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先做後愛,總裁的緋聞妻 作者:九月如歌 (已完成)

 
li60830 2019-4-9 18:04:0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2 63024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6
16:小豌豆的身世
    雲燁剛剛才把小豌豆抱下車,跟上來的辛甜便突然腳步滯下,身體忽地就滑了下去,這對於雲燁來說,根本來不及反應,但當辛甜摳著他手臂的手鬆脫的時候,還是一把將她攔腰攬住,小豌豆單手也夾在他的懷裡,馬上回身喝道,“凌驍珣!抱著你女兒!”

    凌驍珣坐在後排最靠裡,出來得慢幾步也是時間上的正常範圍,雲燁的喝聲卻分明帶著指責!

    但看到雲燁一人環著兩人,便馬上跑了過去,伸手接過小豌豆,雲燁便一把撈起辛甜往裡面跑去,該死的,這裡是兒科醫院!

    辛甜不是不想走,是突然胸悶氣短,一口口喘不上氣,看到小豌豆奄奄一息的樣子,她腳下的筋都像是被人抽掉了一般。

    “你就是驚嚇過度,我馬上去給你找張*躺一下。”雲燁抱起辛甜,跑進大廳後也沒管其他人,就去指示板前看樓層,看清後,轉身就往正在運行著的電梯上跑,一下也沒等。

    而祝局一邊下車一邊跟著抱著小豌豆的凌驍珣,打電話給副院長說人到了,馬上上樓。

    辛甜剛剛被抱上電梯就掙紮著下來,“我要去看看小豌豆。”

    “有凌驍珣!我懷疑你是不是貧血!”雲燁又要抱著辛甜繞到後面去乘再次上行的電梯,想帶她去查個血。

    雲燁這話說出來,聽在辛甜耳裡,活脫脫是個冷血無情的傢伙!什麼叫還有凌驍珣,她是孩子的媽媽!現在最重要的是孩子!撐著下地後,辛甜扶著扶手欄杆,跌跌撞撞的就要去找凌驍珣。

    “辛甜!你還嫌不夠亂是不是!”扯住辛甜的手腕,再次一低身,就欲要將這個不聽話的女人抱起來。

    得來的去是女人生冷一巴掌。

    雲燁當即就垮了臉,面上雖沒有立即浮上指印,卻已經讓他惱羞成怒,“你去!”順起手來觸到她的肩頭就是一推,“你去!你不管你自己,我管你幹什麼!”

    雲燁其實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力氣有多大,只知道他氣得很,他生怕她這時候承受不住,到時大的小的都是問題,結果倒好了,為好不得好,反而甩他一巴掌,以為他想管她呢!

    人要想去死,他還求著人家活還不成!

    從一層電梯上來後,要繞到另一頭步梯再上一層必須要經過一段走道,走道里側是診間,走道外側是一層玻璃防護欄。

    診間若是白天,一定會人多得沒地方站,可現在已經晚上了,飯都吃完的時間,只是急診和住院部人才多。

    辛甜這一下可跌得不輕,整個人跌過去,頭撞在鋼化玻璃上,“呯”的一聲響!在空蕩的走道里都有了回音。

    雲燁都以為這一下子玻璃得碎了,頭上毫無徵兆的倏的起了一身汗,他總是這麼違背原則,說了不管她了,碰上了還是得管。

    “我抱你過去。”這一次,他把抵抗情緒極重的辛甜抱起來,再沒有斥她,抱著這個讓頭疼的女人就去找副院長的辦公室。

    辛甜幾次說要下來,都被雲燁勒得一緊,“你再跑,腦震盪變成傻子了,到時候凌驍珣不要你了,你帶個孩子,還有誰要你!”

    辛甜愣了一下,雲燁說話可真是難聽死了,說得活像舊社會那種女人一樣,出口就是你帶個孩子,看誰要你。

    她辛甜還需要男人養活不成?

    但是怎麼聽著這話,都覺得話裡話外都透著一股濃濃的酸水味,難道是她今天吃的東西不對?

    辛甜這念頭只是一瞬而過,便催促著他走得快點。

    雲燁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抱過她了,辛甜滿腦子都是小豌豆,但是卻莫名的感覺到淚腺在酸脹,竟是孩子病了,他才這樣抱起她。

    小的時候,吃完飯說肚子撐要他背上樓,他都會背,除了她說是豬又重了之外,從來沒有抱怨過。

    可能因為空間大了,呼吸也順了,還有雲燁抱了她這麼久,也休息夠了,才一到副院長的辦公室外,辛甜便撐下地,往裡面走,孩子還躺在診*上一動不動。

    辛甜哪受得了這樣的刺激,看著剛剛收起聽診器的副院長,慌慌道,“院長,我女兒沒事吧?”

    副院長一鎖眉,辛甜看著這細微的表情變化,心裡便是咯噔一跳,眼淚順著就流了下來,“院長,沒事的是吧,我們送醫院還是及時的。”

    “看你說的這個沒事是哪種了,我先開點單子,讓她睡一會兒。”副院長眉色慮重,似在思索著什麼,往自己的辦公桌走去,坐下來,又拉開自己的診桌抽屜,拿出筆和單子後,又才重新打開下班便關了機的電腦,在診單上開始疾書,“孩子多大?”

    “週歲還是虛歲??”辛甜必須要問一下,國內很多城市都有不同說話,有些地方報週歲,很多地方報虛歲,G城就算虛歲的。

    “週歲。”副院長的臉因為電腦屏進入桌面而變得一亮,解釋了兩個字。

    “兩歲四個月。”

    “有沒有過敏史?”

    “我也不知道她對什麼過敏,在新西蘭查了很久的過敏源,怎麼也查不到,總是身上起疹子,但是一回國就沒有了,所以我就決定留在國內,回國這麼久,她再也沒有過敏過。”

    “咦?”副院長寫完記錄後,抬起頭來,一屋子人,但似乎只有辛甜瞭解這個孩子,便看向辛甜,“過敏源查不到?但是一回國就沒有了?難道是適應國內的空氣?”

    “我也不清楚,以前也這麼自嘲過。”

    “孩子既然有過過敏史,皮試是一定要做的。”副院長開好皮試單,放在一旁,又繼續問,“我有點擔心你寶寶會對酒精過敏,她晚上喝了多少?”

    辛甜心說不會啊,酒精過敏的話以前在新西蘭的時候,她家裡到處是酒,現在住的地方家裡也沒有少放酒,她本來就愛收藏那些東西,過段時間還打算等電力局的單子做穩了後再換幢別墅,帶地下酒窖那種,把以前白色之夜地下酒窖的酒全部搬過來。

    晚上想催眠的時候,也會喝一杯紅酒,這是一直延續的習慣,小豌豆在新西蘭若是對酒精過敏,回來也會因為她喝酒而過敏才對。

    過敏源很難查,辛甜很清楚,既然回國後不過敏了,她便放棄了。

    “晚上我沒看見她喝,所以。”突然偏過頭,冷眼瞪住雲燁,“小豌豆晚上喝了多少?!”

    聲音都冷冽似刀。

    雲燁心裡一凜,極不喜歡辛甜如此口吻同他講話,但他還是在回嗔她時候用力回憶,用手指間距比三釐米這個高度,“這麼多,我記得當時自己喝了一點,剩得不多。”

    “杯子多大?”

    雲燁這才明白醫生所說的多少不是止多深,“杯子是酒店裡的紅酒杯,大概二兩。”

    副院長直挺頭,“二兩挺多了。”寫好單子後,副院長又在電腦裡記錄了內容才站起來,把自己寫好的單子拿在手上,“你們把孩子抱著,跟我去樓下,先做皮試和驗血,就怕這孩子對針劑過敏,你們現在不要太過於擔心,她是醉得睡著了。”

    辛甜心裡的石,終於滾落到地,陡然一鬆,副院長又道,“雖然紅酒度數低,但孩子的神經薄弱,會不會傷到神經,我還不能肯定。”

    剛剛落下的石頭,又忽地壓到心上,辛甜差點不穩,雲燁一把將其扶住,凌驍珣走到診*邊,抱起小豌豆就等到了門口,神情一如辛甜一般焦慮。

    雲燁和祝局都覺得自己對小豌豆是幫不上忙的,祝局操心的就是怎麼替辛甜找個靠譜的醫院治孩子。雲燁操心的就是辛甜不能再暈倒。

    皮膚做好後,又給小豌豆驗血查血糖細胞是否受到了影響。等到結果出來後,又開始給她輸葡萄糖。

    孩子至始至終的沒有醒一下,無論院長怎麼寬慰她,她就是不肯休息。

    凌驍珣坐在chuang上,辛甜坐在chuang前的凳子上,看著辛甜目光落在孩子的手背上,嘆了一聲,“阿甜,你回去,我來守。”

    “不要,我在這裡守著。”

    沉默半晌,凌驍珣問,“是不是很辛苦?”

    辛甜搖了搖頭,搖著搖頭,有細碎的水珠子灑了出來,辛甜趕緊反著手背擦掉臉上的淚,“值得的,不是嗎?”

    “哎。”凌驍珣再嘆一聲,“你今天晚上醫生也做了一系列檢查,沒有影響,明天酒精一散,小豌豆就沒事了。”

    辛甜嗯嗯的點頭,“我知道的,怎麼可能會有事呢。只是紅酒,度數很低的,我每天都喝的。”抑制不住的還是心疼難受,眼淚總是為了這個孩子,一次又一次的流,抽泣也只敢低低的,悶悶出聲,“是我對不起她,一意孤行,她今天這個樣子,都是我害的。”

    “阿甜!”凌驍珣拉住辛甜的手,伸手撫在她的後腦,低斥道,“不要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你要相信科學!孩子是健康的,從一生下來就沒有畸形或者殘疾,你那些想法是多餘的,小豌豆只是發育遲緩,你明白嗎?

    你看今天晚上,她多棒,不但突然會叫爸爸兩個字了,而且以前雖然不會走,今天也走了好多路,是不是,你沒看到雲燁那時候一過來,她一鬆了牆壁就往雲燁懷裡跑嗎?那是跑啊。”

    “我知道,我知道,小豌豆很棒,可是驍珣,孩子大了怎麼辦?她會說話了,會質問我了的時候,我怎麼辦?”

    “她會感激你,感激你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看到藍的天,綠的水,阿甜,你是個偉大的媽媽,你明白嗎?無庸置疑的。”

    “我是個自私的人。”

    “每個人都自私,我也是,你不用覺得自己自私便會引得人神共怒,你只不過是個敢愛敢恨的女人罷了。”

    “可是驍珣,我內疚,好內疚,看著小豌豆,我就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太罪孽深重了。”

    “過了的事,不能總去想哪裡不對,多去想想哪裡做得對的地方,沒有小豌豆,你就快樂了嗎?想想當初為什麼要她,因為她是你全部的寄託,她幾乎是你看不到光的生活裡的全部希望,你的寄託每天都在你的身邊,對不對?”

    辛甜心口酸澀,便撲在凌驍珣的腿上,低低的抽噎,凌驍珣便撫拍著她的後背,“阿甜,有了小豌豆以後,你每天都很開心,更加懂得包容和理解,小豌豆是你心裡住著的另外一半天使,有一個天使在你面前,又有一個天使住在你的心裡面,多好啊,是不是?

    小豌豆現在會說話了,會走路了,都是你的功勞,你應該滿足,不要總是沉浸在自己的罪過裡,你沒有罪的,你給了她生命,嶄新的。”

    辛甜害怕自己的哭聲穿破門板,又怕吵著孩子,只能小聲的哽咽,“謝謝你,總是在這種時候安慰鼓勵我。”

    凌驍珣釋然一笑,“我不該嗎?你也是我的家人。”

    辛甜仰頭看他,“可是……我是不是耽誤了你好多事?”

    “沒有。”凌驍珣又道,“阿甜,以後你不要總跟我太見外,你要知道,無論怎麼講,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丈夫,如果你有困難不告訴我,別人也會說我這個丈夫做得不合格,明白嗎?如果覺得生活太難,又不想跟G城的人開口,就跟我講。我們是婚姻存續的夫妻,我有責任,也有義務幫助你,明白嗎?”

    “其實所有的事,我都能應付的,就是小豌豆……”

    “你呀,以前跟我說阿璇簡直像個女超人,我現在以為,說你自己倒是更確切。”

    辛甜愣了一下,唇片剛剛打開,門鎖被人擰動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已經有人走了進來,竟然是雲燁!

    辛甜本能的抬起細腕看了一下表,凌晨兩點!

    雲燁實在是睡不著,小豌豆是因為他看護不周造成的醉酒,雖然經過擔驚受怕的心境,孩子最終說沒有大礙,只是醉得睡著了,到時候輸點葡萄糖,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話雖如此,他還是有些擔心,辛甜失魂落魄的樣子實在叫人不忍心,雖然他次次狠心都叫她滾遠一些。

    有人說,孩子就是母親的心頭肉。

    辛甜的心頭肉。

    那時候已經洗好澡睡到了chuang,翻身翻了一個小時,乾脆起chuang過來看看,反正賓館裡他總是睡不好,凌驍珣也許並不如表面那麼愛那個孩子,萬一病房裡就留下辛甜一個人,怎麼應付得過來,他過去倒也可以幫一把手。

    她好歹,好歹是他的外甥女。

    從走道過來的時候,就聽到有病房裡有些泣聲,咿咿嗚嗚的,推開這扇門才看清,那咿咿嗚嗚的聲音果然是從這間病房裡傳出來的,普通樓那邊已經沒有*位,這還是副院長安排的一間特殊急診病房。

    倒好得很,他一進來便看見兩夫妻你儂我儂,孩子還睡在chuang上沒醒呢,就這麼急不可耐的要秀起恩愛來了?

    生怕別人不知道凌驍珣有多疼他的太太,還是生怕別人不清楚辛甜有多依戀她的丈夫!

    雲燁扶了一下額,想轉身離開,又覺得這種想法著實可笑至極,人家關著門,怎麼就是秀恩愛了?便淡聲問,“孩子怎麼樣了?”

    “哦,舅舅。”凌驍珣沒有起身,因為腿上還伏著辛甜,“剛剛有護士來查過房,再測過一次血糖蛋白,等會再抱小豌豆上次衛生間,應該就會好些了。”

    辛甜抬腕揩了臉上的淚水,望著雲燁,眼神裡的慌亂一下也壓不住,她不知道雲燁什麼時候來的,難道是他故意放輕了腳步?她竟然一點聲響也沒有聽見,那麼方才她和凌驍珣的對話,雲燁聽去了多少?

    心裡頓時鼓響震天,慌不擇言,“你來幹什麼?”

    凌驍珣立時便察到了辛甜的慌亂,這個女人,除了小豌豆的出事,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慌成這樣,心裡不禁嘆息,馬上拉住辛甜的手站起來,握了握,“阿甜,怎麼好這樣跟舅舅說話的呀?這麼晚了,舅舅過來,必然是擔心小豌豆。”

    凌驍珣說話的口氣,不掩的帶著一種*溺,雲燁聽得直皺眉頭,他來得真不是時候,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覺跑到兒科醫院這種鬼地方來幹什麼?

    手掌一抬,指尖便抵在太陽穴上,揉了一下,“驍珣,你畢竟才回國,折騰這麼一天,不如回去休息吧。”

    凌驍珣苦笑,“孩子還睡著,我怎麼可能睡得著,天下父母心,舅舅怕是還不能理解。”

    雲燁心裡心裡一陣鄙夷,說得好像真的一樣,凌家一大片,沒有一個洋面孔,混血面孔都沒有,隔代遺傳的話,小豌豆的那些爺爺奶奶,可沒有一個凹眼捲髮的傢伙,要是再隔代往上,那這個遺傳學也實在是神奇得不得了,居然還能把淡掉的基因突然弄得深重起來。

    大致是心頭很不舒服,所以才會把凌驍珣的父母自動代入成“傢伙”,他總是對這個孩子的身世感到好奇,甚至心裡隱隱希望這個孩子真是辛甜*在外面生的,辛甜和凌驍珣並不如表面看著這般和睦幸福。

    近幾個小時,他的想法實在太可怕了,驚得自己都無法安然入睡。

    過來看望一下,倒被凌驍珣取笑說他不懂得天下父母心,不就是想炫耀一下有個孩子嗎,雲燁目光偏轉,睨向辛甜,這一計眸光,有點深,盯著辛甜一怔。

    雲燁並沒有馬上移開目光,也沒有回答凌驍珣,突然,雲燁看著辛甜的眸裡噙起一絲笑意,帶著冷嘲。

    辛甜真是被他看得脊柱發顫,雲燁為什麼眼凌驍珣說話,反而看著她?又不是她在和他聊天。

    突然,她猛的回味起他眸裡的深意。

    那時候還少不經事,不過十幾歲,大概什麼也懂了,她拉住他就說不喜歡孩子,以後長大了,也不要生孩子,不結婚,不生孩子,就這樣過。反正莫家有吃有喝,還有雲燁會賺錢,她餓不死。

    他也沒說什麼,就是點頭說好,結婚是挺煩,孩子也煩人,不婚和丁克應該是年輕人的理想生活,自由,不受束縛。

    她結了婚,生了孩子,他幾年前就訂了婚,卻遲遲沒結。

    怎麼了?

    他因為這個?

    可笑吧?

    他趕她走,會因為這個原因用如此嘲弄的目光看她嗎?躲開他的目光側望著凌驍珣,“驍珣,要不然你回去休息吧。”

    凌驍珣堅持,辛甜也堅持,“我不想讓你太累了,這麼奔波著,等小豌豆一醒,看到爸爸這個樣子,得心疼了。”

    最終,雲燁目送凌驍珣離開病房。

    這時候,辛甜明顯發現雲燁的脾氣好了一些,不像方才站在那裡,活脫脫一個全身裹著戰甲裝備隨時隨地進入戰鬥狀態的將軍,服了他了!

    “這麼晚了,你過來幹什麼。”

    “你去睡會,我來幫你守小豌豆。”

    “不用了,我都習慣了。”習慣了,小豌豆總是生病,過敏,在新西蘭,她幾乎沒有睡過幾次好覺,回國後,小豌豆生病少了,也不過敏了,她才覺得真是輕鬆了好多。

    也難怪開始以為要全職帶孩子,現在卻覺得做事業也有時間。

    “去睡,明天變醜了又得哭。”雲燁說話,總是不自覺的帶著點命令意味。

    辛甜白他一眼,重新坐回椅子上,看著小豌豆,“那是過去,總記著那麼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幹什麼?早就說沒有關係了,不要動不動一副想要管我的樣子。”

    雲燁站在她的身後,“我讓凌驍珣回來幫你,你是不是很不高興。”

    “我的丈夫回來了,我有什麼不高興的?”

    “你撒謊。”他脫口而出,淡淡口吻,篤然之氣,“阿甜,為什麼我總有種感覺,凌驍珣知道我們的事?你和他有什麼約定?”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6
17:雲燁開始調查辛甜
    雲燁站在辛甜的身後,目光有些朦朧的落在小豌豆靜靜的睡顏上,心裡有根絲,敲敲的被那麼一拉,慢慢的便露出一個缺口,有風灌進心口一般,涼得心臟縮一瞬,雲燁此時就算目光微恍,也未從將目光從小豌豆那雙闔著的眼睛上移開。

    所以他也沒有留意到辛甜的背脊輕輕一顫,而後僵直。

    “我們之間能有什麼事?”辛甜的話裡話外,都是劃分界限的撇清。

    “辛甜,你裝什麼?你喜歡我的事,別人不知道,我清楚得很,我為什麼讓你出國,你也很清楚。你和凌驍珣……”

    辛甜驀地回仰著頭望向身後的男人,用涼冽的眸光噙著他,那裡面的光,清如透底見石的湖,靜如平滑透徹的鏡,教人一望便穿,看不到一點膽怯,懦弱,或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掩飾,“你太自以為是了,以為這麼多年我過去我還會喜歡你?”

    辛甜站起來,對著他,輕蔑淡“呵”一聲,雲燁忽地蹙眉。

    “雲燁,做人好如此狂妄自大嗎?凌驍珣哪點不比你好?G城名門閨秀,多的是想往他chuang上爬的,可你見他傳過什麼不乾不淨的名聲?他是長得不如你俊?還是不如你高大?還是說凌家小門小戶?

    他睿智精明,對我體貼包容,哪樣不是做丈夫的上上人選?

    我辛甜配他,那是高攀了。

    怎麼從你嘴裡說出來,活像是我看不上他一樣?你以為這天下男人就你一個雲燁出彩?閃閃亮的10克拉?別的男人都是黃土堆裡挖出來的瓦瓶子?呵,你可別小巧了瓦瓶子,一拍賣,比你值錢得多,那都是幾千年前王上宮殿裡的飾件,而你再閃亮,也是有錢就能買到的破石頭。”

    “維護起自己老公來,有模有樣的。”雲燁笑道,眉稍夾帶幾絲譏誚。

    辛甜心想,他是以為她從未變過吧,才會對她這樣的評斷感到好笑。

    “我的丈夫,我不維護,難道等你來維護?你自有維護你的人。”

    他還是看著她的眼睛,眉心漸漸擰緊,想要看得深一些,卻再也看不到什麼,“你說得不錯。”

    “孩子不需要你的看護,我會管好。早些休息。”她重新坐下,沒有方寸大亂的憤怒,只有疏離微涼的冷漠,“舅舅,我想你或許總是分不清我們之間到底是誰放不下,你不覺得自己現在這種行為特別可笑嗎?

    你當初做了那麼多絕決的事,為的就是讓我遠離,讓我去結婚,生兒育女,從此不要打擾你的世界。

    我做得很好,我找了一個家世顯赫的優質男人做丈夫,他很愛我,對我很好,就算起先我對他沒有感情,這麼多年下來,我對他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了。

    我是塊頑石,他即便不是火焰,但暖在他懷裡,一直在他懷裡,我也感受到了溫熱。

    雲燁,我不是放不下的那個,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其實女人比男人絕情。

    是你把我想得太長情,才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放心。那天在賓館,我是喝醉了,可能同等的暈眩感受,讓對回憶中的影子產生了一些幻想,可我覺得這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

    六十歲的人也許都會回味一生中某一段讓他心動的情感,不一定是初戀。

    也許有時候我跟你在一起,突然恍惚起來,你若對我溫柔一些,我也會迷濛的以為是驍珣,我也會把你當做是他,親吻,深吻,脫衣。”

    辛甜說到這裡,雲燁自己也未察覺到,他的胸膛開始雖慢卻大幅度的起伏,他從未想過,自己若站在辛甜的面前,辛甜把他當成了別的男人。

    眼裡卻是淡然的接受,辛甜還在看著他。

    “你不是我,你無法明白我的感受,我從未經歷過像凌驍珣這樣的男人,他的優秀,不是你,還有裴錦程這樣的功利男人可以匹敵的,他的優秀和他的性格一樣,渾然天成,他對感情的專一和忠貞也是你遙不可及的,這樣的男人若是感動不了我,我還是人嗎?

    我所要的生活,他都一一滿足我,新西蘭的公司幾乎是他一個人在做,這些年我都在帶孩子,他從未抱怨過,他對我放縱到極致,更是……”辛甜的目光一軟,原本看著雲燁的眼睛突然穿透,像是看到了另外一副光景,那裡江山如畫,美不勝收,所以她的眼角眉稍都湮下的冷漠,浮上華麗的溫柔,“更是,愛到了極致。”

    雲燁忽地心口猛的一窒,他一直以為辛甜在編,在騙,可是當他最後看到辛甜眼神的時候,他就覺得心口那裡剛剛被抽掉的絲越抽越快,不一陣便空了。他甚至已經感覺到這個人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辛甜了,她真的是放下了。

    她結了婚,嫁了一個G城家世顯赫,優秀睿智的男人為妻,男人還心胸寬大的原諒她的胡作非為,給她最大限度的包容和理解,最終這個男人對她所有愛意,捂暖了她。

    她圓滿了。

    雲燁低呼一口氣,將朗眉展開,“我只不過來幫你看會孩子,讓你去休息一陣,不用跟我說這麼多。”

    “明明是你先問,你先……”

    “我問了,你答是或者不是不就行了。”

    “真有你的!不要臉!”辛甜發現真的同這個男人爭起來,沒有好處,看吧,剛剛的事就算倒帶回去,也不可能是雲燁有理,他現在倒是理直氣壯的說她話多了。

    雲燁“呵”了一聲,像兩個人沒聊過什麼讓人嗝應的事情一般,“去睡吧。我在家裡睡了一覺。”

    辛甜看了一眼雲燁,不想爭,不想理了。伸手摸了摸小豌豆的屁股下面,還干的,可是輸了液會有很多小便,所以讓雲燁拿著液袋,自己抱著小豌豆進了衛生間,把尿。

    雲燁看著直皺眉,“她都睡著了。”

    “睡著了也知道脹的,小孩子本來就這樣。”

    擦好小豌豆的屁屁,辛甜又把孩子抱回到*上,給她脫掉小*,穿上紙尿褲,蓋好小薄毯。

    雲燁一直看著辛甜做這些事,站在一旁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辛甜對孩子的細心程度讓他無比震驚,她的住所他知道,地上的波斯地毯都是乳白色,整個房間都是淺粉和白色組成,全部是淺色系。

    很愛乾淨。

    雖然自己也很愛整潔,但絕沒有到辛甜那種程度,以前他過去白色之夜的時候,都不知道腳往哪裡放。

    從到了莫家開始,所有髒活累活從來都是他做,辛甜就在一旁看著,給他端水,手指頭根本不會沾到一點泥,還美其名曰說自己需要人愛護,粗活重活不該是女孩子做的。

    他反正也無所謂,家裡能有什麼粗活累活,從小被幾個姐姐*著長大,他也沒有*過誰,其實有時候幫家人做事情,也是很滿足的,至少感覺自己十分重要。

    想得有些遠,回過神來的時候,辛甜已經在隔壁陪chuang上睡下來了。

    雲燁覺得辛甜小題大作,小豌豆不就是喝醉一點酒麼,至於這麼守著麼?喝醉了的人,睡一覺就好了,還輸液,簡直是勞師動眾,他小的時候又不是沒有偷過酒喝,簡直是醉得一塌糊塗,哪上過什麼醫院。

    所以當護士給小豌豆拔了針頭後,雲燁看了一眼已經累極睡熟的辛甜,便脫了鞋,跟小豌豆睡在一張chuang上。

    小豌豆顯然還沒有過掉酒勁,抱了起來也沒有動。

    所以雲燁便覺得用不著小心輕放,他身材高大,一下子就把這個chuang給霸佔完了,孩子根本沒地方放,於是把孩子放在自己的身上,拿被子一包,雙手扶在孩子的身側,睡了起來。

    雲燁之所以不怕,是因為他長年軍涯生活,很謹慎,如果有事情在意著,就算他睡著了,身上有點響動,他也會馬上醒,並不擔心孩子會翻到chuang下。

    小豌豆後半夜翻了一下身,雲燁的手便稍微緊了一下,以防孩子掉下去,眼睛也打開了一絲縫,看著孩子反爬往上過來,趴在他的肩頭,沒兩下,又睡了。

    真是醉厲害了。

    雲燁抱著孩子,繼續睡。小豌豆雖然個子比同齡的孩子高,但骨骼瘦小,因為一直身體都不太好,更不長肉,趴在雲燁身上,對於雲燁來說,這根本不算份量,所以並沒有對他的睡眠質量造成任何的影響。

    翌日,宿醉失態的小豌豆終於張目醒來,她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這個人嘴裡今天不開火車了呢,她一直觀察,觀察,雲燁沒有累極的時候,都不會打呼,所以小豌豆怎麼也沒有等到。

    於是自己閉著眼睛醞釀了一會,吼隆隆的著記憶裡的印象學了幾聲。

    雲燁睜眼便看見小豌豆趴在她身上眨巴著眼看他。

    突然間,覺得這個孩子很可愛,雲燁剛剛心裡這樣想著,小豌豆就哼哼的皺眉,雲燁坐起來,抱起孩子,辛甜沒醒,他不想叫她,便小聲的問小豌豆,“怎麼了?豌豆。”

    小豌豆伸手去扯自己的紙尿褲,不開心,不開心,不開心。

    整臉整眼都明顯的寫著不開心。

    雲燁從來沒有侍候過孩子,於是想,“穿著不舒服?”

    小豌豆嘟嘴蹙眉,臉蛋是皮膚透白細薄的洋娃娃,煞是好看,哼嘰哼嘰的依然用眼神示意,不開心,不開心,不開心嘛。

    雲燁想現在大熱天,雖然有空調,可是孩子會不會像廣告裡說的一樣,什麼紅屁屁,不舒服?

    於是就要幫小豌豆解決掉紙尿褲,才剛剛脫掉一半,隔壁chuang的女超人已經飛身翻下chuang,從雲燁手中搶過孩子就跑去了衛生間,雲燁嚇了一跳,趕緊也下chuang追了過去,結果發現辛甜正在給小豌豆把尿。

    感覺到雲燁走進了衛生間,辛甜便道,“她平時這種嗯嘰嗯嘰的作怪聲發出來了,不是便便,就是尿尿,你還在那裡磨噌,想把她憋死啊?”

    雲燁心想,我又不是她的媽媽,我怎麼會知道。

    小豌豆像個沒事人一樣,成了一顆開心的小豌豆,辛甜總算放下心來,抱著小豌豆就在她的小臉上親啜幾口,“小豌豆,媽咪等會就去問一下護士,寶寶查血常規是不是要空腹,如果空腹媽咪就趕緊帶你去查血,如果無所謂我們就先吃得飽飽的再去,好不好?”

    “媽咪也知道你沒事了。”小豌豆已經放到了chuang上,辛甜把紙尿褲給她脫掉,用濕紙巾替孩子擦了一下屁屁,又換上乾淨的小*,一個人繼續說話,“可是就算沒事了,我們也要查一查,百分之百放心了,我們才能出院。”

    “呃,寶貝兒,這件事媽咪一定要好好說說你,以後絕不可以偷酒喝,知道嗎?昨天晚上你喝的那種紅色的東西是酒,對小朋友的身體危害很大,昨天你都暈倒了,嚇壞媽咪了。

    以後去外面,媽咪沒有點頭可以吃的東西,你絕不可以碰,明白嗎?不聽媽咪的話,媽咪會很傷心,很難過。”

    小豌豆聽懂了,昨天晚上她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媽咪難過了,穿好小*坐起來的時候便抱住辛甜的腦袋,尖著嘴去親辛甜的臉,親一下笑一下,像是在討好。

    辛甜本來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更何況這還是自己的女兒,面對如此細膩的小豌豆,辛甜的心也跟著化。

    拿出黃阿姨後來送過來的裙子,給小豌豆換上,又幫小豌豆梳頭,“就知道討好媽咪,以後再這樣氣媽咪,就不跟你玩了。”

    小豌豆“嗯嗯嗯”的點頭。

    雲燁想,這孩子真是可愛,像辛甜小的時候,平時在他面前囂張得可以,真犯了錯讓他黑了臉,她便是這樣,總是扯著一張笑臉,你說什麼,她答應什麼,一點也不含糊,事後做不做得到不重要,重要的是當時真叫人生不起來。

    這就是遺傳?

    “我去問問,看小孩子驗血怎麼弄。”雲燁也沒管辛甜聽沒聽見,就走出了病房。

    等雲燁回來的時候,辛甜已經把東西全都收拾好了,雲燁抱上小豌豆,“空腹,我們先去驗血,我已經讓杜飛去買早餐了,馬上就送過來,小豌豆怕是餓壞了。”

    小豌豆一進了雲燁的懷裡,笑得更開心了。

    辛甜看得一陣愣神.

    杜飛買好早餐就送到了醫院,在驗血室外找到了雲燁,杜飛一看辛甜和雲燁在一起,馬上嘿嘿一笑,“甜姐,找個地方吃早飯?”

    反正這些輩份他是搞不清楚的,一直跟著雲燁叫雲燁老大,但是辛甜以前經常找雲燁,杜飛本來一直是小弟,辛甜這個輩份的確讓人頭痛,年紀只比自己的老大小一歲,輩份卻小一輩。

    害他這個小弟不知道該怎麼叫,難道讓辛甜叫他叔叔不成?

    辛甜總是叫老大雲燁雲燁,所以辛甜讓他喊她做甜姐,他一點也沒覺得彆扭,年輕人,本來就不太在乎那些。

    辛甜已經不像曾經那麼隨便的對待雲燁身邊的人,所以還是很虔誠的說了謝謝,搞得杜飛一下子震驚得不知道怎麼應對。

    回到病房等血常規的結果,抱小豌豆回病房的人是雲燁,雲燁心情其實挺沉重的,因為兒科醫院很早就開始排隊,孩子的哭聲可謂不絕於耳,然而小豌豆從聽說去抽血,到看到抽針,到抽完後用棉球摁住針口,就一直沒有哭過。

    鎮靜得一蹋糊塗,讓他不禁懷疑,小豌豆是個兩歲半的小孩嗎?

    只是他不知道,小豌豆只是習慣了而已,以前小的時候也哭也鬧,後來她有點懂的時候,只要她一哭,就能看到辛甜哭,慢慢的,小豌豆也不哭了,只是想著,其實也沒那麼疼。

    幾個人回了病房,辛甜便把早餐拿出來,先喂小豌豆,有時候特別羨慕申璇有個特別能造的兒子,聽裴錦程說,小單一歲不到的時候就拿著勺子吃飯了,造得滿地都是米粒。

    孩子總要學會成長。

    可辛甜不同,即便知道孩子應該早點自己動手,但她還是不肯,總怕小豌豆會吃到不乾淨的東西,會影起腸胃不好,所以小豌豆至今的自理能力都不好,不過她無所謂,女孩嘛,就應該*得嬌貴些,免得以後隨便一個男人做點無聊的事就感動得動心了。

    杜飛在病房裡,真是有點糾結,甜姐的孩子到底混的哪兒的啊?

    怎麼這麼像個混血啊。

    不是嫁的G城的凌家公子麼?

    怎麼就成了混的呢?

    不該整個純的出來麼?

    腦洞大開他也補不過來,乾脆不想了,還是讓老大吃早飯吧。

    雲燁沒再問辛甜感情方面的事,可是他不問,不代表事情不會自己浮出水面,再次懷疑辛甜和凌驍珣之間的關係,是在凌驍珣一大早急色匆匆的趕到醫院之後。

    幾人正吃著早飯,等血檢結果。

    房門突然被打開,甚至只在敲門聲響起後,外面的人就推門而入了,來人赫然是凌晨兩點離開的凌驍珣!

    辛甜最抬頭看見,皺了一下眉,放下一次性的勺子,“驍珣?”

    “阿甜,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凌驍珣已經走了過來。

    辛甜心裡跳了一個咯噔,馬上站了起來,朝凌驍珣走過去,拉住他的手,“怎麼了?”

    “新西蘭出了點事,我必須馬上趕回去。”

    凌驍珣語速比平時快一些,辛甜輕意的察覺到他眼白裡忽現的血絲,心裡又是一跳,“嚴重嗎?”

    “我現在不能肯定,已經訂了去上海轉機的機票,我要馬上走,本來想給你打個電話。”凌驍珣伸手把辛甜抱在懷裡,拍著她的背,“阿甜,對不起,這個時候不能在這邊陪著你和小豌豆,我只能過來親自和你說,表示我的歉意。”

    “你的事更要緊。”辛甜回抱住他,“你給我打個電話就好了啊,幹嘛趕過來,太耽誤時間了,你先走。”

    凌驍珣鬆開辛甜,走到吃飯的桌邊,甚至沒像以前一樣雲淡風輕的跟雲燁打招呼,只是低身抱了一下小豌豆,“寶貝兒,爸爸有事回新西蘭,你乖乖聽媽咪話,不要再亂喝酒了好不好?”

    “嗯嗯嗯”,孩子稚氣的應聲。

    凌驍珣算是跟小豌豆匆匆告別,辛甜已經拍了拍他的背,“這會早高峰了,你趕緊走,這邊路上萬一耽誤了登機,所有的航班都得亂。”

    凌驍珣點了點頭,已經走到門口,辛甜馬上又追過去,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踮著腳尖,親暱的在他耳邊說了一會話,凌驍珣伸手兜住辛甜的後腦,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阿甜,謝謝。”

    “快去。”

    凌驍珣甚至沒有跟雲燁道別,便匆匆離開了醫院,這種行為雲燁感覺到非常的不舒服,在雲燁的眼裡,若是不講私心的話,凌驍珣屬於溫潤大氣的一個男人,待人有謙和有禮幾乎是這類人標配的外衣。

    但今天的凌驍珣,顯然失了分寸。

    他們的孩子剛剛才住了院,凌驍珣就算有再大的事,也不能先斬後奏吧?就算一筆大生意,能比得上這邊後院起火,孩子身體不佳重要?

    而雲燁眼裡的辛甜也顯得有些驕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公司出了事,不能說?

    辛甜忽然想起了什麼,哎呀一聲,又去追凌驍珣。

    雲燁看著敞開的病房門,沉吟須臾,一轉身,眸色裡疑慮一掃,便是堅定,“杜飛,我給你幾天時間回G城,然後找到相關的關係,飛一趟新西蘭,把你甜姐這幾年在新西蘭的生活,查一下,還有,凌驍珣,給我查清楚。”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7
18:辛甜和凌驍珣的資料
    雲燁的敏銳是曾經的職業習慣,在他眼裡,辛甜和凌驍珣的夫妻生活漏洞百出。

    曾經在G城的時候,他們兩個還屬於戀愛階段,看不出來什麼,可如今不同,生活幾年後怎麼會還能長期兩地分居?

    若不是他到C城偶遇辛甜,也不知道辛甜在C城落了腳,而凌驍珣不可能不知道,卻還是在新西蘭,他沒有查過他們之間的事。

    感情出現了問題?

    可是凌驍珣對辛甜的態度不像有仇。

    那麼還有什麼原因呢?

    他必須要查清楚,否則總覺得心裡有無數雙的手翻來攪去,讓他不得安寧。

    辛甜並不知道雲燁的心思,也一再警告自己不要去猜,越猜,越會想的多。

    雲燁在C城的行程已經結束,便訂好航班回G城,杜飛先一步前往新西蘭。

    半個月後,雲燁拿到了杜飛給他送回來的資料。

    辛甜於三年半以前的元旦和凌驍珣辦了訂婚後去了新西蘭,並在那邊註冊了結婚,夫妻和睦,員工口中也是一對很恩愛的夫妻。

    辛甜在去了新西蘭三個月後診出懷孕,時間為當年四月,因為孕期反應十分大,吃什麼吐什麼,造成嚴重營養*,但好在足月,孩子在當年十二月中旬出生,那天在醫院醫生要求報小豌豆的年齡,辛甜說的是兩歲半,那天是六月下旬,剛剛兩歲半,這時間是吻合的。

    小豌豆出生時才四斤二兩。

    辛甜在新西蘭,除了和凌驍珣出雙入對,懷孕前沒有任何異性朋友,跟在G城的作派完全不是一個人,更不要說什麼洋姘頭。

    這些所有的苗頭都指向一個結果,孩子是凌驍珣的!

    辛甜懷孕前還有抽菸喝酒的習慣,但是診出懷孕後,便戒了菸酒,孩子出生後是母乳喂養,小豌豆一直有過敏反應,為了查到過敏源,斷了母乳喂奶粉,可還是過敏,於是繼續母乳喂養。

    辛甜生下小豌豆後,放棄了事業,全身心放在了孩子身上,出門也是帶孩子去曬太陽和孩子玩耍的地方,其他時間都在家。

    大概懷孕前有抽菸喝酒的習慣,孩子抵抗力薄弱很可能跟這方面有關,所以小豌豆很容易發燒感冒,而且還是過敏體質,隔三差五的往醫院跑,辛甜根本無瑕事業,好在凌驍珣一手將那邊的乳製品公司經營得很好。

    這些是杜飛能在新西蘭查到的關於辛甜的資料。

    而關於凌驍珣,幾乎相同,跟辛甜是恩愛夫妻,沒有異性朋友,生意上的朋友應酬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沒有與誰有特別深的交往。

    但杜飛查到有一個文件,是意外收穫,無意間得到的數據,辛甜和凌驍珣的乳製品公司是還沒有結婚前就做好的,但是法人和絕對控股人都是凌驍珣,辛甜只佔有少量股份,屬於在董事會有票數權的人,但是絕對執行人,是凌驍珣。

    這是婚前財產,並且做過婚前財產公證!

    雲燁將資料看到這裡,不禁皺眉,以辛甜的性子,怎麼會去做財產公證?

    一個在新西蘭註冊的乳製品公司的價值,看看國內瘋狂搶購洋奶粉的媽媽們就知道這塊市場有多大有多肥了,但再怎麼賺錢,凌驍珣用得著算得如此精嗎?辛甜不是沒有能力的女人,若真走到那一步,她還會貪凌驍珣一個乳製品公司?

    在G城這個地方,他跟凌驍珣雖然算不得發小,也不那麼瞭解,但也接觸過,更能從別人的口碑中評判這個人的品行,凌驍珣不是那麼小氣的男人,怕是付人家一個分手費也要給出一個公司的價值,還不至於做得那麼不好看。

    所以這份協議很有可能是辛甜自己提出來了要求籤定的。

    如此恩愛的夫妻,卻在共同打拚的事業上做財產公證,為什麼?

    辛甜難道是給凌驍珣打工的?

    站在屬於自己的辦公樓裡,雲燁突然意識到,他手上得來的這份資料一點用處也沒有,他想要查證的東西,全部在和他所發現的紕漏打擦邊球。

    當初凌驍珣和辛甜為什麼要突然決定去新西蘭定居?

    的確,曾經他說過很多次希望辛甜離開G城的話,但她不照做,他也沒有把她怎麼樣,幾乎是在和凌驍珣相識後,一拍即合的就開始交往,然後說要訂婚,結婚,去新西蘭發展事業。

    凌家,辛家,莫家,不是非要到國外去發展才有錢賺的家族,凌驍珣也很有成就,難道新西蘭一片牧場會比國內已然成熟的市場蛋糕更有吸引力?

    這是雲燁看著手裡的資料百思而不得其解的地方。

    驀然覺得,他想要去瞭解的事情,晚了一步,如果事情依然另有蹊蹺的話,那麼很有可能就是他如今拿到手的資料,只是凌驍珣或者辛甜想讓他拿到的資料,而真正的秘密,在這份資料產生之前,就已經被當事人不著痕跡的掩蓋了。

    .................

    C城七月悶熱得人想帶個風扇別在腰上。

    辛甜把車子停在華興集團的地下車庫,下車後去後座把小豌豆從安全坐椅上抱了下來,關門鎖車後,趕緊往電梯裡跑,嘴裡咯咯的笑著,“跑囉跑囉!熱死囉!”

    小豌豆總是聽到辛甜笑,她便笑,進了電梯依舊很親暱的抱著辛甜的頭。

    小孩子永遠都是來得快,去得快,想起那時候雲燁抱著小豌豆道別的時候,小豌豆死死扯住雲燁的衣服不肯放手,哭得肝腸寸斷。

    奇蹟的沒有發燒,回家傷心了一晚上,第二天還有些鬱鬱,第三天帶她去了遊樂場,回來就好了很多,還是像以前一樣,跟辛甜相親相愛。

    電梯在二樓停下來,辛甜把小豌豆放在地上,“小豌豆,等會看到老師,我們要叫老師好,好不好?”

    “嗯嗯嗯。”小豌豆答得最快的便是這幾聲,喊老師好,顯然還不是她能力範圍以內的事情,但是扶著牆走,是她能力範圍以內的事情。

    把孩子交給早教園的老師和阿姨後,辛甜便重新摁了電梯,回到自己的辦公樓層。

    結果一進感應玻璃門,空調的涼氣還沒有完全沁進肌膚,歐陽霆已經完全闖入了她的視線。

    “霆少!”辛甜笑著上前伸出雙手,準備跟歐陽霆握個手。

    歐陽霆穿著白織點的短袖時尚款襯衣,褲子是露腳踝的綠色九分休閒褲,休閒皮鞋。

    這一身打扮,倒是像是去約會,跑到公司來幹什麼?可辛甜轉念一想,人家堂堂C城狂少,願意上班的時候穿得騷包一點,你想怎麼樣呢?

    歐陽霆坐在沙發上,鬆散的蹺著腿,看到辛甜一進來便一揚嘴角,女人喊他朝他伸手的時候,他才站起來,兩步過去,笑意潺潺,一把拉過辛甜的手往懷裡一扯,握手禮變成了擁抱禮。

    這一動作,看得前台小姐瞠目結舌,好奔放,這還是在公司呢,這對緋聞男女就不能稍稍注意一點形象麼。

    歐陽霆攬過辛甜的肩膀,便往裡面辦公區走去,“半個月沒給你打電話,想我了沒?”

    辛甜心想,誰想你,扭了扭肩,扭不掉,也欣然不動的往前走,“這半個月我忙得血管都快爆斷了,哪有空想你。”

    “哎呀,這麼嚴重,我馬上送你去醫院?”歐陽霆停下來拉起辛甜的手,撫過她手背上淺青色的血管,“哎喲,這要是爆了,得心疼死我了。”

    辛甜偏著頭彎著嘴角,任自己的手被歐陽霆拉在手裡,看著他,笑而不語。

    “上班辛苦嗎?中午請你吃點好的補一補。”

    “這才早上,你就過來請我吃午飯了?”

    歐陽霆笑著皺了一下眉,用眼神*辛甜,“男朋友請女朋友吃飯,當然要早做準備,這樣才能顯示女朋友在男朋友心中的地位,是不是?”

    如今辛甜和歐陽霆走過的區域是辦公區,都是隔斷的桌子,一個組一個組的分開,屬於普通員工所在的辦公區,此時每個人都十分認真的低頭做事,但耳朵也豎得非常認真的在聽。

    哎呀,總裁和霆少真是太不分場合了,可是為什麼總裁的語氣沒有幸福感,反而有一種故意為之的敷衍感呢?而霆少為什麼有一種故意為之的捉弄感呢?

    辛甜倒也不在意,“這樣啊,我呢喜歡跟員工一起吃工作午餐,要不然霆少中午請我們公司所有的員工吃頓飯吧,不然我真是不能捨棄為了公司繁榮昌盛與我並肩作戰的戰友們啊。”

    歐陽霆眉梢跳了一下,辛甜,真狠啊,你一幢樓的員工,幾千人啊。

    “捨不得?”辛甜的臉靠得離歐陽霆近了些,一種似是密謀的動作,好像極力在顧全歐陽霆的面子,“算了,我剛剛開個玩笑,剛剛沒想到這話說出來會掃了霆少面子,霆少別介意啊。”

    歐陽霆笑了笑,“哪能啊,全部。”

    辛甜退一步,偏首揚著下巴掃過一整片辦公區域裝作忙碌的下屬,“霆少說中午請大家吃飯,各部門通知下去,上午十點半以前把所有的工作完成,十點半到十一點鐘整理彙總,十一點半出發,完不成的中公司吃食堂。”

    大家一愣,突然高興得拍起手來,辛甜補充一句,“還不快謝謝霆少!”

    “謝謝霆少!”晨鐘打卡後,最振奮的聲音。

    歐陽霆知道自己被狠宰了之後,只是一瞬間的猶疑,過後便無所謂了,攬著辛甜的肩膀,繼續往總裁辦公室走。

    路上遇到正朝著辛甜過來的秘書陳藍,歐陽霆早就認識了,一手搭攬著辛甜的肩,一手空揚起來,打了個響指,“小藍藍,藍山咖啡,再給我配幾塊曲奇,謝謝。”

    “馬上給您準備好。”陳藍知道辛甜要什麼,便沒問,自己去準備了。

    說著推著辛甜便進了總裁辦公室。

    辛甜一進辦公室便推開了他的手,白了他一眼,“幼稚,還吃曲奇。”

    歐陽霆並不在意辛甜人前人後的反差,大大方方的坐到了真皮沙發上,調侃道,“我這是保留童真,你怎麼會懂。”

    辛甜走到辦公桌後的書櫃前,拉開其中一格門櫃,把自己的包放了進去,關上櫃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翻了一下今天的時程表,順手從筆筒裡取了支筆,拆開筆蓋,“對哦,我跟你有代溝。”

    歐陽霆眼裡的光微閃了一下,“看吧,一點也不關心男朋友的身體健康,我這是沒吃早飯,吃幾塊曲奇填填肚子。以前你們公司還是騰飛的,我來過,小曲奇做得還能裹裹口。“

    辛甜“嘁”了一聲,“你可真挑嘴,我們公司裡面做點心的師傅那是五星級酒店裡工作過的,還裹裹口呢,我女兒最喜歡吃公司裡點心師傅做的小點心了。”

    自從歐陽霆在王朝酒店撞了一家三口之後,辛甜就再也沒有想過要把小豌豆的存在隱瞞起來,反正緋聞的幕後推手是歐陽霆,當初非要把這個緋聞弄上報紙自有人家少爺的目的,她撈了好處,也壞了名聲,那位少爺也自然是撈了最大的好處,美人恨不得跳樓以表忠心,投懷送抱。

    辛甜一向都覺得自己把名聲這東西看得很淡,她的心臟壁和臉皮一樣厚,年齡或者有孩子若有一天被挖了出去,讓人家說幾句老牛吃嫩草,帶個孩子還勾搭豪門闊少的話,其實也無所謂,以辛甜的性子,估計就是聳聳肩,“不服你也去生個孩子然後勾搭豪門闊少啊。沒本事,別嫉妒啊。”

    更刻薄的會說,“要不要我借點錢給你去韓國整容?等你勾搭到豪門少爺後,再還我錢也行。”

    “硬件不好,就好好修修。”

    辛甜講話就是這麼欠扁,歐陽霆跑到公司來攬她肩膀的時候,她也沒有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歐陽霆已經半個多月沒和辛甜聯繫了,六月底的時候在王朝酒店見了那一家三口,心裡一肚子氣,當天晚上辛甜女兒送醫院,他看也沒有去看。

    他沒那麼有病,自己的緋聞女友是一個兩歲多孩子的媽媽,孩子的父親又不是自己,看什麼看,看個屁!

    他原以為辛甜會打個電話過去跟他道歉,等了半個月了,別說道歉的電話了,連個短信都沒有,果然是過河拆橋啊。

    他這麼大名鼎鼎的一座橋,居然被一個女人踩過之後,就拆了!

    這女人也不回頭看看這工程是多麼的真材實料,要放著橫跨大江的話,那估計也會成為一個千年古蹟的,不懂珍惜的女人只知道浪費啊!

    “辛甜,我就想問問你,你有家庭這件事,當時為什麼不和我說?”這是歐陽霆心裡一個大疙瘩。

    “我覺得你當時不是真的喜歡我,你就是想逗著玩,如果是哪個真心實意想要追求我的人,跪在我面前求我嫁給他,我一定會告訴他別往裡面陷,我有家庭,還有個可愛的女兒。

    但你不是,你分明就是鬧著玩,而且我知道,你的目的不單單是逗我玩這麼簡單,雖然外界傳你玩世不恭,但那天晚上你請我吃小龍蝦分析我接近你的目的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你做事,絕對不干賠本的買賣。

    結果第二天,你就把我和你的緋聞弄上報紙,別跟我說那些內容不是你授意讓寫的,照片的精度能是普通手機或者普通數碼卡片機拍出來的嗎?分明是早就架好了大炮鏡頭。

    既然你需要那則緋聞,而我又有事相求,自然捨命陪君子,你以為女人的名聲真不值錢?你看看,我和你緋聞沒出來幾天,Abby馬上就來我公司鬧了,你要的不就是她吃醋麼,現在怎麼樣,恩愛吧?”

    歐陽霆沒好感的瞥著辛甜,“你真是會自作聰明,你怎麼不知道我是一開始就喜歡你,然後故意把你逼上頭條,讓你不得不面對輿-論跟我在一起呢?”

    “霆少,你不能把女人想得跟男人一樣聰明,我偶爾一點心機,那是拿來應付無名小卒的,像您這樣的,我真是沒辦法算透徹,那能怎麼辦?”

    “別給我戴高帽子,這事情怎麼收場?”

    “要不然明天我再讓報社出一個‘霆少再遇新歡,辛甜慘成舊愛’?”

    “到時候C城人民會說我才跟人家談了一個月不到的戀愛,就把人家飛了,你成了弱者,我成了人人喊打的陳世美,你倒想得美。”

    “那要不然叫‘辛甜疑似劈腿,歐陽霆新戀情亮起紅燈’?”

    “我歐陽霆還能被女人甩了?”

    辛甜心裡啐了口,喲呵,難題整這麼多,想報復啊,於是又道,“那個,‘歐陽霆新女友被證實為雙性戀,遭拋棄’?同性戀也可以。”

    歐陽霆哈哈大笑,“你也真不怕往自已頭上扣屎盆子啊,你女兒以後看見了怎麼辦?”

    “我會告訴我女兒,媒體上的東西,當成娛樂看,包括新聞,不能太當真,除非親眼所見。”

    “真是會教育啊。”

    “這方面我做得比較差。”

    歐陽霆的手指撫在腕錶上的表蓋面上,一圈圈慢慢繞,“辛甜,你說說,有我這麼大個緋聞男友,你那個丈夫怎麼那麼放心?你們這樣長期的兩地分居,會出問題的。”

    “出什麼問題?”

    “你不會空虛寂寞嗎?”

    “霆少想當小三?然後來排解一個已婚婦女的寂寞?”

    歐陽霆想要望天,只看到頭頂的天花板,多麼排斥“小三”這個字眼,偏偏從辛甜的嘴裡說了出來,說就說,她還帶著一股子嘲諷勁頭,這女人說這些話的時候,也不知道咬一下唇,害一下羞嗎?

    歐陽霆恢復平靜後,又是一副鬆散的模樣,俊顏配紈袴,看起來總有使不完的壞點子,“既然你這麼想讓我當你的小三,不如開個價,我不打折的。”

    “噗!”辛甜將筆一放,“你還來真的啊?”

    歐陽霆聳了一下肩,沒有說真的還是假的,只是緩緩道,“我查了一下,你來C城的時候,你的丈夫沒有跟來,收購騰飛集團也是你一個人做的,你女兒醉酒生病當晚,你守在醫院,後來你舅舅去換了你丈夫的班,第二天一早,你丈夫就走了,離開了C城,再沒有回來。

    像你這麼寂寞的女人,還是需要一個小三的。

    當然,你若覺得對不起我,可以先和你那個名存實亡的丈夫先把婚離了,畢竟我一個未婚大好青年,硬件條件擺在這裡,當小三,確實有點太屈才。”

    “你今天跑來就是想跟我說這個?”辛甜忍不住的笑,因為歐陽霆蹺著腿,晃著腳尖,根本沒有一點點認真的樣子,但又還有那麼幾分故作的楚楚可憐。

    歐陽霆歪揚了一下唇角,“總要先談談價格,我不想吃虧。如果金錢的籌碼足夠多,我其實也沒那麼堅定,興許會被身外之物*,我很現實的。”

    辛甜覺得歐陽霆這個人非常有趣,和他說話很開心,眼裡泛起揶揄之光,“霆少,要不然你留一盒名片,下個月我要參加一個宴會,到時候我把你名片一發,讓有意向的富婆跟你聯繫?”

    哪知道歐陽霆突然不再繼續那個話題,馬上追問,“什麼宴會?”

    “G城商會辦的一次旅行商務會談,我正好在這邊,就交給我來辦晚宴。”

    “請得有C城的名流嗎?”

    “有,到時候你來參加嗎?”

    “你請我?”歐陽霆故意拿了個喬。

    辛甜順水推舟,“還怕你不給面子呢。”

    ..........

    G城商會在C城的商務會談一個月後舉行,幾乎涵蓋了整個G城和C城商界名流,一張邀請函並不容易到手,但是能參加的人,都是人中龍鳳。

    本來申璇懷孕,不宜遠行,但是辛甜讓小豌豆和申璇說話玩的時候,被裴允錚搶了電話後,便一定要到C城旅遊,裴錦程便攜了妻兒一同到C城。

    G城商會如今本來就有雲燁一席,他必然會參加。

    而凌驍珣多年前就是G城商會中的一員,按照這次的排場和商界名流難得如此齊的聚集,他也必須要回國參加。

    辛甜的父親辛傳明也在其列,但是因為太太身體不適,沒有攜伴同行。其實只有辛甜自己清楚,母親不是身體不適,只是不想見到她,但凡有她的地方,母親的身體就適不起來。其實不來也好,感受到那些厭惡的目光,她也很不舒服。

    莫家二姐二姐夫。

    辛甜看著G城商務那邊傳過來的名單,生名字倒沒幾個,說明這兩年後起新秀不算多,大的盤口還是被G城幾大豪門佔著,這個鼎立的局勢,不太可能馬上發生轉變。

    既然是旅行商務會談,就是以旅行為主,沒有定到國外,是因為很多人的時間上不方便,辛甜覺得辦這個晚宴其實非常簡單,憑著祝局和歐陽霆的路子,也很快找到并包下了一座五星級酒店。

    辛甜也因為承辦這一次大型G城商務會談而在C城聲名鵲起,她的身份更被C城的名流步步深挖,年齡,婚姻,孩子,全都浮出了水面。

    辛甜知道,特別是像她這種背景的人,其實真要過平淡的生活,只有去國外,還要人口少的地方,還不能露頭,否則遲早被挖出來。

    辛甜沒有想到名單中的辛傳明不攜帶家眷,可是她的母親莫菲還是一同到了C城。

    莫菲從不對辛甜笑,辛甜也習慣了,看著莫菲,像看著陌生人一樣。晚上給商會的人全部安排好酒店,辛甜已經無瑕再想那些事。

    她累得散了架,雖然陳藍越來越能幹,幫她分擔了很多,但是這麼*大的商界名流聚會,她生怕出一點岔子,畢竟好幾年沒碰過這樣的應酬了。

    其實辛甜表面上無所謂,心裡還是很在乎自己在莫菲眼中的樣子,若不是父母從小都不給她溫暖,她也不會貪戀莫家人給她的愛護。

    都說莫老爺子有兩個女兒國色天香,大女兒莫菲,小女兒莫黎,就算年齡相差很大,但是莫菲的姿容韻味一點也不會比莫黎差。

    辛甜繼承了莫菲的美貌,可是沒有繼承莫菲絕情的性子。

    辛甜經常想,小豌豆若是在她面前摔了一跤,她得好好的抱起來揉,安慰,心裡跟著小豌豆一起疼。

    可是自己從小摔過多少次,她的母親只是淡淡的瞟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天知道一個四歲的孩子為了引起母親的注意,故意從樓梯上往上摔的勇氣該是多麼的殘忍,她的心機,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有了,卻不是因為某個男人,更不是為了家產,而是為了自己的母親多看自己一眼。

    可母親眼裡那種你摔死了我也無動於衷的冷漠,永遠都像毒瘤一樣種在辛甜的心裡,時不時的毒發全身,讓她疼痛。

    “怎麼哭了?”突然有個聲音問,他在皺眉。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7
19:令人震驚的一齣好戲
    這時候夜已深幕,其他人都還在宴廳,將名字牌按照表單上的順序分派。

    辛甜所在的位置是宴廳外的陽台上,陽台上有幾張鐵藝椅子和桌子,平時會有人會端著咖啡坐在這裡,吹著自然的風,悠閒的聊天。

    辛甜一個坐在這個被繁忙遺忘的角落,自然的夜風吹在身上,微涼卻感覺不到舒適。

    一偏頭,看著的人,竟然是父親--辛傳明,她突然覺得自己所在的位置逼仄不堪,有些慌亂起來。

    辛甜的性子,很難說是哪一種,從小因為壓抑的家庭氛圍,她十分內向,不善表達自己,後來去了莫家,外公,舅舅,阿姨都對她很好,性格又慢慢活潑起來。

    也許對父母有過憎恨,甚至在幼小的心靈裡萌起過怨毒的想法,但是外公家又十分和睦,外公雖然嚴厲,但卻對兒女十分偏愛,一個軍人甚至沒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老觀念,總是聲高勢低,次次都是舉起的馬鞍打在桌凳上。

    子女雖然是高幹大紅門,卻也沒像別家的孩子一樣不管就不成器了,那種暖意融融的生活逐漸讓她放棄了曾經的憎惡。

    所以她的性子從去了莫家後,慢慢又開始變了些,以至到後來,越來越開朗。

    甚至後來主營交際場所,可是外人永遠都不知道,她心裡那扇封著的門,竟是自己的父母,從不願輕意打開。

    莫家父慈子孝,辛甜就算再怎麼不去記恨,但是有些稱呼在私底下,她還是很難喊出口。

    “你,你怎麼來了?”辛甜站了起來,一時間有些侷促。

    辛甜的美顏遺傳至郎才女貌的父母,父親雖然已是五十好幾的人了,但是像電視裡的明星一樣,依舊看不出來年齡。

    辛傳明從褲兜裡拿出一方疊得整齊的手帕遞給辛甜,“覺得苦,就回G城,有這邊,都沒個照應。”

    辛甜忽然覺得可笑,她是想起父母才落的淚,她的父親卻以為她在這邊過得苦,再苦能有在辛家苦麼,“我在G城,你不是也從不照應嗎?若不是你把白色之夜收起來,我會無處可去?”

    辛傳明怔在當場,沉吟一陣,“你媽媽她當時……”

    “嗯,我知道,又是她點的頭,她生怕我過得好一點點,而你呢,只要她說要天上的星星,你都得給她摘。”

    “阿甜,你畢竟年紀輕,多擔待著她點,她有時候就是有點犟,十七歲就生了你,那時候她自己都還是個孩子。”

    “我明白,因為,我也很犟。”

    辛甜看著外面並不透朗的夜空,吁了口氣,至終都沒有接過辛傳明的手帕,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她說,“你跟她說,不要再害我,我在C城過得不錯,好歹我是你的女兒,就算你*著她,順著她,但若把我逼死了,你就真的開心了?”

    辛甜說完便走,留下辛傳明一個人站在陽台上,背脊僵硬。

    ...........

    這次C城的商會活動是辛甜辦的,為了更方便,所以辛甜也住在酒店裡,小豌豆也被黃阿姨帶著一起過來了。

    等辛甜回到樓上刷卡進門的時候,發現房間裡特別熱鬧,闖入耳朵的是申璇,允錚,小豌豆的聲音。

    往裡面走去的時候,看到大廳的沙發竟然拼到了一起,大人坐在邊上,孩子正在沙發*上面玩蹦蹦跳,辛甜馬上把嘴角揚起來,“哎呀!小單!”

    允錚轉過頭來,皺著眉頭,“甜媽媽,我叫裴允錚,我媽咪肚子裡有小妹妹,我不是小單了!”

    辛甜羨慕允錚說話的流利,居然還會辯論了,瞧瞧,連小名都不準叫了,“好了好了,甜媽媽錯了。”辛甜把手裡的包遞給黃阿姨,彎腰抱起允錚,“允錚越來越可愛了。”

    小豌豆很是吃醋,今天媽咪回來,為什麼沒有先抱她?

    文氣的孩子,心思特別敏感,想著想著,竟有些委屈起來,眼巴巴的望著辛甜,扶著沙發後背站著,又朝著辛甜張開雙臂,輕輕癟著嘴,嚅嚅著,“媽咪,抱豌豆,抱豌豆……”

    軟軟糯糯的聲音,帶著小小的乞求,像酸酸的水,泡得人耳根子發軟。

    申璇肚子大,只坐了一點點沙發邊,孩子這點小心思,她最懂了,馬上站起來朝著允錚伸手,“允錚,媽咪來抱,甜媽媽要跟小豌豆擁抱一下。”

    允錚卻像是故意一般,看著小豌豆,就是不從辛甜身上下來,辛甜便右手抱住允錚,左手伸向小豌豆,“小豌豆,過來,走過來媽咪就抱。”

    小豌豆高興得扶著沙發後背,在軟軟的沙發墊子上前進,咯咯的撲進辛甜的懷裡。

    辛甜輕鬆的抱起小豌豆。

    小豌豆摟著辛甜的抱子,允錚也去搶著摟。兩個腦袋便擠在一起,申璇怎麼弄也把允錚扯不下來。

    有人按門鈴,黃阿姨去開門,來人是雲燁和裴錦程。

    裴錦程一眼就看到了申璇在拉扯圈在辛甜身上的允錚,當即黑了臉,“裴允錚,我數一二三馬上聽你媽咪的話!否則!一,二!”

    允錚立進便從辛甜的懷裡下來,心裡默默的想,等我長大一點,看你還敢威脅我不!以大欺小,哼!

    看到允錚站在地上,正不滿的仰著小臉,裴錦程拉過申璇,憂慮出聲,“就你慣著他,以後他不聽話,你就打電話給我,馬上過來收拾他,現在懷著孕呢,這小子要是不聽話,踢著你怎麼辦?”

    允錚轉過身抱著申璇的腿。快四歲的孩子,委屈著,“媽咪,我最愛的人,就是你了。”

    申璇的手掌揉著允錚的頭,“那也不能你這麼嚇他啊。很多事他都說得聽的。”

    “說得聽,他怎麼沒聽?他是欠揍。”

    申璇白了裴錦程一眼,不悅道,“我們玩我們的,你們去聊你們的事,管這麼多!”

    辛甜直笑,看著裴錦程,“孩子都是女人的心頭肉,自己身體裡的血肉養出來的,就你們這些男人說得輕鬆,要打便打,完全不能設身處地的想,小豌豆出生到現在,我可從來沒有打過她一下,寶貝著呢。”說著在小豌豆臉上輕了一口。

    雲燁站在一旁,顯然插不上話,只看著辛甜,“忙了一天了,你早些睡吧,錦程把小英和鐘媽都帶了過來,要不然你把孩子交給他們,你睡一覺。”

    辛甜雖然從一進門就已經看到了雲燁,也許是骨子裡的彆扭作祟,並不想跟他打招呼,甚至只把目光落在裴錦程身上。

    這時候申璇揉著允錚的腦袋,也道,“對啊,小心肝,你把小豌豆給我們,今天晚上好好睡,明天還有得你忙。”

    允錚扯了扯還被抱著的小豌豆的腳,“妹妹,去我們那邊睡。”

    其實對於允錚,小豌豆已經沒有多少印象了,她畢竟比允錚小了一歲多,而且一直發育都相較遲緩,什麼記憶都來得快,去得快。

    但是允錚的記憶力很好,分別了差不多九個月,一看到小豌豆就認出來了,抱著小豌豆就喊妹妹,“妹妹,我媽咪肚子裡也有個小妹妹,還可以跟她一起玩。”

    呃……

    裴錦程扶了一下額,“裴允錚,我再說一次,你媽咪肚子裡懷的是弟弟,這是檢查過的,不要再亂講了,真怕被你天天這麼說下去,以後生下來的弟弟一點陽剛之氣也沒有!”

    允錚不高興的呶著嘴,“那我們可以拿弟弟換豌豆,這樣我們家就有妹妹了。”

    黑線!

    辛甜“噗哧”一笑,“允錚,阿姨捨不得把豌豆拿去換的。不過豌豆長大了,可以嫁給你。哈哈。”

    其實小豌豆完全能懂他們在說什麼,當聽到自己媽咪說不能拿去換的時候,她開心極了,最愛媽咪了。

    允錚望著小豌豆,皺了皺眉,進步還蠻大嘛,居然會走路了,也會說話了,現在會告狀了吧?

    允錚可以離開申璇,但是小豌豆卻不願意離開辛甜,她都習慣了,從小和媽媽生活在一起,出差幾天她都會非常難過,更不要說住在一幢樓,卻不能睡在一起。

    所以最後還是允錚在辛甜這邊睡。

    有黃阿姨幫著收拾,辛甜不至於那麼累,允錚晚上早就已經不喝泡的奶粉了,小豌豆還一直喝。

    允錚坐在chuang上看小豌豆捧著奶瓶喝奶,伸手拔了拔,但小豌豆吸得很緊,“啵嘰”一聲被他扯掉,小豌豆傻傻的看著奶瓶進了允錚嘴裡,他吧嘰幾口,皺眉又塞回小豌豆的嘴裡,嫌棄的說,“不好喝。”

    還是鮮奶好喝。

    小豌豆愣愣的,媽咪說要做個講衛生的小寶寶,不可以吃別人碗裡的東西,自己的杯子只能自己喝,病菌才不會傳播,小寶寶才不容易生病,小寶寶不生病,媽咪才會快樂。

    奶瓶從自己嘴裡拿出來,心裡好生氣,揚起奶瓶就朝著允錚的腦袋上砸去!

    允錚被砸懵了,這奶瓶可是玻璃的啊,裡面還有水,當即腦袋上就冒了一個包,允錚再怎麼是小男子漢,也只是一個四歲左右的孩子,這被砸了之後雖然沒有大哭出聲,但是還是疼得眼淚直在眼睛裡打轉。

    一伸手就把小豌豆推倒了,抬腳就踢在小豌豆的腿上,小豌豆馬上就慘哭起來。

    辛甜頭髮還沒來得及吹,便穿著浴袍從衛生間跑了出來,一看兩個傢伙在*上打了起來,嚇得澡也白洗了,全是汗,跑過去就把孩子拉開,小豌豆哪會是允錚的對手,且不說男女力量上的差距,小豌豆走路都還不能完全放手兩米遠。

    辛甜趕緊把允錚抱起來,讓黃阿姨快點抱小豌豆,“允錚,怎麼了,跟甜媽媽說,到底怎麼了?”

    “豌豆拿奶瓶打我!”允錚還要到chuang上去,辛甜死死抱住,心道怪不得裴錦程不准申請抱允錚,這孩子耍起混來,勁頭太大了。

    辛甜一看允錚額頭上的鼓起的大青包,還有*上的奶瓶,那一塊被子濕了一大片。

    小豌豆在黃阿姨懷裡,啜泣的樣子十分可憐,伸著手要辛甜,“媽咪,抱豌豆,抱豌豆,豌豆要媽咪……”

    小豌豆說的話還不是特別多,經常用的字說得很快,告狀還很難。

    辛甜看著允錚額頭上的青包,內疚又心疼,孩子的皮膚又嫩又容易受傷,那玻璃的奶瓶砸下去,要是砸到後腦勺,真是後果不堪想像,在允錚的額上親了親,“寶寶,對不起,甜媽媽沒有管好妹妹,甜媽媽跟你道歉,好不好?”

    允錚瞪著小豌豆,那眼神,有點凶。

    小豌豆愈發委屈,錯的又不是她,是哥哥搶了她的奶瓶。身子往前傾得更厲害,向辛甜伸手,可黃阿姨怕允錚打小豌豆,便沒有走近,一個勁的勸小豌豆。

    小豌豆嘴裡嗚嚥著朝辛甜喊,“媽咪,抱豌豆,抱豌豆寶寶……”

    辛甜聽得一陣心酸,趕緊給申璇房間打電話,是裴錦程接的電話,辛甜一直說對不起,小豌豆把允錚給打了,頭上起了個青包,得馬上讓醫生來看,她不敢亂處理,所以想讓他們也過來看看。

    裴錦程在電話那頭笑道,“小豌豆不錯啊,咦,裴允錚終於有人敢打他了,挺好的啊,沒事,青包嘛,揉點紅花油就散了。”

    突然電話被申璇搶了過去,急急問,“小心肝,允錚怎麼了?”

    “阿璇,對不起,我們豌豆喝奶的奶瓶打了允錚,額頭上起了個大青包,我給你們說一聲,我馬上送他去兒童醫院。”

    “我馬上過來!”申璇說完就掛了電話,火急火燎的要起*,裴錦程抓了一下頭,“不至於,小單經常摔個大青包。”

    “摔的能一樣嗎?小豌豆的奶瓶你不是不知道,那是玻璃的!”申璇氣得要命,小孩子在一起打鬧本是正常,她沒有責怪小豌豆的意思,辛甜現在也很著急,可她就是不喜歡裴錦程這個態度,好像兒子是他揀來的一樣!

    雲燁就住在裴錦程的對面,剛剛想出去買包煙,因為杜飛今天累得夠戧,並不想讓他奔波,結果一開門,便看到裴錦程夫婦也開了門,申璇臉色極為焦急,頂著大肚子並不像是肚子不舒服。

    “怎麼了?”雲燁關上門。

    “小豌豆跟允錚打架了,這不,哭得不可開交。”裴錦程沒把自己兒子被打起青包的事說出來。

    雲燁一聽,不想出去買菸,便要跟他們一起過去看看。

    到了辛甜門外摁門鈴,黃阿姨才一拉開門,裡面兩個孩子的哭聲便像在奏樂一樣,你高一下,我低一下,過一陣,又換著來。

    申璇一看到允錚左邊額角的大青包,忍著眼淚抱過來,裴錦程馬上把兒子搶過去,抱在自己懷裡,他知道這時候訓不得了,申璇分分鐘就得哭。

    所以他便沒說什麼,一個勁的哄孩子。

    雲燁一看小豌豆哭得可憐,心下便是軟澀,伸手抱過孩子,“小豌豆,舅爺抱抱,不哭了,再哭不美了。”

    辛甜跟申璇道歉,沒來得及管小豌豆,這時候一聽孩子不怎麼哭了,轉身便見著小豌豆委屈的偏頭搭在雲燁的肩頭,輕輕的,卻無比清晰的在告狀,“爸爸,哥哥喝豌豆奶瓶,媽咪不要豌豆。”

    聽得辛甜驚得不行,又十分感動。

    裴錦程並沒有在意小豌豆抱著雲燁喊爸爸的事,小豌豆語言晚,這是誰都知道的,亂喊也正常,可是內容他是聽清了。馬上瞪了一眼允錚,“你搶妹妹東西了?”

    允錚癟著嘴,沒有說話。

    “你是不是搶妹妹東西了!”

    “我就是看了一眼。”低了一下頭。

    “妹妹說你喝了!”

    “你嘗了一下就還她了。”低得更低了。

    “你活該被砸!”裴錦程毫不客氣的說。

    申璇一下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兒子有錯在先,小孩子本來就極度維護自己的東西,小豌豆如今還在喝奶,自然是很在意奶瓶了。

    雲燁被這孩子叫爸爸叫得也懶得去糾正了,“哥哥肚子餓了,給哥哥喝一點也沒關係,不然哥哥餓暈了以後長大了就沒辦法保護小豌豆了,是不是?”

    小豌豆這才從自己的奶瓶被侵犯的悲痛中緩過勁來。

    辛甜沒料到小豌豆會如此聽雲燁講話。

    後來黃阿姨說其實沒事,等下她去弄點豬油回來給允錚塗塗,過兩天就會散的。

    允錚也學著小豌豆一般抱著裴錦程的脖子,把腦袋搭在裴錦程的肩頭,委屈的說,“爸爸,我餓了。”

    聽吧,搶奶喝的原因是孩子餓了,其實還是大人沒做好。

    辛甜又馬上撥酒店的電話給允錚叫了一碗粥,因為裴錦程說再餓晚上也不能吃太多東西。

    小豌豆生辛甜的氣了,因為她覺得最委屈的人是她,可媽咪沒有第一時間抱她,抱著哥哥,媽咪突然偏心的喜歡另外一個哥哥了。

    所以小豌豆後來喝奶也是在雲燁的懷裡不肯放手,最後裴錦程抱著允錚離開的時候,有些歉疚的對雲燁說,“小豌豆跟你親得很,你是舅爺,幫著哄著點,她今天被冤枉怕是委屈死了,女孩子太脆弱,要多安慰些,不像男孩子皮實。”

    允錚雖然一再保證不會再欺負妹妹,但裴錦程還是把這個惹禍胚給強行帶離案發現場。

    雲燁覺得很有意思。

    凌驍珣來參加商務聚會,現在還沒有回到,凌家也有人在,凌驍珣非要做得這麼出麼?

    辛甜看了看表,“雲燁,你先回去吧,小豌豆有時候任性一點,過會就沒事了。”

    雲燁自來熟的盤腿坐在chuang上,反而抱小豌豆抱得緊了些,“小豌豆捨不得我呢,我再陪陪她,驍珣回來了,我再走,反正今天我不累。你可以先休息。”

    辛甜眸色一黯,“驍珣有好多朋友過來,聊天不知道聊到幾點才回來。”

    “沒事。”說完後,雲燁便不再理辛甜,拉著小豌豆的手親親,小豌豆總算覺得心裡溫暖了些。

    晚上的事,辛甜不得不說一下小豌豆,於是趴在chuang前,望雲燁懷中的小豌豆,“小豌豆,哥哥就算喝了你的奶瓶,你要是覺得不衛生了,可以不喝,等媽咪過來,媽咪會處理,但是不可以拿著瓶子打哥哥,而且是腦袋,那太危險了,知道嗎?”

    想著申璇當年闖的禍,背後都是一寒。

    小豌豆不理辛甜,反而雲燁重複一次後點了頭,後來竟在雲燁懷裡睡著了,只是拉著他的衣服,緊緊的,根本放不得。

    凌驍珣一直沒有回來,甚至沒有一個電話,雲燁提醒辛甜,“阿甜,你打個電話給驍珣,問他幾點回來,這都凌晨了。”

    “女人家管那麼多干什麼。”

    “你怎麼能一點也不管?”

    “男人又不是靠管的。”

    “我去找他!”雲燁看到辛甜眼裡閃了一下,拿起一角被子往小豌豆的手心裡塞,然後把自己的衣料退了出來。

    才一下去,辛甜馬上喝道,“雲燁,你要幹什麼!”

    “我回去睡覺,抱這麼久,你試試,你的事,我才懶得管!”雲燁說著便拍了拍褲子,走了出去。

    辛甜大呼一口氣。

    雲燁走出辛甜的房門便一直在想,凌驍珣是有分寸的人,就算感情不好,也不會在有辛家,莫家人在的情況出去亂搞。

    光明正大的不回來會不會是因為出了什麼事,而辛甜也顯然沒有一個太太對丈夫該有的緊張。

    雲燁心想,他是不是應該讓劉司令那邊選幾個得力的人,好好跟蹤一下這個凌驍珣,看看他到底玩什麼貓膩。

    這才想起晚上出來是要去買菸,其實最重要的是想出去走走,電梯到了一樓,走到大堂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來,拿起手機一看來電,寫著“歐陽霆”。

    他?

    雲燁停了一上,滑開接聽,“霆少。”

    “雲少,還沒睡呢?”歐陽霆正在內城河邊的茶樓裡喝茶,雖然已經深夜,但這是一家高檔棋牌房,24小時營養。

    古香木窗外,是寧靜的C城內城河,對岸是一家飯店,同樣是古色古香,其實沿河兩邊都是這樣的建築,為了吸引遊客。

    飯店裡有很多地方戲曲,二人轉,花鼓戲都有,看客人點什麼。

    這時候正表演著川劇變臉,變臉師傅嘴裡吐出長長的火舌,一下子把那邊照得更加透亮。

    “沒,出來買包煙。”

    “那你不如來南河茶館,我在這裡喝茶看戲。”

    “看戲?”

    歐陽霆看著河對面,“對,看戲,一齣好戲,想必雲少一定會很喜歡,當然了,我也很喜歡。”

    雲燁聽著歐陽霆說話的口氣,總覺得他話裡有異樣,但歐陽霆說話本來就是這樣,沒那麼正形,“南河茶樓?”

    “對,所有C城的出租車司機都知道,我讓司機過來接你的話,太耽誤時間。”

    雲燁眸裡疑雲層層,卻莞爾道,“霆少好興致啊,大晚上的喝了茶,可怎麼入睡?”說著話,雲燁已經走朝旋轉門走了過去。

    “反正看了這齣戲,我也沒辦法睡得著了,還不如喝點茶,讓自己更精神些。”

    雲燁坐上出租車,“但願霆少請我看的戲,不會讓我浪費出租車費。”

    “放心,等雲少看完這齣戲,明天我送你一部車。”

    “那謝了。”雲燁掛了電話。

    C城的生活節奏緩慢,夜生活卻很豐富,特別是各色宵夜排檔更是人聲鼎沸。車子開過那些路段,雲燁似乎都感覺到了C城人對生活的滿足。

    雲燁聽司機說快到南河了,雲燁便打電話給歐陽霆,問他的包間號。

    才進一南河,便有穿著旗袍的水嫩姑娘迎上來,和這古色古香的氛圍倒是般配,雲燁說了歐陽霆的包間號,旗袍姑娘便把他引上了樓。

    包間裡歐陽霆正依窗坐著,看著窗外,但窗戶顯然沒有全部打開,留了一個二十釐米不到的開口。

    雲燁走過去,在歐陽霆對面坐下來,“碧羅春。”

    旗袍姑娘一聽便明白了,讓雲燁稍等。

    這時候歐陽霆已經看了一場花鼓戲,新一輪變臉又開始了,指了一指對面,“雲少,你看看,都說這川劇變臉神奇,一個人可以變成好幾十張臉來,可是我倒是覺得你外甥女的丈夫的臉怕是更會變啊。”

    雲燁眸光一轉,從這道口子往外看去,河對面的飯店雖然已經是晚上了,但燈火交措,這邊看過去,能辨度也不錯,特別是變臉人突然噴火之時,那邊便倏爾間把週遭人的臉映得更加清晰可辨!

    凌驍珣!

    雲燁心裡咯噔一跳的不是因為凌驍珣不陪辛甜在對面看戲,而是……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7
20:你必須和阿甜離婚!
    雲燁緊抿著唇,竟抿成了一字,俊眉深鎖,眸潭除了震驚!卻還有一些繁雜不清的神色,這種神色一如他的心境,煩亂不明。

    比起雲燁,歐陽霆似乎真的在看一齣戲,自己便是欣賞戲台上戲子的觀眾,他覺得這的確是一齣好戲,好到他已經有些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了。

    雲燁從坐著的位置上站起來,繞到正對窗戶開口的位置,想要極力的看得再清一些。

    不一陣,包間門被敲開,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小夥子,一進門便笑呵呵的跟雲燁和歐陽霆打了招呼,跟歐陽霆很熟的樣子,雲燁便毫不在意,只是點頭說了句,“你好”。

    歐陽霆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架好。”

    青年小夥子把背包取下來,背包是一個專業的攝影器材包,裡面放著三角架,機身,還有鏡頭,鏡頭是一個28-300大變焦。

    這種鏡頭,一般是攝影愛好者買來拍遠處樹上的小鳥,或者遠處的小東西。

    雲燁看著來人開始裝鏡頭,心裡已經明了,這樣的鏡頭顯然不是為了拍出多麼唯美優質的畫面,若是如此,這位霆少應該會讓人送一個70-200畫感更優質的鏡頭。

    這是為了讓所拍攝的地方更清晰。

    旗袍姑娘這時候也進了門,給雲燁泡好茶,歐陽霆便揮了揮手讓她先出去,不叫服務不用進來添水,旗袍姑娘馬上便退了出去。

    大炮的相機架好後,歐陽霆讓送相機過來的人先走,對著雲燁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雲少,你看吧,我在你來之前已經看過一次了。”

    雲燁輕笑,“霆少既然已經看過,何必把相機拿走?”

    “倒沒有,我是讓我的人過去那邊樓裡拍了幾張,所以才回來。”歐陽霆直言道。

    雲燁皺眉,去那邊樓拍下來幹什麼?不再多言,健碩高頎的身軀甫一壓下,整個茶室裡都突然讓人感到壓迫起來,歐陽霆一皺眉,之後很快便恢復了常色。

    雲燁眼睛對準目鏡往裡看,手裡心繭礪而不糙,手指扶住鏡頭,慢慢拉伸,目內畫面更加清晰,人物離自己的眼界也越來越近,連臉上的笑容,和側目的眼神都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沒有看錯!

    歐陽霆還是悠散的坐在位置上,“雲少,你可看清了,坐在第一排最窗戶邊的個人,是不是凌驍珣?”

    “……”雲燁沒有回答,只用一聲從腹底抽上來的緊張凶怒的氣息回答了歐陽霆,除了凌驍珣,難道還會是鬼不成?

    歐陽霆並不介意雲燁不回答他,“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凌驍珣現在懷中的女子是四年前被槍決的蘇傲正的女兒。蘇傲正,名字取得傲然正氣,可他卻是全球最大的毒梟。家庭定居在C城。

    兩個兒子無一倖免,最後全都被困在大陸沒有外逃成功,最後執行了槍決。

    蘇傲正唯一保護得最好的就是這個私生女,從來不讓她沾染一點點那些東西,那時候蘇傲正還是各界追捧的大慈善家,但是他從未對外公開過自己有這麼一個私生女。

    可我們C城小圈子裡的人都知道蘇傲正有一個私生女,而且因為私生女沒有母親,不會存在什麼大的家庭矛盾,兩個哥哥倒也對這個妹妹很不錯。

    外面的小百姓不清楚那些事,你我這樣的人怎麼會對那麼大的案件沒有一點判斷?當年凌家,也就是凌驍珣的母親周月華就是負責這件案子,蘇傲正的事原本輪不到G城去,周月華卻讓人把蘇傲正誘到G城,馬上就動了手,而且措手不及的下了狠手,因為這件案子成功,周月華連升三級。

    凌家在政界的力量原本不及莫家,雖然現在也不一定趕得上,但是當初那件全球掃毒案,馬上讓凌家有了高位庇佑,擺脫了在G城的被動局面。

    蘇家幾乎被為了高昇的周月華連根拔了。

    蘇小溪當年在父親和哥哥們被槍決後,便被蘇家的人關起來了,說是因為她招惹了凌家的人,才把蘇家害成這樣,沒過幾天,就出了一則消息,蘇小溪跳樓了。”

    雲燁額上已經冒了冷汗。

    歐陽霆說的這些東西,他都是知道的,當年那麼大的案子,軍中怕是比外面還要清楚,蘇傲正有個私生女也調查過,但蘇小溪的確清清白白,一無所知,最後竟這樣平安渡過了。

    可後來蘇小溪被蘇家人逼得跳樓的事,他沒太打聽過,也許是杜撰的。

    凌家人怎麼可能同意蘇小溪跟凌驍珣在一起?且不說這上一輩的恩怨,就蘇小溪是全球最大毒梟女兒的身份,就可以把她和十個凌驍珣分開了。

    四年前,凌驍珣和辛甜已經認識開始交往,很快兩人便決定去新西蘭結婚經商,這絕對不是巧合。

    如果辛甜是為了凌驍珣和蘇小溪打掩護,這事若被其他隊伍的人追查起來利用鬧事,莫家和凌家這種背景的家庭都脫不了干係!

    比起雲燁的心思,歐陽霆真想對著窗外唱一句,“夜色多麼好,心兒多爽朗,在這迷人的晚上”。

    雲燁看著鏡頭中的男女,凌驍珣或許平時太過完美謹慎,才會總讓人感覺到不對勁,倒不想在蘇小溪面前,會是這樣。

    那蘇小溪瘦得下巴削尖,精神也不太好,卻很專注的在看著戲,眼神又有些迷離,偎在凌驍珣懷裡,幾乎沒怎麼動,凌驍珣唇角揚起,跟蘇小溪說著什麼,時不時的伸手扯扯蘇小溪的耳垂,拈拈蘇小溪的鼻子,蘇小溪淺淺勾了嘴角。

    或許是平時的凌驍珣出現在他的視線,總是一種完美到不可挑剔的好丈夫形象,如今這點小動作,倒是讓他意外。

    “蘇小溪跳樓的事情,你怎麼會知道?就算你是C城人,但當時C城,幾乎所有高門豪門都是能避就避,根本不敢跟蘇家沾染一點關係。”雲燁站起來,沒再看鏡頭。

    “如果我說比蘇小溪小兩歲的詩詩,也就是我的表妹,是蘇小溪的閨蜜,你信嗎?當初詩詩還小,不懂那些事,還拿錢給蘇小溪,讓她跑路。”

    雲燁細細嚼著歐陽霆的話,“你是說,蘇小溪跑去找了凌驍珣,然後凌驍珣和阿甜結婚,跑去了國外?誰都以為凌驍珣的發妻是莫錫山的外孫女,其實去國外還帶了一個女人,就是蘇小溪?”

    雲燁突然眸色一沉,伸手壓在相機存儲卡的位置,一壓一按,把卡槽裡的存儲卡彈了出來。

    歐陽霆覺得不對的時候,雲燁已經把手中的卡一折,扔出了窗外。

    雲燁眉上烏雲層層,就在歐陽霆大喝一聲“雲燁!”站起來的時候,雲燁突然推開窗戶,窗戶葉子“啪噠啪噠”兩聲用力的被撞在外面的牆上,又扇了回來!

    雲燁抓住手邊椅子的背木,用強勁的臂力將椅子揚起來,臂上肌肉立時便鼓了起來,像石頭一樣,他身子往前微傾,用力將手中物朝對岸扔砸過去!河對岸登時一聲裂響,碎椅又“咚”的一聲掉進水裡,激起一大股水花,對岸臨窗的人紛紛往水裡看,以為有人落了水。

    歐陽霆看到雲燁砸椅子那一下,背上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大片,那椅子可是很沉的紅木!不僅僅是重,而且還非常值錢!

    這樓上的河邊幾個包廂,裡面的東西,全是真貨!

    雲燁所站的窗戶大開,他巋然不動,巍峨如山的站在窗內,雙手撐在手腰,目光如炬緊緊迫盯著對岸!

    凌驍珣馬上看了過來,對面的歐陽霆和雲燁堪然入目,他沉目微斂,打橫抱起身側的女子,快速轉身離去!

    歐陽霆氣得此時罵人都罵不出來了!

    他好不容易拍下的照片,這照片必然逼得辛甜離婚。

    可是雲燁不是辛甜的舅舅嗎?自己外甥女吃了這麼大的虧,居然會提醒那個混帳男人跑路,還毀了證據!

    “雲燁!”歐陽霆再次直呼其名!帶著怒氣難平的慍色!“你他媽太混蛋了!”

    “霆少!”雲燁沉聲應道,“今天晚上謝謝霆少請雲某人喝的茶,C城的茶道雖跟G城的不同,但都是好茶,品法不同而已,C城夜色很美,河邊的風景更甚。

    但是,除此些之外,我什麼也沒看到!還有!凌驍珣和辛甜的婚姻沒有所謂的第三者!請霆少自重!”

    雲燁知道,不論自己現在說話多麼擲地有聲,都掩不了心中的驚異,這件事,絕不能讓C城這些人插手,如果蘇小溪一旦被曝出是凌驍珣*的*,後果不堪設想。

    這事情若是傳開,凌家會受影響,若再說是辛甜幫他們打掩護,莫家也必然受創。

    歐陽霆也許真的對辛甜迷了心竅,但是這件事絕不可以這樣處理。

    如果有人想借蘇家案子的尾巴,到時候給蘇小溪栽點什麼東西搏上位的話,這事情就真的會大到收不了手!

    “你!”歐陽霆結舌了,他感覺到了,他一定是內出血了!早知道今天晚上不叫雲燁來,以為他會幫他,現在倒好,什麼也沒留下,還把房間裡的價值不菲的椅子扔出去了!

    雲燁轉過身來的時候,旗袍姑娘慌張的跑進來,急得都快哭了,“先生啊,你們把我們房間裡的椅子扔出去了嗎?怎麼辦啊?!我們要被罰的。”罰得傾家蕩產也不可能買得那把紅木椅子啊,剛剛有人撈上來,大概是砸到了河對岸的石頭上,椅子都散破了。

    那麼遠扔過去,鐵椅子也得砸個坑啊,這人臂力得有多大才能扔那麼遠啊!雖然河面不是特別寬,那也比那些標槍記錄寬了啊。

    雲燁吁了口氣,“把單據拿過來,多少錢,我馬上讓人送支票過來。”

    旗袍姑娘像沒聽清一下,雲燁又道,“快點,我有事。”

    旗袍姑娘恍然一醒,這才如釋重負的“欸!”了一聲,高興的跑出去,雲燁還是不得不打電話讓杜飛過來處理,交待杜飛賠償之後,讓他一定記得把散的椅子帶走,紅木的價值可不能浪費了。

    杜飛知道雲燁向來頭腦清晰,對於物質的計較和精明透徹得很,都說男人粗放,倒不是方方面面都粗放的。

    雲燁離開南河茶樓,回望一眼茶樓,馬上給凌驍珣打了電話。

    電話通了後,他冷了聲,“哪家酒店,哪個房間?”根本不容對方拒絕的口吻,強勢得咄咄逼人,言語間透著的不悅和怒氣,絲絲從聽筒傳到了另外一方。

    凌驍珣只沉吟了須臾,便道,“就在南河茶樓往右走,第一個路口如家酒店,902。”

    雲燁聽到如家兩個字,眉頭緊緊一皺,凌驍珣會住這樣的酒店?這不是開玩笑嗎?

    突然腦子裡思維處靈光一閃,眉頭倏爾展開,掛了電話。

    以凌驍珣的謹慎,必然不可能去住五星級大酒店的,蘇小溪以前在C城那也是響噹噹的上流社會名人,指不定在五星級酒店就會碰到熟人,而如家這種商旅式的小酒店,來往很多都是其他城市出差的人。估計年薪十二萬以上的都不會選擇這個價位的酒店,公司報銷的差旅經營也應該會高檔一些。

    所以在這樣的酒店裡,遇到認識蘇小溪的人,非常少。

    心道,藏得可真好!

    雲燁的步子時快時慢,快的時候怒意上湧,慢的時候莫名的氣息通暢。

    腦子裡有兩股神經用力互相鞭打,雲燁進了如家酒店,摁了電梯上樓。

    敲了兩聲門,房門便被打開了,而對雲燁焠火的眸子,凌驍珣很坦然,並沒有任何慌亂,“阿燁,請進。”

    這個稱呼,雲燁沒有反感,走了進去,房間裡卻沒有人,“蘇小溪呢?”

    “我們住901,但是她已經睡了,房間很小,如果我們在那邊談話,會影響她的休息,所以我又開一間。”

    雲燁看到書桌支板,坐了上去,這樣的位置,他的長腿可以放開,不會屈得難受,“你怎麼解釋?”

    凌驍珣也跟雲燁一般靠著支板,卻沒有坐上去,而是交疊著長腿,斜斜的靠著,單手環著腹部,以臂支肘,他咂了一下嘴,有一聲“嘖”從嘴裡溢了出來,“小溪很懷念C城,她從小在這裡長大,離開就沒回來過,所以我帶她回來看看。”

    “阿甜呢?”

    “阿燁,這個我都不需要解釋了,你已經明白的了。”凌驍珣無奈一笑,“阿甜是太善良了,才會想幫我,這些年,我把她當成我的親人一樣。”

    “不彆扭嗎?”

    “我們都沒有人覺得彆扭。”

    “你這樣,蘇小溪好受?人前跟阿甜那麼親密,蘇小溪一點感覺也沒有?”

    “在外面,如果我和阿甜在同一個場合出現,我必須給足阿甜所有的面子,她需要挺起胸膛面對親朋,而小溪……”凌驍珣此時的苦笑,雲燁偏頭時,便看在眼裡。

    “凌驍珣,你要把女人養在國外,沒人幹涉得了,你清楚蘇小溪的背景,當年的案子說是結了,但背後想翻的人數不勝數。

    就算你不為凌家想,但你為阿甜想一下,他為你打了這麼多幌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蘇小溪被曝-光,自然有人往辛家莫家上扯!阿甜哪還有安生日子過?”雲燁顫吸一口氣,他心裡明鏡似的,特別是大姐,若到時候牽連了辛家莫家,大姐說話跟扎刀子一樣,辛甜一定不會受得了。

    明明凌驍珣被捉了殲,作為自己太太的舅舅抓了個現形,卻沒有對他揮拳以示憤怒,這是凌驍珣意料之外的事,已經做好了準備,所以才到了這一間房,免得傷到蘇小溪。

    其實雲燁不知道的是凌驍珣把九樓的房間全部訂了下來。保鏢和保姆都帶了不少過來,只是用的是分開訂房的方式,在酒店工作人員的意識裡,九樓裡住的客戶不是都認識的。只是巧了住在一層而已。

    凌驍珣做好了準備,卻沒有武力相見,難道是因為雲燁和辛甜勢同水火,所以即便辛甜的丈夫不愛她,這個舅舅也不會對他動手嗎?

    這種時候不是該質問他為何是個負心漢,打算給辛甜一個什麼交待嗎?可雲燁卻是斥責他不該把蘇小溪帶回國,若曝-光的話,會對辛甜產生影響。

    和雲燁接觸的機會不是特別多,瞭解也不夠。

    凌驍珣有種錯覺,雲燁曾經對他的敵意,對比現在的態度迥然不同。

    凌驍珣捏了捏眉心,“這次過來開會,會把小溪帶過來的事,阿甜是知道的。”

    雲燁捏緊了拳,他已經無法想像辛甜過去幾年是怎麼在過日子,在國內要跟有心愛之人的凌驍珣扮恩愛夫妻,在國外依然要如此。

    肺裡一直用理智壓住的熱浪翻湧奔騰,燙得五內裡火辣辣的,“阿甜的孩子是誰的?”

    凌驍珣沒有抬頭,拿出一隻煙,點上,“如果阿甜不自己告訴你,我不會說出去,在外面,我永遠都是孩子的爸爸,無論外面的人怎麼說,我都是小豌豆的爸爸。

    孩子的爸爸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跟阿甜相處過的人都會對孩子好。

    若不是因為小溪的不能在國內呆,小豌豆又是過敏體質,我其實是不願意和小豌豆分開的,我很喜歡她。”

    “這種喜歡,能和親生的比?”雲燁心裡不禁鄙夷,很多人都喜歡說出那種話,當成親生的,永遠都不可能,親生的跟非親生的差距一定非常大。

    “我倒是願意讓小豌豆跟我和小溪,可是阿甜不肯。”

    雲燁似乎聽出了些什麼,眸裡暗雲淺布,露出一點點似有若無的思量之光,“你為什麼動這樣的念頭?你和蘇小溪不在國內,沒人那麼八卦管你們生孩子。”

    凌驍珣但笑不語,略顯苦澀。

    煙點了上,只吸了第一口,雲燁並不排斥煙味,也沒說干什麼,“今天你做成這樣,沒想過後果嗎?你知道我當時所在的房間裡的裝備嗎?一台全副單板機身,配一台28-300的打鳥鏡頭,把你和蘇小溪摟在一起的幸福模樣拍得清晰如藝術照!

    若不是我摳出了存儲卡,明天你們凌家,我們莫家,還有辛家,統統都得被扒出來!”

    凌驍珣面色陰了幾分,“小溪沒沾染過那些生意,她一無所知,整件事裡,她最無辜。”

    “不管她無辜不無辜,她頭上的帽子在那裡,誰也摘不掉!”

    “她跟我念叨多次,想吃C城裡雲巷裡的小吃,那些面啊,粉啊,還有一家粥鋪,說那裡小菜她喜歡一種炒過的脆脆的大頭菜丁……”

    “你還打算帶她去那些地方露面?”雲燁只等一根火柴,一點便要炸!

    “若不然,我還有什麼能為她做?”

    雲燁偏睨著凌驍珣,卻發現對方一直斂著睫,目光落他自己在手指間的煙星上,橙色的煙星變灰,長長的灰掉落一截在地毯上,煙星又變成了橙亮色。

    那個蘇小溪,雲燁晚上看清了的,瘦得下巴尖尖的,無精打采,最後走的時候,也是凌驍珣彎腰將她抱起,那動作好像女人實在太輕。

    拉著手一起離開不是更不容易引人注意嗎?為什麼非要抱?不能行走?

    難道當年蘇小溪跳樓後,成了植物人?

    不可能!他明明看到蘇小溪有動過,如果是植物人,壓根不會對表演有一點反應,那時候蘇小溪雖然靜若湖水,但是當凌驍珣輕扯她耳朵的時候,她有微笑。

    而且歐陽燁不是也說了嗎,他的表妹劉詩詩給過蘇小溪錢,讓她跑路,既然有能力跑路,就不可能成植物人。

    雲燁不再看凌驍珣,而是看向那道房門,“你要怎麼做,我不攔你,但我有一個要求。”

    “你說。”凌驍珣平靜得語氣平淡。

    雲燁似乎想了好一陣,這個過程,他斂眉收瞳,猶豫後有片刻的果斷,又突然猶豫,闔眼後迅速睜開,道,“你必須和阿甜離婚,就算你們秘密離婚不公開也行,離婚後,你願意帶著蘇小溪滿世界跑,都是你的事,若出了事,跟辛家莫家沒有關係!”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7
21:雲燁的逼迫
    凌驍珣目光倏爾一頓,轉頭過去看著雲燁,“離婚?”

    “對!”

    凌驍珣眼裡忽地一亮“阿甜提出來的?”

    “這件事,不用阿甜做主,你又不愛她!孩子也不是你的!”雲燁用肯定的語氣,沒有質問,只有事實。

    凌驍珣終於吸了一口煙,煙霧像被風吹動著的在奔跑的雲,從嘴裡吐出去,便慢慢散了,無奈道,“其實,一直都是阿甜不同意離婚。”

    “她?”雲燁以為喉嚨裡嚥下了些泥渣,其實不是,真是吞嚥時覺得異樣難受,如果辛甜知道凌驍珣另有所愛,還不離婚是為了什麼?

    辛甜的性子有多內向,就有多要強,她骨子裡就是個反差到赤道與南北極的極端性格,難道是因為愛上了凌驍珣,所以不惜不幸福,裝作不在乎丈夫外面有人,忍氣吞聲也要拖住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

    他不信!

    不信?

    這個聲音越來越弱,他總歸不是長在辛甜生命裡的東西,對於她心所想的,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和認同,如果辛甜愛上了凌驍珣?

    如果愛上了?

    她會忍成這樣?

    若是沒有,她怎麼會不同意離婚?

    這個答案反覆在心中推敲多次,雲燁愈發的不能接受。

    一定是凌驍珣不對,明明有蘇小溪,明明給不了辛甜幸福,卻又時而對辛甜流露溫情,旁人都會誤會,更何況從小便沒有父疼母愛,心裡一直都渴望溫暖的辛甜?

    如果是辛甜不同意離,只要凌驍珣有這方面的意願,他都應該讓這件事設定下來,“既然你現在的情況已經是這樣的了,為什麼不能果斷一些?”

    凌驍珣把手中的煙蒂摁滅在身側的菸灰缸裡,眸色微顯凝重,“阿燁,其實我以為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阿甜不小了,她有決定自己生活方向的意願。她沒有危害到任何人。”

    “你說她沒有危害到任何人?”雲燁從米色的書桌支板上離開,站到了*邊與凌驍珣對視,氣焰在像是在強大結界下蓄勢待發,“可你現在把蘇小溪帶回國,已經在開始危害他人了。

    今天晚上是歐陽霆拿來長炮的相機要拍證據,你以為明天會沒人拍嗎?這次是G城商會的人過來,就算C城認識你的人少到可憐,可是這一次從G城過來那麼多人,個個都認識你。你敢保證帶著蘇小溪出去沒人認得你?”

    凌驍珣似乎並沒有讓步的打算,他看起來溫潤大氣,聲音並不暴戾,聽似妥協卻十分固執,“我都儘量晚一些帶她出去。”

    “凌驍珣!”雲燁一步上去迫得更近,“現在你已經被盯上了!歐陽霆對阿甜有想法,他無論如何都會抓到你的把柄,這是在C城,他在C城的勢力要拍到你幾張證據,那是輕而易舉的事!不管你們有些什麼約定,這事情絕不可以牽涉到辛家和莫家!”

    凌驍珣沉吟一陣,“其實我也想給小溪一個真實的婚姻,但是阿甜幫過我這麼多年,我做的決定不能不顧她的感受,我是很自私,但我若做不到不讓阿甜為難,便不會照做。”

    “凌驍珣,你這樣像什麼?你是在乎阿甜?”雲燁嗤之以鼻,“你抱著蘇小溪,現在卻來跟我說要照顧阿甜的感覺?荒謬!”

    “阿甜不願意離婚,有她的道理。”凌驍珣始終不慍不火。

    雲燁知道這人怕是心裡將這個想法都反覆思酌過好幾年了,所以才不會像他現在這樣暴躁,“凌驍珣,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讓歐陽霆抓到了把柄。”

    話到此處,雲燁頓了頓,“我不會顧念什麼辛凌兩家的姻親關係。

    能把凌家往四年前的毒梟案子上怎麼扯,我就要怎麼扯!而且我會把這件事情全部理出來,你母親是如何跟毒梟勾結從中謀利,又是為何棄車保帥將蘇家一網打盡獲得自己的政治地位,我想怎麼編都可以。你要相信,我如果真這麼幹了,你阻止不了我,阿甜會以一個受害者的方式出現在這段婚姻中。

    凌驍珣,我不開玩笑,把你那些什麼為了阿甜著想的小念頭收起來,你如果還是個男人,就好好為你們凌家想想。”

    凌驍珣神色瞬息萬變,雲燁的話句句招人咬牙切齒!

    凌驍珣本人從商,不入政界,而現在凌家那邊他又必須瞞住有關於蘇小溪的存在,若雲燁立時動手,他將防不勝防,原本淡然平靜的眸子裡暗暗掀起了暗潮,“如果你能說服阿甜,我沒有任何話說,馬上就可以簽字,可是阿甜的性子你不瞭解嗎?

    她在辛家才呆到四歲,之後一直在莫家長大,你可以說是跟她一起長大的人,她要是犟起來,是我能說動的?”

    雲燁最煩的就是凌驍珣把辛甜的意願拿來說事,事實又好像真是辛甜非要抱住凌驍珣不肯離婚一樣。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可是丈夫不忠於自己的太太,這門親毀了也罷。

    雲燁打了電話給辛甜,幾乎是在一瞬間決定的事情。

    辛甜已經睡下了,這幾天有重要商務會議,她不可能關機,但又怕吵了小豌豆,手機便開成了振動放在*頭櫃上,手機震響的聲音很煩人,辛甜伸手摸起手,打開,閉著眼睛,用異常清晰帶著禮貌的聲音說,“喂,你好。”

    她甚至連電話號碼都沒有看。

    雲燁愣了一下,顯然辛甜不知道這個電話是他打的,估計正閉著眼睛,若知道是他的話,她才不會用這樣的口氣跟他說話。

    “阿甜,我現在在凌驍珣這邊。”

    辛甜“嗯?”了一聲,馬上從*上坐了起來!“你去那裡幹什麼?吃多了嗎?”

    “還想瞞我到幾時?”雲燁冷聲質問。

    辛甜心裡咯噔咯噔的跳,“你說什麼,我不懂。”

    “蘇小溪,懂不懂?”雲燁就差對著聽筒訓斥,總歸沒有喝出口,“你讓黃阿姨看著孩子,現在到南河如家酒店來。”

    “我不去!我很累。”

    這話聽在雲燁的耳朵裡,是在逃避。

    恨鐵不成鋼。

    他不想在這些事情上拐彎抹角,便直道,“辛甜,我現在告訴你,凌驍珣和蘇小溪已經被歐陽霆盯上了,今天還拍了照片。

    如果你不跟他離婚,一定會連累辛莫兩家,現在凌驍珣只等你答應點頭,你非要這麼拖下去,讓他和蘇小溪的事情曝-光給辛莫兩家帶來事端?”

    “……”辛甜掛了電話,起*。

    交待好黃阿姨看著小豌豆,換了身衣服便出門。

    才剛剛走出酒店,準備去停車場取車,突然有人喊住她,整個人便是一個激靈,這是歐陽霆的聲音,他居然過來了?晚上雲燁說歐陽霆盯上了。

    轉身前,辛甜一直在想,應該怎麼應付這個男人。

    一轉身,辛甜揚起嘴角,眼角眉梢都遺落星光一般的笑容,手裡的車鑰匙在指間轉來轉去,優雅卻隨意,“Hi!霆少!”

    “這麼大晚上的,去哪兒?”

    “去吃點宵夜。”

    “不帶女兒?”

    “睡了。”

    “你先生呢?”歐陽霆已經靠在了辛甜的車邊,“怎麼沒見著他?”他以為雲燁之所以折斷存儲卡,除了不想辛家顏面掃地,應該便是讓辛甜知道那件事。為什麼要瞞著辛甜,辛家和凌家的利益捆綁大到什麼程度?

    “哦,他有些事,晚點回來。”辛甜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瀟灑模樣。

    歐陽霆愈發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看來雲燁是真沒有告訴辛甜實情。

    “想吃什麼宵夜,我帶你去,畢竟我對C城熟到不行。”

    “我哪還敢跟霆少吃宵夜,到時候普通一個宵夜,又被搬到報紙上說我們關係*,我真是想死都不行了。你要搞清楚,現在圈裡的人都知道我是結婚有孩子的了,咱們兩個還是別傳些不好聽的,我怕劉司令到時候會想打斷你的腿。”

    歐陽霆笑得肩膀都在晃,“你真會開玩笑,我都多大的人了,外公怎麼可能會打我。走吧,上次的事,跟你道歉。”

    辛甜笑了笑,走到車門邊,還是笑了笑,手上晃著鑰匙的動作並沒有停,歐陽霆越看越不對勁,辛甜突然“哎呀”一聲,“霆少,我剛剛把手包放在前台了,你能幫我拿一下嗎?黑色的。”

    歐陽霆皺下眉,這女人真是,仗著他對她有那麼點興趣,居然指使他幹活,算了,今天有大事要跟她商量,用手指點了點辛甜,轉身往酒店裡走去。

    看著歐陽霆走進旋轉大門,辛甜馬上會進車裡,發動引擎,油門轟下,一個方向盤就甩出了停車位。

    等歐陽霆發現上當,兩手空空的再次從旋轉大門裡出來的時候,方才停著那輛銀色捷豹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皮鞋底在地面上氣憤的一個平踢,活像被他踢動的空氣是一個氣得他眉頭打結的女人!

    ...........................................................................................

    辛甜到了如家酒店,直接到了902。

    這次她沒有打算繼續再在雲燁面前跟凌驍珣扮演和睦的恩愛假夫妻,進門後,跟凌驍珣依舊如從前一樣,擁抱。

    在國外生活幾年,他們早就習慣了一見面便擁抱,然後凌驍珣輕吻辛甜的額頭,這甚至在一個家庭聚會上常見得不能再常見的動作,雲燁卻把眼挪開,那一瞬間的極不舒服讓他側了一個身,坐到*上,長腿支得很遠,支到了書桌下面,雙臂交叉環在胸前。

    辛甜走進來。

    “你想怎麼樣?”

    這話是辛甜問雲燁的,很生硬,似乎所有的錯都在他身上,真是可笑,他一直在想辦法彌補她和凌驍珣犯下的錯誤!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離婚?”

    “我離婚,對你有什麼好處?”辛甜的問話,不僅僅生硬,還顯得格外咄咄逼人。

    “辛甜!”雲燁站起來,他覺得正因為他一直這麼坐著,才會讓她的氣焰如此囂張。囂張到以為她處處都對,蠻不講理,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直視她!目光逼迫而去,看到她瞳仁瞬縮,才滿意的啟了薄唇,“你離婚對我雲燁本身沒有任何好處!但是……”

    她生硬,他冷硬,兩個人都板對板,眼對眼,毫不退讓,不管是語氣,還是姿態,抑或神色,不會讓,更不想讓對方佔到一點點上風,他吸氣而上時,寬厚雄性的胸膛便起伏一下,襯衣面料的一下子因為內裡緊硬成塊的肌肉而崩得展平,他伸手指著辛甜身後那堵牆,“那邊住著的蘇小溪,你知道背景?”

    反問,是肯定。

    “你知道她的背景,就該知道四年前那一窩馬鈴薯從地裡扯出來,是連土帶泥的,現在只要有點居心的人,就會藉著蘇小溪身上的泥,把莫家把辛家推到不堪的境地,這兩年本來就動盪,你少惹事!”

    辛甜咬了咬牙,女人即便再理性,也有無比感性的時候,“我跟驍珣和小溪的感情,就像親人一樣……”

    “親人?辛甜!你不要太天真!凌少都說了,只要你同意離,他就離,你若真把人家當成你的親人,就不該這樣為難人家!那蘇小溪天天看著自己喜歡的男人結婚證上是另外一個女人的照片,作何感想!”

    “閉嘴!”辛甜大喊一聲,她扶了扶額,伸手拉上雲燁,連連跟凌驍珣說打擾了,明天見面再說便出了門。

    凌驍珣眸色沉得厲害,毫無神采,點了點頭,等門被“呯”一聲關上,他才驚醒過來,起身往901走去。

    他的結婚證上是另外一個女人的照片,小溪作何感情?

    打開房門,走進去,蘇小溪睡著了,凌驍珣坐在chuang尾,這賓館可真小,就算是單間的chuang,也不大。蘇小溪在哪裡都能睡著,獨獨在他懷裡睜著眼睛。

    俊逸的眉宇間慟色一沉,他呼了口氣,手指握著女人的腳踝,揉了揉,偏眼低垂睫羽,看著女人腳踝的骨頭都冒了出來,心裡一陣痠疼,淡淡道,“小溪,如果阿甜肯離婚,我們就結婚。阿甜幫了我們那麼多,總不能在她需要幫襯的時候棄她不管,是不是?”

    ...

    辛甜把雲燁拉上車,她一直在喘氣,坐上主駕駛室,辛甜還是沒有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雲燁,以後這樣的話,不准當驍珣的面說!”

    她不想再和他吵架,爭執,卻還是用了吵架和爭執的口吻。

    “你就這麼在乎他!”

    他也不想和她吵,但確實莫名的氣得他夠戧,不想吵用了比吵架時還要霸道的暴戾口氣!

    “你在他面前扯小溪作什麼!”

    雲燁冷嗤,“你倒好,自己丈夫的小三你也要保護了?”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的事,什麼保護不保護的?”

    “辛甜,你長本事得很!”

    “我不是長本事,是做人不可以往別人痛處上撒鹽!”辛甜義憤填膺,她口氣裡的雲燁簡直不可理喻!

    雲燁豈止是氣,他現在已經快要沒了理智。

    晚上所有的情景都在腦子裡放著,看到凌驍珣懷裡抱著那個女人的時候他就已經氣得七竅生了煙,後來歐陽霆竟然拿了超清相機拍了那麼多證據,現在倒好了,明明雙方都已經把一切都說清楚了。

    結果辛甜卻死不悔改。

    “辛甜!是不是你根本不知道什麼叫……”

    沒等雲燁說完,辛甜大聲接道,“對!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說的那些責任,我是傻X,所以你那些大道理,我永遠不懂!

    我有娘生,沒娘養!所以我什麼都不懂!

    我不懂,但我卻知道做人不可以太份,不可以以怨報德,更不可以恩將仇報!

    他凌驍珣對得起我!蘇小溪也對得起我!對我不好的,不要對我要求那麼多,關我什麼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佔著了什麼好處?少往我身上扣什麼家啊國啊的大帽子,我戴不穩!

    你以為驍珣不想和我離婚嗎?他跟我提過,我也動搖過。”辛甜聲音一弱下來的時候,抬眼看著車頂,瞬著已經泛潮的眼睛,“是小溪求我不要離,小溪清楚驍珣的性子,如果一離了婚,馬上就會和她結婚,小溪本來就怕自己身家不清白連累驍珣,怎麼肯跟他結婚?

    但你看過小溪現在的樣子嗎?除了在驍珣懷裡她看到什麼都笑,其他時候沾*就睡。上次小豌豆喝醉酒的第二天,小溪差點就過去了,驍珣趕回去,好不容易才把人搶救過來。

    小溪怕以後驍珣的結婚證上寫了她的名字,就再也不會寫別的女人的名字了,所以一直求我不要離婚,等她去了世界另一邊……”辛甜抽泣的時候,覺得肺葉子都在疼,“我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打擾他們,是害怕自己一說話,就耽誤了他們相處的時間,做人不可以那麼殘忍,我也知道小溪活不久了,驍珣那麼好的男人,他以後還可以找個伴侶陪他,小溪的想法,是對的。

    我是驍珣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也希望未來的歲月裡,他可以忘了小溪,然後……”辛甜一低頭伏在方向盤上,慟聲泣啜。

    雲燁屬於不戰而敗,這方面的邏輯思維,他永遠趕不上女人,他說的是家族局勢,辛甜說的是人性情感,他們兩個,誰都覺得自己有理。

    雲燁一直都有感覺到蘇小溪的異狀,但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如果凌驍珣是因為覺得當初凌家拔了蘇家而內疚這樣照顧蘇小溪,又為什麼非要結婚呢?

    辛甜的意思又不像是簡單的內疚,如果蘇小溪真是活不了多久了?

    雲燁突然甩了一下頭,這些事,不關他的事。

    辛甜的哭聲還沒有停下來,如果辛甜為了什麼事這樣無休止的哭,他就不知道該怎麼辦,無論臉板得有多硬,沉得有多黑,他就是沒有辦法,坐在副駕駛室,等著她哭,張翕了幾塊唇瓣,都沒有發出聲音,最後他沉吁了口氣,伸手抽出一張紙巾。

    遞到辛甜面前,“擦了!”

    “不擦!”

    雲燁遞著紙巾,沒人接手,於是又嘩嘩的扯了好幾張,揉成一團從辛甜的肘下往方向盤位置揉去,“噁心死了,快擦乾淨!”

    “你下車!自己打車去!以後再敢管我的事!”辛甜抽著鼻子,起身就把沾了鼻涕的紙團扔回到雲燁的腿上,雲燁一跳,一下子把紙團拋到地上。

    “辛甜!”

    “聽到沒有!”辛甜自己扯了紙巾,擦眼淚,凌驍珣和蘇小溪的事,她悲傷過太多次,這次若不是雲燁來提,她不會這麼難過,因為她知道有些事難過也沒有用,她只想讓凌驍珣快樂一些,短暫的也好,別人悲傷也是徒勞。

    戴面具的人,只有同樣戴著面具的人才會惺惺相惜。

    “聽到什麼!”雲燁扯著紙巾擦自己的手指,感覺到處都是淚鼻涕。

    “下車,自己打車去!不准再管我的事,再敢管我的事!”

    雲燁心想,出爾反爾這四個字,不管是他,還是辛甜,這三十多年都驗證過無數次,所以,他們都想說謊的孩子一樣,總是重蹈覆轍,冷聲問,“你想怎樣!”

    “睡你!”辛甜瞪了雲燁一眼。

    雲燁方才是冷聲,這時候連臉色都冷了。

    辛甜看到辛甜嘴角氣得輕輕抽動的樣子突然一下子心情也好了一些,曾經她就是這樣,巴不得氣得他跳腳才好。

    就在雲燁伸手去推車門的時候,辛甜一個動作就鎖了車門,撐著身子起來就撲向了副座,手臂勾住雲燁的脖子,便將小嘴送了過去,“車裡是不是簡陋了點?”

    她揶揄的笑著,“沒事,現在車1震都是這麼簡陋的,你現在也不是什麼不能玩車2震的人了,做生意的可以大方玩。”

    雲燁伸手一推,推在辛甜的凶器上。

    辛甜傾身一壓,吻住了雲燁的嘴……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7
22:跪到了他的坐椅上
    雲燁的手像碰到了燒紅的鉻鐵上一樣,迅速撤離,辛甜卻越逼越近,將他逼得後腦撞到了車壁上,她已經爬過來,跪到了他的坐椅上。

    雲燁大呼一口氣,“辛甜!”

    那聲音從嗓子發出來,聽著都啞了!帶著沉沉的喘息。

    他腦子一渾,裡面白光閃過,那種激烈撕扯衣物的畫面再次重現,耳朵裡全是“雲燁!雲燁!”。

    細密汗液滾成水珠的男人發現自己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崩緊了。

    手臂方要抬起,辛甜的嘴已經從他嘴上移開了。

    雲燁突然覺得自己抬起的手臂所處的位置萬分尷尬,上不得,下不得,最後只能尷尬的放下。

    女人毫無羞色,優雅的順了順耳邊髮絲,還跪在他的椅沿上,這時候輕輕一個歪側,坐到他的腿上,“嚇得可不輕喲,逗你玩呢,瞧把你給嚇得臉都白了,我再怎麼飢不擇食,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舅舅吧?這個道理,我其實不是不懂的,年少的時候,是朦朧,現在很清晰的知道責任。”

    辛甜一邊說著,一邊去瞄雲燁難看的臉色,不管他的臉色有多難看,她始終帶著些不長心的笑意,“好了,先送你回去。”

    辛甜整理好自己並不算凌亂的衣服,坐回到主駕駛室,發動車子,油門踩得很慢,車子便在路上開得很慢。

    車窗外慢修修的過著景物,時間對於某些人來說,便度分如年。

    雲燁是好多年沒被辛甜這麼糾纏過了,突然來這麼一下,他差點短路。

    不,不是差點,是已經短路了!他還沒有回到現實中來。

    這場景,女人氣定神閒,男人驚魂未定。

    雲燁一個身材高大健碩,坐在副座都要把坐椅往後拉才放得下腿腳的男人,活像被一個*採草大盜玷污了的優質草兒,簡直還沒有回過神來。

    辛甜開著車,像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C城她現在是非常熟了,開車根本不用導航,外面還有穿著涼快吊帶短裙的女孩兒,她真擔心她們的安全,“你是回酒店,還是要去別的地方?”

    “回酒店。”雲燁坐好,聲音不高。

    .................................................................................................

    雲燁才剛剛回到房間,洗好澡便準備睡覺,這時候又有人在摁門鈴,雲燁眉頭擰了一下,這五星級的酒店不人有人亂來摁門鈴,難道是辛甜?

    揉著眉心去開門,門外站著的女子妖嬈漂亮,打扮得也很性感,就是說不清怎麼看都有些不舒服。V領開得比較深,露出深溝,看見雲燁便揚嘴一笑,“雲少!”

    “……”雲燁退了一步,“慢走。”說完便“嘭”一聲關了門。

    V領女郎尷尬的敲了敲門,“雲少,開門啊,是辛總讓我過來陪您的。”

    門忽地打開,雲燁陰雲層層的臉又出現在V領女郎面前,女人一喜,卻看到男人眸中慍色如刀,好看的薄唇一啟,便是一個“滾!”字。

    又是一個“嘭!”,這一聲比方才還要響!

    雲燁剛剛睡下,辛甜的電話便打了過來,“怎麼,不滿意嗎?我那裡還有好幾個,C大的大學生,你喜歡長頭髮還是短頭髮,要不要染髮的?五官有沒有什麼要求?”

    “……”

    “溫小姐沒過來,我怕你有火沒處洩,還不是為了你好?”

    辛甜剛剛說完,便聽見“嘟嘟嘟嘟~~”的盲音。

    雲燁拔了電話線,關了手機,又把書舊上“請勿打擾”的牌子拿出雲掛在門鎖上,一切做得都差不多了,睡覺。

    賓館的chuang大如空海,白如寂寞。

    雲燁四仰八叉的躺上chuang上,晚上本來是要處理辛甜離婚的事情,現在腦子裡卻總是跑路,總也沒辦法往那件應該盡快處理的事情上跑。

    亂得很。

    辛甜自從認識凌驍珣後,整個人都變了,以前隔三差五的跑到他的chuang上那是常事。

    一個吻不算什麼,對於那些家常便飯,就像每天早上的豆漿油條一樣,但是事隔幾年,她突然撲過來的時候,他剛剛差點失控。

    果真是瘋了!

    辛甜,他的外甥女!

    他曾經把她當成屬於他的莫家最小的一個妹妹,曾經,他甚至從未聽她喊過他一聲舅舅。

    那種頤指氣使的腔調,蠻不講理的性格,他以為女孩這樣也無所謂,凶一點以後嫁出去才不會被欺負。

    那時候他們在一個學校,她在家裡不是挑食,就是說沒胃口。一到學校,只要第一堂下課,她一定焉耷耷的站在他教室門口,雲燁,肚子餓。他就帶她去學校小賣部買個牛奶,或者面包。

    莫家雖然不是小門小戶,對孩子也不十分嚴厲,但零花錢從來不亂給,數額都有限,除非有非買不可的東西。這是父親定下來的規矩。

    家裡零花就數她多,因為要富養女,窮養兒,但她的錢總是不知道去哪裡了,發了零用錢沒幾天,就拉著他的衣角,雲燁,我沒錢花了。

    那時候幾個姐姐都給他錢,以前還會告訴父親,後來乾脆什麼也不說,就備在那裡,等她來搶劫。

    有時候想想,反正那時候他沒有*的嗜好,不抽菸不喝酒,不跟其他豪門公子哥去賭博,給辛甜用也無所謂,女孩子兜裡錢多一些,不會學壞。

    是他太*著她了,才把她*成後來的樣子,無法無天講什麼愛情至上。

    到莫家的時候,她性子內向得不得了,說話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惹了誰不高興,看著每一個人的臉色過日子。

    有時候想想,這樣一個才幾歲的小女孩看著真讓人心疼,乖巧懂事,卻還是怕自己做得不夠好,飯吃得光光的,一粒米都剩下。

    結果童姨以為她沒有吃飽,又給她裝,她還是逼著自己吃,吃得吐了起來。

    後來他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悄悄問她為什麼吃吐了,是不是莫家的飯菜太好吃,她說怕自己沒吃光飯,會被外公罵。

    他簡直不敢相信,沒有吃光飯,為什麼會被罵?家裡雖然不會鋪張浪費,也從未因為剩飯罵過孩子。

    後來他總是看著她,看她快吃不下的時候,就把她碗裡的飯倒到自己碗裡,讓她別吃了,如果看到她表情一鬆,他便像做了一件多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一樣。

    小的時候,他們兩個住在一個房間,原先他住下鋪,她住上鋪,後來他把下鋪讓給她睡。

    後來她經常說晚上怕關燈,開燈又睡不著,便要他在下鋪陪她睡。

    那時候還小得很,只覺得兩個人擠在一起也好玩,說學校有趣的事,或者講新鮮的故事,你講一個,我講一個。

    上小學四年級了,父親又收了一間房出來,說女孩大了,在發育了,要有自己的獨立空間,那時候,是他們第一次分開。

    其實他從來沒覺得他是她的舅舅,他以為只是她的哥哥,大一歲的哥哥而已。

    三姐經常說,甜甜這脾氣越來越大,性格越來越強,就是被小五爺給慣的,不過這樣倒是好,以前甜甜到莫家來的時候,活像個受氣的童養媳,現在這樣倒是靈氣活現的,像我們莫家的孩子了。

    辛甜聽見後,便一彎腰學牛一樣抵在他的肚子上,笑呵呵的抵著走,別人都不知道她在笑什麼,他卻聽清了,“雲燁,聽見了嗎?我是你的童養媳,呵呵。”

    “去你的!”他一邊退著,一邊笑著拍了她的背。

    年紀小的時候,什麼也不懂,不懂什麼叫距離,也不懂什麼叫輩份,只知道該給她做的事,一件件都做好,習慣這種東西,跟有癮似的。

    雲燁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睡不著,坐起來點了支菸。

    辛甜離開這幾年,他過得很平靜,給自己說了好多次,很平靜,又猛吸了幾口煙。

    ..................................................................................................

    翌日,G城商會聚會C城,只是透露了一點點消息給歐陽霆,最後卻越傳越廣,很多C城商界名流都想參加。

    當時辛甜便和G城商會會長裴立老先生商議,不如做成聯合商務會談,如此一來,C城這邊的商機,也可以和G城商會的朋友共享,未嘗不是好事。

    而且西部大開發,C城也在其中,這些年國家投入的人力財力做了很多基礎建設,錢在天上飛,G城富商不可能沒有看到商機。

    裴立當然同意,他本來就想退下來讓年輕人來張羅這些事情,辛甜又對這些應酬這些事情非常擅長,更有利益捆綁,他是一百個放心。

    所以會場很大,最後選出來的都是按照行業前景和公司市值還有身家強大的人物。

    和G城的城市財力相比,C城的確是沒有辦法比的,但C城頂端的那部分富豪卻也毫不遜色,比如劉家,歐家陽。

    裴立穿中式的對襟盤扣衫子,跟西裝筆挺的年輕人是兩種風格,別人有別人的優雅帥氣,可裴立往主席台上一站,輕抬一下話筒,才“喂”一聲試了一下音,會場便突然鴉雀無聲。

    老一輩人中,辛甜最佩服的人除了外公,便是裴立,若不是因為私心裡覺得外公對自己太好,她最崇拜的老人,會是裴立。

    他不用怒目相向,也可以凜然生威,再優秀再目中無人的後輩,在他面前或者在他背後,也不敢亂議“他有什麼了不起”這樣的話,因為沒有資本,也沒有底氣。

    這就是裴立做出來的人。

    裴立在台上發言,辛甜一直以會長助理的身份站在一側,老人目光慈和卻威嚴無雙,辛甜將目光放到台下,看到裴錦程拉著申璇的手,允錚應該是還在房間裡和小豌豆玩,由幾個保姆帶著。

    裴錦程是下一屆商會主席的熱門人選,也對,商會主席的家庭總會被人津津樂道,現在申璇和裴錦程如此幸福,被人家當作正面教材,是件好事。

    雲燁是不會去競爭商會主席的,上次外公還說過,“一大把年紀了,天天不想結婚,還有臉去競爭主席?到時候說起來才好聽得很呢。”

    辛甜今天穿的禮服裙是一襲月光銀垂絲紗裙,胸前鑽石點綴出璀璨奢華。長裙迤地,顯得高貴而優雅,華麗而大方。

    裴立講好話,台下一片掌聲,等裴立坐到台下的位置上後,辛甜作為在C城的創業青年,也開始了講話。

    祝局一聽辛甜誇了自己,臉上揚起了笑容,暗處慶幸自己因為辛甜走進了G城商會這個圈子。

    歐陽霆坐在位置上,劉詩詩也坐在他邊上,一臉崇拜的看著辛甜,“哥,甜姐好棒啊,我要是有她這麼能幹,爺爺是不是不會再說我沒出息了啊?”

    “呵。”歐陽霆笑了笑,“你要是這麼能幹,外公肯定要急死,哪個男人敢娶你啊?”

    “哼,我去讓甜姐教我吧?帶著我學做生意,爺爺要我進司法系統,我一點也不喜歡,我想學做生意。”

    “做生意這種東西還需要教嗎?你要做什麼不可以啊,你哥也在做生意,幹嘛還要去你甜姐那裡學?”

    “不一樣啊,你在C城,得天獨厚,就算其他服裝公司全倒閉了,也倒閉不到你頭上來,而且你就算不創新也無所謂,可是甜姐不一樣。

    你沒聽見她剛剛在說經歷的時候講的嗎?她從新西蘭回來後,才到了C城,因為害怕在C城讓G城的朋友幫忙太過波折,不想給G城的朋友添麻煩,所以沒有聯繫他們,還好C城遇到了祝局,在合作方案上,幾乎一錘定音,內地城市思維的開放讓她很震驚,感謝祝局給了她在C城立足的機會。”

    歐陽霆如弦月一般的眼睛噙著笑意看著台上的女人,心道,小詩詩同學,你真是太不懂了,若不是當初的緋聞,祝局不可能給你甜姐那機會,當然祝局現在也不可能會坐到這麼高端的聯合商會的宴廳來,心裡這樣想,卻並沒有這樣說出來,而是道,“人家憑什麼要帶你啊,天天忙得跟狗一樣,哪有空伺候你這個姑奶奶?”

    “什麼啊,我的初吻都被她奪了,她不該對我負責任嗎?我都沒有讓她賠償我的損失,她帶帶我又怎麼了?你說話真是太過份了!有沒有你這樣當哥哥的!”

    歐陽霆癟嘴道,“我都說過了,你能不能不提你初吻那個事?21歲的女人,你大言不慚的跟我說初吻,你是想跟你哥說你長得沒有人想強吻你的衝動嗎?要是你們班稍微有個棒一點的男人看上你了,就算你不肯與他交往,他也有可能會在某一天拉住你的手,強吻你!”

    “你!人家現在的男孩子都紳士,又有風度好不好?才不像你一樣是*!”

    “我是*嗎?我只是在告訴你男人的本性而已,紳士的你不喜歡,你要是喜歡,早就倒追了。我看著你也不難看啊,怎麼會沒人喜歡你呢?”

    劉詩詩覺得不能再講了,她的自信心都被這個坑爹的哥哥說沒了,再說下去,她真的會覺得自己的長相出了問題。

    開席時候的裴立每一桌都去坐一會,聊一陣天,吃點菜,喝一點點小酒。辛甜便跟著裴立一起,敬酒,吃菜。

    出來前,莫錫山特別找過裴立,既然辛甜一直想往大生意上走,那麼希望通過這次機會,裴立能幫她建立一些更有權威性的人脈。

    女人家做事,畢竟沒有男人家容易,但如果G城商會會長肯給一個面子,又是如此一個金字塔塔尖人的商務聚會,辛甜的地位一定會得到很大的提高。

    裴立每到一桌,都不忘提點辛甜,總是說,“甜丫頭和我家長孫媳,也就是現在的裴家主母是手帕之交,這孩子啊,跟我的親孫女一樣,我喜歡得很。”

    這話裡話外的誇讚不言而喻,G城人人都知道裴家主母得到裴立的賞識不是一天兩天了,逢人便誇,但是這次把辛甜提上來,倒是第一次。

    也更讓G城人開始揣摩裴家和莫家的關係。

    有些事,就算C城人不瞭解,接下來的幾天商會旅遊過程中,他們也會慢慢打聽,不用裴立說得太細,這些盤根錯節,自然會讓所有人都明白辛甜是一個遺落C城的公主。

    如此一來,辛甜以後在C城的路,走起來自然就輕鬆了。

    靳斯翰也來了商會,辛甜知道一些事情,不過沒有提及,那些事過了這麼久,大家能心平氣和的參加同一個會議,說明已經有些放下來,拿著杯子在靳斯翰身邊坐下來,碰了碰他的杯子,“斯翰,你可是越長越帥了。”

    “不及阿甜精神頭好。”靳斯翰風度翩翩,握著杯柱,碰了辛甜的杯子。指了指自己邊上的人,“我妹妹,南心。”

    辛甜愣了一下子,他一直覺得靳斯翰身邊的女人有些面熟,一直想不起來是誰,靳斯翰有妹妹?“南心?”

    靳斯翰攬了攬南心的肩頭,“曾經的李沁兒,現在終於肯入靳家的家譜了,改名靳南心。”

    南心一頭烏黑的長發,柔順光亮,分成兩片別在耳後,笑著聳了一下肩,她不太想承認自己改名的事情,“甜姐姐你不記得我了嗎?有一段時間,我經常跟裴錦程傳緋聞的,不過我當時是被那貨給坑慘了,害我現在名聲都還沒緩過氣來,還好我不是特別在意名聲這玩意。”

    南心顯然有些不高興,偏頭過去就白了裴錦程坐的那桌一眼,“我很不喜歡他來著,陰險狡詐!”

    辛甜一下子便想了起來,對啊,李沁兒,出現的時候說得有模有樣,什麼小明星,自從和裴錦程傳過緋聞後,愣是沒看見出一部戲,原來是靳斯翰的妹妹。

    辛甜給南心倒了點酒,南心會喜歡裴錦程才怪了呢,裴錦程搶了她的嫂嫂,只只能安慰著這個眸眼乾淨的女孩,碰了一下,舉了舉杯,“裴錦程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別生他的氣,你越不生他的氣,他就會著急是不是沒把你氣著,難受死了。”

    南心噗哧一笑,“你跟阿璇那麼好,這樣說她老公,不怕她生氣啊?”

    “沒事,我就沒說過裴錦程的好話,阿璇照樣跟我好,我們這是鐵姐妹們兒!當著阿璇的面,照樣想罵就罵。”

    “乾杯!”南心碰了杯便喝酒,靳斯翰無奈一笑,“你就不能稍微有點樣子嗎?就這樣子,還想嫁人?”

    南心羞澀的咬一下唇,癟了一下嘴,“好啦,不亂說話了。”

    一個會場走完酒外加聊天,時間都過了一個多小時了,回到跟申璇一桌的時候,辛甜感覺腳踝都要腫了,剛剛不小心崴了一下,又不好思一瘸一拐,只能撐著門面,裝作若無其是。

    才沒吃一下,申璇就說想回房間呆會,這裡太悶了,可能人太多的原因,裴錦程馬上起身把太太扶走,說等會過來。

    雲燁和辛甜坐的位置,剛好一個對面,一個抬頭便看見了,辛甜很自然的吃菜,跟旁邊的人聊天。

    有人問辛甜,你的丈夫怎麼沒來。

    辛甜便笑著回答,我們兩個人,來一個人就行了,他今天因為有個朋友從新西蘭過來,得去接,還要送到郊縣去,這事一忙完,估計能和我們一起玩了。

    雲燁心底一陣冷笑。

    申璇和裴錦程走了之後,辛甜邊上的兩個位置便空了,有人在喊“霆少”的時候,歐陽霆已經在辛甜邊上坐了下來。

    “哇,新西蘭的朋友來得好巧。”歐陽霆似笑非笑的打趣著辛甜。

    辛甜臉上一個假笑,“無巧不成書。”

    “我對C城還有周邊的郊縣特別熟,不如由我代勞,來幫凌少分憂?”

    “那怎麼好意思?”

    突然,辛甜眸色一變,握著筷子的手緊得抖了一下,額上瞬間便佈滿了汗,歐陽霆馬上看出了辛甜的變化,臉色立刻正經了起來,“辛甜,怎麼了?”

    辛甜大吸一口氣,緊抿了一下唇,沒有說話,半晌才顫顫道,“沒,沒事。”

    她拿餘光驚慌的瞥了對面的男人一眼,只是一瞬,雲燁已經繞過圓桌,像一陣風一樣,朝她走了過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8
23:雲燁和辛甜被溫佳妮撞破
    雲燁已經站到了辛甜邊上,歐陽霆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不明就裡。

    辛甜亦是扭身向後,看著雲燁,看他抬手解開西裝扣的時候,眼淚就在眼眶裡悠悠的打著轉,咬一下唇,尷尬又委屈。看著他的動作,她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他的西裝脫了下來,袖子穿過她的腋下,綁在她的腰身上,“崴了的腳能走嗎?”他問,聲音並不低,桌上的人都聽見了。

    “還行。”

    歐陽霆不解的看著這對舅甥。

    辛甜腳受傷了?

    “辛小姐,腳傷了啊?”有人關切的問。

    “剛剛崴了,這不,怕人看著形象影響,就跑過來坐著不敢走了。”辛甜這樣回答。可是下腹突然又是一熱,瘋了!

    她閉了閉眼睛,雲燁已經低身把她從位置上打橫抱了起來,手臂從西裝後腰一滑,穩穩的包住她的屁股。

    歐陽霆眼睛看著辛甜時,無意瞄到紫色緞面包過的椅子,已經一大塊血紅,馬上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對舅甥也太默契了吧?到底是腳崴了,還是來例假了?

    趕緊把辛甜坐過的椅子往桌子底下推去,擋住。

    雖然女人來例假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但這麼多人,當事人難免有些尷尬,畢竟不是小女孩。

    莫家二姐夫商大維一看這情況,趕緊跑過來問雲燁怎麼回事,雲燁低聲道,“阿甜腳崴傷了,又來了例假,裙子是淺色,全髒了,我把她弄到樓上去。”

    商大維一臉尷尬,這要是會長助理讓人看見屁股後面一團血紅,得不來同情,反倒會惹來嘲笑,人家肯定會說辛甜這麼大的人了,這麼點自己的事都侍候不好。

    商大維停下追隨的腳步,馬上回過身去,邊走邊朝著裴立喊,“哎呀,老爺子,剛剛阿甜的腳給崴傷了,一點也走不了,我剛剛看著,都腫得很大了,看著怪磣人的。阿燁送她上樓去敷點冰。”撒謊不用打草稿,他根本沒有看見辛甜的腳踝。

    這聲音不小,好多對雲燁做法表示吃驚的都不吃驚了,舅舅抱受傷的外甥女上樓敷冰,太正常不過的事了。

    裴立一側首便對生叔說,“阿生,你讓我們帶過來的醫生去看看。”

    “不用不用!”商大維馬上擺手,已經走到了裴立這桌,“老爺子您忘啦?阿甜在C城這麼長時間了,醫生的事兒不生,老爺子不要費心了,就是敷點冰的事。”

    又說了好一陣,裴立才沒說什麼。

    辛甜摟著雲燁的脖子,從這麼人的面前走過,還是被他這樣抱著,多少年都沒有過了。

    上中學的時候,她蹲在廁所裡不敢出去,打著電話就嚎,雲燁,我流血了,好多,褲子上全是,我不敢出去廁所了,你不來救我,我就會死在廁所裡的,是丟臉丟死的。

    那時候他第一次進了女廁所,嚇得那些女人叫得慘不絕耳,他只是皺著眉朝著她大步走過去,脫下校服把她包起來,抱上出租車,送回家。

    學校的每個人都知道,莫司令老來得子,叫雲燁,莫司令還有個外孫女,叫辛甜。

    在回去的出租車上,她就想,這輩子什麼也不要了,就要雲燁就夠了,父母都沒有對她這樣好過,她感覺自己在莫家,都是依附著雲燁在生存。

    剛開始的時候,她怕跟任何人提要求,也不敢要東西,都是雲燁發現了,叫別人去準備。很多時候,不用她說她需要什麼,雲燁都會給她備得妥妥的,她覺得跟著雲燁,她可以變成一個不帶腦子的人,幸福的生活。

    所以雲燁走到哪裡,她都跟,離開雲燁就覺得沒有安全感,怕別人對她不好。

    跟著跟著,就跟出了不該有的想法。

    後來他不理她了,再不會抱她,別說這樣的公主抱。

    感覺自己被整個世界遺棄,曾經被父母遺棄,後來又被雲燁遺棄。

    年少時的孤勇和衝勁,讓她不知道什麼叫害怕。

    剛剛在宴廳,穿過那些G城C城財富金字塔頂端的那些人,他把她抱起來就走,那一下離開椅凳,她慌亂得如十幾歲的孩子。

    既興奮,又害怕。

    興奮得是,終於在人前他敢抱她了。

    害怕的是,她終於可以理解雲燁為什麼會推開她。

    若方才不是二姨父那樣大著聲解釋,她又敢對著那麼多人的面和雲燁親暱嗎?

    不敢的!

    她害怕被人指指點點,更害怕外公被人指指點點,每一個人的臉,都長得在她的身上,雲燁說,做人哪能那麼自私,都隨心所欲不論章法,這世界早就亂了。

    為什麼要有法律?為什麼要有道德底線?因為人類沒有約束,和*無異。

    如果方才,她不是因為腿傷和例假被雲燁抱起,就算兩情相悅,不顧世人的眼光終於相擁起誓,那麼剛剛那一段宴廳的地毯和週遭的議論,會變成人間煉獄。

    一起經歷過一次萬眾矚目之後,她也變得和他以前一樣了……

    經歷過無數艱難苦楚的日日夜夜,以為心若磐石,初心未改,什麼都沒有變。可是驀然間回首,這才發現,一切都變了。

    忽然間,心口那裡,像壓了一方巨石,好沉重。

    “我下來,自己走,你放開我。”辛甜低著頭,揪扯著雲燁的衣服,“讓別人看見了,不好。”

    雲燁聽見這句話,很陌生。他已經走到了電梯外,伸手摁了電梯,並沒有放她下地,眸中訝色劃過,“腳傷了,你還能走?”

    “雲燁,別管我行麼,非要別人誤會我們才好嗎?畢竟我們年齡相仿,跟別的舅甥不同,等會多看你一眼,怕是都要出事,別陷我於不義,好嗎?”

    這次輪到雲燁啞然,辛甜的語氣不似玩笑,也沒有故意而來的挑釁,她在提點他,在教育他。

    將辛甜放在地上,“讓黃阿姨照顧你,不能亂敷冰,你身體這幾天不方便沾那些冷的。”

    “謝謝。”

    “你和凌驍珣的事,要解決的,讓他正大光明的帶著蘇小溪出去見點光也好,其實不離婚,壓力最大的是凌驍珣,你們每個人都覺得是在為他好,可他頂著和你的婚姻頭銜,還想要滿足蘇小溪的願望,很辛苦。你也知道蘇小溪活不了多久,讓那個可以長活於世的人完成些心願,也是好的,不然以後他上哪裡去找一個蘇小溪來做這些事?”

    雲燁說完,拍了拍辛甜的肩,重新往宴廳走去。

    辛甜等著電梯“叮”一聲響的時候,回過神來,扶著牆瘸拐著走進去,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些話是由雲燁說出來的,他那塊木頭,居然懂這些?

    ....

    凌驍珣收到辛甜的短信,“驍珣,我們悄悄把婚離了,你覺得如何?”

    凌驍珣看著短信,捏了捏酸脹的鼻樑,回覆,“那你的事,會不會有影響?”

    “不會的,我們悄悄的離婚,他不會知道,也沒辦法來找我麻煩了。”

    “辛苦你了,我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愛你的人,照顧你和小豌豆。”

    “會的,最近我會考慮這件事,從過去陰影中走出來。”

    “那太好了。”

    .....

    溫家的人因為才從國外回來,趕到C城的時候已經是聯合商務會議的第二天了。

    溫家和G城很多豪門的情況都是不同的,溫佳妮的母親苗秀雅把控著溫家的經濟命脈,大事基本上要苗秀雅點頭才行。

    苗秀雅的名字和她的性格截然不同,事業心很強,手段又狠,沒幾個男人比不得了,所以苗秀雅的丈夫溫宏波便也不再管家裡的大事。

    這次來參加聯合商務會議,苗秀雅帶了女兒溫佳呢,說是讓女兒來見見世面,其實是為了讓溫佳呢能和雲燁小別勝新婚找個藉口。

    晚上,是根據商會會員要求的自由安排,他們也想到C城轉轉,而且有C城的當地人做嚮導,感覺很棒。

    溫家和莫家的人沒有出去玩,便安排了一起吃飯的家宴,雲燁的母親雲潔因為親家到了C城,也破例往C城趕了一趟。

    晚上吃飯的地方就訂在所住的酒店裡的飯店包間。

    辛甜也帶著孩子一起去了。

    雲燁和溫佳妮坐在一起,大家都誇她們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不一陣便有著人問婚事到底定在幾時,溫佳妮畢竟是在部隊裡呆的女人,倒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大方的說,“阿燁說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我是隨時隨地的做好準備嫁給他。”

    “哈哈!”

    長輩們都拍手叫好,說這女人啊,就該送到部隊去,省得扭捏作態,看著煩,還是像佳呢這樣的孩子好,漂亮,看起來又不柔弱。

    辛甜心想,漂亮和不柔弱這兩個詞難道在別人身上就不能並存?那阿璇也漂亮,更不會柔弱。

    苗秀雅拉著溫佳妮的手,看著雲燁,“阿燁,其實你們要什麼時候結婚我們都無所謂,關鍵是你們年紀都不小了,就缺一個證,還拖著幹什麼?”

    雲潔坐在雲燁的旁邊,也是一種帶笑的催促口吻,“你苗阿姨說得對,你們這些年輕人,這樣不在乎,那樣不在乎,還要什麼自由,逼著我們老年人來順從你們。

    我們也不管那些,要不然你們把孩子生了,結不結婚,我倒無所謂。”

    “那怎麼行!”苗秀雅不高興的呶了一下嘴,而後哂然一笑,“這要是不結婚,生下來的孩子可歸我們溫家。”

    “你想得美!”雲潔嗔了苗秀雅一眼,接著也是一笑,“阿燁,敢這樣,我可饒不了你。”

    雲燁覺得母親今天心情很好,上次在家裡的時候,話也不怎麼肯說。“不會的,其實現在很多人都喜歡晚一點結婚,現在事業又剛起步。”

    這應該算是一個好藉口,的確是事業還有很多要忙的。

    溫佳妮看了雲燁一眼,心裡幽幽一嘆,面上卻掛著淺笑,“阿燁現在的確需要把心思都放在事業上,你們不要太催著他了,他做得越好,我以後嫁給他,日子過得越輕鬆不是嗎。”

    雲潔目光軟軟又帶著歡喜的看著溫佳妮,“妮妮就是乖,這麼懂事,我們阿燁都不知道體諒你些,我這個當婆婆的,都自慚形穢。”

    那邊苗秀雅道,“雲姐,快別這麼說,我可不像妮妮一樣懂事,我是想逼得很,自己女兒這樣,反倒使不上力。”

    辛甜抓了抓頭,她覺得一桌子人,只有那四個才是主角,其他人似乎都不好意思出言打擾,包括父母,阿姨和姨父,都只是笑笑的看著,而辛甜,是看也不想看,她只管喂些好吃的給小豌豆。

    桌上雖然主角就四個,兩個老人說得多一些,但其他人偶爾也會附和兩句,都是誇溫佳妮的,多是讚美之詞,故意說得不好聽的,也是反話。

    氣氛屬於和樂融融。

    但奇怪的是如此和睦的氣氛,辛甜總感覺臉邊時不時的擦過冷風,冷風割得她不竟打顫,一抬眼偏首,便看見坐在大圓桌右側面的母親。

    果然!

    辛甜沉了口中氣,裝作沒看見,繼續喂孩子。

    莫家二姐莫憂看著辛甜,“阿甜啊,你別老慣著孩子,小豌豆這都兩歲半了,別的孩子兩歲半都上幼兒園了,哪還能不自已吃飯啊?不然以後什麼都不會做,離開爸爸媽媽去上幼兒園,還得餓肚子。你看你,我一來都發現,小豌豆都沒怎麼下過地,你都抱著,這樣不好。”

    其實莫憂就是起個好心,兩歲半的孩子,的確是很多已經送進了幼兒園,孩子的自理能力也必須在上幼兒園之前鍛鍊好,否則真的會吃虧,但辛甜並不打算這麼小送小豌豆去那樣的幼兒園。

    現實不允許,小豌豆的身體狀況擺在這裡,她擔心孩子吃得太少,抵抗力不好。

    不讓孩子下地的原因是今天的人實在太多了,她很擔心別人都關心孩子為什麼這麼大了,還走不穩。

    “二姨,主要是我第一次當媽媽,太想幫孩子多做點事,孩子越大越不要我抱了,我有些捨不得,你說的,我會注意的。”

    辛甜的回答也是思前想後,既保了二姨的好意,又維護了小豌豆的自尊心。

    可是莫菲一句話,當場把辛甜說得哭了出來。

    莫菲嗤笑一聲,“不會吃飯,也不會走路,一句話也說不利索,連叫人都不會,不知道哪兒揀回來的腦癱怪物,也不怕是個累贅!”

    在雲燁面前,辛甜的眼淚還可以忍一陣,只要自己真的忍得了,還是可以不落下來。

    可是當著一桌子人的面,這樣惡毒的話,出自自己母親的口,辛甜整個神識都散了,眼淚整像突然暴雨過後山上的溝渠被衝斷,嘩啦啦的衝出眼眶。

    她的手握著小調羹,正好搭在小碗上,因為緊得發抖,敲出“叮叮叮”的響聲。

    原本和樂美好的家庭聚餐,一下子弄得猶如冰窖。

    連苗秀雅和溫佳妮兩母女都面面相覷!

    “莫菲!你夠了!”辛傳明沉聲一斥,又看了一眼辛甜,“阿甜,你媽媽不是有意的,她這兩天心情有些不太好。”

    雲潔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看向莫菲,怒氣中帶著愛護顏面的隱忍,“老大!你過份了哈!”

    辛甜搖了搖頭,站起來,一直低著頭,披下來的發,正好可以擋住她的臉頰,眼淚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我飽了,你們慢慢吃。”

    “爸爸抱!”小豌豆躲開辛甜的手,伸手舉向雲燁。

    辛甜心裡一下咯噔,差點又崴了腳。

    大家都看向雲燁,說這孩子不會叫人,可是人家叫“爸爸抱!”是非常清楚的。

    這?

    莫菲譏諷一笑,“還說我過份,連人都認不清,舅爺要叫爸爸,兩歲半了,不是傻子,才怪。”

    那話裡透著的惡毒讓辛甜全身都在長刺,是倒著長的刺,一寸寸的往肉裡扎。

    雲燁站起來,他向來對莫菲的態度就不好,從小到大,沒有好感。

    辛甜很小到了莫家,雲燁本來照顧她就是天經地義,大姐夫偶爾打電話過來,故作關心的口吻,“阿燁,你是長輩,要好好管管甜甜,別讓她在學校裡惹事生非。”

    真是好笑,辛甜到莫家那時的樣子,像是會惹事生非的孩子嗎?只怕是被人打了也不敢吭一聲。

    父親每天在出門前都要叮囑,“別讓學校那些登徒子欺負了甜甜。”

    這種話便聽得舒服了很多。

    辛家的人,若是對辛甜好一點點,他也不會次次都冷著臉對他們。

    “大姐,小豌豆只不過發育比別的孩子晚了一些,你怎麼說也是一個莫家大姐了,在外面做不好帶頭的樣子,乾脆別出來了,以後莫家吃飯,我讓父親不要通知你了!”

    雲燁這話說得又冷又重,他從來沒有說過幾個姐姐,因為姐姐們都*他。他看不慣莫非,純粹是因為莫菲會經常像今天一樣羞辱辛甜。

    雲潔也氣得沒有說話,也站了起來,走過去趕緊抱住辛甜,“甜甜,不跟你媽媽生氣,她腦子有點不好,不跟她一般見識,咱們小豌豆,可聰明了。”

    辛甜“嗯”了一聲,“外婆,我飽了,先帶小豌豆回房間。”

    辛甜離開雲潔肩頭的時候,雲燁已經抱起了寶寶椅裡的小豌豆,小豌豆抱著雲燁便親親,又乖順的喊“爸爸。”

    這幾聲爸爸喊得其他人都在笑,但溫佳妮心裡卻分外不舒服起來。

    那感覺很奇怪,她不是小家子氣的女人,雲燁的人品她一直都很相信,但孩子稚嫩的童音將“爸爸”兩個字磨成了小刷子,一陣陣的在她心臟上摩擦,難受得很。

    雲燁拍了拍小豌豆的小屁屁,對著雲潔小豌豆,“小豌豆,喊太外婆。”

    小豌豆看著雲潔,眼睛笑成的小月牙,復又看了一眼雲燁,最後目光鎖在雲潔臉上,“爸爸。”

    “哈哈!”哄堂大笑,都道孩子就是天真可愛。

    這孩子除了媽媽,所有人不敢男女都叫爸爸,溫佳妮心裡鬆了口氣。

    雲燁看了一眼辛甜,“我抱著小豌豆,送你們上去,你那腳傷估計還沒好透,送你上去了,我再下來。”

    辛甜這次沒有拒絕,她實在怕自己一個人走不出這個門。點了點頭,“那麻煩你了。”

    小豌豆美美的靠在雲燁的肩頭,小手卻一點也不老實,摸著雲燁的胸肌愛不釋手,摸了左邊摸右邊,摸完還把眼睛睜得圓圓的,“O”著小嘴巴,很吃驚的樣子,長長的“哦~~”一聲!然後拍手,“棒!棒!!”

    雲燁嘴角差點抽起來。

    溫佳妮在雲燁和辛甜走出包間後,跟苗秀雅輕輕的說,“媽媽,我去安慰一下阿甜,剛剛受了那樣的氣,怕是心裡難受,阿燁是個男人,冷冰冰的,哪懂女人家的心思。”

    苗秀雅一聽,趕緊點了點頭,也小聲道,“你去吧,阿甜肯定委屈得很。”

    溫佳妮跟桌上的人說出去打個電話,便走出了包間。

    溫佳妮的心臟咚咚的跳著,很不安,朝著電梯走去,摁了辛甜所在的樓層。

    雲燁一手抱著小豌豆,一手拉住辛甜的手走出電梯,“阿甜,大姐說的話,你就當耳旁風。”

    “我知道,習慣了。”辛甜緊緊的扣住雲燁的手,沒有一點勇氣鬆開,因為她的身體抖得像在篩糠,全身都冷。

    “這樣的事,沒必要習慣,以後有她的時候,迴避一下,我儘量不讓她出現在你在的地方。”

    到了房間門口,辛甜崩著的背和腿終於鬆了下來,像力氣被瞬間抽去,險些摔倒,雲燁將其一把摟在懷裡,托住她。

    辛甜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脆弱,她根本不能應付所有的事和壓力,外界的,家庭的。

    明明她工作的時候那麼理智,遇到形色的人,她也可以巧妙應對,但母親幾句話,卻可以把她打擊得如同落水的狗一般一狼狽。她不敢頂撞那個女人,不敢聲撕力竭的反擊那個女人,那是烙在心底永遠無法跨越的膽怯,面對母親的那些針刺,她只敢倒進一個人的懷裡,抱住他的腰,“雲燁,我還是不習慣,沒有你。”

    沒有你,很辛苦,因為再沒有人保護我。

    摸著她顫抖的後背,他感覺自己的手掌也在發抖,“我一直都在你身邊的。”

    ..

    溫佳妮的腳步停下來,呼吸滯下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8
24:阿甜還由不得你們欺負!
    雖然溫佳妮是軍醫,部隊出身,可是並不是跟男人一樣,部隊裡的女兵也有高跟鞋,溫佳妮在部隊裡的高跟鞋沒有那麼誇張,是粗跟,四釐米左右,這是比較統一的標準。

    但是因為這次過來是見雲燁,她穿的屬於約會裝,高跟鞋稍細,牛仔褲,簡單的T恤,其實是英姿颯爽的。

    高跟鞋跟接觸面不大,在地毯上的聲音並不響,可那要看誰來聽這個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的人,是雲燁。

    雲燁轉了頭,看到溫佳妮正從轉角處站著,那一下子的僵滯,顯然是有些震驚,應該是正要從這個轉角處轉過來。

    男人暗沉如海的眸子裡瞬息萬變的波瀾被黑暗全部籠罩,他依舊抱著辛甜和小豌豆,沒有躲閃半分,沒有叫溫佳妮的名字,而是點了一頭。

    辛甜感受到背後的手掌用了點力,雲燁轉頭的動作拉扯到他胸膛上的肌肉,她的臉也感知到了,便稍稍離開雲燁,一側目便看到了溫佳妮。

    雲燁風雲不變的神色讓辛甜稍稍安心下來,但無論雲燁怎麼淡定,她都有一種被捉殲的尷尬,畢竟她不是雲燁,她心虛。

    雖然如此,辛甜也沒有馬上推開雲燁,而是保持這個姿勢,連悲傷的的情緒也沒有刻意隱瞞。

    一切看在溫佳妮的眼裡,那麼自然,是外甥女受了委屈,這個委屈今天在包間裡的人,都看到了,躲開那些人,才敢在這裡懦弱。

    “阿甜,沒事吧?”溫佳妮走過去,伸手摸了摸小豌豆的臉,辛甜說,“沒事了,麻煩你們了。”

    溫佳妮笑了笑,表示沒有關係,又親暱的對小豌豆說,“小豌豆,叫舅……”溫佳妮心裡笑了笑,還這麼年輕,就是奶奶輩的了,“小豌豆,叫舅婆婆。”

    該有的輩份,還是要有的。

    小豌豆也摸了摸溫佳妮的臉,小嘴張了張,雲燁卻道,“小豌豆現在除了媽媽,爸爸,只會叫哥哥。舅爺都不會叫,別為難她了。”

    溫佳妮從小豌豆的臉上移開手,看著辛甜,“阿甜,你別想太多,大姐有時候講話,我們都覺得過份,小豌豆很聰明,你看她的眼睛就知道了,滴溜溜的,好亮啊。”

    “謝謝。”辛甜扯了一下嘴角,其實有時候,她不需要旁的人安慰,更何況這個人,是溫佳妮,只會讓她更自卑難堪。

    辛甜拿出房卡,刷開-房門,從雲燁手中把小豌豆抱回到自己手中,“你們回去吧,謝謝,我沒事了,小豌豆要早些睡,明天還有得忙。”

    溫佳妮站在門口,挽上雲燁的胳膊,笑道,“阿甜,晚安。”

    “晚安。”

    辛甜關上門,又貼著門,看著貓眼,門外站著的一對璧人停頓了幾秒,然後離開了,溫佳妮一直挽著雲燁的手臂。

    電梯門口,雲燁不著痕跡撥開溫佳妮的手,然後退一步,認真的看著溫佳妮,“佳妮,我聽苗阿姨說,我想調到療養院?為什麼不想呆在部隊裡了?”

    溫佳妮一聽雲燁問的是這件事,便呡著嘴,神秘的笑了一會,“你都不在了,我還在那裡幹什麼?去療養院輕鬆些,假期也多,你以後到處跑,我還可以經常陪著你。”

    雲燁看著溫佳妮,好半晌,有些出神,連溫佳妮自己也被看得有些發怵了,不是因為可怕,雲燁的眼神並不可怕,而是一種迷惘。這種迷惘讓被注視的人感到困惑和茫然。

    可雲燁為什麼要這樣看著她,溫佳妮抬手在雲燁面前晃了晃,“阿燁?”

    “叮!”電梯門一到樓層,雲燁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了一下似的,眼裡馬上復現光亮,溫佳妮覺得好玩,便又上去挽上雲燁的胳膊,“走啦,想什麼呢?”

    雲燁進了電梯。

    想什麼呢?

    辛甜方才的樣子像什麼?即便上次在莫家碰到大姐,辛甜也沒有今天這麼慘過。

    十三歲的時候,因為班上有男生給辛甜送禮物,沒送到莫家,送到辛家去了,那次大姐跑到莫家來把辛甜痛斥一頓,說小小年紀,就是個*人的狐狸精,不學好!

    十三歲。

    辛甜那時候被罵傻了,自己什麼情況也不知道,就被自己的母親罵作狐狸精。

    在莫家,連個給她說髒話的人也沒有,父親是握著槍桿子的人,偶爾一些國罵自然少不了,可也從來不對著辛甜來那些話。辛甜那時候狼狽得誰不敢看,懂到後園去,半夜都不肯上樓。

    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都是長輩,更何況今天被羞辱的人是小豌豆,辛甜的傷痛,一定不亞於十三歲那時候。

    想什麼呢?

    她今天晚上肯定縮在牆角,難過得瑟瑟發抖。

    “想個辦法,明天把大姐送走吧。”

    溫佳妮愣了一下,眉心淺蹙,“送走?怎麼送?大姐夫在這邊參加商務會議,如果把大姐送走,總得找個合適的理由吧?”

    溫佳妮也知道莫菲今天是太過份了,可是總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把人送走,她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可是轉念一想,“阿燁,其實大姐說不定也不願意和阿甜一個桌子吃飯,這件事,咱們可以找大姐夫商量一下,你看呢?”

    雲燁看著光亮如鏡的門面映著溫佳妮望著他徵詢意見的神奇,身側的的手指動彈一下,這空間實在太過狹小,“我去吧。”

    “不要我陪你嗎?”

    “你多陪陪苗阿姨。”

    “我媽媽又不想要我陪。”

    “那也不能把她一個人扔在房間,等會你去陪苗阿姨,我去找大姐夫,等我事情談好了,再過去你們那邊。”

    “好吧,都聽你的,反正你說的都有道理。”溫佳妮笑了笑,她並非沒什麼主見,雲燁一向把莫家的事不向外透露,家裡發生任何事,他也不會讓其他人幫忙。

    轉業這麼大的事,他也沒有和她商量過,他的大男子主義雖然過份,卻也從來不讓她操心任何繁瑣的事。

    這樣一想,心裡稍稍舒服了一些。

    出了電梯,兩人回到包間,莫菲似乎並沒有顯得不合群,沒有辛甜在場,她臉色也舒服很多。

    坐回位置上,又是一番明的暗的逼婚,雲燁還是那樣的藉口,現在公司的事,弄得他十分疲憊,雖然錢是裴錦程出的,但是佔有控股權的卻是他雲燁,他付出的心力實在太多,這一年怕是最辛苦的時候,實在分不了心。

    明白人都聽出來了,雲燁是說這一年內,不會結婚。

    其實對於溫佳妮來說,雲燁結不結婚都沒有關係,雲燁是個負責任的男人,結婚只是早晚的事。她不想逼他。

    散了席,雲燁按照原定的計畫,留下了辛傳明,說是一起喝杯咖啡,辛傳明本就是聰明的男人,已經猜出了雲燁的意思,說是先送你大姐回房間,馬上下來。

    雲燁欣然點頭,坐在包間裡的另外一個小茶間裡等辛傳明。

    咖啡的香氣繚繞,他一口也沒喝,因為他知道這一杯喝下去,今天晚上更別想睡了,當時辛甜低著頭,用長發擋臉卻啪嗒啪嗒掉眼淚的樣子揮之不去。

    辛甜是兩種極端的性格,要麼強,要麼弱,弱的那一面是因為辛家帶給她的陰影,讓她在那一部分細胞裡滿滿的都種著自卑。

    辛甜的自卑非常讓人心疼,那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從小乖巧懂事,後來也活潑可愛,但是自卑的東西潛在骨髓裡,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論替她根除。

    最可恨的是,給她種下自卑病毒的父母,總是這樣肆意的傷害她。

    門鎖被轉動,雲燁抬起頭來,眸底又是無法看清的深邃,他的坐姿沒什麼問題,沒有蹺二郎腿,更沒有歪斜的靠著椅背,遑論半點不尊重。

    但是辛傳明走進包間的茶聊間的時候,還是被小空間裡的大氣場攝了一下,他頓了一步,才走過去,在雲燁對面坐下來。

    “阿燁。”這一聲稱呼,辛傳明低聲輕嘆,透著無奈。

    “姐夫。”雲燁淺抿一下唇,沒有皺眉沉眸,但聲音低淡無波,透著冰涼,他不想喝咖啡,還是給辛傳明倒了一杯,“服務員說剛煮好的,嘗嘗。”

    “嗯。”

    “姐夫不愛喝咖啡,我知道的。”雲燁笑了笑,自己卻端著咖啡杯放在鼻端聞了聞。

    辛傳明皺了一下眉,幾不可察,這是單純的想談辛甜的事?不像!“其實也沒有,平時是什麼都喝,茶,咖啡,果汁,白水,都可以。”

    雲燁淺呷一口,太苦,剛剛跟侍應生說來一壺意式特濃苦咖,本來不是想給自己喝的,可他還是嘗了一口,他愛咖啡還沒有愛到這種地步,實在是承受無能,可是有辛甜苦嗎?“總有一樣是最喜歡的吧?”

    辛傳明也喝了一口,而後毫不猶豫的說道,“茶。”

    “可是我今天沒有做好,只準備了咖啡,大姐夫別介意。”

    “沒事,一家人。”

    “呵,一家人?如果是的話,今天晚上這樣的事,大姐夫你內疚嗎?”

    辛傳明以為雲燁會說別的事,還是繞回到了辛甜的事情上,雲燁什麼時候也開始繞彎了?“阿燁,這件事情,的確是你大姐不對,但她有神經衰弱,阿甜畢竟大了,有些時候讓著點,不要當回事。”

    雲燁不以為意的點了一下頭,“姐夫這話說得很好,阿甜是你們的女兒,孩子是父母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應該抱著一顆感恩的心,回饋父母的養育之恩。其實我父親小的時候就跟我說過很多這樣的話,他說,等哪天他老了,也許當不了司令了,也許晚景不堪,可他有兒女,兒女養他天經地義,他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因為他們那一輩,就是這樣的思想。”雲燁笑了笑,笑容蜿蜒過的線條,很硬,很冷,沒有溫度。

    “我父親說,有一天他會記不清事情,會說胡話,會鬧很多笑話,會經歷很多老人都經歷的路程,可能會變成老年痴呆,但是我們必須孝順他,讓著他,因為我們都是他養大的,我們小的時候,更讓人傷腦筋。”

    雲燁這一眼將眸裡的光綿軟拉長,而後突然一擰,將那些光線頃刻聚成精光一束,化為利器,直直的穿刺過辛傳明的眼睛,“我覺得父親說得很有理,我們應該無條件的接受他年紀大了以後的無理取鬧,因為我們兒時的時候,無理取鬧的次數更多,這是責任,是義務,更是傳承,我從小接受的,是這樣的教育。

    以前的時候我還小,不懂怎麼來觀察你們成人的世界,後來我大了,我們接觸的機會也少,大姐也不怎麼跟阿甜碰面,沒有任何衝突,所以我以為沒有談話的必要。

    但是今天這樣的事,你們兩夫妻,做得太過份了。

    大姐她不對,你說她有神經衰弱,行,她就算有神經病好了,我們全都原諒她,因為她是親人,這是改變不了的血緣,但你呢?大姐夫?

    你沒有神經衰弱,更沒有神經病,你當時在幹什麼?你訓斥了你的妻子一句後,走到你女兒的身邊,給過她一個擁抱,說過一句發自肺腑的安慰了嗎?

    你說阿甜要讓著大姐?

    呵!”

    雲燁咬了咬牙,他必須這樣冷笑一聲,若不然,他的怒氣會將他點爆,讓這屋子裡的人遭殃,這一聲“呵”緩壓著他的怒意。

    辛傳明每根神經在跳,雲燁雖然叫他一聲大姐夫,但云燁是莫家最小的兒子,年齡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他一直把雲燁當成晚輩,並非同輩。

    一個晚輩,這樣質問他,還質問得他侷促至極,這讓他感到不堪,但云燁看似平靜的外衣下,隱藏著一股隨時要將人報復手刃的惡意,這種氣場,不得不讓他心驚,“阿燁,這件事我道歉,我對阿甜是有內疚的。但是你大姐她……”

    雲燁打斷道,“我大姐她不配做一個母親,難道你也不配做一個父親?我告訴你,阿甜沒有義務讓著大姐!她只是生了阿甜,阿甜是吃莫家的飯長大的,說得難聽一點,這件事就算擺在普通老百姓家裡,你都挺不起腰桿,阿甜吃莫家的飯二十幾年,你們辛家一分錢生活費都沒有交過!連她扎頭髮的那些小玩意你們都沒有買一個。

    你說說,你有什麼資格提出要讓阿甜讓著大姐,這樣的要求,不無恥嗎?

    你們給過阿甜什麼?阿甜必須要湧泉相報?以至於以德報怨??”

    辛傳明眼中閃過一抹痛色,手裡的咖啡杯一直被他握得發緊,這時候抖起來,乾脆放在小桌上,“阿燁,我們不翻舊帳,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我等會去阿甜的房間給她道個歉。”

    “道歉有用嗎?傷害她的人,是她的母親,她的父親是幫凶!這個歉,你打算怎麼道?阿甜是怎麼來到莫家的,你記得吧?”

    辛傳明低了頭,雲燁嗤笑,唇角線條如雕刻出來的冰刃,鋒利無雙,“從你們辛家的樓梯上摔下來,肋骨斷裂,小腿骨折,手臂關節骨折,內出血,頭上縫了七針。辛家是個大家族啊,一個孩子從那麼高的樓梯上摔下來,還是莫家的人搶著去救,你們是不是當時感到特別慶幸,外公居然會搶著要撫養阿甜,當初大姐要嫁給你做妾,和父親斷絕了父女關係,因為阿甜關係復甦,是不是覺得重新攀上了莫家,犧牲一個孩子也值得?!!!”

    雲燁最後的話,已經重到如重錘擊鐘,震耳欲聾,他一句“犧牲一個孩子也值得!”才說完,便怒然而立,顫指相向,像一隻運氣而砍的一柄長劍延伸之處,直指敵人咽喉。

    辛傳明也嚇得趕緊站了起來,想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厲聲喝人的角色,如今卻被一個和自己孩子一般大的人的氣場震到如此!連忙擺手,“阿燁,你聽我說,聽我說!”

    雲燁瞠目而視,不屑聽他解釋,勢氣如虹並未減弱半分,“你們辛家人,一直把阿甜當成棋子養到四歲,沒什麼感情,無所謂,可是你要看清楚,今天晚上一桌子吃飯的,都是看著阿甜長大的莫家人!

    今天晚上這件事,也許母親會因為心疼自己的女兒而不告訴父親,但是我!我雲燁一定會將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告訴父親!父親有多疼阿甜,你不可能看不出來!那幾年不管阿甜,是真的沒管嗎?白色之夜後面出的那些幺娥子,哪樣不是父親和我出面幫她擺平的?你以為莫家真的不管她?那只是父親為了逼她聽話所做的表相!她後來做事,還不是想做哪樣就做哪樣。

    你們辛家不把她當個人,在我們莫家,那是個寶,怎麼可能就由你們兩夫妻隨便欺負!!!!”

    辛傳明是萬萬沒有料到今天晚上雲燁會發這麼大的火,莫菲這麼多年沒跟辛甜發生過衝突,他都以為晚上的事,是個小插曲,“阿燁,我真的沒有想欺負阿甜!你大姐她從小就不喜歡阿甜,可是我還是疼阿甜的,那畢竟是我的親骨肉,只是當著你大姐的面,我又必須順著,我知道讓阿甜受苦了,我等會就去跟她道歉……”

    “道歉的事情!不必了!但是有件事,我必須在今天晚上給你講明白!”雲燁哪還有一點點對著姐夫說話的態度,囂張霸氣,不留半分情面,好像開始的開場白,是對著另外一個人做的一般。

    “你說,你說!姐夫一定照辦!”

    “以後阿甜出現的地方,你們兩夫妻,有多遠,離多遠!”雲燁說道,眸裡閃過一些輕蔑,辛傳明一怔,大聲回道,“阿燁!這不可能!這次的會議這麼重要!”

    “不可能?那行,我們各讓一步!辛家畢竟還要在商界混,以後阿甜出現的地方,你能把我大姐送到哪裡藏起來便藏起來,如果阿甜出現的地方,讓我看到她,別怪我不客氣!”

    辛傳明也終於惱了起來,他今天晚上一直被雲燁這麼壓著,壓得他萬分不舒服,反斥道,“你要怎麼不客氣!”

    “一,辛氏跟裴氏要準備簽一份合約,因為景天大廈要建完,需要裴氏的錢注入,辛氏現在有資金缺口,我可以用半個小時的時間,讓裴氏撤掉這個意向,或者讓裴錦程的資金由注入改收購。

    二,辛氏現在有一個商城馬上就建完了,我可以動用我的人脈和網絡,讓它在G城永遠都開不了業。

    三,我現在這個項目已經取得了國家專門的源款項支持,有的是錢,花不完,我對辛氏很有興趣,想買下來,如果覺得買下來虧,那麼我就做空辛氏的股票!讓辛氏變成一個徹底的空殼,再廉價買入!”

    辛傳明的嘴唇開始是有點抖,而後發青,然後發白,他往後踉蹌著退了一步,手臂手撐著沙發椅背才站穩,雲燁,裴錦程,林致遠這幾個人是南方的鐵三角,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雖然雲燁現在不從軍,但莫錫山還在,雲燁的人脈還在,他和裴錦程,林致遠一路相互扶持的革命情誼還在。他不相信裴錦程那種商人會為了雲燁不計損失的來對付他,但是由注入獎金改為收購獲得更大利益的作法,他絕對可以相信。

    更不要說後面兩條,毫無疑問,雲燁可以做到!

    辛傳明以為自己幻聽了,可是那些擲地有聲的威脅,聲聲入耳,絕不會假,難以置信卻不得不信,“阿燁!我們是親戚,你居然想對辛家下這樣的手!”

    雲燁在看著辛傳明調色盤一般的臉色變化後,滿意的抱著雙臂,語氣也適然很多,如沐春風,卻透著最毒的殺氣,“我從來不對親戚下手,可是若你們不把自己當成莫家人的親戚,我一樣不會把你們當成親戚。莫家的人,不會對自己的孩子惡言相向,更不會往自己孩子最痛楚的傷口上捅刀子!那不是親人,那是仇人!但阿甜從四歲進了莫家起,就是莫家的人,你們若把阿甜當成仇人一樣對待,那麼不好意思,我也只能把你們當成仇人!

    對待仇人,我會有用不完的方式,姐夫……”

    辛傳明一跌,跌落在沙發裡,腳心手心均已冰涼……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0 18:18
25:危機之前
    雲燁行至辛傳明身側,一俯身,抬手壓在對方的肩上,沒有用力,卻在對方想要站起來時候用力壓下,“大姐夫,我沒開玩笑。”

    辛傳明做莫家女婿幾十年,他對雲燁的瞭解僅限於平步青雲,雲燁的事業走得太順,不管是從軍,還是從商,你羨慕也好,嫉妒也罷,他幾乎沒有遇到過挫折。

    這樣的人,總讓人感覺不太好接近,人多的時候話也不會多,特別是和幾個姐夫之間,話尤其少,但偏偏是一個話少的人,今天跟他說了如此多,如此多威脅的話。

    “我明白,等會我就安排人明天送你大姐回G城。”辛傳明嘆聲屈服,現在辛氏正是有資金缺口的時候,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樹雲燁這麼大個敵人。

    莫家人很在乎辛甜是肯定的,畢竟辛甜在莫家長大。

    他也的確如自己所說的那樣,不是不疼辛甜,只是有些事……

    他總要顧一個的。

    雲燁的手掌微微一鬆,點點頭,又輕輕在辛傳明的肩膀上拍了拍,虛偽的歉意道,“給大姐夫打麻煩了。”

    辛傳明臉色一轉,已經是尷尬難明,方才那番質問與威脅,現在倒好,居然說“打麻煩了”?卻是心裡想要啐口大罵,也忍了。

    老丈人就這麼一根獨苗,就算理歪了,怕也不是人想罵就能罵得了的。

    “沒事,應該的。”沒有最虛偽,只有更虛偽,明明受了氣,偏要做出一副寬宏大量,為人排憂解難的高尚樣子,這樣的心態用來形容此時的辛傳明再合適不過了。

    雲燁站直身,虛理了一下解開至第三粒的襯衣扣,“打擾了,我先走一步,大姐夫再喝一會。”扯了一下嘴角便抬步離開。

    辛傳明聽到外面的門關上,背上的筋骨更是一軟,一下子躬起了身,抬手撐著額頭,手肘支在腿上,苦惱不已,這次不是他要帶莫菲過來的,其實他也怕莫菲和辛甜發生爭吵,但是莫菲自己要求要隨行,他也不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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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燁走出包間,一出包間,方才臉上那種打了勝仗一般的得意之色轉瞬即逝,他實在高興不起來,雖然他贏了,最終逼得辛傳明要將莫菲送走。

    其實他多希望沒有爭吵,如此一來至少表明莫菲對辛甜至少還顧念一點母女之情,即便不親密,也不要如此傷害。

    可偏偏要用這樣威逼利誘的方式來逼迫親戚,並不好受,不好受的根源是,雖然他有可能會讓辛甜以後過得自在些,這種自在卻是悲哀的根源。

    辛甜沒有得到過父母的愛,是她人生最大的缺憾。

    有時候想,若是辛甜像曾經的申璇一樣也好,從小被家裡*得無法無天,至少她會知道家裡每一個和她有血親的人,都愛她至極,她走到哪裡都光芒萬丈,她的自信與身俱來。

    可辛甜不同,她的光芒萬丈很虛幻,是她後天修練而來,這種修練的東西經得住任何摧殘,卻經不住親情的燒灼,辛甜就算再自信,若看到別人和美的家庭,她都會突然自卑,覺得自己是被母親厭惡,被父親不喜的孩子。那些傷痕實在太深。

    有時候想想,辛甜為什麼要帶個這樣的孩子回來。

    也許凌驍珣掩蓋了大部分真實的資料,也許這個孩子根本不是辛甜的,而是在國外揀來的,可是因為她從小缺乏家庭溫暖,突然間的心思溫軟,也許就領養了那個孩子。

    也許小豌豆查出了什麼先天性的不足,所以父母不喜歡,將其遺棄,辛甜覺得自己和小豌豆同命相憐,所以不管小豌豆是不是先天不足,她都要領養,她想要自己的愛去溫暖一個缺失父疼母愛的孩子,彌補自己曾經兒時的感情空缺。

    也許。

    也許就是這樣。

    雲燁吐了口氣,其實不管是哪種情況,他都可以更加肯定,辛甜無論如何都不會把小豌豆送回新西蘭,無論這個孩子是不是她親生的,無論這個孩子健康與否,她都會把小豌豆撫養長大。

    其實辛甜是有心病的。也許如此投緣的小豌豆,會慢慢治癒她。

    不禁然間,雲燁已經再次走到了辛甜的門外,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一路走來,自己站在這個門外,已經六分鐘之久。

    沒有抬手摁門鈴,也沒有打電話,只是盯著那個貓眼的孔,一瞬不瞬。

    辛甜站在門內,看著貓眼外的一雙眼睛,一手握著門鎖把,一手合著拳被咬在嘴裡,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站在門外,她一直等,一直等,等他敲門。

    從貓眼裡,她看著他的眼睛。

    看得好清楚,沒有鋒利絕決的針芒,茫然又清明,有點憐惜,有點溫暖,像十幾歲的雲燁一樣。

    她本來想,他若不敲門,那她就把門拉開,問他來幹什麼。

    可是這陣,她一點也不想把門拉開,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看著貓眼外那一雙眼睛,她似乎聽到了他的一聲嘆息。

    眼睜睜看著他離開,若換了以前,她一定拉開門,雙手環叉在胸前,倚在門框上,把他冷嘲熱諷一般,今天卻沒有,看著他走,什麼也沒做。

    他該是要回溫佳妮那裡去了。

    辛甜扶著牆面,走了兩步,而後靠在上面叮囑自己,不想了,明天還有會議,散下來過幾天還要安排所有商會會員去旅遊。

    最後吃了一點小劑量的安神藥,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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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燁回到自己的房間便去沖澡,他還在想當時為什麼要去辛甜那裡,那時候辛甜已經都帶著小豌豆睡覺了,他還去幹什麼?無聊嗎?還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辛甜,告訴她不要再擔心了,明天見不到大姐了,安心的工作。

    若是那樣的話,他打個電話也能說。

    鬼使神差吧。

    澡還沒有洗完,便聽見有人摁門鈴,沒有理會,直到洗好澡穿上浴袍才去開門。

    溫佳妮站在門外,紮著馬尾,雙手環著,看到雲燁的樣子,瞭然一笑,走進了房間,拉開玄關處的衣櫃門,輕車熟路的拿出一次性脫鞋,換上。

    雲燁關上門,“怎麼過來了?沒有多陪會阿姨嗎?”

    “我媽要休息了啊。不可能一直打擾她,她也會累的。”溫佳妮走到了臥室的大chuang邊,坐了下來。

    雲燁點頭,拿著毛巾擦自己的頭髮,“那倒是。”

    兩個人聊天很隨意,溫佳妮知道雲燁的脾氣,最不喜歡女人幫他擦頭髮,他覺得自己是個大老爺們,什麼都粗獷點好,頭髮隨便拿著帕子揉幾下就好了。

    所以溫佳妮也沒有主動去幫雲燁擦頭髮,而是一縮腿坐到了chuang上,雲燁把毛巾放回到衛生間,又走出來,“佳妮,你過來找我有事?”

    溫佳妮看著雲燁,一直含笑的眸子滯了一瞬,而後大方道,“你還說找了大姐夫後就去找我,你沒去找我,我當然來找你啦。”

    雲燁皺眉想了想,將腦子裡的情節倒帶,果然那時候他說了這樣的話,居然給忘了,“我忘了,你可以打個電話來說一聲。”

    “打了你電話,你沒接的啊。”

    “哦?”

    “嗯,好長時間了。”

    雲燁一聽,便去拿著自己手機看來電號碼,這未接來電的時間應該是他在辛甜門外那時候,辛甜聽到他手機響了嗎?

    應該是睡著了沒聽見吧?否則怎麼會不開門?

    還好沒開門,不然他也不知道要去說什麼。

    看雲燁沒解釋什麼,溫佳妮也沒說什麼,撐起來挽住雲燁的胳膊,拉著他坐下,“大姐夫那裡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雲燁扭了扭脖子,“他說會送大姐回G城。”

    “這樣就好了,不然阿甜這樣天天看著大姐心情也不知道得有多糟糕,這段時間還有會議要主持,累得夠戧的。”

    “嗯,她就是這樣,一點也不聽話的,叫她不要攬這麼多活在身上,非不聽,要做什麼女強人。”雲燁往後一倒,“只是再強,也經不住大姐這麼刺激。”

    溫佳妮也順著倒下去,一個翻身就把手掌撐在雲燁的胸膛上,“阿燁,以後這樣的事,我去幫你處理吧,一家人也不好撕破臉,阿甜之所以那麼在意大姐說的話,說明她內心還是在意這種母女關係的,你是男人家,說起話有時候難免太重,大家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心裡弄了隔閡反倒不好。”

    “不好?”雲燁一皺眉,坐了起來,看著被一下子彈起的溫佳妮,不悅道,“只准他們給阿甜製造隔閡,我還不能給他們製造隔閡了?”

    溫佳妮一聽便知道雲燁曲解了她的意思,連忙解釋,“阿燁,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自己想想,若有一天,阿甜和大姐的母女關係得以修復,要是因為你出面說過重話,是不是會對大姐大姐夫他們造成不適感?

    道理很簡單的,人家說母女沒有隔夜仇,有時候,總會被打幾下屁股,但怎麼能一樣,我若是被我母親重重的打了幾下,過幾天她一哄我就沒事了,但若哪天被我阿姨打了幾下,她估計怎麼哄我,我都會在心裡記著她,雖然是親戚,總歸還是不一樣的。”

    雲燁聽溫佳妮分析,不是沒有道理,女人家本來就容易心軟,心思更細膩,想得也周到,不過他並不覺得今天晚上找辛傳明說的那些話有哪些過份。

    什麼血緣不血緣的,若辛家真的那麼在意,早就用行動來補償歉意了,可是沒有,只有一味的傷害,這樣的親情,就算辛甜捨不得,他也不想她去碰!

    去碰那樣的親情做什麼?又苦又痛,不如帶著小豌豆,好好的過,以後遇到一個愛她的好男人……

    想到這裡,心口突然緊了一下,他也不願意再想下去,“佳妮,這是我們莫家的家事,你不要操心那麼多,阿甜的事該怎麼弄,我自然有分寸,我既然敢那麼處理,自然是好的壞的結果都想過。”

    “阿燁,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更沒有覺得你沒有做對,我只是給你一些建議,你若不願意採納,我也沒有關係的,而且……”溫佳妮抬手用手掌順了一下並不凌亂的頭髮,呼了口氣,“而且我們以後本來就要做夫妻的,我只是關心一下,並沒有要破壞你計畫的意思,你對我說的話,是否口氣過重了一些?什麼叫你們莫家的家事,我不要操心那麼多?難道我跟莫家一點關係也沒有嗎?我提這些意見,也是好心。”

    雲燁抬手,指腹撐著眉心,面對溫佳妮的溫聲指責,他頭疼得很,“佳妮,這些瑣碎的事情以後我們不要聊,我是一個很不喜歡聊家事的人。”

    溫佳妮點了點頭,“好,我可以答應你,等我們結婚後,家事還是要聊的,那是夫妻共同的義務和責任,是不是?也不能什麼都讓你作主,畢竟我也有我的想法。”

    “我知道,但是。”雲燁想了想,“結婚的事,我不想太急。”

    “我沒有逼你,你說一年,我等你一年,你說十年,我等你十年,你說不想要一張結婚的紙,就這麼不婚的過一輩子,只要兩邊家長同意,我也不會有意見,阿燁,我尊重你的一切想法,但是,我希望在情感方面,你可以對我坦誠。”

    “坦誠?”

    溫佳妮直直看著雲燁的眼睛,“對!沒有婚姻的保障,我沒有安全感。就算沒有,也不能強求,但你起碼要跟我說,你喜歡什麼樣的生活,喜歡怎麼樣的生活節奏,對於家庭的要求,對於我的要求,你都要告訴我,我才能更好的經營好我們之間的感情,有時候我發現你就像一個謎,我想要瞭解你,卻怎麼也瞭解不了你,我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哪件是對的,哪件是錯的。

    你的喜怒,從來都不告訴我,我一直都有種無力感,我覺得自走不進你的心裡去。

    比如你忌諱的顏色,你不愛的菜,我問你的時候,你說隨便,但我把菜燒好端上桌子的時候,你卻怎麼也不碰甜品。

    我們之間需要相互溝通,你不能把你自己封閉起來不讓任何走進,那樣的話,你累,我也累。”

    雲燁也發現自己對兩個人生活的排斥,他喜歡有一個獨立的空間,最好是你回你的房間,我回我的房間,那麼多男女朋友在一起,也沒有非要結婚,為什麼一定要結婚?結婚到底有什麼好?

    那些愛得死去活來的人,最後打官司,鬧離婚,把對方傷得體無完傷,逼得跳樓也不罷手,那些人當初難道不是因為對婚姻抱有美好希望的人嗎?

    溫佳妮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其實比辛甜堅強很多,辛甜是外強中乾,溫佳妮幾乎是個完美到沒有弱點可抓的女人,不像一般的大家閨秀那般嬌氣,有自己的理想,雖然沒有大的抱負,但是對生活積極向上,對人生有很好的規劃,有健康的生活習慣。

    就連這樣的聊天,她也可以說出一大堆道理來,道理歸道理,卻又從來不會逼著與她理念相悖的人認同她,她接受一切好與壞的結果,包括婚,與不婚。

    雲燁眼前忽然一亮,試探問道,“佳妮,如果我真的一直都不想結婚,你會怎麼辦?”

    “為什麼不想結婚。”溫佳妮盤腿坐在chuang上,望著雲燁,“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好一點的理由,不用說什麼自由,自由我可以在婚後一樣給你,自由是夫妻雙方都需要的,你有朋友,你有圈子,我同樣有朋友,有圈子,我們都需要獨立的空間,而且我一直相信,只有自己的生活圈子精彩,才不會把牛角尖的事帶到婚姻中,才不會讓婚姻變成墳墓,所以這一點,你不用考慮在內。”

    雲燁突然發現,溫佳妮不像一個軍醫,她像一個律師,正方辯護後,反方馬上提交新證據,推翻正方的欲要出口的邏輯,他沉吟好久,“嗯,這一點就算排除,那麼佳妮,你告訴我,婚姻之中,什麼最重要。”

    “愛情。”

    “愛情?”

    “那什麼是愛情?”

    溫佳妮突然有些傻傻的望著雲燁,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他問她,“那什麼是愛情?”

    她如何跟他解釋,什麼樣的情叫愛情?

    她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在請教她愛情的含義,他真是一點也不怕傷著她啊。

    可現在,她應該怎麼說,“阿燁,你沒有愛過人?”

    雲燁認真的想了想,“沒有。”

    “沒有動過心?動過情?”溫佳妮知道,自己應該盡快離開,否則她會落淚。

    雲燁看著溫佳妮的眼睛,“什麼樣的感覺,是動心?動情?”

    溫佳妮大喘一口氣,低下頭,她需要緩一緩,安慰自己的時候想,豪門婚姻本來就沒有多少愛情基礎,他們當初之所以走到一起,也是因為兩方家長極力撮合造成的,他沒有動過心,也許是真的,但不能怪他。

    可是她見到他的時候,動過心。

    “我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就動心了,那時候雲阿姨和我媽媽都說我們很合適,可我排斥相親,第一次見面,我是被媽媽強行帶到莫家去吃飯的,可是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偷偷告訴媽媽,我很喜歡你。

    我平時是個挺大咧的人,可那天,我只敢偷偷瞄你,你若是不經意看過來一眼,我覺得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在部隊的女孩子,沒幾個斯文的,可那是我第一次裝斯文,我小口小口的吃飯,生怕自己的形象有損,我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哪裡都和別人不一樣。

    就連眉毛都比別人長得好,就像*眼裡出西施。

    那頓飯,是我一生中吃得時間最長的一頓飯,也是最餓的一頓飯,我幾乎數著米粒子在往嘴裡放,我以為那是刻意的裝斯文,其實只不過我眼裡心裡全是你,根本沒有心思吃飯。

    後來我只要看到你的身影,都會將目光追過去,愣很久的神。你的消息,總是最能吸引我的注意。你不給我打電話發短信,我就會盯著你的手機名片發呆,後來我乾脆不用手機名片,我把你的所有信息都記在腦子裡。總是一遍遍的撥,然後刪除。

    總是想跟你一起吃飯,一起約會,幻想著我們能一直在一起。

    不能聽見別人說你一點不好,不管好與不好,在我眼裡,都是好的。

    如果我送給你的東西,你收了,我會在心裡很開心。有時候甚至會因為你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心思繁亂糾結到一整夜都睡不著。

    想你的時候,心跳得特別快,心臟那裡,會突然間一點點收緊,又放開,好像有人在撓,在捏一樣,心臟裡的所有情緒,都只屬於你一個人。”

    雲燁細細的聽著,卻沒有再看著溫佳妮的眼睛,“這就是動心?動情?”

    “嗯。是我的感覺,但我不知道別人是什麼樣的。”她是該慶幸自己的未婚夫從未對人動過心,還是該悲哀自己在一起多年的未婚夫從未對自己動過心?

    “這就是動心?”雲燁自言自語,眼裡的光被薄霧遮掩,坐在chuang上的溫佳妮根本看不清楚,雲燁坐下來,又喃喃自念一次,“這就是動心?”

    溫佳妮跪在chuang上,往雲燁身邊爬去,坐在側面,傾著身子看他,慢慢的,她發現他的手在發抖,嘴唇也開始顫了起來,這種感覺,特別的詭異,好像他身邊男人開了天眼,突然看見好多鬼魂,被嚇得六神無主。

    她伸手推了推他,“阿燁?”

    雲燁舔了舔唇,他大吸一口氣,眉宇間是兩種力量的極致對沖。像是被魔怔了一般!

    溫佳妮不明所以,但神色已經開始驚慌,又推了推雲燁,“阿燁,你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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