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先做後愛,總裁的緋聞妻 作者:九月如歌 (已完成)

 
li60830 2019-4-9 18:04: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2 63026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0
481:大結局五:屬於我們的那個島
    雲燁這時候尷尬不是一點點,這孩子拉著他的手往允錚那裡去,裴錦程已經走進來,站在chuang前,陰著臉,“裴允錚,把奶瓶還給妹妹!”

    辛甜是小豌豆的媽媽,這會肇事者的監護人已經站出來了,她倒也不好說什麼,大人更不可能為了女兒去搶。

    允錚覺得奶瓶好喝,“吧嘰吧嘰”的不肯停,眼巴巴認真的看著裴錦程,好像是在談判。

    今天自己睡覺前就沒有喝奶瓶,醒來媽咪也沒有給他泡,聽到爸爸的聲音就跑出來,結果在門口就聞到了奶香味。

    呃……

    好東西怎麼可以不分享呢?

    媽咪說,好東西要大家一起分享的。

    這奶瓶比媽咪泡的似乎還要香一些,為什麼呢?

    皺著眉,認真的冥想,他想事的這會子功夫,嘴上可沒閒著。

    在小豌豆面前,允錚就是個結實的小胖子,力氣大,肺活量也足,在裴錦程伸手去搶奶瓶的時候,半瓶奶就剩一小口了。

    吸力拉斷後一聲“啾”響,奶嘴從允錚的嘴裡奪了出來。

    裴錦程拿著奶瓶遞給小豌豆,小豌豆不接,只拉著雲燁的手往允錚的方便揮,裴錦程有些尷尬的拿著奶瓶,伸手揉揉孩子一頭捲髮,討好的說道,“寶貝,對不起,哥哥不是有心的。”

    辛甜黑線!

    男人家做事,真是……

    不能直視!

    這個孩子嘴裡吃幾口,那個孩子嘴裡吃幾口?

    奶瓶是個人物品,自己寶寶吃也要消毒的,更不要說被人家搶去喝了的,他居然想把剩的一點點拿給小豌豆喝嗎?

    允錚看著小豌豆不接奶瓶,自己也沒喝飽,爬起來,動作很快的就從裴錦程手裡扯掉奶瓶,兩口把剩下的全喝了!

    小豌豆一看,傻了!

    她不要是因為屬於她的東西不完整了,被別人破壞過了,她需要完整的。

    可是現在,最後一點點都沒有了。

    小豌豆的脾氣從來沒有這麼大過,拉著雲燁到了允錚的面前,抱著雲燁的手就去打允錚!

    雲燁開始以為小豌豆只是想讓他看,沒想到她一直的目的都要借他的手去打肇事者!

    大人都傻了!

    這一下,小豌豆比允錚更先哭,哭得整棟樓都顫抖了。

    辛甜抱在手裡,怎麼都哄不住。

    允錚望著怒火中燒的爸爸,盤腿坐在chuang上,像個不會走路的孩子一樣,委屈得望著爸爸,想讓爸爸來抱,抽著鼻子,“爸爸,大人說好東西要一起分享的,叔叔剛剛打我。”

    裴錦程心想,如果不是有外人在,打這臭小子的就是他了!

    他還有理了!

    從別人手裡搶了東西吃,還居然強行給人家冠上“分享”的美譽!這混小子是強盜邏輯!“你以大欺小還有理了!看我不揍你!”

    允錚發現,在父親那裡是得不到“理解”了,於是看著辛甜,“阿姨,媽咪教我有好東西要跟大家一起分享,你沒有教過妹妹嗎?”

    辛甜真是哭笑不得,哭得是小豌豆性子一樣的文氣,像這樣不要命的嚎啕大哭還是第一次,她已經抱著孩子不知道怎麼辦了,笑得是自己閨蜜的心肝寶貝居然來質問她教育孩子的方式。“阿姨知道,允錚不是有心的,是阿姨沒跟小豌豆溝通好,不怪允錚。”

    允錚十分委屈的一翻身,趴在chuang上,然後挪著他結實的腿腿和屁屁扭滑下了chuang,“我要找媽咪評理去!”

    不得裴錦程捉住他,允錚已經光著腳“噔噔噔”的跑出了房間。

    辛甜抱著小豌豆,“寶貝兒,寶貝兒,不哭了啊,媽咪再給你泡一瓶,馬上泡一瓶,好不好。”

    申璇在一樓,正要把泡好的奶往三樓拿,就聽見了樓上的大哭上,剛上三樓,允錚就朝她跑過去。

    允錚看著媽咪手中的奶瓶,跑過去就拿在手裡,“謝謝媽咪。”扯開蓋子,含在嘴裡又開始仰著頭邊走邊吃起來,力道吸得大,沒幾下就下肚80ml,快吃到小豌豆的房門邊的時候,允錚擦了擦嘴,把奶嘴也自己的睡衣上擦了擦,蓋好蓋子。

    走進屋,站在辛甜的腳邊,踮著腳,像是很吃力的把自己的奶瓶遞出去,“妹妹,給你吃我的。”

    “媽咪說好東西一起分享的,我吃了你的,現在我把自己的也給你吃。”

    小豌豆果真不哭了,低頭看著允錚,允錚說,“吃吧,我不會讓我爸爸打你的。”

    雲燁心呼冤枉,剛才那一下,是不小心落到了允錚身上,雖然是大人的手,但他肯定,沒什麼力道,允錚不會以為是他這個人高馬大的叔叔打了他吧?

    多大方的孩子啊!

    允錚覺得他快被自己感動哭了,真是小氣的女孩子!一點也不可愛!

    但他沒有辦法,因為他這樣做了之後,爸爸看他的眼神明顯沒有剛才冷了。

    辛甜最終還是把小豌豆放在了chuang上,心裡雖然有些不自然,但她還是沒有表現出來,允錚一定要小豌豆吃他的奶瓶,小豌豆眼饞的樣子又十分想吃。

    她說重新給小豌豆泡,小豌豆卻不肯,覺得自己不吃允錚的就吃了多大虧似的。

    做娘的想給孩子講講衛生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這若是關係一般的朋友還好說些。

    現在講出來,這麼好的朋友關係,人家還說她嫌棄人家孩子不乾淨。

    得了,能怎麼樣呢?

    允錚也爬上chuang,坐在小豌豆邊上,看著她喝,純良無害,三歲不到的孩子,聲音奶聲奶氣的,他笑著問,“妹妹,哥哥的奶瓶是不是特別好吃?”

    小豌豆不會說話,往後一倒,又躺在*上開始吃了起來,吃得雙腳都拍了起來。

    大人都覺得孩子的戰爭結束了,讓他們自己玩吧,正好下樓去。

    辛甜是不擔心小豌豆會摔跤的,孩子雖然走不好,但爬得特別好,扶著牆也能走,在新西蘭就經常從三樓爬到一樓,又爬上三樓。

    而裴錦程和申璇是習慣了經常讓允錚一個人玩,所以也不擔心。

    大人的腳步聲才到樓梯口,允錚的真面目便流露了出來,肉乎乎的小手,有力的扯掉小豌豆的奶瓶,認真嚴肅的問,“我問你,是不是好吃?你若說不好吃,我不給你吃了!這是我的奶瓶!”

    呃!

    真是個霸道陰險的哥哥!剛剛還說好東西一起分享,現在就是他的奶瓶了!

    小豌豆看著奶瓶,指了指,“qi!”

    “好吃嗎?”允錚看著奶瓶,喂進自己嘴裡,喝了幾口。

    看著自己的食物又下去好大一截,小豌豆有些急了,一翻身爬起來坐著,鬆鬆的齊肩發,忽閃著深眼窩的大眼睛,小鼻樑挺挺的皺著,洋娃娃急得快哭了,兩隻小手“啵啵”的在嘴上吸了吸,“好qi!”

    允錚把奶瓶從自己的嘴裡扯出來,塞進小豌豆的嘴裡,“是,吃!”

    然後開始教小豌豆說話,“不是qi!是chi!”

    小豌豆乖順的喝著奶瓶,看著這個陰險的哥哥認真點頭,“嗯嗯”。

    允錚伸手揪了揪小豌豆的臉,錦悅姑姑總喜歡這樣揪他的臉。

    小豌豆轉過背去,不理他,繼續吃得來不易的口糧。

    ..........................................................................................

    申璇在廚房裡忙活,辛甜幫忙。

    裴錦程沒管申璇忙進忙出,因為他也不想她閒下來。

    “小英,你上樓去把小豌豆和小少爺帶下來。”申璇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把兩個孩子弄到一樓來比較好,剛剛在走廊裡她可是都看見了,只不過沒說出來而已,怕傷了兒子的自尊。

    這事情要教育也得晚上再好好教育。

    萬一在樓上,欺負了小豌豆,可怎麼辦。

    小英應了一聲,就跑上了樓。

    “阿璇,你和你們家裴大少可算是出名了,我這輩子就沒看見過這樣的求婚,真的。”辛甜手裡拿著西紅柿撕皮,偏著頭支在申璇耳邊,“感動得我差點哭了。”

    申璇心裡也是一甜,拿起燙過的西紅柿,撕皮,居然有些羞起來,沒說她和裴錦程的事,問辛甜,“你當時不是和凌家少爺一起去的新西蘭嗎?我記得你們是去結婚的啊,這孩子怎麼回事?”

    “嗯,我們在新西蘭註冊結婚的,如果我跟你說,他家有洋人血統,你信嗎?”

    申璇心裡“咦?”了一下,“孩子是凌少的?他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辛甜低下頭,像是在想什麼,想得有些魔怔了,半晌才回過神了,說了兩個字,“他忙。”

    “孩子是凌少的?”

    申璇繼續追問,凌少家裡有洋人血統?呃,有麼?她倒是沒有去留意過,但真是這樣麼?可雜誌上看到的凌家人,沒看出來有一個洋人血統的感覺啊,為什麼辛甜看起來心不在焉?

    “驍珣現在新西蘭打理生意,但是小豌豆對新西蘭的水土過敏,說來好奇怪,上次我帶她在上海呆了幾天,她沒過敏,這次回到G城,她依舊沒過敏,以前在新西蘭,背上,肚子上,腿上,全起疹子,今天下午我看了看,抓破皮地方都幹了,估計過幾天就好了。”

    “……”申璇不知道辛甜回答這麼長一段,是屬於她問的哪個問題,算不算得上是避重就輕?辛甜在逃避她的問題,罷了,定是有難言之癮,孩子雖然漂亮,卻長成這樣,還需要問嗎?“以後兩地分居?”

    辛甜無奈的嘆了一聲氣,“為了孩子,有什麼辦法。”把撕掉皮的番茄放在砧板上,將番茄切成一小塊一小塊,裝進盤子裡,突然,她笑了笑,申璇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辛甜那一瞬綻放的笑靨中,她捕捉到了淒涼的味道。

    辛甜一偏頭,手上的刀磕在了砧板上,“阿璇,你知道嗎,我曾經是想丁克的,一輩子都不生孩子,我不喜歡孩子,真的討厭透了。”

    辛甜突然一閉眼睛,兩行淚從墨色兩扇睫毛下滾了出來,“我一想到孩子那種煩人的啼哭聲,我就討厭得要命,這輩子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行了,孩子是多餘的,一點也不想要!”

    申璇大抽一口氣,馬上把食指豎在嘴邊,“小聲點!”她怎麼會不知道,辛甜不想要孩子,根本不是因為孩子討厭,而是因為她喜歡的那個人,根本不適合跟她有孩子!

    辛甜點了點頭,埋頭繼續切著番茄,每一塊的大小都很均勻,只有一個食指指腹那麼點大,活像是喂雞喂鴨的,可見她經常做這樣的東西。

    “但我很愛小豌豆,她生下來的時候,一點點大,估計還不如你們家允錚。以前頭髮不好,醫生說孩子就是正常的吃就好,最好多給她吃點番茄,維生素很豐富,可是小豌豆不愛吃,打果汁也不要,我覺得已經很甜了,但她還是酸得打顫,後來我就用糖拌給她吃。”

    說到這裡,辛甜突然又一轉頭,只是這一下,眼裡都是喜悅和幸福,“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聰明,簡直不得了啊,那次小豌豆吃了一小碗,太神奇了,她愛得不得了,你看看她現在皮膚好成什麼樣了,全靠我這個當娘的伺候得好。”

    申璇看著這樣的辛甜,彷彿看到了自己為了兒子喜歡吃的小點心忙活得快樂的神情。

    辛甜長舒了口氣,拿了白糖,晃了晃脖子,“我為了她,什麼都肯放棄的。”

    “做母親的都一樣。”申璇輕聲安撫她。

    “是的,我們最能瞭解彼此。”

    .........................................................................................

    小豌豆看著西紅柿一從廚房端出來,眼睛都亮了,扶著牆就要走過去,看到辛甜往廳裡去了,急得乾脆一放手,趴在地上就開始爬。

    允錚坐上桌子,以為肉肉也要上來了,結果等半天,還是只有西紅柿,等到蝸牛都爬上椅子了,他的肉肉還沒有來。

    允錚失落極了,拉過西紅柿在自己面前,拿著勺子舀了一勺,問小豌豆,“想吃肉肉嗎?”

    小豌豆指著西紅柿,“qi!”

    “是chi!”

    “qi!”

    這時候大人都坐上了桌子,看著兩個小孩不由發笑,允錚很認真的教小豌豆發音,小豌豆死不悔改的繼續“qi!”

    允錚最後喂了小豌豆一勺,有些生氣的扔下勺子,看著申璇,“媽咪!妹妹真笨!我不要你給我生妹妹!”

    申璇看了一眼裴錦程,裴錦程聳聳肩,嫌棄的看著允錚,“你小時候說吃肉肉,都是說成‘qi又又’,現在居然在這裡嘲笑妹妹笨,你以為你聰明得到哪裡去?”

    “我才沒有!”他怎麼可能是那個連話都說不清的男孩?爸爸是故意的!

    而辛甜可是高興壞了,抱著小豌豆一頓猛親,“寶貝兒,你怎麼會這麼棒,居然知道說吃了?是不是哥哥教你的啊?以後我們就住在哥哥家裡好不好啊?讓哥哥教寶貝兒說話好不好啊?”

    這事情還不由申璇和裴錦程消化,辛甜已經彎著眉勾搭允錚了,“允錚,以後讓妹妹給你做老婆好不好啊?妹妹多可愛啊。你教妹妹說話,以後就把妹妹嫁給你,怎麼樣?”

    “我才不要這麼笨的老婆!”允錚白了小豌豆一眼,拿著勺子吃了一大口糖拌番茄,味道還不錯,比起肉肉差了一點。

    “老婆當然要笨一點好啊,不然怎麼顯得允錚聰明呢?”

    “不要!太笨!”他才不會要一個連“qi”和“chi”都分不清的笨蛋做老婆呢。

    不知不覺的,申璇發現,兒子今天吃了特別多的番茄,兩個孩子幾乎分著把一大盤糖拌番茄給吃光了,看來還是小孩子多在一起吃東西比較有意思。

    她真的應該給兒子添個小妹妹了。

    ...................

    晚上去嘉年華,申璇和裴錦程帶著允錚到處跑。

    小豌豆還不會走路,辛甜便只能抱著她,雲燁走在一旁,多少次想要訓斥,每次話一出口,辛甜就像沒聽見似的跟小豌豆交流,“寶貝兒,你看,那個漂亮嗎?哇!轉起來了!好漂亮的燈燈是不是?像不像一大朵花?”

    有人說,上天是公平的,為你關上一扇窗,就會為你開啟另外一扇門。

    很多孩子,走路晚,卻開口早。要不然開口晚的,走路早。

    但是辛甜的小豌豆不一樣,開口晚,走路也晚。連“neinei”兩個字都像是從鼻子裡發出來的,喉嚨裡沒有相應的聲音,說不著急,是假的。

    但是今天下午吃番茄的時候,小傢伙又會了另外一發音,簡直讓人欣喜若狂,她就知道,她的小豌豆是個健康的孩子,只不過發育遲緩了些。

    雲燁從辛甜手中抱過小豌豆,“你天天這麼抱著她,不累嗎?”

    “累。”

    “那就讓她自己走!不是都兩歲了嗎?還不會走路!”雲燁瞪了小豌豆一眼,小豌豆眨巴著眼睛,對他笑。孩子笑得天真無邪,雲燁突然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個耳光。

    聽著雲燁嘴裡的嫌棄,辛甜眼裡一惱,伸手奪過孩子抱在自己懷裡,“兩歲不會走路的孩子多了去了!我自己的寶貝自己疼!不讓你抱!走開!”

    雲燁始終沒有說動辛甜把孩子送回新西蘭,不要再惹父親生氣。

    .........

    翌日,裴錦程很鄭重的告訴允錚,他和申璇因為公司有一個大項目要出差一趟,希望允錚哥哥可以在家裡好好的照顧小豌豆妹妹,從此他都不是家裡最小的孩子了,要有一個當哥哥的擔當。

    允錚當然不願意和那個笨蛋老婆呆在一起,但又反抗不了暴-君爸爸的權利。

    在對媽咪依依不捨的眼神下,允錚堅強的留了下來。

    申璇不放心,裴錦程卻說家裡有鐘媽和小英,還有會帶孩子的辛甜,允錚的獨立能力很強,不會有事的。

    坐在車上,申璇皺著眉,“孩子還小,我們出差,也可以帶著他的,讓他多見見世面也好的。”

    “下次吧,這次不想帶他。”當然不能帶個電燈泡。

    “出差的事,昨天晚上你怎麼沒和我說?”更奇怪的是,為什麼沒有司機?

    裴錦程開著車,為了躲避陽光,墨鏡架在臉上,所以他的眼神看不清,可是他嘴角揶揄的笑意卻絲毫沒有遮掩,“想讓你睡個好覺,要不然知道自己要和新婚丈夫單獨出差了,你會興奮得睡不著的。”

    “神經!誰會興奮!”申璇也戴著墨鏡,明明自己的眼睛不會被他看見,但她還是偏頭看向窗外,嘴角都翹了起來。

    ......

    被拉上了遊艇,申璇才意識到,根本不是出差,在兒子面前口口聲聲說的重大項目出差,其實不過是為了玩樂!

    心裡雖然想著是裴錦程騙了她和兒子,嘴上卻一點埋怨也沒有。

    這條航線她實在太熟悉了,過生日走過一次,後來一次是裴錦程帶她上島。

    迎著海風,陽光曬在身上,申璇手撐著欄杆,眼前好像出現了一片島,工作還在忙碌,樹林裡光影斑駁,濤聲依舊。

    裴錦程自申璇身後抱住她,情不自禁的吻著她秀白的脖子,大掌滑進她衣擺裡,往上游去,輕喘著呼吸,啞聲說,“我們島上的房子都建好了好久了,一直等著你去驗收,今天晚上,我們住在那邊,如果你喜歡那裡,到時候我們的婚禮,就在島上舉行。”

    明明說的是正事,申璇卻感覺到了另外一種氣息的流竄,慌的一轉身,腰身便被男人固住,唇被穩穩封住,被一頭久未食肉的野-獸咬住了嘴……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0
482:結局六:我們的婚,照結!
    兩人都穿著拖鞋,懶懶的。

    八月底的太陽熱浪會濕涼的海風粉碎,灑在人身上,卻降不了體內竄起的高溫,只不過是想淺吻輕嘗,想跟她低低說上幾句話,可唇才一碰到她的脖頸,便像被烙焊住了似的,根本無法分離。

    沒有像在家裡或者馬賽似的,孩子突然出現,或者怕聲響大一些,吵到身邊熟睡的孩子,沒有情緒波動的無理由抵抗。心理防線突然拉低,頓感輕鬆,她只是順從一點點,他的想法便已經瞬間脫離軌道。

    打橫將女人抱起,抱進樓道,還沒有走進自己的房門,便把通道處的鋼鐵艙門“咣隆!”一聲甩上,他知道,即便是大海上,也難免會遇到一些高炮相機,他可不想有些畫面被登上雜誌頭條。

    摘掉彼此的墨鏡。

    “錦程!”她揪緊他肩上的T恤面料,“錦程!”明明是制止的聲音,卻在望見他一見欲色瀰漫的眸潭時,呼吸都喘了。

    男人手臂一橫,已經將女人架在腰上,白色字母T恤,綠色輕紗中裙是申璇今天裝扮。

    裙紗被撩開,大掌劃過皮膚,略帶刺麻,#已屏蔽#

    #已屏蔽#

    #已屏蔽#

    申璇皺了一下眉,下身一空,“為什麼?”

    “我們不要孩子了,如果你覺得用套-子不舒服的話,下次去醫院問問,做個什麼小手術,對身體沒傷害的來避-孕。”

    “為什麼不要孩子?你看小單跟小豌豆在一起玩的時候,番茄都可以吃那麼多,如果有個小朋友陪他一起,他會很開心的。”在只有兩個人,沒有外人需要提醒告之的時候,申璇還是習慣喊兒子的小名,包括裴錦程。

    “你懷孕過後,實在太嚇人了。”

    “那時候孕高症,都是被你給氣得,你的意思是以後再懷了孩子,還得給我氣個孕高症出來?”

    “怎麼會?”

    “那我要!”申璇說著,雙腿纏著男人的腰用緊了些力,一撐身,俯首去wen男人的嘴,“不要那個。”

    #已屏蔽#

    但那條綠色的紗裙,還在她身上穿著,像飄蕩在水面上的荷葉,他**她的時候,那荷葉一漂一蕩,美得很。

    #已屏蔽#

    他眉頭一緊,終於#已屏蔽#,她緊緊的抱住他,嗚嗚的哼著,她說愛他,愛他。他也不停的回應,很愛她,很愛她。

    ..................................................................

    海島上,像另闢的一處王國,男人拉著女人的手,放進自己的褲兜裡,把玩著她的手指。

    兩個人還是穿著拖鞋,那時候從船艙走道,又移戰至房間大chuang,多次的酣暢淋漓,他們洗好澡便一直睡到黃昏,遊艇一直停在岸邊,等著男女主人醒過來。

    在船上兩人那些衣服自然不能穿了,都戴著墨鏡,他依舊換了T恤和中褲,休閒到不能再休閒。

    她卻換了鮮亮多彩的露背沙灘長裙,大沿的手編帽上紮著絲帶,被海風吹得亂飛。

    申璇發現,這次來島上,已經和上次大不相同了。

    下船的地方已經建了靠船的碼頭。

    裴錦程抬起的手指一劃過去,便指向碼頭盡頭,卻是沒有盡頭,數排靠碼讓人覺得鋪張,“我想了一下,如果我們在島上舉行婚禮,肯定會有很多朋友的遊艇會開過來,到時候可千成不能沒地方停,所以多建了一些靠碼。”

    “哪用得著,你建個臨時的就好了,花那麼多錢。”

    “該花的錢總是要花的。”走過石階,往島裡走去,人工的跡像比以前明顯,美感卻又顯著提升。

    “坐車還是走路?”裴錦程問申璇。

    申璇看見左側停在停車場裡的電動車,便想起了裴宅裡的那些車子,這傢伙,倒真會享受,“走路。”

    “我也想走路。”把手從褲兜裡拿出來,伸臂攬住她,有些霸道的將女人固在懷裡,“想多跟你走走路。”

    兩雙拖鞋在石板路上“噠噠”向前,慢悠悠的,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海浪拍打堤岸,海鳥展翅輕唱,樹葉遇風搖響,拖鞋慢慢的在柏油路上踩踏出快樂的聲響。

    她嫌熱,推開他,要獨自一人走,他便去抓,她提著裙襬撒腿就跑。

    一邊跑著,她一邊大聲的笑。

    他突然停下來,站在原處。

    她沒有聽到後面拖鞋的聲音,驀地一驚,停下來,轉身。

    看他站在原處,不知怎地,心裡慌慌的跑過去,嚇得眼睛都泛紅了,“錦程,我不該跑的,是不是腳疼?我們回去吧,我背你。”

    她怎麼能忘了,那時候他被挑斷過腳筋。

    那次廣告牌砸下來,裴錦程送白珊去醫院,就在那個時候,腳筋再次斷裂,所以突然跪了下去,根本站不起來,這是她逼他告訴她的。

    他說,他心里根本就沒有白珊,並沒有為她下過跪,實在是逼不得已。

    若剛剛……

    她轉身就要去背他。

    他站在原處,“我就想去我們建好的房子那裡看看。”

    “你沒事嗎?”

    裴錦程搖頭,靜靜的看著申璇。

    申璇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來吧,我背你去,你別走路了。”

    想著自己曾經被這個女人抱起來去上廁所的事,裴錦程嘴角一勾,“你老公這麼沒用?幾步路還走不了了?”

    “那剛剛在船上,你那麼抱著我。”申璇臉一紅,後悔也沒用,當時她居然沒想過,不能讓他負擔那麼重的東西。

    知道她又在自責,便在她額上親了一口,“多少年了,你以為我腳筋剛接上不能負重嗎?早就長好了,抱你做做運動,小菜一碟,我剛剛就是看著你的後背……”裴錦程說著,手指在申璇的肩上輕彈,眼裡的光已經開始意味不明起來,“我就想著剛剛那麼大一片光背,哎。”

    裴錦程已經把下巴輕輕的搭在了申璇的肩膀上,“老婆,我們晚上從後面做,那樣的話,白花花的背,全都看見了。”

    申璇咬了咬牙,抬腿就想去踩他的腳,想著他的腳筋,忍得內傷,“滾蛋!”扭頭就走。

    裴錦程聳了聳肩,追了上去。

    黃昏的光漏進林蔭道上,夫妻二人一前一後的走著。

    她快一點,他也快一點。

    她停下來,他也停下來。

    “你快點!”

    “不,我要看你的背。”

    申璇實在沒辦法,便一轉身,退著走路,呵呵的笑起來,“不給你看了!”

    “臉也好看!”

    申璇走過去,強行拉著男人的手往前走,跟他扯,扯到天黑還走不到住宅那邊去。

    ............................................................................................

    和記憶中圖紙的樣子一模一樣,身後是碧海藍天,眼前的建築物四周蒼綠。

    大露台的休閒木屋,玻璃房,超大游泳池,吊角樓,連排的地中海風格主樓……

    如此浩大的工程,終於落成,這島上還會種很多的辣椒。

    還記得那時候他彎著嘴角,伸手捋她臉上被風吹亂的發絲,“喜歡嗎?”

    “錦程,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在島上種辣椒?”

    他還是淡淡的笑著,手掌輕輕一翻,修長的指背拂著她的臉,低低問,“喜歡嗎?”

    那時候她的心,跳得瘋狂,是自己也能聽見的狂亂的“呯咚呯咚”的聲音,伸手抓住放在她臉上的手,捏放在心口,緊緊的看著他一雙帶著柔軟笑容的鳳眸,“錦程,在你的心裡面,我是不是佔很重很重的位置?”

    他跟她說,“阿璇……很重要。”

    其實他沒有騙過她的。

    他為她做的,何止這一件?

    已經有曬得黑黑的傭人過來問好,“先生,太太好。晚上已經按照先生的要求,把食材準備好了。”

    “嗯。”裴錦程應了一聲,“拿個菜籃子過來。”

    傭人馬上去照辦。

    裴錦程接過菜籃子,卻一點也覺得這男人拿個菜籃子有多彆扭,反而因他拉著女人的手而顯得風度翩翩,叫人生羨。

    拉著申璇往辣椒地那邊走去,裴錦程語調裡皆是滿意,“這島真是太棒了,有淡水,以後我們每週都過來,省得小單總是在我們面前晃。”

    “你嫌棄自己兒子。”

    “他現在還不懂自覺,回去我要給他上上隱私課,以後不准他隨意進出我們的房間。”

    申璇呼氣時,扶了扶額,“過份!”

    “那萬一哪天他一睜眼睛,看見我正和你在互動,可怎麼辦,你覺得更好?”他輕鬆聳肩,便是促狹一笑,蜻蜓點水的吻又落在她臉上。

    申璇咬了咬牙,他跟這個人的大腦回溝是不一樣的,溝通起來,豈止是一點點的困難啊?

    辣椒地打理得很好,大排大排的,兩排綠,兩排紅,兩排黃,簡直是辣椒天地了,活像走進了辣椒莊園,“你讓人種這麼多,做醬都得送不完!”

    他彎腰把辣椒采進籃子裡,自得道,“想送還送不完?送給飯店,就說裴錦程種的有機辣椒,他們得搶著要,我還得賺他們的錢。”

    申璇以為裴錦程摘摘辣椒玩,哪知這男人,拎著辣椒回到別墅就進了廚房。

    大廚房並非開放式的,裴錦程認為廚房這種東西,擺在開放式的地方,少了一種“秘”的感覺。

    中國的大廚很多大師都不招關門弟子,有些要很大年紀才會收正式的徒弟,那是因為怕自己的秘方被傳出去,自己的地位不保,中國人講究配方。

    雖然靳斯翰是他的發小,可每次看到靳斯翰當著他的面給申璇做飯吃的時候,心裡十分不舒服。

    做個飯,非得讓他看著,這不是故意傷害他麼?

    一個人到廚房去做,不是更好?

    也許是潛意識裡就有這種排斥,所以在馬賽遇到申璇之前,在曾經看過申璇的那些和靳斯翰相處的照片之後,他就算嘴裡說過再多次要做個開放式的大廚房,但是圖紙最終完稿的室內設計樣稿,他還是做成了隔斷式的中式廚房。

    籃子放進廚房,便開始系圍裙。

    申璇站在廚房門口,驚訝的看著裴錦程,嘴都張成了O型,那男人還端著錦程控股及裴氏基金董事長的風姿,看著一案食材,像看著一堆文件似的微微帶著審視,卻沒有半點緊張和不適應。

    裴錦程轉了轉脖子,偏著睨一眼申璇,“今天裴總裁給你個面子,做頓滿漢全席給你嘗嘗,以後可想也別想。”

    申璇癟了癟嘴,提著裙子就往他身邊走去,拖著長長幽默的海城口音,捲著舌頭,“可別了,大總裁,讓小的來給您煮吧。”

    裴錦程愛死了申璇這種俏俏的樣子。

    剛醒的時候,你說她悶悶的沒有樂趣,她敢動嘴熗他。

    你說下人都敢給她一個白眼,她卻敢動手打他。

    你說她膽子小,她敢拿著刀往裴家二少爺身上捅!

    要知道他就算恨死了裴錦瑞,也沒有做成那樣過,關鍵是這個女人,她把後路都想好了,把二房生生的逼成那副模樣。

    現在呢,她偏偏這樣,拎著長裙裙襬,癟著嘴,嘴裡說著“小的”,眼裡卻赤0裸裸的提前鄙視他的廚藝。

    他往後一仰身,便親了她一口,“一旁站著,我的美女秘書。”

    申璇見過靳斯翰下廚,長得帥,生得高的男人下廚,真的很帥,哪怕他穿著圍裙,也一點不顯女氣,像彈鋼琴一樣優雅。

    可是她沒有見過裴錦程下廚,這是她的丈夫。

    聽聽他說的話,做頓飯也是給了天大的面子。

    申璇深刻的懷疑裴錦程曾經是個學霸。

    說他把一堆食材當成了秘書送進總裁辦公室的材料,可一點也不假。

    不像初次下廚的人動不動就抓頭皺眉,顯得不知所措。

    他把盤子一個一個的擺成兩排。

    拿著刀切菜,裴錦程自信滿滿,“切菜沒有一點問題,按照食譜上面的要求,辣椒切成寬3毫米,長七釐米左右的條。

    黃瓜去皮切成薄片,牛肉切絲……”

    申璇看著裴錦程一邊做著手上的工作,一面認真的背誦菜譜,且因為男人太帥又不顯生硬,活像在開董事會似的。

    配料,香料都按類分好。裴錦程又開始醃製葷菜,該放多少料酒,多少鹽,準確到克。

    那種認真的樣子,活像眼前擺著的並不是一堆自己家傭人種的蔬菜,而是一個價值千億的大項目負責任人,他一絲不苟的交流,談判,拿出自己的態度,誠意相交。

    起火,打開油煙機,炒菜。

    他翻炒的時候,抬腕看表,看著油溫,“輕輕冒煙的時候,放下香料爆炒,翻炒半分鐘後,下配料。”

    “錦程,這樣記著一步步的來,累不累,不能憑感覺炒嗎?”

    “對於自己不熟悉的領域,當然要知已知彼啦,等我熟悉了,就可以憑感覺了,就像我們的孩子一樣,小單剛剛生下來的時候,什麼都看書,包括連兩個小時喂一次奶粉這樣的事,都照著程序來。

    後來有了經驗,就知道養孩子完全不用那麼小心。

    但是陌生的事情,沒有經驗的時候,誰也不願意冒險。

    既然我想做一桌子好菜,自然不會怠慢,否則若出現差錯,找原因的時間會多過現在努力的時間。”

    申璇愛死了裴錦程這樣的模樣。

    並非他肯為她下廚,而是他遇到任何事都如此認真,不慌不亂的鎮靜,多少男人一下廚就鍋碗瓢盆全翻了,他沒做過,卻把一切順得條理清明。

    就算她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有做過,也說明他的謹慎。

    他就是這樣的人,每一道程序,該如何走,原則是怎樣,就是怎樣。

    他甚至不會像別人的男朋友一樣,天天發些甜得膩死人的短信,更不會每週都有一個驚喜,紀念日或許沒什麼新意,甚至連求婚的事,還需要別人提醒,但他不做就不做,一做就會做到讓人無可挑剔。

    每一個炒菜出來,出鍋後都放進了菜罩裡,直到最後一個簡單的湯燒出鍋。

    裴錦程所說的滿漢全席,不過四菜一湯。

    辣椒炒肉,素炒青菜,彩椒青豆,從海裡弄上來的清蒸梭子蟹,紫菜蛋湯。

    簡單的幾個菜,男人做得全神貫注,女人看得全神貫注。

    “錦程,你燒菜的樣子好帥。”申璇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踮著腳尖去親。

    裴錦程摟住她,吻了她的嘴,然後歪歪的扯著嘴角,“不用拍我馬屁,別覺得誇幾句,我以後就會給你做飯,這是不可能的,裴總裁非常忙,而且難得有心情幹這種粗活。”

    她伸手把他身上穿著的圍裙取下來,“我以後給你燒。”

    “家裡有傭人,我才不要我的太太天天給我幹這種活,你沒事的時候,可以跟我好好研究一下別的有意思的事。”

    “什麼事?”她轉身把圍裙掛回原位。

    後面突然過來的人,把她推到牆上,大掌已經滑進她的後背,鑽到前胸,一用力,“比如剛才我們在路上商量的事,怎麼可以方便看到胸,怎麼可以方便看到後背,我對這個比較有興趣。”

    “裴錦程!”

    男人低笑著,已經離開她,“小璇子,還不上菜?剛才不還‘小的,小的’的自稱嗎?還不動手?”

    申璇瞪了裴錦程一眼,瞧瞧這男人,神經病似的,一下子正常,一下子又不正常。

    吃人嘴短,申璇是覺得裴錦程燒的家常菜味道真不錯,學霸燒菜功力果然很深,那食譜當時從他嘴裡念出來的時候,活像是那些大學生快考級時在背單詞似的,流暢得不打梗。

    吃完飯,傭人便進來收拾,裴錦程冷著臉讓人收拾好了就離開,晚上沒摁鈴不要過主人樓來。

    申璇剛剛從浴缸裡爬出來,就好好的被裴錦程體會了一把如何將白花花的後背擺在他眼前,讓他看個夠,美其明曰,他可不白喂食,吃飽了,得幹活的。

    “婚禮在島上舉行好不好?”大汗過後,他從她身後抱住她。

    “你定。”

    “為什麼我定,你沒意見?這可是件大事。”

    “我不想管,好累。”

    “結婚這樣的大事,你居然不想管,居然嫌累?”當初不是她口口聲聲的說想要個婚禮嗎?現在怎麼又不想管了?

    “我只想當新娘。”

    “那我就定在這裡吧,下個月農曆十六,是個好日子,我看過了。”

    申璇突然睜開眼睛,坐起來,“什麼?下個月16?”

    “對啊,下個月的時間我全看過了。16最好了。”

    “不行!”

    “為什麼?”

    “我四哥下個月16結婚。”

    “你怎麼沒告訴我?”

    她瞪他一眼,“你把我送給四嫂她們的婚紗禮服全弄得跟藏獒咬過似的,我還告訴你呢?我沒撕了你都算好了,害我損失好幾百萬!”

    男人突然撲了過來,壓住她,“你四哥四嫂的禮服?”

    “對啊!”

    “不是你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是我的!你真是個白痴!”

    裴錦程心想,他一定要去把那個私家偵探弄失業不可,太過份了,居然說申璇和靳斯翰一同去挑選婚紗,還去看了對戒,應該是回到馬賽準備結婚的。

    想想都牙癢,他居然把四舅子家的婚紗禮服給撕了,“好太太,我賠。”

    “現在說賠,有用嗎?”

    他突然一笑,一看就是沒有半點誠心悔過的樣子,狼爪又開始不安份了,壞壞笑道,“我把整個人都賠給你,我很值錢的,還請夫人笑納。”

    “滾蛋!”

    他才不管她說什麼滾蛋不滾蛋,便開始wen,申璇伸著脖子躲,急著商量,“我說,下個月16不行!”

    “那你說哪天?”

    “我哪知道。”

    他又有些迫不急待,“那就明天,反正什麼我都準備好了,婚車,婚宴,婚慶公司,司儀,要請的人該發的貼分分鐘發出去,我請了,他們若嫌太趕抱怨的話,來不來是他們的事,我們的婚,照結!”

    他就是這樣,萬事俱備,手握東風。

    霸道!

    霸道的語氣,一如他此刻霸道的沖-進她的身-體。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1
483:大結局七:漂漂亮亮的嫁人
    “我才不要!”申璇一轉身,推開他,皺著鼻子嗔他一眼,“我要睡好覺,化美美的妝,做水亮亮的新娘,三十歲我也要漂漂亮亮的嫁人!”

    “你在我眼裡怎麼美。”這時候他倒是一點也不吝嗇他的誇讚,特別是他的手要到處摸的時候。

    “我要在你面前美,還嫁什麼人?我自然是要在所有人面前美了!”在所有人面前,將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眼裡沒有絲悔恨,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一絲對未來的惶恐。

    那個時候,她只需要化上精緻的妝容,穿上裴家大媳婦濃厚瀲灩的大紅色喜袍,戴上名貴的主母髮簪和喜帕,挽上自己英俊且健康的丈夫,一步步踏過紅毯,接受所有親朋送來的祝福的目光,然後走到正堂香案下的主位前,給爺爺下跪,請茶。

    完成裴家重要的叩拜儀式,讓自己的健康的丈夫牽著自己的手,回到他們的房間。

    他摸到她臉上的水漬,將他收緊在懷中,“阿璇,不高興了?”

    “錦程,我想,中式,西式的婚禮都要,我可以等,可我就是想把那些衣服都重新再穿一次。”

    “好,不用等,我都準備好了,只等你嫁給我。”

    ...........................................................................................

    回到裴家的時候,申璇的心情明顯不同往日,跟幾天前有很大不同。

    連裴立都注意到了這種變化。

    裴錦程跟裴立商議了善於婚禮的事宜,裴立毫無意見,關鍵是雙方的親朋一定要通知到位。

    八年前的婚禮,那時候是場地大,到場的人少,因為裴錦程成了植物人的原因,許多人都不能請,消息必須要封鎖。

    而裴家當時的當權人是裴立,就算裴錦程成為植物人的消息被親戚放出去,最多影響裴氏各房的股價,乃至於損害到裴家股東的利益,當權人依舊不會變。

    所以就算很多親戚有許多想法,也不會將那個消息撒出去,畢竟裴立的手段,他們清楚,鬥不過就不要去斗。不如管好屬於自己的股份。

    那時候的婚禮,盛大的只是虛有其表,任何的盛大如果沒有人氣支撐,都顯得空洞。

    裴錦程自然不會忘記親戚朋友,他能給申璇的,就是給她一場得到所有人祝福的婚禮。

    裴立便著手擬定裴家親朋的名單,喜函都由他親自動筆提寫。

    ........

    梧桐苑

    辛甜提出要住流水苑,原本她住在梧桐苑三樓,申璇和裴錦程都沒說什麼,但她自己覺得分外不好意思,裴家的規矩她是懂的,客人都應該住在流水苑。

    申璇如今是當家主母,她作為閨蜜,真的不應該讓朋友難做。

    申璇笑道,如今裴宅的房子多到住不完,其他幾房的人都搬出去了,再過幾年,錦悅結婚了,也得搬出去,還不是大房一房住在這裡,哪有什麼難做不難做的,根本不可能再有人嚼舌根子。

    申璇自然是不願意讓辛甜去流水苑住的,一來喜歡跟辛甜在一起聊天,二來小豌豆在這邊,兒子有得玩,不用整天纏著她,要她陪。

    雖然她很愛兒子,但一天被纏到晚,難免會煩躁,不小心還會大聲說話。

    如今有了小豌豆,兒子的注意力基本全部被吸引過去了,除了肉,怕就是跟小豌豆玩最上心了。

    申璇和辛甜從來都不知道裴允錚是個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偽君子,當著大人的面“妹妹,你要不要玩這個?”

    “妹妹,你要不要吃這個?”

    “妹妹,哥哥帶你去馬場騎馬玩好不好?”

    聽著一個個大人心花怒放,覺得裴允錚是最好的大哥哥,才三歲居然就會照顧小妹妹了。

    可是當大人放心的把妹妹交給他的時候,就把小豌豆往地毯上一推,看著小豌豆扶著桌子站起來後,他又是一推,又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他覺得好玩極了。

    還好小豌豆穿著尿布濕,不然屁股得坐疼不可。

    奈何小豌豆根本不會說話。每次哭的時候,大人一跑來就看到裴允錚拍著小豌豆的背,“妹妹,不哭了。哥哥不跟你搶了,全都給你。”

    辛甜次次都以為是小豌豆不懂事,在爭搶東西,或許以前身邊沒有小朋友,所以沒有好勝心,如今多了一個孩子,凡事都想爭取一點。

    辛甜還暗自覺得女兒這是在進步,自然有一點點好勝心,是人性基本,有喜有怒的人,更像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像以前一樣,孩子覺得什麼也無所謂,只要有媽咪抱著就行。

    太乖的孩子,總歸讓人更心疼。

    辛甜發現,小豌豆總是拉著她的手,往允錚身上晃,嘴裡急急的說,“打!打!”

    哦,這顆顆嫩嫩甜甜的小豌豆,居然叫媽媽去打小朋友,辛甜知道,孩子說話,哪怕一個字,她的開心得要命,第一次被女兒拉著去打允錚,聽到女兒嘴裡清清楚楚又十分迫切的說出“打!”字的時候,辛甜抱著小豌豆,痛哭一場!

    申璇和裴錦程當時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以為是允錚欺負了小豌豆,小豌豆要辛甜去打,可是辛甜又因為允錚是他們的孩子,說也說不得,只能心疼自己的寶貝疙瘩,這才哭得不能自抑。

    如此一來,申璇尷尬得不行,裴錦程火一上來,“啪啪!”兩巴掌打在裴允錚的屁股上,“叫你總欺負妹妹!明天就把你送去幼兒園,不准在家裡了!”

    裴允錚沒有哭,因為他沒覺得冤枉,他是欺負了小豌豆,可是爸爸為了小豌豆打他,他討厭小豌豆了。

    辛甜當然不願意讓允錚去上幼兒園,多個孩子陪女兒玩,孩子說話的進度就會加快,說不定走路的事情,也不在話下。

    好說歹說,才消了裴錦程的氣,辛甜把小豌豆放在申璇的懷裡,自己抱著允錚親了又親,“好允錚,你都不知道,你還沒有進你媽媽肚子的時候,我就是你的乾媽了,你和小豌豆都是我的孩子,所以,以後乾媽帶著你和小豌豆一起睡好不好?你爸爸媽媽忙。讓甜媽媽來帶你們,怎麼樣?”

    辛甜把這個問題想了很久,她喜歡申璇,願意和申璇交朋友,不需要天天說八卦,她們也能交心,所以申璇的孩子,她喜歡。

    在她眼裡,允錚是個聰明勁十足的孩子,又會說話,又有禮貌,很可心。

    自己的孩子不會說話,不會走路,交給任何人,她都不放心,其實在新西蘭這些年,孩子佔了她生活的全部,生意都是由凌驍珣在打理,她幾乎是全職帶孩子。

    孩子在新西蘭一直皮膚過敏,如今回國,皮膚不過敏了,自然就不會再回去,直到孩子會走路,會說話以前,她肯定不會把孩子交給保姆來管。

    看過太多孩子被保姆虐待的視頻,小豌豆又不會講話,如果被打了被傷了,也不會像允錚一樣繪聲繪色的描述,所以,她根本不能去工作,只能一直管孩子。

    不如把允錚一起帶著,反正她照顧得過來。

    辛甜期待的看著裴允錚。

    允錚轉頭虎虎的望了裴錦程一眼,馬上回過頭來,心想小豌豆真幸福,媽媽天天都陪著她,嘆了一聲,“好。”

    辛甜抱著允錚站起來,笑得白亮亮的牙齒都露了出來,“阿璇,錦程,以後你們忙你們的,允錚交給我帶,反正我走哪兒都帶著他們倆,你放心好了,我帶孩子比你們都有經驗,晚上也可以跟我睡,我聽允錚說,你們晚上都要給他講故事,以後晚上,我給他們講,一起聽,一起睡。

    而且你們不用說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在這邊住著,什麼事都有鐘媽幫忙,我就是看著他們就行了,又不會累。”

    被辛甜這樣一說,申璇真是有點愧疚了,自己帶孩子的確沒有經驗,最近又在忙婚禮的事,還有四哥也要結婚了,暈頭轉向,根本沒有空。

    裴錦程攬在申璇肩上的手緊了緊,“那麻煩阿甜了,等我們忙完婚禮,阿璇就負責宅子裡的事,她就有空了。”

    申璇垂了一下肩,這時候她再推脫什麼,就顯得格外矯情,不如大大方方的說“麻煩了。”

    這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雲燁以前很少到裴家來,除非裴錦程打電話給她,最近辛甜過來後,幾乎天天都過來,而且每次過來都跟裴錦程提醒,希望對方能勸勸辛甜,搬回莫家去住,不然老爺子那脾氣一上來,估計又得進醫院了。

    可是雲燁天天這麼跑,辛甜依舊穩穩的住在梧桐苑,每次當他是空氣。

    辛甜從一堆玩具中爬起來,進廚房給孩子們打果汁喝,才一進去,雲燁進來順手便關上了門,辛甜還未觸到果汁機的手,被雲燁一把拽住!

    “把那個東西扔回新西蘭!”

    辛甜咬著牙,望著頭頂的男人,他可真是一成不變啊,三年時間,她挨了刀,生了孩子,長胖了些,不穿那些性感撩人的衣裙了,他還是那樣,陽剛俊毅的臉,因為長年訓練而精健的身材,少年成器,又有莫家給他支撐,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東西?

    他居然說小豌豆是個東西!

    一低頭咬上男人的手腕,他疼得一退,“噝”的一聲,甩了下手腕,只見她像只拚力反抗的小獸一樣與他對峙,“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不是凌驍珣的種吧!”他說的肯定句,男人方毅的下頜突然緊緊一崩,面頰上咬出明顯的牙痕,“辛甜!你真是——下賤!”

    “你給我滾遠點!”順手拿起一個蘋果,就朝著雲燁的頭上砸去!若不是極力控制著,她得操起身後的刀朝他捅去!緊緊捏著拳頭,她全身都在發抖,嘶聲顫喊,“滾!————滾!”

    小豌豆爬在玻璃門外,然後扶著門站起來,一拉門把,玻璃門打開,她扶著門框,艱難的往廚房裡走,辛甜忙揉了揉臉,好讓自己的表情柔和些,只見小豌豆扶著櫥櫃的門,已經蹣跚著走到她的身邊。

    俯身把孩子抱起來。

    小豌豆抱著她,輕輕的拍。

    辛甜一閉眼睛,低頭把眼淚流進孩子肩膀上的柔棉面料裡。

    正好這時,申璇和裴錦程剛剛在沁園跟裴立商量酒席的事情,在一回來就被允錚拉著往廚房走,“媽咪,他們打架了,你去把小豌豆抱出來。”

    申璇剛走進廚房,看著一眼陰翳的雲燁從裡面走出來,還什麼都沒有問出口,那個背景和氣場一樣強大的男人已經走出了廳門,大步朝梧桐苑外走去。

    申璇看辛甜心情十分糟糕,便把小豌豆抱過來,輕輕的哄,“小心肝,你到樓上睡一會吧,忙這麼久。”

    “嗯。”辛甜難得沒有推辭,低著頭從裴錦程身邊走過,上了樓。

    裴錦程拍了拍申璇的後背,“你抱著孩子,我去讓鐘媽過來幫你,我去樓上整理一下資料。”

    “你去忙。”

    裴錦程上樓,並沒有整理資料

    裴錦程關上了房門,坐到臥室的書桌前,拿起電話,打給了雲燁,兩人互相打了不咸不淡的招呼,裴錦程抬手揉著有些勞累的後頸,不急不徐的說道,“你下次過來的時候,能不能收收你那上級對下級一樣的脾氣,阿甜雖然有錢,但回來G城,現在也算是沒地方去了,莫爺爺見她就罵,還給辛家下了通牒,不誰她回辛公館,連住酒店莫爺爺都搞得她不得安生。

    若不是因為小豌豆在國內不會過敏,我想她可能都不會回來討你們嫌,你說說,現在就裴家這麼一處躲風擋雨的地方,你要是把她從裴家給逼走了,莫爺爺哪天一後悔,讓我裴錦程上哪兒給他老人家找外孫女去?”

    電話那頭,沉默好一陣,“錦程,你說她出去幾年,當初是跟凌驍珣結婚去的,搞什麼奶製品,結果呢,生這麼個東西回來!凌家還不知道他們的媳婦給他們添了個洋種,要是知道了,得把莫家鬧得垮了不可!

    她只要把孩子送回去孩子親生父親那裡去,就算她要跟凌驍珣離婚,我都幫她,可現在算什麼事?”

    “離婚?阿甜從來沒有表達過想跟凌少離婚的想法啊。”裴錦程捏了捏眉心,這事情凌驍珣不可能比莫家的人晚知道,既然兩個當事人都沒有提離婚,雲燁提這茬做什麼?

    雲燁那頭語氣一滯,最後口氣中的火藥味也升了一級,“這事情你還要幫她不成!”

    裴錦程呼了口氣,果然是軍統家族的人,囂張啊,真恨不得在那混蛋嘴裡塞一團襪子,一想到自己脾氣這麼好的跟他說話,招來如此不友好的回答,就生氣!“我不是幫她,你應該知道,阿甜和阿璇的關係跟姐妹一樣,我如果幫著你,阿璇必然跟我鬧彆扭,我現在都是要辦婚禮的人了,你就不能給我省點事嗎?”

    新郎最大,裴錦程把這個理由一搬出來,雲燁覺得自己算是遇上對頭了,“等你結了婚,把這事情處理了,把她從你們裴家給我趕出來!”

    “阿燁,我問你,我現在把阿甜趕出裴家,她如果不回莫家去怎麼辦?她抱著孩子跑到其他城市去怎麼辦?那天阿甜還跟我說,小豌豆在上海呆過幾天,也不過敏,上海那麼大,你我都沒有直接的家族關係在那邊有網絡,如果她去了上海,你是不是要跳黃浦江找人?

    阿燁,雖然孩子的事情,是有些不清不楚,阿甜可能自己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但凡事不要做得太絕,你不來的時候,阿甜性子挺好,兩個孩子都很喜歡她,講話做事也跟以前不一樣,一看就虔誠很多,我都懷疑阿甜都遁入空門了,你就不能寬容點?”

    “那你等會讓阿璇跟她談一談,我回去跟父親說,把孩子先接納下來,和凌家事容後再講,讓她搬回莫家住,莫家辛家這麼大,她跑到裴家住著,算什麼?”

    “好好好,我和阿璇說,你也不要跟自己慪氣,阿甜那性子,骨子裡也擰得很,你每次過來就衝她一對吼,她肯定不跟你客氣的,下次注意點。”

    雲燁丟下一句,“你懂什麼!”掛了電話。

    裴錦程聳聳肩,看著電話,“我當然懂,你以為阿璇性子比阿甜的好得了多少麼?”

    電話扔在桌上,裴錦程起身走到長排衣櫃邊,拉開衣櫃門,將木箱搬出來,打開箱蓋子,裡面是八年前結婚時穿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擺在chuang上。。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1
484:大結局八:嫁不嫁?嫁!
    申璇曾經把這些衣服收得很好,一件件的疊好,還放了香。

    婚紗和禮服都一直掛在另一扇櫃子裡,只有這蘇繡的鍛錦唐裝,她裝在木箱裡。

    好像是一整套的東西似的。

    裴錦程把裡面的衣服拿出來,擺在*上,那身唐裝,他當時還穿過,在他和白珊婚禮那天。

    白珊穿著婚紗,他和申璇一樣,穿著第一次結婚時的中式喜服。

    以為她看得見他的心,起碼明白他的用意,結果她一走了之,什麼也不帶走。

    *上擺著,暗朱發紅的繡鳳旗袍。他的是暗朱緞錦對襟盤扣的唐裝上,繡著淡金色龍紋。

    聽爺爺說,這一套喜服,不是普通店裡可以買到的,是江蘇那邊找來的金牌繡工,一針一眼,連著多夜趕繡出來的,旗袍上,綵鳳矜羞的緩緩打開翅膀,仰脖卻抬頭的望著左面。

    左面擺放著的男款喜服上金龍盤踞,龍頭攀上左肩,霸道的俯頭而下,目光噙著右下方,堪堪與仰頭的綵鳳相視。

    針腳繁繞卻整潔,手指腹在上面,起伏的繡紋連綿悠揚。

    門外有人敲門,裴錦程轉身出去,申璇站在外面,“怎麼關著門啊?”

    “理點東西,怕小單跑進來胡鬧。”

    申璇跟著裴錦程走進臥室,看到*上擺著的喜服,一愣。

    他收著這些東西,她是知道的,但一直沒提,因為白珊那個婚禮,她一點也不想去回想。

    “還是收著。”裴錦程彎腰去疊。

    申璇走過去,從他手中拿過衣服,自己疊起來,“你哪裡疊得好,這料子可不像襯衣那麼好疊,我來。”

    裴錦程便站在一旁,看著申璇彎腰疊衣,任性的小公主長成了賢惠的皇后。

    申璇將喜服疊好,抬在掌上,準備放進衣櫃那裡那個木箱裡,有些戀戀不捨的說道,“這喜服新得很。”

    “嗯。”他乾脆坐在chuang沿。

    “做工也好。”

    “對。”

    “這次我們穿這個吧?”她一轉身看著他。

    他站起來走過去,扶著她的肩膀,把她往木箱那邊推,並摁著她放箱子裡放,待女人把舊衣放好,他才抱住她,輕輕的晃了晃,“阿璇,那喜服再新,做工再好,也是曾經的。

    以前的裴錦程不好,不懂得珍惜自己擁有的東西,以前的你也任性,不懂得如何理解深愛自己的丈夫,說到底,我們都不懂溝通。

    過去的,不管是你,還是我,我們都傷害過彼此,就連這喜服,都是一堆堆心澀疼痛的記憶。

    既然我們要結婚,就要新的,不光是新的衣服,還有新的開始。這些東西,權當留個紀念,也是我們走過所有冤枉路的教訓。

    以後的裴錦程,會珍惜他所擁有的,以後的申璇,也不可以把什麼都放在心裡,要同丈夫分享,知道不知道?”

    申璇眼眶酸刺脹痛,一低頭,抵在他的肩骨上,噘著嘴道,“還不是你頭沒帶好,讓我跟你有樣學樣。”

    “看吧,又開始推卸責任了。”

    “好吧,共勉。”申璇抬起輕泛水光的明眸,望著頭頂熠熠生輝的男人,“年紀不小了,也該懂事了。”

    “誰年紀不小?男人這個年紀,不知道多有魅力,到了40歲,迷人死。”

    “你是想給我下馬威?是想說三十歲的女人不迷人?是想說我沒有魅力?”她頭髮紮在後頸,歪著腦袋,斜睨著他,恍如挑釁。

    他看著她認真,似要還以顏色的模樣,抬手順了順她耳後的發路,噗哧一笑,“才沒有,你都不知道,我簡直被你迷得團團轉。”

    她拿著古腔,抑揚頓挫的說道,“本宮姑且信你一回。”

    ......................................................................................

    婚慶公司是幾年前就找好的那家,只是曾經的想法都變了好多。

    一個婚禮,遲了好幾年,兩人顯得隨意卻又慎重。

    裴錦程是個強勢的人,原本9月中旬是申家老四的婚禮,裴錦程卻以當初申璇本來就比幾個哥哥結婚早為由,非要把他和申璇的婚禮提前到9月初。

    孔融讓梨的優良傳統,在他身上可一點也沒有得到體現。

    而裴錦程想的是,這一段時間都沒有避孕,他很擔心如果婚禮舉行得晚了,申璇又懷上了小單妹妹可怎麼辦?若是那樣,為了申璇的身體,婚禮肯定又得延後。

    到時候帶著兩個孩子一起辦婚禮,多不好。

    這段時間,裴錦程心安理得的把兒子交給了辛甜,吃飯的時候在一起,晚上講故事成了辛甜的事。

    申璇會在睡著陪兩個小傢伙一會兒,但是她也發現,有了小朋友一起玩,兒子並不是那麼黏她了,說晚安,也不會撲上來膩乎乎的說“媽咪不要走。”

    孩子像是突然間長大了,每當申璇跟兒子說再見的時候,換上睡衣的裴允錚總是瀟灑的朝她揮手,“媽咪,晚安,明天見。”

    辛甜每天晚上拿著繪本給孩子講故事,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的盤腿坐在*上,看著辛甜拿著書,一個字一個的移動手指,慢慢的念出字的發音。

    裴允錚在辛甜講完那些聽得他打瞌睡的故事後,又拉著小粉絲,講一遍哪吒鬧海!

    小豌豆看著哥哥講故事,拍手樂得呵呵的笑,等辛甜去給兩個孩子泡睡前牛奶的時候,裴允錚便伸手揪著小豌豆的臉,“好不好聽?好不好聽?你要說不好聽,我以後就再不講給你聽了!”

    小孩子不知輕重,兩下就把小豌豆揪哭了起來。

    辛甜從一樓還沒上樓,裴允錚便沉著臉嚇小豌豆,“再哭就不給你講故事!”

    小豌豆抽著鼻子,用力的癟著小嘴,洗過澡後,鬆鬆的頭髮還有一點點濕,兩片扇子一樣的眼睫毛扇得可憐兮兮的,點點頭,“好,叮。”

    “是ting,不是ding!”

    “叮!”

    “聽!”

    “聽!”

    “嗯,我以後是你老師了。”裴允錚聽著外面的腳步聲,“你的奶瓶,我要喝一半。”

    小豌豆又要哭了,裴允錚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讓步的用手比了一釐米寬的量,“這麼多!”

    小豌豆只能委屈的點點頭。

    看著兩個孩子喝奶,辛甜便去放自己的洗澡水。這是每天的順序,從未變過。

    裴允錚扯過小豌豆的奶瓶便喝起來,小豌豆便眼巴巴的望著,急得直拍自己的腿,看著裴允錚還在不自覺的用力喝,伸手就去搶,卻搶不到,急得直叫,“夠!夠!”

    裴允錚之所以不願意再跟爸爸和媽咪睡一起,是因為爸爸一直控制他的飲食,夜奶絕對不會超過150ml,說他太胖,他都這麼大了,還是只給150ml,還說什麼健康飲食。

    雖然爸爸還是叮囑甜媽媽,他的奶不可以超過150ml,但是在樓上和小豌豆睡的話,他可吃小豌豆的奶瓶。誰都不會發現。

    小豌豆的口糧,被無情的掠奪,卻因為不會告狀,沒人替她主持公道。

    而且每次她要拉辛甜去打裴允錚的時候,動不動就會急得蹦出一個發音,咬字會很重。這讓辛甜更是將裴允錚視為了神仙藥。

    更對裴允錚*得不得了。

    小豌豆吃不飽,便搖晃著空奶瓶去問辛甜要,“neinei,neinei。”

    辛甜跟裴錦程不同,她覺得女兒雖然身高超了,但是骨架子瘦瘦的,很想把小豌豆喂得像允錚一樣結實,有點肉胖肉胖的,很可愛,卻又不屬於肥胖那種。

    所以只要小豌豆還要奶喝,她就會去泡。

    而裴允錚如果要喝奶,辛甜一定會諮詢裴錦程或者申璇,因為別人的孩子身體情況,她不瞭解,也不敢亂來。

    正是因為如此,裴允錚才不問辛甜要加奶,他可一點也不想惹麻煩。

    時間久了,小豌豆慢慢就習慣了自己的奶瓶先給裴允錚吃,剩下一點點她就自己吃,然後等媽咪從衛生間放好水出來,再要奶。

    然後發展成裴錦程不讓裴允錚多吃肉,只要兩夫妻不在家,小豌豆碗裡的肉一半都會被裴允錚吃掉。

    在小豌豆的心裡,她從小到大,都是在裴允錚欺負奴-役的陰影里長大的,說不過,打不過,算計不過,打個巴掌給個棗,給了棗後又打個巴掌。

    這一天,裴錦程上午從公司開始了會,正好回家吃午飯,下午帶申璇去試做好的旗袍,才一回來就看到裴允錚的勺子伸進小豌豆的碗裡在找什麼。

    “允錚!”裴錦程把公事包放在入門櫃上,朝著餐廳走過去,裴允錚看著裴錦程,坐在自己的寶寶椅上,甩著結實的小腿,“爸爸回來了?”

    “你自己的勺子,怎麼伸到妹妹的碗裡了?”

    裴錦程看著裴允錚,是個嚴父。

    裴允錚繼續攪,然後把一小點綠綠的東西舀出來,敲在骨碟裡,“妹妹不吃蔥啊,我比她眼睛尖。”

    小豌豆已經習慣這樣的裴允錚,便不理他,慢慢的自己吃飯,反正她不怎麼愛肉,他要吃就吃吧。

    裴錦程以為兒子又在欺負小豌豆,這時候意識到自己想多了,便喊了鐘媽做飯,辛甜在廚房裡裝湯,聽到裴錦程聲音,趕緊把湯端出來,“你怎麼回來了?”

    “嗯,阿璇還在主宅呢,我回來吃個飯,跟她下午去試一下禮服。”

    “正好,兩個小孩鬧著餓了,我先弄了點吃的給他們吃,這幾天非要我做飯,你們請的那個營養師都可以給辭了。”辛甜說笑著,湯碗已經放到了餐桌上,而後拿著孩子們的碗,一人分了一碗。

    鐘媽看著裴錦程回來,趕緊去做飯,兩個大人便坐在餐桌上看著孩子吃。

    裴允錚明顯比小豌豆吃得快,吃得乾淨,也不灑。

    小豌豆總是灑得一桌都是。

    辛甜拿坐在一旁,拿著毛巾,孩子一邊吃,她一邊收拾。

    “錦程,允錚說話說得可真好。他多大開始說的啊?”辛甜雙肘撐在桌上,笑看著裴錦程,這話之前幾天她還一直不好意思問,或許是自卑心態,總覺得問不出口。

    現在想想,天天這麼住著,大家都看出了小豌豆還不會開口說話,她藏著掖著也不是那麼回事。

    倒不如問問,書上看的,跟實際上遇到的案例還是有差別的。

    “他呀?說話說得可晚了,一歲半往後,才開始零碎的說點,之前連“媽咪”也不會叫,不過後來,他的音口一打開,那簡直是收也收不住,我懷疑是當時我引導點有問題,可能沒有抓住他有興趣的東西。”

    “真的一歲半以後嗎?”

    “真的,比小豌豆早不了多久,但是會說了之後,嘴上得特別快。”

    辛甜原本一直裝作很高興的樣子在諮詢,這時候越想心情越沉重,不禁嘆了一聲,“那小豌豆這馬上就兩歲了。”

    裴錦程是個男人,安慰申璇他還可以,叫他安慰辛甜,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不理也不行,理了又怕自己說錯話,他只能把一切都往好了說,“正常的,小豌豆會發音,就說明她的聲帶沒有任何問題。而且她有些單字也是會說的啊。”

    辛甜有些灰心,“很少,就一個‘打’字。”這個字,還是因為允錚,女兒才說出來的。

    裴錦程心想,為什麼鐘媽燒菜這麼慢?為什麼申璇從主宅往回趕,要這麼久?他笑了笑,“也許還有別的字她會說,你不知道而已,人家都說發育得晚的孩子,特別聰明,所以你別擔心。”

    男人根本就不當一回事的事情,在女人眼裡,或許就是大事。

    對於曾經裴允錚不會說話的事情,裴錦程雖然有所抱怨,但也沒像辛甜這樣日夜擔心過,所以不理解辛甜這種行為,也屬正常。

    .................................................................................

    婚紗店裡,裴錦程和申璇試結婚時的禮服。

    男人灑脫不羈,白色禮服簡潔明快,裴錦程對著鏡子,挺直的站著身姿,只是左一下,右一下,照好便爽快的說道,“很好,不用再改了。”

    他已經試完了衣服,可是女人還沒有從更衣室出來,便抱著手臂,站在女更室外的大鏡子前,等著。

    白色的皮鞋時不時的踮一下,顯得漫不經心。

    男人微彎著的嘴角總是噙著那麼一點若有似無的笑意。

    “嘩啦!”

    更衣室外的布簾拉開,裡面潔白如蓮的女人,便出現在他面前,細窄的腰身,層層疊疊奢華的拖地大長擺。

    為了能試出滿意的效果,婚紗店讓造型師給申璇盤了莊秀婉約的羅馬辮新娘頭。

    手工*精緻又優雅,盤絞成婚紗和低胸一字領,可以看到女人秀美的肩,*卻半隱的胸部曲線,還有讓人忍不住想去伸手一點的玲瓏鎖骨,更別提那白膩優雅如天鵝一般的美頸。

    全都因為那一抹低過肩頭的一字領。

    今天的形象設計師還給她描繪了精緻完美的新娘妝,秀眉似水,精挺的鼻子,小巧的下巴,掛著閃亮鑽石耳墜的耳垂,哪一處不是上帝精雕細琢的工藝品呢?

    哎,可千萬別。

    就是這樣,她突然徐徐朝他露了個笑意,一點點的放開,露出閃亮如雪貝一般的齒,就是這麼一笑,驚豔到攝人心魄。

    多年前,她還畫著那令他皺眉的濃妝,看著他的眼神時,一瞬痴傻,然後朝他露了一個笑容,一個令人一凜息間心弦被撥響的笑容,那聲音糟糕得嗡嗡迴蕩。

    他走過去,朝她伸手,看見她故作羞澀的把手放在他的掌心後,握住她的纖指,再一抬臂,空著的手攬住她的腰,一俯首下去,細細品嚐著她的唇,千般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實的體會著今生都無法放手的幸福。

    緊握手指,兩枚四葉草的指環刺青清晰可見,他的唇從她的唇下移開,握著她的手指,低頭吻上她的刺青指環,“我的公主,假若我不給你鑽石的戒指,嫁不嫁。”

    沒有疑問。

    “嫁!”

    她也沒有疑問。

    “後天就要嫁給我了,緊張嗎?”他像是真的第一次結婚一樣,問自己的準新娘。

    她也像是第一次結婚一樣,滿眼水光的望著自己的準新郎,“緊張的時候,我就拉緊你。”

    其實他才是真正的緊張,卻還要像個紳士一樣的攬過她,用蠱惑她的聲音說,“我會拉緊你,直到當著所有人的面,對你說,我願意。”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1
485:大結局(終):婚禮
    明有小雨,夜微涼

    申璇和裴錦程回到裴家的時候,已經八點半。

    才一到停車場,就在保全過來告之,老爺子說如果看到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就請到沁園去。

    裴錦程說知道了。

    到了沁園才知道,今天有訪客來。

    是葉筱。

    沁園的門難得關上一次,看來葉筱這次來,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裴立坐在正堂的上位,葉筱規矩的坐在椅幾相連的客位,身側的桌幾上放著一個禮品盒。

    裴錦程和申璇剛剛進了正堂,裴立便笑著抬手招呼,“來來來,你們快坐,小筱這次回來,專門過來給你送賀禮。看你們這保密工作做的,若不是我給小筱打電話說你們要辦婚禮,她都不知道,錦程啊,這件事,爺爺就要說你了,怎麼可以不通知小筱一聲?”

    申璇聽著裴立這話裡,沒有半點欲要責怪的意思,面對裴錦瑞的前妻,申璇感覺自己出奇的平靜,“爺爺,是我們疏忽了。”走過去,在葉筱邊上的位置坐下來,“小筱可別怪啊,這幾天給忙瘋了,一天都沒得歇。”

    “沒事。”葉筱搖了搖頭,“我也不是特意過來的,正好那個有一批助聽器,需要捐贈到這邊來,爺爺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那邊的會議剛剛結束。他一說,我才知道自己居然把這麼大的事情給忘了,買了份小禮物,阿璇不要嫌棄我寒酸才是。”

    葉筱把禮盒桌幾上的禮盒往申璇的面前推了推,“其實我真不知道應該送點什麼,你們大概是該置辦的都置辦齊了,所以我買了一對平安鎖,小單一個,還有一個,給你們下一個寶寶。”

    申璇突然覺得心裡有一口鬱結氣,稍稍緩和了些,葉筱還不知道小單已經改了名字,但是“下一個寶寶”顯然讓她心情好了不少,連連道謝。

    裴錦程沒跟裴錦瑞說葉筱的下落,是因為申璇不准。

    其實他能理解申璇。

    裴立站起來,以談論婚事名單為由,叫走了裴錦程,廳裡只有申璇和葉筱兩個人。

    院子裡,裴錦程站在小水池邊,拿著池邊的魚食,開始餵魚,才灑了一把,就被裴立將他手中的魚食拿走了,“今天喂過了,別給我喂撐了。”

    裴錦程拍了拍上的碎沫,“飽點好,有安全感,小單天天想著怎麼多吃點。”

    裴立“哼”了一聲,“就沒見過你這樣的父親,小孩子長身體,怎麼可以那樣剋扣人家的吃?我小時候可從來都沒有管過你們吃多少。”

    “那是我小時候根本沒有他貪吃好麼?”

    “他現在喜歡吃的,以後就未必了,你現在把小單都弄成什麼樣了,我裴立的小曾孫,搞得像從來沒吃過肉一樣,你這樣管孩子,太過份了。”

    “您老少操心,我小時候過得可比他苦多了,您可沒覺得自己過份啊。”

    裴立想了想,也是,幾個孫子小的時候不見過輕鬆,“你不擔心?”

    “擔心什麼?”裴錦程往後看一眼,正常的燈還亮著,“擔心阿璇拿刀捅葉筱?”

    “呵”,裴立輕輕一笑,像是默認。

    “她不會,阿璇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她看葉筱的眼睛您就應該看得出來,肯定不會對葉筱做什麼,若不然,您哪敢讓我出來?”

    裴立帶著微微的笑意,院子裡的燈,還算亮,只是風拂影動時,面色微顯凝重,“小筱的行蹤,要不要讓錦瑞知道,決定權在你手上。”

    裴錦程一怔,“爺爺,這事情不扯我行嗎?”

    “你說不讓錦瑞知道,那今天小筱就沒有來過。”

    裴錦程哧笑一聲,爺爺這種老狐狸,到底有幾個人算計得過?

    事情發展成這樣,決定權還是他能做的?

    這一批昂貴助聽器的贈送活動,難道真是葉筱現在所做那個什麼慈善基金的事?幕後捐贈的人,真就跟爺爺一點關係也沒有?

    葉筱雖然冷靜雅慧,但是怎麼可能算計得過一個老江湖?

    從那個強制性慈善捐款一出來的時候,葉筱就中了老狐狸的計而渾不自知了。

    葉筱的行蹤,就算他不告訴裴錦瑞,但是某個慈善會向國內聾啞兒童捐贈助聽器的事情分分鐘就會配圖見報。

    裴錦瑞到時候會不知情?

    葉筱自從挺著肚子進門,爺爺認可過後,就已經注定是裴家的人,否則懷孕算什麼?爺爺看不上的人,懷的就算是條龍,也有本事讓她生不下來。

    爺爺是個相信機緣的人,若葉筱離開G城,爺爺認為是命的話,那麼再次在馬賽相遇,估計就沒打算過要放過葉筱。

    順水人情?

    爺爺居然也對他玩起了這招。

    “這事情,我有分寸的,爺爺。”

    .......................................................................................

    “嗯,我拿刀捅了他,誰叫他把我和錦程害得那麼慘,不過是他該受,為了知道你的下落,他也挺慘的,想想這些,我心理倒是平衡了許多。”

    申璇喝著茶,口氣聽起來輕飄飄的,拿著茶蓋的手卻是緊了又緊。

    葉筱微微低著頭,裴家沁園這邊的茶碗都是舊式的,不像其他年輕人住的地方,都用玻璃杯。

    茶蓋上的青花一圈圈的繞著。“阿璇,他的事,我不想知道。”

    申璇的目光落在葉筱微顫的眼睫上,“他說當時有件事沒有跟你解釋清楚,讓你情緒過份激動,其實住在虎泉路1號那個女人叫馮敏,那裡跟我半毛錢都沒有關係。所以,你不用每次一見到我,就跟吃了蒼蠅似的,你當時可能不太關注這些,但是可以上網去查查。”

    “我晚上還有好多事沒處理,有點急。”葉筱已經站了起來,她大方的看著仍坐著的申璇,“阿璇,謝謝你們上次慷慨解囊,我會把爺爺交代的事情做好的。”

    申璇釋然的點點頭,“不留你了,你若不想麻煩。我也不想替你惹禍。”

    “謝謝。”

    ................................................................................

    裴允錚要當花童了,花童需要兩個,一男一女。

    裴錦程找了朋友家的女兒,對方也表示願意。可裴允錚怎麼也不同意,他要小豌豆跟她一起當花童,可是小豌豆不會走路。

    裴允錚要罷工,除了小豌豆,不要跟任何人一起當花童。

    在二樓的房間裡,裴錦程語重心長,“兒子,你聽爸爸說,小豌豆現在還不會走路,當花童怎麼辦?如果沒站穩,被人碰倒了受傷了怎麼辦?”

    “碰倒了爬起來啊,小孩子哪有不受傷的?”裴允錚馬上反駁,這可是爸爸從小教的,怎麼到了小豌豆這裡,就成了理由了?

    “那是女孩子,跟男孩的養法是不同的。”

    “為什麼不同?”

    裴錦程想來想去,怎麼說呢?哪裡不同呢?都說了女孩和男孩不同了,還要解釋個為什麼,難道要跟他說因為女人負責生孩子就行,所以男人必須要摔摔打打的長大?

    可這樣說,不是歧視女性嗎?

    “因為甜媽媽不會同意的。”

    “我去跟甜媽媽說!”裴允錚推開裴錦程,“噔噔噔”的跑出門,往三樓跑去。

    辛甜簡直不敢相信,裴允錚居然會想讓小豌豆去當花童,太不可能了,“允錚,你聽甜媽媽說,小豌豆還不會走路,這不合適。”

    辛甜看著允錚爬*,悶悶不樂,伸手揉揉了他的頭,“以後如果別的叔叔阿姨結婚的時候,小豌豆會走路了,讓你們一起去當花童,好不好?甜媽媽下去給你們泡奶,乖。”

    等辛甜下了樓,允錚一轉身搶過小豌豆正在低頭玩的積木,扔到一旁後,就伸手揪她的臉,“等會你跟甜媽媽說,要跟我一起當花童!不然我就打你!”

    小豌豆皺著淡淡的眉,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小豌豆最終都沒有跟辛甜開口說要當花童,因為她根本不會說,允錚幾次作勢要欺負她,都沒能找到機會。

    裴允錚最後想,為了媽咪和爸爸的婚禮,他只能跟別的陌生小女孩一起替媽咪拉裙襬,當花童了。

    小豌豆真是一點也不中用!

    .............................................................................

    9月2日農曆八月初九

    宜嫁娶,訂盟,祭祀,祈福……

    大吉

    海風拂吹的海島上,鋪就著千米紅毯,兩個小花童生得可愛,小男孩穿著白色小西裝燕尾服,小女孩穿著蓬蓬紗的公主裙,分別被伴郎和伴娘抱著,孩子們手裡提著花籃,比誰撒的花多,玩得十分開心。

    新娘的婚紗裙襬迤邐奢華,任其雪白的大擺拖在乾淨紅色的地毯上。

    申璇終於如願以償,挽著健康的裴錦程的手臂,一步步踩過紅毯,走過層層鮮花紮成的拱門,朝著宣誓的地方走去,不停的有彩花從他們頭頂灑下,掌聲,恭賀聲,不絕於耳。

    雲燁手裡拿著香檳,和林致遠一起站在人群後,這種時候,他們去錦上添花都沒位置可站。

    兩人皆是西裝革履,儀表堂堂。

    林致遠看起來心情並不好,雲燁的香檳杯已經碰上了他的,“小寶的手術馬上就做最後一次了,你已經放寬心。而且不也說了嗎?成功率非常大。”

    林致遠“嗯”了一聲,“我知道。”

    “你說這同樣是女人,差別怎麼那麼大?錦程以前對阿璇做的事,多不是東西啊,現在居然還能結婚,兒子還當花童,昨天居然跟我說,二胎是女兒。”林致遠仰頭,喝下一口香檳,“你和溫家那位到底什麼時候結,這拖幾年了?到時候錦程老三都生出來了。”

    雲燁看著紅毯上伴娘手中抱著的小女孩,海風吹得孩子鬆軟的頭髮,微凹的大眼睛這時候都笑得眯了起來,心裡一頓煩悶,“再看看吧,現在真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願意結婚,到時候一吵架,還得離,錦程鬧過多少次離婚你是看到過的,真不閒折騰。”

    這時候突然一轉頭,鎖眉看著林致遠,“你和然姐到底是怎麼個說法?”

    “能怎麼個說法,所以我說女人和女人之間的差別很大,其實女人遠比男人絕情得多。”

    “……”雲燁輕聲喟嘆,“若你不是在走從政這條路,然姐哪還能擰到這時候。”

    “上次裴錦程跟白珊結婚的時候,桌上那些酒我們都覺得貴,這次呢,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沒有打開後備箱往車裡裝的興趣了……”林致遠道。

    “高處不勝寒了吧?副省這個位置比以前難多了,是不是?”

    “哈哈。我還扛得住。”林致遠看著那對新人離他的視線越來越遠,執著杯柱的手指慢慢緊上,心道,他真是年紀不小了,再也不能任著沈悠然了,扛得住?呵,騙人的鬼話。

    .................................................................................

    新郎新娘踩著婚禮進行曲的調子,款款走向神父,在碧海藍天下,莊嚴起誓。

    “我願意”

    “我願意”

    曾經她起誓,願意照顧他一輩子。

    如今他起誓,願意照顧她一輩子,無論貧窮,富貴,災難,病痛,不離不棄。

    ..

    海島上這一天,鑼鼓掀天,鞭炮齊放。

    新人換下西裝和婚紗,又開始穿上唐裝和秀禾式新娘喜袍,新娘的喜袍對襟寬袖,裙裾上牡丹花開,富貴吉祥,站在裴錦程身側,端莊大方的笑迎賓客。

    裴家是多代家族傳承,規矩繁多。

    專門設了朱色大台,做入門敬茶的儀式,雖然這海島是申璇的名字,但還是需要給裴立敬茶。

    一拜天地。

    再朝著裴立,裴先文和季容,謙恭的下跪,作揖,二拜高堂。

    夫妻二人看著對方,雙膝落在蒲墊上,夫妻對拜。

    雲絲如新出的棉絮,又白,又軟,飄在藍天上,沁得人心透爽,幸福滿溢。

    本來該站起來的時候,申璇等著裴錦程朝她伸手,可是他看到裴錦程臉色微變,雙手撐在大腿上,像是很用力,又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申璇心底莫名一慌,輕聲問,“錦程?”

    “阿璇,我的腳……”

    “轟!”的一聲,申璇突然感覺碧海藍天都已經烏雲密佈,天空就要下起瓢潑的大雨。

    申璇突然提起裙襬,再也管不了什麼端莊驕矜,什麼儀態優雅,站起來後,一到裴錦程身側,馬上就彎腰拉起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一用力就將男人拉了起來。

    誰都沒有想到的時候,這還不夠。

    那女人再次一彎腰,一手抱著男人腰背,一手穿過男人膝彎,打橫抱起來就往台上走,大聲叫,“快點叫醫生!”

    裴立的臉色跟著大變。

    申璇急著眼淚花直掉,“我要去殺了裴錦瑞!殺了他!他是個畜生!虧我還想著你都放下了,我就原諒他了!虧我還看著爺爺的面子,想就這麼算了!我要去殺了他!”

    她抱著裴錦程一吃力的小跑,一邊咬牙賭咒,大喜的日子,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個不停。

    婚禮現場一片混亂!

    根本不明白什麼原因,只見著新娘抱著新郎一路往別墅那邊跑去。

    裴錦程摟著申璇的脖子,抬手揩她臉上的眼淚,“阿璇,我沒事,沒事的。”

    “這次誰都別想攔著我!殺了他去!”申璇大吸一口氣,一咬唇,差點把血給咬出來。

    本來就是9月的天,因為海上風大氣涼,所以穿長袖的秀禾喜袍一點也不會熱,但是這一路抱著裴錦程跑到別墅,申璇早已汗濕了滿臉,滿身,怕是貼身的衣物都可以擰出水來。

    才把裴錦程放到沙發上,申璇一揩眼淚,轉身就要去門口喊醫生,她已經六神無主。

    男人卻在這時候用力的將她一拉,拉進懷裡,“阿璇,我沒事。”

    “你放開!我去叫醫生過來!裴錦瑞他最好保佑你沒事!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他!”

    裴錦程看著申璇像個悍婦一般殺氣騰騰的又要站起來,摁住她的後腦,吻了過去,用力糾纏,鬆開她時,他笑了笑,“阿璇,我都說了,我沒事,我就是剛剛,腿……麻了。”

    申璇臉上的妝,已經哭花了。

    什麼?

    麻了?

    這時候她氣得一拳頭打在裴錦程的胸膛上,就恨不得再踹上一腳,說話都開始結結巴巴,指著他!“裴錦程!這是我的婚禮!你!你這個混蛋!”

    他笑得風神俊朗,聳肩攤手,還故作羞赧,“其實我根本沒有想到,新娘子這麼急著要跟新郎倌入洞房,好兇猛的感覺,你早些說,我也好有點準備啊。”他揶揄著她,沒有半點悔過之間,才一說完,門外不遠處,一大撥人神色焦慮的朝著這邊湧來……

    .....(終)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1
01:豪華婚禮上的遊艇party
    這場盛大的婚禮上,辛甜沒有做伴娘,她幫著主人家招呼客人,新娘故鄉過來的親戚不少,她得陪著他們一些,免得他們覺得人生地不熟而心生落寞,她是新娘的閨蜜,一定會說好聽的話跟他們說,讓他們開心一些。

    瞧瞧那對新人,才說了“我願意”便吻在了一起。

    辛甜想,這時候的阿璇一定幸福極了。

    真好,那個在車裡哭得快要休克說要去馬賽生一堆混血寶寶的女人,再也不會那個樣子出現在她面前了。

    裴錦程一定很愛阿璇,瞧瞧,那男人的都快哭了。

    不過是一個吻而已,一個儀式上可有可無的吻而已,那個吻著新娘的男人,已經哭了。

    真討厭,大喜的日子,害得她也想哭了。

    海島上的陽光直白通透,照在辛甜的臉上,可以看到皮膚上細小的粉質和絨毛。

    因為自從有了小豌豆,她總是家和醫院兩點一線,忙得覺得全天下只有T恤牛仔還有板鞋是最仁慈的衣服,若不是小豌豆喜歡拉著她的頭髮睡覺,她很想一刀子剪了那頭需要天天紮起來的長發。

    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一樣悉心打扮過了,在私人訂製的禮服店裡,形象設計師給她做了個鬆鬆的綰髮髻,端莊淡雅之餘,臉顯得小而精雅,造型師當時拿著眉筆站在她面前,一陣陣的為難,輕笑間又嘖嘖稱嘆,“辛小姐,你這眉,可叫我怎麼畫啊。”

    連阿璇都說嫉妒她生了一雙這樣的眉眼,眉筆和睫毛膏根本不知道作用在哪裡,但就算如此,以前她出門,還是必須要化妝。

    很久都沒有像今天一樣認真照過鏡子了,曾經那個連阿璇都說風情萬千的女人居然變成這樣了,或許是因為天天對著小豌豆,所以她的眼神和笑容比以前乾淨了不少。

    不曾想,原來她也可以像阿璇那樣,偶爾一眼儘是沒心沒肺,曾經的自己,過得那麼累幹什麼呢?為了引起那個鐵石心腸的男人的注意,不惜作賤自己,哪裡魚龍混雜,往哪裡混,生怕他不出現,不來狠狠的訓她一翻,然後故作柔眉細語的回戧,“喲,雲大少,你個大忙人,還有心情來管我的事?”

    天知道她有多想他來管管她的事,他多正義啊,永遠都是把外公搬出來,說她應該顧及老人家的感覺,這麼大的人,一點也不懂事,以為自己是永遠長不大的小孩嗎?

    那時候看著他俊臉鐵青,她就覺得心疼得很,是誰在小的時候經常拍著她的背哄,“甜甜,你以後就在莫家住著吧,不喜歡回去就不回去,等我以後工作了,就養著你,不花辛家一分錢就是了。”

    她長大了,卻要自食其力。

    那時候自己好傻,除了讓他出現來罵她,訓她,她竟連想好好跟他說話的機會都找不到。

    那個時候她眼裡心裡除了那個人,還有什麼呢?虛偽做作的妖媚,虛偽做作的事故,虛偽做作的多情,而在外人面前,她眼裡連他的影子都不敢放進去。

    而他呢,這家千金不滿意,又換一家,從未斷過美人如煙或如玉,只是現在學得長情了,溫嵐是他交往得最久的一個女人吧?

    還好,如今她的眼裡心裡除了小豌豆,還是小豌豆,他長不長情,又關她什麼事?

    今天的禮服裙,是小豌豆挑選的,抱著她在展示廳裡走了一大圈,最後選了這條米色帶紗的小A禮服連衣裙,內裡抹胸,外覆輕紗,紗面做成圓領無袖,性感又保守。

    裙邊還有手工紮成的細小碎花,又串起來編成的小花邊,昂貴卻又少女情懷。

    因為小豌豆喜歡花邊邊,喜歡蓬蓬紗,喜歡一切和小公主相關的元素,所以小豌豆將整個禮服店挑下來,掛在衣架上的一整排裙子,全是紗,紗,紗。

    天哪!她真是受不了小豌豆,一定要讓她穿粉紅色的那條。

    怎麼可以?

    若是三年前也就算了,現在是她已經是兩人歲孩子的媽媽了,再穿粉紅色,一定會被人笑死。

    想著曾經白色之夜頂層的裝修,那些白色,粉色的元素,算了,下次還是滿足一下小豌豆吧。

    .

    人群外,兩道頎碩健實的男人身影因為出色,很難不引人注意。

    雲燁呡了一口香檳,目光落在穿梭在申家人之間那抹米色身影上。

    以前的辛甜,會穿這種保守裙子嗎?

    她真是變了。

    變得冷漠了很多,穿得再溫柔甜美,都是一樣……

    今天的婚禮請了凌家的人,她居然盡在申家人那裡忙活,真有意思,還把凌家人哄得好好的。

    呵,他怎麼忘了,G城最會交際的女人,不就是辛甜嗎?哄哄凌家的人,她信手拈來。

    為了不讓凌家人知道那個洋妞的存在,她居然可以做到這麼半天,都不過雲抱小豌豆一下,這樣的女人!真是父親的外孫女嗎?

    他想找支菸。

    林致遠抬肘撞了一下雲燁,“阿甜是不是跟你吵架了?”

    “沒有。”雲燁淡淡回覆。

    林致遠似乎並不在意雲燁回答的內容,精煉的眸瞳微微一縮,看著那方正準備舉行中式婚禮的新人,悠悠道,“錦程現在想做一個項目,你知道不知道?”

    雲燁看著不遠處的紅毯上已經沒有工作任務,卻依舊還在將撒花進行到底的兩個孩子,就不由皺眉,辛甜帶這麼個孩子回來,真是讓他心裡堵得慌!很想把那個洋妞扔到海裡去填海!到時候凌家若是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G城非得翻天不可!

    呼了口氣才慢慢將自己的情緒穩下來,雲燁本就是五官硬朗俊毅卻又帶著貴氣的男子,若他要漫不經心一番,合該是勾-人遐想的禍水,辛甜方一轉身,便堪堪看到雲燁這副模樣,趕緊別開頭去。

    雲燁好不容易沉下來的情緒,又躁了幾分,呡了一下唇,“曾經白家想做卻又把白家做死的項目,是吧?”

    “嗯。”

    “你怎麼知道的?”

    “還不是他故意透露出來的信息,你不也是這樣知道的嗎?”

    雲燁搖頭一笑,顯得無奈卻又並不為難,目光落向儀式台上的新郎身影上時,反倒平添一份讚賞,“你說說,錦程要不是一隻狐狸,做哥們和朋友該有多好?”

    “他要不是一隻狐狸,你我都不會和他做朋友。”林致遠輕聲爽笑,杯壁已經碰到上了雲燁的,叮空空的迴響,“他那麼聰明的人,那個項目一定不會自己做下來。”

    雲燁看看四周,一轉身,抬杯舉了舉,抬步示意林致遠往更遠的地方走去,等身邊聽不到一點人聲的時候,雲燁才道,“這麼大,又這麼招搖的項目,你猜錦程這次會拉多少人下水?”

    林致遠眉目舒展,並沒有半點愁容,一一分析道,“你,我,四九城裡的峻北,我估計四九城裡的邱家,他也會拉進來,如今他的大舅子可是海城市委-書記,跟以前的身價可大不相同了,他眼裡看到的都是數字,哪還有什麼節-操?”

    雲燁也細細記下這些名字,展唇一笑,“他這麼殲滑,這麼算計,活該被阿璇給捏得死死的,是不是?”

    林致遠點頭顯然很是認同雲燁的話,亦笑得如沐春風,舉杯,“乾杯!”

    雲燁“嘖”笑了一聲,迎杯相碰,“祝願那隻狐狸今天被阿璇狠狠的揍一頓,慶祝他終於有人整而他卻不敢還手了,乾杯!”

    ......

    “快點叫醫生!”

    突然!

    儀式台上傳來新娘惶恐慌亂的叫喊聲,像是心跌到谷底,又像是無助得絕望,雲燁和林致遠相視一眼,端著杯子走到桌邊放下就往人群越來越密集的地方過去,先是快步,而後放開步子跑!

    這樣的混亂讓司儀,家屬,賓客紛紛亂了章法,誰也沒有設置過這個環節,就算讓新郎新娘到時候在台上表演,也絕對沒有這個環節。

    新娘抱起新郎就跑。

    這得是多大的力氣?

    還是說185左右的一個男人就是個空骨頭一點份量也沒有?

    等大家反應過來追過去的時候,新娘已經抱著新郎邊跑邊哭的進了別墅。

    一堆親朋紛紛扎堆,推搡,跑到別墅門外,才見新郎已經拉著捏緊拳頭卻垂顏低眉的新娘走了出來,火紅的喜袍,男女都屬同一種面料,繡工精湛而華美,雄姿英發的男人站在台階之上,像是深呼吸了一次,“你們一定不可思議為什麼阿璇可以這樣抱著我跑過來,你們一定以為我很輕,其實我不輕,很壓手。

    但是以前我生病的時候,阿璇就是這麼抱著我進浴室洗澡的,三年多,一千多個日夜,從不間斷,她給我洗頭,洗澡,按摩,幫我康復,不然就沒有後來健康如初的裴錦程。

    今天這一出,只是讓在座的親朋都看到阿璇的樣子,以後無論出了什麼事,都不要誤解她,以前都是我對不住她,但若有朝一日,我裴錦程有負於申璇的一片深情,在場的所有賓客為證,裴錦程將,不得好死!”

    申璇一轉身,原本緊捏的拳頭砸在裴錦程的胸膛,“嗚”一聲又撲進他的懷裡!“你神經了嗎!?”

    這個壞男人!她今天這個婚,真是沒辦法好好結了!

    林致遠看著讓賓客掌聲雷動的一幕,心裡罵了句“sh-it!”這隻狐狸可千萬要讓申璇把他收進熔妖瓶!

    一轉身,哪裡還有雲燁的身影。

    難道雲燁一早看出這邊只是一齣戲?

    虧他還跑得這樣急,結果被那這隻狐狸給騙了!

    ...

    辛甜嘴裡不停的“噝噝”出聲,坐在賓客區的椅子上,吹著咸涼的海風,因為方才裴錦程和申璇那場鬧劇,情急之下害怕申璇出事,她便踩著高跟鞋往人群中跑,結果被比她更急的新郎新娘的家人推搡之下傷了腳,她一路瘸著過去,還沒走到,就被告知是場鬧劇。

    好在跑過去之前她就忙忙囑咐過抱著孩子的伴娘不可以去看熱鬧,要不然兩個孩子傷著了,她得後悔死。

    疼得她現在根本不好意思站起來,作為申璇的好朋友,她可不想丟自己好姐妹的人,如此盛大的婚禮,她若是一瘸一拐的,像什麼事?

    感覺自己的腳有些腫了。

    辛甜沒有想到,凌驍珣會在這個時候回國,並且來參加裴錦程的婚禮,也是,前兩天打過電話,說了裴錦程要結婚的事情,凌家人也不可能不告訴他,想是早就已經有了準備的。

    穿著襯衣西裝的清雋男人,站在她前方,身材秀才,他提了一下褲管,蹲在她面前,替她脫掉高跟鞋,握住她的腳踝,突然疼痛處穿透而過的冰涼讓她忽地鬆了一口氣,只聽見他有些微微抱怨的問道,“怎麼這樣不小心?”

    辛甜低頭看著自己腳踝上指節修秀如玉的手指,心裡忽地一暖,“驍珣……我。”

    男人揚起臉,俊雅男人的眉眼略透責備,瞳仁裡,光影柔和重疊,讓人恍惚,“那麼多人,你也要往裡面擠,還好只是扭到腳,若是萬一被人撞到地上,踩傷了可怎麼辦?”

    “當時情急。”

    “好些了嗎?”他問。

    “嗯,驍珣,我好多了,麻煩你了。”

    他淺淺一笑,“你是我的太太,扭傷了腳。難道還要我在遠處看著嗎?”

    “你早就在?”

    “其實是才到,剛剛準備過來,就看見你往那邊跑,喊也喊不住。”他說話間,已經完全沒了要苛責她的意思,“你別走動,小豌豆呢?”

    辛甜順手一指,指著那邊被伴娘抱著的孩子,“在那邊。”

    ....

    雲燁視線內的那對夫妻,可真是恩愛如初!活像那時候還在G城時,出雙入對。

    手中拿著的冰塊和毛巾驀地在手心裡變成了一堆火炭,燙手得很,一轉身,用力扔進了身後的垃圾桶!然而他一回身,看到凌驍珣站起來,走向抱著小豌豆的伴娘時,星辰一般的眸子忽地昏沉轉暗。

    凌家人很快圍了過去,凌驍珣已經抱著小豌豆親暱起來……

    凌驍珣伸臂將辛甜攬住,像極了充滿愛的一家三口。

    雲燁清楚的看到凌驍珣說了幾句什麼後,凌驍珣的父親凌慶豐臉色由晴緩緩轉陰,一圈子凌家人的臉色都起了微妙的變化,無疑的是那些人的目光紛紛落到了小豌豆的臉上,那些目光中,審視,狐疑,甚至略帶,不滿?

    他們在說什麼?心裡在想什麼?

    難道凌驍珣不知死活的說那孩子是他的種?

    別開玩笑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那孩子根本就有其他國家的血統,凌家的種?公佈出去別笑掉G城人的大牙。

    念頭一瞬即逝,雲燁竟發現自己的想法如此卑劣,他甚至想,甜妞若是被凌家的人趕了出來,強制離婚的話,如果他出面好好跟父親商量,父親還是會原諒她的。

    手掌合捏成拳,呼氣打開,眸色愈發的暗下來,心下咒念,也只有親人才會對她如此包容!

    看到那頭林致遠走了過來,雲燁走過去。

    .......

    夜

    星空跟大海一個顏色,星子更像是蕩漾在海面上的亮光,綴滿夜空。

    所有遊艇都綁在一起,像在海面上搭起了數座大橋。

    夜裡的遊艇party簡直是年輕人的狂歡盛會,煙花美酒,還有美人。很多年紀大的長者,都已經被送回了城。

    裴錦程的婚禮,來參加的賓客的手機都上交,做到了絕對的隱私,不用擔心有些行為被人拍去。

    那些權利場的人,生意場的人,大方的摟著自己的女人,或親密或*。

    不過這些場合的人,本來就見識很多,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雲燁跟林致遠像兩隻外星球來的異類單身漢,別人美人在懷,他們兩個男人卻在人少寥冷的一層欄杆邊,推杯換盞。

    不停有侍應生端著托盤過來,他們便換酒,兩人喝了不少,喝得又多又雜,雲燁已經有些頭疼。

    “凌家有洋人血統?”林致遠端著杯子,傾身雙肘撐在欄杆上,似是無意間的一句,其實已經想了好久。

    海風吹過來很涼,男人們的西裝好多都脫下來披在了裸著光潔後背的女士身上,靠著欄杆的兩個男人,卻厚顏無恥,心安理得的穿著西裝,吹著舒適的海風。

    風有點涼,雲燁心裡打了個顫,“應該是。”

    這三個字,雲燁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凌驍珣抱著孩子,凌家人圍過去驚訝的神情讓他知道,那孩子並不簡單。

    那個俊顏無雙的凌家公子,居然會在知道那孩子來歷不明之後,還不肯離婚?

    真是可笑!

    “我去一下洗手間。”雲燁看到侍應生過來,把自己手中的杯子放在托盤裡。

    “嗯。”

    ....

    辛甜出來的時候,原本就計畫好了,不回去。所以兩個孩子的衣物和奶粉,她都帶了出來,也當是帶孩子出海來玩幾天。

    外面熱鬧得很,兩個小傢伙明明有別墅不睡,非要睡遊艇上,大概是覺得新鮮吧。

    好不容易將兩個孩子哄睡著,辛甜只覺得一陣腰酸背疼。

    腳踝還有些腫,凌驍珣送凌家人回去的時候叮囑她等會記得再冷敷一次,明天可以開始熱敷了。

    走到小冰箱裡將冰塊拿出來,包進毛巾裡,直接坐在地上,就開始敷起來。

    有人敲門,以為是凌驍珣回來了,辛甜一拉開門,酒氣衝天的男人突然就撲了過來,門已經順手被帶上。

    她心裡一亂,腳踝又疼得鑽心,咬著牙低聲下逐客令,“你幹什麼!還不走!孩子會被你吵醒!”

    “呵!怕孩子醒?”雲燁眸帶醉意,緊扣住她的腰身,向下壓彎了她,卻笑得輕蔑,“你辛甜還會有怕的事?”

    辛甜抵在雲燁胸前的拳前緊得“咕咕”直響,眼裡一直強行織著鎮靜的網,可她的呼吸,出賣了她,紊亂而驚惶,她氣息也出賣了她,喊出聲音緊張而低顫,“雲燁!”

    他又是輕“呵”一聲,“還沒忘呢?我還以為你得喊我一聲……”他捏起她的下頜,沒將一整句話說完整,只是用嘴型說出了那兩個字,一相橫亙在他們之間三十多年的那兩個字,那個他強調了數萬次,她卻執拗的仰著頭從來不叫的那兩個字。

    他在她面前,高大,健壯,她不過力不能敵的小敗將,在她的記憶裡,他總是對著她,緊緊崩著下顎,那下巴像鐵一方堅毅卻俊逸。

    曾經縱使他那雙星光燦爛的眼裡都是對她的恨鐵不成鋼,卻從沒有如此赤=裸裸的嘲諷,像是看不起她。

    “你想我喊你一聲嗎?”她握得發白拳頭慢慢打開,然後揪緊他胸前的襯衣,同他一樣,看著他迷沉卻瀲灩的眸,忽而勾了一下嘴角,帶著輕視的笑,像曾經那樣一般,略顯輕佻,淺淺眯了一下眸,“你就這麼想我喊你一聲?你是不是天天都坐立不安,夜不能寐,心心唸唸的就等著我回來喊你一聲?

    是不是要我天天在你面前喊著你,你就圓滿了?

    雲燁!

    是不是?”她還沒有卸妝,盤著松髻只是微有一點散亂,她還是很美,還是只小妖精,眼角一彎,眸裡便會帶上萬千風華。

    只是,她此時笑起來像含毒的刀,隨著慢慢往上站直的腰身,逼向他,“怎麼不答?你那麼得意,如此興致高盎的來找我,是不是就心裡欠著,想著,我喊你一聲?

    你這麼想,我怎麼能不如所願?你明明知道,你要我做的,我縱使挖心剁肺,縱使再不甘願,到最後怎麼會不依你?”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2
02:他崩不住了
    明明豪華寬敞的遊艇套房,空蕩得只有兩個孩子,兩個大人,可是壓抑而低沉的呼吸聲讓這個空間變成緊張而逼仄。

    辛甜慢慢的推著男人鐵一樣的胸膛,緩緩的已經站直了腰,她說的話果真是有利的武器嗎?居然可以把他逼得失去方才的戰鬥力。

    嘴唇在輕抿的過程中,像是在放一個慢動作,雲燁死死的盯住她的唇,卡在她後腰的手,像機械的鉗子一般用力一收,她剛剛張開的嘴唇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只能隱忍的痛呼一聲,“啊!”

    男人的瞳濃黑如墨,沉凝間便如深不可測的漩渦,短髮簡潔而幹練,分明如他的氣場,是不加邊幅和修飾的強大,與生俱來。

    他沒說話,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像極豎著毛的野獸,讓人心生懼怕。

    他似乎在告訴她,捏死她,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沒有分別,她疼得冷汗直冒,連肩膀都開始哆嗦!

    “辛甜。”他壓了壓聲音,似乎也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不被酒精支配,吁了口氣後,鬆開她退了一步,酒精還是讓他步子有些踉蹌,高大的身軀輕晃幾下後,站穩,“今天凌家人看到這個孩子了,對吧?”

    “我的事,你不用管。你該做的事,就是怎麼照顧好外公。”

    “不用我管?”他幾乎差點又要上前一步,狠狠攫住她的下巴!

    “對!”她提上一口氣,把精氣神全都往一笑便彎的那雙眼睛裡灌,“不用你管,我不小了,33歲,你以為13歲,23歲嗎?我這麼大的人,自己做的事,早就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了,小豌豆我能養得起,她的一切我都可以安排,我是她的媽媽,我會負全責。

    而你,只是我的娘家人,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娘家人自然要少管些,更不要說你只是我的……”

    那個稱謂她還沒有喊出來,他突然接話,“凌家人不會接受小豌豆!”

    “這也是我的事。”她斜著身子,看他,“你當初恨不得我滾到北極去,如今又何必一次又一次往我在前鑽,怎麼?我真是很懷疑,你難道對我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眼角微挑,凝著他。

    男人挺俊的鼻樑裡輕輕溢出一聲冷哼,“真是無可救藥。”

    “篤--篤篤”

    門被扣響,抬了一下腳,疼得又是一聲“噝”,辛甜睨一眼雲燁,只見他皺了一下,雲燁沒管她那一聲“噝”痛,拉住她的肩膀,質問,“這麼晚了,誰?”

    他的目光也凝向門處,俊眉蹙得愈發的緊,小豌豆和裴錦程的孩子都在這裡睡著,還能有誰,門板敲響的地方在門位一米六左右,那麼如果只抬手舉起敲門,此人的身高應該在180--185之間。

    男人?

    對,男人!

    他回過頭來,看住她,連眼神都是毫不避諱的質問。

    “當然是我丈夫。”辛甜終於放心的呼了口氣聽得出來,凌驍珣敲門就是這樣聲音,她沒聽錯,也沒有看錯,雲燁就是在質問她,真是好笑,她都多大了?還想管她的私生活?動不動一副長輩作派要把她拉回大院去?

    抬手揮開雲燁的手,撐著牆壁往房門走去。

    雲燁看著辛甜去拉開門,果然,凌驍珣站在門外,凌驍珣手裡提著一個紙袋,拉開門便嘴角微微噙笑看向辛甜,聲音刻意壓得很低,“妹妹和哥哥睡了嗎?”

    妹妹和哥哥?

    雲燁看了一下chuang上的兩個小傢伙,妹妹應該是小豌豆,哥哥就是裴允錚了,看著他們這樣睡覺的方式,真讓從頭疼,男孩和女孩從小就應該分chuang*,大人會不懂?

    辛甜順了順耳邊的發,一讓身子,讓凌驍珣走進房來,無奈卻在眸裡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溺的神色,“皮得很,玩到剛剛才睡,妹妹洗澡的時候都在打瞌睡了,差點一下倒在盆裡,可把哥哥給樂壞了。”

    “真是可愛的小傢伙。”凌驍珣還沒來得及脫掉白天襯衣領結,伸手扶住辛甜,“敷了腳嗎?”目光卻落在前方男士皮鞋前的毛巾和化掉一半的冰塊上,而後由下至上,看到了雙臂環抱的雲燁,正微眯著眼,打量他。

    “正準備敷。”辛甜把力道撐在凌驍珣的手臂上,凌驍珣把辛甜扶到chuang上坐好,才轉身過來跟雲燁打招呼,“舅舅。”

    “雲燁。”雲燁冷冷回話,本能的十分排斥凌驍珣這樣叫他,三年前是,三年後依然是,他和凌驍珣年紀相仿,舅舅兩個字,分明把他往老了至少十歲的位置上推。

    凌驍珣卻只是淡淡勾一下唇角,並沒有按照雲燁的要求喊人,“舅舅以前說沒有結婚證用不著改口,如今我和甜妞都結婚了,難道還不用改口?哪能這般沒有禮貌。”

    雲燁想,他此時想幹點什麼?雲把凌驍珣揍一頓,會不會挺過癮點?

    在他面前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顯得他有多紳士大度?

    凌驍珣彎腰把地上的毛巾揀起來放進衛生間,出來後便走到小冰箱處,提了一下褲管,蹲下去,拉開冰箱,將裡面凍好的毛巾和冰塊拿出來,重新站起來轉身後,不由將凌驍珣審視了一番,“舅舅這麼晚了,還不回房間休息嗎?”

    凌驍珣在辛甜面前蹲下,動作自然到如行雲流水,紳士而高貴,沒有因為在女人面前蹲下而顯得低人半分,這屋子裡若站著一堆女人,必定雙手捂著左胸,防止心臟跳出來了,恨不得自己變成辛甜,接受那份殊榮。

    男人音樂干醇好聽,“今天晚上再敷敷,明天就熱敷,不要再亂走動了,靜養一下,這兩天哥哥和妹妹我幫你帶著。”

    辛甜笑了笑,“哪犯得著讓你這麼大的人物來幫我帶孩子啊,鐘媽和小英都會幫我帶的。”

    雲燁感覺自己的腳下生了根,這間臥室很大,應該是裴錦程這艘遊艇裡最豪華的房間之一了,這張白色歐花描金的chuang兩米二是有的,兩個孩子睡在正中,只佔了小小一塊面積。

    他甩了一下頭。

    辛甜從凌驍珣手中拿過毛巾,“你去洗漱,累了一天了,早點睡,我自己敷。”

    凌驍珣手中的毛巾成功交接後,站了起來,“好。”說著便走向衣櫃那邊,拿出浴袍,“我先洗,等會出來換你,我就來看著寶寶們。”

    “嗯。”

    雲燁覺得這不是一家三口,這是一家四口,只是這四口之家一定不包括他,他是醉了,走錯了房間。

    沒向任何打招呼,走到門口,拉開房門,凝上一口氣。出了門。

    ...........

    雲燁從辛甜房間出來,順著樓道,走上三樓甲板再次看到倚靠在桅欄上的林致遠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去洗手間,他剛剛去了哪裡?

    稀里糊塗的,一定是醉透了。

    林致遠手裡的不鏽鋼和防風打火機疊在一起,在拇指和食指尖轉動,看向雲燁時,目光不複方才的醉態,如天空星辰,一派清明,“阿燁,阿甜長大了,也許她是做了些魯莽荒唐的事,但好歹驍珣心裡裝著她,願意接受,你做為家長,有時候還是勸和不勸離。”

    家長,兩個字,咬得有點重,似乎在那個位置還特意停頓了一下。

    雲燁剛剛從林致遠的煙盒裡拿出香菸,剛剛一歪頭,香菸叼在嘴裡,聽聞這一句後,驀地抬頭,不用直說,林致遠也一定看出了小豌豆的問題,怎麼?

    他長得一副要將人家恩愛夫妻拆散的棍棒相麼?

    “嗯。我當然希望他們夫妻二人能夠好好過。”雲燁覺得自己此話說得發自肺腑,心裡卻狠狠的啐了凌驍珣一口,明明一副看他不順眼的樣子,非要拿著不溫不火的腔調喊他一聲“舅舅”。也不嫌心裡硌得慌。

    這地方呆著沒意思,本來還說去鬧鬧洞房,但現在覺得頭暈腦脹,只想找個地方倒頭睡,樓下空房間不是沒有,只是他怕在這個地方睡不著,“回城吧。”

    林致遠不再倚著桅欄,站直身,“好,那我讓錦程當排人送。”

    雲燁再次下樓,途經二樓艙門時,往樓道里看了一眼,走廊盡頭那扇門關著,他拍了拍林致遠的肩膀,“我過去問問阿甜明天怎麼回去。”

    “嗯。”

    雲燁敲了門,所有的門都是歐式的白色,門牌號描上了奢華的金邊,和裡面的大chuang一樣,裴錦程捨得花錢,這些金粉刮下來可以拿去熔成手鐲,是純金,並非裝飾用的金粉。

    冥想間,門打開了,開門的是頭髮正在滴水,穿著浴袍,輕淺蹙眉一瞬又馬上勾唇的凌驍珣,對方站在門的窗口咱,另一手還拉著裡面的門手,“舅舅?”

    雲燁沒應,“問一下阿甜明天什麼時候回去,要不要人過來接?”他是她的長輩,她回了G城,莫家人不會不管。

    凌驍珣沒有回身去問辛甜,依舊一手拉著門鎖,並不打算邀請雲燁進屋,“哦”了一聲,“甜妞剛剛還跟我說,想在這島上玩幾天,錦程這島上玩的東西還蠻豐富的,不但可以釣魚釣蝦捉蟹,還可以自己種菜,今天給兩個孩子說了一下,都想玩,捨不得走。”

    雲燁抬手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緩解不了,乾脆加大了些力度,緊皺著眉,鬆開後,故意帶著挑釁問,“凌公子,你家有外國血統?”

    凌驍珣輕一斂眉,連眸瞳都收了一瞬,而後神色從容自然,“嗯。”

    淡淡一個字,算是回應。

    沒等凌驍珣自己關門,雲燁伸手一拉門把,“呯!”的一聲,用力將門摔拉而上!

    辛甜簡直氣瘋了!若不是自己的腳踝腫得沾地就疼,她得跳下chuang衝出去把那個混帳給撕了!撕他一百遍!

    那個神經病!那個頤指氣使的神經病!

    小豌豆因為這一聲巨響,驚了夢,嚇得一抖後放聲大哭起來,辛甜心疼的抱起寶貝疙瘩,怎麼哄也哄不住。

    允錚也因為小豌豆的哭聲醒了過來,小豌豆閉著眼睛哭,雙手緊緊的拉住自己媽咪的浴袍不肯放手,胸往媽咪的胸前拱,完全靠鼻子裡聞來的味道在辨別自己的位置,心裡沒有安全感,害怕極了。

    凌驍珣下午跟允錚和小豌豆都玩過,所以允錚並不認生,完全沒有一點小朋友友誼萬歲,看到同樣哭就一臉驚慌的樣子,而是偏頭認真的看著凌驍珣,“凌叔叔,妹妹可能餓了,想喝奶瓶。”

    凌驍珣一聽,摸了摸小豌豆的臉頰,“寶寶等等,neinei馬上就泡過來。”說著趕緊去給小豌豆泡奶。

    “驍珣,沒用的,小豌豆是嚇著了,是剛剛給嚇著了。”辛甜急著說話時嘴唇都在發抖,惹著腳疼,下chuang後,沿著chuang沿一圈一圈的走,凌驍珣泡好奶轉身就看到辛甜抱著孩子在走,馬上把奶瓶放在她手裡,“我來抱寶寶,你的腳還傷著,你坐著。

    可是小豌豆怎麼也不肯鬆開辛甜的浴袍,抓得很緊,又沒有睜眼,應該是在夢境裡嚇得醒不過來了。

    凌驍珣只能妥協,“你坐著,我來喂她喝。”

    辛甜剛剛抱著小豌豆坐在chuang邊,允錚便爬了過來,拿過辛甜手中的奶瓶就往小豌豆的嘴裡塞。

    奶香味是夢裡甜甜的空氣,可以讓孩子的世界慢慢沉靜下來,才吸了兩口,允錚又扯扯奶瓶,小豌豆便伸著脖子找奶嘴。

    辛甜想叫允錚乖點,讓妹妹吃,妹妹哭得好可憐,可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允錚反覆幾次,小豌豆便睜開了眼睛,看著允錚手中的奶瓶,眼睛都亮了,允錚拉起小豌豆的手,“妹妹,你自己拿著喝。”

    小豌豆心想今天哥哥真是變好了,居然不搶她的奶瓶了,儼然忘了現在還是半夜,他們都是喝過奶才睡的,所以小豌豆抱著奶瓶越坐越直,“咕嘟咕嘟”大口大口的喝起了奶瓶,根本沒有再繼續做夢。

    辛甜鬆了口氣。

    小豌豆還小的時候醫生就說過不能一哭就喂奶,會積食。倒不想允錚這麼小的孩子,居然會想了這麼個辦法。

    允錚其實沒什麼辦法,他也不懂哭的種類,更不知道被驚了夢的孩子應該怎麼處理。

    只是知道小孩子哭的時候,拿他喜歡的東西去哄,基本上有用,比如他生氣的時候,媽咪做點香噴噴的肉肉給他吃,他就會很開心。

    小豌豆除了喜歡喝奶瓶,他真不知道她喜歡什麼,所以哭起來喂奶瓶,肯定沒錯。

    小豌豆喝了奶,辛甜抱著孩子去漱口,再回到*上的時候,又給兩個孩子講了一個故事,不一陣,哥哥就抱著吃飽的妹妹睡著了。

    辛甜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瘋子!摔那麼響。”真恨不得再罵得難聽些,剛剛小豌豆哭的時候,她背上全是汗,生怕孩子因為劇烈大哭後造成扁桃體發炎,接著就會發燒,肺炎,她怕得要命。

    凌驍珣把中間的兩個孩子的小被子蓋好,隔著孩子在那邊睡下,“小豌豆睡了就好,你看,現在睡得很香,你也早點睡,不然明天哥哥妹妹一醒,你又得起來了。”

    “嗯,你睡那邊注意著點,別讓哥哥掉下去了。”

    凌驍珣笑道,“凌氏人工護欄,放心吧。”

    兩個大人,像家裡的嬰兒*一樣,拉在孩子外-圍,保護他們。辛甜剛剛躺下,男人的手掌便越過孩子,拍在她的肩頭,“既然小豌豆在國內不會過敏,那麼以後呆在國內也是必然的事情了,在島上玩幾天,就回凌家吧。”

    辛甜抓住凌驍珣的手,像是找到了安全感,“聽你的。”

    .......

    凌晨兩點,雲燁跟林致遠一起,從碼頭又坐上了裴錦程安排的車,回市區。

    “我聽老司-令說,你和佳呢的婚事,已經快了,商擬了婚期了嗎?”

    “正在商量,我們都太忙了。”雲燁看著窗外,再不結婚,父親怕是不是要提槍殺人,便是要以死相逼了,“最遲年底吧,再也拖不了了。”

    林致遠拍拍雲燁的肩,“其實不婚主義者,最後還是需要有個人來陪的,合法的總歸要好些。”

    車子離清水灣越來越近,不知怎的,雲燁總覺得林致遠今天晚上句句話都帶著色彩或者針刺,難道是說者無心,聽著有意?

    .....

    雲燁回到清水灣公寓,一打開便看到小壁燈亮著,有人在。

    他揉了揉眉心,“嗒”了聲,摁亮了大燈,換了鞋,站在客廳裡好久,才走向衛生間,放水,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繫著一條浴巾,又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才抬步向臥室走去。

    chuang上被子鼓了一塊包,他不會以為自己酒醉眼花認為自己沒疊被子,一直訓練有素的他可沒那種邋遢的習慣。

    溫佳呢聽到聲音便坐了起來,頭髮柔順如瀑,髮質極好,所以因為雲燁開了燈的原因,發麵會泛著光圈,更顯柔亮。

    女人面容姣好,眼裡睡意朦朧,“阿燁,這麼晚?”

    “明天好像不休息,怎麼過來了?”雲燁扯掉浴巾,坐上chuang,直直的躺下去。兩個人像老夫老妻一樣,沒有多話,合被躺下。

    溫佳呢靠過來,伸手搭在男人的腹上,一塊一塊的肉格子哪個女人見了不會面紅耳赤?剛剛撐起身,欲要去wen他,手卻被男人捉住,忽而,他抬手揉了她的發,輕聲道,“睡吧。”

    這樣一聲,溫佳呢心裡咯噔一跳,不一陣,便聽見了男人並不均勻的呼吸聲,今天他喝了酒,比平常的呼吸聲亂且沉,偶爾一下輕鼾,一聽就知道他睡著了。

    喝酒?

    像是醉了。

    他是會醉的人嗎?

    女人伸手輕輕描過他的鼻翼,唇線,然後伸頭過去,淺淺一吻,而後又深了些,她的手掌撐在他精健如鐵的胸膛上,輕輕的,試探的喊了一聲,“雲燁?”

    後腦勺猝不及防的被一隻炙燙的大掌撫扣而住,一個淺wen忽地加深,瞬間天懸地轉,她已經被翻在了他的身-下。

    溫佳呢只知道血液在這一刻都沸騰了,像是高壓鍋裡的水,鍋裡翻著氣泡,那些氣無處可去,便壓到鍋頂“哧哧”的打著旋,頭都暈了。

    wen襲來得又快又深,就算洗了澡,他的毛孔裡,依舊都是酒味,聞不出來是哪一種,應該是好多種。

    喉嚨裡像炭在烤一樣,溫佳呢連聲都喊不出來了,肩頭被男人用力的鉗住,像要捏碎她一樣,連反抗的能力都不再有了,她不想反抗,反而沉醉在片刻襲來的激-情裡。

    絲質的睡衣“噝啦”破碎,男人粗礪的掌心像要把她的皮膚揉搓破一般,疼卻又癢得全身渴望。

    chun片被他啃得快破了一般的疼,她想要用力的回應他,卻完全佔不了主導,更別說平分秋色,腰上一定青一塊,紫一塊了,他像是在對待一個仇人嗎?

    他的呼吸沉得可怖,她卻又該死的沉迷,想要伸手托住他的臉,雙手卻因為抬動又被他狠狠錮住!

    他平時總是叫她“佳呢,佳呢”。

    每個人都說雲燁可以詮釋鐵漢柔情的男人。

    她的衣物破碎,已經用自己的皮膚感受到了他的熱烈,那些汗液,粘在了她的皮膚上,趁他鬆開她的手的時候,伸手想去掉他身上的面料,他卻先一步扯掉了她僅剩的。

    他的掌因為長年訓練,不僅大,而且特別有力,掌心也因為訓練比那些只打高爾夫的豪門公子粗礪許多,可正因為這樣,那種力量的性-感,才更吸引女人。

    她知道他已經崩不住了,順著他,抬起了腿,蹙眉嬌喘,“阿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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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軒然大波
    這一聲過後,時間突然靜止。

    空留下激烈的呼吸聲。

    溫佳呢自己也被這一刻的靜止嚇壞了。

    尷尬且僵持。

    男人的胸膛依舊起伏,卻沒有半分要將方才的事進行到底的打算,溫佳呢透過雲燁眥紅的雙目裡虛無的光,連動也不敢動。

    “阿燁?”

    “佳呢,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阿燁,親切很多。”他說話很輕,掌心在她額面擦下火花,撫過她的頭頂,一順而過頭頂,燙過她柔順的發,俯首在她額上印下微涼的唇印。

    溫佳呢起先也為之一動,他的要求少之又少,這一點點親暱的稱呼本算不得什麼,但他提出來,說明已經習慣,可他為什麼要提這樣的要求?

    恍然記起,大致是方才她無意間試探性的喊了他的名字,所以破壞了他們長久以來和睦的局面,以至於他動了怒?所以方才才會那麼粗暴,她彎了一下嘴角,“嗯。”

    “睡吧,明天不休息。”

    她突然感覺到身上一輕,一股涼風帶過,男人扯過被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已經翻身下chuang,他還是習慣在次衛洗澡,男人穿著拖鞋走過客廳的聲音她聽得很清楚,接著有了關門聲,水流隔著兩道門板傳進她的耳朵。

    溫佳呢大吸一口氣,伸手捂上了臉。

    浴室裡水聲嘩啦啦作響,雲燁一捧一捧的水澆在臉上,冰涼的水,讓所有的毛孔都在收緊,肌肉也跟著崩緊。

    雲燁?

    這輩子除了父親生氣的時候,連四個姐姐小時候也親熱的稱呼燁燁,長大些他排斥那種稱呼,姐姐們都叫他老四,小四,四爺。

    朋友間,都叫他阿燁。

    那些並不深交的人,稱他一聲雲少。

    雲燁?

    這輩子就只有辛家那個女兒這樣叫他,從小到大,張口閉口的雲燁,指揮著他做這做那。

    他剛剛出現了幻聽?

    清晨,溫佳呢比雲燁更先一步起chuang,畢竟她昨天晚上過來得早,也睡得早,而雲燁已經天快亮才到家,所以也任著他睡。

    等溫佳呢穿好衣服,雲燁的聲音卻清晰無比的傳進了她的耳朵,“佳呢,我要回父親那裡住段時間,如果你要一直住在這裡,鐘點工的電話在門後面那堆外賣電話一起,寫了‘鐘點工’三個字。”

    溫佳呢正扣著紐扣的手僵了一下,“你不回這邊來住?”她記得他是因為不想在家裡住著還被管束,所以喜歡住在清水灣,清水灣還住著林致遠,兩個人隔得近,在一起聊天也能聊八個小時,吃碗麵拉倒。

    用雲燁的話來說,志同道合,24小時光喝水也是可以聊下來的。現在回大院去住,不得憋死嗎?

    “嗯。我再睡一會,你出去的時候,把門帶好。”雲燁翻了一個身,繼續睡覺。

    等溫佳呢一走,雲燁便坐起了身,下chuang拉開窗簾,健康小麥的皮膚,後背或淺或深的傷痕在日光下暴-露出來,猙獰,卻又因為長在肌理健碩的的身材上而顯得強悍而性感。

    揉著發疼的眉心,去拿手機撥打電話。

    “爸。”

    “阿燁?”

    “我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這幾天回去住。”

    “哈!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您不高興?”

    “當然高興,你要回來住,我不知道多高興。對了,你大姐夫的哥哥有個手術,想進療養院休養,我去打招呼很不方便,你去安排一下。”

    “好。”雲燁應道。

    “把佳呢也帶過來,一起吃飯。”

    “她忙。”

    “那改天。”

    晚上六點,雲燁開車回大院。

    這一路上,車廂裡安靜得乏味,腦子裡也同樣乏味的只有一條線。可這時候,連打開一個電台的路況都覺得聒噪難忍。

    車子開進大門,雲燁從jeep上下來,童姨便拴著一條半身圍裙跑過來,一臉堆著欣色的笑,“阿燁,你快去洗個手,童姨今天買了一隻特別甜的青皮哈蜜瓜,剛剛你父親嘗了一塊,說今年這只瓜總算是買好了。”

    童姨五十了,雲燁的奶娘,飲食起居,樣樣盡心,因為操勞,頭上的白頭髮,不少。

    雲燁從沒把她當成傭人,過於客套的話,他也說不出口,只是淡淡道了一個字,“好。”

    到了客廳,坐下來,大的水晶果盤裡放著切好又叉著牙籤的哈蜜瓜,很甜,雲燁卻沒有吃幾塊。

    父子倆聊了最近G城的事,關於裴錦程曾經那塊海邊的事,兩人又拿出來說了幾句。

    童姨是掐著雲燁回家的時間燒的菜,不一陣就把菜燒好端上了桌。

    莫錫山沒料到雲燁回家說有事和他商量,是商量要轉業從商的事,飯桌上只有父子倆,氣氛一下子僵冷到了谷底。

    兩人都沒有抬眼看向對方,似在僵持,像在較量。

    雲燁手托著碗,執著筷子一粒粒的挑著米飯,慢慢的嚼。

    莫錫山身上穿裝部隊裡發的夏季軍裝襯衣,因為身體素質好,看著硬朗而精神,雲燁穿的是白色襯衣,應該是回來前換掉的,莫錫山將碗裡的素炒絲瓜翻了幾翻,也沒有送進嘴裡,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年輕男人手上機械表秒鐘“嚓嚓”的聲音似乎都能聽見。

    童姨把湯端去熱了一回,又端上桌,忍不住怨了一句,“我這老婆子年紀大了,燒的菜也不和爺們的口味了,這一整桌子菜,都叫我這糙手給糟踏了。”

    這話一說出來,兩個男人才將過冷的氣氛調了過來,莫錫山道了一句,“童佩,我們在聊事情,不著急,菜很合味口。”

    童姨這才轉身離開。

    雲燁因為童姨一席話,伸起筷子夾菜。

    莫錫山沉眸凝著兒子,“理由是不是應該給得合理一些?”

    雲燁認真道,“爸,四個姐姐,三個姐姐嫁入軍政家族,她們的兒子們能走這條路的,都走了。大姐嫁入辛家,雖然阿甜不走這條路,但辛家也有人走這條路。我們整個家族體系,是很不平衡的分支。”

    莫錫山很肯定的知道,他若不是見過歷史浮沉和人間百態,此時他一定會氣血上湧,上樓操起傢伙就要崩了這個逆子!“但是整個家族體系,也有人從商。那些倒買倒賣的商賈和你的前途相比,根本不是同一個階層!你只要繼續往這條路上走,肯定會比我的地位高!你現在這麼年輕!”

    但莫錫山也清楚,現在兒子三十四歲了,不是二十四歲還需要他來給他人生提出意見的時候,兒子的主見已經超乎了他的掌控範圍。

    莫家不是不可以從商,而且資源好到信手拈來,要壟斷一個行業也不是難事,但他偏偏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若是從了商,他手上的這一切,當如何?

    “爸。”雲燁放下碗,隔著兩米長的桌距,看著自己的父親,談不上有多麼的嚴肅認真,但的確沒有半分玩笑的意味,“有件事,我同您分析一下,您先考量一下。”

    莫錫山忍著火,從牙縫中擠出兩個看似民-主的兩個字,“你說。”

    雲燁沉默須臾,目光幽沉不驚,沉斂到不可撼動,“遠哥和我都在商議最近裴錦程想要新做的項目的事,您應該還記得當時白家為什麼倒-台的事,那個頂級富豪別墅區,延伸項目起碼可以做十五到二十年。這塊肥肉做生意的人,眼巴巴的望著,沒人不想吃下去。

    如今我,遠哥,包括楚峻北,已經陷在裡面,想出來都出來不得了,而且裴錦程拉隴了邱家,您很清楚,遠哥是站在我們這邊的,而楚家有人從商,邱家也有人從商,但這件事,我不想讓幾個姐夫參與。”

    裴錦程在培養自己的軍政勢力,蘇競成雖然現在還是個小小的局長,但是他還這麼年輕,以裴錦程的實力,蘇競成以後一定能成為他強有力的左膀右臂。

    莫家現在在其中,是在為他人做嫁衣,您教過我,權利要相互制衡,必然要能力均衡,有些生意根本不能讓姐夫他們沾手,但是軍政界,他們卻能給我保障。”

    莫錫山往後一靠,他的手有些抖,手背上的皮膚已經鬆弛,卻骨節有力分明,老人抬手解了一粒扣子,這是他多年來都沒有的習慣,是氣抖了,“雲燁!”

    他生氣的時候,都是直呼兒子的名字,“你這簡直是一堆荒謬的邏輯推理,你把我當成三歲的小兒來唬弄?這家裡,誰都可以去打破這個平衡,獨獨你不行!告訴我,你真正的目的!”

    雲燁俊眉此時斂蹙,看著手置在桌上強抑卻在顫抖的父親,“爸,我這樣的性子,從政不適合。”

    “你三十四歲了,跟我說不適合!當初是按照你的意願安排的事業!如今你來說不適合。”

    “我現在覺得不適合。”

    莫錫山深呼吸之後,再次深呼吸,最後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阿燁,我對你寄有厚望!”

    “您不也經常誇裴錦程是個難得商業奇才嗎?怎麼到了我這裡,您就不想讓我去試一試?”

    莫錫山道,“你有更好的前途!”

    “如果我執意如此呢?”

    “如果我決不同意呢?”

    父子倆,你看著,我睨著你,誰也不讓著誰,沒有大吵一架的意思,可那種劍拔弩張的態勢已經十分明確,雲燁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很難。

    而莫錫山想要說服雲燁,更難。

    莫錫山不懂自己的兒子,為什麼突然一日不見,會跟他提這樣的要求,前幾個月一點苗頭也沒有看出來。

    他不是看不起做生意的人,只是他的意識裡,做生意的人總是低頭哈腰的求人,而他就這麼一個兒子,男人壯志凌雲,應該追逐的是天下,男人永遠迷戀水滸,三國。

    當權利的大氅加身,那會是一種萬人敬仰的光環,那種權利帶來的光環,將是生意人永生都不可能體會得到的滿足感。

    更何況,莫家若不是有他們這樣的實力撐著,哪有那麼風光?

    “雲燁,你沒有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其實我給了您最合理的理由。”

    不歡而散

    因為雲燁跟莫錫山攤牌棄軍從商這件事,讓莫家翻了軒然大波。

    翌日下午五點,雲燁被催回了大院,一看院子裡停滿的車,感覺這公家的東西得拆了重新建個停車場,才一進大院門就聽見主樓裡此起彼伏的爭論,只是這種熱鬧並沒有喜慶,而像是要開一場批-斗會。

    莫家本是陰盛陽衰,莫錫山有四個女兒,但只有一個兒子,妻子云潔因為要照顧年邁卻不願意到G城的母親,總是整個月整個月的不在G城,但今天也回來了。

    雲潔看起來也就五十多歲,官太太總歸保養得好,坐在四個女兒中間,素潔卻又顯清貴,但她話不多,還不如幾個女兒牙尖嘴利。二姐莫憂,三姐莫希,四姐莫黎,三姐四姐的嘴最厲害。

    和雲潔一樣話不多的是大姐莫菲,辛甜的母親。雖然看著三十來歲,但如今都五十二了。不過最小的莫黎只比雲燁大兩歲,看著像二十幾歲的小姑娘。

    四個女兒都坐在雲潔的兩邊,相互挽著手臂,顯得無比親暱。

    三姐和四姐的婆家都在京城,呆了在婆家久了,說起話來一口的南北味兒,倒有幾分別樣的味道。

    四姐莫黎性子最為開朗活脫,一看到雲燁進屋,便站起來,走過去挽著弟弟的手臂,還撒嬌的一偏頭往雲燁肩頭上靠了靠,一抬手,笑盈盈的指著一屋子男人,“喲喲喲,你們瞧瞧,我們家四爺這一回來,就是在大將風範,你們這些姐們爺們,覺著是不是啊?”

    三姐莫希一聽,趕緊也走過去挽自己弟弟的另一邊手臂,略顯討好,“四爺,你的親姐姐們今天可都來了,你就這麼空著手回來,是不是沒發軍餉啊?要不要姐姐支點錢給你花花?”

    “十億八億的,我倒是也不會嫌少。”雲燁動了動肩,一展臂將兩個姐姐攬住,調侃著開口。

    莫黎噗哧一笑,看著自己的丈夫,癟著嘴指了指頭頂的男人俊臉,“瞧瞧,瞧瞧,這還不嫌少呢,思齊,你趕緊把我賣了,看能不能值個十億八億的,好給我弟弟當零花。”

    那邊駱思齊走過來,伸手在自己太太的臉色捧著摸了摸,想了想,“太貴了,出不了手,所以我還是自己留著吧。”

    一屋子人,因為這一通開場白,原本爭執壓抑的氣氛都活躍了起來。

    四姐莫黎年紀和雲燁年紀最相近,所以也比較最有共同話題,拖著雲燁坐在屋中的實木椅上,站在他身後,給他捶肩,看著一屋子人,調笑道,“瞧把我們家四爺給累得,姐姐都心疼了。咱們四爺可都是為了國為了家才這麼操勞的,你們以後可得多拿點零花給四爺,部隊的日子可太苦了。”

    說著還皺著臉,哼了一聲,活像說的真的。

    雲燁哪不知道今天勞師動眾的,姐姐們從京城都回來,還不就是為了他的事。

    說到底,還不就是想勸他。

    大姐夫按理在這個家裡是沒有多少話的,就算離了婚,現在也只有大姐一個太太,但大姐進門的時候,始終是個妾,當年跟父親斷絕過父女關係。

    後來就算因為辛甜關係緩和了些,但平時辛傳明回到莫家,怎麼小心謹慎,父親也很難給個好臉。所以後來便成了莫家沒事找他,不是逢年過節必須的節日,辛傳明都不來莫家,但父親說要辦的事,辛傳明是跑得很快的。

    這就直接造成了父親不准辛甜回辛公館,辛傳明就直接把鑰匙交給了父親。

    生的雖然是四個女兒,但父親在幾個女婿心中的地位,絕對是最高的。

    今天辛傳明來到這裡,顯然是急了。

    辛傳明的確是急了,雲燁要棄軍從商,這不是小事情,論三姐四姐,權利根根紮在京城,有婆家的實力,不會怎麼樣。

    但是岳父手中的權利肯定要放的,正在這個節骨眼上,雲燁一撤,莫家在G城的地位幾年後就會落下來。辛家正好在G城,這中間的利益關係,不說都知道。

    而且莫家沒有後繼推力,與京城的利益捆綁少了,京城兩個姐姐的婆家,也必然會受到影響。

    二姐莫憂不如三姐四姐會說話,出口便直了,“阿燁,你說你想從商,可是你也要為我們這麼一大家子人想想啊。這眼看著節節就高昇了,現在做生意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試一試,不就知道好不好做了?”雲燁享受著四姐的按摩,不急不徐的說。

    二姐夫商大維也是急得有些火氣攻心,但當著莫錫山的面,也不好發作,只能攻心為上,“四弟,你明明知道你接爸爸的班對我們來說有多重要,我們這個家,是一個整體。”

    雲燁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責任,身上的枷鎖多得他連抬頭看天的機會都沒有,“這些都是有辦法的,如今俊琛不也挺好嗎,不要幾年,也能像我現在這樣。”

    俊琛,是商大維的大兒子商俊琛,這才剛剛到軍官學校畢業,還在歷練,連長往上,十年後是有可能會像雲燁這樣,但有幾個人有風險等十年?這十年,莫錫山手中的權利肯定都慢慢放了。

    辛甜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在陪著哥哥妹妹一起摘西紅杮。

    “四姨?”辛甜站直身,揉了揉彎疼了的腰,她一直都不習慣喊莫黎叫四姨,那女人活得太滋潤了。

    “喲,不叫美女,誰讓你叫四姨了。”一串串笑聲從電話那頭輕快的傳來,“今天晚上你媽媽和你幾個姨,姨夫都看你外公來了,你快回來。”

    “……”辛甜想了想,“外公不想看到我。”

    莫黎性子大大咧咧的,似乎絲毫都不計較,“不就是生了個小洋妞麼?我都知道了,這事情沒傳出去就是家事,傳出去了,也是家事,不服讓他們也去生一個。生都生了,還能塞回去,重新再考慮一次要不要生麼?帶回來,我給小洋妞發紅包,要包就要包個大的,快回來,讓姐姐我親熱一下。”

    好說歹說,辛甜才跟凌驍珣商量,她先帶小豌豆回莫家,過幾天再去凌家,允錚一聽甜媽媽要回小豌豆的太外公家了,說什麼都要跟著一起去玩。

    可辛甜有辛甜的顧慮,她跟申璇商量了一下,萬一回去家裡又是吵架,怕嚇到允錚,小豌豆是沒辦法,畢竟是家裡的人,一定要回去。

    申璇便叫她放心回去,有鐘媽和小英會照看孩子的。

    辛甜之所以不敢回去,確實是上次被莫錫山給嚇到了,外公從小到大沒有那樣凶過她,嚇得小豌豆都哭了。

    若不是莫黎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把老爺子的脾氣給壓著,不然她哪敢帶孩子回去。

    莫黎抬腕看了看秀氣的手錶,這家庭成員都還不齊。

    等聽到外面大門拉響的聲音的時候,莫黎臉上一喜,其他幾個姐姐不知道,她清楚得很,這小四爺從小到大,就只有甜丫頭有辦法治他,甭管臉色再不好,再不甘願,甜丫頭只要敢跺腳要吃北京烤鴨,那他都得想辦法去弄。

    有一次那混小子直接電話打到北京,用老爺子的名義騙人,說老爺子想吃烤鴨,給弄一隻正宗的過來,結果人家那邊專機送只烤鴨到G城,把老爺子氣得都操皮帶要收拾這個逆子了。

    要不是幾個姐姐拉著,哪還有這小四爺的命。那麼大的陣仗,也死活沒把甜丫頭供出來。

    四姐夫駱思齊看了看莫黎,“怎麼了?你揀著寶了?”

    莫黎笑著就鬆了放在雲燁肩上的手,往廳門走去,才走兩步,又停下來,回身看著一屋子人,笑著道,“我們莫家那寶貝回來了,甜丫頭帶著她小寶貝疙瘩一起,我跟你們說,個個給我把紅包包起來,你們都是姐姐,姐夫,要是比我包少了,我這個當妹妹的可不依。”

    幾個姐姐姐夫還沒反應過來,莫黎已經快步走出去接人了。

    雲燁眉尖一蹙,眸底暗沉如磐。

    辛甜抱著小豌豆一進門,第一眼便看見了一臉陰沉的雲燁,端端坐在實木椅上,正用沉戾的目光看著她和她身邊的男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2
04:雲凌暗鬥
    辛甜只在雲燁臉上停了片刻,目光便自然如晨光變亮一般看向母親莫菲,輕輕斂了一下眉。

    以前回家,辛甜在家裡算得上最活絡的一個人,自上次忐忑的抱著小豌豆回來受到雞飛狗跳的待遇後,也不敢再厚著臉皮跟長輩套什麼近乎。

    她回國就沒有回過辛家,當然更不可能和辛家的人見面,這時候進屋,目光從自己母親和父親的身上掠過,落到了莫錫山的臉上,“外公。”又看向雲潔,“外婆。”

    凌驍珣也跟著辛甜一起喊人。

    “嗯。”莫錫山應了一聲,算是還端著他的姿態,沒有發作的更重要的原因,是凌驍珣跟著一起來的,因為洋娃娃的原因,莫錫山對凌驍珣稍顯忌諱,總覺得自己有些理虧,笑道,“驍珣也回來了。”

    雲潔倒是顯得大方很多,彎翹著嘴角,顯得和藹很多,不似莫錫山一般顯得生硬,“誒,甜甜,你們快坐著。”外婆指了指自己斜面那張空沙發,“你們坐這邊來。”

    莫錫山實在是有一肚子火,其實是不想給辛甜好臉色看的,他就是再*這個外孫女,但是抱著個洋貨回來,他心裡萬分不能接受。

    多事之秋,原本想給外孫女一個下馬威,逼她將這洋貨送回生父那邊,國內至少風平浪靜,結果外孫女的事還沒有達到目的,兒子這邊又出了狀況。

    凌驍珣讓辛甜先坐著,這時候童姨又請警衛員幫忙,把車子裡的禮物全搬進了屋,接著是禮貌懂事的外孫女婿,深得人心。

    雲燁伸手接過禮盒,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几上,不咸不淡的說了句,“謝了”。

    收了禮物,不管是對誰,屋子裡的人也不好意思板沉著臉,送禮物的時候,辛甜和凌驍珣挨著將七大姑八大姨,一個一個喊過去,但辛甜沒教女兒喊人。

    莫黎不計較孩子嘴不甜,把禮物塞進丈夫駱思齊手中,坐到離辛甜近的地方,便拍手要抱洋娃娃,“小豌豆是嗎?叫聲四姨婆聽聽,哎呀,不要這樣叫,叫四姑娘,哈哈。”洋娃娃不給面子,轉身就趴在辛甜肩頭,不吭聲。

    莫黎有些失算,根本沒想過凌驍珣會來,看來今天要勸雲燁的事,得拖到明天去了。

    辛甜笑了笑,拍著女兒的背,知道女兒不會說話,她更不想把這樣的事告訴家裡人,“四姑娘,你可是越來越漂亮了,一定是四哥哥的功勞。”

    駱思齊朝著莫黎得意的揚了揚眉,“甜妹妹所言非虛。”

    莫黎“嘁”了一聲。

    小豌豆知道沒人讓她叫人了,便又轉過頭來,睜著大眼睛打量著屋子裡的人。

    三姐莫希哎喲一聲,“可別亂叫,現在孩子本來就分不清輩份,這還不得全亂了?該怎麼叫,就得怎麼叫。”說著,抬手指了指雲燁,“羅羅羅,小豌豆,那個,你得叫五舅爺。”

    二姐總是稍顯正經,此時也看著雲燁,“阿燁,你看看,你都當舅爺了,自已的婚事還沒個著落,你跟溫小姐的事,總得辦了吧?”

    二姐夫婦唱夫隨,“阿燁,你二姐說得對,可你說若你不走這條路了,和溫家的聯姻,意義就大打折扣了啊。”

    雲燁垂斂著眼睫,神色冷凝並不作答,越是如此,開口的人越顯尷尬。

    二姐只能訕訕收聲,瞪了二姐夫一眼,二姐夫剛一張口,看見雲燁微微抬眸將目光睞向他,看似湖水幽靜,偏偏眸底寒光微顯,二姐夫心裡一跳,閉了嘴。

    辛甜微詫的看向雲燁,不走這條路?哪條路?脫下軍-裝?

    她沒問,抱著放在腿上的小豌豆換了個坐姿,揉了揉她的小臉,一眼溫柔和討好。

    “小豌豆,爸爸抱好不好?媽媽累了。”凌驍珣其實並沒有自己找個單人沙發坐,而是空下來後就坐在辛甜沙發邊那個寬軟的扶手上,這時候朝著小豌豆拍了拍手,“我們要愛媽媽,不讓媽媽那麼累。”

    倏爾,屋子裡靜得可怕。

    可以說得上是面面相覷。

    饒是四姐莫黎再怎麼會公關,再怎麼會說話,其實心裡一直都是沒底的。

    既然辛甜離家住進裴家也不肯回家住,就說明這孩子肯定不可能送回國,以後這個洋娃娃的事遲早都會水落石出,瞞不住。更何況裴錦程婚禮的時候,那孩子也去了。不會沒有人注意到。

    既然連外人都不可能瞞得住,何必瞞著家裡人。

    所以莫錫山早就把這件事說給了女兒女婿聽,只是現在問題最嚴重的是雲燁,所以焦頭爛額的轉移了視線。

    大家也在雲燁回家前說過幾句,這事情,就怕凌家人鬧,莫家辛家當然是想大事化小,最好不要把莫凌辛三家的關係給搞僵了,那如果做起仇人了,可怎麼得了?

    但如今,每個人都似乎有些明了凌驍珣的態度,一個男人看著一個小女孩,目光溫柔帶著暖融融的光,說話的聲音也是充滿了喜歡,若不是因為這個孩子和父母兩誰也不像,誰敢說凌驍珣不是孩子的父親?

    辛甜和凌驍珣的確是郎才女貌,生的孩子必然也是粉面玉雕的樣子。

    可是辛甜眼睛輕輕一縮便是帶笑的月牙,很媚,眼眉的毛髮都很黑,凌驍珣是清雋溫潤的俊容,俊眉墨發,無論是誰,都是標準的黃種人模樣,只是比那些普通姿色的漂亮,人中龍鳳而已。

    孩子卻是凹著晶亮閃爍的大眼,頭髮蓬鬆稀黃,嘴比辛甜的小,卻比凌驍珣的薄,鼻樑雖然高,卻因為臉小,又剛剛短一點點。鼻樑比亞洲人直,但鼻尖微微翹了一些,這幾個部分一揉合,活脫脫的一個亞洲混歐洲地中海那一帶的混血兒。

    如果是黑頭髮,一定是混地中海的。

    可是面對這樣一個孩子,凌驍珣眼裡慈色暖氣都將孩子包圍了,孩子也不排斥她,笑得咯咯的朝他伸手。

    眾人心吐一口氣,一直擔心辛甜在國外幾年因為孩子的原因沒少受丈夫的冷落,可如今這局面,似乎不像他們想像的一樣。

    孩子是最騙不了人的,一個人好與不好,熟悉與陌生,一個小動作就表現出來。

    就算辛甜對莫黎再怎麼熱絡,但小豌豆就是不讓莫黎抱,為什麼?

    因為跟這些人不親近。

    但凌驍珣一伸手,孩子便伸手過去,眼神裡也是對凌驍珣的喜歡。

    難道這孩子真是凌驍珣的?

    這樣一表人才的七尺男兒,怎麼可能這樣忍氣吞聲的戴綠帽子?

    難道凌家真有洋血統?

    一屋子人,三分之一都沒能控制住把目光落在凌驍珣身上,這目光微帶審視,質疑,和吃驚。

    雲燁站起來,略顯不耐,“幾時開飯?”

    突兀的一句話,把那些看著凌驍珣的目光一個個都收了。

    “哎呀,對對對,先不說了,先開飯。”三姐莫希忙道。

    凌驍珣抱著小豌豆,皺著鼻子逗孩子,“好羅,小豌豆,我們開飯羅。”

    莫黎發現,凌驍珣很懂帶孩子,絕不可能今天為了做樣子,才這樣抱著孩子玩。

    兩米多的長桌還是不夠大,所以警衛員又去把同樣大小備用的桌子搬了過來,拼在一起,一桌子女兒女婿,熱鬧得像過年。

    辛甜和凌驍珣走到桌邊,正好母親莫菲也走了過後,兩個人手肘一碰,辛甜一轉臉過去便看見莫菲眸色微冷。

    莫菲忙退開一小步,看也沒看辛甜,便走到了另一方,坐下。

    辛傳明也在妻子身邊坐了下來。

    辛甜愣愣的看著母親走到側方坐下,嚥了一口唾沫,一秒後,她像個沒事人一樣,對著凌驍珣笑道,“你今天怕是要喝點小酒,我來抱。”

    莫錫山和雲潔坐在上位,辛甜說話的聲音不小,莫錫山還是聽見了,側身過去喊警衛員,“去找下童佩,讓她把阿燁小時候坐過的寶寶椅端下來。”

    剛剛說完,老人馬上又板著臉道,“算了,多年不用,怕都是細菌。去李政委院裡借一個,他家孫子星期天才會過來,反正今天用不上。”

    辛甜看著莫錫山,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其實說到底,外公雖然那天氣得打她,但心底還是愛她的,說給小豌豆找椅子,她本來感動了,還沒有想到細菌的事情上去,外公已經想到了。

    比起從小就對她冷漠不喜的母親,她始終願意住在莫家的大院裡。

    “謝謝外公。”辛甜拉著凌驍珣,一起坐下來。

    莫錫山沒有直接回應,而是對著凌驍珣道,“驍珣,你平時喝什麼酒?外公年紀大了,除了抽點葉子煙,酒這個東西,怕是只有一二兩的酒量了,你可不能說外公小氣啊。”

    莫黎挑眉看了一眼丈夫,窩著手在他耳邊說,輕聲說笑,“我父親的葉子煙,那都是最好的雪茄。”

    莫錫山身體素質本來就好,坐起來也是板正剛直,說話的聲音亦是洪亮如鐘,這一番話說完,倒像是他老人家在故作謙虛。

    但凌驍珣待人接物分外周到,不管對方是否謙虛,他都是晚輩該有的恭從,“外公身體好,酒量自然是好,但我們小飲怡情,再說了,外公肯跟驍珣喝一兩杯,那是外公給了驍珣天大的面子呢。”

    “哈哈!”莫錫山因為凌驍珣的態度,心裡對孩子的事情也略放下了一些,一下子心情好了起來,“這話,我愛聽得很。”

    凌驍珣等菜上完,便站了起來,問童姨廚房在哪裡,童姨有些不明,“姑爺找廚房幹什麼啊?想吃什麼,跟童姨說,馬上給你做去。”

    凌驍珣揉了揉了坐在他和辛甜之間的小豌豆的小腦袋,“沒事,童姨跟我說一下就是了。”

    童姨只能帶著凌驍珣去廚房。

    辛甜喂孩子特別小心,好在童姨細心,特意給小豌豆蒸了個水蒸蛋,也沒敢在莫錫山面前表現得有多喜歡孩子,只是看著辛甜,微微露笑,“你和阿燁一兩歲的時候,就愛吃我蒸的水蒸蛋。”

    辛甜笑眯了眼,“童姨真是美麗善良的好童姨。”

    莫錫山見凌驍珣還沒回來,便看著辛甜,冷冷道,“你去看看驍珣,怎麼了?想吃什麼跟童姨說。”

    剛剛說完,凌驍珣便端著一小碗西紅杮粒走過來,“來了來了。我們的寶貝兒開飯羅。”

    糖拌剝皮西紅杮粒,是小豌豆的最愛。

    看到凌驍珣時,小豌豆手裡還拿著勺子,便一手握著勺子,拍在張開的小手上,“啊啊啊”興奮的叫。

    高興得屁股直跳,辛甜看得直樂,“小豌豆,你能淑女點麼?別像沒見過西紅杮似的。”

    凌驍珣看著小豌豆問,“好久沒吃爸爸做的糖拌西紅杮了,小豌豆是不是想吃得不得了啊?”

    小豌豆雙手捧高,想去搶碗,嘴裡直“啊啊”,凌驍珣也不逗她了,把臉放在小豌豆面前,“親爸爸一下,就給你吃。”

    “啵啵啵啵”,男人臉上的親親一大串,一個個響得不得了。

    待凌驍珣把碗放在小豌豆面前坐下後,小豌豆舀起的第一粒糖西紅杮,不是送進自己嘴裡,而是往凌驍珣嘴裡送。

    莫家拼成的大桌子上坐著的人,每一個人心裡的弦又鬆了一些,是真的鬆了,大呼一口氣的那種。

    凌驍珣是喜歡孩子的,孩子也是喜歡他的,他們之間有深厚的感情。

    這種感情像是父女。

    雲燁本來該是今天被批-斗的主角,但因為凌驍珣的突然到來,大家都把視線轉了過去,所以他也樂得安然。

    四姐莫黎坐在他旁邊,給他倒了杯酒,喝了一口,聽著房間裡孩子“啊啊啊”的亂叫聲,他覺得孩子這種生物果然很討厭,曾經想要丁克的想法簡直沒有一點錯,後悔要回大院住一段時間的決定。

    凌驍珣把勺子放進小豌豆的嘴裡,“寶貝兒吃,爸爸特意給你做的,爸爸可捨不得吃。”

    小豌豆又舀了一勺,把勺子往辛甜嘴裡放,辛甜也搖著頭,把勺子塞進小豌豆的嘴裡,“媽媽也舍不得吃啊,而且寶寶要養成一個好習慣,自己的勺子,不可以放進別人的嘴裡,要做個講衛生的小寶寶。”

    呃……

    小豌豆吃著最愛的糖西紅杮,想著她的奶瓶,心裡好糾結,她已經不是講衛生的小寶寶了,可是她打不過壞蛋哥哥。

    凌驍珣跟莫錫山喝酒,半點也不含糊,男人酒液入喉,拼的便是豪爽和大氣,並且要在多杯之後,毫不失態。

    飯局已接近尾聲,換盞飛觴仍在進行,辛傳明已經臉紅到了脖子根,他是喝酒上臉的人,直擺手說頭暈,不能再喝了。

    其實喝得最多的要數凌驍珣,這個一杯,那個一杯,他又要回敬。

    辛甜適時拉住凌驍珣的手腕,看著莫錫山,語帶懇求道,“外公,這幾年在國外,我們做生意不像在國內要應酬得那麼頻繁,因為平時沒有鍛鍊,驍珣的酒量也沒有以前好了,他只是喝酒不上臉,其實已經醉了,酒多傷肝。”

    凌驍珣的手掌拍在辛甜的手背上,溫聲安慰,“你別緊張,就是陪外公喝個高興,這點酒不算什麼,而且現在不都說喝酒養顏嗎?”

    辛甜嗔瞪凌驍珣一眼,“那是一小杯紅酒,哪是這樣一杯又一杯的當水灌啊!”

    “瞧瞧,甜妞心疼姑爺了呢。”四姐莫黎笑出了聲,“要我說,爸。”莫黎看向莫錫山,“今天就算了,小豌豆喜歡驍珣,指不定還要抱著他才睡得著呢,真醉了可怎麼辦?”

    莫錫山抬手壓了壓,“驍珣,不喝了,不喝了,甜妞說得對,酒多傷肝,一時高興,可不能得意忘形。”

    凌驍珣剛想說什麼,莫錫山馬上嚴厲了些道,“我說不喝就不喝了。”

    辛甜剛剛鬆了口氣,這邊凌驍珣杯子方一放下,那邊雲燁已經拎著一整瓶五糧液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給自己的水晶小杯裡倒滿了酒,在凌驍珣的側角,也就是莫錫山旁邊坐下來。

    辛甜看著雲燁嘴角淺勾,眼裡笑意微涼,便心下一驚。

    雲燁朝著凌驍珣舉杯,“今天晚上,還沒敬你一杯,這個面子怕是不會不給吧?”

    雲燁說得沒錯,晚上凌驍珣走圈的時候,敬過雲燁,但云燁晚上跟誰也沒喝過,就是大家一起碰杯的時候意思了一下。

    所以他若說要敬凌驍珣,這一杯酒,凌驍珣怎麼也不可能躲得過,而雲燁手中拿著酒瓶,意思是要倒酒,那麼之間杯中酒必須要清。

    辛甜咬了咬牙,岔恨的瞪看著雲燁。

    雲燁淡淡一眼過去,將辛甜的神情收進眼底,而後目光又落在凌驍珣身上,手肘懶懶撐在桌面上,又舉了一下手中酒杯,抬眉示意,“嗯?”

    凌驍珣端起自己的酒杯,先是一飲而盡,然後馬上站起來,雙手將水晶小空杯遞到坐著的雲燁面前,像看著一個長輩,語態亦是恭敬,“舅舅肯跟驍珣喝酒,求之不得。”

    雲燁原本嘴角勾著的淺笑就略顯冰涼,根本不是發自肺腑,此時那點彎翹的嘴角更是像被極寒的溫度迅速凍了起來,冷到極致!

    連眸底都覆上了一層冰!這冰最好成刀,將面前惹他的人砍了才好。

    時間似乎被寒氣所凍,旁人沒有辛甜看得直觀,所以反應不大,辛甜是真的捏了一把汗。

    半晌,雲燁淺淺一笑,春暖花開,他依舊坐著,端著長輩的姿態,抬臂將手中酒倒進凌驍珣的杯子裡,說一句,“坐坐坐,好久不見,倒有很多事想跟你聊聊。”

    辛甜心裡忍不住大啐一口!虛偽!

    雲燁和凌驍珣一杯接一杯的碰,雲燁開始喝得少,現在至少面不改色。

    凌驍珣被雲燁灌醉那是辛甜意料之中的事。

    但是雲燁每次出口的話,誰也不好說,不要再喝了。

    “阿甜性子犟得很,也虧你照顧她。這杯我敬你。”

    瞧瞧,娘家這邊誰敢說辛甜脾氣好呢?那是事實。

    “看到你這麼照顧小豌豆,真是感嘆你是個好爸爸,幫阿甜分擔這麼多事,辛苦了。”

    誰說不是,有些男人別說做小點心給女兒吃,就是讓倒杯水,沖個奶粉還得嘟囔一句“看完世界盃再去不行啊?”,哪會主動?

    “這幾年你們在新西蘭,我們對你們的支持實在太少,別放在心上,以後一定補償,來,這杯敬你。”

    就這樣,凌驍珣雖然最後站起來的時候,還是沒有失態,但是莫錫山安排他住下後,一倒在*上,便再也叫不醒了。

    辛甜晚上也只能住在大院。

    莫錫山叮囑明天雲燁的假已經請了,等凌驍珣明天離開後,必然把事情給說清楚,因為今天大家都醉得差不多了。

    凌驍珣住的房間一股酒味,更擔心男人喝醉酒翻身不知輕重壓到孩子,外婆雲潔便安排辛甜住在隔壁房間。有個照應,也不至於吵到孩子。

    辛甜講了故事,泡奶粉,哄孩子入睡。一切做完後,想要去隔壁房間看看,便聽見門鎖扭動的聲音,入眼的男人大方進了她的房間,又大方的關上門。

    “還不睡?”

    “我去看看驍珣,順便給他擦個澡。”

    雲燁還穿著皮鞋,走在地板上的聲音,有沉篤的響聲,一下,一下,慢,又重。

    他“嘖嘖”的搖了搖頭,“想讓我誇你是個好妻子?”

    辛甜眸湖淡然,卻還是小小的退了半步,“自然,好妻子,好媽媽。”

    “呵。”他一步步逼過來,大掌穩穩兜住她的下頜,粗礪的指腹摩挲著她的面頰,而後慢慢收緊力道。

    男人挺健的鼻峰下,薄唇如刀,吐出來的聲音磁力好聽卻攪著醉意,笑有鄙薄,“多好的妻子?跟我說說,你都用了些什麼手段,讓他這麼心甘情願的替你背這個黑鍋?你說說,你都是怎麼勾-引他的?”

    辛甜下鄂傳來劇痛,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錯位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2
05:你再也不要回來了!
    一座高大巍峨的冰山,被誰用鬼斧神工的巧手,雕成如此俊俏的模樣,他眼裡沒有火,唯有冷魅,還有不可逆叛的強勢!

    辛甜沒有動,迫於他的壓力,不敢反抗。闔上眼睛,讓自己靜一些。

    自從有了小豌豆後,她一直都強迫自己靜心,不爭不搶,不急不怒,凡事都不去出風頭。

    當初申璇懷孕時候的情形她從未忘記過,一個女人為了孩子可以隱忍到什麼程度,她也是有了小豌豆之後,才深有體會。

    才回來沒幾天,外公拿著掃帚要打她,她沒有生氣,是真的沒有。

    去裴家寄住,心態亦很平和,沒有一點點對家人的怨懟,其實自己心裡很清楚,外公這麼逼得她無處可去,就是想讓她回莫家,為的不過是讓她認個錯,把孩子送回國外去,免得外面的人以後說得難聽。

    就像曾經經營白色之夜,氣得外公說再也不管她,可是當她把白色之夜一關,外公又把什麼後路都給她鋪得好好的,沒讓她吃過一天苦。

    她一直逼著自己想這些,只要想著這些,她就還能忍上一忍,可是她只要感受著鄂骨疼痛,打開眼睛看到男人眼中堅冰之時,個人的情緒就不受控制的開始翻湧。

    “呵”,她笑了一聲,笑起來的時候,彷彿兜住她下頜的不是一雙鐵手,而是一塊溫軟的棉花,連眼波都跟著轉了起來,水盈盈的泛著世故的光,“你怎麼會不知道我是怎麼勾-引驍珣的呢?我曾經怎麼勾=引過你,就怎麼勾-引過他,不過,他比你上道多了,對我可是死心塌地。”

    嫵媚,風情,帶著點故作溫柔的嬌笑。

    這是那個辛甜,曾經沒有離開G城的辛甜。

    女人柔荑懶懶打開,五指如蔥,輕輕抬拂,指了指下頜處男人的手背,卻並不碰到男人可惡的手,像極了想要劃清界限,“不過舅舅,你這麼近距離的靠向我,摸著我的下巴,摟著我的腰,臉貼得如此近,是不是不太好啊?月黑風高殲情夜,我可是有夫之婦,舅舅這是想幹點什麼呢?”

    她張口一個舅舅,閉口一個舅舅,然後拉著男人的另外一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語帶挑釁,“不如幫我脫了?反正今天晚上我丈夫喝醉了,你在這裡幹了什麼,他也不會知道?”

    有一種女人笑容是有毒的,像罌-粟一樣,脆弱的枝幹,支撐著豔惑到極致的色彩,單薄似蝶翼一般脆弱的妖異花瓣在風裡飄搖也不散落。

    想看著這朵罌-粟被摧殘,想看著她被折斷,可她偏偏不,風來時,她壓彎了腰,風一過,她慢慢的又直起身,讓花瓣對著直視而來的烈日示威。

    辛甜就是這樣堪堪與雲燁對視著,毫不懼怕,輕謾的仰望著他,縱使他居高臨下又如何?她只要看著他起伏不平的胸膛,就有一種快意。

    他的手掌就落在她的胸口,手心下的心臟跳動越來越趨於平靜,平靜到好像此時她胸口放著的並非一隻手,而是誰給她戴了一朵花,而她還是一副喜歡得很的樣子。硬是可以將滿腔有怒並欲以懲罰的人氣得跳腳。

    她以為她勝了,卻在男人眸子裡冰雪緩緩融化之時意識到了自己的天真。

    冰淬過的眸慢慢染上戾光,變得有些凶狠,像什麼?

    狼?

    狼!

    就是這樣的,用一雙帶著掠奪光芒的眸子緊緊盯著她,像在審視著自己的獵物,嘴角牽扯,都是不安份的邪肆。

    辛甜心裡咯噔一跳,“出去!”

    他眯了眯眼,危險的笑了,摟住她的腰,一提,“你不是叫我給你脫了嗎?作為你的長輩,必然該是有求必應,對不對?”

    “你想幹什麼?!”

    “幫你脫啊。”他倒是輕鬆了,眼裡全都是愉快的光暈。

    辛甜知道,有句話說得好,當兵的都是匪。

    是匪都是*。

    瞧他這話,順得多合情合理。

    “不勞您大駕了。”

    辛甜說完這句後,發現這氣氛怪了起來,這男人太難捉摸了,一下子冷,一下子暖,一下子又全是沉默。辛甜口渴了,想喝水,再這麼呆下去,她嗓子得廢了。

    半晌後,他突然喚了一聲,“辛甜。”

    她的全名,這時候沒有外人,沒有怒氣,總覺得這兩個字有一種別樣的深意,甚至隱藏著一種莫名的情緒,這種情緒像空氣一樣挨著人的身體,便可以影響到人的思維。

    辛甜隨著下頜力道的放鬆,怔忡發愣。

    “你不是跟我賭咒發誓的說過,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嗎?”他朝著牆面退去,靠在上面,一腳踮著,懶懶的轉著腳尖,伸手摸向褲兜,他記得晚上將煙裝進了煙盒,就是不知道火機有沒有帶上來。

    “小豌豆過敏,在西新蘭沒辦法生活,我。”她停了停,呼上氣後,“逼不得已。”

    他摸出煙,剛剛叼在嘴上,辛甜已經走過去,扯了下來,“小豌豆聞不得。”將他的煙重新裝回煙盒,扔在旁邊的桌子上。

    雲燁聳了聳肩,手中沒煙,沒辦法深呼吸將肺裡的氣泡戳破吐出來,只能用力的呼了口氣,他看著她,盡力將語速放輕,“你那是藉口。”

    男人的語氣輕淡,卻分外篤定,微眯著的眼,像只無形的手,正在一層層的剝解她的外衣,誓要將她看穿一般,“國內這麼大,你不是缺錢非要依託家裡資源才能存活的人,難道國內只有G城小豌豆才不過敏?

    我記得申璇和我說過,你曾經帶著小豌豆在上海呆了幾天,小豌豆並不過敏。

    若是如此,為什麼一定要回G城?你如果不告訴我們,自己悄悄去了上海,會沒錢生活嗎?父親拿你有辦法嗎?會趕你走嗎?會讓上海的酒店不給你入主嗎?你在上海買不了房子需要寄人籬下嗎?

    你的錢,就算不工作,你和小豌豆生活三五輩子一點問題也不會有問題吧?

    可是你沒有在上海安頓,沒訂那邊的機票回國試住一段時間,更沒有打算在那裡買房,你回G城,你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你被父親趕出去,改建後的辛公館的鑰匙你沒有強力的爭取過,你去了裴家,為什麼?

    辛甜,玩這樣的心機?你知道,你在我面前,從來都藏不住。

    我和裴錦程是什麼樣的關係?你那麼通透的人,會不明白?辛公館的鑰匙若是在你手上,那裡面便會全部安上你的人,你可以一句話下去,不讓我雲燁進大門。我便是連辛公館裡一隻蒼蠅也看不到,誰也不敢放人。

    可是裴錦程不同,只要我去,他隨便一個招呼,不會讓我見不到人,裴家的進出對於我來說,比去辛公館方便得多。

    辛甜,三年了,你還跟我玩這樣的心機?

    你活的這些年,每天都在算計我,你累不累?”他長嘆一聲,像是可憐她,像是拿她沒有辦法,更像是精疲力竭的諷刺,“你這麼算計我,就這麼有意思?”

    他慢慢的剖析著她,將她的意志力瓦解。

    原來,小豌豆只是在新西蘭沒辦法生活。

    原來,她有經濟實力可以定居在上海。

    原來,她可以吃穿不愁的和女兒生活在一個遠離親人的地方,三五輩子都不用擔心錢的事,最重要的是,那裡不會遇到雲燁。

    原來,她根本就不該回到G城。

    這一堆的事,呈現在他的面前,如此不堪。

    她的心機,原本還是一如三年前一樣,步步為營的算計他。

    辛甜踉蹌後退,一直退到與他相對的另一堵牆上,後背冰涼,汗濕一片,她眼裡是硝煙四起過後的狼藉瘡痍,男人的思維縝密至此,句句緊逼,每字每句都是對她智商的嘲弄。

    “我以為,在上海畢竟陌生,既然回國,總是回來G城好一些,這邊還有外公,還有……”那個“你”字,她咬了下去,頓了須臾,“還有一些熟悉的朋友。”

    她隔著層層水霧看著他,他牽強一笑,“熟悉的朋友?你以前那些狐朋狗友,你還打算跟他們一起分享一下做混血兒媽媽的經驗與心得?你非要將這孩子公之於眾,你打算將父親的臉往哪裡擺?

    辛甜,在你的世界裡,是不是覺得這件事你順,就必須要順著你來?不管是不是有違道德和倫理,不管是不是會讓他人為難和重創,你都必須按照自己的意願來?”

    “今天太晚了,你早點睡,等小豌豆和驍珣醒了,我們就走。”辛甜低著頭,氣若游絲,緩緩道。卷睫濕潮。

    雲燁忘了自己當時是用什麼心情離開的,只記得辛甜一直低著頭,她說話的聲音很輕,甚至飄乎乎的像一繞繞絲線,纏得他一晚上四肢被縛,酒後也睡得不好。

    ................................................................................

    翌日一早,凌驍珣和辛甜抱著小豌豆提前離開,說是要回凌家,莫錫山並不想凌家知道雲燁想要放棄現有前途的事情,所以只是客套的挽留了一下。

    莫黎有些急,辛甜一走,雲燁那頭牛可如何是好,可是父親的意思,她也只能依了。

    雲燁起chuang後,重新坐上了昨天那個位置的審判席。

    對於這樣的家族,軍政勢力想要轉業,無疑是晴天霹靂。

    誰不想頭頂一片晴天,誰不想颳風下寸頭上有保護傘,一屋子人,除了莫錫山和雲潔,還有少言的莫菲,其他的姐姐姐夫都恨不得把雲燁抬到廟裡去供起來,給他下跪作揖了。

    甭管什麼手段,二姐二姐夫曉以厲害,三姐四姐樂樂呵呵,哪種方式都雲燁來說都是油鹽不進。

    莫錫山是真的火大了,騰地站起來!手掌“啪”的一聲拍在桌面上,瞪著恨鐵不成鋼的兒子,“行,想轉業是嗎?別想莫家這些人出一分錢給你從商!我倒要看看,你離開莫家軍政勢力的支撐,你能做得起什麼大事來!”

    老爺子說完,瞪了屋子裡驚惶之色的一撥女兒女婿,“誰都不准幫他!大維!”莫錫山睨著二女婿,“晚上你把俊琛叫過來,我還不相信,我莫錫山離了這麼個混帳兒子,還撐不起莫家了!”

    商大維本是急得抓牆,一聽老爺子的話,突然心裡一喜,俊琛這麼年輕,這是要平步青雲了?

    雲燁站起來,沒有絲毫留戀,“那爸爸,晚上我還是回來住。”

    莫錫山咬牙吐血,什麼?他還有臉回來!“你別給我回來!不想看見你!你給我滾!”

    雲燁略顯無奈,“那好吧。”

    眾人目瞪口呆。

    駱思齊撞了太太一下,莫黎一下子反映過來,急急過去挽住雲燁的手臂,和事佬一般的笑著說,“阿燁,爸爸就是氣話,你哪能當真?四姐知道你能闖出一番大事業來,但你也不能瞅著一屋子人不管啊?”

    就算莫錫山有意要培養二姐的兒子商俊琛,可是那孩子畢竟還小,培養十年,黃花菜都曬了幾批了,現目前的事,還不是得眼前的爺才能撐。

    “四姐,讓我靜一靜,嗯?”

    雲燁一直沒有過激的言語和反抗,也不同誰據理力爭,正因為這樣,所以一家子才會這麼緊張,說明他並非一時衝動,而是經過深想,只有經過深想的事,才會在別人都坐立不安的時候,他卻處變不驚,安之若素。

    看著莫黎的眼神,是疲倦,是放逐,更是頹廢,這種複雜又落寥的眼神,驚得莫黎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她認識的雲燁不是這樣的,三十四歲,是男人正春風得意的時候,從衝動走向成熟,從張狂走向內斂。

    怎麼會頹廢?

    三姐剛剛起身喊住雲燁,莫黎馬上鬆開雲燁的手臂,抓住三姐,“三姐,讓咱們五爺休息休息,昨天喝多了。”

    莫黎的擠眉弄眼,讓三姐心領神會,“哦哦”兩聲之後便道,“那五爺你今天好生休息,晚上二姐和三姐下廚,你早些回來吃飯。”

    幾個姐姐比莫錫山柔軟,沒跟雲燁硬碰硬,雲燁便也應了下來,說晚上會準時回來吃飯。

    雲燁坐上車子,卡好安全帶,發動引擎,今天父親給他請了假,便開著車子出去亂逛。

    棄軍從商,目的是什麼?

    是什麼?

    他自己也沒有想明白,只是突然腦子一熱,就覺得再也不想走這條路了。

    父親,姐姐,姐夫他們說得沒錯,三十四歲了啊。

    怎麼會腦子一熱,有這樣的想法?

    而且明知道是腦子一熱,偏偏還沒有回頭的意思。

    當初小的時候,大姐還說當兵辛苦,不要讓弟弟當兵。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父親其實也舍不得他去受苦,是他自己一心想要讀軍校。

    辛甜小的時候很孤僻,不愛玩,膽子小,父親愛看那些打仗的電視,辛甜便乖乖的坐在旁邊,陪父親一起看。

    有一年國慶閱兵,辛甜看著那些方陣整齊劃一,戰士的皮靴從天安門前齊聲踏過,那些中氣十足的喊聲震破雲霄,她看著電視屏幕,整個人都呆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說出來的都是,“哇,好帥。”

    “哇,太帥了。”

    “哇,怎麼會這麼帥。”

    那時候他知道有個很狗血的話,叫“眼睛都直了”。

    辛甜看著那種陽剛十足的血性男兒的時候,居然會是那種表情。

    真是不可思議。

    雲燁也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那裡,昨天晚上辛甜低著頭的神情,突然又冒了出來了,那時候他是喝多了,這幾天他總是喝多。

    喝多了就會說很多口不擇言的話。

    早上沒有看到她,他也沒問,姐姐們也沒說。

    她說她會走,是真的會走了吧?

    若她這次要走,千萬不要再回來了!

    捏著方向盤的手指,不禁然間,居然緊得發抖,他趕緊把車停向路邊,拉開車屜,找了煙,摁下點火器,把煙絲烤紅,吸氣吐霧。

    抬手揉著額面,過濾嘴讓他咬上了齒印!

    吐出煙霧時,忍不住眯了眼,因為手機在唱歌。

    沒有接起來,任著鈴聲繼續唱,這個特定號碼的來電鈴聲,多年都沒有換過,是義勇軍進行曲,他說她土到掉渣,她卻說她就喜歡那些軍裝男兒昂首闊步,軍靴踏地時的豪邁與激情。

    三年都沒有在他手機上響過了。

    這時候響了三次。

    他把煙蒂掐進菸灰斗裡,摁了摁,將手機接起來,“喂。”

    “舅舅。”是辛甜。

    他皺著眉,臉上牙痕驟顯,“嗯。”

    “我們一家明天決定去外地,之前是我考慮不周,若有的打攪到你,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再見。”她掛了電話,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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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