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唐第一狠人 作者:山下出水(連載中)

 
BloomCaVod 2019-4-15 12:4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5 7430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15 15:05
第228章 【我原本沒打算屠城】

    夜黑,風高!

    古樹,寒鴉!

    “呱,呱,呱……”

    枯枝幹上,一團黑影,忽然振翅撲啦啦幾聲,顯得孤寂暗夜越發陰冷。

    樹下巷尾,有人蜷縮,一個老人抖抖索索抱著小女孩,渾濁的目光閃爍著渴望和希冀。他躲在巷子口處,不敢踏出雷池半步,外面乃是一條長街,隱隱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爺爺,我餓……”

    老人懷裡的小女孩正在發燒,聽到腳步聲時發出一句囈語,老人連忙把孩子使勁摟摟,小聲小氣安撫道:“奴奴別急,很快就有吃的,爺爺已經看到兵丁身影,他們正朝這邊走過來。”

    小女孩吃力睜開眼睛,忽然掙紮著想要坐起來,老人連忙將她按住,很是心疼道:“奴奴躺著別動,今晚不要你唱曲,你正在發燒,不能吹到涼風。”

    然而小丫頭已經掙紮著從他懷中坐起,懂事的樣子讓人心酸,邊咳嗽邊道:“爺爺,不行的,奴奴得唱,不然賺不到賞錢。”

    說著忽然劇烈咳嗽幾聲,語帶期盼看著老人,目光吃力道:“爺爺,今晚他們會給錢嗎?”

    會給錢嗎?

    老人不知道答案,也無法回答孩子。

    他只能努力岣嶁起腰,幫助孫女遮擋巷子裡的涼風,可惜他自己的身板也很瘦弱,吹著涼風不斷瑟瑟發抖。

    而那女孩因為劇烈咳嗽,轉眼之間竟然昏睡過去,她的氣息十分雜亂,臉蛋兒紅的有些燙人。

    這個巷子的深處,隱約還蜷縮著好些黑影,但見一個蒼老的乞丐趴在那裡,忽然吃力開口道:“趙老桿,不能再這麼硬撐了,明天必須去找大夫,否則奴奴撐不過兩天。”

    老人目光更加渾濁,隱隱有晶瑩的淚水滑下,他使勁挺起佝僂的脊背,希望能幫孫女遮擋更多的涼風。

    去找大夫?

    談何容易……

    吃飯尚且沒錢,哪裡有錢抓藥。

    遠處那個老乞丐抖抖索索爬起來,突然伸手衝著這邊一揚,但聽噹啷兩聲脆響,原來他扔出了兩枚銅板。

    銅板在地上滾動幾下,最後夾在地面石縫停下,老人面色怔怔轉頭,卻發現老乞丐已經蜷縮回去。

    這老乞丐比他更老,更加扛不住涼風,所以扔完銅板趕緊蜷縮回去,夜色深沉之中,但聽老乞丐氣喘吁吁笑道:“今天我運氣好,討到兩枚銅板,先借給你吧,幫著奴奴渡過難關。”

    “孫大哥,我……!”

    老人嘴皮子哆嗦幾下,渾濁的眼眶淚水橫流,他伸手顫抖的撿起銅板,口中已經哽咽不能出聲。

    兩個銅板光滑油潤,分明是被人常年摩挲的緣故,這兩個銅板壓根不是老乞丐乞討所得,而是他留存了二十多年的故土之物。

    “孫大哥,這銅板……”

    老人顫抖開口,然而不知道如何繼續說下去。

    老乞丐蜷縮而笑,吃力喘氣道:“同是漢人,同在受苦,既然回歸故土已然無望,留著兩個銅板又有何意義?拿著吧,明天去給奴奴找大夫。咱們已經沒了希望,但是孩子也許還有希望,趙老桿,咱們要把希望留給孩子!”

    老人死死握住銅板,渾濁的淚水流淌更多。

    感激,悲痛,傷心,絕望,無數情緒充斥心間,唯有兩個銅板帶有熱度。

    可是,兩個銅板哪裡能請得起大夫?

    高句麗人對他們這些漢奴,一向是剝削壓迫到了極點,高句麗人去看大夫,也許只要十來個銅板,但是漢奴想要去抓藥,光是問診就得收你十枚……

    鐺啷啷!

    鐺啷啷!

    地面上突然又有聲響,在清冷深夜很是清脆,只見一個一個銅板遠遠拋過來,那是許多蜷縮在巷子裡的人解囊相助。

    一枚!

    兩枚!

    三枚!

    十枚……

    銅板由少極多,漸漸竟然湊了三四十枚。

    每一個銅板都帶著溫度,每一個銅板摩挲的光滑,這些銅板不是乞討而來,分明是這些遠離故土之人的心靈寄託。

    他們在最為艱難的時候,也沒捨得花費自己的銅板,然而現在為了生病的奴奴,這群淪落的漢人解囊相助。

    扔出銅板的人再次蜷縮回去,巷子裡只餘溫和無比的鼓勵聲,各自笑呵呵道:“趙老桿,拿去,奴奴要活著,活著才有希望,咱們這些人怕是不成了,但是孩子應該還有機會,也許,她能回故土看一眼!”

    其中有一個最為蒼老的耄耋,喘息已經隱隱帶著死氣,他同樣扔出了自己的銅板,吃力看著夜空道:“如果孩子有機會回去,希望把我們的骨灰帶上,縱然客死異鄉,但也希望落葉歸根,咱們漢人,不能做漂泊的鬼,就算死了,也想回去看一眼……”

    趙老桿滿臉是淚,將所有的銅板收集起來,然後他使勁抱著懷裡的孫女,低聲喃喃道:“丫頭,要記住,一輩子不要忘,你一輩子都不要忘。”

    夜更深了,風也更冷,然而趙老桿重拾信心,他覺得自己孫女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這裡是高句麗新丸城,他們蜷縮的巷子叫做漢奴地,這樣的巷子以前很多,最近幾年漸漸變少了。

    三十多年前,隋煬帝三征高麗,征發百萬民夫,結果大敗虧輸,軍隊輸了直接死,他們這些運送輜重的民夫成了奴隸,從此飽受高句麗的壓榨,每年都要死去無數人。

    三十多年時間,擱在古代幾乎是兩代人,趙老桿來的時候還是個中年人,然而現在已經垂垂老矣,他的三個兒子累死在新丸城,臨死連個裹身的蘆席也沒能找到,直接被人抬出城池,扔到亂葬崗隨意拋掉。

    想起來全是心酸。

    萬幸的是老天偶爾也能開眼,小兒子和一個女奴結合婚配,雖然生的奴奴是個女孩,但也算是留下了一支純正的血脈。

    奴奴是趙老桿的寶貝疙瘩,是他在高句麗活下去的最後希望。

    踢踏!

    踢踏!

    遠處的腳步聲漸漸接近,趙老桿佝僂的身軀猛然一抖,他下意識抱緊奴奴,目光期待的看著巷子外面。

    新丸城同樣有宵禁,宵禁之時不允許有人上街,街上那些人全是兵丁,孫老桿滿腹期待的等著他們來。

    終於,巡街的兵丁們走近了。

    “將軍們……”

    孫老桿連忙開口,縮在巷子口遠遠開口,他努力涎著臉討好,小心翼翼道:“將軍們巡街累了,要不要停下來歇歇腳?小老兒可以給大家說個故事,讓將軍們聽了稍微解解乏……”

    可惜趙老桿的討好換來一頓臭罵。

    “你是不是想死!”

    一個兵丁猛然衝過來,對著趙老桿拳打腳踢,呵斥罵道:“滾遠一點,信不信直接砍死你,爺爺們今晚沒心情,誰要聽你那些囉里囉嗦的老掉牙故事。”

    叱罵之間,又是一頓拳打腳踢,孫老桿被打的滿臉是血,努力用手保護著懷裡的奴奴。

    “嘿嘿!”

    那兵丁眼中忽然淫光一閃,雙目死死盯著趙老桿懷裡的奴奴,興奮道:“這小丫頭不錯啊,正好讓大爺們爽上一爽。”

    說著突然出手,惡狠狠把趙老桿推到在地,然後雙手直接按住奴奴,竟然要撕爛奴奴身上的衣服。

    趙老桿亡魂大冒,發瘋一般衝了過來,他死死抱著兵丁大腿,苦苦哀求道:“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我孫女才十二歲,她現在還發著燒,您這樣她會死的啊……”

    “滾!”

    兵丁飛起一腳,重重踢在趙老桿太陽穴上,這一腳勢大力沉,趙老桿頓時昏厥摔倒,後腦勺砰的一聲磕在巷子口,口鼻之中迸攢出一股血花。

    “晦氣!”

    兵丁罵了一聲,繼續又開始撕扯奴奴衣服,這時又有幾個兵丁過來,口中發出嘿嘿的惡梟聲,有人已經開始脫褲子,分明是想在巷子口行事。

    “該死的,你們是畜生……”

    巷子裡蜷縮那些老人憤怒無比,許多人爬起來往這邊衝過來,哪知那幾個兵丁桀然不懼,抽出腰刀直接劈砍了過去。

    瞬間有幾個老人倒在血泊之中。

    兵丁們哈哈狂笑,最初的那個雜碎已經褪下了自己褲子,此時奴奴已經在昏睡中驚醒,可惜重病之下毫無力氣進行反抗。

    那雜碎兵丁的骯髒之物已經露出。

    也就在這個時候,猛聽暗夜中傳來一聲巨響,但聽轟隆如雷,彷彿大地顫動一下。

    “怎麼回事?地龍翻身嗎?”

    那兵丁雙手抓著奴奴,下意識轉頭傾聽。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

    大地又是一陣!

    然後……

    又是第三聲!

    第三聲巨響發出,終於讓兵丁們發現了響聲來自何處,原來此處巷子口距離城門恰好不遠,暗夜深沉之間遙遙能看見巨大的城門。

    剛才三聲巨響,分明來自城門。

    “敵襲……”

    城頭之上,陡然有人瘋狂大喊。

    也就在這個時候!

    轟!

    第四聲巨響發出,隨即天搖地動,但見巨大城門轟然倒塌,砸出一股狂風捲起塵土。

    那兵丁怔怔抓著奴奴,目光呆愕看著城門倒塌之處,等到塵土漸漸落下,他看到城門口站著一個身影。

    城頭上有火把點燃,照亮城門口的一切,但見那道身影卓然而立,雙手隱約提著兩個巨大之錘。

    四錘!

    砸塌了我們的城門?

    兵丁只覺心裡一抽,不知為何閃過這個念頭……

    那是一個青年,目光宛如利劍,青年的目光洞穿長街,恰好看見兵丁手裡抓著奴奴。

    奴奴的衣服半被撕爛,兵丁的褲子推到腳跟……

    兵丁忽然打了個寒顫,他看到青年雙目噴火,而在大錘青年的身後,突然出現潮水一般的大軍。

    “今夜新丸城,滿城盡屠之……”

    短短十個字,宛如九幽吹來的寒風。

    殺!

    這是一個漢人國主的憤怒咆哮,李雲原本沒打算屠殺這座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15 15:05
第229章 【一個不留,全部殺掉】

    轟隆!

    李雲雙腳憤怒踏地,整個人宛如炮彈一般彈出。

    今夜他穿上了李元霸的鐵水流雲金絲甲,即使冒著弓矢也無懼損傷,城頭雖有無數利箭射下,然而射在鎧甲上毫髮無傷。

    他只覺胸口有一股暴虐,如果不發出來的話會把自己給炸掉,他從城門口狂衝而入,掄起大錘橫向奮力砸出。

    迎頭一個照面,恰是那個兵丁所在的巡街隊,這個巡街隊統共約有五十人,站在長街上宛如活靶子。

    以李雲的天生神力,即使大錘輕拍也能打死人,但是李雲現在滿腔暴虐,他不想看到高句麗人能有全屍。

    噗!

    一錘砸出,血花迸濺,當力量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竟然真能把人的身軀直接給打爆……

    五十人的巡街小隊,攤上暴虐的李雲純屬送菜,他們身上的鎧甲起不到任何保護作用,連人帶甲直接被砸爛成為一團。

    彷彿只是幾個喘息,李雲已經狂衝而過,在他身後的地面上血肉模糊,李雲身上的鎧甲同樣血肉模糊。

    他拎著大錘停止衝鋒,一步一步畢竟巷子口處。

    那個兵丁此時還抓著奴奴,然而雙目已經變得呆滯恐懼,這雜碎隱隱能夠猜想到,他今夜的結局肯定不太妙。

    李雲畢竟的速度很慢,似乎壓根不害怕兵丁暴起傷人,他目光森然盯著兵丁,冷冷道:“我給你個機會,讓你放下她……”

    這彷彿是提醒了兵丁,那兵丁猛然把奴奴擋在身前,驚恐大喊道:“饒了我,別過來,別過來啊,我會殺了她。”

    然而李雲繼續逼近,一步一步走的堅決,那兵丁渾身顫抖,腳下不斷踉蹌後退,他把奴奴使勁擋在身前,大吼大叫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會殺了她,我會殺了她……”

    越是如此大喊,越是不敢動手,他剛才看清了李雲的屠殺,那兩把巨錘把他同隊全都砸成爛泥。

    人在陷入無比驚恐的時候,對於不可抗拒之力壓根不敢反擊,所謂狗急跳牆那種情況會有,但是大多數時候不會狗急跳牆。

    比如後世常見一些暴徒抓著人質,口中大喊著各種瘋狂的威脅,結果遲遲不敢動手,最後被狙擊手一槍爆頭,暴徒們明明知道拖下去會死,但卻很少有人直接去傷害人質,這是一種特殊的複雜心理反應,心理學上稱之為泅水抓浮萍幻想症狀。

    李雲是後世之人,曾在網絡上看過這種報導,他砸開城門之時發現一個女孩被兵丁抓著,幾乎瞬間想到了這種逼迫解救之法。

    除了此法,別無他法。

    所以他先是暴虐殺人,將幾十個兵丁砸成爛泥,然後借助這種強勢的暴虐,一步一步威逼兵丁的身心。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那兵丁抓著奴奴連連後退,不知不覺竟然退進了巷子之中,李雲忽然目光輕閃,他隱隱看見巷子裡面爬起一些老人。

    有個老人,悄悄抱起了一塊大石頭。

    李雲頓時心中一動,拎著大錘繼續逼近,但卻刻意放緩腳步,每走一步都要說上一句話。

    他的語氣宛如厲鬼一般森然,幽冷道:“你知道麼,我本來沒打算屠城……”

    說著,踏前一步。

    突然舉起一隻大錘,盯著兵丁繼續開口,聲音更加陰冷,彷彿鬼蜮寒風:“知道這錘子叫什麼嗎?它叫做擂鼓甕金錘……”

    再次踏前一步,語氣更加森然,道:“死在這對錘子之下的人,加起來最少也得幾萬人。”

    每踏前一步,口中發出一言,他身上的鐵水流雲金絲甲全是血肉,映襯的李雲宛如嗜血殺神的惡魔。

    那兵丁渾身都在顫抖,握著腰刀的手腕不斷搖晃,他抓著奴奴擋在自己身前,不斷向著巷子深處後退。

    而在那巷子的陰影之處,那個老人抱著石頭咬牙切齒盯著他。

    李雲手裡舉著大錘,此時已經到了巷子口處,他距離兵丁只有五步之遙,只需要一個衝鋒就能過去。

    他繼續用陰冷的話語逼迫,森森然道:“你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

    那兵丁雙目泛出絕望。

    西府趙王。

    擂鼓甕金錘。

    打從李元霸的時代開始,擂鼓甕金錘威震整個天下,無論遼東還是西域,遑論突厥還是東瀛,但凡是聽過軍中兵卒之輩,哪個沒有聽過擂鼓甕金錘的名頭?

    這是一對砸死過突厥可汗的大殺器。

    “我給你個機會,讓你放下她……”

    李雲再次開口,繼續向前逼近一步。

    “你會不會放過我?”那兵丁眼中泛起渴望。

    這話若是詢問不懂心理學之人,也許會撒謊先進行矇騙,然而李雲恰好看過類似的典故,甚至這時候不能放緩任何威逼。

    他森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陰冷質問道:“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

    說著一停,接著又道:“我要把你砸成一攤爛肉……”

    那兵丁滿臉絕望。

    偏偏奇怪的是,他架在奴奴脖子上的腰刀一直不敢砍下去,他分明還想掙扎,把奴奴當成他活命的唯一保護。

    這時候,城門口處殺聲震天。

    無數靺鞨人狂吼著衝進來,然後順著台階登上城牆廝殺,那些守城的兵卒已經無法放箭,只能硬著頭皮和靺鞨人白刃廝殺。

    轟隆!

    城門之處忽然衝進一股騎兵!

    赫然一百個玄甲鐵騎!

    雖然鐵騎只有一百,然而人馬皆都列裝重鎧,他們一路橫掃狂衝,不斷斬殺聞訊趕來的新丸城守兵。

    領頭兩員猛將,赫然是老程和劉弘基,老程手裡一柄大斧,劉弘基倒提著霸王戟,再後面則是百十個靺鞨首領,每人配備了一柄精光閃閃的大刀。

    靺鞨人很窮,以前只能用樹枝製造弓箭,即使是樹枝弓箭,他們也敢和熊瞎子廝殺,如今攤上李雲這種大老闆,凡是小首領先給配備一口大刀。

    老程和劉弘基都是屍山血海殺出來的人物,一百個玄甲鐵騎同樣是殺人如麻的機器,再加上幾百個配備大刀的靺鞨小首領,這一股兵力簡直可以說是擋者披靡。

    由於李雲四錘砸塌城門,並且拎著大錘橫衝開路,這樣的攻城戰嚴格來說根本不能算是攻城戰,完全可以稱之為是衝入城池的屠殺之戰。

    僅僅半盞茶時間,城門口的廝殺已經停了,老程騎著戰馬狂衝而入,幾個喘息衝到李雲身邊。

    老程的目光只掃了巷子裡一眼。

    隨即便打馬緩緩往後退去。

    甚至還揮手阻攔住了衝過來的劉弘基,又把那些玄甲鐵騎和靺鞨首領全都約束住。

    老程何等精明,他已經猜到了李雲的用意。

    李雲救那個女孩!

    值此攻城大戰之中,為了一個女孩停下攻勢,這事倘若攤上其它大唐將領,也許會面帶嘲諷嗤之以鼻,但是老程卻毫不遲疑做了,因為他看到了李雲眼中的暴虐和堅決。

    為了配合李雲,老妖精甚至專門開口配合一句,故意問道:“國主,您剛剛說要屠城?”

    “屠!”

    李雲口中冷冷吐出一個字。

    老程眼角餘光盯著那個兵丁,突然又道:“新丸城至少有五萬戶,生活的高句麗人起碼得有三十萬,這麼多人,全部屠嗎?”

    “屠!”

    李雲再次吐出一個字,然後森然再次開口,語氣無比陰冷道:“一個不留,盡皆屠之,此是血仇,唯有血報。”

    老程深深吸了一口氣,猛地伸手一指那個兵丁,炸喝一聲道:“他也屠嗎?”

    那兵丁心神一晃,下意識向後又退。

    這次終於退到那個陰暗角落。

    那個抱著石頭的老人憤怒砸向他的後腦勺。

    砰!

    兵丁遭遇重擊,腦袋向前一凸。

    李雲狂吼一聲,雙加踏地躥出,手中大錘轟然一砸,重重砸在兵丁頭上。

    噗!

    腦漿直接炸裂。

    李雲一把接住奴奴,順勢把兵丁的屍體踢開,然後轉頭看向老程,咆哮怒吼道:“本國主憋得要炸了!”

    老程把大斧頭舉起一揮,森然應命道:“遵國主命,滿城盡屠之,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15 15:10
第230章 【大隋驍果軍,趙十三郎】

    唏律律!

    戰馬一聲嘶鳴,老程倒提著大斧離去,隨即地面轟隆震動,一百玄甲鐵騎衝入城中。

    又有劉弘基帶領幾百靺鞨首領,後面跟著潮水一般的靺鞨大軍,夜色深深,火把熊熊,站在長街向遠處眺望,但見街頭巷尾已經短兵相接。

    殺!

    喊殺之聲震天,夾雜著靺鞨人興奮的吼叫,刀光劍影之間,無數人頭落地。

    李雲這才有時間仔細看看救下的女孩。

    奴奴被他雙手抱在懷裡,雙眸帶著一絲畏懼和驚恐,這孩子正在發高燒,整個人顯得昏昏欲睡,她身上衣服被撕爛幾處,夜風一吹頓時瑟瑟發抖。

    她很虛弱,十分想睡,但她努力睜開眼睛,小腦袋掙紮著去看巷子口。當她看見地上躺著的幾個老人,淚水瞬間滾滾滑落而下。

    那幾個老人倒在血泊之中,此前為了救她被高麗兵丁砍死,也正是因為老人們的拚命,才讓奴奴撐到了李雲砸塌城門。

    在那幾個老人的屍首旁邊,地上散落著十幾枚銅錢,火把熊熊之下,銅錢閃耀著黃澄澄的光,那是一種被人常年摩挲的溫潤,銅錢上面鑄有兩個方方正正的漢字,奴奴不認得字,爺爺也不認識字,但是爺爺很多次告訴自己,這種銅錢叫做‘五銖錢’。

    這是三十多年前的中原銅錢,奴奴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見過,她小時候趴在爺爺懷裡乞討,晚上蜷縮在巷子裡哭鬧,許多老人會拿出‘五銖錢’逗她,告訴她這是他們故鄉的錢。

    奴奴還記得老人們口中的話,特別驕傲道:“丫頭崽,記住嘍,這個叫做五銖錢,是咱們漢人的鑄錢,咱們的家鄉在中原,咱們的民族叫漢族,咱們雖然是奴隸,但是咱們腰桿很硬,這些五銖錢整個天下都在用,奴奴聽聽銅錢的聲音脆不脆,好聽不好聽……”

    叮鈴鈴,叮鈴鈴!

    老人們把銅錢扔到地上,逗著哇哇哭鬧的奴奴,於是奴奴好奇張開小手,破涕為笑去撿地上的錢。

    老人們見奴奴笑,自己也開始呵呵的笑,他們用溫暖的大手撫摸奴奴小腦袋,口中發出一種奴奴聽不懂的嘆息,喃喃道:“丫頭崽啊,老天睜睜眼吧,讓你回家。”

    “爺爺……”

    小女孩淚水模糊,口中發出虛弱的囈語。

    李雲心酸無比,只覺自己眼角變得濕潤,他喉嚨裡彷彿堵著沉重的鉛塊,堵的他喘氣都變得困難。

    一陣涼風吹過,懷裡的奴奴又在打哆嗦,小孩的臉蛋很是蒼白,口中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李雲心裡一驚,目光落在奴奴破爛的衣服上,他急忙想脫掉冰冷的鎧甲,用身體給小女孩帶去溫度,卻見小女孩突然吃力伸出小手,十分努力伸向老人屍體那邊,似乎想要碰觸老人們的屍體,然而小手在半空中忽然墜下。

    “爺爺,奴奴冷……”

    這是小女孩虛弱的聲音!

    重病發燒,又受到驚嚇和恐懼,小女孩終於心力交瘁,就這樣縮在李雲的懷中閉上了眼睛。

    “人呢,人都死哪裡去了?”

    李雲陡然一聲咆哮,宛如迸發之前的火山,巷子口處人影一閃,有幾個靺鞨人躥了進來。

    “脫衣服,脫下你們的衣服……”

    李雲不斷咆哮,抱著奴奴衝了過去,那幾個靺鞨人怔了一怔,很快看到李雲懷裡的小女孩,他們雖然聽不懂李雲的話,但卻明白了李雲的意思,一個靺鞨漢子急急脫下自己的皮襖,結結巴巴道:“哈圖,哈巴圖。”

    如果此時有月牙兒幫忙翻譯,李雲會知道這個靺鞨漢子說的什麼意思,這話是說您的趕緊給孩子去找巫醫,否則這個孩子很難撐到明天的太陽出現,可惜李雲沒時間去猜靺鞨漢子的意思,他一把將皮襖奪過來蓋在奴奴身上。

    也就在這個時候,猛聽身後‘噗通噗通’幾聲,李雲抱著奴奴回頭一看,卻見巷子裡跪著十幾個衣衫襤褸的老人。

    “這位大將軍,求您救救孩子……”

    老人之中有一個老乞丐,跪拜的動作顯得很吃力,李雲看清楚這個老人的臉孔,正是先前抱起石頭砸向兵丁的那人。

    除了這十幾個老人跪拜在地,巷子裡還蜷縮著三四個更老的人,他們明顯連跪拜也沒有力氣,只能蜷縮在那裡虛弱的開口請求,不斷道:“救…救,救救孩子。”

    漢家人性的光輝,在這冰冷的夜晚顯露無疑,這些老人自己垂垂欲死,然而開口第一件事求的是救救孩子,他們似乎忘了自己也需要解救,他們似乎忘了自己隨時也會凍死。

    “脫衣服,喊更多的人過來脫衣服……”

    李雲轉過頭來再次咆哮,唾沫星子噴了幾個靺鞨人一臉,那幾個靺鞨人遲疑一下,很快領會了李雲的意思。

    他們急急脫下自己的皮襖,衝進巷子蓋在那些老人身上,然後其中一人衝出巷子口,站在那裡不斷向外面大吼,很快引來更多的靺鞨漢子,脫下自己的皮襖扔進巷子中。

    這是人性的光輝,超越了語言的障礙。

    李雲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稍稍放下一塊大石頭,巷子裡的老人已經被靺鞨人扶起,每個人身上被披上好幾件皮襖,唯有三個蜷縮在角落的老人沒被扶起,靺鞨漢子們不明顯敢去扶那三個老人。

    不是心狠不去扶,而是害怕一扶就死,那三個老人的氣息萎靡到極點,很可能稍微一動就會死去。

    靺鞨漢子們手足無措圍在老人身邊,不時回頭對李雲發出一兩聲“哈巴圖”的喊聲。

    李雲心裡一酸,抱著奴奴走了過去。

    火把熊熊之下,映照出三位老人蒼老的臉,其中一個老人吃力睜開眼,似乎很想看清楚李雲的樣子。

    但是老人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只能虛弱的發出一兩句囈語,喃喃道:“人…人因有希望,故…故而心不死,這…這位小將軍,老夫乃是大隋驍果軍斥候,同袍稱呼我為趙十三郎……”

    趙十三郎?

    李雲抱著奴奴怔了一怔。

    這老人最少得有六十歲年紀,然而‘郎’這個字眼一般是形容少年青年的。

    “小…小將軍,老夫有軍功……”

    老人也不知是因為迴光返照的緣故,還是因為想起了曾為戰士的驕傲,他身上似乎突然有了力氣,竟然一下子掙紮著睜開了眼,雖然他仍舊蜷縮地上,但是卻努力睜眼看著身前的李雲,忽然口中發出一聲大笑,滿心歡喜道:“好,好啊,是漢人,是漢人啊。”

    大笑之中,老淚縱橫。

    彷彿三十年的仇恨迸發而出,大笑大哭之間陡然咳出一口黑血,道:“三十年的苦楚掙扎,日夜看向中原故土,蒼天開眼,蒼天開眼啊,我漢家兵馬終於重新踏足新丸城!”

    這老人看清了李雲的長相,也看清了李雲身上的甲冑。他大笑流淚的原因很簡單,只因為李雲的甲冑是漢家樣式。

    他神情忽然變得亢奮,整個人似乎也變得精神起來。

    老人竟然一下子從地上掙扎坐起,蒼老的臉上驟然嚴肅無比,吃力對著李雲大喊道:“將軍,吾乃大隋驍果軍斥候,趙十三郎,我有漢家軍功在手,將軍可敢酬我軍功?”

    前朝大隋的軍功?

    讓大唐的國主來酬?

    李雲抱著奴奴微微一怔。

    “將軍!”

    老人似乎知道自己轉眼就死,奮起渾身餘力再次大吼。

    這一刻的老人表情很是駭人,他睚眥欲裂,他怒目圓睜,衝著李雲不斷嘶吼道:“我有漢家軍功,我有漢家軍功……”

    漢家軍功!

    這四個字重如山嶽。

    李雲不敢有毫不遲疑,大聲回覆道:“吾乃漢家諸侯,獲封渤海國主,吾,大唐皇族李雲,酬你漢家軍功。”

    說著語氣突然溫柔,抱著奴奴俯身下去,輕輕問道:“老人家,請問您有什麼余願未了?”

    老人劇烈的喘息幾聲,雙目死死盯著李雲懷裡的奴奴,他努力吸氣積攢力氣,終於大聲喊出了一句話,道:“吾有漢家軍功,臨死只有兩願!”

    說著蒼老的手掌猛然探出,重重放在奴奴的額頭上。

    李雲毫不遲疑開口,大聲道:“你放心,這孩子我肯定救。”

    然而老人口中卻吐出八個字,無比鄭重道:“漢家苗裔,不止奴奴……”

    漢家苗裔,不止奴奴。

    這是在告訴李雲,整個遼東有許許多多像奴奴一樣的漢人小孩。他的心願不是救活一個奴奴,他的心願是讓李雲去救所有孩子。

    老人的心胸,竟然比李雲更大。

    李雲鄭重點頭,然後輕輕再問:“第二個心願呢?”

    老人陡然把目光看向南邊,咬牙切齒道:“打進高句麗國都,拆了同袍們的京觀。”

    說完死死盯著李雲,瞳孔之中全是期待。

    如果李雲不答應,似乎他死都不會瞑目。

    李雲心中酸楚無比,忽然抱著奴奴單膝跪地,鄭重道:“本國主發誓,必然救回漢家,本國主發誓,必然拆了高句麗京觀。我請亡靈回故土,也帶苗裔回中原,因為,他們是漢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15 15:10
第231章 【】

    “好!”

    老人吐出一個字,滿臉顯出歡喜。

    他雙目直勾勾看著李雲,語帶釋然道:“感謝國主,您已酬吾軍功,咱們漢人,果然說到做到……”

    腦袋一歪,就此溘然長逝。

    拖了三十年的軍功,終於在今夜化為酬勞。

    前朝大隋的軍功,被今朝大唐的諸侯允可。

    看似毫無道理,然而同族之心,這一番軍功結算足足跨越了三十年,前後分屬於兩個不同的朝代,提要求的人理所當然,答應要求的人毫無遲疑。

    這是漢家的軍功。

    老人最後的兩個心願,化作雷霆響在李雲的心間,救漢家的苗裔,拆高句麗京觀。

    救漢家的苗裔!

    整個遼東肯定不止一個奴奴。

    拆高麗的京觀!

    整個遼東肯定不止一處京觀。

    京觀是什麼?

    京觀是一種殘忍無比的建築。

    這種建築乃是剁下俘虜的人頭,然後一層一層堆砌成為高塔,用以彰顯高句麗的武勇,一座京觀需要幾千個人頭。

    “咳咳……”

    懷裡的奴奴又發出劇烈咳嗽,小女孩的氣息更加萎靡,李雲心裡一驚,抱著奴奴從地上站起。

    他急急看向那些靺鞨人,沉聲道:“長孫衝!”

    靺鞨人聽不懂漢話,但是能聽懂長孫沖三個字,巷子裡的靺鞨人連連點頭,很快有人狂奔出了巷子。

    過不多時,但見巷子口人影一閃,長孫沖被一個靺鞨漢子背在身上,風馳電掣一般狂奔而來。

    長孫沖乃是文士,衝鋒陷陣本來沒有他的事,但是身為渤海國三大王爵之意,今夜他堅持要求自己也要來參戰。

    在大唐時代,即使文士也能揮舞長劍,如果上了戰場廝殺,未必弱於普通悍卒。

    李雲只一眼就看到長孫沖的臉上全是血,不過應該是砍殺敵人迸濺上去的敵血。長孫沖的氣息有些萎靡,估計是長時間作戰疲累所致。

    “國主喚我何事?”

    靺鞨人背著長孫衝到了巷子之後,長孫沖急急從漢子的背上滑下來。

    他雖然立足有些不穩,但卻顧不得自己疲憊,急急開口道:“末將長孫沖,得國主屠城之令,我引兩萬靺鞨兵卒猛攻城西,已然斬殺新丸城守軍五千餘人,活口一個不留,盡皆梟首當場。”

    說著停了一停,緊跟著又道:“另有王爵劉弘基,猛攻新丸城東區域,斬首亦有五千餘,城東城西已然肅清……”

    說著又是一停,再次道:“唯有城守府還在鏖戰,程知節親冒弓矢猛攻,敵欲降,數次不受。”

    “這些話戰後再說!”

    李雲揮手將他打斷,突然問道:“本國主問你,你們作戰之時可曾發現許多貧民窟?”

    貧民窟這個詞彙乃是後世所造,然而並不妨礙長孫沖能夠聽懂,長孫衝下意識點頭,低聲道:“末將領兵作戰之時,發現數條陰暗小巷,巷中蜷縮老弱婦孺,皆為口吐漢語之輩。”

    “你能不能別繞舌頭……”

    李雲今夜的脾氣有些暴虐,厲喝一聲訓斥了長孫沖,大聲再問道:“既然發現貧民窟,有沒有解救那些人。”

    這次長孫沖不敢再文縐縐,急忙道:“全都派兵保護了起來。”

    “好!”

    李雲點了點頭,突然把懷裡的奴奴送進長孫沖手中,沉聲道:“給你一個任務,救活這個孩子,新丸城乃是一座大城,城中必然有高句麗醫師,我不管你是抓還是虜,總之一定要找到醫師治病救人。”

    長孫沖毫不遲疑,鄭重答應道:“國主放心,臣即刻去抓一個醫師。”

    “不是抓一個,而是抓所有!”

    李雲再次開口,語氣森然道:“把醫師們全都抓了,告訴他們救人換命!”

    “救人換命?”

    長孫沖微微一怔,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李雲目光森寒道:“他們救一個病人,我饒他們一命,如果能多救一人,那麼可以饒他們家人一命,一命換一命,這是屠城令下的唯一機會。”

    說著看了一眼長孫沖,壓低聲音道:“既然城中有許多貧民窟,想必有不少漢奴貧病交加,我擔心醫師有些不夠用,你讓兵卒們抓醫師的時候溫和些!”

    長孫沖若有所思點點頭,同樣低聲道:“國主這是防止他們狗急跳牆,免得我們救人的時候沒醫師可用。”

    李雲輕輕吐出一口氣,道:“高句麗棒子,骨子裡很是執拗,倘若用我們中原一句話形容,叫做牽著不走打著倒退,他們性格屬驢的,需要用點手段才能聽話。”

    長孫沖嘿嘿兩聲,陰森森道:“國主放心,此事微臣擅長,我先好言好語欺騙他們,給他們畫上一個救人換命的畫餅,等到這些醫師幹完了活,微臣手起刀落全都剁了。”

    李雲目瞪口呆,愕然道:“這就是你理解的救人換命?”

    長孫沖很是好奇看著李雲,茫然不解道:“莫非國主真要留他們一命?”

    長孫家的人心思比較陰,喜歡干的是用完人之後背後給一刀,擱在後世有句形容詞,叫做臉上笑嘻嘻,心裡麻麻批,表面是兄弟,背後捅刀子,在長孫沖看來,李雲應該是這個意思。

    李雲滿臉無奈看著長孫沖,道:“本國主既然下令,必然要做到言出必踐,醫師們若能救活重病的漢奴,那麼必須要給他們一個活命的機會,否則以後我們再去攻打其它城池,還有哪個醫師願意幫我們救人?”

    長孫沖有些汗顏,抱著生病的奴奴赧然不已。

    李雲顧不得再跟他掰扯,直接下達命令道:“你現在就去辦,明日清晨我要看到這個女孩睜開眼睛。”

    說著頓了一頓,語氣嚴肅道:“從現在開始你的任務是治病救人,至於殺人捅刀子那些事先扔到旁邊放一放,此乃軍令,誤者必罰,聽懂了沒有,我說的是誤者必罰,哪怕你是我的大表哥,軍令之下同樣不留情面……”

    長孫衝心中一凜,毫不遲疑點點頭。

    李雲最後看他一眼,然後又看看他懷裡昏睡的奴奴,忽然彎腰拎起自己的擂鼓甕金錘,轉身大踏步衝出了這個小巷子。

    後面長孫沖有些不解,急急問了一句道:“國主不留下來看著這孩子嗎?”

    李雲拎著大錘狂奔而去,夜空中遙遙傳來他一聲殺氣騰騰的回答,森森然道:“我令屠城,城守府卻在鏖戰,本國主倒要去看一看,天下有什麼大門砸不開,一錘不行,那就兩錘……”

    他要讓人三更死,閻王也不准留五更,一座小小的新丸城城守府,就不信砸塌大門之後還攻不進去。

    管你視死如歸還是負隅頑抗,說屠殺,就屠殺,高麗平民或者還能饒恕一命,但是那些殺過人的高句麗兵卒,不行。

    尤其是高句麗的城守,據說曾用漢人奴隸的頭顱做酒爵。

    這樣的雜碎,全屍都不能留下。

    想要投降?

    不受!

    負隅頑抗?

    試試!

    ……

    他一路順著長街狂奔,今夜他胸中憋得快要炸了,此前為瞭解救那個小女孩,所以不得不按捺殺意留在巷子裡,這時小女孩委託給長孫衝去救,李雲終於騰出手來釋放胸中的暴怒。

    他真的憋得快要炸了,唯有殺人舒緩這一切。

    他拎著兩隻擂鼓甕金錘,順著長街不斷向前飛奔,很快聽到前面殺聲震天,一座城守府赫然出現眼前。

    城守府門前,幾千靺鞨漢子在射箭猛攻,對面高牆上也有幾千人,同樣在射箭進行反擊。

    老程此時已經沒有騎馬,而是舉著一個大盾牌,可惜每每向前推移幾步,就被密如暴雨的箭支射回來。

    李雲一腔怒火而來,見此場景更加暴怒,他陡然一聲大吼,咆哮厲喝道:“都給我閃開……”

    雙手掄起擂鼓甕金錘,整個人宛如坦克一般衝了上去。

    他的出現,

    無數箭支瘋狂向他李雲一腔怒火而來,見此場景更加暴怒,他陡然一聲大吼,咆哮厲喝道:“都給我閃開……”

    雙手掄起擂鼓甕金錘,整個人宛如坦克一般衝了上去。

    他的出現,

    無數箭支瘋狂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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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開疆拓土,這座城改個名】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殺斗天地間,慘烈驚陰庭,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是為雄中雄……

    這首男兒殺人詩,來自後世《血洗小日本》的長詩,雖然小日本和高句麗不是一個國家,並且兩國隔著一千多年的時光,然而雙方卻有共同之處,他們都曾苛待屠殺過漢人。

    昔年隋煬帝三征高句麗,上百萬中原民夫死於遼東之手,戰爭有戰爭的規矩,高句麗人觸犯了規矩。如果他們僅僅是在戰場上殺死漢家兵卒,那麼李雲絕不會像今夜這般暴虐。

    戰場上的殺伐,乃是各為其主之說,輸就輸,贏就贏,沒什麼可以怨恨的。

    但是高句麗人在戰爭結束之後,大肆屠戮手無寸鐵的漢家民夫,他們把俘虜的人頭剁下來做京觀,把頭顱製作成了酒爵和夜壺,喝酒的時候用酒爵,便溺的時候用夜壺,這是對漢家子民的莫大侮辱,是任何一個中華民族無法容忍的莫大恥辱。

    所以,男兒當殺人,屠戮是為了報復,既種惡因,必有惡果,一報還一報,世間很公平……

    夜半三更的時候,李雲終於停止了殺伐,當他放眼整座城守府,忽然仰天長長吐出一口氣。

    心中的壓抑和憋屈,塊壘一時疏散而去。

    整座高句麗新丸城,再也沒有一個活著的高句麗兵,一場殺伐,血流漂杵,然而李雲心中寧靜無比,他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擂鼓甕金錘。

    這時程咬金和劉弘基聚集而來,兩位老將的面色都有些沉重。

    老程一路走到李雲身邊,盯著一地的死屍默默不語,好半天過去之後,老程才低聲說了一句,語帶提醒道:“此事倘若傳到國內,怕是要招來千夫所指,朝堂上那幫老夫子,最喜歡抨擊屠殺之事……”

    李雲看了老程一眼,語氣平靜道:“然後呢?”

    老程遲疑一下,沉吟道:“國主最好和他們來個死不承認,就說這場屠城乃是老夫的主意,你還年輕,不能背上屠夫的罵名。”

    “罵名又如何?”

    李雲緩緩吐出一口氣,直接拒絕了老程的好意,他忽然仰頭望天,輕聲道:“程伯伯這一輩子,一直在替人背黑鍋,您身上的罵名何其之多,到現在不也活的好好的?”

    “這不一樣!”

    老程有些心焦,急急道:“你是國主,是諸侯,諸侯也是人君,儒家不喜歡暴虐之君……”

    說著停了一停,壓低聲音又道:“當年隋煬帝楊廣雄才大略,其人的心胸和抱負未必弱於古往明君,然而就是因為沾上了暴君名頭,結果被世家和儒門弄得人心喪失,國主你還年輕,不知道言語殺人的厲害。”

    “語言殺人……”

    李雲突然冷哼一聲,攥了攥拳頭道:“漢家輸就輸在言語殺人上。”

    老程十分無奈,再次開口道:“內聖外王那一套,只可做不可說,儒門執掌口舌之利,他們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哪怕你立下天大功勛,在他們口中也會變成暴君。”

    “那我就做個暴君!”

    李雲仍舊仰頭望天,似乎對老程的勸誡充耳不聞,好半天過去之後,他才緩緩開口道:“打掃戰場,搜尋活人,只要發現活著的高句麗兵,立刻補上一刀讓他們死。”

    這是鐵了心的要把殺人之事做個完結。

    說屠城,就屠城。

    不打一絲折扣。

    老程怔了一怔,旁邊劉弘基突然伸手一拉,低聲道:“程知節莫再勸說,國主已經鐵了心要做成此事,此時乃是戰場之中,咱們做下屬的只需要遵命便是……”

    說著忽然嘿嘿兩聲,天天嘴角道:“說起來真他娘的痛快,老子這麼多年早就想這麼幹了,高句麗這幫雜碎,和咱們漢家有世仇。”

    老程看他一眼,同樣低聲道:“老夫何嘗不覺得痛快?可是咱們不能光顧著痛快!屠城之事倘若傳回長安,朝堂上的攻訐必然潮水一般。”

    “讓他們攻訐唄!”

    劉弘基滿臉不在乎翻個白眼,很是不屑道:“咱家國主是諸侯,肩負庇護萬民之責任,到時咱們一口咬定,是高句麗人先於挑釁,他們擄掠漢家子民,這才惹得國主暴怒,咱們打過來的時候多次勸降,他們仗著人質在手張口罵娘,最後無奈攻城,才有了屠城之事……”

    說著停了一停,嘿嘿又道:“其實也不算屠城,畢竟咱們沒殺平民,死的都是高句麗兵卒,這是戰場上誰也保證不了的事。既然不肯乖乖聽話,難道留著他們過年不成……”

    老程還是有些遲疑,皺眉道:“但是事後補刀降卒,此事瞞不住有心人眼線。”

    劉弘基一臉蠻橫,蠻不講理道:“誰看到他們投降了?”

    老程陡然哈哈一笑,點頭道:“不錯,他們堅持不降,而且多次嘩變,吾等為瞭解救漢家苗裔,這才不得不舉起刀兵。”

    兩個老流氓壞笑幾聲,心中已經殺氣騰騰。

    這時李雲忽然又開口,輕輕道:“漢家百萬夫,隨軍征高麗,民夫何其苦,離家非本意。受俘異國三十載,遙望故土常淚泣,日日刀兵割其首,剁下頭顱為酒具,苦難掙扎不可得,身死猶然做奴隸,恍如生存暗夜間,常盼朝陽掃陰翳……”

    這像是嘆息,又似乎是作詩,老程和劉弘基對視一眼,都被這段話中的濃濃悲意所感染。

    李雲緩緩吐出一口氣,輕聲再道:“漢家苗裔盼了三十年,今夜終於見到了自己人,雖然本國主此番談不上掃平陰翳,但卻希望能給他們帶來一抹朝陽。”

    說到這裡慢慢收回望天的目光,看著老程和劉弘基微笑道:“從今天開始,這座新丸城改個名字,本國主將它命名為朝陽城,希望生活在這裡的漢人能被朝陽普照。”(就是現在的東北朝陽市)

    老程和劉弘基再次對視一眼,同時拱手道:“此為開疆拓土,彼族之地收回漢家,國主既然命名此城,該當行文長安予以報備。”

    “我正要行文長安!”

    李雲點了點頭,突然面色肅重開口道:“程知節聽命!”

    老程微微一怔,隨即正襟以待。

    李雲再次開口,一字一頓道:“今有大唐王爵程知節,受皇帝封,隨渤海國,按律當享三百里,麾下食邑五千戶,然則出離長安之時,陛下並未確立封號,恰此開疆拓土之時,打下高句麗新丸城,吾以渤海國主之命,與程知節予以封正……”

    說著看向老程,鄭重道:“王爵之名,朝陽城王。”

    老程推金山倒玉柱拜下,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大聲道:“臣,謹遵國主封。”

    這一番禮儀正正經經,李雲和老程全都肅穆以待,等到封賜禮儀完成之後,兩人的表情才輕鬆起來。

    李雲呵呵一笑,伸手把老程從地上拉起來,道:“程伯伯,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朝陽城王,此城周邊三百里地,盡皆劃為你的治理範疇。”

    老程哈哈大笑,很是滿意道:“眼看封王快有一年時間,今日方才有了真正封地,從今天開始,程家的大本營移居此地。”

    李雲微微一怔,愕然道:“聽您這個意思,莫非要把家小移居而來?”

    “不錯!”

    老程鄭重點頭,緩緩道:“老夫現在就去寫信,命人疾馳送往長安,我讓夫人變賣家中一切產業,從此之後長安再也沒有程家。”

    李雲頓時皺眉,忍不住道:“程伯伯此舉怕是有些唐突。”

    老程看他一眼,笑呵呵問道:“你擔心的是陛下那邊?”

    李雲沉默不答。

    然而老程卻自說自話,慢悠悠道:“陛下封我為王,卻把程處默留在朝堂,這看起來似乎是質子之道,按說做臣子的應該遵從,可是,我老程不欠他的……”

    說著一停,隨即大笑道:“老夫既然受封渤海國,那麼從此以後就是渤海國的王爵,雖然名義上要受大唐節制,但也僅僅只是名義上的節制,倘若我一心二主,程家難有將來,這種道理,陛下會懂,如果他不懂,那就讓他慢慢琢磨去吧。”

    如果他不懂,那就慢慢讓他琢磨去吧。

    這種話放眼整個大唐,似乎也只有程咬金敢這麼說,偏偏聽起來很有道理,李雲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反駁。

    李孝恭看著老程有了封地,此時明顯有些眼饞起來。

    這貨忍不住開始慫恿,急吼吼道:“國主,不如咱們繼續推進,往前再打一座城池,把俺老劉的封地也給分封了。”

    李雲有些意動,不過隨即緩緩搖頭,鄭重道:“徐徐推進,方是正理。”

    劉弘基頓時洩氣。

    李雲安撫他道:“咱們之所以要打新丸城,是為了開闢大唐和渤海國之間的商道,如今渤海國尚未建立,咱們攤子不可鋪的太大,打下城池需要治理,而且還需要遷徙百姓,這些事每一件都很繁瑣,咱們暫時沒能力同時推行。”

    劉弘基無奈點頭,悶聲悶氣道:“老夫明白。”

    他忽然又看向李雲,滿心渴盼問道:“要等多久?”

    李雲緩緩仰頭望天,沉吟思索道:“開荒,種田,遷徙百姓,收攏靺鞨,渤海建國,穩固治理,再加上新丸城的改建,長孫沖的營州城新建,這些事全要鋪開,至少也得一年時間,一年之後,當能騰出精力再戰遼東。”

    這是徐徐推進之道,也是最為穩固的開疆拓土之道,打下地盤很簡單,但是將地盤歸化成自己的地盤很難,可惜李雲卻忘了一件事,他想徐徐發展,高句麗人未必能忍下這口氣。

    今夜,畢竟屠了人家的一座城。

    而且還改了名字納入版圖之中。

    這是任何一個帝王無法容忍的事,也許不用多久高句麗的國主就要報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15 15:11
第233章 【建設家園,百姓人口】

    時大唐貞觀七年,臘月,寒風呼嘯,漫天飛雪,大唐渤海國主李雲,因感漢家苗裔淪落之苦,憤而提兵五萬,猛攻遼東新丸。

    四錘出,城門裂,靺鞨大軍潮水而入,一戰而開疆拓土。

    城門轟塌之時,見一女奴正被折辱,怒而吼之,悲憤交加,乃提擂鼓甕金錘殺入,長街染血一地肉泥。

    高句麗行淫之兵,就此死無全屍。

    國主得漢家老卒臨死之求,仰天盟誓酬謝漢家軍功,需兩事,救苗裔,拆京觀,又聞苗裔悲泣之苦,寒風瑟瑟衣衫撕裂,乃發怒,仰天咆哮曰:遼東狗賊,辱我漢苗不當人子爾。

    乃發瘋,屠城。

    時有高句麗兵卒五萬,盡皆死於國主屠城令下。

    消息傳出,天下震驚,大唐長安連續三日大朝會,儒門重臣攻訐國主殺伐太凶,此非仁君之道,請皇帝貶國主為民。

    國主門下五徒,因此大鬧朝堂,有新任盧國公程處默,新任夔國公劉仁實,當庭行兇打傷重臣,觸犯大唐律法國策,帝勃然大怒,收國公位,貶為庶民發配遼東。

    程家劉家,舉族遷徙,臨走之日,何等淒涼?

    唯世人有所不知,帝曾登臨皇宮之頂,目視東北嘆曰:朕,送爾等團圓,程知節,救命之恩已償還。

    半月之後,有魯王李恪上表,曰,山東境內苦楚,百姓無有尋食,乃求出關逃荒,祈賜朝堂批覆。

    帝准奏,卻於當夜酩酊大醉,莫名悲傷,對皇后吐真言:為扶親子,遣走侄子,自古皇家親情何其淡漠也,白山黑水窮困潦倒,卻讓侄子掙扎求存,朕心甚傷,無顏面對三弟也。

    皇后執帝之手,幽幽勸曰:侄兒甚是懂事,喜歡白手起家,帝莫悲傷,臣妾願去東北,予以親情,溫柔呵護,吾乃其伯母,可令子侄心安。

    帝遲疑不決,終採納。

    十日後,五千玄甲鐵騎出離長安,護送皇后鳳攆巡視,先至范陽,又轉幽燕,遂出關,直往東北。

    皇后懷中抱一女孩,時年方才兩歲,粉雕玉琢,鐘靈可愛,因生來體弱,取名為兕子。

    國主見而大喜,日日摟於懷中,無比寵愛,宛如親妹,曾戲言調侃,謂之二大娘生妹勞苦功高,皇后略羞赧,啐國主滿臉。

    ……

    大海波瀾壯闊,一望水天相接,在遼東以東的海洋之中,有一群大島組成的某個國度。

    此曰東瀛,名義上與中原一衣帶水。

    當李雲在東北準備建國的時候,這座島國又要往中原派出遣唐使,此次派遣唐使,規模及其巨大,二十五艘巨大木船,承載足有上萬人口,越海而渡,破浪而行。

    遣唐使團先由新羅登陸,報備之後途徑遼東百濟,最後轉而進入高句麗國,卻被動亂時局阻擋了行程。

    高句麗國主高元,正在大肆徵兵,高句麗人舉國踴躍參軍,要在渤海國建立之時進行報復。

    同一時間,東北之北同樣出現數艘大船,王通和虯髯客帶著數萬美洲土著,終於渡過了連接兩塊大陸的白令海峽。

    世間大事,每每湊巧而來,整個白山黑水,外加遼東三國,很快又要風起雲湧,也許所有事要湊到一起了。

    ……

    “一二三,砸,一二三,砸!”

    冰天雪地之中,忽然響起重重的號子,明明寒風刺骨,然而好些人額頭冒汗,甚至有壯碩的漢子赤精著上身,脊背上不斷冒著騰騰的熱氣。

    這是一處巨大的工地,放眼一望密密麻麻全是人,有漢人,有靺鞨人,除了漢人和靺鞨人之外,工地上還有一群一群穿著囚衣的高句麗人。

    一根一根的原始古木被砍伐,然後從山中源源不斷運到這裡,不遠處一座小山,正在冒著滾滾濃煙,許多牛車來回穿梭,拉著一車一車的紅磚。

    “啊噢噢,建房子嘍,磚頭建造的房子,特別堅固特別擋風……”

    偌大工地之中,一群小屁孩在撒歡奔跑,這些孩子並非是在嬉鬧,他們也在幫著大人幹活,年齡稍大一點的,可以抱起兩三塊紅磚飛奔,年齡稍小一些的,只能拿著一塊慢慢運送,但是不管年齡大還是年齡小,孩子們幹起活來顯得特別興奮。

    天上又在飄雪,鵝毛一般的大雪,工地上突然響起清脆的敲鍋聲,只聽幾個粗獷漢子大聲喝喊道:“一隊二隊,三隊四隊,你們這四隊先停停手裡的活,收拾一下準備開飯,各自帶好飯碗,中午照例還是吃肉湯。”

    這聲音在熱火朝天的工地上傳播,很快傳進一處正在建設的城牆旁邊,於是一群小孩歡呼雀躍,大人們也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

    四個大隊很快聚集而來,每隊竟然有一千多人。

    吃飯的地方架起幾十口大鍋,鍋底烈火熊熊,大鍋熱氣騰騰,一股濃郁肉香瀰漫空氣,許多小孩饞的直流哈喇子。

    雖然很饞,並不爭搶,反而竟然有些排好長隊,端著各式各樣的大碗等候打飯。

    但見幾十個廚子拎著大馬勺,打飯的時候全都很是給力,每每看到人來,大馬勺對著大鍋一舀,咣噹一聲,一碗肉湯,如果發現打飯的是小孩,會在鍋底專門舀出一塊肉,手疾眼快送進小孩碗中,跟著眼睛狠狠一瞪,笑罵一句道:“把口水擦擦,吃完不夠再來。”

    有時候會騰出粗糙大手,使勁揉搓小孩子的腦袋,口中發出哈哈大笑,問一句道:“今天搬了幾塊磚?對不對得起國主給你們吃肉?”

    小孩子們嘰嘰喳喳,端著大碗做個鬼臉,然後歡呼跑開,有些孩子會把自己碗裡的肉塊送去給母親吃。

    “人心堪贊啊……”

    遠處的工地邊緣,有個老頭發出一聲感慨,隨即看向身邊的李雲,語帶擔憂問道:“糧食夠不夠?老夫看你這手筆有點大。”

    這老頭竟然是魏徵。

    此前魏徵因為黃河一事紛爭,結果後來自請去挖掘干渠,這次因為長孫皇后巡視出關,魏老頭跟著皇后的車架也來了東北。

    “糧食夠不夠?”

    魏老頭看見李雲不答,再次開口問了一句。

    李雲負手站在工地邊緣,聞言忽然苦笑一聲,道:“自古至今,糧食哪裡有夠用的時候?”

    說著看向熱火朝天的工地,略顯無奈道:“說我手筆大,陛下才是真的手筆大,我實在沒有想到,陛下竟然征發了三十萬百姓過來,錯非我提前一年籌備買糧,真要被陛下這一手打個措手不及。”

    這話聽起來有些抱怨,然而話裡話外全是欣喜,魏徵笑眯眯攆著鬍鬚,意味深長道:“有了人口,才好建國,縱觀歷朝歷代,人口都是重中之重,只要國主能挺過這一遭,你的渤海國必然騰飛如龍。”

    李雲嘿嘿兩聲,如今他手底下可不止三十萬人口。

    光是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間的靺鞨人,粗粗一算就得四五百萬,再加上山東河北不斷遷徙百姓,還有收服歸化的草原突厥,人口肯定越來越多,他的渤海國必然不缺百姓。

    唯一頭疼的是,糧食越來越捉襟見肘,今年勉強還能支撐,但是明年肯定要變成大麻煩。

    雖然可以開荒種田,但是這個時代的糧食產量實在太低。

    李雲特別奢望能有一種高產的糧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15 15:12
第234章 【有人在覬覦程處雪?】

    當李雲帶領百姓熱火朝天建城之際,有幾個姑娘也在忙著自己的大事,可稱散落各地,又奔天各一方,然而她們忙碌拚搏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想要在某個青年的心中爭搶一塊位置。

    自古有云:國與國爭,各出其鋒;君子之爭,雲淡風輕;學派之爭,舌戰群雄;信仰之爭,不死不終,然而睿智的古人忘記了總結最後一種爭鬥,那就是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地位之爭。

    這種爭搶,未必弱於以上四種爭鋒,女人真要發起狠來,比男人更加堅韌不拔,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狠勁,會讓無數的鬚眉男兒瞠目結舌。

    程處雪在爭……

    范陽城中,交易中心,這位程家嫡女卓然立在高台,由一位巾幗鬚眉化身為美女拍賣師。

    程處雪一上午連續主持七場拍賣會,等到第八場開啟時嗓子已然沙啞,然而她顧不得喝口茶水,站在台上繼續主持拍賣。

    “第八次拍賣,貨品為白山黑水特產,上品紫貂皮三千張,採用封頂競標方式,貨主只有一個要求,競拍必須以糧食結算……”

    又是糧食!

    今天八次拍賣,全都要求糧食,整個交易大院一片嘆息,許多想要紫貂皮的買家滿臉無奈。

    他們手裡有錢,然而有錢卻沒資格競拍。

    因為範陽交易中心最注重規矩,每次拍賣都會遵守貨主提出的要求。

    打個比方,比如有某個貨主要求頂格拍賣,那麼交易中心絕對會頂格拍賣,哪怕貨主提供的貨品只是一塊爛木頭,拍賣師也會像對待天材地寶一樣對待這塊爛木頭。

    只要接了委託,必然嚴格遵從。

    這就是交易中心的規矩。

    在拍賣師的眼中,沒有爛木頭和天材地寶之分,她們會嚴格遵守自己的職責,盡心盡力幫著貨主去拍賣貨物。

    至於會不會流派,交易中心不管,拍賣師們只會嚴格遵守規矩,盡心心裡滿足貨主提出的要求。

    除了頂格拍賣這種常見要求,有時候貨主還會提出特殊要求,比如結算之時不要錢財,要求買家支付某種特定物品,交易中心只要接了委託,必然按照貨主的要求去辦。

    此前曾有一場拍賣會,貨主乃是一個西域商賈,當時那個商賈要求以物易物,買他貨物必須用鎧甲結算,鎧甲在大唐乃是嚴控之物,私人交易屬於觸犯刑律之事,然而范陽交易中心接了委託,竟然真的幫助商賈促成了交易,並且還派出軍隊護送那個商賈,一路直接送到大唐西域的邊境。

    尊重商賈,盡心盡力,這就是范陽交易中心的規矩,所有條紋銘刻在城牆上任人熟記。

    想在范陽做生意,必須謹記一件事,你可以買賣任何嚴控物資,但是交易中心的規矩不可破。

    據說交易中心自從創建以來,只在第一天破過一次規矩,那次乃是大唐皇帝和玲瓏公主合夥欺壓世家,想用五千貫低價競拍一批突厥戰馬,結果惹得西府趙王勃然大怒,直接宣佈那一場拍賣作廢重拍,趙王親自親自登台,沒給皇帝留一絲顏面。

    從那個時候開始,沒人敢壞交易中心的規矩……

    所以當程處雪喊出第八場拍賣必須用糧食結算之時,哪怕在場的商賈再怎麼渴盼這一批上品紫貂皮,但是他們不敢破壞規矩,只能懷揣著錢財望而興嘆。

    程處雪明顯有些焦急,站在高台不斷推銷貨物,她讓人拿來一張貂皮,親自圍在雪白脖頸之上,美人如玉,貂皮幽光,漫天大雪飛揚之下,少女宛如璧人一般,她用自己親自展示貨物,俏麗容顏引得滿場讚歎。

    然而程處雪顧不得欣喜,不斷大聲道:“上品紫貂皮,出自靺鞨家,每一隻紫貂皆為陷阱捕捉,全身沒有任何的弓箭傷口,每一張貂皮的硝制,靺鞨少女傾注了身心,今年是個寒冬,皮裘一件難求,三千張貂皮,可做五百件皮裘,不管誰能買去,獲利最少三番,這批貂皮,毛色光滑,如絲如綢,品質上佳,堪稱絕版,按照貨主的特殊要求,三萬石糧食便可成交……”

    她不斷推銷,然而越來越失望,只因滿場商賈望而興嘆,無人能夠站出來展開競拍。

    三萬石糧食,折算銅錢只需一萬五千貫,嚴格來說這個價格並不高,交易中心不乏家財十萬百萬的商賈。

    很多人都能拿出這筆錢,但是結算糧食卻有心無力,除了專門屯糧的世家糧商,很少有人能拿出幾萬石糧食。

    程處雪又喊了幾次,終於有些洩氣,少女慢慢解下脖頸上的紫貂皮,口中發出落寞一聲嘆息。

    也就在這個時候,高台下面有人悠然而笑,淡淡道:“此前七場競拍,皆被為兄出手接下,那麼這第八場競拍,為兄同樣也可接下,幫人就是幫己,不知程家妹子願不願意?”

    說話之間,但見一個公子慢悠悠站出,丰神如玉,舉止儒雅,他仰頭看著高台,臉上掛著淡淡微笑,再次問道:“程家妹子,可願意否?”

    程處雪眸子明顯一滯,突然冷哼出聲提醒道:“李悠然,你莫要忘了今天已經拍下七場,前前後後統共七批貨物,你需要付出二十一萬石糧食,本郡主倒想問一問你,趙郡李氏拿的出這麼多糧食麼?”

    說著不等對方開口,再次冷哼道:“就算趙郡李氏拿的出來,你一個尚未承襲家主之位的嫡子能做這個決定嗎?”

    “有何不可啊?”

    那公子滿臉微笑,施施然道:“二十一萬石糧食而已,再加三萬也不過二十四萬,為兄主導家族糧食售賣之事,百萬石以下交易皆可自行做主,倒是想要問一問程家妹子,你願不願意讓為兄再次競拍呢?”

    程處雪深深吸了一口氣,面上明顯帶著一絲踟躇。

    少女目光直直盯著李悠然,好半天才突然開口道:“你先告訴我,第八次競拍是不是也要提個要求?”

    “然也!”

    李悠然滿臉微笑。

    程處雪再次深吸一口氣,冷聲再道:“還是要求我陪你的護衛飲酒一杯?”

    “正是!”

    李悠然還是滿臉微笑。

    程處雪直直盯著他,彷彿要看穿這個人的心思,可惜李悠然一臉儒雅,絲毫看不出任何異樣。

    程處雪遲疑半天,終於緩緩點頭道:“好,本郡主答應你。”

    李悠然頓時伸出手,衝著程處雪示意道:“八次競拍,總共八杯。”

    程處雪仰頭看天,語氣冰冷道:“只喝酒!”

    李悠然點了點頭,笑而重複道:“放心,只喝酒!”

    程處雪忽然低頭看他,語帶逼問道:“本郡主十分不解,你為何會提出這種古怪要求?陪你護衛喝酒,一次交易喝一杯,莫非你專門為了折辱我而來,故意讓我陪著低等下人去丟顏面?”

    說到這時語氣已然變得森寒。

    “不不不!”李悠然連連搖頭,這次臉上沒有掛著淡淡微笑。

    但見他面色忽然嚴肅,很是鄭重道:“為兄那個護衛,實為異姓兄弟,我機緣巧合救他一命,他賣身為奴投我麾下,彼此雖為主僕,實則乃是兄弟,為兄之所以提出一次交易一杯酒的要求,其實是想幫一幫我這個異姓之交的兄弟。”

    程處雪微微一怔,好奇問道:“你想幫他什麼?”

    李悠然似乎有些無奈,面帶苦笑道:“美人如玉,佳人如虹,詩經有雲,關雎有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放肆!”

    程處雪陡然一聲怒斥,直接打斷了李悠然的說話。

    少女俏臉一片鐵青,憤怒叱喝道:“李悠然,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說著不等對方開口,再次叱喝道:“你可知道我的心屬夫君是誰?”

    李悠然苦笑點頭,緩緩回答道:“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他是誰,你安敢生此齷齪之心?”程處雪咬了咬牙,森然道:“本郡主勸你莫要自誤,因為趙郡李氏在他眼中不值一錘。看在彼我幼年相識的份上,我給你機會讓打消自己的盤算……”

    這已經是程處雪格外念舊的開恩。

    然而李悠然卻猛然抬頭,面色鄭重盯著程處雪道:“為兄謝過你的好意,但我必須幫我的兄弟……”

    說這一停,語氣堅決道:“哪怕他的對手乃是西府趙王。”

    程處雪滿臉冰寒,冷冷提醒道:“他現在是渤海國主。”

    李悠然苦笑起來,似乎突然變得煩悶起來,喃喃自語道:“是啊,他是個諸侯,我竟然想幫我的兄弟和諸侯爭鋒……”

    “如果你現在打消主意,本郡主可以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過。”程處雪語氣很硬,但是骨子裡還是提對方著想,趙郡李氏和程家有世交,兩家的小輩自幼就很熟悉,程處雪雖然惱怒,但也不遠彼此變成絕交。

    可惜李悠然再次苦笑,忽然伸手比劃一下,語氣堅決道:“八次交易,八杯酒,二十四萬石糧食,一顆穀子不會少。范陽交易中心最重規矩,這是你在拍賣之時親口答應的事情,程家妹子,你要破壞規矩麼?”

    這是鐵了心也要完成達到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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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表面儒雅,心懷鬼胎】

    李悠然不等程處雪反駁,再次開口補充道:“程家妹子,為兄知道你著急買糧,因為東北那邊一直缺糧,你是為了幫他,我是為了幫兄弟,咱們還是情同兄妹,莫要為了此事產生隔閡,可否?”

    “情同兄妹?”

    “好一個情同兄妹!”

    程處雪慢慢仰頭看天,似乎目光遙遙看向遼東。

    少女看著滿天大雪紛飛,忽然低下頭來看著李悠然,臉色不知為何變得平靜,語氣也變得無比平靜,淡淡道:“一個月之內,二十四萬石糧食全部運送出關。”

    “那麼喝酒的事情呢?”李悠然急急追問。

    程處雪大有深意看他一眼,冷冷道:“今天就喝。”

    李悠然明顯一怔,愕然問道:“今天?”

    “對!”

    程處雪滿臉肅重,俏臉冰寒道:“就在這個高台,眾目睽睽之下,八次交易,八杯酒,范陽交易中心最重規矩,這是他定的堅不可破的規矩,我既然答應了你,那我履行我的諾言。”

    說著停了一停,接著又道:“但是陪你護衛喝完八杯酒之後,程處雪再也不認識一個叫李悠然的大哥,咱們幼年的交情,自今日全部斷絕。”

    李悠然似乎很是傷感,輕聲開口道:“何苦如此?”

    程處雪嗤了一聲,淡淡反問道:“你同意還是不同意吧?”

    李悠然似乎遲疑不決,卻在剎那之間轉身,他一路奔向某個暖閣,口中大聲道:“好,本公子這就去喊我的兄弟。”

    他連為兄的稱呼都不要了。

    程處雪目光幽幽,盯著他的背影陷入沉思,少女心中隱隱生出一股陌生感,她覺得這個幼年之時疼她寵她的李家兄長變成了陌生人。

    ……

    李悠然一路疾走,很快到了交易中心某個暖閣,他站在門口輕輕叩門,語氣儒雅問道:“北大哥,在不在?”

    暖閣裡面一聲苦笑,有個略顯無奈的男子聲音回答道:“你我乃是主僕,你又何必如此,我既然做了你的護衛,怎能再讓你如此恭謹,公子快快進來,莫要折煞了屬下。”

    李悠然面似肅重,語氣堅決道:“你我情同手足,大哥就是大哥。”

    說著推門而入,卻見一個高大漢子站在窗前,李悠然目光閃動幾下,忽然語帶亢奮道:“大哥,事情成了,小弟付出二十四萬石糧食,幫你換得了八次和她說話的機會。”

    那高大漢子約有三十多歲,聞言苦澀發出一聲嘆息,喃喃道:“你何必如此?為兄比他大了十二歲。”

    “大十二歲不算多!”

    李悠然滿臉微笑,語氣似乎很是誠懇,道:“北大哥乃是人中英傑,程處雪乃是將門虎女,倘若小弟真能撮合你們成就姻緣,必然引為生平最為開心的一件事。”

    高大漢子看他一眼,滿臉欣慰道:“為兄能與你結實,也是生平最為開心的一件事,你雖然出身世家大閥,然而秉性不弱於江湖大豪,為了幫助為兄,你竟然捨得二十多萬糧食。這筆巨大虧空,你如何跟家族交代?”

    李悠然哈哈一笑,擺擺手道:“北大哥說哪裡話?小弟這筆生意可不會虧空。我雖然付出二十四萬石糧食,但也買到八批東北特產的貨物,這些貨物運轉中原之後,倒手可以獲利好幾番。這種生意穩賺不虧,任何商賈都想織染,幸好程處雪焦急籌備糧食,所以才能被我一舉拍下,順帶還加了八個額外要求,幫助北大哥獲得結識佳人機會。”

    說到這裡忽然停下,似乎有些愁眉苦臉,故作嘆息道:“唯一可惜的是程處雪性格剛烈,竟然讓大哥現在就去和她喝酒,小弟害怕錯失良機,無奈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他這話似在指責程處雪不通情理,然而高大漢子卻一臉敬重之色,沉聲感慨道:“巾幗不讓鬚眉,果然女中豪傑,奈何佳人情有所屬,為兄實在不該生出愛慕之心。”

    說著苦笑一聲,落寞又道:“明知不該,偏偏無法忘懷,為兄忘不了半年前看她的第一眼,只一眼就讓我再也無法忘記她。唉,我本男兒大丈夫,為何生出這等齷齪之心?覬覦別人所愛,此非正道之舉。”

    這高大漢族能夠說出這番話,顯然是個光明磊落的英雄之輩。

    李悠然目光閃動幾下,忽然開口慫恿他道:“北大哥無需自責,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況且程處雪並未和人婚配,大哥喜歡她也不算違背禮法。”

    高大漢子看他一眼,點點頭道:“賢弟此言卻也有理,為兄心中消去一層慚愧。”

    說著遲疑一下,望著外面交易大院道:“她…她讓我現在就去?”

    李悠然連忙推他一把,嘿嘿低笑道:“北大哥趕緊過去吧,莫讓佳人在風雪中久等……”

    高大漢子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事到臨前竟然有些緊張,他努力給自己鼓勁,好半天才慢慢抬起一隻腳,有些踟躇道:“為兄比她大十二歲!”

    李悠然再次推他一把,大聲道:“只要情比金堅,談什麼年齡歲月?北大哥,你莫要讓小弟輕視了你。”

    高大漢子終於鼓足勇氣,陡然大笑出了暖閣,道:“賢弟說的是,為兄這就去,縱然佳人心有所屬,為兄也要和她喝上一杯。”

    李悠然也發出大笑,站在暖閣裡對他喊道:“風雪暢飲,正是一樂。”

    高大漢子大踏步去往高台。

    李悠然站在暖閣之中緩緩負手,他一直盯著高大漢子背影在看,等到漢子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之中,這個趙郡李氏的嫡子才悠悠一笑,語帶深意道:“北狂刀,北狂刀……”

    這時暖閣後面的屏風人影一閃,但見一個眉眼如畫的侍女端著茶盞走出來,她婀娜走到李悠然身前,語帶好奇道:“公子,奴婢有些不解,他明明用的是一口巨大長刀,為什麼稱呼自己叫做小刀?他明明叫做北狂刀,卻讓奴婢喊他北狂小刀!”

    李悠然冷哼一聲,盯著侍女問道:“讓你伺候他,可曾成功了?”

    侍女連忙低頭,弱弱開口道:“他只讓我端茶灑掃,直言不喜貪戀女色。”

    “不喜貪戀女色……”李悠然哼哼兩聲,負手望著外面高台道:“所謂不喜貪戀女色,無非是沒有遇到心動的人。”

    侍女低頭不敢看李悠然,口中小聲小氣道:“公子您慫恿他去追慕程處雪,會不會惹毛了那個絕世凶人?婢女常常聽人宣講,西府趙王天下無敵。”

    “絕世凶人?他不過是在戰場上無敵而已!”

    李悠然淡淡一笑,慢條斯理道:“若是換成江湖殺伐,天下間至少有十個人能勝過李雲。”

    說著慢悠悠走到門口,望著交易大院的漫天風雪,語帶冷厲道:“北狂刀這個人,恰恰是這十人中的一個。”

    侍女連忙順著桿兒爬,語氣故作驚喜道:“難怪公子下這麼大本錢,原來北狂刀竟然這麼厲害。”

    說著忽然又嬌作起來,眼睛水汪汪看著李悠然道:“可惜他再怎麼厲害,奴婢卻覺得粗獷粗鄙,奴婢心裡只有公子,公子卻讓奴婢去伺候他。”

    “你莫要誤了本公子的大事!”李悠然臉色一冷,語氣明顯有些陰厲,冷冷道:“他雖然去追慕程處雪,但是你這邊也不要放輕鬆,本公子給你三個月時間,三個月時間必須爬上他的床。”

    侍女弱弱低頭,乖巧答應一聲。

    李悠然突然伸出手來,赫然竟按在了侍女胸上。

    他雙手使勁揉抓,捏的侍女漸漸喘息急促。

    但見侍女媚眼如絲,口中浪浪喊了一聲,嬌柔無限道:“公子,人家疼。”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李悠然把另一手也按了上去,雙手不斷揉抓,同時低聲命令道:“把棉裙掀起來。”

    侍女臉蛋兒紅暈,吃吃道:“公子好壞,您難道讓奴婢站著麼?”

    雖然口中這麼說,但是小手已經乖乖掀起了棉裙。

    李悠然轉身去關了房門,然後餓狼一般沖了回來,他直接走到侍女身後,喘息急促道:“翹起來。”

    侍女又是吃吃一聲,抓著棉裙乖乖翹了臀。

    李悠然從後面惡狠狠一頂,侍女口中頓時嬰寧一聲,李悠然哈哈大笑,語氣變態道:“本公子先給你打個種。”

    侍女連連點頭,不斷浪浪道:“公子加把勁,讓奴婢懷了身子吧,奴婢懷了身子才會逼迫自己爬上他的床,才能幫您辦成籌謀許久的大事。”

    外面風雪呼嘯,掩蓋了一室骯髒。

    ……

    北狂刀一路大踏步而行,很快到達程處雪所在的高台,此人渾不在意商賈們的竊竊私語,到達之後直接登上了拍賣高台,雙手微微抱拳,昂首挺胸而立。

    程處雪面色平靜看著他,語氣淡淡問道:“李悠然說的就是你?”

    “不錯!”

    北狂刀鄭重點頭,沉聲道:“鄙人姓北,見過程姑娘。”

    程處雪面色古井無波,淡淡提醒道:“我不是程姑娘,我是程郡主,家父乃是朝陽城王,我被大唐陛下封為朝陽郡主。”

    這語氣帶著冷漠和隔閡,分明是想拒人千里之外。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15 15:13
第236章 【運糧出關,沒有護衛?】

    北狂刀深深吸了一口氣。

    程處雪忽然揮手一招,對著高台後面輕喊道:“把酒端上來。”

    後面一個伶俐小廝瞬時出現,端著一個托盤小心翼翼走了過來。托盤上擺著十六個牛眼小盅,裡面已經斟滿了清澈如水的酒液。

    程處雪伸手端起一杯,口中卻道:“這是渤海國主研製的高度酒,唯有英雄之輩才有資格飲之……”

    說著一仰脖頸,烈酒直接吞入喉嚨,然後將空了的酒杯重重一砸,冷聲道:“范陽交易中心最重規矩,但是本郡主並不想喝這八杯酒!”

    北狂刀忽然一聲長嘆,直接轉身跳下拍賣高台。

    此人大踏步離去,風雪中傳來他的落寞之聲,黯然道:“既然是英雄才有資格,那麼北某人選擇放棄,郡主心有所屬,我卻覬覦唐突,此非正人君子之道,更加談不上英雄豪傑,朝陽郡主,北某人很是愧疚。”

    這人倒也算個光明磊落的漢子。

    李悠然憑藉糧食幫他要挾了程處雪,然而他卻選擇放棄和程處雪喝酒的權利。

    漫天風雪之中,但見他頂風冒雪而行,他似乎不打算回去暖閣,竟是朝著交易中心的大門而去。

    忽然口中發出一聲長嘯,空中傳來他鄭重的誓言,大聲道:“朝陽郡主,北某人意欲出關,我很想看看渤海國主是個什麼人物,竟然值得郡主如此傾心對待,倘若他的品行無法將我折服,我便將他打殺在白山黑水,倘若他的品行能將我折服,那麼北某人立刻歸隱山中,從此江湖路遠,絕不唐突佳人……”

    高台之上程處雪目光驚訝,好半天才微微皺眉道:“行事光明磊落,勉強算是男兒,可惜非要去找大騙子爭雄,怕是會死在擂鼓甕金錘之下……”

    她口中說了一聲可惜,但也僅僅說了一聲可惜,在程處雪的心中,除了李雲容不下別的人。

    ……

    這時高台邊緣人影一閃,但見一個少女顯出身形,突然開口道:“程處雪,你過來!”

    這少女的長相平凡,穿著打扮也很普通,看她相貌約有十六七,要比程處雪小了好幾歲,她性格似乎十分溫婉,然而眸子中閃爍著憤怒。

    程處雪怔了一怔,連忙快步走了過去。

    少女盯著程處雪半天,突然開口低聲道:“糧食雖然重要,但是咱們女孩家的名聲更加重要,我不管你多麼焦急買糧,今天的事情不許再有第二次,哪怕別人拱手送上百萬石糧食,你也不許為了糧食陪人去喝酒,如此眾目睽睽之下,李雲大哥的顏面還要不要了?”

    這話帶著三分怒氣,語意卻全是好心,這少女似乎很少生氣,所以說話之時憋得小臉通紅。

    程處雪心裡一驚,連忙解釋道:“阿瑤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原來這少女正是阿瑤,這幾年一直坐鎮在范陽城中。

    程處雪解釋一句之後,似乎生怕阿瑤心裡不信,緊跟著急急解釋又道:“我只是想遵守交易中心的規矩,其實我心裡很厭惡李悠然的行徑,剛才那八杯酒,我根本不想喝。”

    “不想喝就對了!”

    阿瑤鄭重點頭,小臉很是嚴肅,她雙目直直盯著程處雪,再次開口叮囑道:“你要記住了,以後不准再有第二次!”

    程處雪抿了抿嘴。

    阿瑤開始苦口婆心勸起來,又道:“咱們女孩家要顧及名聲,不是為了咱們自己的名聲,而是為了李雲大哥的名聲,他遠在關外艱苦拚搏,咱們可不能讓他心裡不痛快……”

    程處雪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眼中顯出狠辣之色,咬牙道:“我現在就去追上北狂刀,直接將他一斧頭砍死當場,再把李悠然趕出交易中心,免得讓人傳出去風言風語。”

    “這倒不必。”

    阿瑤連忙阻止,勸慰程處雪道:“李雲大哥曾經教過我一句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只要你能秉持本心,別人的風言風語我幫你擋著,但是你以後得注意一點,咱們女孩家要恪守女子本分。”

    程處雪雙手攥拳,俏臉鄭重道:“阿瑤你放心,今天的事情再不會出現第二次。”這話猶如誓言,說的斬釘截鐵,然而說完之後卻有些踟躇,語氣明顯變得擔憂起來,突然犯愁道:“若是大騙子知道了這件事,他會不會在心底看輕了我……”

    阿瑤伸手握住程處雪手腕,安撫她道:“你今天秉持了本心,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李雲大哥心胸開闊,他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程處雪還是有些憂心,忽然轉頭看向某個暖閣方向,她眼中殺機森然一閃,隱隱有暴走殺人的衝動。

    阿瑤使勁將她手腕攥住,低聲道:“你不要急著動手,咱們給人創造機會……”

    這話說的無頭無腦,程處雪聽了登時一怔。

    阿瑤突然轉為高聲,故意大聲說道:“你趕緊準備一下,咱們需要啟程出關,李雲大哥發來飛禽傳書,讓咱們趕緊把糧食運過去,拖不得,不能拖。”說著停了一停,再次大聲道:“這次我和你一起去,咱們一起押送這批糧食!”

    程處雪一時沒能領會阿瑤的話,聞言忍不住遲疑起來,下意識道:“如今漫天風雪,東北更加苦寒,阿瑤你絲毫不懂武功,很容易被寒風凍壞身體……”

    話還沒有說完,阿瑤突然將她打斷,再次大聲道:“你們能去,我便能去,這批糧食拖不得,否則會讓整個東北餓死無數人,你不用勸我,這次我必然跟著。”

    說到這裡突然給程處雪使個眼色,用更大的聲音道:“義父已經提前出發,咱們莫要拖累行程!”

    程處雪一臉愕然,吃驚道:“翟伯伯竟然提前出關了?他一向保護在你身邊……”

    兩人的對話聲音很大,阿瑤是故意大聲,程處雪是下意識大聲,但是不管有心還是無心,她倆的對話被高台下面聽了個清楚明白。

    程處雪雖然性格直楞,但是漸漸開始察覺阿瑤的異樣,只因阿瑤平日性格溫婉,很少用這種頤指氣使的語調說話,事出反常,必然有因,程處雪腦中靈光一閃,隱隱在心中有了某種明悟。

    卻聽阿瑤再次大聲開口,故作堅決道:“你現在就去準備車隊,咱們明日一早即刻出關。”

    程處雪眸子閃動幾下,此時已經完全心領神會。

    她同樣大聲道:“這樣恐怕不行,時間太過倉促,我籌備了幾十萬石糧食,想要起運必須做好充足準備,先得調撥護衛糧隊的兵馬,還要僱傭運送糧食的牛車,這得耗費很多時間,最少三天之後才能啟程。”

    “那就不用護衛!”

    阿瑤再次大聲吩咐,語氣似乎很是焦灼,道:“你只去僱傭牛車和車伕,組成運輸糧食的牛車隊,咱們星夜疾馳趕往東北,一時一刻也不可拖延……”

    “不用兵馬護衛?”程處雪故作吃驚,滿臉愕然道:“阿瑤你難道不怕有人劫糧?””

    阿瑤使勁攥了攥拳頭,彷彿很有信心道:“誰敢劫掠李雲大哥的糧食?”

    程處雪似乎被阿瑤說服,點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兩女一番交談,聲音被風雪吹出老遠,高台下面隱約有幾個人影悄然離開,步履匆匆向著某處暖閣而去。

    阿瑤和程處雪對視一眼,彷彿對這一切恍如不知,她倆又在高台說了一會話,這才攜手慢慢下了高台。

    ……

    直到阿瑤和程處雪身影消失,才有商賈開始竊竊私語,但見一個胖子指著阿瑤背影滿臉欽佩,不斷對身邊之人說道:“你們看見沒有,那女孩就是阿瑤,別看她相貌平凡,但是在范陽城說一不二,哪怕是程家的朝陽郡主,對她的話也得乖乖聽從。”

    “不止程家的朝陽郡主,還有皇族的燕王殿下。”

    又聽一個商賈語氣神秘,低聲道:“你們可能沒有聽說過,燕王經常被這位阿瑤姑娘責打,唸書不用功的時候會責打,學習政務不用心的時候也會責打,據說燕王最怕的就是這位阿瑤姑娘,奇怪的是每天一大清早都會跑去請安。這個相貌平凡的姑娘,真想不通她有什麼奇特之處。”

    “嘿嘿,人家男人厲害唄。”

    一眾商賈議論紛紛,言語之間頗多感慨,突然有人小心翼翼說了一句,躲在人群中語帶慫恿道:“她們要運送幾十萬石糧食啊,竟然不去調撥兵馬保護運糧的車隊,據我所知,出關之路不太平……”

    這話讓眾人一怔,隱約有幾個大商賈目光閃爍起來,這時代能稱為大商賈的人,背後都有強大勢力支撐著,要麼是世家,要麼是儒門,也有佛家的和尚,也有道門的道士,甚至有人出自遼東,也有西域三十六國的人物。

    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幾乎所有的大型商賈,都是各大勢力的代言人。

    人群沉寂片刻,那幾個目光閃爍的大商賈已然不見,而剩下的小商賈們面面相覷,忽然有人語帶擔憂道:“渤海國主在東北拚搏,憑藉一己之力養活百姓,如今漫天風寒大雪,真擔心這批糧食運不過去……”

    言罷苦笑兩聲,發出一聲力不從心的黯嘆,小商賈們肩膀薄弱,不似大商賈有人撐腰,他們雖然有心想去提醒阿瑤和程處雪,卻又害怕搭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所以只能發出一聲黯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4-15 15:13
第237章 【我要做大唐第一狠人】

    范陽城只是漫天飄雪,東北直接是狂風怒號。

    白山黑水大地,千里一片冰封,因為天氣實在太過惡劣,建設新城的工程已經停了,所有百姓全被安置在簡易木屋之中,和當地的靺鞨人擁擠在一起苦熬寒冬。

    天太冷了,不取暖肯定不行,幸好東北也有露天煤礦,否則真有可能會凍死不少人。

    取暖的事情好解決,糧食的問題卻是重中之重,糧食一旦斷了,整個渤海國恐怕立刻崩盤。

    百姓們心裡開始擔憂,不知道他們的國主能不能找來糧食。漸漸的有百姓開始互相打探,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恐懼不安。

    他們想看到李雲的身影,讓自己惶恐的心思安定下來,可惜他們卻不知道,李雲現在根本不在此處。

    ……

    狂風怒雪之中,李雲頂風冒雪站在遼河之畔,此時遼河已經結冰,即使千斤重的牛車也可通行,李雲雙手拎著擂鼓甕金,站在風雪中宛如一座雕塑。

    突然河面上出現一些黑點,很快黑點變成了幾道狂奔的人影,但見領頭一個絡腮鬍子的青年,赫然正是被李世民奪爵發配的程處默。

    程處默狂馳而來,口中發出令人熟知的誇張大笑,這貨在冰面上急速滑行,轉眼之間到了李雲面前,滿臉興奮大呼小叫道:“師傅,成了啊,原來這玩意真的很管用,一個時辰能滑出二三十里,而且不累人,像是非一般,乖乖隆地洞,簡直不得了,如此冰天雪地戰馬無法踏行,然而師傅你只是做出兩塊木板就解決此事,厲害厲害,果然不愧是天下無敵……”

    李雲沒好氣看他一眼,哭笑不得道:“此乃格物之道,和天下無敵沒有任何關係,我逼著你讀了那麼多書,怎麼說話還是顛三倒四,若是一直如此,莫怪我不肯恢復你的爵位。”

    程處默滿臉不在乎,反而又踏著木板在冰面上滑動幾下,這貨手裡拿著兩根木棍,不時插向冰面進行加速,口中大呼小叫,玩的興奮不已,哈哈大笑道:“沒爵位就沒爵位唄,反正我老爹已經封了王爵,其實我不喜歡當官,我更喜歡和老百姓待在一起……”

    說著又是一下滑動,再次滑到李雲面前,道:“師傅你是不知道啊,我在長安簡直快要憋死了,每天要參加早朝,聽著一群人嘰嘰歪歪,陛下經常訓斥於我,說我身無定性像個不坐窩的兔子,有一回訓斥的太狠,竟然說我沒資格娶長樂,結果有幾個老不死的大臣順著桿兒爬,竟然真的上書勸諫陛下予以悔婚,我氣的暴跳如雷,卻不敢去砸他們家門,因為師父你臨走之前說過,不准我在長安惹是生非。”

    這貨嘰嘰歪歪長篇大論,說話語速像個機關槍一樣,然而李雲聽了並未生氣,反而輕輕嘆息一聲道:“這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你留在長安……”

    說著遙遙看向天際,彷彿喃喃自語道:“我其實不適合成為當權者,因為我總是狠不下心來,我害怕陛下擔心我有坐大之意,所以才把你們五個留在長安當質子,雖然安了陛下之心,卻讓你們過得憋屈。”

    程處默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鄭重開口道:“師傅你莫要如此,我們沒有絲毫怨言。”

    李雲哈哈一笑,放下擂鼓甕金錘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轉移話題道:“讓你滑雪橇可不是為了玩,事情查探的怎麼樣了?”

    程處默臉色瞬間嚴肅,沉聲道:“我姐她們已經動身。”

    李雲目光一閃,同樣沉聲道:“可曾依計行事?”

    程處默點了點頭,道:“五十萬石糧食,兩萬八千輛大車,組成龐大無比的運糧隊伍,光是僱傭的車伕就有五千人。”

    說著下意識左右看了兩眼,明明四周沒有外人,然而這貨卻神秘兮兮壓低聲音,故作詭秘道:“至於另外兩萬三千名車伕,其實都是玲瓏公主麾下的突厥人,個個都是精挑細選的勇士,糧車下面藏在弓箭和彎刀。他們的糧車不是牛車,而是戰馬充作拉車的畜力,真要有人膽敢劫掠糧隊,他們砍斷拉車的韁繩就能上馬作戰,兩萬三千名車伕,瞬間變成兩萬三千個騎兵。”

    李雲沉吟半天,忽然語帶不確定道:“突厥人相貌特殊,很容易被人識別出來,直接動用兩萬三千騎兵,此事恐怕瞞不住有心人的推測。”

    “嘿嘿,不怕!”

    程處默裂開大嘴,滿臉自信道:“師傅你莫要忘了,范陽城生活著十幾萬突厥人,漢人和突厥一直在通婚融合,大家見了突厥人早已不覺得稀奇,我大姐她們壓根沒有隱瞞突厥車伕的事,反而大張旗鼓讓人看清楚車伕們是突厥人,越是如此,越讓人不會懷疑,這叫什麼,這叫燈下黑……”

    李雲呆了一呆,有些稀奇看著這貨,愕然道:“想不到你竟然懂得計謀了!”

    程處默頓時鼻孔向天,洋洋得意道:“別忘了我可是混過朝堂的人。”

    他還要吹噓幾下,哪知身後突然躥過來劉仁實,直接揭穿打臉道:“師傅你別聽他顯擺,這些話都是玲瓏公主說的,程處默努力背誦好幾天,勉強才能記住個大概。”

    李雲哈哈大笑。

    程處默老臉一紅。

    這貨轉頭怒視劉仁實,怒罵道:“直娘賊,不說實話你會憋死啊?”

    劉仁實翻了個白眼,告狀成功顯得得意洋洋,嘿嘿壞笑道:“不說實話不會憋死,但是很有可能會憋瘋,我名字叫做劉仁實,天生喜歡說實話,你瞪眼幹啥,瞪眼我也說實話,別看你是開山大弟子,我劉仁實偏偏不尿你這一壺。”

    眼看兩人要打嘴仗,李雲滿臉都是無奈,他不願呵斥兩個徒弟,只能擺擺手阻隔開來,再次問道:“如今運糧車隊到了何處?你們可曾發現有劫掠的苗頭?”

    這問的乃是正事,程處默和劉仁實連忙收起嬉笑,正經回答道:“車隊已經出關,行程頗為順暢,按照車隊趕路的速度推算,再有半個月就能到達遼河,我們在暗中查探良久,沿途沒有發現劫掠的苗頭。”

    兩人說到這裡停了一停,忍不住看著李雲道:“師傅,會不會是咱們多心了啊?”

    李雲緩緩搖頭,似乎不置可否,他忽然負手背後,目光遙遙看著遠方。

    程處默和劉仁實對視一眼,再次出聲問道:“師傅,難道人心真的這麼壞?如今天寒地凍,東北百萬人口嗷嗷待哺,一旦運糧車隊出事,怕要餓死幾十萬人,難道人心真的這麼壞,竟然狠心做下這等惡事……”

    這次問話,李雲終於回答。

    但見李雲緩緩吐出一口氣,負手望著遠方道:“人之初,性本善,然而世間是個大染缸,人心在染缸中沾染沉浮,好變壞,壞更壞,為了達到某個目的,死個幾十萬人他們不在乎。”

    說著看了兩人一眼,語帶教導道:“挖掘黃河,征伐遼東,這兩件事一內一外,一旦做成會讓大唐穩固無比,江山穩固之後,百姓豐衣足食,百姓一旦豐衣足食,我便能騰出手來開化民智,而民智一旦開化,便可大行科舉之道,等到那個時候,士人不再是上等人!”

    說到這裡停了一停,給兩個徒弟留出充足的思考空間。

    等到程處默和劉仁實若有所思之後,李雲再次開口教導道:“世家之所以高人一等,是因為他們掌控知識不肯外傳,儒門之所以超然物外,是因為他們掌控知識藉以自傲,然而等到全民開化之後,他們的優勢將會蕩然無存,這件事為師心知肚明,那些人也心知肚明,彼我之間存在著天然衝突,他們絕不會放任我輕易成功……”

    程處默和劉仁實對視一眼,語帶遲疑道:“所以師傅堅信他們會使壞?”

    “對!”

    李雲點了點頭,忽然冷聲笑道:“其實使壞這個詞已經無法形容他們的舉動,他們想要干的事情可不止使壞這麼簡單,幾十萬石糧食,幾十萬口人命,如果我失去了這些糧食,如果我餓死了這些百姓,從此再也無法立足天地之間,他們想要的目的也就達到了,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會無所不用其極,所以為師才會提前籌謀,因為他們必然會對運糧車隊下手。”

    “可是我們沿途不斷探查,並沒有發現任何劫掠苗頭。”程處默和劉仁實幾乎同時開口。

    李雲看了兩個徒弟一眼,突然語帶深意詢問道:“當年隋煬帝三征高句麗,世家曾與遼東通,如今我們要建立渤海國,世家為什麼不能再與遼東通?”

    程處默和劉仁實怔了一怔,隱隱約約領會了李雲的意思,程處默反應比較快,很快滿臉吃驚道:“師傅您的意思是說,世家這次是要和高句麗聯手?”

    劉仁實漸漸也反應過來,脫口而出道:“難怪沿途查不到任何危險,原來他們要借的是高句麗之兵……”

    兩個徒弟對視一眼,下意識道:“也就是說,他們準備動手的地方不在關內!”

    李雲忽然常常吐出一口氣,伸手把兩個擂鼓甕金錘拎了起來,悠悠開口道:“我這些天一直在盼著,希望他們能多派一些兵,此處遼河景色絕佳,漫天風雪宛如天幕,適合埋人屍骨,不怕血流漂杵,為師的心總是不夠狠,我以後想做大唐第一狠人!”

    說話之間,整個人莫名生出一股殺氣,漫天飄揚大雪,殺氣直衝雲霄。

    程處默興奮起來,舔舔嘴角看向遼東方向,道:“師傅,咱們是講理的人,對吧,他們如果乖,咱們放他們一命,他們如果不乖……”

    劉仁實急吼吼接口,滿臉亢奮道:“他們如果不乖,咱們師徒就得以德服人了!”

    這貨的兵器乃是霸王戟,上面歪歪扭扭刻了十幾個‘德’字,據說全是他自己親手所刻,殺一人刻一個字,發誓這輩子要把兵器刻的密密麻麻。

    師徒三人,站在遼河上頂風冒雪。天氣雖然很冷,他們血液卻是熱的,師傅要做大唐第一狠人,兩個徒弟準備爭一爭第二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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