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重生】定國 作者:佛婆 (已完成)

 
li60830 2019-4-19 16:52: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3 146528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9
金陵夢 第177章,內情
    雖然銀庫的帳面上結餘有兩千多萬兩現銀,但事實上,這些年來,陸陸續續地用於圈地,囤貨的錢,佔去了這些銀子的一大半。真正在各個銀庫中維持周轉的銀子,不過是一兩百萬兩而已!

    現在看起來還是進單高於出單!但是萬一出現了倒置的情形,那就意味著要把銀庫裡的現銀,往裡填!可是銀庫裡哪裡有銀子?銀子都花出去生利錢了。

    而且,前兩年為了能囤更多的地,更多的房屋,更多貨品,銀莊陸陸續續地虛開了五六百萬兩銀票,這些都是沒有銀根的銀票,是虛開的。雖然這些銀票虛開出來,都投進了圈地之中去了,而且也賺了不少錢出來。但是賺到東家們腰包裡的錢,誰也不想拿出來補回這些銀票。

    一旦進單低於出單,存銀子的人少了,兌銀子的人多了,銀莊的經營就一定會有問題。

    雖然就現在的情形來看,就算進出單持平或者暫時出現倒置,也不會動搖銀莊的根本。但還是要小心,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形,否則十幾年經營下來的信譽,可就要不保了。

    許世傑正要說話,許文臣卻接著道:“告訴你們吧,再過個把月,原人與朝廷聯盟的消息就會傳出來了,到時候朝廷的外邦心中的地位將會急劇上升。當那些財東們再不用擔心京人會南下的時候,只怕銀莊一年淨餘一千萬兩,也不是什麼難事,所以大家沒有必要去計較這幾十萬兩的進出。我們做大事的人,要有大的格局,老盯著腳底下的路,那是要撞牆的。”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不由俱都一喜!

    這確實是一個大好的消息。封人懼怕京人南下的心情由來已久,許多商家寧願把大筆的銀子藏在家裡,埋在地下,也不願意兌成銀票!

    現在京人再無危及封朝的可能,那銀子也就不用捂的那麼緊了。只要銀子一出來,那存進銀號換成銀票流通,是最為自然的事情。若是這樣,銀莊的存銀只怕立刻便會多起來,確實不用再去計較這幾十萬兩了。

    許世傑雖然心中也是欣喜,但他為人謹慎,若不是事實已經發生了的事情,他都會抱有疑問。因此,許世傑道:“若是這樣,對銀莊長遠的發展自然是極好的一件事情!只是世傑還是有些擔心,出單這麼怪異,若是偶爾一次也還就罷了,但萬一有人在暗中故意使壞,那就不太好了。”

    “就算有人使壞,幾十萬兩銀子能動搖得了銀莊嗎?”許文臣看著眾人道:“再說,在封朝誰敢明目張膽地對付咱們這幾大世家?”

    其他幾個世家的代表對許文臣的話,深以為然!都覺得自己是過於小心了,眼下形勢一片大好,再不可能出現什麼狀況。事實上,整個封朝也真沒有人敢對大通銀莊使什麼壞點子!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誰要使壞點子,幾個世家裡,隨便誰動動手指頭,都要把對方給輾碎了。因此俱都放下心來。

    許文臣見眾人再沒有其他的事情了,便單留住許世傑,打發眾人自去。等人都走了,許文臣才對許世傑道:“以後這種事情,你單獨進來與我商議便可,沒有必要把他們帶進來。大哥不是什麼人都見的,就是他們各家的家長想見我,也不是說見,便可以見的。你有什麼事情,先遞個話進來,實在解決不了再碰頭也不遲。你得明白,咱們是大東家,有些事情若沒有非常的必要,還是不要讓他們一一過問的好。”

    許世傑連忙點頭應是!這才從許文臣的書房裡退了出來。

    每次進來許文臣都要訓示他幾句,對於這一點許世傑早就習以為常了。其實若自己真不把這些人帶進來,回頭大哥又會說:有些事情,還是要大家一起商議的。咱們雖然是大東家,但該分攤的責任,還是要分攤的。

    以前大哥就說過:大事就往裡報,小事自己拿主意便可,有些事情沒有必要說給他聽!可是自己當真不說的時候,他又要說:店裡的事情再小,那都是大事!要防微杜漸,一應的事情,就算決定了,也要往裡支會一聲。

    自己也搞不清楚,哪些是小事,哪些是大事!也不知道哪些事情,是要與眾家商議的,哪些事情又不要商議的。反正,有什麼事情,自己還是照常報進來;不是正常在處理的事情,都與眾家商議。

    一邊走,一邊把許文臣的訓示拋開,卻見許偉從外頭走進院子。

    許偉是大哥唯一的兒子,大哥中年得子,把這個兒子看得比命還要金貴,所幸許偉還算聰明伶俐,文采也頗為出眾。此次春闈,許偉的年紀已到,正是大展身手的時機。相信用不了多久,許偉便可以成為許家下一代的翹楚。

    不過,現在許偉卻一臉的酒態,不知道在哪裡吃了這許多酒來。

    不叫著許偉道:“上哪裡去吃了這麼些酒?午飯早過,晚飯又還有一些時候才到,你這一身的酒氣,顯見得是午時吃酒吃到現在!要讓你父親看到,有你好受!”

    許偉見是三叔連忙上前行了一禮,卻並不拘緊,只是笑呵呵地道:“因下著雨,沒處走動。幾個同窗便約在一起評詩論文,倒是邊論邊吃得酒,其實並沒有吃多少。三叔又不是不知道小侄的臉,那是喝一點酒,便要紅的。您可千萬可別跟父親說,要不然又要訓上小半個時辰。”

    許世傑攏著袖子微笑地道:“訓你也是為了你好!春闈準備的如何了?”

    許世傑其實只是隨口一問,依著他的想法,許偉的回答必然應該是自信滿滿的!可許偉聽到許世傑的問話,卻無端地嘆了一口。這下,許世傑便有些好奇了,問道:“這是怎麼了?嘆的又是什麼氣?”

    “還不是為了春闈主考的事!”

    許世傑這才想起,今年春闈的主考官早就選了出來,正是眼下炙手可熱的觀場新貴蘇三。蘇家倒是很發了幾個人才,想當年,蘇一剛出道的時候,也是一跳風光無限。陞官升到了侍郎,也只用了十來年的功夫。如今,蘇三就算受謀逆案的拖累,失去了位份,卻也是封疆的大吏!

    這蘇三也不得了,而且看起來,勢頭更猛。聽說,前幾天蘇三又新任了九門巡檢司的首官。這種做官的速度,與蘇三的大哥比起來,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官升的,也著實太快了一些。

    只是,這與許偉有什麼關係?管他是誰做了主考呢?誰做主考還不都是考?至於嘆氣嗎?

    許偉見許世傑臉上露出不解之情,便解釋道:“這蘇三充其量就只是一個學子而已,不過是仗著皇帝的寵信,才做了主考。沒有功名在身,突然就做了主考,已經是名不正言不順了。再說這蘇三比小侄年紀還小,又是商人家出身的性子,要比起來絕沒有小侄的性子練達。就蘇三的性子,他要不偏幫了那幫武陵學子,那才叫出鬼。這樣一來,勢必就不公平,大家同樣是應舉,憑什麼讓武陵人佔這麼大便宜!”

    許世傑見許偉一腔的憤憤不平,不由仔細地想了想才道:“考生的籍貫、姓名可都是要封起來的!他不過是個空架子的主考,難道還敢公然循私,舞弊科舉不成?”

    許偉苦著臉道:“就算他是個空架子主考,完全沒有勢力,可只要蘇三認得武陵府那幫舉子們的字,硬要點了他們的卷子,其他人也沒有法子。何況,現在他也不是一個空架子的主考,他要想拆出卷首去看,誰還能拿他如何?科舉裡頭的事情,小侄不明白,三叔您還不明白嗎?”

    許世傑心裡盤算了一回,覺得許偉說得也有些道理,這種事情是極有可能發生的!蘇三本就是這次應試的學子,自然對自己同鄉的學子知之甚多,就不看字跡,只需從文章中看出該學子是武陵人,說什麼也是會心裡照顧一二的。就算蘇三一點根基沒有,做為主考,他要硬塞幾份卷子的能力,還是有的。

    無怪乎許偉有這樣的擔心,武陵人選得多了,其他地方的考生自然就選的少了,這是必然之理。

    許偉見三叔沒有說話,便又道:“再說,小侄與這蘇三還有些過節。若蘇三認出小侄的字,那小侄就是考死也是枉然的!”

    “啊!”許世傑倒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層關節在,不由有些疑問。

    許偉便把那次賭詩會上的情節,細細地說了一遍!

    許世傑靜靜地聽完,雖然認為那不過是意氣之爭,登不得大雅之堂。但蘇三正是意氣之爭的年紀,若是蘇三一意裡要尋許偉的短處,那還真是有些麻煩。

    許偉可是許家的未來,科舉這件事情又是大事,無論如何他都要為許偉考量一下。再說,大哥在朝廷裡似乎與蘇三也不大對付,否則‘霸王別姬’斷沒有花落馮家的道理。

    大哥也真是,不過就是一個新貴,也就是哄一哄的事情,幹嘛那麼固執,擺出一副老前輩的嘴臉,不願意與蘇三親近呢?要不然這些事情,哪叫個事情!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9
金陵夢 第178章,許偉的小算盤
    “嗯,這事不算小!走,咱們一齊去找你父親商議商議!”

    許偉搖了搖手道:“小侄現在這個樣子,可不敢去見父親。再說,這件事情,父親已經知道了。”

    “唔!”許世傑點了點頭道:“那好吧。你且安心讀書吧,有什麼事情,你父親自然會處理的。你這裡,若是有什麼事情很為難,不妨告訴三叔一聲,或許在三叔那裡就容易處置一些也不一定。”

    許偉便把許世傑一拉道:“還真有一件事情,要求三叔!”

    “是不是要錢?”許世傑一看許偉的樣子,便猜出了七八分。不過他素知許偉要錢並不是亂花,而是都花在了正處。若不是大哥向來拘緊許偉,許偉他不會向自己開口拿錢。

    “嗯!”許偉點頭確定了三叔的猜測,隨後才呵呵地笑道:“不過,這回可要的多。三百兩。”

    許世傑一聽要三百兩之多,便著意地看了許偉一眼,見許偉神並不是開玩笑,不由沉吟了一會兒才道:“三百兩可不少!這事恐怕要支會大哥一聲!”

    “別,我的好三叔!您要是能給就給,不給小侄再想別的辦法。千萬別告訴父親。”

    “別的辦法?你有什麼辦法可想?”

    “總有辦法可想的,大不了把我屋子裡那些古董兒拿到西市上去賣了,也總湊得出這筆銀子。”許偉像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

    許世傑便微微一笑道:“三百兩對三叔來說,倒算不上什麼!以咱們許家的家勢,你就是拿三千兩,三萬兩在手裡做事,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你父親之所以拘著你,只是不想讓你像其他世家的子弟一般,學出那些狗屁倒灶的玩心來。不過,你不是那樣的孩子,所以只要你開口,三叔再沒有禁過你。這樣吧,你也不用倒騰你房裡的那些東西了,這錢你到三叔那裡支用好了。”

    許偉一喜道:“要說,還是三叔好!”

    “不過,你得告訴三叔一聲,這錢幹嘛用!”

    許偉略為沉吟了一番,才笑道:“小侄正在辦一件大事!這事若辦成了,那科舉的事情,就不用父親再操什麼心了。至於更具體的,三叔還是不要問了。”

    許世傑心中一跳,卻慢慢地隱了心中的疑問,只是輕輕地道:“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有膽子做自然是好的。可是,做事之前,也要想想做不做得成,有沒有必要親自去做。未慮成,先慮敗。引火燒身的事情,我們是能避則避。”

    “嗯!小侄明白了。”許偉知道自己這個三叔事經得多,最是謹慎的。估計三叔是猜出了什麼,要不然再不會這麼囑咐。

    把三叔送到門口後,許偉回到自己的院子裡獨自盤想起來。

    許偉說的大事,自然是策動金陵舉子抗議!

    朝廷極重視取士,若是舉子們都跳起來反對蘇三這個主考,便是乾坤獨斷的皇上也要重新考慮考慮。再說他就不信了,滿朝的官員,就這麼甘心情願地讓蘇三這麼出風頭?

    別看蘇三升了九門總巡檢,多麼多麼的風光;背地裡還不知道擋了多少人的路,被多少人忌恨。蘇三越是這麼出風頭,那倒台的速度就會越快。不是觀場中人,不會明白做官的難處,其實做官也不是那麼好做的。底子薄,沒根基,沒人望,想做高官,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三叔說的也很有道理!自己確實要準備一些後手,萬一這件事情出了疵漏,自己被牽扯到這件事情當中去,最後為此失去了科考的機會,那就得不償失了。

    說不得,這事還只能讓李舒與單世傑去打衝鋒。李舒現在正恨著蘇三,對這事再沒有什麼推脫的可能;單世傑嘛,是個禁不住人挑唆的憨貨,不怕他不上趕著用命辦事。聽說他的家境不是很好,若是能讓他見到實際的好處,說不定什麼事情,都是敢做的。

    這幾天翰林院開課的時候,院裡的羅先生似乎曾直言過蘇三資歷淺的話。從這裡可以看出,翰林院的先生們心中也盡多怨言。怨心可用啊,不知道能不能從院裡得到支持,若是秦佩松也能暗地裡給些支持的話,那李舒他們必然能壯著膽子把事情鬧大。

    這個方向,自己要指點給他們,但自己還是找個藉口悄悄地退出來為妙。一切的主意讓他們自己拿,自己最好是躲在後頭看著。若是他們成了,自己可以得一份功勞;若是他們不成了,自己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對,就是這麼辦!

    暗暗地拿定了主意,許偉找來管家王崇,如此這般地吩咐了幾句,這才悄悄地出了門。先去銀莊裡支了三百兩銀子,再去酒樓裡定了個包間,使兩個小廝去把李舒和單世傑以議事之名喊了過來。

    大家下午才分的手,李舒與單世傑都不知道許偉又把他們叫出來,是為了什麼事情。吃了一陣酒後,便拿這話來問許偉。

    許偉正等著他們倆問呢,見問便認真地道:“中午商議的事情,煥之想過了。煥之覺得,要搞還是要往大裡搞,小打小鬧,只怕不頂什麼用處。”

    李舒應道:“怎麼往大裡搞?除了請願,不就只剩下罷考了!”

    許偉聽了這話,便含糊地應了一句道:“也不是不可以!”

    李舒吃了一嚇道:“若是這樣弄得話,還真是搞大了。真是成了,倒還好說,若是弄不成,可是要擔莫大的干係。”

    單世傑則道:“怕什麼,我們現在都已經聯絡了一百多人了,到時只要我們振臂一呼,在考前頭一天晚上,往院裡一跪,朝廷怎麼著也要給個說法。這次咱們準備的周密一些,充分一些,便是秦佩松也拿咱們沒有法子。”

    “可是!”李舒有些猶豫!

    把對蘇三不滿的人拉在一起去請願,那是一碼事;可為此組織罷考,那可是另一碼事。罷考不成,那組織者是要擔干係的;就是罷考成了,也難保組織者不擔干係。

    許偉看了李舒一眼,知道李舒出身官家,腦子比單世傑要世故一些,因此連忙在一邊敲著邊鼓道:“聽說翰林院裡的先生們,對蘇三做了主考也很不滿。要知道以前,這主考之位都是翰林院裡主事的。渙之以為,秦佩松對這種事情是樂見的。他應該是怕事情鬧不大,鬧不大他得收拾殘局;鬧大了,他反而樂見其成。”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9
金陵夢 第179章,藉口
    李舒聽了這話,心中也是一動!若是有翰林院的先生在背後撐腰,那這件事情就有可為了。

    單世傑聽了許偉這誘導,細細一想道:“好像羅先生似乎很不滿,要不我們去探探口風?”

    許偉便不說話了。

    李舒想了想道:“倒是可以探一探!其實翰林院的人也不是瞎子,咱們在做什麼,他們難道會一點都不知情?若是他們能容得下我們搞大,那我們就搞大。”李舒說罷便拿眼睛來看許偉。

    許偉道:“還是要隱密一點好!至少罷考的事情,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只讓他們知道會有事情發生,到時候讓他們參與進來便可。只要咱們幾個打頭的人撐住了場面,他們再不可能臨陣退縮。”

    單世傑感到很興奮,這可是一件大事。要真是做成了,那自己在金陵學子中的名聲可就鵲起了。

    許偉看單世傑喜形於色,而李舒也是一臉的躍躍欲試,便從袖子裡取出三百兩銀票放到單世傑的面前道:“這些錢,你且拿著。有什麼事情,也好取用。”

    單世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錢,見許偉把錢交給自己,一時之間有些無措。急道:“還是許兄收著好了,萬一掉了。”

    許偉自然是一臉的無謂,笑道:“一點小錢,丟了就丟了,有什麼好心痛的。”

    李舒見許偉大出血,便也對單世傑道:“他家就是開銀莊的,有的就是錢,不用跟他客氣。咱們談事情總不可能幹談,總得有些花費,正好從這裡面花差。”

    單世傑見李舒也這麼說了,便把銀票小心地收好。銀票入懷之後,單世傑感覺整個人的腰桿子都硬了,說話都有底氣多了,就好像天底下的一切,無不可為。原來有錢的感覺這麼好的。

    李舒對這些錢倒不是很在意,而是想著怎麼把蘇三給整倒,以雪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蘇三教訓的大恨。

    幾個人正議著,便聽到包間的門,被人敲響。李舒驚了一下,意識到此地並非商議重要事情的場合。單世傑有些莽撞,便揚聲問道:“是誰?”

    “我是王崇,許府的管家!”門外應了一聲。

    許偉立刻對兩人道:“哦,是我府裡的管家王崇!真是的,怎麼尋到這裡來了。”

    單世傑聽了許偉的話,早就站起身,去把門打開。

    王崇往裡一看,一眼瞧見了許偉,便著急地道:“哎呀公子!真是讓小的好找啊,老爺正尋您呢?”

    許偉臉色一緊道:“父親?有什麼急事嗎?不能等回家去說嗎?”

    王崇一臉的焦急道:“不知道是誰多嘴,說公子這段時間天天一身酒氣回家。老爺大發雷霆,已經騰出了城外一處僻靜的莊子,要打發公子到那裡去讀書,不到臨考不許回城。”

    “啊!”許偉已經變了臉色。

    李舒的心裡也是‘咯噔’一下!三個人,一向是以許偉為首的,若是許偉去城外讀書了,那罷考的事情可怎麼處?

    許偉自是一臉的急色,頂著王崇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讀書的事情自己難道還不會安排嗎?不去。”

    王崇一臉為難地道:“公子爺!這事,您犯不著和小的說,小的也只是聽老爺這麼一說,是不是這樣,一概還都不知道。要不您去向老爺說一說,幸許就不讓你到莊子裡去了。”

    許偉見王崇要自己去找父親說話,氣勢立刻便弱了一截。也不說話,只怔怔地看著桌上的酒菜,似乎是生著悶氣。

    王崇便催促道:“老爺正發著火呢,家人打發了好幾批出來尋公子。公子還是早些回去吧!”

    單世傑一直在邊上聽,見許偉這麼為難,便斷然地道:“渙之且去,先平息了伯父的怒氣再說。不見得就會送出城外讀書。便是真去了,城裡的事情,有我們統籌也不是什麼難事。”

    許偉感激地看著單世傑,弱弱地道:“不行,不行,我一定說服老爺子,爭取留在城裡。”

    單世傑一拍胸脯道:“不必多言,成事不在人多。渙之儘管放心。”

    “哎!”許偉重重地一捶桌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別著頭呆立了片刻,這才極不甘心地對著兩人一拱手道:“我就不信擰不過那老爺子!”

    說完出了包間門,與王崇揚長而去!

    許偉一走,李舒便對單世傑道:“幹嘛你要一體應承下來?我們三個同進同出,他若真去了城外,這叫什麼事?”

    單世傑不以為然地道:“少了渙之,我們就做不了事情了嗎?這次正是我們大顯身手的機會。李兄該不是怕了吧?”

    “哼!怕?你幾時見過我怕了?”李舒眉尖一挑道。

    “那還猶豫什麼!明天,我就去找羅先生探探口風。李兄再多聯絡些好友過來,多些人咱們聲勢便更大一些,把握也就更大一些。”

    李舒搓了搓手道:“行,不過你去找羅翰林的時候,可千萬別洩了底。離春闈還有個把月,咱們先慢慢地摸清楚羅翰林的實意才是真的。”

    單世傑道:“放心吧!世傑已經有了主意,你就瞧好吧。”

    李舒便問單世傑要用什麼法子,單世傑便悄悄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回。李舒聽罷,嘿嘿一笑道:“小心著點,別把自己也給誘在了裡頭。”

    單世傑臉一紅,卻認真地道:“不過是個必要的一個手段而已,世傑豈會沒有這點定力?”

    李舒便擺了擺手道:“好,那便等你的好消息。”

    兩人議完這些,便又開始商議要聯絡哪些人,直議到月滿霜華,這才散了,各自歸家。

    單世傑回到家裡,從銀票裡抽出一百兩銀票,交給母親道:“今天兒子得了一筆外財,這一百兩,就放在家裡用。”

    單世傑的母親接過銀票,細細地看了一回,見是一張百兩的大鈔,不由嚇了一跳。這張銀票都可以把家裡連地帶屋全部買下了,哪裡弄來的這銀?單母不放心地問道:“哪裡來的?”

    “您不用管了,反正是正道上來的。”單世傑得意地又抽出兩張相同面值的銀票,抖了抖。

    “那母親明天把這銀票兌成銀子,放在家裡?”單母被兒子手裡的銀票晃得眼花,又高興又膽弱地問道。

    單世傑豪氣地一擺手道:“這事母親自己安排便罷了。”

    單母這才笑道:“我兒出息了,等春闈考下來,說不定就是個狀元,以後要做大官的。”

    單世傑得意地道:“狀元只怕是沒您兒子的份,中個進士還是有希望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9
金陵夢 第180章,有魚上鉤
    不說母子兩人說話,且說第二天,單世傑起了一個大早,先去御街裡採辦了幾樣珍貴的禮品。藉著店裡的紅紙筆墨,寫了一份禮單。便一路往羅府走來。

    翰林院的差事閒得很,單世傑估摸著羅瑞清一定還在府中!若是真在,那自己就先套套口風!若是不在,那自己先把禮品放下,等羅瑞清收了禮物,再來說話不遲。

    在羅府門前下了貼子,附著禮單一齊送到裡頭。不一會出來一個管家笑著迎進單世傑,在偏廳裡說道:“單小哥客氣了,我家老爺一大早就到院裡去了,並不知道什麼時候歸家,要不單小哥去院子裡尋我家老爺?”

    單世傑便笑道:“不必了!其實也沒什麼事情。若是羅先生回來,還請管家回一聲,就說晚生夜間在‘翠香居’單請先生,望先生賞臉。”

    管家便笑道:“這個小的可做不了主!回頭老爺回來,有了主意再說吧。若沒有時間去,府裡一定派個人去小哥家裡說一聲。”

    “那就有勞了!”單世傑見管家挺客氣,知道是看在那豐厚的禮品面子上,吃不準他的來路。便拱了拱手退了出來。

    管家送單世傑出了門口,這才返轉院中,在花園裡尋著羅瑞清回話道:“來人走了!”

    羅瑞清正在收拾幾株盆景,漫不經意地道:“都說了些什麼?”

    “說是請老爺晚間到‘翠香居’去吃酒!”管家連忙應著。

    “翠香居?吃酒?還有誰?”羅瑞清直起了身子道。

    “他說是單請。”

    “呵呵!有點兒意思。單世傑?好像家境並不富裕吧,哪來的錢準備這些禮品!還請吃酒?還是在翠香居!呵呵,翠香居可不是什麼吃酒的好去處,看來在這幫小子們的眼裡,本翰林倒是個風流種子。”羅瑞清自言自語地道。

    管家就裝著沒有聽到,靜靜地立在一旁。心道,一個學生的面子,估計老爺是不會答應的。

    卻聽羅瑞清道:“得了!便去應了這個局吧。叫廚房裡就不要備著老爺我的晚飯了。嗯,中午飯也不要備了,老爺我呆會便要出門。”

    管家稍稍一愣,便退了下去。

    羅瑞清仍然慢條斯理地整理起盆景來。伺弄了半個上午,看看天色近午,羅瑞清這才吩咐備轎,帶著一個小廝,直接進了秦府。

    秦佩松見羅瑞清大中午地跑來,心知事情有了進展,連忙接到內院,吩咐把午飯送到書房裡來。這才問羅瑞清道:“有進展?”

    羅瑞清點了點頭道:“今個,學生中有一個叫單世傑的,找上門來了!這單世傑原本是個窮學生,可這次進門,卻備了二十兩銀子的禮,還約瑞清到翠香居去說話。”

    秦佩松‘唔’了一聲,輕輕一笑道:“那去就是了!”

    “自然是要去的!這還不是怕院正大人等急了嘛。”

    秦佩松確實是有些急了。這些天,連著催了羅瑞清好幾次。自從被蘇三當眾啐了一口,秦佩松更是鐵了心要把蘇三給擼下來。否則自己幾十歲的老官腔,倒讓新手給叨噔了去,那還了得?

    “好!有進展就好!”秦佩松心底裡暗鬆了一口氣,他是擔心羅瑞清表面上應著自己,暗地裡卻給自己鬆勁。所以,這幾天盡逼著羅瑞清了。

    兩人商量著晚間該如何把院裡的意思給透出去,又應當如何不動聲色地點拔一下單世傑。議了一中午,羅瑞清這才辭離秦府。

    等羅瑞清走後,秦佩松在心裡暗暗地想道:既然這個單世傑沒什麼背景,要是萬一事情不利。最好就從單世傑那裡斷掉,才是最保險的事情。就算事情鬧大了,只要沒人能找到這個單世傑,那也就完全扯不到翰林院的頭上。

    不過,自己是不是也應該給蘇三找點麻煩了?蘇三雖是主考,但科舉考試的組織工作卻是翰林院在準備。自己怎麼著,也不能讓他這個主考過得太輕鬆了不是?

    因此過了兩天,秦佩松便開出了公文,遞進九門巡檢司衙門。公文的內容無非是說科舉考試多麼重要,多麼受到關注。隨後又言及科考之中還有諸多事宜需要準備,許多事情都需要主考官來定奪,因此懇請蘇三每日抽半天時間到翰林院裡辦辦公務,不要耽擱了科考。

    這也算是秦佩松的一個試探。

    科舉考試之前,確實有許多細節上的工作要作。以往主考都是從翰林院中選出來,所以不存在要移衙辦公的事情;如今蘇三做了主考,情況有了變化,翰林院不敢獨自做主,所以才想到要請示蘇三,這也是正常之理。

    馮天元處理衙務,接到這個公文後,自然不敢獨斷。便急拿著公文到檔案房裡來尋蘇三。

    蘇三一人佔了一個大火盆,正捧著一本書冊坐在火邊看書!旁邊一張書桌上,還堆著許多類似的書冊。

    這些書冊包羅萬象,有些甚至是南遷時,各個衙門裡的資料。不知道蘇三為什麼對這些很感興趣。便小聲地咳了一下。

    蘇三抬起頭看了馮天元一眼,道:“什麼事兒?說吧。”

    “這裡有一份翰林院過來的公文。公文中敦請大人前往翰林院出公,指導科考進展!屬下不敢做主,所以。”

    “唔!時間倒過得真快。算起來一個月不到,便要科舉了。”蘇三一邊應著,一邊接了公文,細細地看了起來。只見公文上的用詞雖然客氣,但是字裡行間流露出來的意思,怎麼看都是要把自己拘到翰林院去的想法。

    “你怎麼看這事?”蘇三把公文輕輕地一放,雙手在火上烘了烘問馮天元道。

    馮天元雖然猜到翰林院表面上擺出一副公對公的嘴臉,其實心裡並不見得服氣。不過,科舉是大事,朝廷向來重視,主考若是不去主持,只怕也說不過去。

    便道:“只怕還是要去應付一下場面!”

    蘇三便笑罵道:“應付個屁!翰林院可不是寧遠的地盤,去了那裡,還不是聽任他們擺弄。以前歷屆科舉都是他們準備的,我去指手劃腳,算怎麼回事?一來,他們是辦熟了的差事,寧遠初去乍到,難免有思慮不周之處;二來,就算萬事寧遠都想到了,可下面全是陰奉陽違的人,寧遠說出去的話,那還不是放屁?沒有叉子,他們都會給本官找些叉子出來,回頭他們再一推二五六,把責任全賴在本官頭上,本官豈不是費了力氣,還不討好?”

    馮天元一愣,心知蘇三說得都是實情。可是不去的話,豈不是更落了口實?

    只見蘇三一抖手,摸出一把扇子,搖了兩下才道:“你去給他們回份公文,就說本官把諸多事宜全部委託給翰林院去辦了!再給東府也去一份公文,就說翰林院辦春闈的事情,是熟門熟路,再不會有什麼錯處。這兩份公文的下面,都加抄文。往翰林院的公文抄在東府公文的後頭;往東府的公文,也加抄在翰林院的公文下頭。就按寧遠這意思,你掂量著用詞,把這事現在就辦下去便是了。”

    馮天元退出來後,便在心裡對蘇三的決定讚了一聲!難怪蘇三年紀輕輕便做了大人,而自己只配做個屬官。看來,一切都是有根有原的,單就今天這件事情的處置,蘇三就比自己高明了許多。

    翰林院想將蘇大人一軍,可蘇大人不動聲色地就把這事給推了回去。

    往東府去文,就是防著翰林院跑到東府裡打擂台;把兩邊的公文都加了抄本,就是把這件事擺在了明處。現在翰林院只怕要更加上心辦科舉了,但凡是出了一點差錯,都會讓人認為翰林院沒有上心辦差;而翰林院就是想把這些事情賴在蘇三的頭上,也不可能了。

    反倒是翰林院若做不好了,蘇大人可以隨時上去打上一棍!

    這一里一外,以客為主的變化,當真是有些老道。翰林院就是想駁回蘇三的行文都不可能,說不得還要回文客套一番,感謝蘇大人對翰林院的信任。嘿嘿,高!

    連綿的春雨下了近十天了,感覺天地之間都黴了一般。到處都是淒風楚雨的,弄得人沒情沒緒,沒處著落的。

    蘇三被馮天元一攪,散了心思。便索性不去看冊子了,從檔案房裡走了出來。檔案房裡的主簿見蘇三出來,連忙站了起來。

    這段時間,蘇三一進府,便鑽進檔案房,原本他這極輕閒的閒差,倒陪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忙了幾個晚上,才把一應的檔案整理清楚!還好蘇大人並沒有因為檔案凌亂,而責備他。

    就這樣,他都是提心吊膽,小心在意地在檔案房裡侍候。直守到蘇三離開了,他才會鬆一口氣。

    蘇三自然不會去關注下頭這些屬官的心思!只要不妨礙到他的事情,他是很樂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但若是擋了自己的路,那對方就自認倒霉吧!

    走到正堂!一側的公房裡,馮天元正領著一眾屬官在辦公,史玉也在另一邊的公房裡議事;兩人見蘇三進了堂,連忙迎了出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9
金陵夢 第181章,日巡檢報告
    馮天元雖然與一眾屬官平級,但現在日常的工作都是馮天元在主持,在衙門裡的職分已經頂了天。一眾屬官再不敢大意,一個個都要小心地應承著。

    史玉如今也是權大起來,頂著九營統領的名義,誰也不也小視了他手裡的權勢。

    蘇三看著兩人,對著馮天元道:“你去做你事!史玉,你坐著。有話問你。”

    史玉卻不敢坐,而是直挺挺地站著!

    蘇三便道:“專為你設的新部門,設了也有十來天了!怎麼樣?可有什麼難處?有什麼人不服管的嗎?”

    史玉忙道:“都很好!沒人不服管的。”

    “要求每個營裡遞來的日巡檢報告,大家都按時交了嗎?”蘇三又問了一句。

    史玉連連點頭道:“都交了!”

    “唔!”蘇三點了點頭,卻道:“拿來我看看!”

    史玉一愣,再沒有想到蘇三要看日巡檢。其實日巡檢就是做個官面的文章,大抵都是說‘昨日無事’之類的話。不過蘇三既然要看,自己也不能反對,便連忙叫人到堂下去把日巡檢本子搬來。

    蘇三隨手翻了翻,著意地看了看杜興的日巡檢!倒是寫得極認真,街面上有什麼異動,都著意地寫了進去。再看其他人的巡檢,許多都是‘昨日無事’之類的虛掩之辭。

    便猛地一拍桌子道:“豈有此理!”

    史玉唬了一跳!頭皮一麻,心道一定是有些營頭不端正的態度惹惱了蘇三。

    只聽蘇三道:“別人負責的地方,都沒有什麼事情!就是南門裡頭,這個事那個事的盡多,細細讀來卻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當本官好糊弄嗎?史玉,你去把這個杜興拿來,本官倒要當堂問問他,本官是那麼好尋開心的嗎?”

    “啊!”史玉再沒想到蘇三竟對態度最好的杜興發了一通邪火,一時之間弄不清楚狀況。見蘇三大怒,也只好讓手下去南門營的衙門裡頭把杜興叫來。

    杜興倒是中規中矩地坐鎮在南門,聽了招喚便急急地走了進來。

    蘇三不由分說,指著杜興便罵道:“好你個杜興,不知道倚仗了誰的威風,居然在日巡檢上盡寫些雞毛小事,借此嘲弄本官。來人啊,給我拖下去,重重地打!”

    杜興一進堂便吃了蘇三這一驚乍,正沒理會處,便被堂中的值班捕快叉了出去。捕快們也不知道打多少下,叉出了人,卻呆呆地不敢動手,卻聽到堂中蘇三喝道:“只管打,不喊停不許停!”

    一時之間,亂棍齊下。捕快們品著蘇三的意思,自然不是要虛打的意思,但只好加了力氣,打了起來。

    史玉不知道蘇三發得什麼邪火,想來想去,只怕還是前任莫少華的事情,沒有了結。所以,蘇三才把最忠心莫少華的杜興拿來出氣。心裡想著要為杜興聲張一句,可是看蘇三怒氣未平,只好忍了下來。

    心裡數著將將打了一百棍,知道不能再打了,便上前道:“大人,便饒了他這一回吧,回頭屬下再好好訓導一下杜營頭便是。”

    “哼!他也配做個營頭?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便放了他這一回。”蘇三坐在椅子裡,慢條斯理的道。

    史玉連忙給外頭做了手勢。外頭這才住手,兩名捕快扶了屁股上一團血糊的杜興走了進來。

    杜興強咬著牙,眼睛睜成了通紅,也不跪,只是呆呆地看在空處。

    蘇三便冷道:“看來這些堂吏還是沒有打結實!這麼打下來,人還能站得住。”

    一眾使棒的堂吏聽了蘇三的怪腔怪調,唬得臉色發白,生怕蘇三再把火氣撒到他們的頭上。

    杜興聽了蘇三的話,那是鋼牙咬斷,心中雖然怒火衝天,但卻只能忍住,一句話也不說!

    杜興清楚地明白,自己要是在這個時候,頂住了蘇三話頭,說不定蘇興就能當堂把自己給打死。

    “你知道錯了嗎?”蘇三見杜興忍住了,便淡淡地問道。

    杜興只好先虛應道:“知錯了!”

    “錯在什麼地方?”

    “不該拿公事糊弄上官!”

    蘇三見杜興知道錯了,便冷然道:“知道錯了便好!以後小心辦差,不要再耍什麼小心眼,本官雙目如炬,什麼事情看不明白?退下吧。”

    杜興咬著牙,獨自走到堂下。在堂下叫出兩個跟著自己來的兵士,尋了擔架,送自己去藥鋪上藥。

    折騰到中午,杜興也想明白了!莫少華得罪了蘇三,蘇三再不會放過與莫少華交情最厚的自己。這次蘇三能當著一衙的人,這麼打自己;下回就能尋機會殺了自己。

    這一次若不是蘇三故意挑出來的錯處太小,不好明目張膽地把自己治死,自己連這一回也過不去。現在蘇三既然已經開了這個頭,回頭必然還有手段。

    朝中也沒有人可以為自己圓通,眼見著自己這個營頭是沒法當了!雖然不甘心,但有蘇三在一日,自己這條命遲早便要送在蘇三的手裡,還是跑了吧。

    哎著氣,回到營房裡,忍著痛寫了一封請辭書。讓一名親信明天送到史玉那裡,轉給蘇三。自己卻偷偷地回到住處,收拾了細軟金銀,包了自己的腰刀,要離開金陵城。

    正走到北門街上,卻見斜裡過來一人,對著自己一拱手道:“營頭留步!”

    杜興渾身一緊,拿眼來看那人,擔心是蘇三派人跟住了自己。只見那人不慌不忙地道:“我家主人請營頭一敘!”

    杜興一臉的驚疑,再看不出這人的來路。便問道:“你家主人是誰?”

    那人便湊近一步,小聲地道:“姓莫,名少華!”

    杜興又是一驚!卻不再做聲,想了一回,又看了看四周,這才在這人的引領之下,拐彎抹角地忍著痛苦走了好些路,才走進一處院子。

    這處院子倒是不大!不過院子裡的景緻卻是不錯,有假山,有池塘,還有小橋,只是屋子少了一點。不像是正經住家的院子,倒像是個養二房的別院。

    莫少華正在橋上觀魚,見杜興進來了,連忙迎了上去。“好兄弟!你的事情,少華已經聽說了,是少華連累你了。蘇三可真是狠啊,放心吧,以後你就只管呆在少華這裡。有少華一口吃得,就有兄弟一口吃的,不會比做那個營頭差。”

    杜興聽莫少華這話裡的意思曖昧,正要問這裡什麼地方,莫少華又在此地做什麼。可莫少華緊接著道:“萬事休問,先住下養好傷再說。少華再不會害了兄弟。”

    杜興自然是信得過莫少華的,也實在是沒有什麼地方走了,便在此安住下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9
金陵夢 第182章,跟著大哥幹了
    此後幾天,莫少華每天都要進杜興房裡探望兩回,每天送進來的飯菜也是口味極佳。好好地將養了幾日,感覺棍傷好了許多,雖然結痂的地方,沒那麼容易全好,但至少行動起來,不會那麼痛苦難忍。

    這一日,杜興實在奈不住性了,要找莫少華問出心底的疑問,卻見院子裡突然來了許多人,一個箱子一個箱子的往莫少華的房裡抬。杜興在門縫裡看見,正猶豫著要不要出去看看,卻見莫少華從懷裡掏出許多銀票,對著這些人囑咐著些什麼!

    一時之間,院子裡的人便全都走光了。

    杜興哪裡按捺得住好奇,喊住準備回房的莫少華道:“大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莫少華見杜興問及,卻是一喜道:“兄弟可以自由走動了?太好了,大哥正有事情要與兄弟商議!來。”

    說罷,把杜興引到房中!先不說話,卻直接把房中的箱子打開道:“兄弟請看!”

    只見一片白光閃過!屋子裡頓時亮堂了許多。

    杜興看到那片耀眼的白光,不由把眼睛瞪成了兩隻銅鈴!“這,這,這是銀子?”

    “如假包換的足紋銀!”莫少華‘叭’‘叭’地把所有的箱子都打開。

    “這麼多銀子,怕不有幾萬兩吧?”

    “一箱五千兩!這裡十箱,也就是五萬兩!”莫少華微笑著說道。

    杜興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不由大奇道:“大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說來話長!”莫少華把杜興拉回他的屋子,這才道:“其實很難給你解釋那麼多!我只能告訴你,大哥碰著了一位高人。這人想做一些事情,而且格局之大,手面之壯,不是你我可以料想的。我要告訴你的是,這高人不是太子,也不是二皇子。”

    杜興心中更奇怪了。

    莫少華卻興奮地接著道:“眼下,大哥這裡正在為這個高人做一樁事情,你若是能安下心來幫著大哥做,那將來必然是一番大出息;若是你不想做,大哥也不難為你,送你一千兩銀子,助你遠走高飛。你好好想想,是去,是留。”

    杜興這回安靜了!呆呆地坐想了半刻,知道自己若是不想呆在這裡,莫少華是不會清楚明白地告訴他這裡頭是什麼內情的。可是要他留下來,有還是有些顧慮的。

    首先他不明白,莫少華要做的事情,是什麼事情!其次,他也不知道自己真要呆在這裡,有沒有前途。

    亂亂地又想了許久,杜興突然一拍腦門。心道:自己可真是榆木腦袋。既然那高人能收服大哥,能讓大哥這樣的人物都這麼死心踏地,那自己還擔心有沒有前途不是多餘的?而且自己現在就是孤身一人,要死屌朝天,不死萬萬年,就算是shā're:n放火,也不過就是那麼大的事情,有什麼不敢做的?跟著莫大人就是了,以自己與莫少華的情誼,至少莫少華再不可能害自己,而且自己也什麼東西能讓人再圖謀的。就自己那包裡的幾百兩銀子,與面前這幾萬兩比起來,那還不就是個屁?就算有賊進來了,只怕也不會瞧自己這點身家一眼。

    “留!杜興就跟著大哥幹了。”杜興想清爽後,果斷地道。

    莫少華見杜興這麼說,自然是極高興的。事實上,他也早猜著了是這麼個結果,本以為要花些唇舌,可是杜興所有的心思,都讓蘇三一通亂棍給打沒了,完全就是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了。

    “好!有你的幫助,咱們眼下要做的事情,就更有把握了。實話告訴你吧,你剛才看到的五萬兩,那才是極小的一部份。這次咱們要做的事情,動用的銀兩,不下百萬!而咱們收手的時候,這些銀子至少要變成兩百萬兩才算成功。”

    “百,百萬!兩百萬兩?”杜興這回是徹底地被震住了。這手面還真是夠壯的啊。

    莫少華等杜興把這消息給消化了之後,這才道:“今天是初五!你還有十天的時間,可以準備以下兩件事情。”

    杜興連忙把心思收了回來,聽莫少華的佈置。

    “首要的一件便是:要在十五的前一天夜裡,大量散播京人南下的謠言!”

    杜興沒有問莫少華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靜靜地聽著。

    “第二件是:在十五的當天,一大早便僱人去大通銀莊兌銀子!”

    杜興倒吸一口涼氣道:“大哥這是要‘打劫’銀莊啊?”

    莫少華微微一笑道:“聲勢要鬧大,越大越好!但是你自己卻要隱密一點,不要讓人知道你的身份。”

    杜興想了想道:“這事交給別人做,不是很好辦!但是交給杜興做,卻是極好辦的。南門裡的那些痞子痦子都有領頭兒的,只要給錢,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便是其他門裡街裡的人,我也儘是辦法,能讓他們動起來。不過,大哥可得給杜興點活動經費。”

    莫少華呵呵一笑道:“這是自然,需要多少?”

    杜興想了想道:“一千兩足矣!”

    莫少華便從懷裡掏出厚厚一沓銀票,有五十兩的,一百兩的,莫少華數出兩千一百兩遞給杜興道:“兩千兩是活動的經費!一百兩是你薪俸!”

    “還有薪俸?一年的?”

    “一個月的!”

    杜興不禁搓了搓手,看著莫少華道:“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少華這裡每個月是二百兩的俸。這是上頭定下了來的規矩,就咱們這一塊做事的人,所有人都拿有豐厚的薪金。但上頭也定了另一條規矩。那就是:該拿的你拿,不該拿的,你不能拿!不該拿的,你只要拿了一錢銀子,那都是要命的。杜興,你可一定要聽仔細,聽在意了。這可不是兒戲,你做營頭任上的那點伎倆千萬不能在這裡使!真出了差錯,大哥也保不下你。”

    杜興認真地點了點頭道:“一個月一百兩,怎麼花都花不完了,再不可能去動什麼歪腦筋。”

    “怕就怕人心不足!你既明白這些,便好。”莫少華站起身道:“你的傷沒有好全,事情也不急在這兩天!”

    杜興見莫少華要走,想起剛才莫少華吩咐事情,心中有些疑問,連忙問道:“京人南下的藉口是不是太虛了一點?這種藉口用不了兩天,就會被人識破。大通銀莊也一定會第一時間出來闢謠的!”

    莫少華點頭笑道:“沒關係,不過是一個藉口而已,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大通銀莊裡的存銀,根本兌現不了大量出現的銀票。不等他們把京人南下的謠言平息,新的謠言就會出現。這一點,我自有安排。”

    杜興倒是真動了腦子,又問道:“聽說大通銀莊銀庫裡的銀子有幾千萬兩!怎麼可能沒有銀子兌?”

    “這麼和你說吧!市面上若有兩千萬兩的銀票,按理說銀莊裡便應該有兩千萬兩銀票。這一點,恐怕是大多數人都以為的。只是,大通銀莊開著十幾個分號,養著這麼些人,還要費力地把銀子來回地運,圖的是什麼?自然是圖大家把銀子都存到銀莊裡,他們好把這些錢抽出去購地,購房,轉手,倒賣,並從中獲利。要不然銀莊靠什麼吃飯?所以,銀莊裡絕不可能有兩千萬兩銀子庫裡頭。也許兩百萬兩也沒有!”

    “這不可能吧?他們總得留一半的銀子應付這些兌銀子的人吧?”

    “有人兌銀子,就自然有人存銀子!若是存銀子的人,比兌銀子的人多,銀莊裡還會留那麼多銀子在庫裡嗎?”

    杜興頓時失色地道:“這麼說,萬一出現大量的擠兌,銀莊很可能無錢可付!”

    “一旦京人南下的謠言傳開,到處都是兌銀子的人,你認為還有人敢存銀子嗎?”莫少華輕輕地一笑。“據說大通銀莊為了能更多的購置地產,甚至私發了許多銀票!若是沒什麼事情,他們自然有時間可以慢慢地把帳扯平,但是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這麼一來,大通銀莊豈不就跨了?”

    “沒那麼容易!畢竟幾大世家還是有些家底的,實在不行,他們還要賤賣手裡頭的地和貨品嘛;再說,咱們也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了不是?好了,就說到這吧,你先把這兩件事處理好,接下來咱們還有得忙!”

    杜興看著莫少華出了房門,卻沒有什麼心思趴著養傷!只覺得心底裡異常興奮,也不知道是要做一百兩萬的大事興奮,還是為了能‘打劫’一下大通銀莊興奮。

    總之,他算是明白過來了,自己眼下要做的事情,絕對算得上是大事。而莫大哥所說的那個高人,也確實手面夠大!不僅手面大,而且膽子更大。

    連幾大世家在背後撐著的大通銀莊都敢下手,那可真是膽大包天的人物啊!也不知道這高人倒底是誰?自己的記憶裡好像還真沒有這麼一號人物,按理說,這樣膽大包天的人物,應該是很有名氣的才對啊!可是自己一路尋思過去,再沒有一個人能靠得上這個邊的。不過,這麼大的格局,他喜歡!

    這才叫做事嘛!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9
金陵夢 第183章,謠言
    杜興在屋子裡悶了三天,實在悶不住了!與莫少華支會了一聲,喬裝改扮了一番,便天天往街市裡走了出去。通常是半下午出去,到大半夜才回來,天天如此。

    到了十四日,杜興便不再出門了!這一天,莫少華也忙得不可開交,院子裡進進出出的又進來許多新面孔,大多數都是來報信的,各種各樣的消息,都傳了進來。

    杜興也跟著莫少華前後左右團團地轉!到了十四日夜裡,便聽到消息更是如流水一般地傳了進來。一會兒報說銀莊那邊沒有什麼異常;一會兒又報說城裡頭哪家酒樓裡,有人在謠傳‘京人南下’的事情;一會兒又有人進來報告金陵府府衙裡的異動。杜興也不知道這些消息是誰,又是從哪裡探知的;但無疑的是,這些消息若是沒有一個偌大的組織在背後收集,是不可能這麼快,這麼容易就得到的。

    謠言的力量還真是巨大!

    杜興這幾天的功夫並沒有白花!一入夜,金陵府裡各處都有謠言傳了出來。原本還只是在傳‘京人南下’了,可是到後來,竟傳成了京人已經兵臨城下的謠言。整個城裡都震盪了起來,許多人都跑到街面上,打探消息,到處是惶惶不安,走街竄戶的人群。就好像天根本沒有黑似的。

    聽到外頭是這樣的情形,杜興這個如作俑者,也沒有想到謠言這麼有威力。而且現在的情形是,城裡許多人還真信以為真了!居然有人開始把貴重的東西一個包袱裡裝了,準備趁亂逃亡。

    杜興見事情弄得這麼大,不由對莫少華道:“沒想到事情鬧得這麼大,只怕九門巡檢司的人連夜就要出動了!那蘇三似乎慣於處置這類事件。要是他派人沿街道打梆子,聲言京人南下只是謠言,只怕咱們這幾天的事情就白做了!”

    莫少華嘿嘿一笑道:“白做是不可能的!九門巡檢司的人當然不可能看到城裡頭亂下去,廣而告之進行闢謠那是可以肯定的。不過,這可是在幫咱們的忙呢,只要九門巡檢司一闢謠,那京人南下的謠言,全城的每一個人,那可就都知道了。”

    “可是沒人信了啊!”

    莫少華拍了拍杜興的腦袋道:“你再想想?這種事情,就算有官府出面闢謠,但這黑燈瞎火的,總歸還是要半信半疑的。”

    杜興細細地想了想,還真是!雖然時間可以證明這是謊言,但是,急切之間,哪裡有那麼容易便搞得清楚。就是不全信,那心底下還是慌的;就算不慌,那總還是有些猜疑的;就算也不猜疑,那也要想一想,萬一京人真兵臨城下,自己應該怎麼打算。

    怎麼打算?挖個洞,把真金白銀藏在床底下,就是最好的打算。杜興想到這裡,才算是恍然大悟了。

    且按下莫少華與杜興這頭不說,只說九門巡檢司裡,燈火通明!所有營頭都被蘇三招到衙門裡。蘇三問史玉道:“怎麼回事?街面上怎麼突然傳出這些謠言,而且來勢這麼兇猛。是誰在搞鬼,你們難道就沒有聽到一丁點兒風聲?”

    營頭們噤若寒蟬,再不敢出一句聲。前些天蘇三一怒之下棒走了杜興,他們可算是領教了這位小蘇大人的奸險。

    “去,增加值夜的兵士,擊梆傳言,只說抓住了幾個散播謠言的奸細,讓百姓不要驚慌!京人別說沒有兵臨城下,連鬼影子都沒有一個。”蘇三大喝道:“快去,快去,把自己的營務全都理好了,再來說話。”

    營頭們連忙各自回營,把蘇三的吩咐安排了下去。一時之間,城中梆聲不斷,不明就裡的百姓聽到官府這麼快就有了回聲,又聽抓了幾個奸細,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許世傑向來是在銀莊住的,起先聽傳‘京人南下’的謠言,著實嚇了一大跳,繼而才反應過來這根本不可能!這才剛出正月,北方還是天寒地凍,怎麼可能就打得過來。而且大哥已經說過,封原兩國的盟約已經達成,最多再過半個月就會公佈出來,京人受此挾制,有幾個膽子敢南下?再說了,就算京人敢南下,難道北邊的那邊軍隊,都是吃稀飯的?再不濟,也不可能市井中的百姓先得到了消息。

    這必是謠傳!許世傑想通這個關節,心中大定。可是許世傑繼而往深裡一想,便感到有些不太對勁。所謂人言可畏!萬一真有人聽信了這個謠言,只怕於銀莊有大妨礙。

    想到這一層,許世傑有些不安。忙去翻了實際的庫存帳,見庫裡還有十萬兩的現銀,這才稍稍地鬆了一口氣,應該夠用了,實在不夠了,還可以去幾大世家裡去暫借,幾十萬兩銀子,還是可以湊得出來的。

    正尋思著,便聽到街面上有梆子聲響。正是九門裡的兵士正在闢謠。許世傑認真地聽完,見說抓到了幾個散播謠言的人,便覺更加安心。這才放心地吹燈睡下。

    睡到半夜,突然被惡夢驚醒,許世傑竟然出了一聲冷汗。暗道:這可真是怪事,再不做惡夢的,怎麼突然做起惡夢來。

    被惡夢驚醒後,便毫無睡意,在被子裡捂了兩個時辰,才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這回卻做了一個美夢,夢裡一名絕色女子,抱著自己百般求歡,弄得他一時間沒有禁住,把褲檔裡灑得透濕。這才心滿意足地清醒了過來。

    正想著這段時間是不是虛火太盛了!便聽到有人在門外叫喚,聲音又急又躁,把門拍的山響。聽動靜,應該是銀鋪裡的夥計。

    再沒有這麼早便進來打擾自己的道理,許世傑感到一陣心煩,便喝道:“大清早的鬼叫什麼?”

    “掌櫃的,您快出來瞧瞧吧,不得了,鋪子裡出大事了。”夥計急應道。

    許世傑聽夥計的聲音已經透著驚惶了,知道夥計是不可能開這種玩笑的。雖猜不出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許世傑已然跳下了床,把棉袍極快地套好,這才打開門,問道:“到底什麼事?”

    “外頭,外頭來了好多人,都是要兌銀子的。”夥計驚慌地道。

    許世傑心中咯噔一跳!壞了。還真是敢什麼,就來什麼。

    許世傑再不吭聲,急急地跑進前頭的鋪子裡看,只見鋪子裡的門板只拆下來了一塊門板,並沒有完全打開。可就是透過這一塊門板卻可以看到外頭是人頭攢動,人擠著人,對銀鋪裡頭叫道:“開門,開門,快開門,我們要兌銀子。”

    這些人一邊喊著,一邊摳著門板搖得山響!連鋪子都撼動了。

    許世傑看了一眼,閃回鋪子後頭在椅子上坐下。有夥計手忙腳亂地給他倒了一杯茶。許世傑面沉似水地道:“慌什麼慌?多去幾個夥計,把門好好地打開,讓他們站好隊,不要亂,一個一個的來,銀莊難道還沒有銀子兌給他們嗎?”

    幾個夥計見許世傑如此鎮定,倒也安下心來,連忙走了出去。

    許世傑這才對櫃檯上的櫃頭道:“你們幾個櫃頭,動作快一點,不要拖時間,趕緊兌,兌完趕緊把人打發走。不要讓他們擠在銀莊裡,讓外頭的人看到了,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三個櫃頭也一點頭,快鑽進了櫃檯後頭。

    許世傑挑了一個夥計道:“去府裡把這裡的情形告訴大老爺!讓府裡先備好銀子,以防萬一。”

    這話才說完,就只呼拉一聲,鋪子裡擠進來許多兌銀子的人。這個時候尚早,但銀莊這邊的動靜,卻已經驚動了街面上的人,許多人都在外頭朝鋪子裡打眼。

    許世傑感到有些頭痛,估計這事與昨晚上的謠言有關。到底還是有一些人信以為真了,否則他們不會大清早地跑來兌銀子。但願這只是少數人的異動,希望庫裡的十萬兩銀子,可以應付得了這個場面。否則這個風頭一起,立刻就會有許多人跟風。

    許世傑站在鋪子後頭看了鋪子裡的這些兌銀子的人,見這些人的穿著也不是很好的樣子,估計手頭上的銀票也不是很多,心中才稍稍安定一些。

    轉身坐回鋪後,把袍子扣好,又覺得胯下冰涼的一片,極度不爽。這叫什麼事啊,這一大清早的,是不是這初一十五的,自己忘了上香,得罪了神仙。許世傑晃了晃腦袋,把已經涼下來的茶,大喝了一口。

    “我的一萬兩!一萬兩,先給我兌!”

    許世傑‘卟’地一下把嘴裡茶給噴了出去,人也嗆得直咳嗽!一,一萬兩?誰這麼狠啊,一萬兩,六百多斤,抬得走嗎你。

    “憑什麼先兌你的,我這裡的五千兩就不是銀票?”

    嚇,許世傑再也坐不住了,再沒想到一大早,便有這樣的出單。

    櫃檯裡的櫃頭也是嚇了一跳,大叫道:“都排好隊,排好隊,一個個來,銀子盡有,只要有銀票,銀子絕不會少。排好隊,排好隊。”

    可是就有一些人,再不管裡頭的喊聲,就好像有意搗蛋似的,你爭我搶的,再也不好好兌銀子。

    亂了一陣子,櫃檯上竟是一票也沒有兌成!此時,外頭又擠進來一夥人,手裡舉著銀票往裡亂擠!屋裡的人一張票沒兌出去,見又擠進來一夥人,便一個個地喊道:“不要擠了,不要擠了,都沒銀子兌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9
金陵夢 第184章,擠兌風潮
    這話自然是有人有意喊出來的!可這話被傳到街面上,可就不一般了。正圍著看熱鬧的人,一聽到這個話,想得不是這話是真是假,而是一齊吃驚起來,繼而都慌張地跑開了,有回家取銀票來兌銀子的,也有往親友處去傳信的。

    許世傑看到這情形,已經感到不太對勁了!這顯然這是有人在搞鬼,有意針對錢莊而來的。

    不由大急!連忙從後頭走出叫道:“要兌銀子就一個個地排好!不兌銀子的,立刻滾蛋。夥計們,把好門,誰要是存心搗蛋,先拿下來,送官府查辦。”

    銀莊這邊的夥計也多,聽了許世傑的話,便一齊唱了一個大諾。隱隱地把雜亂的聲音給唬了下去。這些搗蛋的人只是街頭上的混子,見銀莊裡動了真火,便都老實了下來。夥計們便趁機把人歸成三隊。

    許世傑走進櫃檯裡頭,虎視著這些兌銀子的。只見這些人手裡拿得都是小面額的銀票,十兩,五十兩!最多不超過一百兩,心知剛才說一萬兩,五千兩的,不過是有意而為之的。

    心中不由大恨,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眼見著秩序穩定了下來,有人兌了銀子出門,後面又一個個地接上。許世傑正以為控制住了場面的時候,卻見又是一夥人擠了進來。這夥人一進來,卻不往隊伍裡站,而是朝櫃檯裡道:“煩勞!我們家急等現銀用!麻煩兌一下。”

    許世傑一眼張見那銀票上面值,居然真是一張一萬兩的銀票!不由眉尖一挑。這叫什麼事?許世傑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一夥好事的人就在櫃頭外面叫囂著起鬨。

    櫃頭忙看了許世傑一眼,請示是否給兌!一萬兩的出單,他在櫃頭上也不是沒有兌過,只是今天這情形著實有些詭異。

    許世傑強壓住心中的驚慌,朝櫃頭上點了點頭,示意趕緊兌。一邊輕輕抹了一下額頭的白毛汗,求佛祖保佑只此一單,再無大單。

    櫃頭便招呼這夥人上前,先驗了票,這才從裡頭抬出兩隻銀箱子。這夥人顯得很有經驗,只略驗了驗箱子裡銀子的成色,便急不可待地把銀箱子抬走了。

    這夥人走了之後,一切又恢復了正常,銀鋪裡的人見一萬兩的銀子都兌出去了,可見銀莊裡還是有錢的,所以情緒也穩定了下來。

    許世傑見人群已經安靜了下來,兌銀子的人也不再那麼著急了,心中總算是稍稍安定了一些,眼見著店裡的人越來越少,暗暗祈求這些人趕緊兌完走人。正思量間,卻見一名夥計匆忙進來,對著掌櫃的附耳道:“不好了掌櫃的!街面上有許多人在散播謠言,說銀莊無銀可兌!許多人正拿著銀票往這裡趕呢?”

    這伙計是值夜回家的夥計!走到半道聽到這些消息,連忙又跑了回來。

    許世傑聽到這伙計的話,膝蓋一軟,整個人差點扔在當場!是誰在背後搞鬼啊,這是要把銀莊往死裡治啊。許世傑的心無限地往下沉,心中正沒有著落的時候,卻聽櫃前又拍進來一張萬兩銀票。

    櫃頭看許世傑整個人都傻了,自己卻不可能不兌,也不可能去問客人怎麼有一萬兩的銀票!只能是咬著牙接兌。

    許世傑醒過神來,走出庫房,抓了一個夥計道:“快去府裡,跟大老爺說,有多少銀子,便先抬多少銀子到鋪子裡來。讓大老爺通知其他幾個東家,也準備銀子過來。”

    夥計早就唬得一愣一愣,多少年了,從來沒有今天這個場面。便忙放下手裡的活計,從h0u'me:n出去,往許府跑。

    夥計才走沒多長時間,櫃前的人便越來越多了起來!

    眼見著庫裡箱子,一隻一隻地空了下來,許世傑的白毛汗都急幹了。不僅頭上冰涼一片,下頭也是一片冰涼。

    十萬兩銀子,並沒有支撐多久,幾張大出單一掏,立刻就把庫銀給掏了個空。還仍然有源源不斷地有大出單出現,一個個叫著這裡有一萬兩,那裡有一萬兩。許世傑張眼去看,見都是貨真價實的一萬兩,不由心裡一片拔涼。怎麼就突然冒出這麼多大出單。

    粗粗地算下來,便是再來十萬兩現銀,也撐不住這場面。關鍵的是,現在銀庫裡已經空了。這下,算是坐實了謠言。

    銀莊無銀可兌,聞訊而來的人不由都叫囂了起來!

    這回可是真真切切的!所有人都擠在銀鋪前頭,罵聲連成了一片。許世傑沒有法子,只好吩咐暫時歇業。只說正在調銀子過來,讓所有人明天再來兌。強行把人全都趕出店外,把店門全部關好,又讓夥計掛了明天營業的招牌。

    莫少華在住所聽到銀莊已無銀可兌的消息,早就高興的蹦了起來。莫少華再沒有想到大通銀莊的底子這麼薄,這才哪跟哪啊,就扛不住了。

    莫少華這裡還沒有高興完呢,那頭便聽說許世傑出昏招,把客人全趕出去了,掛出盤點歇業的牌子,不由心中又是大喜。這種時候怎麼能關門呢?就算庫裡沒有銀子,也要開著門向客人解釋清楚才行啊。

    看來,銀莊的主事人,是真慌了神了,這種錯誤也犯了。

    許世傑自然知道關門是最不好的事情,但是這麼多人擠在銀莊門前,他擔心影響會越來越大,所以顧不得關門的後果了,先顧了眼前再說。

    吩咐關好門後,許世傑連忙從h0u'me:n匆匆地往許府奔去。

    進了許府之後,只見自己先前派來的兩個夥計都在門下發呆!不由大罵了起來。兩個夥計也是無奈地道:“今天大朝會,大老爺上朝去了。”

    許世傑這才想起這茬,今個是十五,正是大朝會的日子。只好吩咐許府的下人,去各世家那裡報信,把人邀到許府議事。

    且按下許世傑找人商量不說,只說大通銀莊這一關門,城裡便立刻掀起濤天波瀾。

    銀莊無銀可兌,那還了得?

    這金陵城裡,誰手頭上沒有幾張銀票在使著!一天之中,有多少交易要用銀票交兌?銀莊無銀,城中各家店舖,誰還敢再接銀票?

    任記炸魚一聽到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停收銀票,全部改用現銀交易!緊接著消息一環一環地扣了下去,一時之間銀票在金陵城中成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滿街的人,拿著銀票無從購物,無從花銷,也無從兌現;銀票一時之間成了棄物,有銀票的人,頓時慌了神!那些後知後覺的人,到了這個地步,也終於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可等他們跑到大通銀莊去看時,才發現,別說銀莊兌不出銀子了,就是銀莊的門都關了,整個銀莊一個人影都沒有。

    於是新得謠言出現了:銀莊的人全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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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夢 第185章,亂局已成!
    這一下,手裡有銀票的人便更恐慌了起來!一大幫子的人,把銀莊圍了個結實,一定要找掌櫃的問個清楚。可是許世傑早就不在店裡頭了,而店中的夥計也自然不敢開門。

    大家正鬧騰著,也不知道是誰一聲大呼道:“找許家去!”

    呼拉,一大幫子的人,便一齊往許家跑了過去。這一大幫子的人一動起來,立刻又帶動了街面上許多閒人,跟去看熱鬧。

    整個金陵城裡,一時之間是沸沸揚揚,又是人心惶惶。

    等許文臣散朝回來,看到家門外,聚了這麼多人,也著實吃了一驚。再一聽說銀莊出了這麼大事情,心中也不由地直線往下沉。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銀莊中的錢,十之八九都花出去了。購地購房的錢佔了大頭,這些東西要變現,哪裡有那麼容易;還有許多錢,囤積了貨物,這些倒是可以快速出兌,換些現銀回來,可是急切之間,這些東西哪裡變現得了。這個快速出兌,沒個把月的時間,也是不能夠的。現在就是賤賣,也都不見得能見到現銀。

    城裡有錢的人,手裡摶著的可都是銀票呢!這個時候,誰還有真金白眼啊。

    許文臣好不容易進了府裡,卻見幾個世家的族長都來了!正在正屋廳裡坐等著自己。

    眾人見許文臣終於回來了,也來不及客套了,迎著許文臣就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許文臣見眾人亂成了一片,心中雖然也慌,但好歹還有些定氣,便喝住眾人,只讓許世傑一個人開口說話。不管怎麼樣,先要把情形問清楚再說。

    許世傑是有苦難言,把今天早晨一起來之後的情形,細細地說了一遍,又恨恨地道:“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許文臣越聽心中越涼!十萬兩存銀,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全被兌空,那情形該有多麼可怕啊。而且他再想不出,這背後搞鬼的人,會是什麼人?

    便對眾人道:“籌銀子吧!為今之計,只能是用銀子往裡堆了,若是不剎住這股搶兌的風潮,銀莊必倒無疑。你們應該明白,若是銀莊倒了,那一切就都完了。就算這些平民拿我們沒招,朝廷只怕也不會放過咱們。到時候,發配的發配,抄家的抄家,那些地啊,屋啊,全都要賣出去來抵這些銀票。沒有一個人能躲得過,所以這個時候,誰要是給我鬆勁,我許文臣就先辦了誰。世傑,你估摸一下,需要多少銀子才能壓下去。”

    許世傑哪裡算得出來,想了半天才道:“少說,也得要三十萬兩吧!”

    許文臣見要這麼多,不由皺了皺眉頭,還好這三十萬兩不用許家一家出,現在倒顯出幾大世家的好處來了。

    許文臣道:“大家都不要藏著掖著了!掏錢吧。穩住了局面,這錢再退回來也容易的很。”

    大家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有幾家仍然擔心三十萬兩控不住場面。許文臣本來還覺著三十萬兩太多,可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他也感覺不太夠。大家議來議去,便按五十萬兩來攤。就這,幾大世家還要趕緊去籌措。

    所有人忙了一天,直到半夜,才把銀子陸陸續續地交到大通銀莊。

    可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是,這五十萬兩銀子,也只一個上午的功夫,便被前來擠兌的人給掏空了!這回可不是莫少華出的手,莫少華倒是想出手來著,可是根本輪不著莫少華動手,瘋狂的人群就把那五十萬兩吞了個渣都不剩。

    情形有些失控,大通銀莊的那些東家才發現,情勢遠不是幾十萬兩現銀就可以解決的。這可是要了老命了!

    這回莫少華直接省心了,也不用他再挑動什麼了,城裡的謠言自然而然就傳了起來!都說銀票已經沒有用了,再沒有銀子兌了。

    而實際的情況是:大通銀莊已經打出了停業五天的告示!

    莫少華雙眼熬得通紅,他已經興奮的兩三天沒有睡好覺了。聽到大通銀莊停業五天的消息之後,莫少華興奮地道:“好了,我們的機會來了。杜興,我們有五萬兩銀子的名額,這些銀子咱們要兌出七萬兩銀票來,你有沒有信心?”

    “五萬兩銀子兌七萬兩銀票!在這種情形下,倒是不太難,只是這些銀票大通銀莊都沒有錢收了,咱們還能找銀莊兌得回來?”

    “只管去兌就是了!少華這裡還有一系列的後手呢!不過,邊兌銀票時候,還要再把謠言傳凶一些。就說許家準備要逃了,或者說皇帝要抄許家的家了,反正怎麼離譜怎麼傳,只要快點能把銀子換成銀票就成。”

    杜興笑道:“這可真是要了許家的老命了!咱們可真夠狠的啊。”

    於是,一夜之間,城裡突然冒出許多收銀票的人。先是九五折收銀票,過了一天,就成了九折,聽說還會往下降。大家紛紛出手銀票,要把銀票換成實實在在的銀子才放心!甚至有些人開始找門路出兌銀票!再過了兩天,兌銀票的折扣降到了八折,七五折!一百兩的銀票只能兌到七十五兩銀子。

    而且這個比例還在往下降!

    風頭越來越不對了,許多接銀票的人也漸漸少了。最後六折都有人想出銀票,可這個時候,卻沒人敢接銀票了。因為五天後,大通銀莊根本沒有開門!現在,手裡還持有銀票的人,連五折都肯出兌了。

    杜興大罵道:“早知道留些銀子,這個時候接票了。”

    莫少華卻笑道:“我們是打前站的,真正收票大筆銀子,咱們還有其他人再操作呢!”莫少華一邊說著,一邊拿著算盤在計算,半天才道:“一百萬兩的現銀,應該可以換來一百六七十萬兩銀票!嗯,這錢可真是來得容易啊。”

    “該停手了吧,再把許家這麼殺下去,這些銀票可就真成紙了,到時候,咱們可沒地方哭去。”

    莫少華卻一笑道:“放心好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還掌握之中呢!銀莊都已經停了八天了,春闈都要開考了,那些有銀票沒錢吃飯的學子們,連兌錢的地方都沒有,朝廷說不定真要拿許家治罪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9
金陵夢 第186章,對不起,打個劫!
    “放心吧!許家這些天,也不是白過的。他們已經從各地調回了三十萬兩白銀,又通過出兌田莊,貨物,湊出兩百萬兩現銀!他們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訓,已經做通了城裡富商的工作,要求他們不要去兌換銀。許家通過關係,已經從國庫裡借支了兩百萬的現銀!這就有了四百三十萬兩。從九門和金陵府衙裡傳來消息,有人在為大通銀莊奔走,通過這兩處衙門口,強制要求所有商家接收銀票。這些你不知道吧?若不是沒有人有那麼多現銀接手銀莊手裡的田莊,貨品。銀莊再湊個四五百萬兩現銀,也不稀奇。幾大世家在朝廷裡的關係錯綜複雜,這次銀莊整合了所有資源,算是要發一次合力。最關鍵的一點是,聽說九門巡檢司已經答應全力配合大通銀莊,時間一到,便要全城動員,要求所有的商舖開始收銀子。所以,再一開市,局面自然就是一變。”

    “啊!大哥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

    “哈哈,這可是早就布好的局,銀莊會怎麼走,早就在我們的算計之中。這有什麼好稀奇的。鏢局裡,朝廷裡,就是銀莊裡,也都有我們的眼線,他們的一舉一動,再難瞞不過我們的眼睛,要不然你以為這錢好賺啊?”

    “那這四百三十萬兩,夠不夠呢?”

    “那就要看我們的意思了,我們讓他們夠,那就夠,讓他們不夠,他們就不夠。來,我們趕緊把我們手裡的銀票整理一下,大部份的銀票都要準備兌現!只有那些面額大一些的銀票,要留下來往上交,這個另有安排。”

    兩人懷著極大的熱情,開始整理起桌面上的銀票。這可都是錢啊,除了銀莊裡的人,誰見過這麼多銀票啊!

    銀莊在歇業的第九天,終於又開始營業了!

    全城的人都奔走相告,所有人便又拿起銀票,往銀莊裡擠了。許文臣看到仍然有大量的人趕來兌銀子,但是這次許世傑卻並不著急!庫裡頭四百多萬兩的現銀躺在那裡,來多少單,他都能接住。

    何況銀莊裡還有其他的安排!

    金陵府在這一天,終於公佈了封原兩國聯盟成功的消息。這個消息,無疑讓這段時間,懷疑京人是否南下的人,完全放心了。

    緊接著九門巡檢司公告各商家不准拒收銀票!若是不放心銀票是否可以兌現,九門巡檢司可以做這個擔保。並且為了方便大家兌銀,大家可以就近到九門營衙門去兌現銀票。

    為了強化這個公告,九門各營的人集體出動,每個商戶都派了專人盯著,看是誰在故意搞鬼,拒不接受銀票。

    這樣一來,效果自然是顯著的!

    店舖勉為其難地收了銀票,連忙跑去兌銀,儘管因為人多,很難兌現,但銀莊仍然在源源不斷往外出兌銀子。所以,他們也就慢慢地放下了膽子,開始接收銀票。不過這個放膽,也是很有限的,只要銀莊一沒銀子,他們只怕立刻便要拒收銀票的。

    店舖可以收銀票了,那流通就正在恢復!這自然是一個極好的苗頭。流通恢復了,自然就恢復了大家對銀票的信心。

    就算有這些措施,但前來兌銀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金陵城的大商家,得了許家的關照,雖然不好明面上去兌,但心裡不放心,暗地裡請人,小規模地去兌現還是很多的。

    再加上這段時間,對銀票失去信心的人,也都加入了兌現的行列。這裡頭自然也有莫少華的人。

    這些情況,大通銀莊自然也是有準備的!對銀莊來說,只要沒有上萬兩的大單,集中出兌,他們就可以安心。畢竟鬧得最凶的,也是那些最沒有錢的人。十兩銀子的銀票,能讓他們想砸店,銀莊還是儘量想把這樣的人給打發走。

    讓許文臣沒有想到的是,蘇三這次幫了銀莊這麼大的忙!這麼用心為銀莊辦事。幾個東家與許文臣坐一起坐在許府裡,都說起這們小蘇大人的好來,討論著事後,要怎麼結交這位小蘇大人。

    “還是那位蘇大人有手段,一家店舖放一個兵過去,監督著店舖收銀子。要不然起效絕沒有這麼快!”

    “饒是如此,到現在也兌出去兩百多萬兩了!再這樣下去。”

    “不會的,勢頭已經減下去了,再有個百把萬,怎麼都夠了。”

    “今天勢頭下去了,明天就算有人兌也不會太多,再過兩天,就完全平穩了!以後咱們得吸取教訓,一定要保證五百萬兩的常備銀,這樣就不會給別有用心的人可趁之機。”

    “誰說不是呢?可惜了那些地,賣賤了,把一年的賺頭都虧進去了。”

    “何止一年的賺頭!再要回到年前的存取水平,又不知道要候到什麼時候。”

    許文臣喝了一口茶,這幾天他心力交疲,又要忙朝務,又要忙銀莊裡的事情,真是勞累的很。

    “老爺!”王崇跑進來道。

    “是不是銀莊裡有新消息了?”許文臣現在有點怕聽到壞消息。

    卻不料王崇道:“有客來了!”

    “有客?你好不曉事!這個時候,是見客的時候嗎?”許文臣喝道。

    “是寶珠郡主與李月兒掌櫃的來了!”王崇連忙說。

    許文臣一愣!李月兒現在也算是個大財東了,再說她是蘇三的妻子。就看蘇三的面子上,這個李月兒也不好拒之門外。寶珠郡主更是有名份的人,雖沒有來過府裡,但也不好拒著不見的。倒想不明白,這兩人怎麼一道進來了,便道:“那就請她們進來吧。”

    王崇忙跑出去,不一會兒引著李月兒與周盈盈進來了。

    許文臣領著一眾銀莊的東家,在堂裡接住。笑呵呵地道:“一向少見!來來來,裡面請。說起來,今天這一堂的人,都是商家,哈哈。”

    李月兒經營著‘霸王別姬’,周盈盈也有一家‘任記炸魚’店。所以許文臣才有如此一說。他之所以這麼說,自然是不想拿出自己侍郎的官位壓人,其中自然也有曲意對蘇三示好的意思。

    李月兒一坐下,便微微笑道:“既然都是商家,那咱們在商言商。月兒與盈兒其實是有事來麻煩諸位大東家的!”

    許文臣一愣,在商言商?兩人之間,好像並沒有什麼交集啊!

    卻聽周盈盈道:“小女子這裡,有二十萬兩銀票!都是盈盈那裡賺下來的私房錢。最近形勢不太好,聽說前個銀票都打對折了,幸好小女子抱了死心要留在了手裡,要不然二十萬兩變成了十萬兩,那小女子可真是死得心都有了。小女子心氣窄,不放心銀票,還請許大人不要見怪!今天來找許大人,就是想把二十萬兩銀票兌現,因不好到鋪裡去,所以先進來支會一聲。”

    二十萬兩,許文臣倒沒想到周盈盈那小店這麼賺錢!不過周盈盈既然當著他的面說了這個話,而且又進來擺明車馬要兌現,看在周盈盈身後有周太妃,還有濟老,更有太后撐著的情形下,自己就不看蘇三的面子,這二十萬兩也只能接著了。

    “哈哈,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好說!”許文臣一邊說著,一邊卻拿眼來看李月兒,估計李月兒一齊進來,也是為了兌銀子的事情,若是不多,看在蘇三幫了這麼大忙的份上,就接了便是。

    李月兒見許文臣看她,便笑道:“小女子也有些體己的錢,也想兌成現銀。”

    “有多少?”許文臣微笑地道。

    “三百萬兩!”李月兒掏出厚厚一疊銀票,輕輕地拍了拍,緩緩地說道。

    瞬間,堂中凝成冰點。

    這不是兌銀子啊,這是來要眾人的老命了。

    舉座皆驚之下,所有人再看李月兒的眼神,就有些不太一樣了!兩名女子,總共三百二十萬兩,若是其他時候她們跳出來,都還好說。可是這個時候,絕對不是時候,就別說現在銀庫裡的銀子已然不夠了,就是夠,也不敢兌。

    真要是競兌了,那銀庫裡又該要空了!再空可不是鬧著玩的,那可是真要老命的。到時候再控也控不住了。

    許文臣在想,難道這是蘇三的意思?難怪蘇三這麼裝好人?現在可真是騎虎難下了,自己要死挺著不兌,蘇三那邊恐怕立刻便要把人給撤走。回頭這三百多萬兩的銀票,還是要往櫃檯上流,到時候,你是兌還是不兌?

    不兌,是死;兌,也是死。想到歷害處,許文臣恨不能把眼前這兩個女子給生吞了下去。

    李月兒道:“這事與相公無關!咱們在商言商嘛,不過,月兒也知道現在提這事,不是時候。所以小女子的意思是,要換個變通的方法。”

    大家可不相信,這事蘇三會不知道!李月兒這麼說,顯然是明擺著威脅,許文臣幾乎是咬著牙說道:“怎麼個變通法?”

    李月兒便笑道:“李家是做糧食生意起得家,相公家又是做布匹生意的,聽說大通銀莊囤著許多米糧和布匹!這些東西,別人不敢收,我們卻敢收。這銀票呢就算是我們買下銀莊這些存貨的錢。我算過帳了,按照銀莊的進價,你們那批囤積的東西,大約也值三百萬兩。但小女並不想出三百萬兩買這些存貨,小女子最多只能出一半的價錢!另外的一百五十萬兩銀子,小女子還希望能銀莊裡買些地!這地價嘛,最好銀莊能多讓一些。這就是小女子的變通之法,這樣一來,我們也不用兌現銀了,你們也正好把米糧和布匹出手!市面上少了這三百萬兩銀票,相信銀莊可以平安無事地渡過這場危機。若是到時銀莊再有困難,月兒這裡還有一百萬兩的現銀,到時可以借給銀莊使用。”

    眾人早就是瞪目結舌了,這與明搶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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