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 第一序列 作者:會說話的肘子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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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riko1026 2019-4-15 20:05:3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62 1146740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8-23 20:47
第一序列 370、來殺我啊!

  任小粟曾覺得自己大概很難再遇到宗丞身上那四張撲克了,但他一點也不可惜,甚至期盼著讓自己不要遇到。

  當新生活開啟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已經不需要跟宗丞這樣的財團人物再打什麼交道了。

  他們這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躲避著其他土匪,任小粟非常確定的是,他們的行蹤絕對沒有被誰看到而洩露。

  這是任小粟最在意的事情之一,不可能有錯,之前他甚至為了保密工作抓住了潛伏進來的間諜,也離開了他們熟悉的聚居地。

  可儘管他做瞭如此多的努力,他們的行蹤仍然暴露了。

  宗丞之前走的路線應該在東北方,所以按照常理來說,對方絕對不應該出現在西方,尤其是不該出現在考勒山附近。

  任小粟很清楚,恐怕,他們之中的間諜不止一人,而且那個間諜隱藏之深,竟是經過那麼多次觀察、考驗,都沒有暴露。

  這個人,甚至可能曾是宗氏的正規軍。

  下一刻,他聽到有轟隆轟隆的聲音正在靠近,似乎前方的土丘正在有大量的人靠近,緊接著,一種悶悶的爆炸聲響起。

  任小粟站在那裡問道:「你們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那聲音,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堅硬的鐵桶裡爆開了,然後那東西拖著尾翼穿透空氣,以一條瘋狂的弧線穿越天空來到任小粟他們面前。

  正在尋找狙擊點的楊小槿忽然回頭對任小粟喊道:「任小粟,是迫擊砲!」

  轟隆一聲,任小粟怔怔的看著那枚迫擊砲彈落在了許金元腳下,然後將許金元整個人都掀到了天空。

  大量的泥土碎屑被炸成了土浪,喜歡許金元的那個女流民哭著奔向他跌落的位置,她抱著許金元的腦袋哭喊著,但她喜歡的那個人再也沒有機會回應她了。

  沒有什麼生離死別,戰爭到來時甚至沒有機會告別。

  其實許金元也打算到了苦水山就跟她結婚來著,但他一直說不出口。

  但是大半夜的時候,他會在荒野上枕著胳膊問金嵐:你說我一個不能善終的土匪,娶了人家會不會耽誤人家啊?

  那時候金嵐等人哈哈大笑,笑話許金元這是思春了。

  可這一刻,金嵐他們看到這一幕都傻了:「金元!」

  任小粟吼道:「別愣著了,找地方掩護!」

  他內心中忽然有種極其憤怒的力量正在燃燒,那剛剛要在心裡盛開的光明,便被一枚迫擊砲彈簡簡單單的摧毀了。

  任小粟曾看到過光明,看到過憧憬,可那之前的時光越是美好,他此時就越是絕望與憤怒。

  那光明,他曾看到過。

  ……

  迫擊砲不止一枚,對方早有準備,且毫無廢話的出手就是要將他們送上絕路。

  顏六元瞬間啟動納米機器人帶著小玉姐後退,其他人也迅速尋找隱蔽的位置趴在地上,試圖減少傷亡。

  一枚接一枚的迫擊砲彈在他們身邊落下,僅僅只是一分鐘時間,土匪就死傷數十人!

  在任小粟的身後蒸汽列車從虛無中駛出,他怒吼:「都躲到車上去。」

  結果這時又有一枚迫擊砲彈剛好落在蒸汽列車上,任小粟驟然嘔出一口鮮血來,原來這蒸汽列車受傷的時候,會反噬自身!

  但任小粟連嘴上的鮮血都沒擦:「草你媽的。」

  任小粟喃喃道:「草你媽的。」

  草你媽的!

  任小粟忽然瘋狂的朝著迫擊砲飛來的方向狂奔過去,他在荒野上穿過一層又一層的硝煙,猶如一頭憤怒的雄獅,身上紮著血淋淋標槍!

  短短的數百米距離對於任小粟來說也不過是二十秒的事情,他已經看到對方的陣地了,那裡竟然是宗氏的正規軍!

  而人數,足有上千!

  去不去?

  去了可能再也出不來了。

  可不去,迫擊砲陣地就將他身後的所有生命摧毀。

  任小粟在這上千人的陣地面前再次發起衝鋒,這荒野廢土之上,那孤獨的身影就像是海嘯面前的孤舟,卻也像是蒼穹之上最璀璨的星辰!

  任小粟發出怒吼:「宗丞,你不是想殺老子嗎,老子來了!你在哪!?」

  那聲音猶如洪鐘般擴散開來,任小粟直接在意識中引爆了爆裂撲克,只見那陣地後方兩秒之後忽然爆發出沖天的火光來!

  那是任小粟留給宗丞的禮物,可他此時此刻有點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殺了這條北方的鬣狗!

  自責,悔恨,憤怒,在他心中交織成殺意!

  可是,爆裂撲克炸開之後,宗氏陣地並沒有混亂,這讓任小粟察覺到不對勁來,這不是一支部隊死掉主帥時的正常反應!

  宗丞可能沒死!

  宗丞怎麼能不死呢?!

  任小粟驟然召喚出影子來,而他自己只是一瞬間便完成了外覆式裝甲的組合,一人一影忽然在那槍火陣地上硬生生折轉了方向,朝著剛剛爆裂撲克冒出火光的地方衝去。

  不親眼看到宗丞之死,他就是化成鬼也會帶著不甘心。

  下一瞬間,影子先任小粟一步頂著密集的槍火砸進了千人陣地之中!

  那強悍的影子,竟是硬生生在人群中為任小粟殺開了一條血路。

  混亂之中,任小粟一手提著黑刀,另一隻手則跟不要錢一樣的將他儲存的手雷都給拉開保險栓扔了出去。

  扔完了手雷,接著就扔爆裂撲克,原本攢到九百多的感謝幣正在嘩啦啦的減少著,但任小粟連絲毫猶豫都沒有。

  誰也沒想到任小粟竟然會獨自一人闖入陣地之中,也沒想到他竟然到現在還沒事。

  任小粟在陣營中大開大合的衝殺,周圍的宗氏士兵試圖開槍掃射,結果卻發現身穿裝甲的怪物和那黑色的影子都好像沒事人一樣。

  有人嘗試拿RPG來瞄準任小粟,可任小粟專門往人多的地方殺,若是一枚RPG火箭彈打出去,恐怕他們要誤傷不少自己人!

  眼瞅著,任小粟竟然以一己之力將整個宗氏陣地給殺亂了!

  任小粟看向周圍,他忽然想起許金元的笑臉來。

  忽然間,那身周的人類面孔彷彿都化作一團團黑色的魔影。

  不過沒關係,黎明已至,諸神終將崛起。

  在諸神崛起的嶄新時代裡,超凡者們將是否可以用個體去對抗群體來定義神明,如果整個定義真的正確,那麼不管任小粟使用何種方式才做到這一點的,他都在逐漸接近那個定義。

  儘管還有很長的距離。

  任小粟身上的外覆式裝甲已經坑坑洼窪的了,能量也將耗盡。

  他衝到剛剛爆裂撲克爆炸的地方,只是讓他意外的是這裡並沒有宗丞的屍體,任小粟怒吼:「來殺我啊!」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8-23 20:56
第一序列 371、恆星般璀璨

  似乎是宗丞察覺到了什麼,於是早早的將撲克牌放在了別人的身上,但炮火陣地偷襲任小粟之後,那副撲克將像是一個誘餌,將任小粟引入咆哮撕咬的亂軍之中。

  這是超凡者的時代,誰也不知道自己面對的超凡者到底是什麼能力。

  宗丞也不知道那撲克到底有沒有問題,他只是出於謹慎與小心的避免掉進陷阱,防止任何超凡者在這個詭異的時代裡暗算到他,但任小粟真的來了。

  任小粟站在戰場的中央,而外面則是將他層層包圍的士兵。他必須來,因為不來破陣的話,這個炮火陣地將會持續用迫擊砲轟炸土匪和流民,直到那邊死傷殆盡。

  而此時,迫擊砲已經停了。

  任小粟身上的納米機器人能量還在不斷下降,已經有納米機器人因為完全耗盡能量而簌簌的猶如灰塵般從他身上掉落,彷彿這特殊的生命體正在一個個消亡。

  影子圍繞著任小粟不停廝殺,它手裡的黑刀猶如磨盤。

  可任小粟就這麼靜靜的站著。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理解慶縝了,那廢土之上的人類就像是醜陋的飛蛾一般,而權力與野望就是燭火與熱。

  人類撲上去一次又一次的追求那壁壘之上的權柄,自私而又貪婪。

  我不殺你,你就會殺我,所以這世界的規則本就該不死不休。

  因為那世界的盡頭,也同樣沒有光明。

  ……

  任小粟望向周圍,巋然而立的裝甲身影正在潰敗,化作永恆的塵埃。

  這是個準備已久的陷阱,對方心思狡猾如鬣狗,要將自己坑殺在這裡。

  可既然你想讓我過來,那我已經過來了,你又在哪裡。

  任小粟再次怒吼:「來殺我啊!」

  這一刻,宗氏士兵看著那人群中的裝甲少年,猶如宇宙中團團神秘星雲之中的那顆恆星。

  炙熱,耀眼,孤獨。

  只是,他們也感覺到這恐怕是任小粟最後的璀璨了。

  接著,那耀眼的恆星就會像是落日餘暉。

  沉入海洋,沉入地底。

  槍林彈雨打在任小粟與影子的身上,重重包圍之中,孤島將在海嘯中湮沒,小丑將在海浪上發出欣喜的嘲笑。

  神明將殞。

  可是就在這時,任小粟回頭望向來處。

  宗氏的士兵們心中一驚,他為何會看向身後。

  有人下意識的順著任小粟目光望去,那灰色薄霧中忽然衝出一輛宛如長龍般的蒸汽列車來,竟是硬生生將包圍任小粟的陣型全都撞碎了!

  那蒸汽列車要撞碎的還有那翻滾不休的絕望。

  「不好,他要走!」有人驚呼!

  「殺了他!」

  「用RPG!」

  士兵們想要用武器將那蒸汽列車擊穿,可是就連RPG徑直打在列車身上,也沒有絲毫破壞蒸汽列車的軀體。

  蒸汽列車高速行駛中,竟是將整個陣地殺的人仰馬翻。

  沒人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轉折,他們都以為這身陷重圍的裝甲少年已經必死無疑!

  任小粟平靜道:「我已經來了,為何不出來殺我?」

  「為何不出來殺我?」

  「等著,等我去殺你。」

  說著,那彷彿上古時代的列車已駛向人間,那車輪轉動的咔嚓咔嚓聲響,還有鐵軌鋪路的金鐵交鳴聲,讓人膽寒。

  那蒸汽列車車頭煙囪忽然噴出一股黑色的濃霧,長長的嗚咽聲猶如戰爭的號角。

  就在這戰場之中,黑鐵似的蒸汽列車長驅直入,奔向靜靜站立的任小粟。

  宗氏士兵心中升起了濃重的無力感,彷彿無論你如何掙扎,命運都將到來。

  當蒸汽列車與任小粟擦肩而過的時候,任小粟抓住列車旁邊楊小槿為他伸出來的手,然後整個人被列車帶著衝向荒野遠方。

  可是,任小粟心中忽然生疼起來,那遠方本是希望與光明。

  後方的士兵集中火力攻擊正在離去的列車,可是熱武器好像對這蒸汽列車一點作用都沒有。

  蒸汽列車向北方行駛著,任小粟從窗戶鑽進車裡便是又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緊接著覆蓋在他身上的納米機器人紛紛掉落。

  任小粟頹唐的坐在車廂裡,他的身體靠在廂壁上劇烈喘息著,那些凶狠的子彈打在外覆式裝甲上,就算沒有外傷,也會產生內傷。

  而且蒸汽列車受損以及影子承受的傷害,都將直接反饋在他身上,那是常人一輩子都難以體會到的痛苦,彷彿身處地獄的深淵之中。

  此時的他,甚至只想這樣一動不動坐著,直到世界的盡頭。

  一半以上的納米機器人能量徹底耗盡了,它們連重新回到任小粟身體的力量都沒有。

  任小粟身上的納米機器人竟是有一半都在這場戰鬥中,徹底『死亡』了。

  就算是他,也無法與整建制的熱武器人類部隊抗衡,或者說,他確實可以抗衡,但時間太短暫,而且是依賴納米機器人這樣的外物。

  如今納米機器人損失過半,外覆式裝甲便已經無法覆蓋全身了,如果中彈會非常危險。

  王宇馳帶著其他幾個男學生來到任小粟面前伸出手來:「用我們的。」

  任小粟看了他們一眼,搖搖頭說道:「你們身上的太少了。」

  顏六元堅定道:「還有我的。」

  任小粟平靜否定道:「留著保命。」

  楊小槿蹲下身子來幫他擦汗,擦血:「沒幫到你。」

  任小粟搖搖頭:「死傷了多少兄弟?」

  金嵐紅著眼眶說道:「六十多個,我們要帶走那個女流民,結果她拿許金元的槍自殺了。」

  任小粟頓了半分鐘,他忽然轉開話題說道:「誰熟悉這裡的地形,苦水山不能去了,我們中間有內鬼。」

  大家面面相覷,內鬼?原來是因為內鬼才會暴露行蹤,導致他們身陷埋伏?

  金嵐對著人群怒吼道:「誰是內鬼,給我站出來!」

  任小粟冷聲道:「搜身,這內鬼身上肯定有用來和宗氏聯繫的通訊器材。」

  結果話音剛落,一個土匪忽然慌了,他縱身一躍朝窗外跳去,試圖跳車逃離這蒸汽列車。

  只是他人還在空中,楊小槿便已經掏出手槍擊中他的太陽穴。

  任小粟冷聲道:「繼續搜,說不定還有!」

  不過這次,再也沒有找出什麼線索來。

  但任小粟仍舊難以放心,沒找到通訊器材,卻未必就代表著間諜已盡。

  那些間諜,就像是在任小粟心中刻上了一道難以信任別人的裂痕。

  那是許金元他們用生命留下的裂痕。

  如今他們似乎已經暫時安全了,但任小粟沒能殺掉宗丞這件事情,就像是一個陰影一樣籠罩著他。

  對手是凶狠狡猾殘忍的鬣狗,這種噁心感充斥著任小粟的胸臆。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8-23 21:04
第一序列 372、不許死

  然而就在此時,蒸汽列車前方忽然有爆炸聲響起,整個列車忽然都晃動起來,楊小槿站了起來:「地雷,這裡鋪了地雷帶!」

  似乎宗丞為了防止他們逃走做了更多的準備,不僅派了重兵用砲火偷襲,而且還在他們可能離開的道路上都鋪了地雷。

  荒野上的地雷接連爆炸,那裝載著TNT炸藥的地雷轟擊著蒸汽列車,任小粟頓時面色慘白,就連蒸汽列車看起來也虛化了一些,彷彿隨時都會消散。

  蒸汽列車每一次被炸,任小粟便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像是被撕碎一次。

  所有人都看到任小粟忽然蜷縮在地上,那種痛苦直接導致他腦門上的汗珠如黃豆般掉落。

  可這時,大家才發現任小粟側肋處竟然還有兩處槍傷!

  原來在剛剛逃離的時候,任小粟身上的納米機器人已經無法全面保護他了,只是剛剛任小粟要處理內奸的事情,沒有第一時間處理這傷口,而是強作鎮定。

  忽然間,大家竟然看見任小粟猛然將右手食指和中指伸進了自己的傷口裡,硬生生從自己的傷口裡捏出了第一枚子彈,然後是第二枚!

  金嵐他們怔怔的看著這一幕,他們從沒見過有人如此生猛的給自己取子彈。

  只見任小粟閉著眼睛,彷彿渾身上下每根毛髮都在顫抖。

  直到這時,顏六元才反應過來,他趕緊拿出任小粟以前塞給他的黑藥,塗抹在任小粟的傷口上。

  可外傷治好了,那蒸汽列車遭遇攻擊後帶來的反噬痛苦,卻無法減免。

  楊小槿將顫抖著的任小粟緊緊抱在懷裡:「把蒸汽列車收回去,我們走出去。」

  可任小粟卻像沒聽見一樣發出怒吼,蒸汽列車正在虛化的車體竟然再次凝實起來。

  楊小槿低語道:「你已經做的夠多了,任小粟,如果今日一起身死,我並不會感到遺憾。」

  任小粟也想放棄,但他必須堅持住,若是這時候蒸汽列車消失,那麼所有人都會掉在這片雷區上,那時候大家全都得死!

  金嵐大概明白任小粟在幹什麼了,他呆呆道:「大哥,放棄吧,咱們一起死。」

  任小粟仍舊閉著眼沒有回應,可蒸汽列車卻再次凝實一分。

  直到他們足足駛過三公里,才最終度過了埋著地雷的荒野地帶。

  這時候任小粟終於撐不住了,蒸汽列車在瘋狂減速,可還沒等它徹底停下來便忽然消失了,所有人都滾到了地上。

  此時,金嵐聽到遠方有摩托車的引擎聲,似乎正有大批土匪在奔向他們!

  「咱們怎麼辦?」張一恆皺眉問道,此時已經能看到前方的土匪竟有上千人之多。

  任小粟已經不可能支撐這種高強度戰鬥了,而且此時任小粟面色蒼白,還有沒有一戰之力都難說。

  那疼痛就像是有億萬隻螞蟻在撕咬著任小粟的每根神經,疼痛真的能讓人失去行動能力,任小粟咬著牙閉著眼,一聲不吭。

  這是死局。

  所與人默默的看著,卻沒人能替任小粟承擔什麼。

  有人一言不發的往西北方向逃去,他們顧不得那麼多了,活命要緊!

  大家可以不去178壁壘,可以繼續快樂的攢子彈,可是如果死在這裡呢?死在這裡就什麼都沒有了!

  任小粟曾經在他們心裡種下一枚名叫信念的種子,如果假以時日,這種子也許能長成參天大樹。

  可是沒有時間了。

  正如任小粟心裡明悟的那樣,世界的盡頭,同樣沒有光明。

  顏六元靜靜的看著那上百人正在拋下同伴遠離,他對任小粟說道:「哥,我陪著你。」

  任小粟顫抖在一點點減輕,似乎隨著蒸汽列車消失之後,那反噬的痛苦也在迅速消散著。

  忽然間,卻見金嵐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他取下背在身後的自動步槍,打開保險,拉上槍栓。

  然後他對張一恆笑道:「大不了下去見許金元,一隊剩下的人跟我走,別給大哥丟臉!」

  嘩啦啦一片拉槍栓的聲音響起,一股振奮的力量忽然充斥在金嵐他們的血液、骨骼、肌肉、毛髮。

  金嵐哈哈大笑道:「大哥,你先休息一會兒,兄弟們先下去等你了,呸呸呸,好像有點不吉利……這段時光真的很開心,在這亂世,開心一次就夠了。」

  「二隊帶其他人走!」說著,金嵐忽然向那衝來的土匪衝了出去。

  陽光下,金嵐的背影像是發著光。

  「明明就是頭狗熊,裝個屁的英雄。」張一恆抹了把眼淚吼道:「保護大哥往西走!」

  此時楊小槿看了顏六元一眼:「你來背著他。」

  顏六元愣了一下:「嫂子你要去哪?」

  然而話還沒說完呢,卻見楊小槿已經轉身走向荒野,她要在那裡為任小粟構築最後一道防線:「不許死。」

  此時,所有人身後的金嵐等人已經找到了土丘後的伏擊位置,他們按照楊小槿教給他們的方法半跪在地上,用來穩定槍身穩定。

  金嵐罵罵咧咧的笑道:「你們信不信,老子上輩子一定是個狙擊手。」

  有人大笑道:「老子才是。」

  「哈哈,大家都是!」

  說著,金嵐看準那群土匪終於進入射程,他脖頸上的青筋都暴起出來怒吼道:「開火!」

  只見槍聲一響,對方摩托車隊最前方的土匪驟然倒下一大片。

  可這次來的土匪太多了,原本慶縝的人將他們一直拖在北方,可此時慶縝的人已經南下了,這河谷地區再也無人可以制衡他們。

  金嵐等人並沒有接受過什麼正規的軍事化訓練,他們只是模仿著楊小槿教給他們的槍械知識,做著最基礎的點射。

  可他們一梭子子彈都要打完了,也沒能真正阻攔那群土匪南下。

  眼見著摩托車隊已經到達眼前,金嵐等人在慌亂中已經沒法更換彈夾,他忽然心一橫扔掉槍械用身體擋在摩托車前:「草你媽的,不准過去!」

  剎那間,金嵐竟是用自己的身體做了路障,只見最前方的摩托車看到有人從土丘後面衝出來,只能緊急拐彎,可是金嵐不甘心讓他們衝過去,愣是朝摩托車撲了過去。

  這一撲,竟是將那輛摩托車上的土匪給撲了下來,而倒下的摩托車則擋住了後方土匪的去路。

  後方的土匪爬起來開槍掃射,竟是直接將金嵐和被撲倒的土匪一起開槍殺死。

  金嵐笑著閉上眼睛:「草你媽的。」

  就是這亂世啊,生者別無選擇,死者無人緬懷。

  從生下來的那一天起就沒什麼快樂而言了,所獲的一切都是苦。

  然而有一天,忽然有人出現帶著大家看到了光明和希望,那就必須讓這個人活下去。

  因為,也許這個人自己就是那束光。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8-23 22:09
第一序列 373、我要讓我的悲哀,成為時代的悲哀

  戰場的北方,宗丞正站在一處土丘上等待著戰場上的結果。

  在宗丞身旁有兩人正在等待著,而宗丞身後還安安靜靜的站著楊氏的那三十名納米戰士,可是,這原本歸屬於楊氏的納米戰士,卻像是對外界一切事物都置若罔聞一樣。

  「這次,您應該會成功的。」身旁一人對宗丞說道。

  宗丞並沒有很焦急,而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花了這麼多時間來籌謀這一切,如果失敗的話那就太讓人沮喪了。」

  「不過您就算控制了楊小槿,恐怕也不會對楊氏有什麼影響吧。」旁人問道:「您能讓她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在楊氏嗎?」

  「能。」宗丞看了他一眼說道。

  可是,聲音並不是從宗丞嘴裡發出來的,只見宗丞身後一名納米戰士笑著走出隊列來說道:「韓陽,你不明白,楊氏在慶縝面前已經沒有太多招架之力了,我對楊氏並沒有什麼太大興趣。」宗丞平靜道:「我要的是她背後暴徒的力量,暴徒如今掌握在她姑姑手裡,早晚有一天,會傳到她手中的,我甚至不用做什麼,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這些已經被宗丞控制的『秘偶』,竟是每個都如同宗丞本尊一樣。

  「那個任小粟呢?」韓陽疑惑道:「要不要留下來?」

  這時,宗丞也有些猶豫,他原本計劃就是去88壁壘,找機會把楊小槿給帶出來,然後依靠自己的超凡秘偶之術將楊小槿控制起來,再放楊小槿像正常人一樣回去生活。

  但宗丞從一開始看中的就不是楊小槿在楊氏的影響力,而是看中她在暴徒裡的影響力。

  他自己就是一個超凡者,所以他知道在未來,像火種公司與暴徒這樣匯聚著超凡者的組織意味著什麼,那是真正可以改變世界的力量。

  而他宗丞都不用花費太多力氣,只用一個楊小槿就能撬動整個暴徒了。

  只是中間出了任小粟這個意外,他開始得知任小粟是張景林學生的時候,內心裡簡直欣喜若狂,這178壁壘的繼承者如果也落到自己手上,那宗氏未來簡直如虎添翼。

  宗丞太喜歡自己的超凡能力了,就像是一個幕後操控一切的手,能夠輕易獲取別人的地位與能力,將其他人當做玩偶一般操控在手掌之中。

  不過王從陽說,任小粟好像和張景林的關係也並沒有那麼好,這讓宗丞有些遲疑,他知道王從陽說的未必是真話,但就連宗丞也懷疑,如果張景林真拿任小粟當178壁壘的繼承者,那任小粟也太年輕了一點,而且任小粟能服眾嗎?

  當年張景林可是在178壁壘待了十多年,才服眾的,他自己本身就是178壁壘的人,大家對他更有認同感。

  而任小粟不同,任小粟對於現在的178壁壘來說應該還是外人吧。

  所以,宗丞仔細考慮後還是覺得,任小粟如今的價值明顯沒有楊小槿更大。

  楊小槿與暴徒領袖是血親,而且楊小槿是暴徒公認的繼承者。

  「韓陽你也去吧,這個任小粟能留活口最好,不能的話直接殺了。」宗丞平靜說道。

  就算只得到楊小槿,也成功了。

  ……

  金嵐所帶領的一隊不過幾十人,終究抵擋不住那北方土匪的摩托洪流。

  張一恆走著走著忽然在任小粟身邊停下了腳步。

  他看著顏六元背上還在喘息的任小粟說道:「大哥,我也去了。」

  說著,張一恆驟然轉身折回:「二隊的兄弟們,跟我走!」

  一群人哈哈大笑著朝土匪迎去:「不能光讓金嵐露臉是不是?」

  張一恆問道:「你們怪我嗎,若不是我回山寨把你們帶過來,你們今天也許就不會死。」

  有人說道:「那樣活著好像也沒什麼意思。」

  張一恆笑道:「確實沒意思。」

  「也不知道死後會去哪,地下嗎?」有土匪一邊檢查著槍械一邊好奇道。

  「不知道,反正下輩子多讀書,好好掌握一門手藝,你們看許金元那老小子就因為會蓋房子,結果被那女人看中了天天往屋裡拉。」張一恆笑罵道:「老子下輩子也得學蓋房子。」

  「也不知道下輩子還能不能遇到大哥?」

  「應該趕得及。」

  「此情此景,有沒有人賦詩一首?!」

  「哈哈哈,誰特麼會那玩意?」

  這些人一輩子都沒讀過書,在集鎮的時候也只有大戶人家才能把孩子送學堂,財團把他們送去工廠,送去煤礦。

  就因為忍受不了那暗無天日的生活才當土匪的,現在既然見過那光明與希望了,那就得死的有點人樣。

  忽然間,遠處土丘上忽然有狙擊槍轟鳴,眼見著摩托車隊裡,忽然有摩托車化作一團盛大的火球。

  緊接著,一輛又一輛摩托車正在化作火團,楊小槿再次嘗試用自己最擅長的能力來統治戰場。

  可土匪太多了,他們依然在不斷靠近!

  張一恆回頭望了一眼任小粟的背影,他大吼道:「打他媽的,老子是張一恆!老子也是英雄!」

  張一恆也不知道為何要喊自己的名字,他只是覺得,這一刻大概是他人生中最輝煌的時光了。

  從此時起,不再是他張一恆需要這個世界,而是這個世界需要他張一恆此時此刻站出來,半步不退。

  顏六元沒有回頭,他竭盡全力背著任小粟向西方狂奔而去,身體裡每個納米機器人都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顏六元在透支自己的所有潛力。

  「哥,這世界是不是就見不得我們過上好日子?」顏六元喘息道。

  「明明都已經離開壁壘了。」

  「明明都要躲起來了,不跟他們打交道了,為什麼還會這樣。」

  顏六元背著任小粟一邊跑一邊茫然問道:「哥,這就是時代的悲哀嗎?」

  他並沒有為金嵐等人感到悲傷,因為他不曾與金嵐他們相處過。

  他也不覺得這些人有多壯烈,因為他見過更壯烈的一幕。

  只是這時代,似乎本就不打算讓每個人好過。

  在這亂世之中,想獨善其身根本只能是夢想而已。

  任小粟只是個少年,他曾經不懂張景林為何厭倦戰爭,他曾經也不懂慶縝和李神壇為何要與敵人不死不休。

  而他和顏六元這一刻忽然明白,亂世之所以稱之為亂世,正是因為無人可以倖免。

  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便沒有能力去建造自己的夢想鄉。

  在擁有絕對的實力之前,一切都只是癡心妄想。

  過去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這片河谷大地上發生的每件事情都讓任小粟沉迷其中。

  他那掙扎與苦難過來的17年裡,從未見過如此美好的事物正在從自己手上誕生。

  所以,哪怕這一切如此的不真實,他也願意放棄理智去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

  今天就像是很普通的一天,與往日的每一天都相同。

  當那戰場上的子彈來臨時,煙消雲散。

  顏六元不敢使用詛咒能力,因為任小粟在他背上,現在顏六元並不敢肯定自己能否帶著任小粟躲開反噬,如果那反噬波及到任小粟就完了。

  背後傳來任小粟虛弱的聲音:「放我下來。」

  顏六元抿著嘴不說話,依然在狂奔。

  耳旁的狙擊槍聲猶如炮火,可北方的土匪太多了,他們已經衝破了火力的封鎖來到張一恆面前!

  任小粟顫抖說道:「六元,放我下來。」

  他在顏六元背上掙扎,可是那疼痛仍然在麻痺著他的神經,雖然那疼痛感正在一點點消退,但這一刻他仍然無能為力。

  就在此時,北方土匪竟是直接繞過張一恆等人死守的陣地,他們分成兩股兵力,一股沖向狙擊子彈飛來的方向,而另一股則朝著顏六元他們追去。

  這餘下的北方土匪還有四百人之多,根本不是張一恆這群土匪能夠抗衡的。

  張一恆看到那群土匪竟繞過他們,頓時急了:「給老子停下來啊!來殺老子啊!」

  可是土匪根本沒管他們。

  顏六元看到土匪將要來到面前了,沒人可以阻擋他們。

  姜無的手臂上驟然飛出五朵梅花來,而那殷紅的梅花又一朵朵分成五片花瓣。

  劇烈的狂風中,姜無的花瓣朝著土匪飛去,猶如刀鋒。

  可這花瓣數量太少了,還不夠。

  一片花瓣飛至土匪身上割裂生命後,便化作紅色的光影消逝,而土匪還有數百人之多。

  姜無咬牙,只見她手臂的梅枝紋路上,再次又三朵梅花盛開,翩然紛飛。

  還是不夠,她此時想要學著其他人那樣燃燒自己的生命。

  王宇馳拉住了她,平靜的說道:「老師,還有我們。」

  說著,王宇馳便拿起槍械準備衝上去了。

  此時,還有一股土匪正在朝著楊小​​槿所在的方向衝去,楊小槿是狙擊手,可能短時間內殺掉這麼多的土匪。

  然而顏六元忽然慢慢停下腳步,他轉身對姜無說道:「姜無老師,你背著我哥繼續往前走,不要回頭。」

  說完,他把任小粟放在了姜無的背上,然後獨自一人走向戰場,走向災厄。

  小玉姐在他身後聲嘶力竭:「六元,你要幹嘛!?」

  顏六元平靜道:「富貴叔,帶小玉姐走。」

  小玉姐奮力想要掙脫王富貴拉住她的手,可王富貴內心中也極度痛苦。

  他不知道顏六元要幹什麼,但他知道不能放手,放手之後李小玉恐怕也要出事。

  小玉姐哭喊道:「六元你回來啊,你要幹嘛?!」

  顏六元回頭對小玉姐笑道:「我要讓我的悲哀,成為時代的悲哀。」

  說完,顏六元一步步走去,這個時代應該腐朽,新的時代也必將到來。

  要擁有多強的實力才可以建立那個充滿希望的時代?顏六元不知道,但他覺得任小粟應該能做到。

  天空中忽然捲來烏雲,遠方大地開始悲鳴。

  諸神崛起的時代裡,宛如神明再臨。

  顏六元一步步的朝著衝來的土匪走去,忽然有灰色的霧纏繞在他身上,如同代表著災厄的惡龍。

  那內心被捆束的猛獸正在咆哮,怒吼著這個時代。

  曾經的顏六元就像是個人畜無害的鄰家男孩,後來他掌握了許願與詛咒的力量。

  沒人知道他到底能做什麼,也沒人知道他詛咒的極限到底在哪裡。

  如今他詛咒這天也崩塌,地也開裂,於是,大地真的裂了。

  顏六元因為透支了自己的力量,腦海中那虛無縹緲的精神意志忽然如刺般,讓他頭疼欲裂。

  最終,流下兩行血淚來。

  「嗯,死不了。」顏六元輕聲道,他心中並無悲傷,只想讓這舊的時代與天地同葬。

  哥哥,現在該我來守護你了,還有那個即將到來的新時代,顏六元輕聲說道。

  遠方一直在蠢蠢欲動的地殼忽然爆發出巨大的能量,地面忽然有裂隙正在不斷蔓延,就像是境山裡那條足以割裂壁壘的裂隙一樣,僅一瞬間便來到土匪面前。

  幾乎一模一樣。

  那是顏六元親眼見過的大自然的偉力,如今由他來釋放。

  卻見那條裂縫猶如一柄刀,在地面斬出溝壑,天地之間發出轟隆隆聲響,彷彿世界也要破碎掉了。

  那裂縫一路來到土匪面前,竟是硬生生將他們坑陷在無敵深淵之中。

  深淵之下是無邊的黑暗,曠野上的風灌進去,就像有一頭野獸住在下面。

  然而正裂隙並未停止,竟是繼續一路向北方電射而去,顏六元也沒看到北方有什麼,他只覺得那裡有很噁心的東西,需要從這世界上抹去。

  北方的宗丞遠遠便看到這一幕,他嚇的魂都要沒了,因為他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存在如此強大的超凡者!

  「跑!」宗丞的氣定神閒不復存在,他發了瘋一般朝旁邊躲去,可那條裂隙像是追逐著他一樣,根本躲不開。

  但宗丞慢慢發現,那裂隙也不過是餘力罷了,他距離戰場太遠了,就算是顏六元全力一擊也無法將幾公里以外的宗丞殺死。

  裂隙慢慢停下,而後深淵才慢慢閉合。

  宗丞心中泛起深深的寒冷,他帶著納米戰士朝北方逃去。

  他沒想到,那些衝向楊小槿方向、衝向任小粟他們的土匪,竟然都被這一條大地溝壑給活埋了!

  楊小槿在瞄準鏡後抬頭望向那個召來天災的少年。

  張一恆等人怔怔的看著這天地色變的一幕,自己活下來了?

  這是……這是神明的力量嗎?

  而此時,顏六元靜靜的站著等待反噬。

  既然詛咒是天災級的,那麼反噬,也將是天災。

  西方忽然發出轟隆隆的聲響,彷彿萬馬奔騰,顏六元心中明悟,洪水將至。

  顏六元用盡最後的力氣對王富貴等人吼道:「往高處跑!」

  而後,他慢慢虛弱的盤坐在地上,納米機器人的能量已經消耗殆盡,剛剛那透支力量完成的詛咒讓他已經沒有能力去躲避反噬了,只能等待宿命的審判。

  每逢春末,河谷地區的洪水都會如約而至。

  屆時,河谷地區會形成新的河道,整個河谷地區的大半部分都會被這場洪水改變地貌。

  只是,今年的洪峰好像提前了幾天。

  漫天的洪水在上游匯聚,然後猶如雪崩一般順流直下,轉瞬及至。

  顏六元已經能夠聽到上游樹木折斷的聲音了,他轉頭向上游望去,洪水如高牆,鋪天蓋地而來。

  可他卻忽然看到任小粟從姜無背上掙脫,小玉姐也掙脫了王富貴拉著她胳膊的手。

  只見所有人都往高坡跑去,而任小粟和小玉姐卻用盡渾身的力氣朝他跑來,顏六元愣住了:「」哥……”

  洪峰已到,上游的王富貴等人根本來不及躲閃便被捲入了浪潮之中,姜無手臂上的梅枝忽然延展具現,那長長的梅枝奮力一捲,將所有人都給捆到了一起,向下游衝去。

  任小粟聽著身後的洪水聲,他知道可能來不及了,於是顏六元聽到任小粟的怒吼聲:「摧城!」

  下一刻任小粟速度再次加快,他驟然來到顏六元面前,洪峰就在他身後一個身位。

  可異變再生,北方土丘上忽然出現一名超凡者,正是宗丞的手下韓陽!

  剎那間,韓陽抬臂,一支鮮紅的長矛出現在他的手掌之中,那長矛脫手而出時,顏六元焦急道:「哥,快躲開!」

  那支長矛,像是跨越了生命的界限。

  任小粟也知道身後有危險,可他卻不管不顧,硬是在摧城結束之前抓住了顏六元和小玉姐的胳膊,將兩人一起往岸上扔去,小玉姐摔在地上昏了過去。

  在空中,顏六元看到那根鋒利的紅色長矛從任小粟右腹部穿透而過。

  那長長的洪水將南北割成兩個世界,而任小粟與顏六元隔著時空長河遙望,任小粟的腹部血流如注,而任小粟竟像是沒事一樣對顏六元笑道:「不許死。」

  隨後,轟然一聲,任小粟被洪水沖走了,消失在了渾濁的河流之中。

  「哥,等等我!」顏六元慟哭失聲,他想要起身朝下游追去,可是剛站起來便無力跌倒,昏了過去。

  南方忽有狼群北上,為首的狼王不顧滔天的洪水,朝著顏六元所在方向衝來,待到它衝到顏六元身邊,竟是忽然把小玉姐和顏六元叼起便走。

  剛剛離開,洪水便湮沒了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
  本帖最後由 noriko1026 於 2019-8-24 19:31 編輯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8-24 20:50
第一序列 374、楊小槿的復仇

  韓陽在逃,洪水明明已經將敵人攔在了河流對岸,可仍然有人陰魂不散的追在他身後。

  若不是他早些年在軍中的經歷,恐怕早就死在對方手上了。

  之前因為顏六元展現出的能力太過驚駭,宗丞已經提前逃回宗氏。

  於是韓陽被人遺忘了,他現在是一枚棄子。

  抵達關山外的時候,一條小溪從山谷中流淌而出,韓陽深一腳淺一腳的朝山谷裡面走去,這是他熟悉的地方,以往宗氏控制的土匪便駐紮在關山裡面。

  外界都以為整個河谷地區的土匪都失控了,但宗氏身為一方財團,怎麼可能會對這裡完全失控,整個關山的土匪仍然在宗氏的掌控之中。

  到達這裡的時候,韓陽便稍稍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快要安全了。

  然而,走鋼絲最危險的便是最後三步,韓陽剛鬆下來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

  身後那鬼魂一樣的對手肯定還在身後,他不能大意。

  可就在此時,韓陽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肺都被撕裂開了,巨大的慣性從他的右側到來,然後將他難以抗拒的帶向小溪之中。

  一枚高速旋轉的子彈從他的肋骨縫隙穿過,那巨大的撕扯力量甚至將他的肌肉都拉扯成棉絮一般的物質,心臟也給絞得粉碎。

  直到這時候,狙擊槍的轟鳴聲才抵達他的耳旁,韓陽倒在溪流裡,血液從他的傷口中汩汩流入溪水,將溪水都給染紅了。

  他仰面躺著,只能看到天空好像在一點一點灰暗下來,然後徹底失去生命。

  遠方楊小槿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為了追殺這韓陽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

  卻見楊小槿雙眼通紅,不知是哭過,還是因為太長時間沒有休息。

  她剛剛早就有機會殺掉韓陽了,但她在等,她想讓韓陽經歷一下與任小粟同樣的痛苦。

  不,是要讓韓陽經歷更加劇烈的痛苦。

  這一刻楊小槿有些迷茫,她那天順著河流向下狂奔,就是想要找到任小粟,哪怕任小粟真的死了,她也得找到任小粟的屍體才行。

  可河流的水速太急了,她全力跑了幾公里便跑不動了,只能絕望的看著河流將任小粟帶往遠方。

  全力奔跑之下,就算超凡者的耐力也很有限。

  眼見追不上洪水,她便在較窄的河流處強行渡河,一路追殺韓陽到了關山。

  可是殺了韓陽之後呢,再去殺宗丞?

  但只是殺宗丞的話,一點都不解恨。

  忽然間,一隻白色的千紙鶴飛到了她的肩膀上,楊小槿愣了一下拆開了那隻千紙鶴,只見裡面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來中原,等此間事結,姑姑幫你殺宗氏。

  ……

  任小粟睜開雙眼的時候,只感覺渾身都像是沒了力氣似的,卻聽耳旁有人驚喜道:「他醒了。」

  這聲音是個女孩,任小粟沉默的打量過去,便看到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女孩正從副駕駛的位置回頭看來。

  而他躺在一輛越野車的後面,車座都被放平了,整個後車廂像是一張床。

  只見女孩拿起車載對講機說道:「哥,受傷的小子醒了。」

  車輛慢慢停止,任小粟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個字,他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只是右腹處依然在鑽心的疼。

  車門打開,他看到有人推著一個輪椅走來,輪椅上坐著一個中年人。

  中年人笑道:「你好,我叫王聖知,我們是在河邊發現你的,當時你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我們擅自做主把你帶著一起上路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任小粟沉默片刻說道:「我傷勢重嗎?」

  「這倒是要恭喜你了。」王聖知笑道。

  任小粟有些疑惑,這事有什麼好恭喜的。

  似乎看出任小粟心中的疑惑,王聖知繼續笑著說道:「你這次受傷的位置正好在闌尾上,這穿透傷竟是直接將你的闌尾給割了,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會犯闌尾炎了。」

  任小粟:「……」

  那少女笑道:「我叫王聖茵,你是怎麼受傷的呀。」

  任小粟不假思索的說道:「本來在種地,洪水來的時候淹沒了我們的聚居地,我被洪水捲到了一棵樹上,樹枝扎穿了我的右腹。」

  「原來如此。」王聖知笑著點點頭,似乎他並沒有深究這個傷口的想法。

  只是任小粟猶疑,這群人是從哪來的,要到哪裡去?

  在這時代裡能夠擁有越野車的都不是什麼尋常人,而這王聖知竟是坐在輪椅上,隱約間任小粟已經意識到,這王聖知便是這車隊裡主事的人了。

  任小粟不想說實話,如今,他已經誰也不信了。

  曾幾何時,他想要相信一些事情,結果卻迎來了災難,既然捱過打,那就要記住疼。

  王聖知問道:「現在你行動不便,不如先隨我們一起走,等到你傷勢好了,我們再做打算?」

  任小粟忽然問道:「你們要去哪?」

  「178壁壘。」王聖知笑道:「我們從中原來,往178壁壘去,你知道178壁壘嗎?」

  「知道。」任小粟點點頭:「但沒去過。」

  這時候任小粟才意識到,對方竟然是從東方的中原一路走來,這就是……中原人?

  他被洪水帶著一路往東邊下游去了,結果卻被這些人帶著重新往西北行進,方向截然相反。

  可這些人去178壁壘幹嘛呢?任小粟注意到這車上的人都穿著便裝,車內也沒什麼標誌性的東西。

  「嗯。」王聖知點頭道:「既然你的家園已經被洪水沖走了,那就跟我們去178壁壘吧,說不定在哪裡能找到新的歸宿。」

  聽到家園二字的時候,任小粟心口忽然疼痛起來,王聖知看著任小粟的表情說道:「抱歉,說到你的傷心事了。」

  任小粟沒有刻意掩飾這一點,他現在就應該像是一個悲痛的流民一樣,他頓了一下說道:「178壁壘不接納外人的。」

  王聖知笑道:「我跟那裡的張司令有點交情,說不定可以幫你說說,就算不行的話,我們也總不能把你扔在這荒野上。」

  任小粟想了半天:「好,謝謝。」

  此時,任小粟身上的傷勢確實很嚴重,他的無力感充斥在四肢百骸,甚至連自理能力都沒有。

  這次受傷太重了,他必須盡快找機會給自己塗抹黑藥。

  等到車隊重新上路時,任小粟不經意問道:「中原人很少來西北的,你們來這窮苦的地方幹嘛?」

  那少女好像也沒什麼戒心似的說道:「我們要來重新打開這西北的商路。」

  任小粟沉思,打開商路?橫貫在這條商路之上的宗氏,能同意嗎?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8-26 16:28
第一序列 375、隨行

  這支由中原前往178壁壘的隊伍人數並不算多,任小粟雖然身受重傷躺在後座不能動彈,但他大致聽一下也能分辨,這隊伍大概二十人左右,六輛越野車組成一支車隊,後方還有一輛專門拉運補給的車子。

  車隊裡,主事人大概就是那對叫做王聖知和王聖茵的兄妹了,不過這倆人好像也沒什麼架子,看起來都很隨和,隊伍裡其他人面對他們也沒什麼壓力。

  行進時,任小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傷口,那右腹部的撕裂傷十分驚人,幸好有這些人給自己縫合傷口,不然還沒等他醒過來使用黑藥,恐怕命都沒了。

  縫合傷口的線腳規則整齊,能看出縫合這個傷口的人很仔細很用心。

  聽這些人說話內容,任小粟才知道自己竟然被洪水給帶出了一百多公里,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活下來的。

  吃飯的時候會有王聖知的下屬,把熱好的速食飯菜拿給任小粟,而任小粟便在車上默默的吃著,沉默寡言。

  不過車隊裡所有人都知道他剛剛遭逢大難,所以覺得沉默寡言也比較正常。

  太陽落山之後,這支車隊準時宿營,任小粟聽他們圍著篝火討論整個西北、西南局勢,一名漢子說道:「這邊怎麼忽然就打仗了,不是好幾十年沒打過了嗎,咱以前都沒關注過這邊。」

  卻聽王聖知笑道:「以往是交通不便,中原地區的各家又對西南沒什麼興趣,自家的事還整不明白呢,哪有空關心這邊的事情,反正又沒什麼交集。」

  西南的地理位置注定了那裡成為一塊半隔絕的地帶,但似乎是因為突然爆發戰爭的關係,導致中原地區一些人目光也投到了這裡。

  「據說那個慶縝是非常厲害的人物。」王聖茵想了想說道:「雖然咱們不知道這場戰爭的詳細經過,但慶氏和楊氏把李氏打掉之後,好像楊氏也被慶縝玩弄於鼓掌之中,這種好戰之人,一定要小心一些。」

  在外人眼中,這場戰爭到現在圖窮匕見,就彷佛是慶縝在一手操控一般,從開始到結束,似乎都是慶縝的野心與謀算。

  然而只有身在局中的人才會明白,慶縝這一路走來都只是籌謀自保而已。

  正如慶縝自己所言,但使他又二頃良田,安能配慶氏帥印。

  那時代的洪流裡,安於現狀的人終將消亡,黑暗的長路上,在看到光明之前誰也無法回頭。

  有人忽然轉頭問任小粟道:「你不是西北人嗎,你知道這戰爭咋打起來的嗎?」

  任小粟搖搖頭:「不清楚,我就是個流民,怎麼知道這些事情。」

  說話之人撓撓頭:「也是,這些事情離你太遙遠了,哈哈哈,算我白問了。」

  王聖茵聽了這話便對車上半坐著吃飯的任小粟問道:「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麼呢?」

  任小粟頓了一下:「我叫任小粟,我的家人也被洪水沖去下游了,如果你們在中原遇到有人尋找我,請把我還活著的消息告訴他們。」

  這是任小粟幾天以來說話最多的一次了。

  原本任小粟想要隱姓埋名,但這些人對西南西北並不了解,所以任小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而且他也希望找到失落的家人與朋友,他的名字應該還挺特殊的,重名較少,如果六元、王富貴他們聽到自己的名字,肯定會尋來的吧。

  其實他現在也想去尋找顏六元他們,但茫茫世界找人太難了,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段時間裡宗氏給他帶來的痛苦與絕望,任小粟都要一一償還。

  只是他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任小粟在思考自己該怎樣借力。

  如今面前這群人似乎想要打開西北商路,也許這就是自己的機會。

  想到這裡,任小粟忽然感覺自己非常理解李神壇了,當初自己覺得李神壇像是惡魔,可現在任小粟才明白,當你自己沒有親身處在仇恨與痛苦之中的時候,就不應該勸人大度。

  當然,理解是一回事,做不做朋友又是另一回事。

  任小粟忽然問道:「中原有戰爭嗎?」

  王聖知看了他一眼說道:「那是兵家必爭之地。」

  任小粟愣了一下,王聖知言下之意是,中原也有戰爭啊,他問道:「不是說中原繁華富庶嗎。」

  王聖知笑了笑:「正因為它繁華富庶啊,並不衝突。」

  這時候任小粟沒再追問,那不符合他現在的普通流民身份,只是王聖知似乎來了聊天的興致:「你們西北的流民平日裡做什麼?」

  任小粟平靜道:「種地,燒磚,挖水渠灌溉莊稼。」

  「燒一窯磚需要多久?」王聖茵忽然問道。

  任小粟回答道:「青磚需要十三天,不過具體還得看中間加水的時間,我們沒燒過紅磚,不知道紅磚需要多久。」

  王聖茵點點頭不再問什麼了,剛才那個問題看似無心,實則有意。

  然而就在此時,西北方向忽然駛來了幾輛運兵卡車,所有人都停下交談朝那邊看去,任小粟看到那幾輛車上的長刀標誌便心中一沉,那是宗氏的財團標誌。

  這裡距離宗氏最少還有小一百公里,對方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他身子往車裡挪了挪,臉也藏在車內的陰影之中。

  卻見王聖知他們好像一點都不擔心似的,依然坐在篝火旁。

  那幾輛車在營地旁邊停下,車上下來了三支宗氏的正規軍作戰班組,為首一人身材高大,看樣子是宗氏的一名軍官,他擰著眉毛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王聖知將輪椅轉過去面對這名軍官笑道:「我們從中原來,去178壁壘,你們是?」

  那軍官沒有回答王聖知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去178壁壘幹什麼?」

  「經商。」王聖知簡短說道。

  「這條路,途徑我宗氏轄地,不如各位跟我先回一趟宗氏,等我們弄清楚情況再給各位放行如何?」軍官說道,這軍官似乎是不清楚來者身份,所以說話還比較客氣。

  可是王聖茵說道:「那不就繞路了嗎,我們走我們的,跟宗氏井水不犯河水。」

  宗氏軍官一聽王聖茵這麼說,便不再客氣了,他對身旁士兵說道:「把他們都帶回去。」

  然後便聽到宗氏軍官對王聖知說道:「各位對不住了,這裡禁止通行。」

  任小粟忽然疑惑,難道宗氏想把178壁壘隔絕在西北,以免178壁壘和中原互通聯繫?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8-27 19:08
第一序列 376、周應龍

  宗氏軍官似乎非要帶走王聖知他們不可了,眼瞅著三個作戰班組的士兵都圍了上來。

  而王聖茵見任小粟往車裡陰影處躲,便安慰道:「放心不會有事的,宗氏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

  任小粟嗯了一聲,他將手裡握著的爆裂撲克炸彈悄然收回宮殿。

  這王聖茵大概是以為他害怕財團的作戰部隊,他則是擔心暴露了身份。

  宗氏應該不知道他現在還活著,但以防萬一,自己還是別露面比較好。

  昨天任小粟已經給自己塗上黑藥了,但問題在於傷口縫合後,黑藥對治療內臟裡面的傷勢效果差了一些。

  卻聽王聖知對宗氏軍官笑道:「不要這麼緊張,你看我一個雙腿行動不便的人還能跑到哪裡去?我們可以跟你們回宗氏接受問詢,不過能不能給我們準備一下你們宗氏當地壁壘的美食……」

  這話一出連任小粟都愣住了,他是真沒想到王聖知會忽然說吃飯的事,怎麼感覺好像要去宗氏壁壘旅遊似的。

  而且這王聖知似乎一點都不忌諱提起自己的殘疾,心態很好。

  然而就在此時,遠方再次傳來汽車引擎聲,宗氏軍官愣了一下,王聖知笑意更濃:「看來這次去不成了,以後有機會一定去。」

  說話間,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一輛越野車,遠遠看去,這輛越野車對比宗氏作戰部隊,顯得有些身單力薄。

  可那輛越野車上,有三個數字,178。

  尋常財團都會給車上貼自己家族徽章的標誌,而這178壁壘的標誌就是178,好像提起這三個數字,沒人會不認識一樣。

  這輛越野車上的人應該是來接王聖知他們的,可就一輛車過來,宗氏財團能給他們放行嗎?

  任小粟靜靜的坐在車輛後排,只見那輛越野車來到眾人面前,宗氏的士兵連動都不敢動,甚至不敢把槍口抬起。

  那輛越野車上跳下來一位彪形大漢哈哈笑著說道:「我是178壁壘周應龍,哪位是王聖知,司令叫我來接你們去178壁壘。」

  只來一輛車也就算了,沒想到車上竟然還只有一個人。

  可是任小粟看到那宗氏軍官聽到周應龍三個字時,臉色頓時大變。

  王聖知笑道:「我就是,勞煩兄弟了。」

  周應龍環顧周圍宗氏士兵:「你們宗氏來這裡幹嘛?想截胡?」

  那宗氏軍官竟是完全沒了剛才的嚴肅模樣,轉而笑著說道:「不是不是,我們只是想邀請中原的客人去我們宗氏壁壘坐坐。」

  「你們宗氏有什麼好坐的,滾一邊去。」周應龍冷笑道:「張司令的客人你們也敢攔,我看你們這狗膽子最近是肥了不少啊,趕緊從我眼前消失,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這周應龍身高怕是有一米九,身形高大如同猛獸,一張國字臉上翻湧著血氣。

  就這麼一個人,竟然要喝退宗氏近百名正規軍士兵,而且讓人驚訝的是,那宗氏軍官竟是真的倉皇上車逃走了。

  此時,周應龍看著宗氏逃離的車影小聲嘀咕道:「草,差點玩大了,早知道讓司令多給我派點人了……」

  王聖知他們相視無語,周應龍回過頭來對他笑道:「您跟著我的車,咱們直接去178壁壘,張司令已經在等您了。」

  「這一路上去178壁壘還需要多久?」王聖茵問道。

  「大概還有四五天路程吧。」周應龍說道:「前面有一段路被土匪故意破壞了,一個小時能跑15公里就謝天謝地。」

  王聖知忽然問道:「這宗氏……」

  周應龍擺擺手:「鬣狗而已,不用擔心。」

  任小粟忽然明白了,這周應龍說話的方式是,甭管是不是真的不用擔心,說話必須硬氣。

  忽然間,周應龍看到車上的任小粟便愣了一下:「你們有人受傷?怎麼傷的?」

  這時候任小粟右腹處的衣服上還有血跡,那是之前滲出來的,而這周應龍眼也尖,一眼就看到了。

  王聖知解釋道:「之前河谷地區是不是發洪水了,這小兄弟是上游的流民居住在那裡,遭洪水侵襲被捲到了下游,我們救了他。」

  「噢,這麼回事。」周應龍掃了任小粟一眼:「發洪水倒是真的,不過那河谷地區更多的是土匪,可不是流民,餵,那小子,你是流民還是土匪?」

  任小粟說道:「流民。」

  「哪個聚居地的?」周應龍再問。

  「達板山下東邊五十多公里的地方。」任小粟說道。

  「老劉認識嗎?」周應龍忽然說道。

  任小粟心裡一頓,這時候他忽然意識到,其實178壁壘應該對整個河谷地區也有了解,不然周應龍不會知名點姓的問!

  他面色如常的問道:「哪個老劉,劉俊奎還是劉德勝?」

  周應龍哈哈笑了起來:「行了,能說出這倆名字看來還真是流民聚居地的人。」

  可是這一刻,任小粟內心裡鑽心的疼起來了。

  劉德勝和劉俊奎都是聚居地裡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可以說聚居地裡這些出來避難的人,本就是受不了財團、受不了集鎮生活的老實人,所以只能出來避世。

  但不管哪個老劉,恐怕都已經死在了洪水之中,他一點也沒躲過盤查的高興之情,那劇烈的仇恨每次被提及,都像是在他心裡刻下了一道印子,無法磨滅。

  宗氏不絕,任小粟內心難安。

  車隊再次出發,這次便沒人懷疑任小粟的身份了,只是任小粟更加沉默寡言,似乎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王聖茵在車上說道:「哥,這宗氏恐怕就是咱們打開商路的第一個難題,其次才是交通問題。」

  王聖知嗯了一聲:「路好修,有人有錢就可以,只是看這修路的付出能不能換來等額的回報罷了。但宗氏如果攔在路上,路修好了也沒用。」

  「那咱們要不要聯合178壁壘把這宗氏除掉?」王聖茵問道。

  「從長計議。」王聖知平靜道:「先看看張景林怎麼說。」

  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避諱任小粟,而任小粟忽然看到了一絲希望。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8-27 19:20
第一序列 377、命硬

  宗氏當然是不希望這裡開商路的,畢竟宗氏所處地域貧瘠,這一直都是限制他們發展的重要因素,也是因為這事,宗氏財團才一直想要擴張。

  如果商路打開,將會有數不清的商隊來到西北,178壁壘將越來越強大,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哪怕178壁壘如今毫無擴張意圖,可宗氏在178壁壘旁邊能不害怕嗎?

  當然,宗氏倒是可以繼續培養新的土匪來掌控河谷地區,但以前是178壁壘張景林不在,所以壁壘暫代司令的人不想管壁壘以外的事務。

  而現在不一樣了,張景林回來了!

  十幾年前的178壁壘有多麼強勢,宗氏財團的高層可是歷歷在目,他們隱忍發展了十多年,如今若是再讓178壁壘重新恢復十多年前的榮耀,那宗氏怕是要涼了。

  所以慶氏和楊氏如今打的那麼兇,也不見宗氏南下佔便宜,一方面是因為慶縝斷了宗氏南下的捷徑,二是宗氏忌憚178壁壘在側,不敢異動。

  晚上周應龍帶著他們找到一個背風的地方宿營,這周應龍似乎經常混跡荒野上似的,對荒野上的事情門兒清。

  任小粟如今有了黑藥,傷勢也就沒那麼疼了,但他還裝作一副行動艱難的樣子。

  他慢慢下車想要活動時,王聖茵還專門過來攙扶他,任小粟拒絕了,表示自己可以緩慢活動。

  倒是這王聖茵,一點也沒在意他身上的血污。

  任小粟找了個土丘靠著坐下,忽然有人說道:「聽說西南那邊好多壁壘都破滅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中原壁壘都還好好的呢。」

  周應龍樂了:「我給你們說,我有個好兄弟叫許顯楚,只要是他去過的壁壘,除了我178的,其他全塌了!一開始大家都覺得他災星,後來發現178沒事也就沒想那麼多了,結果前陣子他一去88壁壘,88壁壘也塌了……」

  王聖知笑道:「他自己沒事嗎?」

  「那能有什麼事,他都是在塌掉之前就離開了,跟他半點關係都沒有。」周應龍樂呵呵笑道:「我這許顯楚兄弟命硬,壁壘塌了他都沒事。」

  「那還真是天選之人呢。」王聖知說道:「到了壁壘可否引見一下?」

  「哈哈,當然可以。」周應龍說道:「不過老許自己不認這個事啊,他說還有比他命更硬的,他都是在壁壘塌掉之前離開,所以沒事,而他那個關係特別好的兄弟次次都沒能提前離開,照樣沒事……」

  任小粟聽了這話就知道周應龍說的是誰,他仔細一回憶好像是這樣啊,自己去過的壁壘都崩塌了,連楊氏的88壁壘都不例外。

  不過這些壁壘倒塌應該跟他沒什麼關係吧……

  前面幾個要嘛是地震所致,要嘛是李神壇為了復仇以及實驗體入侵,就連88壁壘破滅也是慶縝為了就羅嵐。

  跟自己真的沒什麼關係啊!

  此時王聖知聽了周應龍所言更感興趣了:「要是能見到你口中所說這位天選之人,那一定很有意思吧。」

  周應龍從車上搬了一箱酒下來問道:「你們喝酒嗎?我這羌酒可是上好青稞釀成的,用的水都是雪山水,甘甜!」

  其他人都搖搖頭,唯獨王聖知說道:「我可以陪你喝點,不過178壁壘軍中可以喝酒嗎?」

  周應龍大大咧咧說道:「我們那地方,冬天輪休的時候是允許喝酒的,沒酒暖身子根本不行。」

  「現在快要到夏天了。」王聖茵說道。

  周應龍想了想:「你們不告訴司令就好了,這酒可是我冬天攢下來的。」

  「可是178壁壘周邊糧食產地應該不多吧,你們這青稞哪來的?」王聖茵好奇道。

  周應龍忽然不說話了,似乎這事是個很重要的秘密一般。

  任小粟也意識到,這178壁壘果然有秘密,青稞產地距離178壁壘並不近,如果真像外界所說178壁壘尋常情況不會出壁壘,那週應龍怎麼如此了解河谷地區的流民聚居地,那這青稞是如何運到178壁壘的?

  周應龍轉移話題道:「你們這次從中原來,是打算跟張司令做什麼生意啊?中原的酒好喝嗎?」

  「中原盛產的當然是糧食了,還有茶葉和布匹。」王聖知坐在輪椅上笑著說道:「但張司令最想要的東西應該​​不是這些,而是藥品。」

  聽到藥材的時候,周應龍眼睛一亮,行軍打仗的人最清楚178壁壘最缺什麼。

  外人不知道的是,他們確實很缺糧食,但他們其實並不缺肉,餓是肯定餓不死的。

  而藥品這東西就太寶貴了,隨便打一場仗,藥品將決定傷員的存活率。

  任小粟恍然,難怪張景林這麼想打開商路,而宗氏大概也猜到其中重要意義了。

  以前聽張景林講課的時候,張先生就說過,古絲綢之路的重要性,只不過時代不同,這絲綢之路上的商品也必然不同。

  當時任小粟還不理解張景林忽然提這事幹嘛,如今看來,張景林對這事思考了很久。

  王聖知喝了兩口酒便停了下來,王聖茵給他膝蓋上蓋了一塊毯子。

  「酒量太差了。」周應龍小聲嘀咕道,忽然間,他看向任小粟:「你喝酒不?」

  任小粟搖搖頭:「不喝,我身上還有傷。」

  周應龍想了想:「傷口需要消炎,酒能消炎,你喝點酒傷口就不會發炎了,你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旁邊的王聖茵沒好氣道:「什麼破理論,受傷之後需要免疫系統來應對損傷和感染,你喝酒之後麻痺了免疫系統就等死吧!」

  周應龍張了張嘴巴,受知識水平所限根本無法反駁王聖茵的話,最終只好小聲對任小粟嘀咕道:「別聽她的,她說的也不一定對,你聽過關公刮骨療傷沒,人家武聖人關公受傷之後都喝酒……」

  任小粟無奈搖搖頭,他倒不是怕對傷口有影響,而是他不想在陌生的人群和環境裡失去清醒與理智。

  周應龍嘀咕道:「真沒意思。」

  可就在此時,任小粟忽然聽到遠處有車輛穿越荒野時的引擎轟鳴聲,周應龍放下了酒瓶冷笑道:「這宗氏的狗膽子,還真是大了許多啊。」

  「你覺得這是宗氏下令來襲擊我們的人?」王聖知看向周應龍:「宗氏敢對178壁壘的人下手嗎?」
 
  「這些年,宗氏發展很快,大概是有什麼依仗了吧。」周應龍冷笑道。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8-27 19:29
第一序列 378、玄學

  原本就把宗氏當做敵人的任小粟聽到有車輛靠近時,第一反應就是宗氏派人來偷襲王聖知他們這支車隊了,目的可能就是為了阻止178壁壘和中原聯繫緊密。

  只見王聖知車隊裡的成員一個個都從後備箱裡取出武器來,而周應龍則赤手空拳站起身來。

  任小粟看了周應龍一眼,此時他篤定這西北大漢一定是個超凡者,不然張景林不會派他一個人過來,不然這周應龍面對可能到來的敵襲,也不會連武器都不拿。

  然而當宗氏車隊靠近之後,卻讓人驚訝了,車上的人下車後第一時間便表明自己沒有攜帶武器,為首之人很陌生,是個青年。

  卻見後面幾輛車上,竟然跳下來了幾名穿著廚師服的人來,手裡還拿著鍋碗瓢盆,甚至還有人帶著便攜的燃氣爐子。

  這青年笑道:「各位晚上好,我是宗氏財團的宗相,之前聽聞各位客人想要品嚐我宗氏地區的美食,但因為行程問題無法去我們壁壘,所以我便帶著廚師趕來了,給各位品嚐一下正宗的拔絲洋芋、百花全雞和烤全羊。」

  任小粟坐在車裡聽到這話便是冷笑起來,這宗氏明明巴不得這裡的人全死光才好,卻裝作一副很好客的模樣。

  先前宗丞在圖窮匕見之前,也是一副稱兄道弟的熱情好客模樣,可最後呢?

  直到今日,任小粟都想不明白宗丞為何要對他們下手。

  這也正是任小粟最憤怒的地方。

  看著這個叫做宗相的青年,任小粟很清楚對方應該和宗丞關係匪淺,他在考慮要不要當場把這宗相殺了?

  然而殺了宗相之後呢?還是不夠解氣。

  任小粟必須要讓整個宗氏破滅,一個宗相根本填不平他的仇恨。

  此時,任小粟甚至想要刻意製造王聖知、周應龍與宗氏之間的矛盾,比如殺掉宗相偽裝成王聖知等人動的手,但如果是這樣,恐怕王聖知等人就沒法安全回到中原了吧?

  這些人救了自己一命,自己不能這麼做。

  任小粟慢慢呼吸著平復自己的心情,他要借助王聖知和178壁壘的力量,去尋找最好的機會。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連周應龍此時都坐在一旁沒說什麼。

  等食物加工好了之後,香味瀰漫在整片營地裡,宗相讓廚師給他割了一塊羊肉,他伸手便抓起來塞進嘴裡:「我幫各位嚐嚐……嗯,熟了,羊肉外焦裡嫩,請各位慢慢品嚐,我這就不打擾各位了,希望各位在西北有個愉快的旅程。」

  說完,宗相竟然這就帶人離開了,毫不拖泥帶水。

  剛才品嚐的動作,更像是幫王聖知他們試毒,免去周應龍等人的猜疑。

  待到宗相離去,周應龍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鬣狗獻殷勤能有什麼好事?」

  王聖知笑道:「你為何如此討厭宗氏?」

  「之前張司令離開的時候,這宗氏就喜歡往178壁壘湊,還偷偷把他們的人往178壁壘送,最後搞的178壁壘消息老是提前洩露。」周應龍沉著臉說道:「這群鬣狗在178壁壘裡爭權奪利勾心鬥角,搞的壁壘裡烏煙瘴氣的,我們也是後來才查出來,原來參謀長竟然是宗氏的一個私生子。張司令發現這事之後還挺難過的,從那以後178壁壘就不怎麼接納外人了,主要是防止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滲透。」

  「你們是怎麼知道他是宗氏私生子的?」王聖茵好奇道。

  周應龍冷笑:「當然是刑訊逼供之後知道的。」

  任小粟心說這不就是潛伏式間諜嘛,也不知道這位宗氏私生子潛伏了多久,竟然都升參謀長了。

  王聖知點點頭,難怪178壁壘的人如此厭惡宗氏,他笑道:「我們以前也擔心過這樣的事情。」

  周應龍愣了一下:「現在不擔心了?」

  「嗯,解決了。」王聖知說道。

  「這也能解決?」周應龍皺眉:「別有用心的人進入壁壘後根本防不勝防。」

  「我們有人工智能。」王聖茵笑著解釋道:「人工智能可以通過攝像頭分析細節,判斷一個人是否存在疑問。」

  這下又輪到任小粟蒙圈了,人工智能又是什麼東西。

  懵的不止是任小粟,還有周應龍:「什麼玩意兒?!」

  卻聽王聖茵解釋道:「人工智能是我們長輩在災變前的研究方向之一,有幸把資料都保存了下來。簡而言之就是要讓計算機程序擁有獨立思考分析的能力,像正常人類一樣。不過我們的人工智能並不是真的產生自我意識了,如今人工智能哲學方面還……」

  周應龍打斷道:「你別跟我說這個,我聽不懂,你這是玄學吧……」

  任小粟忽然對周應龍產生了認同感,聽不懂的一律按封建迷信處理。

  機器和程序他知道是什麼,但讓機器和程序像人類一樣思考?可能嗎?任小粟不信,機器就是機器啊。

  因為那場災變,導致人類的科學進階方向出現了偏差:留下什麼就繼續研究什麼,成了如今財團的主流科研方向。

  這樣能讓他們在某個領域瞬間領先其他財團。

  王聖知說道:「你們178壁壘也可以引進我們的人工智能程序,篩查間諜。」

  周應龍也不傻,他嘿嘿笑了起來,然後很直白的說道:「雖然不懂這玩意,也許它篩查間諜很靠譜,但我178壁壘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東西來監視我們,萬一你們能遠程操控怎麼辦,我們可沒這個科技水平跟你們對抗。」

  王聖知不以為意:「沒事,我只是提個建議。」

  周應龍這邊尋思著:「你們這連機器都有智慧了,別是壁壘都浮在天空什麼的?」

  王聖茵樂了:「你說的那個是偽科學,什麼動力能支撐整座壁壘漂浮在空中啊,人類根本做不到。我們的壁壘跟你們的壁壘沒什麼太大差別,無非就是繁華一些,高樓多一些,生活條件好一些,壁壘外面也一樣是工廠和糧田。楊氏和李氏研究的納米機器人,我們那邊可沒有。」

  從頭到尾任小粟都一言不發,因為流民不該懂這些,其他人也壓根沒在意他能不能聽懂。
 
noriko1026 發表於 2019-8-28 18:06
第一序列 379、兩大災星

  王聖茵關於人工智能又解釋了許多,例如人工智能如今的實用領域並不廣泛,大多投入在壁壘監控中實現一個所謂天眼的功能。

  也正是因為這個人工智能的出現,才讓中原實現了可以夜不閉戶的文明程度,它甚至可以分析誰是小偷,然後告知壁壘內秩序司,對這小偷進行抓捕。

  所以,傳說中中原的夜不閉戶,並不是中原人素質有多高,而是因為犯罪之後太容易被抓。

  任小粟終於忍不住好奇道:「中原也有流民嗎?」

  王聖茵看了任小粟一眼:「有。」

  任小粟忽然意識到,原來中原也並非淨土。

  在他看來,有壓迫,那就不存在什麼真正的淨土。

  人工智能這個詞彙出現在任小粟的世界裡,讓任小粟感覺十分荒誕,要知道他以前在集鎮上,家裡連個電器都沒有!

  整個集鎮上,除了王富貴他們那些磚石房子通了電線,其他人家裡連燈泡都沒有,然而這時候竟然有人說,中原連機器都快有智慧了。

  這讓任小粟感覺很不真實。

  周應龍問道:「那也就是說,中原的戰鬥力跟我們差不多嘛,只是在這勞什子人工智能上有了新突破而已。」

  對於178壁壘的大漢來說,他首先關注的是中原的武力值……

  王聖知笑道:「中原的戰爭還波及不到178壁壘,放心吧。」

  「那誰知道呢。」周應龍小聲嘀咕道:「行了早點休息吧,兩天之後我們就能抵達178壁壘。」

  此時任小粟靠著土丘,他身處河谷地區的最北方,是河谷地區最接近宗氏版圖的地方,蒼茫大地上盡是黃土。

  因為此處沒有工業的緣故,天空中的星辰都彷彿就在面前。

  可是沒有人給任小粟守夜了。

  任小粟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論他怎麼醞釀睡意,都有些睡不著了。

  不知道顏六元如今身在何處,想來應該是往中原去了吧?

  王富貴他們能活下來嗎?任小粟看到姜無的能力在洪水來臨時,有了新的蛻變,所以有姜無在的話,其他人可能也活下來了。

  按照王聖知所說,這條河流的下游就是中原,會途經46號、37號、28號、19號、9號、1號壁壘,若是想尋家人,可以按照這條線路去找。

  任小粟記在心裡,他一定會去尋找顏六元的,等到宗氏破滅之後。

  至於宗氏破滅之前,任小粟不想再把顏六元和王富貴他們捲入這場是非之中了。

  這時,王聖知自己用雙手滾著輪椅的輪子來到任小粟面前:「在想家人朋友了嗎?」

  任小粟看了他一眼:「其實我沒有家人了,只是像家人一樣的朋友。」

  「我回到中原以後也會幫你找一下,你給我說一下他們的名字吧。」王聖知笑道:「如果他們真的到了中原,我一定幫你找到他們。」

  然而這次任小粟沉默了片刻,他不想說出王富貴、顏六元的名字,因為他也不知道這王聖知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怎麼可能把王富貴等人的安全交付到別人手上?

  他相信,就算沒有王聖知的幫助,王富貴他們也能活的很好

  任小粟忽然說道:「謝謝,我朋友只剩下一個了,叫做李神壇。」

  任小粟沒有說實話。

  王聖知笑了笑:「好的,我記住了。」

  ……

  車隊再次啟程之後,宗氏便再也沒有出現過,走過一段路程之後,荒野上的日落時間越來越晚。

  在快要抵達178壁壘的一個夜晚,太陽甚至在晚上8點鐘才剛剛落入地平線。

  西北的遼闊,是任小粟在西南不曾見到過的,王聖知坐在輪椅上看著那壯闊的平原與遠方的雪山感慨道:「今日方知世界之大。」

  周應龍在旁邊嘿嘿笑道:「大丈夫就該在此生活馳騁,你們中原人還是太小家子氣了。」

  王聖知也不反駁,他好奇道:「當年張司令為何會離開178壁壘?」

  周應龍反問:「你又是怎麼認識我家司令的?」

  「張司令早年離開178壁壘後,到中原遊歷過,我們便是那時候相識的。」王聖知笑道:「只是我那是雙腿還健全,如今歲月如歌,我和他都要老了。」

  周應龍撇撇嘴:「我家司令還年輕著呢。」

  此時,前方忽然有車隊從地平線上出現,周應龍興奮的喊叫招手:「昨日我便用衛星電話告知司令你們即將抵達的消息,沒想到你老小子面子還挺大呢,竟然讓司令親自來接了。」

  王聖知笑而不語,旁邊的王聖茵看向任小粟:「等到了178壁壘,以我哥的面子給你安排進178壁壘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了。」

  任小粟有些恍惚,自己多久沒見過張景林了?

  曾經在集鎮上,蹲在學堂外聽課三年,後來被張景林允許進入學堂裡聽課,算起來他和張景林認識的時間真不算短了。

  只是如今對方搖身一變,竟然成了178壁壘的司令。

  卻見地平線上的車輛在夕陽餘暉下駛來,當車隊來到眾人面前後,最先跳下車來的竟是任小粟認識的人,許顯楚。

  許顯楚看到周應龍他們之後便愣了一下,周應龍笑道:「兄弟,咋還提前來接我們了!」

  結果許顯楚愣愣的與他擦肩而過來到任小粟面前,他看著任小粟蒼白的臉色,還有身上的血跡焦急問道:「怎麼回事?你受傷了?」

  任小粟笑了笑:「小傷,快好了。」

  「你這是小傷?」許顯楚驚了,他撩開任小粟上衣下擺,赫然看到任小粟右腹處的傷疤:「貫穿傷,誰幹的?!你不是在88壁壘嗎?」

  任小粟說道:「說來話長,宗氏所為。」

  「六元呢。」許顯楚往人群裡打量過去:「王富貴呢?」

  任小粟神情暗了一下:「失散了。」

  周應龍、王聖茵、王聖知等人都愣住了:「什麼情況,說好的普通流民呢?」

  而周應龍則更詫異了,也沒聽說許顯楚在外面有什麼其他朋友啊……等等,許顯楚在外面好像還真有一個朋友……臥槽!

  178壁壘要集齊兩大災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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