想過,Sunny其實心裡是有數的。

    申璇有時候就是缺那麼一點點助力。

    別人推一把興許就好了,雖然她很排斥他,但她不一定會排斥別人。

    裴錦瑞當時的提義他之所以皮笑肉不笑之後拒絕,是因為當時他找不到申璇。可如今申璇回來了,裴錦瑞又神龍見首不見尾了。差不多有一個月左右沒見到人了,裴錦程心想,這裴錦瑞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

    申璇接到Sunny的電話,十分意外,她其實根本不知道Sunny到了馬賽。

    Sunny是申璇提拔的人,如今已經是錦程控股的副總,有今天的成績,申璇還是很欣慰的,當年王晴也是做了她多年秘書後,升職成了副總。

    Sunny的確是個職場的好苗子。

    申璇帶著裴小單赴的約,Sunny其實是個有著丁克夢想的女人,她並不是十分喜愛孩子,再可愛的孩子,她也沒辦法相處一天,她會覺得很煩人。

    但裴小單很懂事,話不多,且有一種童言無忌的幽默,她很喜歡。

    雖然喜歡,還是動搖不了她想要丁克的決心。

    “申總,你很喜歡這裡嗎?”

    申璇幫裴小單把領口的餐巾壓好,目光柔合噙笑,“Sunny,叫我阿璇吧。”

    Sunny以前就聽申璇說過,別叫她申總了,其實Sunny很不習慣,就算這麼多沒見,她還是不太習慣,申璇以前的作派和樣子還停留在她的腦子裡,如今在孩子面前這般溫婉的模樣,她從未見過,很是震驚。

    裴小單不會打擾大人說話,這是裴錦程立下的規矩,所以他若有疑問,一般都是眨巴著人畜無害的雙眼,烏溜溜的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著申璇或者裴錦程。

    若他們沒看見,他桌子下的小腿就會踢一下大人,然後等他們發現他的眼神,提問。他才回答。

    今天這個漂亮阿姨和媽咪的談話,到目前為止,顯然還吸引不了他,所以只管面前美食。

    Sunny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對申璇的提義表示認同,“我都沒有想到你現在居然跟孩子在一起。聽說你在馬賽已經快三年了。”

    “是的,我很早過來做現在這個珠寶品牌了。”申璇有意避過產後離開那段往事,她不想提是自己沒有勇氣,更怕兒子追問,若小單追問,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Sunny在這方面亦是心思通透的人,在看過自己兩任上司之間的愛恨和婚姻之後,說真的,豪門於她來說,就是龍潭虎穴。

    申璇那種家世嫁入豪門都是那種結果,更何況普通家庭的女子。

    申璇不願意提及那些,Sunny也沒有苦苦追問,裴錦程並沒有叫她來說些什麼,只是說他有申璇的電話,如果想續舊,可以聯繫,因為過幾天就要把她放回國了。

    Sunny當然想見申璇,雖然自己並不是有很多話要對申璇傾訴,但申璇一直在她心裡都是神一樣的存在,是事業型女人的夢想,她想見到自己偶像的心情,只不過是想見一見的意願而已。

    以前Sunny在G城的時候,曾經聽裴錦程說過,孩子沒有大名,想等以後大點再起,如今聽申璇說叫小單的時候,心想著當時說得那麼鄭重其事的要等孩子大點才起大名,結果還是像個小名,“不是裴老爺子起的吧?”

    裴小單這時候抬起頭,因為這個話題在說他了,他可以插嘴,“是爸爸起的,他說我是個孤單可憐的孩子,沒有媽媽,也沒有兄弟姐妹。所以叫小單。”

    申璇和Sunny皆是一愣,怔忡的看著小嘴還在吧嘰嚼肉的裴小單,一下子不知道怎麼接著這個話題往下說。

    “小單。”申璇看著兒子說那段話時候微微發紅的眼睛,心尖兒上都酸得顫疼。手指被那段話浸得冰涼,伸手摸著兒子的後腦勺,輕輕的揉了揉,“你有媽咪的,媽咪在,以後一直都在的。”

    Sunny看著也是突然眼睛一酸,這孩子才三歲,當爸爸的就這樣教孩子嗎?為怕他的內心有陰影,受到傷害嗎?

    裴小單的嘴角還有一點點醬汁,伸出小舌頭舔了舔,“我知道我有媽咪了啊,可是我還沒有弟弟妹妹,媽咪,你再給我生點弟弟妹妹吧,這樣小單就可以改名字了。”

    申璇額前一團烏雲飄過,這就是遺傳得裴錦程的得寸進尺吧,前一秒還心疼他,後一秒說的話瞬間瓦解她的心酸。

    “媽咪有小單一個寶寶就夠了。”

    “可是小單覺得不夠啊,還是孤單,如果我還有弟弟妹妹的話,我們以後可以一起跟雪球玩,多開心啊。”突然,裴小單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媽咪,雖然我很想要小地弟小妹妹,但我只想要親生的小地弟小妹妹,不想要不親的。”

    申璇深深的懷疑這個孩子一定是被他爸爸洗過腦了,這麼複雜的東西,一個三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懂?

    裴小單的確被裴錦程洗過腦,裴錦程說,“如果你媽咪跟你後爸生了別的小地弟小妹妹,肯定就不會對你好了,她只會對你後爸的孩子好。給你買的那些東西,估計全部都沒你的份了!”

    裴小單很憂愁,他想不通這是為什麼,同樣都是小地弟小妹妹,真的這麼大的分別嗎?

    兩個小時的洗腦工作做下來,裴小單終於接受了小地弟小妹妹一定是要爸爸媽媽生的才最好,這樣小地弟小妹妹可以拿給他隨便玩,想欺負想*愛都可以。

    但若是媽咪和後爸的孩子,碰一下都會挨揍。

    申璇想了半天,“小單,媽咪的身體不好,不能再生小寶寶了。”

    “為什麼?”永遠問不完的為什麼。

    “因為媽咪會覺得很累。”申璇也不敢給孩子說些嚇人的話。若是說她懷孩子會有生命危險的話,孩子會嚇哭的。

    裴小單成功被新上的冰淇淋吸引了注意力,關於小地弟小妹妹的話題,成功轉移。

    Sunny看了一眼裴小單,而後凝視著申璇,“阿璇,你真沒有考慮過為了孩子跟裴總在一起嗎,他這幾年也沒有過緋聞,他來這裡之前還跟我說過,因為你在這邊,他過來找你。”

    “Sunny,我和他之間的事情,怕是全G城的人都知道,你不是不清楚的,所有人都知道是他棄的我。”申璇有些糾結,這個話題是不是不應該繼續下去?因為裴小單什麼都懂,她並不想在孩子面前說他父親的壞話,父親於一個孩子來說,是山。那座山應該巍然屹立,雄偉壯麗,那會是孩子的一面鏡子,她不想去破壞它。“不說這個吧,他的事,我都不想說。”

    Sunny看著單純的孩子,自認為不是多嘴的人,可是看著對面的母子,心裡還是有些扯動的酸楚,她長長嘆了一聲,“阿璇,裴總心裡是有你的。”

    Sunny看到申璇放在桌面上的纖手,輕輕一個顫握,而後鬆開,她又繼續道,“在G城的總裁辦公室裡,都是你的物品,有次他讓我去他辦公室將抽屜裡的文件送到世貿大廈,他等著急用,我拉開抽屜,看到了你的手機,就是那隻你一直用的粉色細鑽的手機,還有你以前的職務牌,名片,有你的咖啡杯,水杯。還有兩隻發卡,我知道那是你的,以前公司給每個女員工都發了發卡,你上班時綰頭髮用的都是那兩隻,幾年都沒變過。

    我並非有意偷看那些東西,只是當時急著找東西,打開錯了抽屜,我不敢跟裴總說我看到過,但我心裡那時候就想,他若心裡沒你,為什麼收著你已經不要的東西?你和靳斯翰的事鬧得那麼凶,他何必再天天把你的東西收揀得那麼整潔?我想那時候你們之間鬧得滿城風雨的事,他大概是有苦衷的。只是他沒對別人說起過而已。”

    申璇一直彎翹著嘴角,卻低著頭,她似乎很耐心的在理著兒子的褲子,可Sunny還是清楚的看到了,對面女人長長的卷睫中,忽而兩粒閃亮的碎鑽掉落而下,那女人卻始終沒有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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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當媽咪誇爸爸風華絕代的時候
    Sunny看到此時低頭垂淚,卻還要彎著唇角,做出一副毫不在意樣子的申璇,喉頭裡的聲音也突然像是被棉花球堵住一般,任她張了張嘴,也發不出聲,她沉吟了好一陣,才又鼓起勇氣。

    “阿璇,其實那段時間,裴總過得很辛苦,連個電話……”Sunny想說裴總連打個電話的自由都沒有,到處都是監聽監視器。

    申璇卻優雅的伸指沾了沾眼角,“Sunny,你是哪天離開馬賽,明天我來盡個地主之宜,帶你去玩玩,怎麼樣?”

    Sunny啞言,她知道申璇的骨子裡的那種性子,像當初初到錦程控股的時候一樣,為了啃下一個項目,申璇像個鐵人一樣,可以幾天幾夜的不眠不休,固執又頑固。

    也可以因為某局長的故意刁難,致使房地產行業無法切入而毅然放棄,不顧所有高層的反對,硬著頭皮開發新的項目,做保健品來彌補損失。同樣固執又頑固。

    無論是爭取或者放棄,申璇都是那樣的個性,一旦認定,就不回頭。也許只有和裴錦程之間的愛情,是申璇做過最反覆無常的事吧?

    Sunny“呃”了一聲,來緩解自己的尷尬,“我其實很懶的一個人,到處走走就好了,這些街道都很漂亮。散散步我覺得就是一種享受。”

    裴小單一聽要去出去玩,馬上眨著眼睛勾-引Sunny,“Sunny姐姐,可以帶我去嗎?”

    Sunny馬上笑了起來,“我是姐姐的話,我應該叫你媽咪什麼呢?”

    “媽咪也是漂亮姐姐。”裴小單彎翹著嘴角。

    Sunny忍不住想捏捏裴小單的臉,“你真會說話,小單。”

    “我說的是實話。”裴小單表情有些高冷看著Sunny,這樣的神情,愈發讓人感覺到他的態度認真,並非為了逗哄大人開心而拍的馬屁,“可以帶我去嗎?”

    申璇沒說話,她任著自己的兒子自由發揮,這是一個多麼好的機會,何必去幹涉他的想法,可是他為什麼要問Sunny可不可以帶他去呢?有媽咪在,怎麼會不帶自己的寶寶?

    申璇心裡疑團緩緩解開時,看向Sunny,Sunny微笑著對裴小單說道,“當然,小寶貝兒想跟姐姐一起出去玩,簡直是姐姐的榮幸。”

    裴小單繼續乘勝追擊,“那姐姐,我可以帶我的爸爸一起去嗎?”

    申璇或許是早就料到了這個答案,所以只是笑容微僵,卻沒有大的情緒波動,“小單,你爸爸沒空,他很忙。我們不要打擾他。”

    裴小單皺著稚嫩的眉,憂心忡忡的看著申璇,“媽咪,爸爸說他這麼忙就是為了讓我們一家人早點在一起,我們怎麼能自己去玩,不管爸爸呢?爸爸多可憐多孤單啊,爸爸又不叫小單。”

    裴小單說著說著,一雙眼睛都微微泛了淚光,似乎他真的明白什麼叫孤單似的。

    申璇為難的看了一眼Sunny,Sunny同樣在徵詢申璇的意見,兩個人還在相視的時候,裴小單已經拿了桌面上申璇的手機,給裴錦程打了電話。

    申璇眼睛看過去的時候,裴小單一轉身,背對著申璇,一副“你別想搶我手機”的架式。

    裴小單電話通了後,雖然奶聲奶氣,卻又吐字清晰的問,“爸爸,你想小單嗎?”

    “當然,兒子!”裴錦程正坐在電腦前,偏頭夾著電話,兩手不空的在鍵盤上寫著郵件,嘴角彎著,兒子真是越大越讓他認為生兒育女的意義不僅僅是義務上的,精神上的享受勝過一切。

    “媽咪說明天帶小單和爸爸一起玩,你明天別上班了。”

    申璇眼前大團大團的黑雲,孩子童稚又天真的聲音又有一種不容任何人打斷的果斷,也許這個三歲的孩子自己也沒有察覺出來,他已經把事情全部安排好了,並沒有打算跟任何人商量。

    裴錦程一聽,簡直有些不敢相信,他自然知道兒子表達詞句的方式總有偏差,他卻還是選擇了將錯就錯,“好的,那你先好好吃午飯,晚上爸爸送鞋子過去給你。”

    裴小單想了想,“爸爸辛苦了,等媽咪回去後,你就不要這麼辛苦了。”

    裴錦程聽得心裡一暖,這真是親兒子。

    裴小單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回原位,繼續若無其事的吃自己餐盤裡的肉肉,“媽咪,爸爸明天不上班陪我們。”

    申璇就差扶額捶桌了,裴小單這性子到底是遺傳了誰?怎麼會專門幹這種先斬後奏還有堵人後話的事?

    Sunny看出了申璇生氣卻又在孩子面前壓著火,心頭微嘆,有了孩子的女人真的什麼原則都會在孩子面前改變。

    申璇拿著手機,摸了摸屏幕,看著安之若素的孩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小單。”溫柔緩慢的聲音,Sunny聽著,不像申璇的作派。

    裴小單轉頭看著申璇,“媽咪?”

    “小單,手機是屬於很私人的東西,你用之前,需要跟媽咪申請,經過媽咪的同意才可以用,知道嗎?不管是不是媽咪,任何人的手機,都不可以亂碰的,明白嗎?”

    申璇說完,目光柔和的看著兒子。

    裴小單看著申璇認真安靜的眼睛,心想著自己或許做錯了什麼事,但是錯在哪裡並不清楚,想著申璇的話,大概是自己不經過同意拿了東西。小傢伙馬上做錯了事一般,態度誠懇的說道,“媽咪,我錯了,我改。”

    申璇傻了一下,她以為會很難教,“而且剛剛媽咪也沒有說過要帶你和爸爸一起去玩,你那樣跟你爸爸說,是欺騙,欺騙別人是不對的。”

    裴小單這次眼睛眨啊眨啊,眨得拿著叉肉的小叉子也放下了,眼眶裡淚珠子在裡面轉啊轉的,快要掉下來似的,剛剛說“錯了,我改”的時候還沒有那種委屈,這時候委屈得快哭了,像極了申璇的那張小嘴都癟了起來,“Sunny姐姐答應的啊。”

    呃,申璇看了一眼Sunny,方才她們兩個人並沒有答應,連商量都沒有開始,看著兒子如此冥頑不靈,帶著小聰明似的撒謊行為,申璇真有點生氣了,“Sunny什麼時候答應的?”這時候的口氣已經微微有些硬了。

    裴小單看了看Sunny,閃亮亮的水晶豆子從眼睛裡滾了出來,這下子是真的委屈得哭了出來,一邊抽噎著,一邊抬著肉乎乎的小手背在臉上揩著眼淚,申璇決定不能心軟縱然,也許兒子以前沒有的壞毛病,都會被她這個慈母慣出來,“我們根本就沒有同意,裴小單!”

    裴小單咬著粉晶晶像果凍一樣的小嘴巴,斷斷續續的抽泣著說,“爸爸說,默認也是一種同意。你們沒有說話,就是默認了,你們明明默認了,卻又說沒有同意,你們說話不算話!”

    裴小單數落完,作勢就要從寶寶餐椅中爬下來,申璇被他弄得一下子不知所措,一個三歲的孩子來跟她解釋什麼叫做默認,這簡直是讓她又好氣又好笑。

    結果裴小單剛剛被申璇抱下地,推開他就跑,哭泣著癟著嘴,“我不要和你們做朋友了!”

    申璇和Sunny馬上追了上去,申璇心裡一揪,如果兒子的心裡,不說話就是默認,那麼孩子根本是沒錯的,錯的是她沒有站在孩子的世界看問題,完全是用自己主觀的想法去揣測孩子的心思,如今兒子那麼委屈的跑開,心裡不知道傷心成什麼樣了。

    把裴小單抱回來的時候,申璇邊拍背邊哄,“小單,是媽咪沒有問清楚,媽咪不該怪你的,我們之間要多溝通。媽咪不知道默認的意思,也不能全怪媽咪啊。”

    裴小單雖然傲嬌著不看申璇,但還是任著她把自己往起先的座位上報,“哼”了一聲,“爸爸根本不需要解釋,都懂。”

    申璇連忙點頭,“那是爸爸聰明,媽咪笨啊,小單這麼聰明,以後也要多教教媽咪,讓媽咪聰明些,好嗎?”

    “我爸爸真的聰明嗎?”裴小單有些得意的抱住申璇,臉上的水跡還沒有干,眼睛裡已經有了崇拜之意。

    申璇這時候哪還敢說裴錦程半點不是,看這小傢伙的眼神就知道他有多迷信他爹了,申璇違心的點頭,像小雞啄米一般,“當然,你爸爸英明神武。”

    “還有呢?”

    “機智過人!”

    “還有呢?”

    “足智多謀!”

    “還有呢?”

    申璇有些詞窮,於是亂說,“風華絕代,又玉樹臨風。”

    裴小單皺了眉,“這是什麼意思?”那些有智的詞語,他知道一定是說爸爸很聰明,可是這兩個詞語是什麼意思?從來沒聽爸爸說過。

    Sunny接口道,“你媽咪是誇你爸爸不僅僅身材好,而且長得十分帥氣,並且比很多人都帥。這世間少之又少的帥。”

    裴小單滿意的點頭,“是啊,我知道我爸爸很帥,所以媽咪一定要對爸爸好一點,不然被別的漂亮姐姐偷看了就麻煩了。”

    申璇無奈的吸上一口氣,又是偷看!

    .....................................................

    吃好午飯,裴小單這次向申璇申請用電話,申璇也不能拒絕,裴小單打通電話後,便趴在桌面上,把手機“藏”著“悄悄的”對裴錦程說。“爸爸,媽咪誇你了。”

    “真的?”

    裴小單點頭,“真的,她說你聰明,又……”呃,想了想,有些想不起來了,腦子裡突然“Bingo”一響,讚歎道,“又弱不經風!”

    裴錦程聽著前半句喜上眉梢,後半句聽得黑了臉,她居然說他弱不經風?!他什麼時候弱不經風了?他明明比套馬的漢子還要威武雄壯好麼!

    她難道忘了?

    咬了咬牙,“弱不經風?”

    這次Sunny壓著聲音笑得合不隴嘴,伸手抓住申璇的手,豎了個大拇指,她真是覺得這小鬼太有意思了,明明說悄悄話,卻讓每個人都聽到了,還故作神秘,打了小報告一樣的竊喜,這就是孩子的世界吧?

    喜歡爸爸就把媽咪的一切都告訴爸爸,用自己能想到的表達方式,雖然偶爾表達錯誤。

    裴小單小聲卻自豪的說道,“是啊。而且是絕對的弱不經風!”

    Sunny很想提醒這個孩子,那是風華絕代,玉樹臨風。

    裴錦程沒說幾句,掛了電話,裴小單有些小失落的把手機放回到座位上,“媽咪,爸爸不是很愛媽咪的麼?為什麼我告訴他你誇了他,他卻不高興?”

    孩子的世界單純而明淨,大人一點點的臉色和音色不對勁的時候,他都能察覺到。

    申璇突然耳根子發燙,裴錦程整天跟孩子說一些什麼?

    Sunny知道申璇排斥著裴錦程,更不願意聽她說裴錦程的事,自己並不是多事的人,但說不出為什麼,就想幫他們一把,她也不會給別人的感情生活什麼建議,誰會知道後果會如何?不想建議,更不想去左右,但是綿薄之力她還是可以盡一些的。

    申璇不願意聽,但是可讓小單去催化,所以不用做什麼,他們之間的關係會因為孩子慢慢沒有那麼僵硬。

    很多傷害,興許不是說清楚就不存在的,只有慢慢的用另外的色彩去描繪已經潰爛的邊,說不定就會成就另外一部藝術品。

    趁著申璇難為情的時候,Sunny搶先對著裴小單說道,“小單,你媽咪誇你爸爸那個詞語不是‘絕對的弱不經風’,而是風華絕代,玉樹臨風。你跟著姐姐再讀一次,風、華、絕、代,玉、樹、臨、風。”

    Sunny一個字一個字的教裴小單說成語,申璇已經阻止不了了,因為裴小單喜歡說這些四個字的成語,不管對不對,一句話裡面,總想藉機會說一個成語。

    申璇不願意再借手機給裴小單。

    Sunny卻趁著申璇上洗手間的時候,把手機遞給了裴小單,抬了抬下巴,“小單,姐姐的手機借給你打給爸爸,爸爸難過了,你需要解釋一下,你剛剛說錯了,是不是?”

    裴小單看著對面的姐姐,覺得真是善良又美麗,他高興的接過手機,對著Sunny的露出了非常迷人的笑容,真是難得,所以他更是難得的誇了除了小英和媽咪以外的女人,“Sunny姐姐,你長得真漂亮,真是五光十色,萬紫千紅。”

    Sunny還穿著白天上班的職業裝,卻沒有在公司裡那份謹慎和冷硬,看著裴小單的眼神多了一份少女一般的俏麗,剛剛一口檸檬水含在嘴裡,“噗”一轉身噴到了旁邊的座位上,還好轉得快,不然對面的小單可就遭殃了,檸檬水嗆進了氣管裡,咳得她面紅耳赤,而且停不下來,她只能捂著嘴怕影響到裴小單。

    裴小單已經拿著電話撥了電話出去,裴錦程接起電話來的時候,以為是Sunny,“Sunny?”

    裴小單呵呵笑道,“爸爸,你猜錯了,我是小單。”

    裴錦程覺得兒子怎麼會這麼幼稚,他以為他在跟他玩你猜我猜的遊戲嗎?“還在吃飯嗎?怎麼這麼慢?”

    “爸爸,我是想告訴你,剛剛我說錯了,媽咪是誇你風華絕代,玉樹臨風。”

    裴錦程突然心弦被撥得一陣亂跳,“真的?”

    “真的,不信你問Sunny姐姐。”

    “呃。”裴錦程這才知道裴小單拿著Sunny的手機,那麼Sunny肯定也有旁邊,他還聽到了女人不停嗆咳了一聲,不禁略顯尷尬的咳了一聲,“小單,那是阿姨,不能把輩份叫錯了。”

    裴小單的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不不不,漂亮的女孩永遠十八歲,姑姑逼著我叫她錦悅姐姐。”

    “她真不是個好姑姑。”裴錦程聲音愉快而悠揚,“你們吃完了嗎?爸爸去接你們。”

    “好呀。”裴小單把手機遞迴給Sunny,Sunny報了地址,裴錦程掛了電話。

    看著裴小單鼓著腮幫子喝著果汁,一眼的純淨,不吵不鬧。

    而且這孩子真是漂亮,結合了父母的優點。頭髮還做了個洋氣的造型,很拉風的感覺。

    小傢伙很聰明,認認真真的說錯成語的樣子,可愛得讓人心癢,Sunny低下頭,打開手機,對著裴小單拿著吸管的小手,拍了張照片。

    手機中的照片很清晰,小手握著橙色的心狀曲型吸管,皮膚白薄粉透,手指紛嫩,指甲蓋還有小小的白太陽。

    雖然只是一個局部的特寫,可這張照片說不出的溫暖有愛。

    將小手的照片發了條微信,配上文字“讓人心都化了的美男子,漂亮得五光十色,萬紫千紅。”

    飯局是Sunny定的,申璇卻先一步買了單,Sunny有些不好意思,申璇說以後讓她請的機會很多。Sunny便道,以後回G城她一定做東。

    申璇愣了愣,笑而不語。

    牽著裴小單的小手出了餐廳,裴錦程的車子已經開到了樓下,裴錦程車後是覃遠航的車,Sunny看這陣勢,她的確不太適合跟申璇上車。便大方的跟申璇說再見,明天見。

    裴錦程下車,一邊走,一邊扣好西裝,動作風雅又行雲流水,裴錦程跟Sunny說了一陣,下午給她放假,明天時間訂好是上午九點,然後淺淺一個微笑攬了申璇的肩膀跟Sunny說再見。

    裴小單不管不顧的拉著申璇去坐自己爸爸的車,申璇尷尬得不行。

    Sunny看到裴錦程的車子開遠,伸手去攔出租車,就像沒有看到覃遠航的車子一般。

    覃遠航發動車子,用巨大的轟鳴聲從Sunny面前開過!帶著一股強大又不屑的挑釁,那股風帶過去,差點把Sunny逼退,一瞬過後,她依舊站在原處,抬手攔出租車。

    .................................................................................

    “吃飯開心嗎?”裴錦程轉頭問裴小單。

    裴小單“嗯”了兩聲,“爸爸,媽咪好愛你。她當著Sunny姐姐的面誇你是這世上少有的帥哥。”這通俗的話,裴小單記住了。

    申璇真的要吐血,只能解釋,“當時就是隨口一說。”

    裴錦程看了一眼後視鏡中的女人,她一說完這段話便低下頭去,她這樣的態度,比昨天好多了,這是不好意思了嗎?一唸到此,他自己也忍不住感覺到心跳加快,“在孩子面前說的一定是實話。”說著他又對裴小單說,“小單,媽咪是不會對你撒謊的。”

    申璇一下子抬起頭,看著前面的後視鏡,看到裡面男人的一雙眼睛噙著揶揄和笑意,只覺得頭頂上重重的壓下一頂大帽子!

    裴小單坐在申璇懷裡,“當然,媽咪才不會騙小單。”

    申璇正被這帽子壓得透不過氣的時候,靳斯翰的電話打了過來,跟她說了晚上電影的名字和時間段,讓她挑一個方便點的時間段,但他還是很有主見的建議最好早一點,因為孩子晚上睡覺睡得早,不能影響孩子的睡眠。

    從申璇電話響起的時候,車廂裡面就安靜了,裴錦程也猜到了是誰打來的電話,所以好心情也慢慢暗了下來。

    “我問一下小單,看他晚上想吃什麼。”

    裴錦程在申璇掛斷電話後,用力的踩下了剎車!

    申璇下意識的扔掉手機,低下頭雙臂緊緊護住裴小單,車子一停穩,申璇整個臉都漲得通紅的厲叱道,“裴錦程!車上你不裝安全座椅!居然還隨便踩剎車!你有沒有點責任心!”

    裴錦程轉過身來也是一臉不善,“你有責任心!你有責任心為什麼不問問小單願意跟他親爸爸吃飯還是跟他的後爸吃飯!”

    裴小單很淡定看著爭鋒相對的父母,“媽咪,我當然是願意跟親爸爸一起吃飯。”說完,他很是無語的聳了聳肩,“這還需要問嗎?我也是有人-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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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2:阿璇,我們復婚吧
    申璇看著裴小單,這孩子目光太過淡然,像是見過無數次大人吵架一般,一點也沒有被嚇到,反而輕鬆閒適,一副“你們繼續吵”的樣子。

    不過這一點,真是申璇冤枉了裴小單,他是真的沒見過大人激烈的吵架,之所以淡定,是裴錦程洗腦工作做得到位而已。

    申璇知道她和裴錦程一定不能在裴小單面前吵架,所以壓了壓嗓子,冷聲道,“等會再說。”

    裴錦程卻不依不饒:“為什麼要等會說?等到什麼時候說?等到你和靳斯翰約好吃飯的地方之後再說?”

    “裴錦程!在孩子面前我不想跟你吵架!”

    “你這是一味的逃避!”他真有些克制不住,隨時隨地,有孩子的地方才有申璇,不在孩子面前吵?她可真會找藉口!

    “懶得跟你說,請你在跟我爭吵的時候考慮一下小單的感受!”

    裴小單翻身過來騎到申璇的腿上,摟著她的脖子,仰著頭,稚嫩的聲音像一團棉花糖,“媽咪,打是情,罵是愛,爸爸愛你,你也愛爸爸,所以你們吵架是正常的,說明你們相愛。你們還有什麼不滿,都要說出來,別憋在心裡。”

    “爸爸說,不會提建設性意見的下屬不是好下屬。沒有爭吵的董事會不是高素質的董事會,所以沒有爭吵的家庭也會破裂的,你們該吵的時候,還是要吵的。”

    申璇被裴小單教育得連回嘴的話都說不出來,三歲的孩子,一定要表達如此清楚嗎?

    他無力的看著裴錦程,口氣裡難掩失望,“你平時都怎麼教兒子的?”

    裴錦程大方坦誠的說道,“我給他優渥如童話一般的生活,但隨時都在告訴他外面社會的現實,有什麼不對?”

    “他這麼小的孩子!”

    “他這麼小的孩子,應該有爸爸媽媽陪著他!”裴錦程伸著長臂,像揉雪球的脖子一樣揉著裴小單的腦袋,“阿璇,晚上我們一家三口吃飯吧,小單喜歡我們在一起吃飯。”

    裴小單自動代入晚上可以一家三口一起吃飯,而把那個“吧”字的徵詢意味直接抹去,所以馬上響應,“媽咪,我不喜歡吃轉基因的雞。”那個素食館在裴小單的心裡形成了一道難以磨滅的陰影。

    申璇被架了起來,無論她用什麼辦法想跟裴錦程劃清界線,不要有瓜葛,但總是事與願違,兒子夾在中間,不但不能繞道走,有時候還必須要故作和諧。

    申璇最終給靳斯翰說了晚上不能一起看電影,因為裴小單要她和裴錦程一起陪他看電影吃飯。

    靳斯翰沉默半晌,“阿璇,你這是要回頭了嗎?”

    申璇不是不知道靳斯翰對她的情,她也試圖讓自己調整好後,去迎接新的生活,可生活就是這麼與人作對,她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熄火。

    面對優秀的靳斯翰,她總是沒有勇氣戴上他為她準備的戒指,她一直都理解為自己是因為與裴錦程感情失敗之後有了婚姻恐懼症。

    如今想來,她大概真是對婚姻恐懼到家了,申璇拿著手機拉開車門,下了車。

    摔上車門的時候,裴錦程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

    他看著她打電話給靳斯翰說清楚事實的時候,心裡升起的那種喜悅除了勝利,還有暖暖的甜,總覺得她為了他和兒子拒絕了靳斯翰的相邀便是大的突破。

    哪知才說完事情,她便下了車,這分明就是不想讓他聽到電話的內容。

    她是要去安撫靳斯翰嗎?

    這女人怎麼可以如此厲害,以前有韓啟陽,如今有靳斯翰,還個個這麼死心踏地的跟著她滿世界跑,她到底是給人家下了什麼咒?

    有兒子還想在外面有野男人?

    她這是想一腳踏兩船啊!

    申璇下了車,緊張的氣氛得到了緩解,她沒辦法跟裴錦程坐在同一個空間裡毫無壓力的打電話,總覺得他會突然伸手過將她手機砸碎,反正他是這樣的人。

    至少她的印象裡,他是這樣的人。

    下午的陽光大好,照在申璇一身職業裝上,柔和了她的線條。

    高跟鞋精緻又孤傲,鞋跟在地上輕輕的踢扣了幾下,“得得”的響,聽筒那頭的男人問,“下車了?”

    “嗯。”申璇應了一聲。

    “阿璇,這幾天我經常夢到你跟錦程復婚了,你連頭也未曾回過來看我一眼。”

    “……”申璇微有木訥的拿著電話,語塞得不知道應該如何跟聽筒那頭悵然若失的男人說話。

    “其實看著你一天天好轉,我經常感覺到自己的存在越來越沒有意義,以前還好,你半夜噩夢的時候,我還可以給你一個擁抱,給你一個肩膀,可是現在你有小單後,怕是都不會半夜嚇醒了吧?”靳斯翰失落的聲音,像滴水一樣,滴滴的傳入聽筒。

    “斯翰,我愛小單。沒有原由的,我看到他開心,我也開心,看到他委屈的癟嘴,我也會跟著紅了眼睛。現在天天給他講故事,我覺得好滿足。”

    “如果我說會對小單像親生的孩子一樣好呢?”

    “可是小單很怕我再有孩子,斯翰,如果小單排斥我再生養孩子,我會選擇順從他。”申璇的話再明顯不過,她也許會不再生育。

    靳斯翰怔住,怔得久久沒有說話,申璇雖然一直沒有答應他的求婚,但他清楚申璇其實很想盡快組成一個家庭,有了新的生活,就可以徹底擺脫裴錦程的糾纏。

    但是她的盡快,總是在最後關頭戛然而止,心裡總是有那麼一道檻,無論如何她也邁不過去。

    他知道她盡力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說,“若是這樣,我們現在也只能好聚好散了。”

    申璇聽到這一句,心裡還是突然泛起了難以言說的酸澀,靳斯翰守在她身邊這幾年,替她分擔了很多,照顧她,安慰她,一段段舉步維艱的路,都是因為他而寬闊平坦了很多。

    包容卻有主見,理解卻也會爭辯。

    如果沒有遇到過裴錦程,她一定不會有任何恐懼。

    如今他說好聚好散,是將那段以結婚為目的的交往模式徹底打破,雖然難免鼻腔酸脹,卻又覺得哪裡有一種輕鬆。

    “斯翰,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呢?是我喜歡你,想要得到你。你只是被動接受,而且你說過你沒那麼快接受我,也是我願意一直耗著等,我可以耗著等,因為男人的年紀越拖越有魅力,呵。”他輕笑一聲,灑脫而不羈,“我可以耗著,多少年都沒有問題,但是我的妻子,一定要為我生孩子的,靳家,畢竟不是小門小戶。”

    他又怎麼會不清楚,或許是他平時表現得太好,所以她一直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拒絕她,她逼著自己以結婚的目的和他交往,現在她終於有了一個好的理由,為了小單而不再生養。

    豪門,怎麼可能斷了子嗣?

    他知道,她是真的逃得有些累了,累得想靠著小單的肩膀,找到停下來的腳步。

    “阿璇,掛電話前,我問問你。”

    “嗯,你說。”她說了後,靜靜的等他。

    他長身玉立的站在新建酒店的頂樓,這一間是總統套房,還是建好的毛坯,沒有裝修,但依然可以看到悠然而美麗的海港,超大的視角讓他可以將馬賽風光盡收眼底,卻一直看不到她心房角落的景緻,那邊海鳥又展翅飛了起來,他嘴角微微彎起,卻像吹過來的海風一樣,有些苦澀。

    他怔怔的看著那個方向,似乎突然晴空轉夜,海港上空拉起一張天幕,無數的細碎的星子聚到一起,那麼多閃密的“Marryme”像是隨時都會重天而降一般。

    挺括的西裝裹襯著頎長的身姿,單身插在褲袋裡,似乎攥著什麼,久久的才拿了出來,絨盒打開,璀亮的鑽石晃得人眼睛疼。他看著那粒鑽石,問,“這麼幾年,對我的情感,除了感動和感激,可曾有過動心?”

    申璇突然抬頭,好像有什麼要從眼睛裡掉出來了,那話問得,像決別一樣,她知道他是個一直將目標看得很清楚的人,就好像當初,他初到馬賽,問她是不是真的不會再回到裴錦程身邊後,才決定在馬賽建酒店。

    他的人生,有規劃,就算一直投入,也有他的步驟和計畫。她知道他不會像韓啟陽一樣,一門心思的無怨無悔,他說過,他是個現實的人。

    如果沒有結果的投入,他會覺得自己特別蠢。

    可是她一直都不敢接受戒指,他卻一直等她接受,是不是也是特別的傻呢?

    其實有想過,在沒有裴錦程的世界裡,她願意嫁一個像靳斯翰這樣的男人。

    雖然現實,卻又完美。

    “斯翰。”她突然哽嚥了一下。

    “好了,我知道了。阿璇,我還是希望你能幸福,只是,若你再不幸福,我的肩膀怕是不會再借給你靠了。”他這樣說。

    她“嗯”了一聲,聽到他匆匆掛了電話。

    抬頭是像水粉畫過一般的藍天白雲,澄碧通透。

    她方才差點就說出口,我有。

    有,動過心。

    在無數過無法捱過的日夜,那個肩膀,讓她找到了支撐,那個懷抱,給了她溫暖。

    終於,再也沒人在她加班的深夜給她送上一碗宵夜了。

    再也沒人會在雨中為她撐一把傘了。

    再也沒人對她說,阿璇,其實心魔這種東西,要麼你戰勝它,要麼它反噬你,你總歸不夠強大,你忘不了你的過去,忘了你承受過的那些傷害,你戰勝不了你的心魔,阿璇,你太苦了。

    他很多時候在她的面前提到裴錦程,都是用“錦程”。

    除了在G城為了刺激她,到馬賽之後,他從來沒有說過裴錦程的壞話,他沒有韓啟陽的孩子氣。

    他許是不屑吧。

    其實平淡的生活,突然結束的時候,還是會不適應,不適應的時候,心會被揪那麼一下吧?

    她真是貪心啊。

    不過這樣也好,她這樣的人,哪裡會適合談婚論嫁,不但有個兒子,心也不夠純淨,如今的申璇,考慮太多,再也沒有勇氣不管不顧的去愛一個人。

    總歸是配不上任何一個敢來愛她的人的。

    後背突然一暖,她身軀一緊。

    男人寬厚的胸膛就覆在她的後背,她心裡咯噔一跳,怔然垂睫,看到男人腕上的表,還有他無名紙上的刺青。

    今天他過來的時候,她就看到了,那時候他開著車,手指握著方向盤,應該是今天上午才去紋的。

    四葉草的刺青。

    曾經他說過,以後他也會紋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戒指。

    只是後來他瘋狂的傷害她,終究沒有實現那個諾言。

    “怎麼了?”他問,低緩的聲音裡,有刻意的壓制,他的手已經抬了起了,四葉草比她指上的藏青色正,手掌有些繭子,在她臉上撫了撫,“怎麼了?”

    他又問的聲音聽似溫柔,卻也有了怒氣,但因為她的情緒,他將那團火忍在胸腔裡。

    “沒事。”

    “斯翰跟你說了什麼?難過成這樣?”

    “沒事。”她掙開他,往車那邊走過去。

    申璇看著趴在車門內的裴小單,彎了彎嘴角,拉開車門,躬身在他肉肉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小單,媽咪愛你。”

    “媽咪,我也愛你。”裴小單跪在座椅上,捧著申璇的臉,回吻了她,又道,“爸爸也很愛你,比小單還愛。”

    申璇的目光朝方才過來的地方看去,站在那裡的男人正看著她,沒有之前在車裡的劍拔弩張,沉靜得厲害。

    她看不清他的眼裡有些什麼,只知道那裡一團黑暗,但又洶湧的起伏著,回過頭來,上了車。

    申璇一直沒往車後看,只是一直抱著裴小單,“小單,為什麼總是在媽咪面前誇Sunny,這樣媽咪會吃醋的哦。”

    “媽咪,你應該大方一些,Sunny本來就很美麗很善良。”在借手機給爸爸打電話這件事情,媽咪處理事情的方式真的很欠妥,裴小單認為,這樣小氣的行為,並不適合推廣。

    “好吧,吃了一頓飯,你就被她收買了。”

    裴小單眨著慧黠的眼睛,“那媽咪可以多跟小單和爸爸吃吃飯哦。”

    裴錦程從車側繞到前方,申璇看到那道身影,下意識的有些緊張,因為他方才抱她的時候,她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怒意,只是不知道以他的脾氣,什麼時候會發作出來。

    可是出乎申璇意料的是,裴錦程並沒有發火,而是轉過身,看著後座的母子二人,嘴角漾著弧光,柔聲問,“晚上我們去看動畫片吧,我們可以在電影院邊上的餐廳隨便吃點,怎麼樣?”

    “好呀!”裴小單反過身子朝著裴錦程拍手,笑得一臉純真無邪,“爸爸,我想隨便吃點--肉!”

    裴錦程覺得兒子的理想真是太不偉大了,不過這次頗為大方,“可以,但是還是要少吃些,多吃蔬果,知道嗎?”

    “知道的,爸爸,我不會吃很多,會注意身材的。”裴小單說完一仰頭,對著申璇笑得猶為燦爛,像是每個細胞都在開花。

    申璇低頭吻上兒子的頭,“這麼開心啊?”

    “有爸爸媽媽陪我一起吃飯看電影,少吃點肉,也是很開心的。”裴小單覺得自己做出了很大的犧牲。

    申璇的額頭抵在兒子的額頭上,沒有抬起來,孩子的世界,真容易滿足,只是給予的大人,為什麼會覺得困難?

    裴錦程沒有再問不說話的申璇,轉身發動車子,驅車前行。

    左手無名指上的刺青像生了藤蔓,一圈圈的開始生長,蔓延,漸漸的,這車子像是爬滿了四葉草,綠綠的,一層一層的。

    他回想,十三歲的自己到底懂什麼?

    可是十六歲的他已經談戀愛了。

    他這個尋找自己心裡公主的夢,做得可真長,這麼多年,還在這條路上不停奔波。

    方才他是氣不過申璇因為一個電話而紅了眼睛,那個電話是靳斯翰打來的,他清楚。

    所以申璇上車後,他打了電話過去,很久他們都沒有這樣主動的聯繫過了,是他聯繫靳斯翰,質問對方給申璇說了什麼。

    靳斯翰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我跟阿璇說了分手。”

    他怔怔的聽著靳斯翰說完,而後連再見也沒說,掛了電話,先是愣,而後是興奮。

    分手?

    他們分手了?

    是靳斯翰提出來的?

    興奮轉瞬即逝,心裡陰雲慢慢升起,因為申璇難過了。

    她心裡是有靳斯翰的吧?

    有的吧?

    這麼多年,他沒讓別的女人住進心裡來,靳斯翰明明說申璇沒了心,可是現在,她的心裡住進了靳斯翰。

    所以靳斯翰提出分手後,申璇難過了。

    本來回到車上之前他的腳步拖得很沉,但是在坐上車,聽到兒子一聲聲喊著“媽咪”的時候,他胸口裡那團氣吐了出來。

    他已經一步步的接近,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

    申璇既然已經和靳斯翰分了手,他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

    她抱著兒子的手輕輕的拍著,無名指上的四葉草像是長出了綠葉一樣,她為了他紋上的戒指還在,他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

    只要她肯接受兒子,慢慢的接受他,他就可以把靳斯翰一點點的從她的心腔裡全部擠走,最後,她還是他的,完完全全的!

    車子一直沿著馬賽的街道慢慢前行,石砌磚壘的建築物,高塔樓,完整的保存著,總讓人陷入久遠的記憶。

    申璇看著窗外。

    那時候她才九歲,到了馬賽,每次走過這些街道,都有Nina跟在她身邊,不能亂跑,不能做壞事,不能爬高跑低,過得壓抑,她以為那是她最糟糕的童年。

    靳斯翰說,那時候他們幾人就總是去她家別墅外跟她聊天,他說,那時候就覺得坐在鞦韆上的女孩兒跟畫裡面的人一樣,他一直都在想,趁著同伴們都不在的時候,想問她要在中國的住址,以後要找個那樣的女孩兒做妻子。

    那裡面,就數錦程話少,總是不屑的站在一旁。

    申璇問靳斯翰,“那個話最少的,最喜歡裝酷的,就是裴錦程嗎??”

    靳斯翰苦苦的笑了笑,“是啊,你們能結婚,也許真的是緣份。”

    申璇那時候正吃著宵夜,頭也沒抬,“他話是少。”不過總是在其他幾個人不在的時候來找她,她走之前,他還送了她一個草編的戒指,Nina查了一晚上,後來跟她說,那是美好的四葉草。

    原來以為過眼煙雲的事情,她可以記得如此清楚。

    後來靳斯翰又說了好多關於沁兒的事情,呃,真是尷尬,那個女孩當時在北京,被她打了一耳光。

    靳斯翰說,沁兒是匹烈馬,很壞很壞的一匹烈馬,雖然他不是一個在乎搶他家產的人的出現,但是父親對母親的背叛,他還是感到很痛心。

    對於沁兒,他總是罵得多,其實現在她長大了,覺得挺對不起她,那時候她那麼小,懂什麼呢?一個不由自己決定來到人間的生命,懂什麼呢?

    申璇知道,靳斯翰這個人,愛恨分明。

    懷中的兒子興奮過後開始午睡,車子還在古韻的街道上緩行,拍著兒子肩膀的手,四葉草像長了翅膀,一片片的飛了出來。

    一片片的,越飛越遠,飛到了她九歲的夏天。

    一面鐵欄,那枚戒指從男孩的手中遞進來,他說,“給你。”

    她明明興奮,卻又裝成淑女走過去,“是什麼?”

    “戒指。”

    其實她怎麼會不知道那是什麼,她只是找不到話說,那時候她的,還不太懂聊天。

    其實往後多少年,她也不太懂聊天,她總是衝動,總是一頭腦熱,等她學會冷靜的時候,她又不敢肆無忌憚的聊天了。

    裴錦程給她的戒指,從草環變成了她自己主動套上的無法洗脫的刺青,後來的8克拉留在了G城,她沒有帶走。

    她以為什麼也沒有帶走,但她隨身帶著的,卻是指上無法徹底清除的幾株四葉草。

    “阿璇,我們復婚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1
463:回不去,就在馬賽辦婚禮
    裴錦程握著方向盤,目光凝著前方,兩邊的風景緩緩後移,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她,只是想著,盡力讓自己的呼吸聲可以平一些,平一些,不想有過強的起伏,不要讓她感受到他的緊張。

    他已經不再是二十出頭的男孩,如果在她的面前連說句話都不能沉穩,她會看輕他吧?

    呵,心頭不禁自嘲,他居然擔心她會看輕他。

    他那樣的人,若是讓旁的人知道他有這樣的心思,定是要笑話他的。

    申璇坐在後面,抱著兒子,聽見他說出口的時候,就已經看向他,他沒有回過頭來,只是如方才一般泰然自若的開著車子,可是她還是感受到了他的緊張。

    他說過無數次的和好,無數次的重回他的身邊,每次她那是生硬的拒絕,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在一條單行道上前行,沒有退路,因為後面有車,她停下來,也沒有辦法調頭,更不能急剎,她只能往前走。

    沒有後路的往前走。

    可如今,她是真的把他這段話聽進去了。

    只是聽進去了。

    “錦程,我們回不去的。”她這樣說。

    用一種輕軟的聲線。

    他的耳蝸裡,這話聽著格外溫柔,是她近來除了對著兒子以外的事,少有的溫柔,沒有嘆息,更像是勸慰。

    她在勸他,他聽得明白,她在誘哄他,騙他,像騙小孩子喝藥一樣的口吻,她把他當成孩子。

    在她和靳斯翰分手之後,她現在用一種哄騙的方式跟他對話。

    他笑了笑,“我不這樣認為,我們分過手,也說過永遠不會回頭,阿璇,我們錯過太久了,小單也大了,他離不開我們任何一個人,當然,我更離不開你。”

    他還是開著車,腳下的油門控制得剛剛好,不緊不慢的,沒有之前的霸道,那種恨不得要將他的獵物從別人的手裡搶奪下來的霸道,如今他沒有了競爭對手,也靜下來,心平氣和的,哪怕是開車,也讓人覺得他是個十成十的紳士。

    申璇驚嘆於裴錦程的厲害,他實在是個角色轉換非常快的人,才不久前,他怒叱她沒有責任心,現如今,面對她的反對,終於用一種讓人舒心的方式開始與她交談了。

    這些話若放在三年前,多麼諷刺,現如今,他說得如此坦然。

    “是啊,我們都說過永不回頭。”她又把臉別向窗外,其實說不來為什麼,沒了之前的抗拒,卻比曾經更淡然。

    “阿璇,我們坐下來,把曾經的事,說個清楚。”

    “其實你何必,再把曾經的事說來傷害我。”她突然一吸氣,梗著脖子仰了頭,實在想不出來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願意聽及那些,她就是排斥,就是不想聽,或許是逃避吧,或許是更嚴重的一種病態。

    裴錦程嚥下那一腔想說的話,“我並不想在你面前博同情。”

    “所以,別說。”她的頭往後看去,心裡有什麼一層層的剝落,剝一點落一點淚。

    他聽到後排呼吸裡夾雜著淡弱的吸鼻聲,眉心一緊,“不說就是,你不想聽,我永遠都不說。”

    她不再說話。

    “如今你和斯翰分開了。阿璇,你既然擺脫不了我,不如乾脆將就了吧。”

    將就?

    她笑了笑,淒苦。

    以前靳斯翰也說過,不如乾脆你就將就了吧。

    若能將就就太好了。“我就是覺得太點累,而且不太想折騰。”她是被他折騰怕了,怕得對情啊愛啊的都不敢有任何幻想。

    “我知道,知道你累。所以以後,我不會讓你累。”

    多好聽的話,不知道這世界上的男人,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人,他把情話說得簡單卻生動,同樣的話,不同的人說出來,味道截然不同。

    有人讓你眸露嘲諷,有人讓你心生鈍痛,裴錦程這樣的男人,就是後者,同樣的陽光如金,碧空如洗,時空好似轉換一般,那個海島上的海腥味比馬賽來得清楚,海浪聲還在耳邊陣陣的拍,撫揉了一下心口,“你以前也說過,把我捧在手心,讓我去看整個世界,結果我看到的世界,滿目瘡痍……”

    他從後視鏡裡看著她一點側顏,車子開得很慢很慢,慢若蝸牛,後視鏡中她羽睫沾濕,耳心裡是她輕輕的吸了一下鼻子,那一聲,像她突然吸出一柄刀子,一下子準準的扎進了他的耳心裡,疼得他神經一是。

    她的世界滿目瘡痍,都是拜他所賜,他還記得那時候她的世界如何坍塌,如何哀鴻遍野,後來他細細的想,若不是她懷著一個孩子,若不是為了一個孩子,她估計都堅持不下去。

    她不想知道的理由也許千千萬萬,哪怕只有一條,不想聽,他也不能怎麼樣,像靳斯翰所說,傷害了卻找種種理由,那些傷,依舊是在的。他只能道,“我實在有苦難言,後來捧你不起,只想把世界捧到你面前,阿璇,那時候我把整個裴氏打理好,就想以後全部都過繼到你名下。”

    沒有說那個過程,但他還是說了他要的結果。

    他的話剛剛說話,後座一聲聲壓抑的哭聲充斥著整個車廂,他頓感心亂如麻,麻繩擰成結,擰得心疼。好在這路上開得慢,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不小心撞到什麼。

    連他說這樣的話,她也是接受不了的。

    申璇把頭抵在前面座位的後枕上,死死的抵著,“不想再聽過去的事,任何事。”

    她一再強調。

    他終於下定決心,絕口不提。

    慢慢平靜,平靜。

    影院不遠處的小餐廳停下來,裴錦程將車停好,下車,繞到另外一邊,拉開後座的車門,坐了進去,裴小單還在酣睡,所以申璇抱著他沒有下車,裴錦程 坐進來,手裡拿 著紙巾盒 ,抽出兩張紙巾,疊好,“你把他的背抬起來些,怕是睡上汗了,剛剛他睡覺沒敢開空調,因為沒毯子蓋。昨天毯子拿去洗了,原想著這兩天不需要放了,結果他還是坐了我的車。而且忘了帶汗巾出門,估計你車上有,結果開的我的車。”

    裴錦程一邊跟申璇解釋,一邊拉開兒子的小衣服下襬,將紙巾伸進他的背裡,擦著背上的汗。

    申璇看著裴錦程細緻的動作,很輕的,擦了一遍後,又換了紙巾。“抱累了吧,我來抱一會。”他說著朝她伸手,“來吧。”

    申璇搖了搖頭,“不累,讓我抱抱吧,我再不抱他,他就長大了,長大了就不會讓我抱了。”

    他聽著她說這些,心酸得很。

    裴小單兩歲不到一點,就到處撒了歡的跑,根本不喜歡人抱,也是申璇回來了,不然總是喜歡自己走,走路的時候,還學著裴錦程單手插在褲袋或者 衣袋裡,若在外面,裴錦程不說話,裴小單也不說話,裴錦程跟人say -hi,裴小單也會跟人say-hi,完全是一個模子刻下來的高冷。

    但是一回到家就什麼東西能玩出人命,他就玩什麼,如果不是有人看著,怕是敢從三樓往游泳池裡跳。

    裴小單再大一點,的確是不會再讓人抱了,那小子的主見很強,以後會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個男子漢,讓人抱是件丟臉的事。

    “要不然叫醒他吧,睡這麼久,晚上又不肯早睡了。”裴錦程是想體驗一下,一家三口去吃頓 飯,看看電影會是什麼樣子。他做夢的時候都是這些場景。

    “沒睡醒叫醒了會鬧呢,哭起來沒法哄的,讓他睡到自然醒吧。”申璇仍然有些固執。

    裴錦程手裡有了汗液的紙巾扔進環保垃圾袋裡,紙巾盒卻仍然拿 在手中,這時候,他把紙巾盒 放在左腿上,又放在右腿上,換來換去,倒顯得侷促了。

    目光側過去睨到身邊的女人,今天因為工作日,還穿著職業裝,包裙,抱著孩子在手裡,這畫面顯得美極了,兒子大喇喇的睡在她的懷裡,一點也不影響她的美態,小腿還是修美柔白,高跟鞋裡面的一雙纖足看起來還是秀巧,職業裝衣扣正好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肢。

    兒子,太太。

    都在面前了。

    她看著孩子的睡顏,靜靜的,兩片睫毛偶爾撲閃一下,睫毛拍在她的皮膚上。她的臉,還是很讓人驚豔,哪怕只是淡妝。

    當她的下頜被他勾走的時候,她驚的下把孩子抱得更緊,“你幹什麼?”

    “沒什麼。”他看著她,淡淡一笑,眼裡一邪氣也無,淡淡的,沒有霸道,沒有怒火。淡淡的,只有溫柔。

    然後他的chun片欺了過來。

    她怔怔的,眼睛睜大。

    後腦就抵在玻璃上,玻璃與後腦之間,其實還有他的手掌。

    他的chunshe和他方才眼裡的光一下,淡淡的,只有溫柔。

    車廂裡除了孩子的呼吸聲,還有兩個“呯咚呯咚”極為紊亂狂動的心跳聲,申璇呼吸不得,也換不了氣。

    “媽咪.......”孩子睜開眼睛,愣愣的看著頭頂上的父母,他們咬得可真起勁,呃,這樣會不會不太好?他應該裝睡的嗎?因為電視裡面有親親,鐘媽和小英都會伸手摀住他的眼睛,說小孩子不能看。

    可是他已經看到了怎麼辦?而且還在睜開眼睛前就喊了“媽咪”,他現在再次裝睡也不太可能了吧,如果早一點點,在父母齊齊低頭看他之前倒是可以裝做夢。

    如今這樣,他真是有點進退兩難了。

    裴小單揉了揉眼睛,“媽咪,小單也要親親。”

    申璇的臉,刷!

    通紅!

    裴錦程嘴角的笑意掩不住,勾著嘴角把小單從申璇手裡抱出來,“走,我們先吃飯,然後看電影,你睡了將近三個小時知道嗎?你媽咪的手都抱酸了。”

    裴錦程 推門下了車,申璇在後面連跟都不敢跟下去,她剛剛真是突然之間不知道該 怎麼辦了,連躲 都忘記了,其實她根本就是無處可逃。

    申璇理了理衣服,然後跟著下車,剛剛關上車門,裴錦程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拿 著遙控鎖鎖了車門。

    這次輪到跟在父子倆身後的申璇顯得侷促不安了,甚至一陣陣感覺到脖子耳 後火燒火燎,被兒子看見,她真是想把這個路挖個坑跳下去,然後自己把自己給活埋了。

    特別是那小子就這麼眨著水水的眼睛,趴在他爹的肩頭,巴巴的望著她,那眼神單純極了,可是他說的話,真的有點讓人無地自容,“媽咪,你臉好紅。”

    裴錦程 聞聲停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申璇故意隔了兩米遠的距離跟著,那臉真是跟有朵火燒雲正在她面前掛著似的,臉被照得通紅,看她走得更慢了,乾脆朝她走過雲,一手抱著裴小單,一手攬住申璇,“走吧,看都看見了,我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說著,裴錦程 把臉支到裴小單面前,“兒子,親爸爸一個。”

    “吧嘰!”裴小單給了裴錦程爽快而又口水的一個香吻。

    裴錦程又把裴小單支到申璇面前,“兒子,親媽咪一個!”

    “吧嘰!吧嘰!”裴小單給了申璇兩個又重又響的兩個口水吻。還要去親第三個的時候,裴錦程瞪了他一眼,抱開,“裴小單,適可而止!”

    裴小單笑得呵呵的,“媽咪香,多親兩下。”

    裴錦程把裴小單放到地上,拉著他的手走路,這樣安全多了,“裴小單,你已經為了你剛才多親了一下付出了不被抱的代價,以後注意一點。”

    裴小單看著申璇,申璇皺了一下眉,“裴錦程 ,你至於嗎?”

    “當然至於。”裴錦程 說著轉頭對申璇一笑,“阿璇,我可是已經當你默認願意跟我復婚了。”

    “誰說的!”

    “剛剛在車裡。”

    “我明明說回不去!”

    “那我們不回去辦婚禮就是了,就在馬賽辦。”

    “裴錦程 ,你這是斷章取義!”

    “呵。”裴錦只是淡淡一笑,這一笑,給申璇笑了個毛骨悚然!

    申璇一拍額頭,他這是在耍無賴嗎?

    “我不想去吃飯了,你陪小單去吧。”申璇停了腳步,作勢轉身就要走。

    原本還因為剛剛成功偷香竊玉而自喜的裴錦程突然一驚,她這是生氣了?忙伸手拉住她,“孩子在,你耍什麼脾氣啊。”

    “我只是不喜歡這樣次次都被你逼著的感覺,這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憑什麼總是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裴錦程心下微顫,他真是犯了大忌!

    “好了,小單還在呢。我剛剛說著玩的,一切看你的意思。”拉著裴小單的手捏了捏,沒反應?又捏重了點,還往申璇跟前甩了甩,沒反應?甩得重了點!

    “哇!”裴小單就在馬路上,嚎了起來!干 嚎!

    委屈的過去抱住申璇的腿,一邊乾嚎,一邊告狀,“媽咪,爸爸打小單。”

    申璇沒看到裴錦程動手,所以嘴角一抽,小單伸起手來,“媽咪,小單還是個孩子,你看爸爸把小單的手都快捏斷了。”

    果然一雙小手被捏了發白,裴錦程這是拉的親兒子嗎?

    申璇瞪了裴錦程 一眼,心疼的蹲下身來,捧著裴小單的手就是一陣“呼呼”,只聽見裴小單像是在背電視裡的台詞一般說道,“爸爸是個粗人,哪有女人家細心,媽咪怎麼可以扔下小單不管呢,如果讓爸爸天天照顧小單,小單的手以後都不能當畫家,當鋼琴家了。”

    申璇心想,裴錦程 是個粗人?

    裴錦程也愣住,他是個粗人?這混帳兒子!不是說親生的就心有靈犀嗎?!這是來坑他的吧?

    申璇幫裴小單默默的改著病句,大致意思應該是裴錦程天天這麼捏他,以後這手就不能談鋼琴,畫畫了。

    還想當鋼琴家,畫家呢?

    那也要看姓裴的那一大家人准不准了。

    最終,申璇拉著裴小單,一起進了餐廳,裴錦程因為申璇中途那一下說要丟下他們離開,而不敢再隨意調笑。

    他覺得這戀愛談得有點壓抑。

    帶著兒子談戀愛,這世上怕只有他這麼背了吧?

    這家餐廳,不是什麼高級餐廳,就是電影院邊上的平民餐廳,快餐店而已。

    一家三口氣氛慢慢融洽,申璇拿 著紙巾把裴小單嘴角的番茄醬拭了拭,只有一點點,雖然那點醬汁在孩子的嘴角上掛著顯得特別 可愛,但是她怕孩子越大越乾淨,她再也沒有機會幫他做這些瑣碎的事了。

    正看著兒子嘟著嘴,嘴裡又吃進一勺土豆泥,申璇剛想問裴小單要不要再喝點湯,目光一下子被剛剛推門而入的女人吸引住。

    馬賽的七月榜晚,也不會特別 熱,有海風吹得人涼涼的。

    若不是那女人一身似茶若菊的氣質,她一定不會注意到那裡,長裙齊踝,隨著開門風鈴的叮噹聲而入,身上包著一條寬絲巾披肩,是初春的綠加入了馬賽天空的藍,亮麗卻又淡雅。

    女子伸手攏了一下長發,勾到耳後,這動人,溫恬極了。

    身後跟著一群孩子蜂擁而至,而她始終包容的笑著,用手語跟那些孩子比劃著什麼。

    一起進來的有六個不同國家的孩子,最小的八歲左右,最大的估計十二三歲。

    葉筱把手裡的書交給個子較高的一個男孩,又用了手語,申璇只看懂了“等”的這個手勢。

    “葉筱?”申璇看過去。

    裴錦程也看了過去,他伸手包著下巴,葉筱怎麼會到馬賽來?

    他已經很久沒管過葉筱的事情了,她畢竟無辜,跟裴錦程說葉筱過得不好,不過是為了讓裴錦瑞良心不安,葉筱雖然過得並不富足,但生活應該不成問題。

    當時把葉筱安排到了墨爾本,可是卻故意給了裴錦瑞葉筱身在印度的信息,裴錦瑞自然找不到。

    葉筱明明在墨爾本,為什麼會來馬賽?

    而且葉筱會手語?

    “嗯。”裴錦程點了點頭。

    申璇在裴錦程沒來得及阻止的時候喊了葉筱,“小筱!”

    葉筱明顯一怔,轉過身來,看到裴錦程時,面色突然變得極不自然,可也只是片刻,她便對著申璇那邊,彎了嘴角,“阿璇,等我一下。”

    申璇點了點頭,等葉筱點好餐,把食物都端 到了那堆孩子中,手語安排好之後,才端了杯飲料走到申璇這一桌來。

    申璇讓她坐下,葉筱也沒客氣。

    裴錦程一直沒怎麼說話。

    葉筱其實不太敢亂說話,她和裴家已經沒有任何瓜葛,當初她看到的大嫂和裴錦瑞那些事已經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後來G城的一切事,她都不再關注,今天他鄉相遇,純屬巧合。

    看了一眼正吃著土豆泥的裴小單,葉筱目光更軟,“你的孩子?”

    申璇點了點頭,“對,小單,叫阿姨。”

    “阿姨。”裴小單叫了一聲,繼續吃蔬菜沙拉,爸爸說,一家人一起吃飯,要少吃肉。

    “好可愛,長得真漂亮。”

    申璇知道葉筱沒有了一個孩子,生怕孩子會讓她心生哀傷,葉筱看出申璇的意思,笑了笑。

    兩人聊了一陣,申璇才知道,葉筱在做一份翻譯的工作,但每週雙休,她都去孤兒院做自願者,這一批孩子很特殊,都是聾啞孩子,很自卑,所以她花了很多時間跟他們在一起,經常帶他們去郊外,這一次,是她和另外幾個自願者自費申請到馬賽來旅遊的,現在其他幾個人去聯繫船了,孩子們餓了,她就帶他們過來吃點東西。

    其實不止是馬賽,他們已經去了好幾個國家,暑假結束,就要回去。現在這些孩子世面見多了,性情也越來越開朗。

    申璇看著葉筱在說起孩子的性情越來越開朗的時候,那眼裡欣慰安然,總覺得葉筱比那時候在裴家的時候美多了。

    “錦瑞找你了嗎?”裴錦程突然問。

    葉筱在聽到錦瑞二字的時候,眸潭一蕩,身軀一震,沉吟一了,才抿了一下唇,道,“裴總裁,我記得你以前答應過我,絕不會讓他找到我,謝謝你,很高興在這裡能遇到你們。”葉筱的話中有話,原來她過來不僅僅是敘舊,更為叮囑和乞求,一句謝謝你,已經給裴錦程戴了高帽。

    裴錦程好整以暇的坐在位子上,似笑非笑的呵了一聲,“自然。”

    申璇隱隱的感覺到了有很多事,像要破土的芽,隨時隨地都要鑽出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1
464:裴立道,阿璇,你們哪天去辦復婚手續?
    葉筱不是不相信裴錦程的話,而是他此時說話的這種姿態和語氣總讓她覺得有些古怪。古怪在哪裡,她也不知道,總覺得這兩個字,只是模糊的界定,模棱兩可的感覺。

    但願是她多想,她也願意相信裴錦程的人品。

    葉筱時不時的回過頭和那邊的孩子保持互動,申璇看懂了葉筱摸著心口拍拍的動作,那是什麼意思她不懂,但葉筱笑容溫婉柔和,讓人心間暖泉緩流,她也能猜到那是讓孩子們安心的意思。

    聾啞孩子?

    葉筱現在在做志願者?

    因為曾經失去的那個孩子,所以她才會做這些事吧?

    那個孩子流掉的方式很慘烈,申璇都不敢去回想,一個女人到底是有多狠心才敢拿刀扎向自己已孕育了生命的肚腹?或許換一種方式來說,一個女人到底受了多大的刺激才會做出如此極端的事?

    而面前的葉筱仿如初見,淡淡的,如果不是因為認識,會忽略她的存在,同樣如菊如茶,卻不如秦非語生得美。

    可是這樣的女人就是不那麼驚豔,偏偏耐人細看,細細的看,越看越像有一股溫泉一點點的往你心尖兒上流,舒服得很,一個看著幾個聾啞孩子那麼溫柔細緻的眼神的女人,那個時候到底經歷過怎樣的掙扎,才做出了破釜沉舟的決定?

    申璇連問也不敢問,其實她也不該問,那時候她還是裴家的人,當家主母,卻一門心思放爺爺身上,連弟媳遇到那麼大的事,都沒有好好的去關心和照管過。

    如今聽著葉筱和裴錦程的對話,顯然葉筱很想和裴家徹底脫離關係,可申璇明明記得以前葉筱總是站在裴錦瑞的身邊,一偏首過去仰頭,滿眼滿眼都是愛慕和崇拜。那時候的葉筱,一定是愛慘了裴錦瑞吧?

    葉筱應該不是愛慕虛榮的女人,否則怎麼會知道自己懷了裴家第一個男嗣之後狠心流掉也要脫離那座豪門,而現在過著這樣的生活?

    葉筱的家境條件一般,多少女人想借孩子在那樣一座豪門穩固自己的地位,而且就算那個男嗣無法繼承家主之位,以後是二房的當家也是享不完的人間富貴,孩子有那麼好的未來,她居然也舍得。

    那時候的葉筱,一定是恨慘了裴錦瑞吧?

    “小筱,你還要在馬賽幾天?”申璇好奇的問。

    “我們明天要去馬賽幾個有名的景點看看,而且這幾個孩子特別喜歡畫畫,我們在一個景點一呆就得一天。不過暑假嘛,我們有時間。”葉筱如實回答,眼裡清水般明淨。

    裴小單看了看葉筱,心想,為什麼認識媽咪和爸爸的姐姐阿姨們個個都這麼萬紫千紅,五光十色呢?

    看來自己以後的女朋友想要不萬紫千紅,五光十色都很困難了。

    裴錦程一直沒什麼話,那樣子看起來很像太太正和閨蜜聊天,丈夫和兒子在一旁很紳士的應酬著,也不打擾她們。

    葉筱目光一直往孩子那邊瞟去,直到看到他們吃完,才站起來跟申璇和裴錦程道別,還主動跟裴小單用孩子俏皮的方式說拜拜。

    葉筱拿走自己沒有喝完的飲料,走過去,一個孩子拿著一個還沒拆開的漢堡遞給她,眼睛笑得彎彎的看著她,做了一個“吃”的動作,她伸手接過漢堡,伸手抱了抱孩子,在她的額上親親一吻,拿著漢堡和飲料領著一幫孩子走了出去,路過外面玻璃落地窗的時候,葉筱還大方的拉著身邊小孩的手跟申璇他們揮手,那群孩子都抬起手來跟他們揮手,張嘴say-bye。

    裴小單興奮的擺著手,等他們都走遠了,裴小單望著申璇,“媽咪,以後有這麼多的小地弟小妹妹給我玩就好了。”

    申璇差點嗆到。

    玩?

    裴錦程從看到葉筱後便很少說話,申璇發現,他甚至有些走神,可她卻沒有開口問為什麼。

    電影院裡,裴小單被安排坐在裴錦程的左邊,申璇坐在裴錦程的右邊。

    申璇是想跟裴小單一起坐的,讓兒子坐腿上也行,但裴錦程說小孩子自己坐看得見,而且裴小單旁邊有小朋友,孩子不能太溺愛,應該讓他學會與自己世界裡的人一起玩,等會看到不懂的地方,孩子在一起還可以交流。

    申璇有些無語,裴小單才三歲還差四個月才三歲,怎麼和人交流看不懂的?問大人不是更好?

    裴小單在自己的電影世界裡目不轉睛。

    裴錦程也在自己的世界裡目光轉睛。目光轉睛且彎著嘴角的靠在椅背上,一派悠然自得的看著申璇的側臉,他的頭故意往後一些,她便沒有發現似的手裡拿著冰淇淋,時不時的舔一口,咬一口。

    裴錦程有時候想想,人活一世,還不如一支抹茶味的冰淇淋呢。

    其實看不全她的側臉,看得最多的是她的耳朵。

    電影院裡的燈光,忽明忽暗,時而五彩斑斕,他的心情也隨著那些燈光開始變化。

    申璇拿著冰淇淋,覺得耳根子燙得不行,身後像是燒起了一團火,烤得她半邊臉都火辣辣的。她只能一口一口的吃著冰淇淋,突然很想把兒子拖到中間來坐著,否則她緊張得不行。

    她擔心這一個冰淇淋吃完了又吃什麼,可不能吃爆米花,她得渴死!

    裴小單無論看得有多認真,裴錦程和申璇都沒有看進去一幀畫面,一個把女人的側顏當電影看。一個把螢幕當鏡子看,想看看自己身後有沒有什麼怪物,但又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那怪物就會把她吃掉。

    裴錦程當然想把申璇吃掉,如果電影院被他包下來的話,他不介意就在這個地方就她狠狠的吃乾淨,骨頭都得咬碎了吞下去。

    申璇最終受不了後面一團火似的目光,站起來走了出去,叮囑裴錦程看著小單,她上個洗手間。

    不是想上洗手間,她只是想出去躲一躲,透透氣,哪怕肆意的呼吸一下也是好的。

    出了影廳,申璇又去買了個冰淇淋,坐到休息區開始吃,這次買了藍莓味,有點酸,可以讓她泛點唾沫,不至於那麼口渴。

    藍莓的冰淇淋涼涼的沾著舌尖,鑽進口腔,軟軟的開始融化,嚥下去,喉嚨裡冒煙的感覺總算壓下去了一些。申璇第二口冰淇淋還未咬下。

    手腕已經被人捉住往上拉,她驚的抬頭看過去,自己買來才吃了一口的冰淇淋已經被男人輕巧的咬下了一口,而且一副大方坦然的讚歎冰淇淋的口味不錯,還順帶誇了她會買東西。

    非但如此,他的手指還朝著她的嘴角伸來,指肚壓過唇片,像是揩去了一些什麼,他悠悠一嘆,旋即彎了嘴角,“真饞。”

    軟聲輕責?怎麼聽著是讓人覺得*得發膩的感覺。

    申璇心下抖了抖,連大聲的話也不敢說出來,只能咬了咬牙,“你把小單一個人留在裡面了?”

    他又拉起她的手,吃著她手中的冰淇淋,聳了一下肩,“我們就在外面,難道還會丟?”

    申璇手上一用力,從裴錦程手中掙脫,把冰淇淋的主動控制權重新掌握到了自己的手上,這人還是不要和他說話,不理他的好,說的話會讓人氣死。

    這麼小的孩子,不怕丟?

    不過看看影廳的位置,休息座就在外面,門一打開人從裡面出來就能看見,更何況吃個冰淇淋能吃多久?

    她方才那種心態,真是為了反對而反對了。

    裴錦程就坐在申璇椅子的扶手上,那姿態雖然略顯散慢,卻又說不出的優雅,他低頭看著吃冰淇淋的女人,方才壓過她唇片的手指伸進嘴裡,舌尖一裹,夾著她的氣息,真甜。

    還在回味車子裡的那個吻,而且自從那個吻後,這女人明顯不如以前淡定,甚至撕掉她婚紗那天照樣吻了她,她也不是方才那樣的反應。

    申璇是無意抬頭看上去,正好看到裴錦程的動作,這下子她的臉已經無處躲藏的紅了!

    “你真無恥!”

    裴錦程像是受了莫大冤枉一般,雙手一攤,“阿璇,我做什麼了?”

    “你!”申璇站起來,從位置上逃離,以後她要一個人帶著兒子出來看電影,再不同這人一道了。

    裴錦程看著申璇匆匆進入影廳的背影,眼角笑意飛揚。

    他原本就生得一張雅秀精緻的面龐,幾年過去,歲月只在描繪他唇角和眸色中將諱莫如深的色彩下筆更重了些,其他的,他站起來依舊身姿挺拔如松似柏,步履抬起,行走間亦依舊是倜儻卓然。

    申璇重新回到座位上的時候,裴小單依舊一動不動的看著電影裡的冰雪世界。直到電影結束,沒吃過一粒爆米花,沒要過一支冰淇淋,方才申璇在電影院裡吃的那支,其實是給裴小單買的。

    看完電影,裴小單就開始了他的十萬個為什麼。

    說到最後,裴小單說要去南極,要去北極,要去建一個冰雪王國,給未來的女朋友住。

    裴錦程白了裴小單一眼,“你是想找個企鵝當女朋友,還是想娶個白極熊為妻?”

    ................

    坐上車後,申璇刻意坐到副駕駛室後的座位。為的就是不讓裴錦程從後視鏡中看她,“錦程,等會你把我送到中午吃飯那裡吧,我車還在那。我自己開車回去就行了,不用麻煩你送我們了。”

    裴錦程怎麼會聽不出來申璇的話外之音,不過是因為兒子在車上,她才說得如此委婉,如果兒子不在,她怕是要冷聲冷氣的說,“你別跟著我們了,我們要回去了。”

    呵!

    她想什麼呢?

    “阿璇,晚上晚點睡吧,如果明天起來晚,你再把事務跟秘書安排一下?”

    “為什麼?”

    “爺爺和生叔晚上的飛機到這邊,他特別想見你,而且也想小單了,不過.......”裴錦程語速很慢,語態誠懇卻又無奈,好像左右為難的那個人不是申璇,而是他。

    為什麼會是裴錦程為難?當然是他為難,瞧瞧他那樣子,雖然風雅紳士用一種商量的語氣和前妻商量接機事宜,偏生他們現在關係特殊,他不能強迫她,也不能給她提任何合理的要求,他甚至沒有說出一起去接機這樣的話。

    他只是把老年人的心態剖析了一下,然後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了申璇。

    多麼委屈的表達,我並不想你為難,只是爺爺來了,他想你,也想小單,如果你方便的話,見一見,當然,你覺得不合適也沒關係。我和他說就是了。

    申璇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裴錦程說話才不會這麼繞。

    如此一說,她還能抱著小單好好睡覺,不讓爺爺看孩子嗎?

    這個死男人!

    申璇心裡真是這樣罵的,若不是兒子在,她可能會忍不住罵出口。

    “我就不去了,你帶小單去吧。”申璇冷冷回道,其實她很想去,見見爺爺,遠遠的看看也好的。

    裴錦程握著方向盤手一緊,這女人!

    裴小單本來聽說太爺爺來了就有點興奮,但因為爸爸和媽咪在說話,所以他不能打斷,這時候聽見媽咪說不去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也不顧車子還在開,翻過身就騎在申璇的腿上,摟著她的脖子,心裡也開始發慌,“媽咪,為什麼讓爸爸帶小單去,媽咪為什麼不去?”

    申璇感覺自己被逼到了牆角,“媽咪還有些事。”

    “那我和爸爸去幫媽咪做事情好不好?我們做好了再一起去接太爺爺。”

    “阿璇,我們一起去吧。”還是裴錦程提了出來,這女人越來越犟了,一點激將法都用不得。真是愁死人了。

    申璇沒說話。

    “媽咪,我們一起去吧,太爺爺是想我們兩個,又不是只想小單一個。”裴小單癟著嘴哀求,過一陣想起什麼似的,馬上又道,“爸爸可以不要去,太爺爺不想爸爸,我們一起去。”

    裴錦程這次沒有重重踩下剎車,而是停下車後才陰沉著臉轉過來,“裴小單!請你說話的時候注意你的措辭!”

    申璇和裴小單統一戰線,心裡藐視道,還措辭呢?在裴小單的世界裡,只有“錯詞”,沒有“措辭!”

    果然,裴小單理直氣壯的轉過身與爺爺抗戰,“爸爸,小單沒有說錯字,也沒有說錯詞!”

    裴錦程扶了下額頭,輕輕吁了口氣,這小子是在跟他裝蒜嗎?“裴小單,太爺爺過來,爸爸能不去接嗎?”

    “可是你說了,太爺爺想媽咪和小單,沒說太爺爺想爸爸,爸爸總是教育小單,要尊老愛幼,順了太爺爺的心願也是尊老。”

    裴錦程一張臉黑得快燒焦了,古云養兒防老,他這兒子養來幹什麼?他這是養來專門背叛他!擠競他的!克他的!

    這是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兒子,現在好了,有了娘不要爹,居然想搞分化,難道他還想搞兩個政-黨不成?

    裴錦程不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裴小單,眸光裡淬了寒刀似的。

    裴小單心知完蛋了,爸爸生氣了,後果很嚴重,看清局勢後,裴小單重新坐好,乖順的低下頭,須臾後又抬起頭,一臉認真的看著裴錦程,“爸爸,太爺爺其實是很想你的,只是他是一個像爸爸一樣沉穩的男人,不喜歡什麼都掛在嘴上而已。”

    車廂晨的氣氛總算緩和了些,申璇伸手順了順發,“那先送我回去換件衣服吧,穿著上班的衣服去接爺爺,總歸不太好。”

    裴錦程呼了口氣,一轉身,心下已經有了計較,這兒子一定要天天帶著才行,再這麼讓申璇一個人帶下去,他這爸爸得下崗,別說復婚了,估計真的會賠了兒子又賠夫人。

    .................

    機場是一個不分時間段的場所,無論幾點,只要有航班,就會有熙攘的人群。

    裴錦程左手抱著裴小單,讓申璇讓在他的右邊,身高出眾,一家三口站在接機口,就算不拿牌子,照樣引人注目。

    裴錦程腕上有表,卻時不時的偏頭垂眸輕聲問申璇,“阿璇,幾點了?”

    每當這時候,申璇也有些緊張的抬腕看下表,“哦,還有十七分鐘著陸。估計等爺爺出來,四十分鐘差不多。”

    “我們應該稍晚一點過來,你站累吧?”

    “沒呢,反正也沒事,早一點又沒關係。”

    “要不然我們去找個地方坐著等?”

    “不用了,提早幾分鐘到也說不準,如果停靠的地方離外面近,說不定二十分鐘就出來了。”

    裴錦程感覺到,今天晚上,就接機這段時間,申璇跟他說話的口氣比之前都好很多,她很緊張,還有些激動,她的情緒很多,但沒有一種是在排斥他。

    他們像極了還沒有離婚的夫妻。

    此時的場景,像極了遠赴重洋工作的夫妻,多年沒有歸鄉,一家人久未團圓,而這一天,家鄉的親人翻越千山萬水而來,他們這對在異鄉奔波的夫妻,早早的整理好儀容等在這裡,正翹首以盼,等待那張熟悉的臉,等待那張臉出現在視線裡。

    然後,揮手。

    然後,呼喊。

    然後,所有人目光交匯。

    最後,熱淚盈框,相擁。

    被裴錦程問及多次,每一次申璇都抬腕看表,她沒有反感,更沒有厭惡,因為她也有些急,所以一遍一遍的報著時間,每次都覺得時間過得好慢,怎麼才過了兩分鐘,不為久站抱怨,只因太想相見。

    申家爺爺和申家的人是來過馬賽的,她在巴黎的時候,也去過。這幾年都有往來,也總是視頻聊天。

    而裴家爺爺,她離開G城有多久,就有多久沒有見過。

    記憶中的老人銀發貼著頭皮,目光炯炯,不怒自威,手中佛珠捻動,便讓人呼吸輕凜。

    記憶中的老人偶爾會在她跟前,輕輕的嘆息一聲,“阿璇啊。”

    那一聲,是複雜的情緒和感情。

    當初她要走,爺爺留她,如今她卻站在這裡,要見一個以為永不相見,卻又即將相見的人。

    晚上的馬賽海風飛起,T恤外面再穿一件薄薄的線衫並不會熱。

    鵝黃色的絲線衫,套在白色的吊帶衫外,牛仔褲是淺色細腳,頭髮披著。

    前方的通道有人過來。

    裴錦程側目看了一眼申璇。

    申璇彎起嘴角,抬手,朝著前方走過來的老人,揮了揮。

    她張了張嘴,卻沒有喊出聲,只是那口型,裴錦程看出來了,是“爺爺。”

    裴立依舊銀霜雪發,比起三年前,更瘦了一些,卻依舊雙目剛勁炯炯,他走過來,步子一點也不似年邁的老人,步履沉妥穩健。

    申璇看著裴立走過來,越近越模糊,他朝這邊伸開雙臂,她以為他是想抱小單,可是當她的肩膀被溫暖包圍的時候,當她的後背被人輕拍慢撫的時候,當她聽到老人顫顫的說了一句“阿璇啊.....”三個字的時候。

    她眼中模糊的淚才滾了出來,抱住這個出來就朝她伸開雙臂的老人,泣聲,“爺爺!爺爺!”

    裴小單被裴錦程抱著,壓過身去,把媽咪和太爺爺的頭都往自己懷裡摟,“乖啊,不哭了,不哭了,晚上小單給媽咪和太爺爺講故事,好不好?”

    因為一個孩子的突然加入,申璇破涕為笑。

    ...........

    申璇打了電話回去給Nina,說有些事,晚點回去。

    裴錦程開著車,生叔坐在前排,裴立,申璇,裴小單坐在後排,裴立抱著裴小單不捨得鬆手。

    而回到裴錦程的別墅,裴立坐下來喝茶,申璇和裴錦程都坐了過去,裴小單則站在裴立邊上,玩杯子,裴立總是忍不住撫一撫裴小單的背。

    三年未見,申璇看到老人看向裴錦程時的眸光凌厲,連說話的方式都比她離開的時候更具魄力了,看來爺爺的汞中毒已經徹底沒事了吧?

    心裡還這樣想著,裴立手中的紫砂小杯已經拿了起來,放在鼻端輕輕嗅過,他看向申璇的目光格外慈宰祥,且又噙著笑意,“阿璇,你們哪天去辦復婚手續。”

    申璇一驚!

    這是坐實了?!

    只見裴錦程笑得悠然。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1
465:霸道不可一世的裴錦程
    申璇壓根沒有想到,才這麼短的時間,他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正式敘舊,爺爺已經開門見山的提了出來,而且提問題的口吻裡並沒有多少商量的意思。

    不是問你們復婚嗎?

    而是問什麼時候去復婚,這分明已經是不同意義。

    “爺爺.......”申璇喃了一聲,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老人。

    她的猶豫和為難只是讓這個老人笑了笑,“你們還沒有好好商量過吧?”

    申璇看一眼裴錦程,這男人分明沒有半點要替她解圍的意思,那嘴角還保持著紳士的彎弧,生怕旁人不知道他裴錦程是個大賢孫似的。

    心裡憋著一口氣,哪裡是沒有有好好商量過,分明就是一個根本沒有通過的決議!

    裴錦程很自然的笑了笑,而且這笑的對象是對著申璇,大方,風雅,好像老人這一提義並未有什麼不妥之處,“阿璇,你看看什麼時候有空。”

    瞧瞧,這是說的你看看什麼時候有空,而不是告訴老人,那件他們根本沒有達成一致。

    申璇硬了硬頭皮,裴錦程這傢伙好像故意不給她留後路,明知道她不會刻意拒絕老人,便把所有的難題都扔給她!她若任其發展下去,自己不就成了裴錦程的傀儡了嗎?

    “爺爺,我沒有復婚的打算。”申璇最終還是凝息說道。

    裴立並沒有感到絲毫的尷尬,老人的眼角依舊風霜雪染,那是歲月的痕跡,有蒼桑,更有睿智,他雙眼噙笑,笑意意味不明卻又淺淺映著明亮,“那你們打算等小單多大的時候再復婚?一直處於離婚狀態的話,你們要考慮好怎麼給小單一個正確的引導。”

    老人的手掌落在曾孫的後背,動作緩慢的安撫,並沒有刻意迴避孩子,在今天之前,裴錦程甚至沒有跟裴小單說過父母離婚了的事情。

    只是說媽媽不回來。

    而裴立似乎比這對父母更殘忍,當著孩子的面,他有意將事實在孩子面前說清楚,在說的時候,他好像也意識到了孩子會有一些反應,所以他的手掌蒼皺卻又寬厚溫暖,慈愛的安撫。

    裴小單果然抬起頭,一雙亮晶晶的黑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看著裴立,眉頭皺著,雛嫩可愛的小臉也皺了起來,“太爺爺,難道小單被引導錯了麼?”

    “哈哈!當然不是。”裴立爽聲笑著,這聲音在一樓的大廳裡迴蕩,中氣十足,申璇恍然以為突然回答了曾經,爺爺便在高興的時候這樣笑著。

    “小單不可以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爸爸和媽媽。”裴立的手掌架著裴小單的腋窩,一用力將這壯小子抱到了自己的膝上,他的曾孫啊,小小的眼裡,無雲無霧,主見分明,他是該感到欣慰的,“有很多孩子,他們的父母互相傷害過,最終無法在一起生活,但是他們都深深的愛著自己的孩子,作為被愛的孩子,是否一定要強行要求深愛自己的父母過得不開心呢?”

    裴小單愣愣的看著裴立,這話裡的意思他還不是很懂。

    但裴錦程已經感到了心尖麻涼,他眼光睨向坐在另一方的申璇,那女人照樣一臉震驚。

    裴立看向裴錦程,“你書房裡有文房四寶嗎?”

    這話裴錦程接連不上,只是訥訥道,“有的,爺爺。”

    ............................................................................................

    後來裴立拉著裴小單上樓,讓申璇在樓下等他,晚上還是讓小單跟她睡。

    書房裡,裴小單站在椅子上,靠在書邊,裴立執筆在大宣紙上畫出一片大格子,開始作畫。

    甚至可以說是簡單的畫,雖然是毛筆,但線條簡單明快,甚至有點卡通的感覺。

    裴小單看得入迷。

    裴立先畫了兩隻鳥,用細描的筆尖勾勒出的線條,而後又用鮮豔的顏色填充,兩隻彩鳥栩栩如生,裴小單看得只拍手,裴立指著畫上的鳥,“小單,你看太爺爺畫的鳥兒漂亮嗎?”

    “漂亮,真是萬紫千紅啊!”裴小單不由讚歎。

    裴立看過裴錦程更新的私人博客,專門記錄一些裴小單的成長,所以這個成語他不陌生,也沒有刻意去糾正。

    爺爺嘆了一聲,“是啊,真是一對五光十色的鳥兒,他們不僅僅五光十色,而且他們都很會唱歌。他們就結婚了,很快就有了小寶寶。”

    裴立說著又畫了一隻小小的鳥蛋兒。

    裴小單繼續拍手,“那是小寶寶嗎?”

    裴立給第二個格子裡又畫鳥兒,並回答裴小單,“是的,那是他們的寶寶。”

    第二個格子裡的鳥蛋已經飛出了小鳥,兩隻彩鳥圍著小鳥相擁。

    以後的格子裡,兩隻彩色顏色變得黯淡,他們不再相擁,他們翅膀裡都長出了刺,只是把自己捕來蟲子都分別喂給小鳥,小鳥慢慢長大。

    小鳥躲在彩鳥的翅膀下,拉著兩隻彩鳥的翅膀靠近,眼裡都是期待,兩隻彩鳥翅膀被對方扎得鮮血淋淋,還是當著小鳥的面相擁在一起,等小鳥不在的時候,他們便又迅速分開,各種去危險重重的森林裡捕蟲,捕到蟲後,一身疲憊,卻還是把嘴裡的蟲子喂給小鳥吃。

    但小鳥還是拉著彩鳥的翅膀,讓他們擁抱在一起,它覺得父母擁抱在一起的時候,它幸福極了。於是兩隻彩鳥繼續當著它的面擁抱在一起,他們在不自覺間已經將自己身上的刺都扎到了對方的翅膀裡。等小鳥睡著後,終於體力不支,倒下了,倒在一片血泊裡,再也起不來。

    裴小單一邊看著裴立畫畫,一邊聽著裴立講故事,最後難過的癟了嘴,他似乎懂了些什麼,眨著眼睛拉住太爺爺的手,怕他再在最後一個格子裡畫下去,“太爺爺,你把小單畫成醫生飛進去吧,小單去把他們翅膀上的刺拔掉,讓小單帶些藥。”

    裴立停下筆,小曾孫就站在椅子上,望著他,晶亮純真的眼裡一圈圈的水紋漾開,他知道,小曾孫難過了。

    “小單,如果你是那隻小鳥,會讓兩隻大彩鳥擁抱嗎?”

    裴小單搖頭,“他們流好多血。”

    “那要是小單怎麼做呢?”

    “小單先給他們拔刺,等他們沒有刺了,再擁抱。”裴小單認真的望著裴立,似乎真的已經做好了要去畫裡面當自願者的準備。

    裴立搖了搖頭,“刺是他們自己長的,如果不是他們自己拔,別人根本幫不了忙,你如果是那個可愛的鳥寶寶,應該耐心的陪在他們身邊,只是分別拉著他們的翅膀,而不是為了自己喜歡他們在一起而強迫他們擁抱,小單,你明白的太爺爺說的意思了嗎?”

    “太爺爺?”

    裴立笑了笑,“你喜歡媽咪就安靜做她身邊的乖寶寶,喜歡爸爸,就讓他少為你操心,至於他們能不能擁抱,你要看他們自己,他們養育你都很辛苦,像兩隻彩鳥一樣,為了寶寶奔波,他們已經太累了。小單不要逼媽咪,知道嗎?”

    裴小單怔怔的看著裴立,“媽咪會流很多血嗎?”

    “如果逼著媽咪,媽咪會流很多血,而且是在小單看不到的地方。如果有一天,你看到媽咪願意主動擁抱你爸爸了,就說明媽咪的翅膀上沒有針沒有刺了,明白嗎?”

    裴小單似懂非懂的點了頭,他看著桌上可愛的畫,心裡一陣陣難過,又忽而抬頭看向裴立,“我喜歡媽咪,喜歡媽咪和爸爸在一起的,太爺爺。”

    “太爺爺,爸爸和媽咪是離婚了嗎?像電視裡的離婚了只有一個人帶著寶寶?”

    裴立彎翹著嘴角點頭,“可是他們一如繼往的愛你。並不因為他們分開而減少半分。我們家的小單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在未來可以保護爸爸和媽媽的強大男人,所以一定不願意讓他們因為你而彼此傷害的,對不對?你也一定會做一個不隨便將秘密說給別人聽的男子漢的,是不是?這是我們的秘密。”

    裴立朝著站在椅子上的裴小單伸出已經彎曲的小手指。

    裴小單聽得最多的話就是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之所以對男子漢這個詞很喜歡是因為小英和鐘媽總是在他面前誇爸爸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優秀,優雅,紳士,卻又在生意場上步步為營!

    很多詞語或許他還不懂那是什麼意思,但他看著小英和鐘媽的表情就知道,爸爸是個讓家人崇拜的人。

    所以每個人說他是個男子漢的時候,他並沒有覺得那是一份壓力,反而覺得那是一種讓人很激動的感覺,只覺得不應該讓太爺爺失望,他會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裴小單望著裴立,重重的點頭,用小手指去勾住裴立的手指,蓋上自己關乎名譽一般的印章。

    裴立始終相信,很多東西可以通過別的方式來告訴孩子,不能總騙著孩子。他現在很擔心裴錦程一味的把裴小單往申璇懷裡推,讓孩子來做申璇接受的條件,這樣到最後,申璇心裡永遠都是疙瘩,孩子跟著兩個大人受累。

    當裴立拉著裴小單的小手走下樓的時候,裴錦程和申璇正聊著申璇品牌關於秋季發佈會的事情。

    “爺爺?”裴錦程抬眸過去,站了起來。

    申璇跟著站了起來,彷彿自己還是裴家的長孫媳,“爺爺。”

    “阿璇。”裴立走下來,手上佛珠捻動著,笑意深深,“阿生從G城帶了些食材,明天早上你帶著小單過來吃早餐。非語知道我過來,也知道你在這邊,還讓我帶了些海城的小辣椒過來給你,你明天晚上也過來吃飯好了,我們一起在家裡吃飯就好。”

    申璇聽完裴立的話,吁了口氣,爺爺的意思是她晚上可以帶小單回去睡,明天過來吃早飯,這種感覺沒有一點壓力,不會讓她覺得裴家的老人是過來逼她復婚的,當即便彎了眉眼,“好的,爺爺,那您早些休息。”

    裴錦程站在一旁,臉都有些黑了,但他沉了沉氣,從老爺子身邊彎腰抱起裴小單,在老人面前依舊恭敬,雖然現在他把握著整個裴氏命脈,卻對眼前這位退役裴家家主是從骨子裡透著的尊重,“爺爺,等會我送阿璇他們回去,您先歇著,這一路上怪辛苦的。”

    “好。”裴立將幾人送到停車場,跟他們揮手。

    裴錦程把申璇送回去折回來,以為裴立要跟他談些什麼,結果到家才聽鐘媽說,老爺子已經睡下了,讓人不要打擾。

    ............................................................................................

    申璇沒有想到裴立會在第二天一早來接她過去裴錦程那邊用早飯,頓時感到緊張不已,然而裴立只是伸手在裴小單頭頂撫了撫,“一晚上不見小曾孫,可把太爺爺想得啊,一大早起來就急急的過來了。”他笑著說完,才抬頭看申璇,“有沒有影響到你休息?”

    “沒有沒有,爺爺,您等等我,我們馬上收拾好。”

    裴錦程送裴立過來,沒想過會那麼順利,當裴錦程跟Nina說是他的爺爺過來接申璇過去吃早飯的時候,Nina看著裴立的眼神有了明顯的變化,開始只是很常規的客套禮貌,但在得知裴立身份後,Nina的神態裡面已經有了很濃的尊重和欣賞。

    裴家歷來沒有事業涉及法國,爺爺現在肯過馬賽來,也完全是因為申璇和裴小單,難道Nina認識?

    果然,Nina領著裴立進別墅的時候,笑道,“總是聽Chriyl提及您,說您是一位非常非常了不起的爺爺。”

    裴立嘴角揚起的笑更暖了。

    裴錦程心想,還好有爺爺,否則申璇估計是一點也不會念及裴家的情了。

    .............

    裴錦程明顯的感覺到了裴小單的變化,這傢伙為什麼*之間越來越理智了?一個小三歲的孩子,受什麼刺激了?

    而且就在申璇上台階,裴錦程伸手過去扶的時候,裴小單眼尖看見了,衝過去就跑到中間,拉住兩人的手,硬是不讓裴錦程的手碰到申璇的手上。

    裴小單的這一動作,不管是申璇還是裴錦程,都是一愣。

    不得不說,裴錦程看著如此吃裡扒外的兒子,心裡很窩火,好不容易可以兩個人走得近些,以為兒子可以做催化劑,哪曉得催化劑沒有做成,做成了隔離劑!

    申璇面對裴小單突然間的動作也是心下一滯,裴小單的表現太出乎意料了,他以前不是恨不得爸爸媽媽在一起嗎?今天是怎麼了?

    心裡吸上一口氣,暖暖的早晨,心頭滋生了那麼一點點的不自在。

    重新坐上了有裴立吃飯的餐桌,申璇的心情複雜卻又慢慢恢復平靜,鐘媽和小英一口一個太太,裴立不出口阻止,申璇也不敢當著裴立的面說叫她申小姐。

    裴立畢竟不是裴錦程。

    她在裴錦程面前還可以橫一橫,其實在裴立面前不是不可以那樣說,只是她會不好意思,光想想都覺得自己那樣說出來好作。

    一頓飯,其樂融融,卻又略顯拘謹。

    桌上擺著煎過的整個小辣椒,一小碟,還是曾經的味道,他注意到了桌面上的一碟金黃的豆子,那是魚皮花生米。

    “爺爺?”筷子落在那碟花生米上。

    裴立笑道,“我來之前順道去了一趟海城,我跟老申說要過來看你,給你帶點你喜歡吃的魚皮花生米,他馬上就讓你素姨去炸了。”

    申璇輕輕的咬了唇,齒尖切在唇面上,有點疼,有點麻。其實她好久不吃魚皮花生米了,以前申家爺爺過來看她的時候說給她帶,她就說過她已經不喜歡吃了。

    再見這碟花生米,只能說明,她變了,愛他的人,還沒有變,裴家爺爺還記得,她曾經喜歡過魚皮花生米,只是她沒有機會告訴他,她已經不喜歡了。

    申璇夾起一粒花生米,放進嘴裡,合牙慢嚼,很是享受的表情,讓她整個臉都漾起了豐富的情感,“真是酥脆,香!謝謝爺爺。”

    裴小單看自己媽咪的吃相,撐起身子就拿起勺子去那碟子裡舀,爸爸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幹,自己的嘴巴自己填。

    他這是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看著裴小單一手撐在桌面上,身子都快貼著桌面了艱難的夾菜,裴立並沒有替他夾花生米,而是站起來,把那碟花生米端起來,放在了裴小單勺子可以觸到的位置,卻又不是放在孩子的面前。謝謝好碟子後,裴立又坐回原位,看著小曾孫舀到花生米送進嘴裡嘎嘣的時候,裴立朝著裴小單豎了大拇指,“真棒。”

    申璇剛剛本想替裴小單夾起一粒,畢竟這桌子上小孩子都快爬上桌了,多不好看,規矩總得有的,在看到裴立動作的時候,生生停了手。

    裴錦程伸手放在申璇耳邊,“任著爺爺吧,我小時候就是這麼長大的,當著爺爺的面太*小單了不好,他有他的觀念。”

    申璇並不是否認裴立的觀念,是她想得短淺了而已。

    裴小單沒吃過這樣的花生米,說著就要吃第二粒,第二粒過了第三粒,申璇自己根本不敢吃多了油炸的東西,所以急得很,“小單,不吃了,會流鼻血的。”

    裴小單又開始可憐巴巴的望著申璇,委屈的說道,“媽咪,小單餓。”

    申璇溫聲道,“餓了我們可以喝牛奶,還有你喜歡的水晶包,還有蝦餃。”

    “可是小單不吃金豆子吃什麼都會餓。”有時候孩子貪吃是天性。

    裴錦程擰著眉,“嘖”了一聲,“小單,你吃可以,反正這次如果流了鼻血,以後永遠都不可以再吃金豆子了,行嗎?”

    裴小單怔了一下,看著一碟子的金豆子,很糾結。

    裴小單的骨子裡跟裴錦程是一類人,有時候很激進,不是那種畏首畏尾的人,不過小三歲的人,他已經在開始學會衡量後果,如果這次運氣不好,流了鼻血,自己以後能不能承受永遠都不再吃金豆子的代價?

    馬上,裴小單腦子裡簡單的公式計算結束,“爸爸,如果小單今天少吃一點,明天還可以吃嗎?”

    “當然可以。”

    “後天呢?”

    “還是可以。”

    “明天的後天呢?”在裴小單的時間觀念裡,最大的時間就是明天后天,要不然就是一千一萬年,一個不知道數量的量詞,“後天的明天呢?”

    “如果你今天吃得少,明天的後天,後天的明天都可以吃,只要你想吃。”

    “好吧,我再吃三顆就不吃了。”裴小單對數字相對敏感,覺得如果吃得久一點,一定會比這一碟金豆子數量多,一次性吃完有可能會流鼻血,很不划算。

    申璇覺得裴小單比她小時候聽話多了,她小的時候想吃誰也攔不住,非得流了鼻血後才知道那東西真如大人說的一樣。

    “小單,真懂事。”裴立不忘誇獎。

    正吃著飯,Sunny的電話打了進來,申璇接起來,Sunny說她已經起*了,申璇這才想起來昨天跟Sunny約好要出去玩。可爺爺大老遠的來。

    這該死的裴錦程明明知道爺爺要來,昨天就該拒絕裴小單的提案。

    裴錦程主動搭話,“是Sunny嗎?我們吃了飯一起去吧,爺爺也去轉轉。”

    申璇看到裴立毫無距離感的點頭,跟Sunny說好時間後,掛了電話。裴錦程已經離開餐桌,給覃遠航打電話去了。

    由於申璇裴錦程甚至Sunny都是經常去港口的人,所以港口根本不在玩的範圍內,可是裴立卻提出想去港口走走,於是申璇馬決定改變路線,大家一起去港口看船,看鳥,看海面,坐船。

    ..................................................................................

    走在港口邊,裴立跟裴錦程走在一道,刻意和前面的人保持距離,申璇和Sunny都看出來了,所以也沒有去等身後的人。

    裴立雙手負在身後,慢慢的走著,背後的手依舊撥著佛珠,“錦程,雖然我已經不是家主,但有件事我必須說清楚。”

    裴錦程聽著裴立的口氣,微微蹙眉停下來,看著他。

    裴立亦是佇足,睨著裴錦程的眸裡瞧不出什麼情緒,只是不急不徐的說道,“如果今年年底你還呆在這邊,你就把家主之位讓出來,裴家的產業永遠都不能往法國嫁接,這是我的底線,這幾年,我當你拿錢在法國玩,但是年底你必須把所有的產業轉到其他國家或者回國。否則,你就讓賢.......

    你知道,裴家的家規裡有一條,上一任未故家主立下的家規不得僭越,你反我定下的家規不止一個,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獨獨這一個,我不會縱著你,我說了,這是底線!”

    裴錦程還立在原地,心裡咯噔一跳,年底?

    現在已經七月了!

    爺爺這是什麼意思,明明在電話裡也說過,“我很想看看阿璇這孩子,如今不知道是成了什麼樣子,想看看小曾孫。真想你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真是苦了阿璇和小單。”

    那時候他還在電話和爺爺調侃,“那爺爺出馬,一定行。”

    如今倒好了,爺爺說年底?

    他已經是裴家家主,可偏偏這一條,爺爺真是捏了他的死穴,上一任未故家主定下的家規不得僭越,是說只能修訂已經去世家主定下的家規,這是對在世的上任家主的絕對尊重。

    不要說僭越的問題,光一個“未故”“已故”已經叫他心頭髮寒,爺爺這是在拿孝道壓他,逼他,若他違抗,那麼就說明他在心裡詛咒爺爺的壽命!

    他怎麼可能去說那種不吉利的話。

    裴立卻已經越過裴錦程,海風吹起他對襟盤扣的衫子,背後鼓起了風包。

    裴錦程看著裴立的背影,感覺自己真是沒有找來幫手,反而把自己逼到死胡同了!

    馬賽的港口風景獨特,好些人架著畫架在海灘上寫生,種族不同的孩子挨在一起支著畫架,畫得入神。

    裴立停下步子,等裴錦程走上來後,才抬手指向那個方向,疑聲道,“錦程,難道是我眼花了,那可是小筱?”

    裴錦程看向那方,皺了下眉,“爺爺大概是眼花了。”

    “哎”,裴立長嘆一聲,低聲悵然道,“裴家的孩子,就像遭了詛咒一樣。”

    ........

    裴錦程發現有裴小單在,現在接近申璇有些困難了,所以當萬紫千紅五光十色的Sunny姐姐把裴小單抱去瘋玩的時候,裴錦程終於可以近距離接近申璇了。

    一下子把女人圈在懷裡,在海風中,鄭重的,嚴肅的,一點也不浪漫的跟圈在懷裡的女人說,“申璇,爺爺說如果我還要把總部往法國搬,就要聯名家族長輩,讓我把家主之位交出來。反正我跟你說,如果年底你還不跟我回去,我就不要這個家主了,就算裴氏所有的股東把我趕出董事會,讓我變成一無所有的人,我也要跟你這個紅顏禍水!”他咬了咬牙,“耗到底!”

    他的唇舌,如他那霸道不可一世的口吻一樣,凶狠的鑽進她的嘴裡......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1
466:申璇這是要跟他復婚
    七月下旬的馬賽,雖然最高溫度將近三十度,可是海風夾著濕涼的水汽吹拂在皮膚上,竟感覺不到一絲的熱。

    來港口的這些人,都戴著墨鏡。

    此時霸道擁住女人的男人,和他擁住的女人,也都戴著墨鏡。

    他把她鼻樑上的架子往上推去,推到她頭頂架著,接著他把自己的墨鏡也推到了頭頂。

    如此一來,可以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

    看到碧澄的藍天下,她無處可躲的眼睛。

    陽光透過濕涼的水汽毫無波折的穿進她的眼裡,把她的那些慌亂,膽怯,震驚,還有那種蠢蠢欲動並且冥頑不靈的固執,一一都刺破。全部呈現在他的眼底。

    他一一收下。

    而後用他的眼神展現給她,他的堅定。

    堅定得一瞬不瞬的對視著他,陽光親吻著他們的皮膚,裹著濕涼的水汽在不經意中慢慢綜合,像極了他此時的唇舌,在她的嘴裡變得溫熱。

    他俯首而下的時候,闔上眼睛,攫住她的唇。

    這一下,她反應了過來,之前被他的話震得大腦一片空白,這時候他溫柔了一些,她才恍然回想起他的話,說她是紅顏禍水。

    呃。

    這真是一個令人不會往好的方面想的詞語,紅顏禍水這種東西,在哪種門第森嚴的豪門其實都是不受待見的。

    沒有誰想娶個紅顏禍水,只想娶個美麗的賢妻。

    可偏生這幾個字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她沒有厭惡,她再回想一下,還是沒有。

    紅顏禍水。

    他的紅顏禍水。

    心下,就這樣“嘭!”的一聲,突然炸開一團煙花。

    她本能的想要牴觸這種情緒,本能的想要控制這種帶有情素的情緒的滋生萌芽,碰到這個男人的手段,她驚怕得除了躲,便是逃。

    不管這段時間以來,她有多怕自己再次受到傷害。

    在他說出方才那一番話的時候,她還是隱隱的感受到自己快要淪陷了,快要再次淪陷了.......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想要隔一些距離。淪陷的過程中,害怕得想要退縮,無奈她就在無底黑洞的邊緣,那裡強大的吸力一圈圈的轉著,轉得比颶風的漩渦還要兇猛,她快要扛不住,分分鐘掉進那個中心。

    她的手掌抵在他的胸膛上,掌心下是堅硬的肌肉,那裡面有什麼東西,“呯呯呯!”的,一下一下的敲著她手心下的銅牆鐵壁,震得她手心發顫,發麻,發汗。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抵著的是他胸膛本身,還是他胸膛下狂亂跳動的心臟。

    只是慢慢的,她纖細的手指綣了起來,綣成無力的拳頭,拳頭攥緊的過程中,他胸膛前的衣料也被她收住,捏進了她的掌心。

    手心裡的面料被指腹壓搓,麻麻的,十指連心。

    心臟上麻麻的,她的呼吸開始不穩,甚至急促。

    陽光沒有在他們身上渡上什麼奇異的色彩,只是將他們烘托出來,交給了眾人的視線。

    那年的金秋,他們在滿是梧桐的街道上慢跑,那時候的梧桐街上的梧桐都泛了黃,像一整排金色的傘。

    陽光從層層疊疊的梧桐葉縫中*,落在他們的發上,眉上,睫上,皮膚的絨毛上,一點點的,染上一層金色的光暈。

    那時候來來往往的人,無一不側目去看那一對情侶。

    他嘴裡的糖,清檸的味道,通過他的唇舌,渡給了她味蕾,那該死的,一直在記憶中溫柔繾綣的味道。

    她還記得那時候的自己,唇片被他弄得發麻,抬頭看他的時候,他舔了舔唇,有意猶未盡的壞壞的笑意在唇角點點暈開,裹著笑意的聲音帶著揶揄,“八十塊錢沒有買花,買了一顆糖,味道是不是很好?”

    她還記得,那時候他沒有買八十塊錢一朵的花,只買了一顆糖。他和她都嘗到了那美好的味道。

    記憶中的他和她,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即便是他們的性子熱烈又高傲,那也是在自己的地盤才會激-情四-射。

    在外面,她是懂得拿捏,矜持有度的裴家長孫媳,他是裴家沉穩內斂的裴家大少爺。

    即便奢侈又浪漫的生日,也是出海。

    眾目睽睽之下的親密,似乎就在海城那次。

    這一次,同樣的眾目睽睽,她的心海卻酸澀綿痛。

    她終是逃不脫,終是無法將他從她的腦裡心裡挖除,因為他一個動作,她便開始回憶他們是否有過相同的事情發生過。

    她無可救藥,真是無可救藥。

    就算她認命過去受到的傷害,但她如今連對拒絕未來被傷害的能力都消失了。

    女人,果然是成就不了大事的種族。

    他wen她的時候,閉著眼睛,聽見她呼不上氣的時候,便鬆開她,鬆開她之後,她的眼睛也打開了,眼瞼像一道閘門,拉開的時候,裡面所有光都迸了出來,他的世界像是突然重見了光明。

    每每他要跟她談三年前的事的時候,她的情緒,她的眼神,全是處於崩潰的邊緣,害他不敢繼續。

    而現在,他看到她眼裡的光,雖然突然撞進他的眼裡,卻沒有崩潰的情緒在裡面,雖然迷茫,雖然不甘,雖然無奈,但是他看到了淚光,一點點的,淚光裡有情感,是一下子就能絞進他心淵裡的情感。

    真是讓他成瘋成魔的女人。

    他的手指描過她的眉線,聲音捲著濕涼的海風,又緩又沉,“阿璇,我跟你耗,有我在這裡,你這輩子都不能和別人結婚了。”

    “為什麼你不准我就不可以!”她聲音很硬,很大,很憤怒!還梗著脖子,原本還算柔軟了片刻的眸子裡,也都冰涼一片!可卻在這裡,她的聲音停下來,留下的全是急沉的喘息,像是溺水時候的拚力掙扎,她的聲音再也高不起來,攥著他胸前衣襟的手也抖得厲害,她低下頭,額面無助的抵在他的胸膛上,像是無處可依之後不得不依靠的避難之所,她的確無處可依,四面懸空,她還有哪裡可以靠?

    她的聲音本就不像南方女子那麼甜婉細軟。這時候的聲音略略偏低,沒了方才的氣勢更顯淒寥,“憑什麼你不准的時候,我就不可以!你不要我的時候,我就得像只流浪貓一樣被遺棄!”

    她質問,毫無底氣的質問,綿綿的,像是已經氣若游絲。說到流浪貓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的心一下子被敲得稀碎,那時候她,真的像一隻流浪貓。

    她本就驕傲,像貓一樣有著自己的個性,縱使會討好一下主人,她骨子裡,還是有自己冷傲孤清的一面,可是後來等她在他的面前變得不像貓了,他便不要她了。

    毫不留情的扔了她。

    她不再是貓,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裡,終日像只沒有靈魂的貓,再也遇到不一個可以收養她的主人,或者有人願意收養她,她卻因為自己不再是貓,而不願意讓別人把她當成貓一樣養。

    她的靈魂被他狠狠的扭曲,剝離,最後變得,什麼也不是。

    他遺棄她的時候,她把自己也丟了,再也找不到了。

    他的臂彎再次收得緊了些,緊緊的抱住她,她瘦削的肩骨都硌在了他的臂內,他的身體慢慢的搖,手掌在她的後頸慢慢的撫,臉側著挨著她的發頂,懷裡抱著的不似一個只比他小四歲不到的女人,而是他的孩子,像曾經抱在懷裡的裴小單。慢慢的搖,像是在哄她。

    他聲音像是在哼著催眠曲一樣低喃,“阿璇,我說過,不會了,以後,不管任何原因,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一定不會,我再不會把你往外推。”

    她的頭,低垂頭,頭貼在他的胸膛,咬著他的衣襟。

    “你喜歡馬賽,我就一輩子在這裡,陪你,我讓爺爺把小單帶回國,爺爺一定可以培養好下一任家主,我相信。”

    他說完這句話後,她突然從他懷裡鑽出來!

    怔怔的望著他。

    這次一點也沒有聽錯。

    他之前說的話,是真的,因為他眼底沒有意味不明,只有澄澈明淨,其實她很少看他這樣,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不小了,他的眼神在這一刻還能乾淨至此。

    “你要把小單送回去?”

    他的手指撫過她鼻尖,低低一嘆,“我總不能那麼自私,如今我想要你,也不能不管裴家的未來,裴家有裴家的祖制,小單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和別人小孩不一樣,我送他回到爺爺身邊,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裴錦程!”她叱著聲喊他的名字。

    “阿璇。”他淺淺勾著嘴角,輕嘆一聲,低喚著她的名字。

    “……”她突然才意識到,她沒有資格要求小單跟在她的身邊,因為孩子的撫養權歸的是裴家,爺爺要帶走小單,她連投反對票的權利也沒有,更何況,當初是她是自己放棄的撫養權,願意把孩子留在裴家的,如今怎麼可以因為自己對孩子有了難以割捨的情感後不准裴家帶走孩子呢?

    ...............................................................................................

    兩人之間出現了阻礙,裴小單急得快哭了,他遠遠的回過頭來找自己的爸爸和媽咪,結果,看到他們抱在一起。

    他雖然還小,但是已經很明白那是爸爸在抱媽咪,媽咪卻沒有抱爸爸。

    想著爺爺的話,他心裡怕得很,於是脫離Sunny就往回跑,跑到他們身邊的時候,他才看到媽咪雙拳緊緊的握著,低著頭在哭。

    爺爺說媽咪會被傷到,血會流在看不見的地方。

    腦子裡都是那兩隻彩色的鳥倒在血泊裡的畫面。

    他用力的要將他們分開!

    裴錦程一低頭,看見裴小單的動作的時候,臉都青了!

    鬆開申璇的時候,裴錦程看到裴小單蹬著腿,拉著申璇的手就一個勁的想要往上爬,嘴裡委屈的喊著,“媽咪,抱,抱,媽咪,抱,抱。”

    裴錦程心裡氣得直抖,這若不是他的親兒子,他得一巴掌給飛到海裡去餵魚!

    這個吃裡扒外的賠錢貨!

    申璇臉上是肉乎乎,嫩得發軟的小手,一個勁的揉著她的臉,裴小單抱著申璇的頭,“媽咪,乖,乖,不哭了啊,小單不會再讓爸爸欺負你的。”

    申璇用額面頂著裴小單的,像是在撒嬌,“小單真好。”

    裴錦程聽著這話,牙齒快咬碎了,他一定得生個女兒!一定!兒子絕對是白眼狼!怎麼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大,他也不會懂得感恩。

    裴錦程每每一想到拉扯大裴小單,都不由自主的用上“含辛茹苦”這個詞語,其實那是因為他心虛自己付出得不夠,強加而上的成語。

    現在好了,基礎沒打紮實,兒子總是在叛變!

    “小單,爸爸沒有欺負媽咪,爸爸是在跟媽咪親近,是在抱媽咪。”

    裴小單一聽,馬上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轉過身,定定的看著媽咪,略顯激動,“不要抱媽咪!你們不要在一起!”他其實想表達的意思是你們現在不要抱在一起,可是太急,急得表達錯誤。

    裴錦程-真不淡定了,他一直教育裴小單,“父母一定要在一起,才有一個家,這樣你才不會被後媽欺負,否則,我可不保證以後給你找個後媽會對你好,要是後媽揍你的話,我不會幫忙的。”

    裴小單從小在這樣的語言環境中長大的,所以並沒有覺得這些話對他來說算什麼陰影。曾經的裴小單一定是唯裴錦程馬首是瞻的,今天突然說出“不要抱媽咪!你們不要在一起!”的話,裴錦程感覺自己一陣陣的氣血倒流!

    裴小單正好對上裴錦程怒火直攻眸底的眼睛,嚇得抖了抖,但這次他沒有像坐在車上一樣當牆頭草,而是堅定的摟住申璇的脖子,“你們不要復婚。”

    復婚這個詞語是昨天晚上聽裴立提起,申璇又回答過的,而且在昨天去看電影之前,在車裡裴小單也聽裴錦程說過,其實他懂,離婚後復婚才可以在一起。

    爺爺說不能逼。

    可媽咪被爸爸逼哭了。

    爸爸太壞了!欺負媽咪!

    媽咪的血流在看不見的地方,所以疼得哭了。

    肉肉的,軟軟的小手,摸著自己媽咪的臉蛋,“媽咪,不復婚了,不哭了,乖。”

    申璇一直都還算鎮定的樣子,被裴小單的介入弄得終於心潮不平。

    在她的意識裡,裴錦程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把裴小單往她面前推,如此一來,她不能拒絕兒子,便沒辦法跟裴錦程斷絕一切往來,她從來不知道有一天兒子反對他們復婚的時候,這將是一種什麼局面。

    一種不按原有軌跡行走的局面。

    被裴小單安撫得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她一時語塞,自己方才並非因為復婚的事而哭。她是因為和裴錦程說的話,觸到了她心底封得嚴嚴的門,想要推開,卻難。

    “裴!小!單!”裴錦程縱使想在申璇面前當個慈祥的父親,可是在面對如此賠錢的兒子,他終是忍不住自己的脾氣,咬著牙,一字一頓的狠了聲!

    他伸手掖住裴小單的腋下,一提就要把小東西從申璇的身上拽下來。

    裴小單心驚卻也膽大,雙腿勾在申璇身上,根本不想那麼容易讓裴錦程得逞。

    這是裴小單第一次如此激烈的反抗裴錦程的管教!

    裴錦程突然想起,自己小的時候是如何長大的,是不是也跟裴小單一樣在如此小的年紀就懂叛逆了,可是兩三歲的事情,怎麼可能有多少印象?

    申璇心慌裴錦程是否要對裴小單動手,她一直清楚裴小單其實是有些怕裴錦程的,難道裴錦程平時也對裴小單進行過體罰?

    “裴錦程!你放開小單!你想幹什麼?”

    裴錦程看著像母雞護著小雞一樣的申璇,突然發現自己現在扮演的角色像極了凶神惡煞的老鷹,他有些氣餒的鬆了手,“……”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裴錦程看著申璇抱走裴小單,沒幾步遠,裴小單很懂事的下來要自己走,說不讓媽咪累。他看著這畫面,皺起了眉,是什麼東西,他發現正悄然發生著變化。

    而前方更遠的地方是老人不曾回頭的泰然。

    他似乎忽略了昨天晚上那個細節,在爺爺在樓下問了申璇什麼時候復婚,怎麼給孩子正確的引導之後又領著裴小單上了樓。

    下樓後,裴小單就和以前不同了。

    而今天,爺爺並沒有勸說讓申璇復婚,只是過來吃早餐,早餐還有爺爺特地從海城帶來的黃金豆子,他的態度不可能對申璇回裴家的事不上心。

    那麼爺爺為什麼要說年底之期?

    爺爺是在逼他,還是在逼申璇?

    一念至此,裴錦程心裡不由一跳!

    申璇抱著裴小單離開,但實則內心不如表面來得鎮定,甚至有那麼一抹心慌包含其中,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她也沒有想透徹,只是覺得步子越快,越怕。

    放慢一些,又像是在等誰追上來,心裡更是舉棋不定的猶疑,猶疑的過程中她的心更慌了。

    兒子一直摸著她的臉親親,“媽咪,別怕,小單一定會保護媽咪的,不復婚。”

    好堅定的三個字“不復婚”。

    在孩子的嘴裡說出來,不僅僅是堅定,而且是認真。

    這麼小的孩子,還不懂撒謊,只知道這樣認為就這樣說。

    申璇很清楚的知道,孩子現在的想法百分之百是不希望她和裴錦程復婚的。

    為什麼突然在*之後,什麼都不同了?

    聯想著之前裴錦程說的話,爺爺說年底若還要留在馬賽,就會聯名撤掉裴錦程的家主之位。

    這不是兒戲!

    若是被家族裡其他人逼著讓賢,裴錦程完全不怕,他有那種能力將反對他的那一撥人一網打盡,可是如果和他站在對立面的人是爺爺局勢就會發生顛覆性的變化。

    裴錦程不可能和爺爺爭搶家主之位的歸屬權!

    裴錦程不回國,小單就必須回國。

    小單現在在馬賽,卻也是支持他們不復婚。

    難道是爺爺做了什麼決定?

    申璇抱著裴小單的手,緊了緊,似乎擔心手中的孩子會突然從懷中溜掉一般。

    擁有過,惶怕失去。

    .................................................................................................

    裴錦程讓自己冷靜下來,看著裴立往那一堆畫著畫的孩子中走去,趕緊追了上去!若爺爺見到葉筱,會怎麼樣?

    他還是晚了一步,裴立已經站在了葉筱指著的畫架旁。

    葉筱恍一見裴立,緊張得退了一小步,她已經不叫裴錦程和申璇為“大哥”“大嫂”,可是當她看到裴立的時候,喉嚨裡還是不由自主的喊了一聲,“爺爺。”

    裴立站在畫架旁,看著葉筱一直在給畫畫的孩子比劃,他知道,那是手語。當葉筱喊了他的時候,不知怎的,心裡突然有一種石頭落地的感覺,方才他竟然以為葉筱不會說話了,撥著佛珠的手都有了汗漬。

    “過得還好嗎?”老人蒼目噙笑,在逆光中慈愛溫和,他看了葉筱很久,才問了這一句。

    她亦溫婉應道,“謝謝爺爺掛念,小筱過得很好。”

    “小筱啊,錦瑞滿世界的找你……”

    後來葉筱低下頭,囁嚅著說了句,“爺爺,我和他沒有一點關係了。”

    裴立笑著點了點頭,雖然看似坦然,也難掩遺憾,“過得好就行,年輕人,總有年輕人的想法。”

    裴錦程追上來的時候,裴立只是問了葉筱在做什麼,葉筱如實回答,裴立又主動問了葉筱的手機號碼,並保證不會告訴錦瑞那個逆孫。葉筱才將自己的號碼留給了裴立。

    裴立存下號碼後轉身對裴錦程說,“小筱現在做的是積德行善的好事,就算她和錦瑞不在一起了,她以前也喊你一聲大哥,這些事,你當幫襯著些。”

    葉筱當即明白了裴立的話,方要擺手推拒,裴錦程已經應下來,“爺爺放心吧,這事情我會安排下來。”

    裴立和裴錦程離開,葉筱怔怔的望著那個背影,鼻腔突然感到痠痛。

    港口密密麻麻的擺著船隻,被浪抬得起伏。

    裴立走路依舊不緊不慢,裴錦程終是忍不住問,“爺爺,小單如今這態度,是您教的吧?”

    裴立轉頭睨一眼裴錦程,有些好笑的著著他,“小單之前的態度,難道不是你教的?”

    裴錦程眼底眸色微深,忽而一笑,“爺爺,您也真是,我原想讓您老人家幫幫我。”

    “求人不如求己。”裴立撂下這麼一句話,加快了腳步,走出兩步後,又道,“當初我不准裴家的生意往法國開展,現在倒好了,裴家的孩子一個二個的往法國跑,你們若是不來,怎麼會被困?”

    裴錦程追上去,“爺爺,您不要這樣迷信,當年奶奶……”

    裴立停嘆了一聲,“錦程啊,其實當年錦瑞也帶著小筱來過法國。你們啊,個個都不聽我的話。

    我從小不讓你們到法國,你十三歲就偷偷摸摸的跟著遠航往這邊跑。

    阿璇離開G城也往法國跑。

    錦瑞追小筱的時候,也帶她到法國看薰衣草。

    你們都覺得這個地方每個城市都是浪漫的,可是你們哪個不苦?

    我的話,你們從來不聽,不讓你們去的地方你們偏去。不讓你們手足相殘,你們偏殘。不讓你們夫妻離異,你們偏離。不過凡事你們不經歷怎麼知道那些事是做不得的?”

    裴錦程突然身軀猛怔!“爺爺?”

    裴立沒有回頭,但他的聲音被海風吹進了裴錦程的耳朵,“當年,你二爺爺拿槍指著我的頭。可你不知道,你三爺爺在年輕時為了你奶奶,差點放火把我燒死在梧桐苑。可過後,他又冒著火把我救出來,他的後背燒傷一大片,那時候若不是他幡然悔悟,我根本看不到你出生。

    錦程,兄弟之間的事,說不清道不明,長輩哪有不偏心的,誰能做到百分之百的一碗水端平?總有不平,總有妒忌,人非聖賢,總有歹念。但是……”裴立這才轉過身來,目光靜然如水,“血濃於水啊。”

    裴錦程突然感覺到,爺爺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否則他何必說出這些話,連當年三爺爺覬覦奶奶的事,他都會講出來,裴宅裡生活幾十年,他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這等同於秘辛的事,爺爺卻在這種時候講了出來!

    但是面對這些話,他突然不知道如何開口。

    “錦程,年底之前把阿璇帶回國去。”

    裴錦程無奈嘆道,“她現在對我很排斥。”

    裴立突然一笑,“她排斥的是你們的過去,但你們有現在,還有將來。”

    裴錦程血管中的血液突然一下子清醒了一般的沸騰,看著前方Sunny和覃遠航一前一後的走著,不說話。

    鳳眸裡閃過一瞬亮光,薄涼的唇亦勾了起來,轉過身去,朝著後面牽著兒子走來的申璇,他伸手拉過兒子另外一隻手,“阿璇,我們重新開始。”這時,他低頭睨見正用防備的眼神望著他的裴小單,輕蔑的勾起嘴角,繼續道,“所以,這次爺爺回去,我打算讓他把小單帶回去。就像以前我們還沒有孩子的時候一樣。”他的頭微微側壓過去,便把唇送到了申璇的耳邊,“我要追你。”

    裴小單聽完裴錦程說完,驀地感到烏雲壓頂!他這是要被暴-君爸爸發配邊疆了!這樣的感覺讓他意識到,爸爸才是一家之主,才是對他的去留有發言權的那個人,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必須要留在這裡才能保護媽咪的啊,如果他跟太爺爺回國了,爸爸想怎麼欺負媽咪都可以了!

    就在這時,裴小單做了一件他自認為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他從申璇的手中掙出小手,一下子抱住裴錦程的腿,奶生奶氣的獻慇勤,“爸爸,小單最愛爸爸了。”

    裴錦程“呵”了一聲,輕蔑。他真是太小看這個兒子了,簡直就是一禍害!

    裴小單仰著頭,眼睫毛又密又長,這時候又水水的,看著讓人心生憐憫,“爸爸,你和媽咪豺狼虎豹,天生一對!”

    “呵”,抱著雙臂,繼續輕蔑。

    裴小單伸手扯了扯旁邊申璇的褲腳,申璇本就一直注意著裴小單的舉動,看著裴錦程這樣,不由皺了眉,“錦程。”

    “你答應了?”裴錦程笑問申璇。

    “答應什麼?”

    “答應我追求你。”

    “你!”申璇一下子氣結!

    “小單反對我們在一起,我當然要把他弄走,我現在一等一的大事就是你,如果他阻礙我,我肯定不會留他在身邊添堵的。而且你知道,爺爺是很想把小單留在他身邊的。”裴錦程這段話盡力靠近申璇的耳邊,他也並不想兒子聽見這麼一大段傷自尊的話。

    申璇被噎得不輕!這死男人居然用“留在身邊添堵”的話來說親生的兒子!

    裴小單望著狠心的爸爸,眼淚快要流出來了。

    以前爸爸總是說媽咪“拋夫棄子”,如今爸爸是要“拋子棄子”了。他該怎麼辦?

    申璇實在受不了裴小單可憐巴巴的眼神,彎腰將他抱起來,“小單,你真的不希望爸爸媽咪復婚嗎?”

    裴錦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申璇這是要跟他復婚嗎?

    怎麼會這麼快?

    “媽咪願意嗎?”裴小單黑亮亮的眼睛睜得圓圓的望著申璇。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11
467:一家人,回G城
    申璇闔上雙眸,她想認真思考這個問題,腦子裡卻是渾渾噩噩的,一團漿糊,試想自己活了三十歲了,雖然22歲前就是這樣的狀態,但是22歲之後,工作上都越來越出色,偏偏一沾到裴家的事,整個腦子都拎不清,左右都想不明白。

    或者更確切的說,不是想不明白,而是不管在某些時候明白得再透徹,一遇到裴家的人,整個腦電路就開始碰線,短路,全線癱瘓。

    現在腦子裡全是年底,年底,年底,年底。

    這兩個字不停的在回溝裡翻攪,攪來攪去還是這兩個字。

    申璇睜開眼睛,吁了口氣,“為了小單,媽咪願意的。”

    裴小單對裴立的話,其實還是一知半解的地步,裴立的意思是要媽咪願意,但為了什麼願意,他分析不來,只知道這時候媽咪說了願意,這個事情的定義就已經從本質上變成了願意。

    裴錦程的手臂圈住母子二人,在聽到申璇說願意的時候,他身體裡的氧氣都在冒著泡,愉快極了,至於為了什麼復婚,這已經不重要,沒有什麼比結婚證更有安全感了,“阿璇,說出去話,潑出去的水哦。”

    可是當裴小單如釋重負的從申璇身上跳下來,去追五光十色的Sunny姐姐玩的時候,裴錦程再次體會到了---女人是善變的,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把這邊的事務處理一下,爭取以後在國內呆的時候多一些,我們就跟小單說已經復婚了,但我不會跟你去拿結婚證。”

    裴錦程身體裡那些冒泡的氧氣迅速開始發生變化,一陣陣的開始變成了二氧化碳,呼吸都有些不暢了。“申璇,小單什麼都懂。你不覺得欺騙孩子不好嗎?”

    雖然他也經常騙,但是此騙非彼騙好麼?!

    “我沒有欺騙,你們回去之後,我會去G城,但馬賽這邊的生意,還是會繼續。”

    裴錦程一直深鎖著眉,自從申璇說了“願意”兩個字,他抱著申璇,兒子也不會再亂嚎亂叫了,如今這樣在一起,小傢伙忘我的跟Sunny混到了一起。說明只要申璇願意,孩子不會再反對。

    但這個女人太難弄了。

    .....

    中午的午餐是一行人一起吃的,裴立讓裴錦程打電話給葉筱,讓她過來一起吃個飯,世界這麼大,能在馬賽的港口碰面,那是緣份,也許以後都見不到了。

    葉筱來赴約,裴錦程發現裴立根本不再跟申請談復婚的事,而是和葉筱聊起了關於那一批聾啞孩子的情況。

    最後飯吃完了,裴立讓裴錦程開口允了一個億,雖然沒有讓申璇開口,但申璇也允了三千萬,覃遠航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跑到馬賽來,不但和女朋友關係沒有得到緩解,還被裴家老爺子訛了七千萬,美其名曰---日行一善。

    裴立並沒有收手,還叮囑出了錢的幾個人,慈善這種事情,需要向身邊的人推廣,覃遠航心裡那個滴血,以前覃家拿錢出來做慈善,好歹有個名,如今這樣,估計沒有掛名的機會了,Sunny坐在桌上吃飯,他還必須表現出這個錢花得很值,他的內心十分支持這項事業的發展。

    瞧那女人看他的眼光,這時候都不一樣了,難道他得跟她說說,覃氏每年花不少錢在這種事情上?

    如果這女人願意坐過來親他一口的話,再多出三千萬,他也是願意的,當然最好是晚上能在她那邊睡一覺,他有多少天沒睡好了。

    葉筱對裴立本就敬重,今天這頓飯吃下來,心裡更感受之有愧,她始終相信裴立答應過她不會把她的行蹤告訴裴錦瑞,就一定不會。

    可若是如此,這個老人這樣幫她,她卻不知道如何報答。

    裴立仿似看穿她的心思,“小筱,你心裡不要有任何負擔,你就當是爺爺想做這些事,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吧。雖然裴氏也做慈善,但我總歸沒有親力親為,可我是信你的,你一定能做得好。跟我去做,沒有分別。”

    葉筱只能重重的點頭,“爺爺,小筱會盡力的。”

    裴錦程和申璇中間坐著裴小單,他往後一靠,隔著寶寶餐椅便可以看著申璇正雙手捧著杯子,小口的抿著茶水,而眼睛正看著裴立和葉筱,似乎對他們的對話很感興趣。

    裴錦程心裡清楚,今天這麼一出之後,他若想再利用葉筱對付裴錦瑞怕是不行了,很明顯,爺爺的做法就在告訴他,他和裴錦瑞之間的事,不該把葉筱扯進來。

    興許是錯覺,可若不是錯覺,爺爺在不知道他和裴錦瑞之間內鬥的情況下,為什麼要這樣幫葉筱?想做慈善?別開玩笑了,裴氏一年做慈善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難道爺爺還有想讓葉筱回裴家的心?

    葉筱那麼狠心的連孩子都不肯要,裝瘋賣傻,就是為了從裴錦瑞的手心裡逃脫,怎麼可能為了這點錢就回裴家,若是為了這些錢就肯回去,裴錦瑞早就滿足葉筱了。

    裴錦程也端了杯子喝茶,雖然是中餐館,但是今天的菜,他實在沒多少味口,也許是他把人心想得太過複雜,爺爺其實並不知道他和裴錦瑞之間的事,爺爺可能只是看葉筱一個人很不容易,單純的想幫幫她。

    裴錦程呼了口氣,告訴自己不去想,時不時提醒裴小單吃點蔬果,裴小單便吃幾口沙拉,等裴錦程沒有看到的時候,小傢伙便伸著勺子就去舀肉,塞進嘴裡就閉著嘴嚼,小腿在高高的寶寶餐椅上悠哉悠哉的晃著,覺得吃肉永遠都是人間的美事。

    大人那些什麼事,他聽不懂,他只需要懂的是,媽咪自己願意和爸爸復婚。

    太爺爺說媽咪要自己願意才可以,不然會流血。

    現在媽咪願意了,這麼說來,晚上又可以讓媽咪和爸爸演奧特曼大戰美羊羊了!

    真是幸福的裴小單!

    ............

    裴小單吃完飯,爬下椅子,就往裴立的腿上蹦,裴立本還和葉筱聊著天,這時候小東西已經吃飽喝足,哼哧哼哧的抬腿往他腿上爬。

    “小單。”裴立每次一喊這名字,嘴角還要掛著笑,心裡面直皺眉,他裴立的小曾孫怎麼取個這樣的名字?連出國用的臨時名也比這個好。當初讓長孫自己起名,主要是為了讓申璇能夠參與,這倒好了,長孫說申璇當時不知道,他就隨便起了一個!

    隨便?

    隨便!

    這樣的事也能隨便。

    他原以為現在的年輕人起名不再按照家譜的字輩起名,他也不反對,盡力做到放手,可是那也不能把裴家嫡曾孫的名字當成兒戲一般來起吧?

    一聽著“小單”這名字,裴立就覺得心疼,這娃娃長得可愛,眼珠子看人也是滴溜溜的,聰明勁有,又很清透,一張臉蛋像極了長孫小的時候,這嘴巴又長得像申璇,怎麼看怎麼惹人愛,偏偏取個“隨便”的名字,他還不能去抱怨。

    畢竟當時給孩子起名的權利他已經放給了初為父母的長孫和孫媳,如今又去說這名字起得不好,說起來倒是他這個當長輩的不懂做人了。

    孩子要往他腿上爬,他就拉著孩子小小肉肉的手,也不使力,讓小傢伙自己用勁。不一陣裴小單就坐到了裴立的腿上。

    小手臂拉著裴立的脖子,自己的小嘴巴貼到老人的耳邊,作勢把自己軟乎乎的小手擋在裴立的耳邊,樣子神秘得不得了,“太爺爺,媽咪同意跟爸爸復婚了。”

    裴立眸色靜止了一瞬,忽而也神秘的貼在孩子的耳邊小聲問,“真的?”

    “嗯,真的,媽咪親口說的,太爺爺,小單以後就是幸福的小單了。”

    裴立看著孩子說完後天真噙笑的眼睛,輕嘆一聲,手掌落在孩子的發頂上,揉著,“當然。”

    裴小單在裴立的腿上並不安靜,時不時的叉起一塊水果喂進裴立的嘴裡,老人被孩子哄得開心得合不隴嘴,只道自己錯過了小單成長的階段,太可惜。

    最後裴立提出這次回去想把小單帶回去。

    申璇驚怔得反應不過來,原來真的不是開玩笑,爺爺這次過來真的會帶小單回去。

    裴錦程心裡雖然極度捨不得,但他面上並沒有像申璇一樣流露出任何無法割捨的情緒,只是雲淡風輕的說,“爺爺,小單太皮了,怕您累著。”

    “累?我怎麼沒見你累著?”裴立冷冷諷道。

    裴錦程決定為自己敷一層面膜,以此增加臉上皮膚的厚度,“爺爺,我畢竟年輕,經得起折騰,您看看小單,就坐在您腿上一陣,就一下都不歇著的。”

    裴小單聽出暴-君爸爸在說他的壞話,雖然不敢公然反抗,但還是可是冷冷的“哼”一聲,不過太爺爺說要把他帶回去?

    要離開爸爸和媽咪嗎?

    這樣不太好吧?

    裴立笑了笑,他年紀愈大,愈不像以前那般盛氣凌人,反倒讓人感覺慈眉善目了不少,但他這時候笑得深沉,讓人以為他的笑並非沒有深意,“累?小單的飯你做的?小單的澡你洗過幾次?小單讓你形影不離了嗎?累?虧你說得出口!”

    裴錦程沒想到自己的親爺爺會這麼不給他面子。可他還未爭論,裴立已經再次開口說道,“你們做父母的,不用在我面前說什麼自己苦啊累啊的了,這苦啊累啊的以後都不勞煩你們了,我來養,你們好好在馬賽做生意。”

    裴小單心情開始憂傷了,這真的是要和爸爸媽咪分開了嗎?抬起頭,楚楚可憐的望著裴立,“太爺爺,小單喜歡爸爸。”

    “你爸爸過年會回家的。”

    “如果爸爸不回家呢?”

    “那以後太爺爺若死在國內,小單就在太爺爺身邊守著,給太爺爺披麻戴孝送終,好不好?”裴立說著的時候,眼睛一熱,竟突然紅了起來。

    裴小單雖然還不明白什麼叫披麻戴孝,但看著老人的眼睛,他直覺這不是一個好的詞語,甚至感覺到了老人話裡滿滿都是殤的情感,馬上抱著裴立的脖子,“太爺爺,小單不會離開太爺爺的。”

    當裴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桌子人連呼吸都不出了。Sunny看一眼覃遠航,覃遠航只覺得背後都在冒汗。

    葉筱握著筷子的手在發緊。

    申璇的嘴唇當即便哆嗦了起來,裴錦程更是突然皺眉後,眸裡驀地浮現一股痛色,臉色都大變了,“爺爺。”

    裴立並不理會裴錦程,只是慈愛的撫著裴小單的額發。

    申璇一吸鼻子,桌面下放在鞋裡的腳趾都緊抓了起來,突然,她看著裴立,手心還冒著汗,“爺爺,能多玩幾天嗎?今天上午我還跟錦程商量過,等這邊事情先安排一下,就一起回國呢。”

    裴錦程看向申璇,那女人緊張得發抖,回國真提意味著洪水猛獸嗎?

    倏爾,裴立抬起頭,目光從裴小單的身上移開,落到了申璇的臉上,申璇眼裡的猶豫和一瞬間的強迫自己裴立怎麼會沒有看出來,“阿璇,你捨不得小單,我就把他留在馬賽,剛剛我只是開個玩笑。你不用嚇成這樣。”

    申璇的確是捨不得孩子,但她清楚,這個孩子從生下來就在裴家,爺爺對孩子寄予厚望,感情一定很深,那句話跟玩笑比起來,更像是真情流露。

    爺爺大概是已經知道裴錦程的心思了吧?

    若裴錦程以後不回國,還不准裴家的嫡曾孫回去,那就真的太過份了。

    申璇知道,這件事的把控權完全在她的手上,她真的成了紅顏禍水,害別人倒算了,如果裴錦程留在馬賽,害得爺爺鬱鬱餘生的話,她真是難辭其咎。

    如今身邊這個關係,成了一個食物鏈,密切相關的食物鏈,他們幾個人,環環相扣,牽一髮動全身。她成了這個食物鏈中最緊要的部分,無論是留或者離開,都直接決定著整條食物鏈的生態平衡。

    “爺爺,我是真的要回去,其實現在我做的珠寶品牌已經有了相對成熟的口碑,又很多在法國時尚界的人脈,中國是個大市場,如果我在那邊,相信會比現在做得更好一些。其實我早就有這樣的打算。”申璇不敢有一點點不情願的情緒,她一定要把裴錦程弄回去,曾經還聽裴錦程說起過,爺爺忌諱法國,所以以後最好不要有什麼事都往法國跑。

    正因為想和裴家斷得乾淨些,所以才到了自己喜歡裴家又忌諱的地方來,結果現在看來,爺爺以後就算容許裴錦程把事業往國外挪,那個地方都不可能是法國。

    裴錦程一下一下的心率有些不平,他不料連裴小單都搞不定的人,最後被爺爺收服了,其實莫說申璇,爺爺說的那句話,他自己也萬分接受不了。

    “爺爺,阿璇上午和我商量過,她的確有這樣的想法。”裴錦程趁熱打鐵的說。

    “那好。”裴立自然的笑起來,“阿璇啊,你肯回去比什麼都好,你爺爺想你得很。這次回去,把小單也帶過去,他還沒見過小單吧?”

    申璇“欸”了一聲,應下來,“我知道的。”

    裴立在馬賽根本不願意出去走動,更聲稱對那些風景不感任何興趣,所以在馬賽這些日子,裴小單便成了裴立的跟屁蟲,不管是申璇還是裴錦程,都抓緊時間忙公司的事,著手把事務安排好,申璇雖然是為老人擔心,卻並沒有把心臟往國內遷的打算,國內設區域總部就行。

    裴小單一個一個的電話打給申璇,“媽咪,我想你了。”

    “媽咪,晚上一定要回家吃飯。”

    “媽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媽咪,你去太姥爺家,一定要帶我去。”

    “媽咪,太姥爺會喜歡我嗎?我需要什麼禮物呢?”

    申璇本就很忙,一時間被孩子一個一個的電話擾得心神不寧,若電話是裴錦程打來的,她早就暴躁了。

    爺爺曾經說過,孩子小時候話多的,長大了就不肯說話了,她真擔心以後孩子現在把以後的話都給說完了可怎麼辦?

    “小單,等媽咪下班回家再一起商量好不好?小單現在也好好想想,晚上我們再把意見綜合一下,你看怎麼樣?”

    裴小單支吾半天,“媽咪,其實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你都不帶我去上班了。”他感覺自己被拋棄了。

    “不是有太爺爺陪著你嗎?”

    “不一樣的,我喜歡太爺爺,也喜歡和媽咪在一起,媽咪不要這麼辛苦努力的工作了,有爸爸。”

    “寶貝兒,媽咪辛苦努力的工作,都是為了讓小單可以生活得更幸福。”這是真心話,雖然有裴錦程的實力,她的事業根本不值一提。

    “哦,就像小單這麼努力,這麼辛苦的呆在馬賽,就是為了讓媽咪回到爸爸身邊一樣嗎?”裴小單式的工式代入換算成功。

    “呃……”申璇撫一下額。

    “我想玩太爺爺手裡的串珠,可他不太願意。”裴小單聲音壓得小小的,顯然不想讓別人聽見他在打電話,聲音有悵然,看來是有些失落的。

    申璇秀眉微擰,爺爺那麼喜歡小單,怎麼可能會捨不得一串珠子給孩子玩呢?在她的印象裡,爺爺手裡的佛珠沒有離過手,要不然是信仰,要不然就是很要的隨身之物,若是如此,肯定不能隨便拿給人玩的,“小單,別人的東西,如果人家不想給你玩,一定不可以再要,知道嗎?就像你自己心愛的東西,也不願意讓別人的。媽媽知道小單是個好孩子,不會讓太爺爺為難的,是嗎?”

    裴小單想了想,終於妥協,“嗯,好吧,我也不願意讓我的媽咪給別人當媽咪,所以太爺爺的串珠我就不玩了。”裴小單式的工式再次成功代入並且換算完畢,他自己還握著電話躲在角落裡,一副渾然不知的呆萌相。

    申璇一瞬間黑線。

    為什麼她說的東西,總和裴小單說的東西不在一個頻道上?“小單,別亂想,媽咪愛你。”

    “小單也愛媽咪。”裴小單又抱著聽筒給申璇“麼麼”了好幾下才掛斷。

    ....

    闊別三年的G城還是如記憶中的八月一樣炎熱,裴立本是說先飛海城,申璇卻堅持先回G城。

    海城她是要回去的,但是該如何回去,她沒有想到一個好的對策,申家的人知道她離婚了,更知道她生的孩子八個月就引產了,當時有病例,有醫院的監控,這些都給申凱看過。

    現在為了把裴錦程弄回來不讓爺爺傷心,更為了能日日夜夜見到孩子,她必須回來。

    可是回來了,怎麼和申家交待?

    申凱曾經說過,如果她放棄了,以後就不准回頭,若她敢回頭,就是她站在百層高樓上要跳下去以死相逼,當哥哥的那個*也不會同意。

    從機場回到裴宅,在主宅吃過晚飯,就算一桌上氣氛再怪異,申璇也只把自己當個客人,連對著季容和裴先文,她也只是稱呼為“阿姨,叔叔”。

    裴立和裴錦程都沒說什麼。

    三年不見的錦悅出落成了水靈靈的大姑娘,性格依舊開朗活潑,非要擠到裴小單邊上坐著。裴錦宣和非語似乎成熟了一些,看起來仍然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金童玉女。

    季容看著裴小單,她這個孫子早產,出生起兒子就不怎麼讓她抱,半歲直接帶出國了。如今回來了,聽著小孫子一叫她“奶奶”,心裡酸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一個勁的問他想吃什麼,小傢伙怕爸爸發現,悄悄說,“肉肉”。

    出乎裴小單意料的,今天晚上爸爸並沒有阻止替他夾肉的人,因為暴-君爸爸今天心情很好,直接變成了一代明君了。

    可是明君在聽到曾經被自己打入冷宮的前皇后提出只帶小太-子回海城的時候,彎翹著的嘴角,瞬間就被冰霜凍僵了。

    “爺爺,我明天想回去海城看看我爺爺,這次我只想帶小單回去。”申璇握著碗,問詢的看著裴立,雖是問詢,卻語氣堅定。

    裴錦程偏頭看著申璇,壓著心裡翻湧的火氣,放在腿上的手掌都緊攥成了拳頭,“不是說好一起的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5
468:先同居後結婚,我同意
    申璇只是飛快的看了裴錦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我說的是和小單一起。”

    裴錦程沒再說話,兀自吃飯夾菜。

    其實裴錦程在這個家裡出現的時間並不少,就算在馬賽,他也會因為公司事務經常往國內跑,回家也是必然。

    只是裴小單半歲就出了國,除了過年的時候回來呆過兩天,已經半年沒回過國了,一家子圍著他轉也是情有可原。

    錦悅想和申璇說話,可是裴小單又太吸引她,她只能腳踏一條船的去討好裴小單,季容看錦悅恨不得把裴小單的臉都搓皺了,急得差點在桌子上就喝斥她。

    裴立看著錦悅,雖是輕責卻帶*溺,“你都這麼大的人,手都不知道輕重,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哪像個姑姑?”

    錦悅皺了皺鼻子,吐了一下舌頭,調皮得不像個21歲的女孩子,哼了一聲,“那就是姐姐。”

    “胡鬧!”裴立哭笑不得的嗔了一句,卻怎麼也怒不起來,“裴份還能亂了?”

    錦悅乾脆伸手抱起裴小單,放在自己的腿上,像抓住自己的心愛的玩具一樣不肯放手,“反正我不管,這次無論如何小單都得跟我睡,再像過年那時候呆兩天就走了,我要發火的。”

    申璇看著裴立不再說話,便道,“錦悅,小單不走了。以後除了旅遊,基本上都會在國內了。”

    “大嫂,真的嗎?”錦悅從申璇進了裴家大門的時候,就一口一個“大嫂”,不管誰瞪她,也不管申璇是否不好意思,怎麼也不肯改口,裴立和裴錦程都不制止,倒沒人敢公開說了。

    “真的。”申璇輕輕點了頭。

    錦悅抱著裴小單這種漂亮的瓷娃娃就是一頓猛親,“太好了,太好了,小單,美女姐姐想死你了。”

    裴小單想要掙脫,可是這個自稱“美女姐姐”的姑姑像蛇一樣纏住他,恨不得勒死他一樣,好不容易呼了口氣,裴小單感覺空調都沒用了,背上都是汗,而且媽咪這時候顯然把他當成了大使,直接不管他,任他被魔女蹂-躪,看來他只能自救了,仰起頭,舌頭都快吐出來了,“美女,矜持點可以嗎?”

    錦悅呵呵的笑了兩聲,又在裴小單臉上親了幾口,“你矜持就可以了,如果我也矜持,我們兩個沒法溝通啊。”

    裴小單黑線,誰要跟她溝通,看來依靠他個人小小的力量實在沒辦法與妖魔抗衡了,終於開口向媽咪求救了,“媽咪,我不想早熟,你來救我啊。”

    “哈哈!”裴先文突然大笑,跟著兩桌子大部人都被逗得大笑。

    汪鳳鳴怎麼也笑不起來,葉筱那個男胎沒了離開之後,裴錦瑞又一直沒娶個兒媳回來,明明家族聯姻是件好事,裴錦瑞卻直言拒絕,這弄得她在這個家裡愈發的沒有地位了。

    看著別人喜樂融融,總覺得自己這一房被排斥在外,如果葉筱當初那個孩子生了下來,老爺子也不至於把二房冷落成這樣子。

    現在裴宅依舊在,可是二房三房的人都已經搬了出去,若不是今天家裡人齊,還聚不成這樣。

    家主是裴錦程的,現在兒子也這麼大了,二房現在如此蕭條,老爺子也不幫個忙。

    有時候想想都覺得生氣,雖然如此,汪鳳鳴還是強給自己的嘴角拉了個笑,拽著裴先業,端著杯子去給老爺子,裴錦程和申璇敬接風酒。

    當著老爺子的面,裴錦程沒說什麼,還是二叔二媽的笑應。

    裴錦瑞的酒杯端過來的時候,裴錦程的眸角依舊彎淺著笑意,笑意卻不達眼底,他輕一轉身,便把自己挺拔板正的後背留給了桌上的人,而裴錦瑞的神情便落進了桌上人的眼裡。

    裴錦瑞的酒杯端在手中,輕輕抬了一下,“大哥,如今大嫂也回來了。”

    裴錦程當然懂裴錦瑞話裡的意思,申璇回來了,葉筱卻下落不明,呵。

    鳳眸裡暗湧而上的嘲諷浮出水面,只堪堪落入裴錦瑞一人眼裡。

    裴錦瑞看得清楚,裴錦程至從知道自己的身體並未沾染艾滋之後,就總是這樣一種眼神,冷冷的諷刺,這時候嘴裡幾不可聞的一聲“呵”,他也聽清了,“大哥明白我的意思。”

    “她並不想見你。”裴錦程深看裴錦瑞一眼,明明是否認的話,眸裡卻又有那麼濃重的故意為之。

    裴錦瑞饒是性子沉得住,也經不起這三年多來裴錦程的折騰,葉筱所有的線索都直指印度,可是他將每次得到線索的地方去找人,發現根本就找不到。

    也許人生地不熟,也許壓根沒有葉筱的存在。

    裴錦瑞無數次的想過,裴錦程或許根本就是在報復他,所以沒有給他真正的訊息,可即便如此,每次有點風吹草動的時候,他還是趕往那個城市,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他都不想錯過。

    當初利用葉筱,讓她進裴家迷惑所有人,後來她一走了之,反倒應該讓他鬆一口氣,偏偏走了之後,成了他的一個心結。

    下過決心,實在不想在這些事上花費任何的精力,這女人終究不該是他命裡的人。哪知心裡面總是這麼不甘,不甘得很。

    曾經得不到申璇的時候,也覺得不甘,他也很想弄清楚,這到底有什麼不同。

    “呵。”裴錦瑞也淺淺的笑了笑,裴錦程的樣子就是想告訴他,葉筱一直和裴錦程有聯繫,只是偏偏不會告訴他。他悠悠將杯沿送到嘴邊,“大哥這段時間想必也會勞心勞神了,真的不需要錦瑞做點什麼?”

    裴錦程鳳眸一凜,心下已經瞭然,雖然他們兩人都不願意在家人面前說出當年恩怨,但是申璇有權利知道。

    不想讓家人知道一來怕老人接受不了,二來更不想不喜歡申璇的人說她是紅顏禍水,害得兄弟鬩牆,反目成仇,甚至自相殘殺,這些事一旦有人起了頭,就沒辦法收得住尾。

    而裴錦瑞私下找申璇是最好的辦法。

    但看到裴錦瑞整日為了葉筱的下落滿世界奔波,裴錦程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好像曾經受過的苦,遭過的罪都得到了發洩一般。

    兄弟二人的暗潮洶湧並沒有影響到其他人的和樂美好,時不時因為裴小單稚嫩的話語引來滿屋哄堂,這二人卻根本沒有聽進去。

    裴錦程突然眼前微亮,“看你表現。”

    裴錦瑞馬上道,“說到做到?”

    裴錦程餘光環了四週一眼,當著家人的面,抬杯象徵性在裴錦瑞的杯上碰了一下,“我要結果。”

    杯中酒液入喉,一飲而盡,在旁人看來,這便是是兄弟之間的情懷。

    而只有裴錦程和裴錦瑞心裡清楚,他們之間隔著一道深深的鴻溝!

    .....................................................................................

    主宅外

    裴小單抱著申璇的腿,不停的叫著,“不要!不要!”

    他說的不要不是說給申璇聽的,而是錦悅,錦悅非要抱裴小單一起去睡,裴小單誓死不從,申璇不停的跟錦悅說小單晚上橫著睡,沒睡相,半夜會鬧,愛折騰,但錦悅說不怕,她大不了不睡覺陪著小單玩。

    小單一歲多之後,基本上是跟爸爸一起睡,爸爸出差也是他一個人睡,雪球會跟他一個房間,如果他有什麼哭鬧,雪球會跑到樓下去叫人。

    所以除了申璇和裴錦程,他根本不願意跟其他人一起睡,他認為,這是他的底線。

    當然還有雪球。

    雪球不一樣,他們是相依為命長大的小夥伴,好朋友,好兄弟。

    可是這個姑姑,真是太不矜持,太不淑女了,他怎麼可以和這樣的女人睡一張*,不行的,不行的。

    申璇看著裴小單的可憐相,又看著錦悅的熱情相,她實在為難得不得了,錦悅是真心喜歡這個孩子才願意這麼獻慇勤,但兒子的意願也十分重要,最後她一傾身,抬手擋在錦悅耳邊,小聲說了話。

    錦悅一怔,“啊?”

    申璇“噓”了一聲,食指豎在嘴邊,為難的點了點頭。

    錦悅嘆了一聲,點頭,申璇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哪知錦悅說的下一句話,讓裴小單暴躁了。

    錦悅嘆了氣之後,馬上又問,“大嫂,你不給小單穿尿布濕嗎?很多這麼大還尿*的小朋友,媽媽都給寶寶穿尿布濕的。”

    這次輪到申璇一怔,果然,她腿上熱熱的感覺一下子消失,裴小單鬆開申璇的腿,抬頭一臉恨恨看著申璇,“你不是我媽咪!”

    裴小單甩頭就走!

    他真是太生氣了!

    媽咪居然跟別人說他尿*!以為他還是小孩嗎?以為他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嗎?果然爸爸說得沒錯,女人八卦起來從來不經大腦!她們都是用屁股思考的人!

    他一定不是媽咪親生的,要不然她怎麼會跟別人說他尿*?!

    鐘媽說過,晚上尿*的小朋友要穿尿布濕,可是他兩歲不到就不穿尿不布濕了,他現在已經是大人了!

    心裡越想越難過,可是就算他從小在這個宅子里長到半歲,過年的時候也回來過兩天,但根本沒有到處走動過,一走上河邊柏油路,裴小單就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了。

    申璇慌慌的追過去。

    “小單!”

    “你不要叫我!”裴小單骨氣很硬的亂走!他聽到了後面女人跑過來的聲音,走得更快了。

    裴錦程本來吃好飯就在一旁,女人之間那些事,他就在一邊看著,並沒有搭言,他只是想等著申璇快些跟錦悅說完,他得和申璇說些正事。

    哪知道為了這事情,裴小單發火了,這時候他的火氣也上來了,正好錦悅當了出氣桶,裴錦程看著申璇追過去的背影,瞪一眼錦悅就開始訓斥,“你說這種話的時候!沒有考慮過孩子的自尊心嗎?你是姑姑!孩子明明就想和他媽咪在一起,你看不出來?都說了以後有的是時間,你非要今天把他弄到你那裡去睡幹什麼?他才見過你幾次?他心理上接受得了嗎?這麼大了,還不會用腦子想問題嗎?”

    錦悅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嘴巴也癟了起來,一跺腳,“別人都說哥哥會*妹妹,你從來到大就不*我!你還不如二哥和三哥對我好!你根本不是我的親哥哥!”

    裴錦程看著錦悅轉身跑開,心裡那個堵啊!

    他呼了口氣,舔了微干的唇,朝著申璇那個方向追去。

    申璇抱住裴小單,“小單小單,媽咪錯了,媽咪不是有意的。”

    “你就是有意的!”裴小單氣勢高漲,心裡憤然,連路旁夜燈下黑亮亮的眼珠子裡都是不滿和憤怒!

    申璇真的是被這個小傢伙嚇著了,這麼久了,小單撒嬌的時候說,“媽咪,我想你”。

    小單也會傲嬌一轉身就把自己的小書包從背上拿下來,再把鞋子,小衣服亂亂的往小書包裡塞,一邊塞,一邊氣鼓鼓的說,“不要小單算了,讓小單被爸爸找的後媽打死算了,讓小單去做個飢不擇食的孤魂野鬼算了。”

    但怎麼樣都不會像現在這樣,眼裡一點點滑溜溜的狡黠都沒有,小傢伙真的生氣了。

    “小單,原諒媽咪吧,媽咪實在不想你被姑姑帶離媽咪身邊,才故意騙姑姑的,媽咪不是有意的。”

    “你不喜歡小單跟姑姑走,你可以直接告訴她!為什麼要說小單,小單!哼!”裴小單說到這裡,急得舌頭打結,怎麼也不肯說出“尿*”二字。

    申璇雙手握著裴小單的手,握在手心裡,不停的拿到嘴邊親親,嗲著聲音哀求,“是媽咪不夠聰明,媽咪太笨了,媽咪向小單認錯,小單原諒媽咪吧,原諒媽咪吧。”

    裴小單哼了一聲,“早就說你不夠聰明,女人家本來就比較笨,我懶得和你計較。以後不准再這樣了,不然以後有漂亮阿姨偷看爸爸的時候,我就不幫你了。哼。”

    申璇連連說“是”,裴小單這出火才算收了尾,申璇大吐一口氣,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小傢伙。

    “晚上跟爸爸演奧特曼大戰美少女戰士,我就原諒你!”裴小單不食嗟來之食一般側頭高仰起漂亮的小腦袋。

    裴錦程已經走了過來,彎腰摸著兒子的頭,“好。”

    申璇臉一黑,站起來,裴錦程悠悠道,“既然想兒子原諒你,你就拿出點誠意出來。”低頭看著裴小單,“兒子,是吧?”

    裴小單馬上找到了組織,用力的點頭,然後又高傲的仰著頭。“媽咪!我要看到你的誠意!”

    ................

    申璇和裴錦程又是一身大汗淋漓的演戲,最終奧特曼戰勝了美少女戰士,裴小單睡著了。

    申璇卻怎麼也睡不著。

    梧桐苑二樓的房間還是原來的擺設,曾經被裴錦程扔掉的婚紗照的地方,擺上了藝術照,那是他們一起去海城的時候拍的照片。

    相攜而握的手,那張被他們做成過屏保的照片,就掛在*頭上。

    那時候,女人的手指纖細白晳,男人的手腕看起來依舊剛勁有力,腕錶上的指針定格,告訴經歷過這件事的人,那一年的金秋,海城的梧桐葉染成落霞,一對情侶在海城的街頭相擁相吻,而後遊湖吵架,之後打架鬧分手,結果又拉著手一起出門,拍大頭貼,看到照片不滿意後,又去找影樓拍藝術照。

    房間裡中央空調下的小花瓣還在飛著,可申璇閉著眼睛,滿臉的汗。

    裴錦程伸臂過來,把女人攬在懷中,“阿璇,要不要洗個澡。”

    “……累。”

    男人的手指伸向女人的衣襟,把玩著休閒襯衣上的水晶扣,水晶扣一點點的往扣眼裡鑽去,一點點的,慢慢的,那速度,慢得人心癢。

    “我跟你一起回海城。”

    “不要。”她累得眼也沒睜,只覺得在這間房裡為兒子演戲,簡直要了她的命,她眼睛不敢睜開,一睜開湧進腦子裡的東西讓她痛苦不堪。

    “為什麼?”他聲音懶懶的,似乎興趣完全在那粒緩緩動的水晶扣上,對於她說出“不要”二字,亦沒有在飯局上的怒氣,他的氣息靠近她的脖頸,低聲道,“說來聽聽。”

    她的手掌覆在他的臉上,別過頭去,他的呼吸可以燙掉她的一層皮,心裡都被那些火苗燎得火燒火辣的,用力的吸進一些空調裡的冷氣,才可以把那陣子灼燙給壓下去,好不容易穩下心神,她才道,“爺爺也說過了,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他並沒有給申家說過小單的存在,我這次回去,主要就是向他們解釋。”

    申璇一向知道裴立做事手段快狠,但若論穩,那也是個中翹楚,但她沒有想到他會將事情考慮到那麼周到。

    裴立去海城一趟,並沒有提及孩子的事,只說裴錦程現在和申璇都在馬賽,他過去看他們,順便帶點申璇喜歡吃的魚皮花生米。

    其實除了年輕人之間的事,兩個老年人之間並沒有什麼芥蒂,甚至很聊得來,申老爺子讓素姨準備好東西,便給了裴立。

    申老爺子甚至還答應裴立不告訴申璇,給她一個驚喜。

    其實申老爺子心裡也有桿稱,這件事,他不能拒絕,太難看。若申璇真的和裴錦程在一起,申璇的住址裴家的人肯定知道。

    但若裴家人只是來試探,那麼也從他這裡打聽不到半分。

    若裴家人知道申璇的住址,不要說一份魚皮花生米,就是要送一盤純金豆子過去,裴家也是有辦法的。

    裴立沒提孩子的事,是想把所以的主動權交給申璇,申璇要公開或者隱瞞,他都是支持的,當然,他更希望孩子的事情能公開,起碼外界都會知道申璇為裴家生了一個孩子,現在孩子大了,父母能在一起,當然是最好的。

    一切看機緣。

    裴錦程對於申璇的解釋不置可否,申家當然應該知道孩子的存在,這件事由申璇開口是最好的,“那我為什麼不可以過去?”

    “錦程,我們離婚了。”

    “我知道。”裴錦程點點頭,他手掌的力度可比她的大得多,扼住她手腕的時候,幾乎輕而易舉就拿開擋在自己臉上的柔荑,“但我們這次回來,不就是為了復婚嗎?”

    “我不想跟你實質性的復婚!”只是安撫孩子。

    裴錦程伸手撫著申璇的下巴,而後慢慢的攫住,看著她紅潤誘-惑的唇,嘴角弧光冰涼,“就是不想拿結婚證?”

    現在一想到復婚要領結婚證,她都發怵,“是。”

    “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但不結婚?”手中的水晶扣已經成功退出了那個扣眼,他俯身吻過去。

    “裴錦程!”

    手已經握住一團豐-盈。“可以,先*再結婚,我是贊成的。”

    “裴錦程!”申璇猛的推開正要整個人壓過來的男人,翻身滾到了*下,“咚!”的一聲響。

    *上的裴小單閉著眼睛驚抖了一下,嚶嚀一聲,申璇手肘摔得疼痛,馬上忍住爬起來看兒子是不是醒了,確定孩子還睡著,她鬆了口氣,“你能不能不要見縫就鑽!”

    裴錦程把申璇拖上chuang,環在自己的胸膛上,揉著她的手肘,“本來心疼你摔疼了,可你這麼壞,剛剛真應該把你摔暈了才好,那我才好把你扒-光了,往你身-體裡鑽。現在倒是想鑽,你肯嗎?”

    “你!!你你!”申璇羞憤得恨得拿個剪刀剪斷裴錦程的舌頭!“你真是*!”

    “秘書安排了明天的航線,我們一起回海城,這是遲早要面對的事。反正我過去是我的態度,但申家的人要殺要剮,那是他們的態度。”他的手指,落在了女人衣襟上第二個水晶扣上,拇指壓力,水晶扣很快從扣眼中退了出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9-4-9 18:05
469:腹黑父子齊上陣
    “裴錦程!”申璇立時捉住胸前一雙欲要胡作非為的狼爪。

    “阿璇,你皮膚都沒有以前好了。”男人修長的手掌輕輕一翻,指背滑過女人卸妝過後的面龐,指背描繪過的線條柔美卻輕顫,他說話的時候依舊是雷打不動的懶散,語氣中似帶調侃,仿若揶揄,總是透著那麼一股意味不明,卻又一點即破的*,“真的,這樣下去,對你自己也不好。”

    “我好得很!”

    “如果今天晚上我們互動一下,你明天看起來一定會容光煥發的。”裴錦程言語雖慢,可是他說的時候手勁卻大,申璇又不敢再次大動,免得驚醒兒子。

    “裴錦程,你的樂趣就在於怎麼欺負我嗎?”申璇一邊急得喘氣,卻又壓著聲音不敢大喘,她真是恨死了裴錦程這樣子!一副能把她吃定的樣子。

    “既然先*再結婚,*當然要互動的啊。”男人略顯無辜,“阿璇,再這樣下去,不但你皮膚越來越差,我也給憋廢了。”

    “那你出去找!”

    “我就找你。”

    “我數1,2,3,如果你再不放開,明天休想跟我一起去海城!”

    申璇剛剛說完,縛著她手上力道陡然鬆開,申璇呼吸靜了下來,裴錦程已經下chuang,“我去洗個澡。”

    實則是去洗冷水澡,他實在是快被這女人引爆了,就這麼解了兩顆扣子,親了幾口,他的血管都快爆了,但是比起同去海城,當然還是去海城比較重要。

    申璇臉上的臊熱並沒有因為浴室裡沖刷的水聲而平息下來,她抬手捂著臉,手心也滾燙,這男人,她根本不能和他睡一張chuang。

    .........

    翌日

    裴小單早上一起chuang就開始收拾東西,他才不想要小英幫忙,小英根本不瞭解他喜歡穿什麼衣服。眼光也不夠好。

    他把自己的小小行李箱裝了個滿,可是臭美的他哪裡會滿足一個箱子,看著手裡拎著的棕色繫帶小皮鞋,蹙著眉深思。

    想來想去,還是拎著鞋子去找了裴錦程,“爸爸,這雙鞋暫時放在你的箱子裡一下吧。”

    “暫時?”裴錦程輕笑一聲,他原本坐在*上。衣服是想讓小英來疊的,可申璇的衣服都是自己在收拾,所以他今天也打算婦唱夫隨一下,看著兒子帥帥的模樣,心裡不免好笑,便抱著自己的雙臂,嗤笑一聲,“你的暫時是要暫到海城找到衣櫃吧?”

    裴小單拎著自己的鞋子,空著的手抓了抓頭,眨巴著烏亮亮的眼睛,很正經的說,“其實也不是很久,對吧?”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這個暫時,就是裴錦程指的時間段。

    裴錦程看著裴小單笑得愈發深了些,這小子的鬼心思到底是遺傳了誰?明明有求於人,偏偏還要做出一副根本沒有求人意思的樣子。

    這小子的遺傳基友,真是讓人苦惱。

    “我若是不給你放呢?”裴錦程頗顯認真的偏頭睨著兒子。

    裴小單看了裴錦程一陣,這雙鞋子,他一定要帶去的,如果太姥爺家裡開party,可以拿來配小禮服,他嘆了一聲,“我還是放媽咪那裡吧,本來以為可以跟爸爸一條戰線,看來我只能和媽咪一條戰線了。”

    對於“一條戰線”這個問題,裴錦程不止一次的跟裴小單說過,只有他們兩人一條戰線,媽咪才會很快回家。

    如今.......

    裴錦程被自己親兒子氣得臉青,冷冷道,“裝進鞋袋裡,然後放進箱子裡。”

    裴小單又嘆了一聲,“那好吧。”勉為其難的聳了聳肩,彎腰把鞋子裝進了放在箱子邊的鞋袋裡,然後擺進裴錦程的行李箱。

    其實裴小單在心裡還是不太願意把鞋子放進申璇的衣箱裡的。爸爸知道他喜歡很多衣服和鞋子,不介意他臭美。

    可是媽咪要是覺得他太臭美了,會不會嫌棄他呢?不是說男人粗獷點女人會更喜歡些麼?可他就是粗獷邋遢不起來,怎麼可以沒有漂亮的衣服和鞋子呢?

    裴錦程動作並不熟練卻很努力裝鞋的裴小單,心裡恨恨道,禍害!剋星!

    .............

    哪怕是在三萬英呎的高空,也無法停止裴小單的興奮,直到飛機著陸。

    裴錦程有心理準備,所以到了申家,他並沒有緊張。

    申璇並沒有提前告訴申家的人,她會回來,所以到了機場便打了出租車,一家三口大箱小箱的東西拎下車堆在大鐵門外。

    申璇給保全說開一下門。

    這時候一大聲的“五小姐回來了”聲音大到可以震得人耳膜疼。

    不一陣,所有人都跑了出來。

    大鐵門打開,申老爺子第一個跑出來把申璇抱在懷裡,“小五啊,怎麼就回來了啊?”

    “想爺爺了。”申璇抱著老爺子,彎著嘴角,笑得差點哭了出來。

    就算申璇沒有介紹裴錦程,其他人還是看到了,目光都不由得冷了起來,裴立到申家來,畢竟身份不同,裴錦程是申璇的前夫,害得申璇遠走他鄉的罪魁禍首,這目光裡若只是疏離,肯定算客氣了。

    突然,申老爺子感覺腿上一熱,嚇了一跳,一低頭才看到一個白嫩嫩的小肉團正抱著他的腿,球鞋,中褲,T恤,棒球帽。時尚又朝氣蓬勃。

    小肉團正眼巴巴的望著他,臉蛋漂亮得人心都化了,總覺得有點熟悉,可又不知道這孩子是誰,偏偏捨不得喝斥。

    裴小單突然開口,聲奶聲奶氣的,“太姥爺好。小單有些口渴,有水喝嗎?”說完,小傢伙用力的嚥了口唾沫,像是渴得無法忍耐。

    老爺子心裡一慌,頓時沒了抓拿,太姥爺?

    又看看申璇,嘴裡想詢問得緊,可又覺得這孩子怕是渴得喉嚨都冒煙了,趕緊一彎腰,把結實的小肉團抱起來,“欸,太姥爺這就給寶寶拿水喝,想喝什麼水啊,可以榨果汁,還有冰淇淋。”

    “太姥爺給的,什麼都好喝。”裴小單摟著老爺子的脖子,“小單重,太姥爺讓小單自己下來走吧。”

    “不重不重,寶寶一點也不重。太姥爺身體可好了。”

    一家子本來還冷著臉對著裴錦程,這時候突然被裴小單吸引了過去,不止是申老爺子,連申父申母都心顫不已,趕緊追著外孫過去,根本來不及管裴錦程。

    裴小單看著人群外的裴錦程,裴錦程朝著他一眨眼,裴小單的嘴角彎了起來。

    這就是狼狽為殲,不然裴錦程根本不可能這麼順利的進門。

    誰也不曾想申璇當年明明做了引產,現在孩子卻這麼大了,老爺子心裡是又喜又痛。

    申父申母不停的去找家裡有沒有孩子吃的東西,心裡想想不行,趕緊讓司機過來,兩個人乘著車子就去了商場,有孩子在,怎麼可以沒有玩具?他們是打算去掃蕩一圈商場。

    申璇攔也攔不住。

    申老爺子多年沒動過手了,硬是要去給小單榨果汁,裴小單去拉了拉老爺子的褲管,“太姥爺,小單喝點涼白開就好了,爸爸說夏天喝涼白開最好了,爸爸也說不可以讓老人幫小孩做事,這是不孝。”

    哎喲,申老爺子感動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趕緊讓人倒涼白開,裴小單一口一句爸爸說的,爸爸教的。

    申老爺子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皺了眉,抱著小單放在自己腿上,“小單怎麼現在才來看太姥爺啊?”

    “爸爸要經過媽咪的允許才可以來看太姥爺的,爸爸很在意媽咪的想法,這幾年帶著小單過得很不容易,很辛苦,又當爸爸又當媽咪,太姥爺別凶爸爸啊。”裴小單楚楚可憐的看著老爺子。

    申璇看了一眼正在偏廳拿水果的裴錦程,在心裡終於忍不住罵道,“這個踐人!居然對這麼小的孩子就開始用‘死記硬背’的渣式教育方法了!”

    裴錦程把大水果拼盤端進大廳,放在茶几上,他一直不多話,哪怕是進了申家拿禮物給家裡的時候,也沒有說太多,說多錯多。

    申老爺子突然想起什麼,馬上喊了素姨,“素芬,你趕緊給申凱打個電話,讓他中午不要在秦家吃飯了,小五回來了。”一回頭看著申璇,笑道,“申凱估計再過幾個月就會調回海城了,昨天晚上才回來,今天秦家就請他過去吃飯。”

    申璇愣了愣,都沒聽申凱說過。

    素姨應了馬上就去打了電話,“大少爺,你中午的時候,回家吃飯吧,不是不是,是小五回來了,對啊,可不,熱鬧得很。”說著,素姨把手搭在聽筒邊,小聲的又嘀咕一陣,然後“嗯”了幾聲,掛了電話。

    才不過半個小時,外面鐵門拉開的聲音便響了,裴錦程心裡沉了沉,整個申家,其實最難對付的不是老爺子,而是申凱。

    他輕輕的吁了口氣。

    別墅大門外的大理石階梯上傳來急促有力的皮鞋踩踏聲。

    申璇也是心裡一緊,聽著那聲音便慌慌的,緊張得有些坐立不安。

    當大門口那道人影逆光而來的時候,裴錦程和申璇各自心裡都“咯噔”一跳,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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