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重生】定國 作者:佛婆 (已完成)

 
li60830 2019-4-19 16:52: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3 146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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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夢 第27章,只是閒逛
    二人走了一個前後腳,幾乎是並排著往前走,正要進屋,卻聽院門外一個極粗的聲音道:“齊老鬼,躲哪屋裡抱娘們了……這該死的天,這麼大太陽,一點暖氣兒都沒有……”

    齊志遠腳步一頓,笑對蘇三道:“看來不能好好說話兒了,老丁頭來了,準得要酒喝……”

    正說著這話,那老丁頭便轉進了院子,後頭還跟著一個人,卻是李技……

    老丁頭一眼看見齊志遠便叫道:“有酒沒有?沒有酒叫人買去……”

    果然是要酒喝的,蘇三笑了笑。倒是記起李技的老丈人是姓丁,叫丁進賢,在城裡有一家振威武館,教了許多徒弟,大哥府裡,上次隨大哥一起到武陵的張工,就是他的徒弟。聽齊志遠叫他‘老丁’,又見李技緊緊地跟著他,便猜著這人就是丁進賢了。

    “這才半上午,就要喝酒?酒癮是越來越大了……”齊志遠笑道。

    “哪裡才半上午,都快中午了,別費話,好酒好菜先擺上來,今個有話和你說……”說著,丁進賢便走了過來……

    李技也走過來,對著蘇三微微一笑道:“三爺……”

    三爺?丁進賢正要與齊志遠說話,便聽到李技叫三爺,不由拿眼看著蘇三,問道:“你就是蘇三?”

    “丁老爺子好,在下正是蘇三……”蘇三微微地一笑……

    丁進賢便認認真真地把蘇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回,也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齊志遠對李技與蘇三相識,並不意外。引著眾人進了屋子,又叫老婆子去廚下治幾個下酒的菜上來,卻從桌子底下扯出一隻大罈子,道:“你來得巧,才搬回來的金陵春,讓你好好過過酒癮……”

    “什麼叫好好過過酒癮,老頭子我難道窮得沒酒喝嗎?”丁進賢不忿地道。有意地挑著刺……

    齊志遠知道老丁便就是這麼個人,也不去聽他的話,拍了壇口的泥,又去取來酒勺子,把一個大酒壺裡裝滿,仍舊把大罈子放回桌子底下……

    一時間幾個涼菜也切出來了,擺了半桌……

    盧義舉進來其實沒什麼事情,略說了幾句話,便出去了。蘇三與李技坐了一處,沒有上桌,只捧著茶小聲兒地說話。李技小聲道:“老丈人硬拉著我來,要把李技往鏢局裡塞,混口飯吃……”

    蘇三輕輕一笑道:“你女人的主意?”

    “不是……這個主意,她可不敢替我拿!是老丈人的一廂情願。其實也是因為蘇大人的事情!怕蘇大人真出了什麼事情,牽連到我的頭上,讓我進鏢局,到外頭避一避……官府對鏢局就寬縱,便是shā're:n的逃犯鑽進了鏢局,官府也不能私闖進去拿人的……”李技無奈地道……

    “喔……看來你老丈人還挺關心你的……”

    “能不關心嗎?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還被我娶來了。我又是一個父母雙亡的人,從小都是師父養大的……他只把我當個兒子看了……所以,有時候,我對娘子都是寬容的多……”李技笑了笑。

    二人小聲地說著話兒,那邊桌上二人已經喝了起來……

    因蘇三在場,老丁不好把心裡頭的話,往外倒。蘇一是蘇三的大哥,如今蘇一府裡被圍著了,家裡的下人買通了守衛,逃的逃,散散的,偌大一個蘇府冷冷清清的……只一些逃不出去的女人,在府裡頭,擔驚受怕……李技本就是蘇府的護院,雖說護院不算下人,隨時都可請辭,離去與下人逃走不可等同。但畢竟這種時候,這樣的情形,當著蘇家人的面,說出自己的私意,他還是有些張不開口……

    齊志遠見丁進賢不明說來意,料知是礙著蘇三在場,便笑對蘇三道:“來來來,蘇公子也喝幾杯……“

    “喔,一向少喝,只喝杯茶便可……”

    齊志遠見蘇三一副文文弱弱的樣子,心知不是一路人,便不再勸,而是嘆息了一聲道:“你大哥的事情,我聽說了……這事兒,都頂著天了,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蘇大人,我也見過幾次面,人是極好的人,為人也仗義。只是這次的事情,也不是使幾個錢就便可以扭轉的。”

    蘇三卻輕輕一笑道:“多謝總鏢頭的關心。只是,大哥的事,尚在審議!這麼早就下定論,為時尚早。或許是皇上誤信了奸言,錯怪好人了,也尚不可知……”

    蘇一的事情,金陵裡已經傳遍,這麼重的罪,若是沒有點真憑實據,一個大臣,說下監牢,便下監牢了?哪裡有那麼容易錯怪喲,心裡想著這蘇三年紀輕輕,並不懂事,哪裡就明白這些,因此並不去聽他的話。

    只是他也不希望看到蘇一落了那個下場,畢竟往日裡,二人還算是有些來往。所以,也不反駁他的話,點點頭道:“這倒也是,事情沒有定論之前,確實不能臆測……哎,志遠在金陵雖然經營多年,但這件事情上,還真幫不到公子什麼忙……”

    擺了擺手蘇三笑道:“今天來,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隨便走走,早想到志遠鏢局總局看看,正好碰著了盧大哥,便一齊過來走動走動……”

    齊志遠見蘇三沒有正事找他,心裡倒放下了心。其實齊志遠倒是有心想幫忙的,但志遠鏢局與蘇家原本走動的少,沒什麼交情是其一;蘇一的案子發的大,也不是他能幫得上忙,這是其二。有這二點礙著,他也不敢把這事往自己頭上兜,畢竟這麼多人指望著他吃飯,他不能把兄弟們往溝裡帶。所以蘇一的事情,他是能避就避的……

    齊志遠的這個心思,蘇三是一目瞭然,包括丁進賢的心思,他也是清清楚楚。就算是夫妻,大難臨頭,還要各自飛的,這十不相干的人,自然不願出這個頭。這個心情,蘇三非常理解,也並沒有一絲怨他們的心思。事實上,他們就算要幫,也幫不上什麼忙……

    他們都是用武之人,自己又不劫法場,也不闖天牢,自然也就用不到他們。就算是用得到,也要人家肯跟自己拚命才行……

    丁進賢知道蘇三住在李技那裡,也知道二人關係很熟,便說道:“蘇府上的首席護院張工,是我的大徒弟,……蘇府出事,許多家人趁夜**逃了,府裡頭亂成一團,是張工護住了院子,嚴密保護了蘇大人的家眷。蘇大人對張工有知遇之恩,張工這麼做,那是他的職責,但他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丁進賢這話裡還有另一層很隱晦的意思,那就是,有自己的弟子張工在蘇府護院,有沒有李技就無所謂了。自己把李技給拘出來,也不能說是落井下石。

    這事蘇三聽李技提過,因知道蘇興也在府裡,護衛裡又有張工在,所以他才這麼安心地住在李技家中。否則,說什麼要也讓唐超趁夜進去,看看情形的……至於丁進賢話裡的意思,他也隱約可以體會得到,這些都沒什麼……

    倒是二人還算是個實誠人,沒有欺負自己年紀輕,拿些有什麼事儘管開口的話來糊弄他,而是把不能幫忙的話說到明處,雖然表面上聽起來,讓人不是很舒服。但這卻是真話……他相信,若是沒什麼太大妨礙,他們又力所能及,他們反而是最肯幫忙的人……

    取了二人的這個用心,蘇三便接著丁進賢的意思道:“張工一心護持的事情,蘇三聽李技說過了。這事,得謝張工,也得謝謝丁館主授徒有方!大哥的事情,確實是很大,二位也是痛快人,能不能幫忙都說在了明處。能這麼說,這心便是好的,因此蘇三也放一句話,若是以後,出了什麼事情,二位沒什麼地方投奔了,蘇三一定拉二位一把……”

    丁進賢與齊志遠雙雙一愣,心道:這叫什麼話?一時臉上都沉了下來……

    他也不去解釋那麼多,起身笑道:“就不打擾二位說話了,蘇三還有一幫朋友在家裡候著,這就告辭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6
金陵夢 第28章,無情鬼手,小神仙
    二人心裡聽著蘇三的話不太受用,但卻都是老江湖了,不會在一個小輩面前拿這個臉色,便都站起來拱了拱手,送蘇三出門……

    回到屋子裡重新坐下,丁進賢一捶桌子道:“若不是看在蘇大人的面子上,我一定要削削他。那叫什麼話?什麼叫沒什麼地方投奔了,拉我們一把?我們會混到那個份上去嗎?”

    齊志遠也是一臉的苦笑道:“哎,現在的年輕人啊!沒吃過什麼苦頭,出口就是大話,也不知道這世道的艱難……”

    李技把蘇三送過院子,才挑門簾進來,便聽到這話,不由上前道:“可千萬不能這麼說,這位三爺,並不是世叔看起來那麼膚淺的……”

    丁進賢道:“放屁!這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你還叫他三爺?你年紀比他大,你知不知道?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跟你說,以後少和這種有錢家的公子哥過往甚密,別再把你帶壞嘍。你瞧他樣子,大哥還在牢裡關著,家人也被官兵給看住了。就這樣,他還一臉沒事兒的樣子,到處瞎逛,我看他就是個二世祖,什麼也不明白,什麼也不懂……”

    李技只能苦笑了,卻不知道拿什麼話來回應丁進賢……

    還是齊志遠見李技滿臉的不服,卻有話不好說的樣子,心中輕輕一動,便對李技道:“我觀這蘇公子,說起話來,倒是不緊不慢,並不是一般年輕人心浮氣躁的樣子,難道這位蘇公子有什麼不凡之處?”

    李技看了看齊志遠,又看了看丁進賢,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左右這些事情,泰山大人與世叔遲早也是要知道的……李技這裡有些事情不太方便說,反正這位三爺就是不簡單……別看他文文弱弱的樣子,若是你們知道,他就是‘無情鬼手小神仙’,只怕就不會這麼看他了……”

    二人俱都是一瞪眼睛,丁進賢道:“怎麼可能?他會是殺死霹靂手的那個‘無情鬼手小神仙’?”

    李技肯定地點了點頭……

    齊志遠也是一驚,壓低聲音問道:“聽說何昊天是被一拳打死的?”

    “不僅是一拳,而且是一個照面之下,幾個呼吸之間,便被一拳打破了前額骨,整個腦袋都打扁了,才死的……這是千真萬確的!當時沈眾便在場!”李技輕輕地道……

    二人倒吸一口涼氣……以他二人的功底,要對付起何昊天,也不容易,若不是巧合,打死幾乎是不可能的……何況何昊天有一手絕活,叫三影刀,一招之內可以殺死比他還要歷害的高手。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被蘇三這麼個人給殺了?

    蘇三能殺死何昊天,那他又是一個怎樣歷害的存在?

    二人實在是無法把剛才見到的蘇三,與‘無情鬼手小神仙’聯繫起來……

    “所以說……”李技道:“任何小看三爺的人,一定會吃大虧!三爺剛才的話,自然有三爺的道理。他肯給出這樣的承諾,那隻怕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就算不用去投奔三爺,也沒有必要去得罪三爺,這個人,李技說一句託大的話。不是泰山大人,也不是齊世叔可以得罪的起的……”

    二人見李技居然這麼說,一時之間是面面相覷。剛才那點自以為把蘇三這個人,看得透透的想法,頓時有些模糊起來……

    這事情揭過後,丁進賢仍然把自己的意思,當著齊志遠的面說了出來。李技的身手,人品,也算是極好的了,能來鏢局裡做鏢師,齊志遠高興還來不及……可是這事情終究是丁進賢的一廂情願。

    李技雖然當場沒有反駁丁進賢的話,但也沒有就答應來鏢局。只說這都年關了,一切等過了年再說……

    (此前一大段鏢局的描寫,是為將來一場銀票大戰做伏筆!並不是要把全文往江湖道上引,眾騷年不必驚慌!會有一些江湖拚殺的場面,但那只是輔助……)

    蘇三回到李家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中午了。

    李家的院子裡冷,就算是大中午的天氣,也沒有人願意呆在太陽裡頭,都縮在屋子裡向著火爐子取暖。蘇三倒是希望天再陰冷些,或者再飄過一團黑雲,飄灑下漫天的雪花才好……

    他是喜歡下雪時節的,吃飽喝足,不用為生計擔心的人,都喜歡下雪。就在這院子裡堆出個大雪人,佈置出一些喜慶的裝飾,這樣才有過年的氣氛吧?

    走過廚房,丁氏正在裡頭幫著玉兒打下手,灶台邊已經擺了許多搭配好,只等下鍋的炒制的菜。李月兒之前也幫玉兒打過下手,只是那個時候玉兒要把李月兒當主母看待,不好指使。可到了丁氏這裡,玉兒便沒有了這些顧慮,一個小丫頭片子在廚房裡,把比她大了十歲的丁氏指使的團團轉。

    丁氏也不知道心裡拿著些什麼主意,倒是非常樂意讓玉兒指使,再也沒有一句頂得話。二人倒是搭配的魚水相歡……

    那幫才子們自然是沒有離去,一夥人都擠在小安的房間裡,緊關著門,時不時傳來一陣笑聲,看樣子,他們詠詩作對,倒是自得其樂……

    小安早就回來,看到蘇三進了院子,正盯著自己的房間那邊側耳細聽,便連忙迎了出來,上去道:“那些才子們,正一個個搖頭晃腦,在那裡吟詩呢!。”

    蘇三笑了笑:“看他們這熱鬧勁,對今晚的比詩會,是志在必得的了。”輕輕地走回自己的房間,不管那邊房裡的動靜,這才又對小安道:“你那裡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小安便認真地回道:“找到徐掌櫃的後,小安先把茶樓裡的情形與他說了,又把三爺的意思也告訴了他。”

    “那他後來是怎麼做的呢?”

    “這個倒不是很清楚,那茶樓讓金陵府裡的衙役給封了,許出不許進。小安怕有心人看到小安與徐掌櫃一起,再想到三爺的頭上,便沒敢跟著徐掌櫃一起進去。因此,便只在樓下聽,聽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樓上,時不時地傳來大笑,後來又看到徐掌櫃的,從樓下端了許多炸魚塊上樓……”小安一五一十地道,生怕漏了任何一個細節……

    從小安的話裡,蘇三倒是聽出一點脈絡來。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也可以料想的到,徐英明一定是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了的。似乎效果也還不錯,至少樓裡有人笑了……

    這也挺難為徐英明的了,一個讀書人,若是能得到候總的十分之一真諦,那也就可以出師了……

    吃過午飯,那幫武陵來的才子們,便一哄而散了!看來,還真就是打著比詩的幌子,來騙一頓午飯吃的。

    屋子裡留了許多寫了詩的稿紙,有厚厚地一大疊!蘇三隨手翻看了幾張,有得拼得好,居然很有意境;有得便拼得不倫不類,就有些引人發笑了。

    總得來說,都是有些生硬的,畢竟都是人家的成句。若要一字不改地要用到另一首詩中,而這一首詩的詩句,都是東一句,西一句,拼湊出來的,如何能圓融一致呢?這只不過是逗一個樂子,引眾人一笑的遊戲罷了……

    想到自己一大把的年紀了,還要陪著這些年青人一起遊戲,倒是有些好笑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6
金陵夢 第29章,皇上要微服出宮
    趙廣回到宮裡,先把娜仁格日樂在興聖宮裡安頓了,這才帶著炸魚塊進了宮城……

    娜仁格日樂是外國使臣,原本是不許進大內安頓的;但為了保密起見,東府特別請奏,才被皇帝特別恩准,在興聖宮陪著皇妃嬪妃們居住……

    興聖宮的面積很大,整個宮牆一週量下來,沒有二十餘里,也有十多里,裡面盡有許多亭台樓閣!因此,就算娜仁格日樂住在興聖宮裡,若是沒有太子的放縱,她要想鬆動一下,都是難的……

    讓娜仁格日樂住在興聖宮的本意,便是變相地軟禁她。宮裡頭規矩大,她的那幫子侍衛不能進興聖宮,便都只能住在侍衛營裡。她一個外國的女子,身邊只能帶個貼身的侍女。孤零零一個人住在宮裡頭,別說是往外走,就是傳個消息,都要受到嚴密的控制,再也不可能給她走脫和鬧事的機會……

    可惜,皇上把接待原國使臣的任務交給了太子趙廣,而趙廣又是一個不太著調的人,所以娜仁格日樂自進了興聖宮,居然是這個門竄竄,那個門竄竄,哪個娘娘心裡有些什麼小心事,哪個嬪妃喜歡什麼什麼物件,就皇家裡的那點兒破事情,都被她弄了個門清底掉……

    等東府得知了這個事實,再要請旨把娜仁格日樂隔離起來,別說娜仁格日樂不同意,便是那些皇妃和嬪妃們,都要為娜仁格日樂說幾句好話……

    東府也是無奈,對這件事情,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而負責接待的趙廣,卻不自知,居然又做出放娜仁格日樂出宮的荒唐舉動……真叫有心人,聽到這消息,都要跺腳的……

    趙廣可不管這些,沒有經歷過戰事的他,對京國的認知只僅僅限於紙面之上。何況他心裡也並不認為京國還能威脅到封朝什麼,因此心裡原本就對京國少了許多防備。沒有防備之心,他自然也不會認為,就算京國知道娜仁格日樂在封朝密訪,會生出什麼事端來……

    因此今天娜仁格日樂在茶樓上演的這場鬧劇,於他而言並不算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情。反倒是發現了炸魚塊這種吃食,讓他有些意外的驚喜……

    帶著炸魚塊喜孜孜地進了宮城,就是他也不能直接面聖,只能等在正德殿外等候見駕。郭德進去通報之後,半天才走出來道:“皇上有口諭!”

    趙廣一愣,沒有直接接見,而是傳來了口諭,這可讓他稍稍有些意外。娜仁格日樂的事情,難道皇上已經知道了,這是要怪自己嗎?忙跪在殿前聽諭。

    郭德這才接著道:“皇上說:太子有孝心是好的,但也要用點心思在政務上。不要整天裡就只知道,研究什麼東西好吃,什麼東西好玩兒!這不是為君之道,回去辦好應有的差使,就是最大的孝心……”

    叩了頭,口中頌道:“兒臣領諭。”趙廣這才站起來,小聲地問郭德道:“父皇不高興?”

    郭德看了看左右,才輕輕地笑道:“太子有這樣的孝心,皇上哪能不高興!還不是煩著那個謀逆的案子,這會兒誰也不想見。所以,太子還是回去吧……”

    “喔,我那弟弟今天有沒有見來?”趙廣小聲又問道……

    “沒見進來……”郭德眯著眼笑道。

    趙廣點了點頭,頓了頓才又笑道:“上次聽你說老家裡來人,連個像相點的地方都沒得住?這事可是有的?我在城西外頭有處莊子,閒著也是閒著。早就收拾好了,一直說準備給你的。卻一直沒撈著機會和你說這事,正好,你今天支個人過去收了吧,這樣一來,招待個親人,也好有個地方不是?”

    郭德感動地道:“多謝太子爺的恩賜,還記得奴才的苦情……”

    擺了擺手笑道:“都是些小事……”轉身便要走……

    郭德忙道:“太子爺!”

    “喔……”

    “皇上說,晚間太子不必進來請安了。”

    “哦!”趙廣點了點頭。

    郭德再看了一眼左右,才小聲地道:“其實是晚間皇上要魚服出宮……”見趙廣愣了愣,才又道:“金陵城的才子,與武陵城的才子,今晚在聽雨樓有個賭詩會,皇上聽說武陵第一才子蘇三會到場,所以想去看個熱鬧……”

    “蘇三?那個寫‘鵲橋仙’的蘇三?”

    點了點頭,郭德再不開口,便直起了身子,與趙廣作別……趙廣聽了這消息,一時之間也盤算不清這事,對他有什麼利弊,便急匆匆地走了……

    郭德看趙廣走了,這才輕輕地返回正德殿側廂……

    剛一進來,趙普便招著手對他道:“來來,你也嘗一塊,這炸魚塊的味道真是很好吃……朕天天傳的御膳裡,都有魚的,卻沒有一道魚,有這魚塊的滋味……太子走了嗎?我得問問他,這魚塊是怎麼弄出來的……”

    “太子走得不遠,要不奴才去把太子喊回來?”

    “算了,明天太子請安的時候,再問他吧……你嘗嘗,說說什麼口感?”

    郭德忙先謝了恩,這才吃了一塊。果然很香,而且還很爽口,竟是從來沒有吃過的味道。味感很厚實,滋味很豐富,並不流於表面……

    “什麼味兒?”趙普自己也吃了一塊……

    郭德臉一紅道:“太好吃了,二口便吃下去了,倒忘了品什麼味了。只覺得,好吃,說不出來的好吃……”

    “說不出來的好吃?哈哈……對,就是說不出來的好吃……對了,這些醬是做什麼用的?”

    郭德道:“可能是用來沾著吃的醬吧?”

    趙普取了小勺,挑了一點放在嘴裡嘗了一回。便覺著這醬裡頭有一粒粒的東西,輕輕一泯,那一粒一粒的醬,便在舌尖炸開,緊接著便是滿口的鮮味,讓人渾身通泰……“好醬……”

    郭德見狀忙笑道:“這只怕是太子精心準備的,如今皇上都說好吃,太子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多高興呢?”

    趙普一邊點著頭,一邊手上卻不停,拿著魚塊沾著醬料吃,一會兒功夫吃下去大半盤。實在是吃不下去了,這才收了手,長出一口氣道:“想不到,世間竟有這般美味……”

    “皇上要是喜歡吃,就讓太子每天都敬奉一些好了……”

    “哈哈……再好吃,經得起天天吃?嗯,一時高興,便多吃了幾塊。這餘下的也不多了,送到母后那裡去吧。最近她老人家吃飯不太香,這些醬,也帶過去……”趙普吃得高興,心情便也好了起來。這兩天,他著實為蘇一謀逆太子的案子有些煩,想深查下去,又怕扯出一些他不想看到的結果;不查下去吧,這種事情,既然揭出來了,也不好辜息。

    其實倒是怪自己一沖動之間,便把蘇一下了天牢,讓事態擴大了,心裡有些煩……

    郭德一迭聲地應了趙普的吩咐,取了小盤子,把剩下的炸魚塊裝好,又把幾個裝醬的瓷瓶封好。帶著二個小太監,親自往隆福宮太后那裡送去……

    隆福宮是太后的專宮,裡頭有許多小殿,還建有大大小小許多佛堂。這裡是給先皇寵幸過的太妃們住的……

    這裡與世隔絕,大門永遠緊閉,除了太后有可以活動的餘地之外,其它的太妃們,基本上就等於圈禁在此地,養老等死……

    周太妃進宮的時候,當今皇上還沒有繼位,甚至連太子也不是。那個時候,當今皇上的生母馬太后,在宮裡被欺負的苦,是周太妃憑著先皇的寵幸,多方照顧了馬太后。

    及至先皇駕崩,先太子體弱病故,滿朝的大臣,舉了趙普繼位做了皇帝,身為皇帝生母的馬太后才得見天日……

    母以子貴,兒子一旦登極,馬太后立刻便翻了身……那些昔日裡做對的,如今也死得乾乾淨淨。倒是周太妃因為沒有子嗣,又照應過馬太后母子,不僅留了性命,而且恩情不減。得以在隆福宮自在過活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6
金陵夢 第30章,周太妃的擔心
    周太妃是賙濟的女兒,從小知書達禮,為人謙和。自馬太后入主隆福宮那天起,她便自降了自份,每日只在馬太后身前侍候,儼然把自己當成了一個下人……也正是因為這點,馬太后就更念她的好,因此皇上那裡,也對周太妃禮敬有加……

    上次周太妃的父親收了乾孫女,便是馬太后求皇上,無論如何也要給周盈盈一個恩典。這便足顯著馬太后念顧著周太妃的恩情……

    這些都是前話,郭德領著皇帝的旨意,進了隆福宮,便有太后身邊的太監領進正殿……

    正殿裡馬太后坐在主位上,周太妃在一邊站立著與馬太后說些閒話……郭德進來後,忙於階前跪倒道:“小郭子,給皇太后,皇太妃請安……”

    “起了吧!”馬太后抬了抬手。

    郭德叩了一個頭,慢慢地爬起來,才道:“今個兒太子送來了一些吃食,皇上覺著好吃,便叫奴才送了些過來……”說罷便讓二個跟著來的小太監,把吃得東西傳上來……

    不一時,炸魚塊擺到了皇太后的面前。

    馬太后還以為是什麼新奇的吃食,費著皇帝的心,巴巴地送過來。看了看,卻原來是一塊塊炸得金黃的炸魚塊兒。

    不由失笑,卻道:“皇上的孝心,孤家知道了。回去告訴皇上,孤家這裡什麼都不缺,要吃什麼都盡有的……皇上政務繁忙,也不用三天二頭地進來問安。有時間,多養著點身子,這天下的事,都要他操心,要他一樁樁的過問,那裡忙得來?該讓臣子盡心的地方,便讓臣子多盡些心,國家養著他們,便是為國分憂的。”

    郭德忙應道:“謹尊太后懿旨,奴才回去就與皇上說……”

    皇太后點了點頭,“嗯,還有其他的事情沒有?沒有的話,便跪安吧……”

    郭德忙伏倒道:“奴才告退……”

    等郭德走了,皇太后才指著炸魚塊對周太妃笑道:“怎麼就送些魚塊進來了,這難道是什麼好吃的東西?”

    周太妃笑道:“再不好吃,也是皇帝的一片孝心。不過,定然是好吃的,要不然皇上也不會讓郭德跑這一趟。看這金黃金黃的,倒有些像家父信中說的黃金魚塊似的……”

    “黃金魚塊?”馬太后又看了看這炸魚塊,不由笑道:“還別說,金黃金黃的,倒有些像。”

    “我也吃不準,畢竟之前沒見過!只是看老人家在信中提過,說是新認的孫女,有手好廚藝。特別是炸魚塊和烤魚做的好,還說炸魚塊,如今在武陵是滿城盡知的,好吃,還養生,比吃肉好多了……”

    馬太后笑了笑,指著瓶子道:“剛才倒忘了問郭德,不知道這些是什麼?”

    周太妃便把封口去了,倒了一些出來,訝然道:“竟然是醬料……家父也曾說過,家鄉的炸魚塊也是要配著醬料吃的,怕不真就是黃金魚塊了!若不是這樣的魚塊,只怕皇上也犯不著送進來……”

    “喔,吃這魚塊,還要配醬料吃的嘛?”

    “太后有所不知!那醬料是我那個沒有見過面的義女,周盈盈密制的,並不往外發賣。只與炸魚塊搭配著吃!家父信中便提到過這醬料,據說,有些是有防老,有些是美容,有些還能祛風,而且味道都是極好的……又說有這炸魚塊有三吃。頭一吃,是吃原味,叫平平淡淡才是真;第二吃,是只沾著一種醬料吃,叫富貴花開會有時;第三吃,是沾著三種或三種以上的醬料吃,而且必吃的一種醬料叫黃金甲,也有一叫是:滿城盡戴黃金甲。因看著這炸魚塊也配得是醬料,所以,才覺著,這說不定就是黃金魚塊呢?”

    太后笑了笑,“只怕沒有這麼巧,不是說只有武陵才有的嗎?怎麼金陵也有了呢?”

    “說是要到金陵來開分店的。上回的信到,也有段時間了,不知道開了沒有……”

    “喔……且吃一塊試試……”太后被周太妃這三吃,說得有些心動。本不想吃的,一邊說著,便拿起一塊來吃了……

    這一吃,太后便吃出味道來了。

    “嗯,你也嘗嘗,還真不是一般的味道。總沒有吃過這味道,竟有些特別……”

    周太妃先謝了太后,這才嘗了一塊,細細一品,才笑道:“皇帝還真是有心,這魚塊味道真是不尋常呢……”

    “該不就是你家那寶珠郡主,把店子開到金陵裡來了吧?”太后笑道,“若真是這樣,那可是天天有得吃了……”

    周太妃也笑了笑,不過一轉眼間,便又收了笑容,搖了搖頭。

    “怎麼?”馬太后看到周太妃臉上的變化,不由問道……

    “喔,沒什麼……”

    太后心裡更是納罕了,二人一向無話不說的。便笑道:“我一早都只拿你當妹妹看待!你要是心裡有什麼事,只管說出來。孤家還是能給你做些主的……”

    “其實真沒什麼,只是稍稍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

    “父親來信說,盈兒那孩子,已經許給了武陵城裡的蘇家三子,聽說是個大才子……”

    “就這?有什麼好擔心的,而且與開店到金陵的事情,似乎也沒有關係啊……”

    “太后不知道的是,這武陵的蘇家,正是前些天被抓進天牢的蘇侍郎的老家,蘇三正是蘇侍郎的親弟弟。如今蘇家出了這樣的事情,按理說盈兒那孩子,是沒有心思把店開到金陵來才對……便是蘇家只怕現在也是人人自危的吧……”

    太后見周太妃想到得是這件事情,不由也是一愣,這拐來拐去的關係,扯來扯去,就扯到了當朝第一大案上了。不由嘆了一口氣道:“咱們女人,沒來由去操心那些事情。而且這些事情我們也操不來心……哎,只願這些事情與武陵那邊沒有什麼聯繫,便罷了吧……”

    周太妃也是沒來由想起這些,天天在宮裡頭沒有什麼事情,想來想去的,也就只有這些……她在宮裡頭消息聽得少,太后沒有禁她的家信,又一直在太后身邊走動,她才知道一些外頭的情形。因說到了這上頭,便拐著彎兒想到了那兒,倒也不是想求個什麼情兒。

    其實也沒什麼情好求,畢竟離著周家還有些遠。她不過是擔心,老爺子剛認了個孫女,才結下一門親,便遇著這樣的事,稍稍有些不妥貼罷了……

    周太妃的這些心事,太后是最知道了。她與周太妃做了這麼多年的伴,也知道周太妃是再不干政的,就是她自己,也從來不過問這些事情。心裡把這事放到一邊,因想知道這魚塊,究竟是不是周盈盈在金陵開了分店?便使了太監到正德殿去問……

    趙普聽了其中的來由,也是有好奇,特別是這三吃之說,倒顯出這炸魚塊的不簡單之處來了。心裡想著:若真是前個自己親封的寶珠郡主,把店開到了金陵,這以後要吃這炸魚塊,倒是更方便放心的……便讓郭德去太子宮裡去問太子,問清楚這炸魚塊到底是如何來的……

    郭德便又巴巴地出了宮城,穿過大內的大道,來到太子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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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夢 第31章,接天閣
    趙廣正與吳台銘說著話,那邊便傳郭德進來了……

    吳台銘便站起來對趙廣道:“我還是迴避了!”

    趙廣點了點頭道:“剛才說的事情,就按吳相的意思辦!”

    吳台銘點了點頭,走到院子裡,從側門一路出了太子宮。

    皇上要魚服出城,這是一件大事,也是太子盡孝心的,一個機會。吳台銘邊走邊想:只要皇上心裡裝著太子,太子自己又不失德,吳王再怎麼動腦子,玩手段,也是白費力氣……

    一孝抵千能,太子只要這一點做到了,就是再無能,也能平平穩穩地坐了皇帝,這便是命數。何況,太子並不是那麼的無能,他的那些孝心,也並不是自己教出來的,多半還是他的本性。

    心懷孝道的人,必是一個仁主!為相者,不想見到主上太精明,太強勢、太難侍候。如果有得選,寧願還是選擇性情比較溫和一些的君主,這便是他立定了主意,要輔助太子的根本所在……

    別看吳王如今的勢頭是愈來愈強,手段越來越激烈,其實吳王越是這樣,便離君主的位置越來越遠……因為皇帝本人就是與太子同一類的存在,皇帝是不會選一個大異於他性情的人,來做皇帝的!何況吳王從來只是吳王,從來沒有站到過國家權力的中心……

    儘管這樣,吳台銘也不能讓吳王太起勢!揭出謀逆太子案,就是要讓皇上警覺,就是要讓吳王自省,就是打壓一下吳王的氣勢。順手還可以解決一個吳王黨的助力。他得讓吳王明白,你做下了初一,便要嘗到這十五的結果……

    在他看來,這件事情辦好了,至少一年之內,吳王都要被他壓下一頭,好好的收斂一番,不敢在某些事情上,太較真……

    吳台銘邊走著邊在心裡,把這些念頭反反覆覆地盤來盤去時,人已經到了東府政事堂外……卻見祝天宮陪著吳王趙允,正從政事堂裡走出來。

    正想著趙允的事情,便在這裡見著了趙允,這還真是巧了!吳台銘忙把笑臉擺到臉上,迎前幾步行禮道:“吳親王!”

    趙允的臉有些蒼白,可見得氣色並不是很好。若不是眼神裡透著駭人的寒光,趙允看起來,也不過就是一個文弱的公子哥,與普通人也沒有什麼差別……

    吳台銘可不敢小看了趙允,趙廣與趙允是同樣的兄弟,可是二人的性情,卻天南地北。

    太子趙廣心地宅厚,對人寬懷;而趙允卻是個計較的性子,動不動便要把人想到極壞,手段也有些陰冷。趙允目前還只是個親王,有皇帝,有太子壓住了頭,所以有些方面還沒有顯出來,一旦登上大寶,君臨天下,趙允這樣的主子,絕不是百官之福……

    趙允看了一眼吳台銘,蒼白的臉上,漾出了熱情的笑容:“閣老前腳離開,允後腳便到了,正說錯過了不能說話,不料又碰著了……不過,還是不能多說了,府裡有些急事要去處置!本來要與閣老再攀談幾句,看來今天是不得空的……”

    吳台銘笑呵呵地道:“台銘每天就在東府裡轉來轉去的,吳親王要尋台銘,那是最方便的……倒是我們為臣的,卻不好到王府裡走動,親王若是有事,過來知會一聲便可……”大臣不能私交王子,這是規矩,吳台銘先把這話點在明處,卻也是表明立場的態度……

    呵呵地一笑,趙允不再說話……走下了台階,與吳台銘點了點頭,轉身對著祝天宮笑了笑,便在堂下上了轎,急急地離去……

    吳台銘與祝天宮看著吳王離去的轎影,同時回轉頭,二人看了一個對眼,俱都一笑,卻不說話,一齊走進了政事堂……

    趙允乘著轎子,一路出了麗正門,又走了一段路,才來到吳王府。因城內的地少,所以吳王府修建的規模,並不是很大……

    論說親王府裡,也是可以使太監的。但趙允一個寺人也不用,家裡的下人,每一個,也都是經過他的經心挑選,才取用的。府裡的規矩更是定得大,下人們一個失神,有時便會壞了規矩。因此,這滿府上下,沒有一個不怕趙允的,雖然趙允看起來,也不過就是二十歲的樣子……

    轎子從吳王府的邊門一直抬了進去,進了院子,才停下……

    一大幫下人,趕緊圍上來,有的遞手爐,有的拿著在家穿的外襖,有的拿著幹爽的棉鞋。

    在下人的服侍下,趙允一一地換了,熱茶喝了一口,又抱著個暖爐,氣色才好了起來。召了召手把田柱子喊過來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田柱子是王府的管家,在王府裡也是辦老了差事的老人兒。趙允一招手,他便早就站到了近前。聽了趙允的問話,忙躬身道:“爺,都查過了。杜先生確實是病在武陵城外的莊子裡頭了,不敢露了身份,也確實是差點丟了性命……”

    “喔……”趙允想了想,才點了點頭道:“那讓杜如悔到裡面來吧,呆會有事要商議……嗯,把刑天,和王先生也喊進來……”說罷,站起身往內院走去,十幾個下人緊緊地跟著趙允的後頭,一路往後院走了進去……

    田柱子先去通知了刑天和王先生,才一路進了杜如悔的院子,只見杜如悔坐在房中,正捧著朝報細看,時不時地還冥思一會……

    田柱子讓侍候杜如晦的下人不必通報,自己走了進去笑道:“杜先生?忙什麼呢?”……

    杜如悔睜開眼睛一看,見是田柱子,忙站起身道:“田管家!”隨手把朝歌一放笑道:“還能忙些什麼?不過是把這段時間落下的朝報,取來看看而已……”

    “哈哈,走吧!”

    杜如悔一愣,不明白田柱子這‘走吧’的意思……

    田柱子道:“爺喊你進去議事。王先生和刑天已經進去了……”見杜如悔臉上一喜,也是笑道:“從今個始,杜先生在王府裡,也算是有些地位了,田柱子給杜先生道喜了……”

    “多虧了田管家的關照,對了,這裡有幾匹爺賞下來的緞子。杜某這裡也沒有個家眷,用不著這些,田管家你那裡倒還用得著,賞個臉收了去吧?”

    田柱子是喜笑逐顏開,嘴上卻道:“這些以後再說,杜先生跟我去吧,別再讓爺等急了……”

    杜如悔便跟著田柱子,一路往後院走去……

    後院裡,一處僻靜的地方,專門騰空了一個院子,修了一座高高的閣樓。

    閣樓的第一層,什麼東西都不放,全部都空著,只樓頂上擺了茶几。樓頂與樓下離得高,在閣樓的頂層,再怎麼說話,樓下的人也都是聽不清的,何況趙允並不允許有人靠近這座,只有一個閣樓的院子。

    這樣佈置的目的,便是方便一些機密事情的商議。所以,重要的事情,趙允都會選擇在這裡商談……

    田柱了把杜如悔送到院子外頭,便道:“杜先生自己進去吧,爺在閣樓裡了……”

    田柱了候著杜如悔走進了院子,便在門外把院門給關了起來……

    院子裡盡多敗草,連一顆樹都沒有,到處光禿禿的,就整個院子中間,有一個閣樓,其餘什麼都沒有,看起來很空蕩,也很空曠……真要是有個人進來,這裡連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杜如悔在王府多年,之前便聽說過這麼個地方,只是沒有見過。如今見著了,也就沒有了新鮮感……走進閣樓,樓裡也是空無一物,只有一道嵌在樓體裡,折了三折的樓梯,迂迴地通往閣樓的頂層……

    刑天站在樓梯半截處,看到杜如悔進來,便招了招手大聲叫道:“杜先生,上來吧,就等你了……”

    杜如悔連忙拱了拱手,卻不慌不亂地從樓梯上走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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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夢 第32章,出謀劃策!
    趙允在頂樓與王苞正觀察著杜如悔!趙允見杜如悔不慌不忙的樣子,便笑問王苞道:“王先生覺著此人氣度如何?”

    王苞心道:趙允既然把杜如悔叫進來議事,那心裡自然是欣賞的。便笑道:“武陵城裡的事情,進義(王苞的字)也是知道的。杜先生高才,在武陵城中運籌帷幄,方能險之又險的除去林海錄。為效忠吳王,又幾乎是九死一生,足見其忠心。說一句:有勇有謀的話,不為過的……”

    趙允聽著王苞的評論,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那邊刑天已迎住了杜如悔,結伴走了進來……

    杜如悔一走進頂樓,便看到趙允與王苞坐在桌幾邊品茶,忙緊走兩步,趨前正要行禮。趙允卻先擺了擺手,笑道:“到了這裡,沒有外頭那麼多虛禮……來,坐。咱們品品茶,談談天……刑天也坐。”

    大家團團地圍著茶几坐好,趙允親自動手,給眾人泡茶,一邊泡一邊道:“今天這茶水,取得是烏江江心幾十米處的江心水,用來泡這碧玉香,是再好不過了……杜先生平時也喝茶?”

    “倒是喝的……”杜如悔見眾人對趙允親自泡茶並不侷促,便也安心地道:“只是並不講究這些。大茶杯沏一杯釅茶,不論水,不論茶,只是用來提神……”

    趙允笑了笑道:“嗯,我們這也是瞎講究,其實也不知道什麼樣的水配什麼樣的茶……這些還都是我那個太子哥哥說了一星半點,我拿到這裡來獻寶呢!”

    王苞便笑道:“要論起吃喝玩樂,進義敢打個包票,吳王是半點也比不上太子爺的……”

    杜如悔也是一笑。這話裡意思,竟是:吃喝玩樂吳王半點比不上太子,可治國處政太子也半點比不上吳王……

    “我那哥哥倒是精於這些事情,但若是一個國家,交到這樣的人手裡,那也就是這個國家的悲哀了……大封朝不需要這樣的國君,大封朝需要的是,能夠帶著大封朝奪回故土,蕩平四海的國君。趙廣他,成不了這樣的國君……”趙允的語氣平淡到了極點,但語氣中透出來意思,竟是不容置疑……

    刑天與王苞並沒有說話,似乎早就聽過了這樣的言論,一齊拿眼來看杜如悔,要聽他的想法……

    這也算是考題吧,是吳王趙允在正式把他納入核心之前,對他的心志檢驗的一個考題。有句話叫做:道不同不相為謀。只有贊同了吳王的這個思想,那才能真正地融入其中……

    略一沉思,杜如悔便開言道:“自封都南遷至金陵後,許多國人都安於平靜,害怕再有戰亂……卻不知,久居危屋之下,必有傾覆之日。為君上者,若不能勵精圖治,掃清一切危害社稷安危的阻礙,此消彼長之下,終有破國之虞……如今,百姓之中,尚有記得國恥,望鐵騎北望人心的!可這點子人心,再過幾年,怕要流逝殆盡。真到了那個時節,大封朝便真正危矣。因此,如悔以為,大封朝若不出一強力國君,大好河山便要拱手讓與外族,此亡國滅種之大恨事……”這也算是杜如悔的實心話,但這個強力國主君的人選,他心裡卻有其他的想法……

    趙允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直接便把自己當成了大封朝的強力國君。“哎,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是眼前,太子佔著了國家儲君的位置,趙允稍欲行些強國之事,都要受到制擎。若真是太子繼承了大統,趙允連眼前這點兒地位,都保不住了,哪裡還能談得上救大封朝於萬一?不知道先生何以教我。”

    趙允的話也算是乾脆,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三兩句之間,便把話題引到最關鍵的位置。他不僅要知道杜如悔是不是有幫他的心,還要知道,杜如悔有沒有幫他的才能……

    杜如悔心知肚明,也早有了腹稿。便鄭重其事地道:“若是依著平常的路子走,依著皇上的性子來,王爺是再也爭不過太子的,這是大勢!否則太子如此無能,不可能有那麼多人還在太子身邊輔佐。反而把一個您這樣一位,如此有能力的王爺拋在一邊。王爺若要改變這樣的局面,必要行非常之手段才行!其實這事也很好解決……只是王爺之前一直走錯了方向,才變成今日這樣的局面!”

    “喔……”趙允驚喜地看了看杜如悔,打起精神側耳傾聽……

    “如悔在府裡已經有段時日了,承王爺看得起,許多事情也並沒有避著如悔。如悔斗膽問一句:上次太子遇刺的案子,是不是出自這接天之上?”杜如悔輕輕地問了一句……

    趙允笑了笑,看著杜如悔並沒有答話,算是默認了。

    杜如悔才道:“如悔以為,這便是走錯了方向。太子之所以是太子,那是因為皇上讓他做了太子。只要皇上還信任太子,那他這個太子就當得穩穩的。所以,誰要是殺了太子,那就是在違逆皇上。再不精政務的皇上,碰到這樣違逆的事情,那也不會有好心氣兒的。這一點,只看皇上對付蘇侍郎的雷霆手段,便知一二。因此,刺殺太子,是下策,迫不得已,才不得不為的方法!也是風險最大,最不容易成功的方法!!弄不好,會引火燒身的;就算弄好了,最後也會惹得一身的腥騷。一旦因此而失去了皇上的信任,就算沒有了太子,也沒有吳王的半點好處!成年的皇子雖只有兩位,但還有那些沒有成年的皇子呢?”

    這話說到了趙允的心坎裡,最近幾天,他都在為蘇一的事情犯愁。想要除去蘇一,一是不捨得;二是也怕寒了底下人的心;若是不除吧,上次的事情,確實有些首尾被**抓在了手裡,一旦翻出來,便要燒到他的身上……而且杜如悔所言也是事實,一旦太子沒了,雖然他佔了有利的位置,但他還不足以獲得皇上的信任……

    “先生既然說這是下策,那想必有上策?”

    “也算不上是上策,只能算是中策……”杜如悔看了看眯著眼睛不說話的王苞一眼,心道:自己搶了他的風頭,不知道他心裡此時想著什麼……

    “說來聽聽……”趙允喝了口茶,看似不在意,其實全部精神都在聽杜如悔的話……

    杜如悔自然也不會賣什麼關子,直接道:“殺太子,不如孤立太子;孤立太子,便要斷其臂膀。太子臂膀者,唯吳台銘也。若王爺把全副地精力,用在對付吳台銘上,以太子那異想天開的腦子,理事不清的性子,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少笑話。沒有了吳台銘,太子擔的事情越多,那就越容易失德……只要太子失德,那便是王爺樹德的時機。如此一來,太子漸漸失勢,用不了幾年,王爺只需振臂一呼,太子豈能再居儲君之位?”

    趙允聽了杜如悔的計議,並沒有很意外的樣子,而是輕輕地笑道:“吳台銘是兩朝的重臣,政務處置的井井有條,父皇在做皇子的時候,舊太子病危,正是吳台銘保著父皇登得極。明著對付吳台銘,只怕比對付太子還要難吧?”

    “那就來暗的……一個朝臣,就算是兩朝的重臣,也不敢前呼後擁地帶著一大幫子的人進進出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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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夢 第33章,假道滅虢
    眾人聽了杜如悔的話,俱都大笑了起來……

    杜如悔一時摸不清狀況,不由呆呆地看著眾人……以為自己什麼地方說得不對!

    王苞笑道:“先生高才。先生剛才所說,卻正是我們前幾日所議。哎……若是先生早來參贊,只怕我們如今也不用面對這樣的局面了……”

    趙允也笑道:“好。既然都說到這兒了,那現在就議議吧,允已得了消息,今天晚上,父皇要微服出宮。吳台銘那老傢伙和趙廣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允料定:吳台銘一定會讓趙廣親自領著侍衛,在暗中保護父皇;吳台銘也必定會在政事堂裡,呆到皇上回宮後,才有可能會離開……允意遣人進政事堂,一舉擊殺吳台銘。諸位以為若何……”

    刑天接話道:“刑天可令人先殺了東府裡的小司官,拿了令牌混進去,然後尋機刺殺……”

    王苞看了杜如悔一眼,見杜如悔正在思索,便搶先道:“不可。東府必竟是在大內。先殺小司官,便已經有敗露的嫌疑。過關防的時候,萬一守衛恰恰就認得這小司官,人牌不符,也是要糟。而且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真混進去了,如何接近吳台銘?若是一劍刺不著吳台銘,滿堂裡叫喊起來,豈不被人拿了個正著。”

    刑天道:“我的人嘴巴最嚴,若是眼看被擒,必定會以死明志!”

    “就算如此,但已驚動了吳台銘,下次再要下手,只怕沒有機會……”

    趙允便問道:“依王先生的意思?”

    “不若等吳台銘離開大內,於途中劫殺……雖然那個時候有吳台銘的護院在,成功的機會還是很大,就算一擊不成,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也不著痕跡,沒有什麼把柄……”

    趙允聽了王苞的話,便覺的自己那個法子,不太牢靠!!但聽了王苞的法子,感覺也不是很牢靠,便把目光看向杜如悔……

    “杜先生可有什麼良策?”

    “喔,倒是有個主意,只是這動靜弄得有點大,不知道合適不合適……”杜如悔慢慢地道……

    動靜弄得有點大?趙允心中一跳,竟然有些迫切地想知道杜如悔的主意。他從來不是一個嫌事大的人,於是笑道:“既然是議,那便先說來聽聽?”

    “與其按照吳台銘的時間來定計畫,不如把老傢伙從大內裡引出來。”

    “喔……如何引法?”趙允問道。

    “皇上不是要微服出宮嗎?太子不是會暗中保護嗎?那王爺不如假意刺殺皇上……”說到這裡杜如悔便停住了,卻見趙允並沒有反對的意思,便接著說道:“皇上遇刺,太子就會出現保護!吳台銘得到了消息,只怕坐不住,第一時間便要趕到現場主持的。匆忙之間,他不可能等府裡的護衛來了再去!我們便利用吳台銘身前沒有強力護衛的時候,在他的必經之路上設伏,殺死吳台銘……”

    “好!”趙允激動地站起來了……

    王苞心中多少有些不服,便道:“若是吳台銘帶著宮裡侍衛前去接駕,那豈不是比他帶了護院,更難下手?”

    杜如悔笑了笑道:“吳台銘是個相爺。禁軍他沒那個權利調動,那是要動樞密院的虎符的;侍衛是直屬禁內的,沒有皇上的手諭,半個人也帶不出去。他所能帶的,不過是東府裡的幾個雜役而已……何況吳台銘知道太子帶有侍衛在暗中保護皇上,他趕過去,不過是怕太子犯錯,把一件盡孝心的好事,辦成了壞事而已。他不會想到有人要刺殺他,所以,他最大的可能就是不做防備,根本不帶護衛……”

    趙允點了點頭,覺得杜如悔的分析很入理。事情極有可能,是這麼發展的,這是他可以料想得出的……

    “可是……”王苞道:“就算成功引出了吳台銘,並且擊殺了吳台銘。可刺殺皇上的事情,也必然有人會懷疑到王爺的頭上!!雖說是假刺殺,他們拿不到把柄,但皇上心裡難道就猜不到王爺這裡?”

    搖了搖頭道:“這事誰說得准?誰敢說這金陵城裡,就沒有京國的奸細?誰又敢說,這事情不是太子安排的假襲擊,然後又自己出面營救,乞好賣乖呢?再說,如果今天晚上,王爺也遇了刺,那皇上又會怎麼想?”

    王苞想了想,心裡也覺得這主意是極好的了。雖然動靜大了一點,但每一樁事情,都在控制之中。刺殺皇上既然是假行刺,那當然是一觸即走;自己刺殺自己,那簡直就是做戲;真正的目的,卻是殺吳台銘。看似鬧的大,反而沒人可以看得清……

    刑天倒沒有王苞那個較勁的心氣,但是他也提出一個問題道:“若真是派人刺殺皇上,就算是假刺殺,只怕去的這些人,也不能留了……”

    杜如悔看了看刑天,又看了看趙允,見趙允沒有說話,便也不說話了。

    他只負責出主意,要不要做,該怎麼做,都是吳王的事情。他心裡清楚的很,別看今天大家一起在這裡商議著緊要的事情,吳王很信重的樣子。但真正等到吳王登極的那一天,只怕就是他們的死期了……

    藩邸舊事,吳王豈容他們知曉掌握?別人看不清趙允的真面面,他可是知道吳王的心狠手辣。

    趙允心裡怪刑天口無遮攔,把這一層意思說破。不過他取用刑天,就是取得他這顆忠義的心。他能把這個話說出來,那就是他沒有存什麼小心意的意思……

    因道:“咱們雖然蓄養著這些死士,但那都是花費了無數心力培養出來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無謂損失。他們的嘴是極嚴的,這一點本王信得過,所以,成事後,便讓他們離開金陵,先到外頭避上一段時間。等這風頭過了,再回來……”

    刑天原本就是想拿這話來聽趙允的意思,見趙允這麼說了,便放下心來。道:“嗯,他們就算是死,那也是為王爺盡了忠的。刑天也覺得杜先生這主意不錯的……”

    趙允見眾人都沒有什麼其他的意見,便就其中的細節,又商議了小半個時辰。看看天色已經過了午,便先讓刑天去準備。卻單獨把杜如悔留在了樓裡……

    等刑天與王苞走出了院子,趙允才對杜如悔道:“你在武陵立的功勞,前個只是小賞你。今天這個計策定得好,回頭王爺這裡還有賞。以後就安心在本王身邊參贊,我也不拘著你。要有事,隨時可以到內府裡來找我。王苞雖然有些智計,但本王看你的才智還在他之上。本王信用王苞,取得是他的忠心;刑天也是這樣,是個有膽子,有義氣的漢子,可是就是太有義氣了,有些事情,當斷還是要斷的,否則做不成大事……”

    杜如悔點著頭,體會著趙允話裡的意思,便道:“如悔今日出了這個計謀,顯顯地奪了進義先生的風頭。這會兒王先生只怕心裡正恨著如悔呢。王爺要是再賞,怕他心裡更不服了……”

    “先生多心了。王苞不是這樣的人。再說本王是唯才是用,並不講資歷,先生不必擔心,該怎麼做,你便怎麼做,沒有必要考慮他的感受……”趙允淡淡地說道。

    杜如悔連連應是,卻轉著口風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什麼不當講的,以後有話就直接說……”

    “前去行刺皇帝的人,不能留?”杜如悔壓低聲音道……

    “喔,”趙允看了杜如悔一眼,並沒有接杜如悔的話茬。而是靜靜地想了一會兒,才嘆息道:“這些人都是本王費盡了心力調教出來的,少一個,本王都心疼的很……”

    “王爺,為大事者,可不能拘泥這些小節啊……”杜如悔勸道。

    趙允又嘆了一口氣,無奈地道:“那該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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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夢 第34章,毛圍脖的故事
    “把這事,交給王先生去辦便可。王先生為人謹慎,從府裡挑些人手,專辦這事,必然乾淨利落……”杜如悔輕輕地道……

    趙允心念一動,知道這是杜如悔想借王苞的手,殺了刑天的人。這樣一來,兩人之間便有了隔閡,杜如悔就好在三個人中間,站穩腳跟……

    這樣的心計,雖然功利的很,但趙允心裡卻喜歡……他巴不得這三個人互相猜疑,把事情全兜到他這裡來……這樣一來,所有人便都沒有了秘密,更利於他掌控……

    “那好吧……這事我會交給王先生辦的。如悔只要記住,本王專把你從上百名清客中挑出來,進這樓裡議事,便是看重了你的才幹,不要有顧慮,只要你好好的輔佐本王,東府的首席,本王給你留著……

    杜如悔一喜,忙伏身道:“謝王爺……”

    兩人這才下了樓。

    杜如悔出了內院,回到二院自己的住處,靜坐了片刻,看了看眼下的時辰,便招手對王府裡派給他的下人道:“聽雨樓有種自制的干蠶豆,也對外發賣的。你去稱半斤來。”從袖子裡摸出一塊碎銀子,又道:“多餘的錢,是賞給你的……”

    下人接了銀子,笑道:“謝杜爺的賞。小的去了……”

    “回來……”杜如悔一招手,把下人給喊住了,從衣架上抽出一條毛圍脖道:“戴著,外面的風大……”

    “喲,杜爺這個小的可不敢收,這是杜爺您的心愛之物……”

    “你敢收,我也不給你啊。借給你圍的,勞你受累,別把你給凍著了……”

    “杜爺,我們做奴才,風裡來,雨裡去的習慣了……”

    “行了,哪那麼多囉嗦,我也是打苦日子裡頭過來的……叫你圍著,便圍著……”

    下人感激地點點頭,把圍脖給圍了起來,這才出門走進了風裡……還別說,這毛圍脖子,還真是暖和,風吹不進,暖氣只在裡頭回轉,真是舒服。

    “上哪兒去?”田柱子在月亮門後閃了出來,喊住小跑的下人……

    “喲,大管家!小的給您行禮了。小的這是給杜先生跑腿兒呢!杜先生想吃聽雨樓的蠶豆子,讓小的給稱半斤來……”

    “就這事?沒別得事了嗎?”

    “沒了啊!就這事……”

    “嗯,你去吧……”田柱子看著那下人跑遠了,便朝杜如悔那邊院子看了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下人一路跑到聽雨樓,買了半斤蠶豆,用牛皮紙包好,還剩了幾十文,喜孜孜地裝進兜裡,又一路小跑著回去了……

    唐超坐在聽雨樓裡,已經喝了大半個時辰的酒了,正準備離去的時候,便看見櫃檯一個圍了毛圍脖的下人,正在那裡買蠶豆……心中一動,便朝那毛圍脖看去,果然是杜先生經常用的圍脖。

    杜先生在讓小安轉達的信中,便約定過這樣的暗號。見到圍脖就是要見面的意思……這是杜先生再告訴他們,需要與三爺見上一面呢!

    便結了帳,連忙起身往李家趕去……

    急急地走進蘇三的房裡,小安正與蘇三在屋裡說話……

    蘇三見唐超急急地走了進來,便知是有事的。把手裡翻看的那些七拼八湊的詩文放下道:“是不是杜先生那頭有事?”

    唐超點了點頭道:“唐超按約定的時辰,中午這一個時辰只在聽雨樓等著。看到有個下人圍著先生那條毛圍脖來買蠶豆……”

    毛圍脖?這是要見面了。這個時候,要見面?應該是有極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的……會是什麼樣的事情呢?

    蘇三腦子一時間轉過無數個猜想,卻一時無法肯定,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才非得有見面的必要……

    “嗯,唐超仍舊回客棧裡呆著,回頭有事再通知你。小安,我們去一趟吳王府……早就想去王爺裡做做客了,不過只怕是見不著吳王本人的……”蘇三輕輕地一笑,與小安一齊出了李家……

    冬日的午後,太陽的威力已經漸漸地消減,原本就曬得沒有一絲暖意的陽光,就更顯得疲軟。街道上匆匆忙忙的行人,也漸漸地有減少的勢頭。不過這人氣,終究還是熱鬧的……

    蘇三與小安出了李家,卻並不急著就往吳王府去。與暗中約定好的見面時間,還差小半個時辰。若是去早了,杜如悔沒有空排妥當,去了也是見不著面的……

    他並不擔心杜如悔進了王府之後,便變了心意,要把自己騙到王府,結果了自己……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杜如悔那個故事,是編出來的;那些他親自寫下來,由小安轉呈的‘王府舊聞’,也不可能全部都是假的。因此,在這一點上,他是信任杜如悔的。

    其實他是信了杜如悔這個人。

    在他看來,能在他面前演戲,演得如此天衣無縫,讓他誤信!!他就是死在對方的手裡,那也是無話可說的……

    反過來說:能達到這種境界,能在唐麗的利劍之下,一瞬間便能想出這樣的謊言,繼而在自己的面前表演的那麼淋漓盡致,那杜如悔還真是一個不可一世的奇才。

    這種人,並不是沒有!但他卻知道,這人絕對不是現在的杜如悔,也許再給他十年,二十年的時間,他會達到這個境界,卻絕對不是現在……所以,他才信了杜如悔所說的一切……

    小安看三爺走路不像似在走路,閒逛不像似在閒逛,不由輕問道:“三爺,咱們不是去吳王府嗎?好像不是這條路!”

    “喔……”蘇三笑了笑,“去,是要去的……可是並不急著就去。有些事情,要想明白了再去……”

    小安‘哦’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問了出來道:“三爺是不是在想如何讓吳王保著大少爺?”

    這一問,倒是有些直接,但只怕也正是小安此刻心中的所想,他笑了笑,若是吳王能保蘇一,或者保得下來蘇一,那他哪裡有必要跑到金陵來。對小安輕笑道:“倒不是想著這些……而是想著怎麼對付一個姓吳的老頭!”

    小安見自己猜錯,一時也摸不著頭腦,見蘇三談興很濃的樣子,便又問道:“姓吳的老頭?三爺指得是吳台銘嗎?”

    喲,反應倒是挺快,能記著吳台銘的名字,那就相當不錯了。“小安說說看:你對大少爺的案子,還有太子啊,吳王啊等等這些人,都是怎麼看的?”

    小安不好意思地笑道:“哪裡有什麼看法呢?都是三爺這幾日說過的那些話。吳台銘和太子是一邊的,他們想對付吳王,所以就拿住了大少爺。其實就是藉著大少爺的名頭,兩邊互咬……”

    “你倒是說得簡單……”他呵呵地笑了一回:“可事實上,還真就是這麼一檔子的事情。考考你?你說,若是現在皇上歸天之後,誰會是下一個皇帝?是吳王?還是太子?”

    小安對這個問題,更有些蒙。不僅沒有想過,而且也根本不知道從哪裡想……只好道:“都有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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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夢 第35章,蘇三的猜想
    “嗯,這個回答也不能算錯。確實都有機會,因為兩人都有勝場。吳王雖然手段狠毒,但是他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有野心的人,注定不會寂寞!!他若做了封朝的國主,封朝在他手裡,一定會強勢地打回京國,並與原人抗衡。這些符合了一部份的人訴求,因此吳王才會有如今的勢力;而太子宅心仁厚,雖不是明主,卻是仁主,這一點是太子的優勢。封朝的大勢是國泰民安,因此實際上,多數人是不讚成戰爭。他們喜歡平靜,所以,他們是不會支持一個,時不時總要無事生非的國主,他們希望能有個像太子這樣的主子。”

    蘇三歎了一口氣,仍然對小安笑道:“是不是聽起來有些對立?呵呵,林子大了,各種鳥就都會有。所以說,兩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國主,而且不管最後,誰當了國主,都不能算錯……只是,依本少爺來看,吳王做不了皇帝。因為,有太多人,不想讓吳王做皇帝。這許多人包括:皇上,太子,吳台銘,還有京國,原國,娜仁格日樂……他們都想封朝的下一任皇帝,也如當今的皇帝一樣,最好是什麼事情都不太管才好!”蘇三沒有說,其實他也不想讓吳王趙允做皇帝……若是趙允做了皇帝,那便是在自己的去路上,添了一塊攔路石……

    “那吳王會甘心嗎?”

    “自然是不甘心的,就目前的情形來看,他還有機會,而且機會多多。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機會都會慢慢地消失殆盡,等待他的只能是失敗結局。這是他那多疑的性子所決定的!!性格決定了命運,他不能識人明人用人,用人又只用三分!!有些事情他根本不敢放膽去做,也從來沒有做到點子上去,所以注定他做不了皇帝,就算是能坐上去,最終也只能是失道寡助的局面。”

    一般情況下,蘇三是不會把這些說給小安聽的。但眼前小安是他身邊最親近辦事的人,他得讓他明白眼前所處的情勢,明白自己的想法,否則在辦事的過程中,小安就會失去靈活性,辦出來的事情,就會走樣,出偏差……

    “那還有其他的皇子們呢?他們有沒有可能?”小安其實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為什麼看來看去,就只有太子與吳王在爭奪……

    他看著一臉疑惑的小安,輕輕地笑道:“這個可能可以有,不過就像賭場上,有人賭莊,有人賭賢,還有些腦子一熱的賭客,押在和門上了。機會是有的,但……”說到這裡,蘇三便收住了。話說到這裡,已經很明白了,並不需要再說……

    其實若有有心人,從中運籌一番,這種可能也並不是沒有可能。但抱有這種目的的人,無非是想讓封朝的國主位上,坐著一個無能的皇帝!而事實上,太子已經是這麼一個皇帝,那為什麼還要捨近求遠呢?

    趙允想做皇帝,機會只有一個,那就是完完全全地掌控禁軍。那些外在形勢,籠絡了多少官員,在外頭結交哪些將軍,都是假的,一旦到了關鍵的時刻,只有禁軍,才是關鍵,只有禁軍才可以翻盤。一切皆可不要,唯獨禁軍一定要拿在手裡,不惜一切代價……

    趙允只要認識到了這一點,其他什麼事情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好好地韜光養晦便可……可惜趙允太功利,太注重形勢,而忽略了眼皮子底下,最重要的力量……

    就像下象棋一樣,你在外頭,有千車萬馬,當頭炮架得滿天飛,看似勝券在握,卻不知人家早就把你的士,變成了當頭的卒,頂上了你致命的要害上。等你揮師回救的時候,過往早已成為往事,灰飛煙滅……

    這在歷史上,並不乏先例。真正讀史的人都明白,形勢的轉變往往就在一瞬之間,而那些只會叫的文官,外官,在武力之下,根本無所適從……

    最後的爭奪戰,勢必只在對禁內的控制權上,誰先在這上頭得了一塊籌碼,那誰就佔住了一步先機。其實這一點,並不是什麼隱藏了很深,讓人難以看清的隱密道理。

    以吳台銘為首的**,和以吳王為首的二皇子黨,誰都明白這個道理,但誰都沒有把這個擺到首要的位置……

    要不然吳王就不會做出刺殺太子的陰謀之事;而吳台銘也沒有必要想方設法地要壓下趙允一頭。

    吳台銘不過是一個愛慕虛名的小老頭,他心裡想得是保著太子,自己做一個三朝的老相,名垂千古。以他眼前的地位,他就算想到,要把禁軍牢牢地控制住,也不可能會有什麼有效的動作。他是相爺,他要是朝那方面走,會被別人摜上謀反的帽子,因此,他不敢!

    吳王也不敢,因為,他不是太子,他名不正,言不順。他太多疑,不了這個決心,下不了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決心,來行此險著。他寧願穩紮穩打,步步蠶食,把太子一步一步地逼上絕境。

    還是那句話,命運由性格決定,趙允是這麼個性格,那就決定了他不會放棄現有的成果,去行這個險。

    其實,這也是為什麼趙允放棄陽謀,要去做行刺殺趙廣這樣的陰謀的根本所在……因為他感覺到,自己在發展了這些年之後,還是無法完全掌控局面……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沒有突破認知上的瓶頸,所創造出的局面也是有限,蘇三看不出趙允有什麼手段能改變大局……除非他也被生生,還有可能……

    那麼,在這所有這些事情中,能讓杜如悔都感覺是一樁很大事情的事,會是什麼事情呢?

    刺殺皇帝?這個不太可能,皇帝現在死,對趙允而言,一點好處都沒有。

    仍舊是刺殺太子?可能嗎?太子上回差點被刺,如早就學聰明了,就算是魚服,四周都圍著十來名侍衛,有成功的機會嗎?

    與其這樣,還不如殺了吳台銘……喔,難道趙允真是要對吳台銘下手?

    如果是這樣,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吳台銘一死,太子就失去了對東府這塊陣地的絕對控制,這對**的陣營來說,算得上是一次極大的打擊……

    只是,這還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吳台銘是太子的導師,是太子的精神支柱,是給太子出謀劃策的首腦人物。沒有了吳台銘,太子的陣腳勢必要亂!!雖然這之後,必會有人代替吳台銘重新穩住**的陣腳,但重新整合資源,重新形成合力,勢必還要花上許多手腳……

    而且,太子在這其中的走向,也是殊難料想的:受了這一打擊!他是會一撅不振?還是會刻意奮發?

    倒是會有許多變數出來,但這也只是在局部稍稍地改變了一下局面而已。表面上是趙允得了利,以迅雷之勢搶佔了許多‘地盤’!但皇帝千秋鼎盛,至少還有十幾年好活,太子有足夠的時間,來恢復元氣。就算皇帝還有一二年的活頭,也足夠**們站穩腳跟,再說**的人,就會那麼甘心受制的嗎?

    趙允不過就是佔了一時的便宜而已!!只是對自己而言,吳台銘一死,大哥的案子,似乎會起許多變數了……

    吳台銘若死,聽起來似乎是個好消息!因為,針對大哥的主力,消失了。趙允可以從容地把大哥給救出來……

    可是蘇三卻不這麼想。他料定吳台銘手裡頭,一定是有針對大哥的實證的。以吳台銘的性子,實證在他手裡,他是不會輕易把這實證拋出來!他瞭解皇帝的心思,也不想看到太子與吳王拚個兩敗俱傷的場面。他要打定主意把實證拋出去,必定要有收得回來的把握,或者是被逼到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才會這麼做!!因此,實證在吳台銘的手上,對趙允更多的是威攝,是挾制!可吳台銘一死,這實證便失去了控制,真是要哪個傻大膽,再把這實證揭出去,想先把蘇一給治死。重新在爭奪東府這塊陣地上,取得一些優勢,那趙允迫於形勢,只怕立刻便要把蘇一給處死的……

    所以說,吳台銘死,便是蘇一死……想通了這一點,蘇三再也不敢大意了,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領著小安,一路朝王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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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夢 第36章,吳王府
    就在蘇三走進王府,坐在門下小廳裡等候通報的時候。杜如悔已經在王府內,通往內院的必經之路上晃了有好一會子了。他料定蘇三的到訪,田柱子絕不敢隱而不報,因此便在這必經之路上,候著田柱子……

    果然不出所料,只見田柱子急步從外頭走進來!

    他在花叢間看到田柱急步往裡走,便裝著要往內院去的樣子,從叉路里走出來,也往內院走去……

    “杜先生?”

    “喔,田管家?”杜如悔有些意外地應道……

    “杜先生這是找王爺去嗎?”

    “嗯,剛才如悔想起一些事情,特地趕進來與王爺說說……”杜如悔笑了笑道:“田管家找王爺也有事?”

    “前邊院子裡,來了一個人,叫蘇三。說是蘇侍郎的弟弟……本想打發他出去,但又怕王爺有些其他的意思,所以,進來稟報一聲……”田柱子這麼說,自然是想聽聽杜如悔對這事的看法……

    “哦,蘇侍郎的弟弟?在這風口上來,只怕是來找路子,求情的。你往裡回,是極對的,但王爺只怕是不會見他的,小心挨說……走,如悔隨田管家一道去見王爺……”

    兩人一齊走進內院,看見王苞正匆匆從王爺的屋子裡出來。王苞微笑地對著兩人拱了拱手,也不說話,側身一讓,等兩人過去,便也急步離開……

    兩人走進趙允書房的時候,趙允正靜靜地坐在書桌後想著事情,見兩人進來,便笑道:“什麼事兒?”

    杜如悔便先一步道:“原本是有事的,不過既然王先生已經進來了,如悔也就沒有事了。”

    趙允品著杜如悔話裡的意思,以為杜如悔後悔把事情讓給王先生來辦,失去了一次立功的機會,便笑了笑道:“來日方長嘛……田柱子,你是什麼事?”

    田柱子忙回道:“前邊來了蘇一的弟弟,想見王爺。小的原本是要打發他回去的,但他又說有緊急的事情要請見王爺,小的便不敢做主了……”

    “哼,他能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不過是想見本王為他哥子討情罷了。不見……以後這種事情,你自己個掂量著處置便好了。他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你就問不得?”趙允冷冷地道……

    田柱子忙躬身,不敢答話。杜如悔便笑了笑道:“田管家也是慎重的意思,說不定那蘇三是真有什麼事情!”

    趙允見杜如悔也這麼說,不禁有些猶豫了。想了想道:“就算他有緊急的事情,這個時候,本王也不好去見他的。杜先生,你代本王見見他,看他倒底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杜如悔應了一聲,便與田柱子仍舊出來……

    田柱子一邊領著杜如悔往外走,一邊說道:“哎,我們做下人的難啊。不通報,快誤了爺的事;通報,又要挨說。再沒有一個討好的去處……還真是虧了杜先生直言,不然,王爺要怪我不會辦差的……”

    “哪裡有那麼嚴重?王爺嘴裡雖這般說,心裡就未必不想你進來報。再說你辦的事情多,比起那些不辦事的,總歸錯的機會也多,這也是難免的……”杜如悔寬慰地道……

    “還是你們讀書人知道的多,這話聽起來就是順耳……”

    “哈哈,咱們王爺不是那種看不到下人好處的人,田管家只管放心辦差便可,只要是為著府裡著想,王爺再不可能會怪罪於你,就算是一時間說了兩句,也再不可能上心的……”

    兩人一邊說著這些,一邊便進了頭進院子的側廳。田柱子讓下人去把蘇三引進來,便對杜如悔道:“杜先生先聊著,田柱子後頭還有些事情,就少陪了……”

    杜如悔笑道:“田管家有事只管忙事,如悔這裡見過了客人,直接去後頭稟報王爺便是……”

    又候了片刻,才見一名下人,引著蘇三與小安走了進來。杜如悔起身在側廳遙遙地拱了拱手笑迎道:“蘇公子別來無恙?那日在濟老府裡碰過面後,一直都沒有機會見面,想不到,今個竟在這裡見著了……來來,請坐……”

    “原來是杜先生。寧遠這廂有禮了……”蘇三呵呵一笑,雙手一抱,一把扇子,還抱在手中……

    “來人,看茶……”杜如悔一邊叫著,一邊親熱地上前拉著蘇三往上頭去坐。

    及至手一拉住蘇三,便在他的耳側小聲快速地道:“今晚,皇上魚服出宮,吳王欲借行刺皇上之名,引吳台銘出東府,在必經之路上一舉殺之。”

    杜如悔的語速急快,蘇三的反應速度也自不慢。杜如悔一說完,他也反應了過來,忙小聲地問道:“太子呢?”

    “吳王料定太子必然會暗中保護皇上……呵呵,請坐請坐……”杜如悔把蘇三引到座位邊,便鬆了手,自己也在邊上坐了下來。

    兩個下人走進來,在兩人的坐位中間加了幾盤果品和糕點,便退到椅後側聽命,一時之間茶水也送了上來……

    “蘇公子請喝茶……”杜如悔說罷,自己先端起茶來,輕輕地泯了一口,卻並不去問蘇三的來意……

    蘇三極快地把剛才聽到的消息消化了一遍,便已知曉了趙允的安排,心中已經有了對策,卻裝模作樣地與杜如悔一起吃了口茶。才把今天來訪的目的說了……

    無非是詢問蘇一的案子,瞭解一些是不是有可能去看望之類的話。及至杜如悔問他還有些什麼重要的事情之時,蘇三自然是支支吾吾地不肯言語……

    一場談話,毫沒有營養。蘇三問杜如悔的話,杜如悔左扯右扯,話說了一筐,就是不往正點子上答;而杜如悔問蘇三有什麼事情,蘇三也是不肯明說,左遮右掩。兩人聊了一刻時辰,竟是說些武陵府的故事居多,等杜如悔再次端茶的時候,蘇三便辭了出來……

    一直到辭出王府,又走出好遠,小安才蒙頭蒙腦地道:“三爺,小安怎麼聽不出來,杜先生都說了些什麼啊?”

    杜如悔上前拉蘇三的時候,小安在後面落了幾步。杜如悔聲音壓得低,小安從後面去看,看不到杜如悔的嘴動,也沒有聽到聲音,自然不知道杜如悔該說的話,都早已經說完了。若是小安真能從杜如悔剛才光明正大說的那些話裡聽出什麼,那就是怪事了……

    “哈哈……你啊!明面上說的,都是不相干的。該說的,杜先生上前拉我的時候,便已經說了。你在後頭聽不到,是正常的。若是你聽到了,後頭那幾個小僕不也聽見了?”蘇三笑了笑。

    小安這才恍然大悟,若是蘇三不點破,他根本不知道兩人在那種情形下,已經說過話了……

    蘇三把小安招到近前,小聲地交待了幾句,然後才道:“不用急著就去找唐超,現在離天黑還有段時間,你先在街上轉轉,確定沒人跟著了,再去……”

    小安一迭聲地應著,點著頭把蘇三交待的話記住,又陪著蘇三走了一段,走到一處人流多的地段,閃進人群裡,七拐八拐地便朝另一個方向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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