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重生】定國 作者:佛婆 (已完成)

 
li60830 2019-4-19 16:52: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3 146520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9
金陵夢 第197章,原人使團(1)
    娜仁玩弄了一會這只頭釵,才果斷地又從貼身的衣服裡,取出一個油紙小包。小心地把油紙包裡的白色粉末,倒進頭釵的尖端。這才把頭釵重新湊緊,隨後紮在頭上!

    這白色的粉末,與毒死索裡圖的毒藥是一樣的。中毒的人,當時不會有什麼反應,但最少一刻時辰,最多半個時辰,等毒藥中的抑制成分一失效,劇毒必然發作!一旦毒發,神仙也無法救得了性命。

    這便是毒門中極霸道的一種必殺毒劑‘七步斷魂散’!中者必死。

    呆呆地看著銅鏡中倒映出來的那支頭釵,娜仁格日樂神色一凜!為了草原,為了原國,為了父汗,蘇三不能留。

    “公主,該動身了!”畢力塔在門外叫了一聲。不一會兒,娜仁格日樂便一身整齊地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裡。畢力塔見娜仁格日樂的神色似乎很輕鬆,頓時放下了心。

    只聽娜仁喝道:“都精神著點,跟著本公主去迎接家鄉人。”

    眾人來原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異地見到故人的興奮早就在大家心中潛藏!被娜仁公主一喝,俱都挺直了腰桿,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伴著娜仁格日樂,一齊擁出九門巡檢司。

    蘇三已經在衙門口候著了,見娜仁出來,便招呼一眾捕快護衛著娜仁往北門去。娜仁並沒有理會蘇三的安排,甚至看也沒有看蘇三一眼,便騎上馬,緩緩朝北門行去。

    蘇三沒有與娜仁同行!而是帶了幾個虞候另帶一彪人馬,從小道穿插到北門。

    北門外,已經支起了許多棚子!封朝許多官員,原人轅所的各色人等,早已候在了這裡。九門裡的兵士們,隔開看熱鬧的平民,一時之間北門口熱鬧非凡。

    蘇三一來到,史玉便連忙帶著北門營的營頭柯守義近前。

    蘇三便隨口問道:“都準備停當了?”

    史玉便回道:“都是老套路了!其實也沒多少咱們的事情,就是整餳街道罷了。”

    柯守義也回道:“現在就等太子爺與原國公主到齊了,便可以通知原人進城了。”

    “原國公主已經動身了!太子爺應該快來了。你們忙你們的好了,我只是看個熱鬧。”蘇三一邊說著,一邊走開。也不往官員那邊去,而是走遠一些,在一個茶棚子底下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太子趙廣出現在北門。蘇三心裡想著:趙廣眼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正式成為準母妃,心裡還不知道有多難受。所以很著意地打量了一下趙廣的臉色。

    趙廣的臉色果然很難看。特別是聽到了娜仁格日樂來了,他強忍著沒有去看娜仁格日樂一眼的痛苦,真是讓蘇三感到有些無奈。

    太子爺和娜仁一到場,便立刻有人去通知不遠處的原人議親儀仗!這邊北門外,太子趙廣立在道路中間,左手邊站著一眾封朝的官員;右手邊則是娜仁等一眾原人。

    不多時,眾人便聽到一陣馬蹄急鳴!一支原人的騎兵隊,全副裝備地衝了過來。這支騎兵來的極快,來勢又極猛,嚇得所有人都臉色一白,差點沒集體往後退開。

    史玉與柯守義一看原人這架勢,心中都是一沉!心中正猶豫是不是要有所動作時,卻見原人的騎兵突然一停,堪堪在迎接隊伍前五丈處剎住。

    雖然隔了五丈遠,但這絕對是一個示威的舉動!一眾官員被原人這麼一嚇,臉上俱都露出不滿來。

    娜仁格日樂也頗覺有些意外。按理說,這次這次來的使臣,目的是議親,不應該這麼張揚才對。這可不太合時宜啊,不知道是誰安排了這樣一個舉動。

    “議親使是誰?”娜仁格日樂看著轅所的長官,小聲地問了一句道。

    “回公主,是蘇克察哈大帳!”

    娜仁格日樂的目光更是有些疑惑!蘇克察哈是出了名的老好人,為人最不張揚,先派一支騎兵出來鎮場面這種事情,絕不是蘇克察哈的風格啊。難道是有人,故意違背蘇克察哈的命令?

    正想著,那支騎兵又有了新的動作!

    只見超過百人的騎兵隊,突然一分為二,分成兩隊。隨後,所有人的馬頭一轉,兩隊騎兵的馬頭相對而立。擺正了姿態之後,騎兵們才控著各自己的馬,步調一致地慢慢往後退。兩隊慢慢退開兩三丈的距離,空出中間的一截場面,才又整齊地收住馬身。最後,所有人把腰刀一拔,高舉過頭頂,大喝道:“阿日斯蘭,阿日斯蘭!阿日斯蘭,阿日斯蘭!”

    一時之間,雄壯無比。

    趙廣不明白這些騎兵在做什麼,不由問邊上的萬鵬道:“他們喊什麼呢?”

    萬鵬搖了搖頭道:“估計是什麼口號吧。應該沒什麼意義。”

    “哦!”趙廣看著這近百人的喊聲很有震撼力,知道原人這是在示威,不由冷冷地道:“不過如此嘛!咱們的禁衛軍,也有這樣的氣勢。”

    萬鵬自然是站在封朝的立場說話,便笑應道:“不過就是馬壯一些罷了。”

    但同樣的場景看在蘇三的眼裡,卻是大不相同。急進的馬勢,能如此整齊地剎住,這不是一般的騎術,再加上所有人控馬的那種沉穩架式和步調的一致程度,就足以說明,這是一支訓練精良的強兵。這樣的騎術,就是自己去張合軍中挑選,只怕也挑不出這一百人的陣容。

    原人號稱馬背上長大的民族,單論騎術和馬背上的功夫,封人還真是沒有辦法去和他們比的。硬是要去比,那只能是既費力,又不討好。

    不過原人這乍乍乎乎地表現出這樣的氣勢,倒好像不是來和親的,而是來宣戰似的。只從這一點上便可以看出,原人對和親,內心裡只怕是不太高興的。

    ‘阿日斯蘭’在原國語中,應該是‘雄獅’的意思!這些騎兵這麼喊,應該是有特指的。倒不知道,這喊話特指的是什麼。

    蘇三喝了一口茶,心想娜仁格日樂一定知道這個特指的意思,因此便朝娜仁格日樂看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9
金陵夢 第198章,原人使團(2)
    只見娜仁格日樂目光平平地看著騎兵,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蘇三晃了晃頭,心中暗道:也是,依娜仁格日樂的心機,就算是有什麼想法,也不會這麼著相的。

    收回目光,眼神移轉之處,突然看到一個異樣的身影!在人群的後面,一閃而過。這個身影的異樣之處在於,所有人都在往前面的原人隊伍看,而這個人卻似乎在朝自己這邊打量。

    蘇三心中一緊,警兆升起,正要細看時,卻被史玉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史玉上前對蘇三道:“再沒有想到原人還來了這麼一支騎兵!軍隊沒有進城的先例,我們是不是要把他們攔下來?”

    蘇三倒是知道原人必然是有軍隊跟來的!

    原國與封國之間夾著一個京國!和親的隊伍要到封朝,自然是不能經過京國的。擔心京人會從中阻撓,原人隊伍不僅要繞行,而且派軍隊護送也是必然。

    此時眼前看到的只是一百人的騎兵,只怕後頭還不止這一百人。就算這支軍隊有超過五百人的護衛力量,蘇三也不會感到奇怪。

    其實,就算是讓這支軍隊進城,也沒有什麼妨礙。不過,在封人的地盤,總不好長了原人的威風。再說也確實沒有這個先例,而且在城裡安擺原人軍隊的駐處,並不是很容易;原人那小小的轅所,只怕駐不下這許多人的。原人在金陵只怕還要會談一段時間,讓這些兵頭子進了城,萬一要是弄出什麼亂子來,也不是很好收場。便道:“原國的護衛隊,一律在城外駐紮,不許一兵一卒進城!”

    史玉忙下去準備。

    蘇三放下這個思量,再去尋找剛才那個讓自己心中異樣的身影時,哪裡還看得到人影。

    張重遠遠地看到蘇三身邊走過去幾個當兵的人,便收住了準備靠近蘇三的打算,轉身離去。

    蘇三殺死自己的師父何昊天的大仇,是一定要報的。但是蘇三既然能一拳打死師父,那武藝絕對不是自己可以匹敵的。今天這種場合,就算自己有機會近前,但想要在這種環境下一舉擊殺蘇三,顯然是不太可能的。結果不了蘇三,定然是要打草驚蛇的,再下手可就難上加難了。

    已經等了這麼長時間,可不能前功盡棄啊。

    張重走到城門邊,看到蘇三與人正在說話,便只能是遠遠地離開。

    娜仁格日樂心中正疑惑蘇克察哈再不會這麼張揚,再一聽這些騎兵喊出阿日斯蘭,便徹底明白了。

    只有思圖哥的親衛軍,才會喊這種口號。而思圖哥的親衛軍向來是不離思圖哥左右的。那這些騎兵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就證明思圖哥就在議親隊伍之中。

    思圖哥來了?

    他倒底還是不放心自己,親自跑來了。

    思圖哥對娜仁格日樂的情意,在草原上是眾人皆知的事情!若說草原上誰最反對和親,誰最不可能同意娜仁格日樂嫁給封朝皇帝的,便是思圖哥。

    思圖哥親身前來,只有一個目的—帶娜仁格日樂返回草原。

    按道理說,娜仁在知道思圖哥是為了自己,以大將軍的身份,不遠千里來到封國接她時,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可是娜仁卻高興不起來。

    娜仁知道思圖哥是奔著她來的,也知道思圖哥對自己的愛意。可是有些事情,特別是感情的事情,是不可以勉強的。思圖哥充其量只是給了她一個兄長的感覺而已!

    很多時候,娜仁並不希望思圖哥對自己表現的這麼親近!也不希望思圖哥為自己付出太多。娜仁對思圖哥有的只是尊敬和信賴,與男女之情並無半點關係。思圖哥越為她做的多,她便越感覺為難,甚至是心煩。

    可是所有的為難,所有心煩,都是毫無意義的。娜仁格日樂明白,就算自己一點也不喜歡思圖哥,或者思圖哥也一點都不喜歡自己,兩人的結合,還是個必然。

    思圖哥身為父汗座下的第一員大將,在草原上混亂的四年中,始終堅定不移地追隨著父汗。也正是那四年,父汗統一了大草原,成為草原所有部落的共主。雖然,打到西邊的伊利汗與打到北方去的俄羅斯王汗,甚至草原的各部落都保留著相當大的實力,但只要思圖哥的部落始終堅定地追隨父汗,那父汗的正統地位就秀難動搖。

    思圖哥用他的功績與勇武證明了他對父汗的忠誠,而父汗自己也不可能讓忠誠的思圖哥離開自己。就算思圖哥一點都不喜歡自己,父汗也會把自己嫁給思圖哥。何況思圖哥對自己用心已久,入情已深呢?

    自己能掙扎嗎?自己掙扎的了嗎?為了草原的和平,為了父汗的雄心大志,自己可以掙扎嗎?

    眼下,原國還不穩定!

    剛剛從戰亂中走出來的父汗,必須要有強大的戰功來震攝住蠢蠢欲動的諸部落。想要戰功就必然要打仗,而打仗又如何少得到思圖哥部落的支持?

    事實上,自己就算不嫁給思圖哥,也必然要嫁給八大金帳汗王中的任何一個。烏突裡部落不可能單槍匹馬的橫掃草原,父汗需要其他大部落的支持。

    在草原上,要獲得毫無保留的支持,有什麼方法會比兩個部落結成親家,更省時省力?

    為了草原上的諸部落能統一在父汗的意志之下,為了讓草原上的牧民可以不用自相殘殺,自己從一開始,便失去了感情生活的選擇權。

    與其從八大金帳中去選自己人生的伴侶,還不如嫁給思圖哥!至少思圖哥是一個可以托負終身的人。在思圖哥的身邊,自己至少還可以得到相當大的自由,而不是成為男人的完全附庸。

    不管是嫁給誰,娜仁都將成為一個溝通聯結的手段!這就是娜仁格日樂做為一個原國公主的命運!一個不可更改的命運。認了這個命,那一切就會風平浪盡;不認這個命,那必然是痛苦終身。

    依著娜仁的眼界與心智,她明白自己是應該認這個命的,但是認命歸認命,在這個命還沒有到來之前,她還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來生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應該感謝原國與封國的和親。因為和親一旦成功,思圖哥和父汗,都沒有道理要求自己出嫁。在封國還沒有滅亡之前,她至少還有好幾年的快樂時光好過。雖然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但能拖一天,總能快樂一天。

    正是因為娜仁不想受拘管,所以娜仁才不高興看到思圖哥,不遠千里的出現在封國。若是連遠在封國的自己,都要在思圖哥的‘呵護’下生活,那生活又有什麼意義呢?

    娜仁格日樂在心底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才把目光往遠處望去。只見遠遠地路邊,一隻儀仗隊,已經緩緩地往近前行來。一支四五百人的護衛騎兵隊,把儀仗隊的幾十名重要的使臣護衛在騎兵的中間。

    當騎兵們小心翼翼且一副全防禦的姿態,出現在封朝的迎接隊伍之前時,封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原人也太膽小了吧;第二反應是:原人在防誰?

    娜仁格日樂的看了一眼封朝官員的反應,才不緊不慢地掃了一眼,已過中年的蘇克察哈。目光流轉間,已然看見蘇克察哈身後的隨行文書人員中,思圖哥正不顯山不露水地端坐在馬上!

    思圖哥的身材魁武,眼神不馴,狂野的外形之下,給人的感覺永遠是一副好鬥成性的樣子。此時思圖哥也正默默地注視著娜仁!

    娜仁格日樂與思圖哥的目光一接觸,體會到思圖哥眼神中的溫情,便覺心中有些煩惱。目光微微一低,壓下心頭的惱怨,這才平靜地再看思圖哥一眼,報以微微地一笑。

    儘管自己並不愛他,但卻非常尊敬他。

    永遠不要被他那粗曠的外表所欺騙!他的內心永遠比他粗糙的外表,來得更加細緻。他有能力把任何一個小瞧他的人,輾成粉碎。

    思圖哥看到娜仁格日樂勉強的微笑,卻覺得很安心!娜仁對他一向如此,他也早已習慣。女人嘛,沒有成婚之前總是有些任性、愛玩的;成婚之後,就會完全變一個樣子。

    這一點思圖哥異常的肯定!

    娜仁對自己一如既往的態度,表示她並沒有太大的改變,這是好事。這也充份說明,娜仁並沒有想外嫁到封國的心思。其實是自己多心了,這麼美好的娜仁怎麼可能會甘心嫁到弱小的封國?

    娜仁帶信回草原強烈要求大汗同意和親,現在看來只是一個計策,一個鞏固眼前戰略同盟的計策。假以時日,自己的兵鋒南下,這個和親就只是一個笑話。到時,他要讓封朝的皇帝,看著自己迎娶娜仁格日樂!想必,到時封朝皇帝的表情,會很精采。自己要讓小南蠻們看看,是什麼樣的人,才可以配得上娜仁。

    當然,這個前提是娜仁必須回到草原!雖然思圖哥相信娜仁格日樂一定有辦法回來,但思圖哥還是不放心!

    他擔心封人使出什麼詭計,來阻擋娜仁格日樂回歸草原。他只有親眼看到娜仁,親自把娜仁保護在自己的身邊,才會真正放心。普天之下,沒有人可以像自己一樣,保護娜仁;也沒有一個人,能像自己一樣有力量保護娜仁。

    自己決不能讓娜仁格日樂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9
金陵夢 第199章,原人使團(3)
    脈脈地看著娜仁,感覺娜仁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好!思圖哥的心情也格外地好了起來。

    娜仁把目光從思圖哥的臉上移開!過多的注意思圖哥,會讓其他人也關注到思圖哥。思圖哥既然改扮成蘇克察哈的隨從人員,而不是統領著這些騎兵,顯然是不想暴露身份。

    蘇克察哈的儀仗隊,穿過先頭部隊隔出來的通道,一直行進到封人的近前,這才停住。原人的騎兵已然下馬,分出幾十人,呈半圓形把蘇克察哈等人拱衛在其中,仍然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趙廣見原人生怕封人對他們不利似的,如此嚴密防範,不由暗道:原人的膽子不過如此!聽說他們往西打到很遠,往北也打到很遠,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打過去的。估計那些地方,都是一些癬趾小國。

    蘇克察哈是原國中央行省的達魯花赤,份內的職務有些類似於封朝的戶部尚書!這次議親任務,對蘇克察哈而言,並沒出難度。該談的,封國的公孫勝大人已經與大汗都妥協了。蘇克察哈此來不過是露個臉,順道看看封國的風物而已!

    再沒有比這個更輕閒的事情了,因此蘇克察哈的心情很好。雖然不明白思圖哥為什麼要讓騎兵們,表現的這麼強勢,但這還是阻擋不了他的好心情。

    蘇克察哈一看到封朝的太子就在迎接隊伍的最前端,便連忙微笑著緊走幾步,微微彎著腰,鄭重地行了一個撫胸禮。

    京國人口四千萬,封國人口六千萬!從人口的意義上來說,封國是當之無愧的大國。而這樣一個大國的太子親自迎接自己,蘇克察哈自然不會失禮。

    趙廣見這老頭笑容可掬,神態親近,又見他老遠過來,便向自己行禮,便也連忙迎了上前。自然是一番寒暄!

    蘇克察哈是會說封國語的。事實上封朝在之前的近百年裡,影響力還是很大的!那個時候,整個封朝境內,胡人,契丹人,回回,突突,畏烏兒,達達人遍地都是,封朝的語言,文化在很大層面上,是傳播的最廣,最多的文化。許多外族人,都以能請到封朝的文士做家教,而感到自得。

    不論是京國貴族,還是原國貴族,其實都是少數民族!在他們控制的地域,他們自己的族人其實是很少的!更多的是封人、胡人、色目人。

    他們的官員中,很大一部份都是由色目人與封人組成。由於他們人數稀少,又缺少很深的文化底蘊,即使是他們佔據了國家的控制權,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中原文化的影響。

    京國與原國,許多王公貴族從小就開始接受中原文化的教養,因此,許多人都許多人都會說中原語言,認識中原文字,熟讀中原書本。若不是獨特的民族習慣,衣著服飾,其實與封人也相差無幾。反倒是封人,對這些外族的文化,知之甚少,瞭解不多。

    一個民族,一個國家,若是失去了往外探索的好奇心!只沉緬於故去的美好,那結局必然是悲涼的,封朝就是實例。

    趙廣倒沒有因為蘇克察哈會說封語而感到奇怪,事實上許多外族人的語言都沒有辦法書寫,他們要想很好的與大多數人實現溝通,就不得不借重中原的文化。他們的官方文字,也都以中原文字居多。

    其實也正是中原的這些繁華,深深地吸引著這些外族人!這也正是為什麼外族人這麼虎視中原地區的真正原因。人總是渴望更先進,更文明,更美好的東西。當他們手裡沒有這些的時候,他們便異常渴望從別人手裡搶奪到這些。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封朝就像是懷中有一塊黃金的小孩,很難阻擋外族來打它的主意。

    兩人互道了問候,寒暄了一陣之後,趙廣為蘇克察哈介紹了幾位封朝的官員,蘇克察哈也客氣地介紹了幾位跟隊而來的重要副使。

    趙廣見時間已經不早,皇上還在禁城裡等候蘇克察哈等人入城晉見。便請蘇克察哈隨自己進城!,

    蘇克察哈卻並不著急,而是請趙廣稍等,才鄭重其事地與娜仁格日樂見禮。一眾隨員也跟在蘇克察哈的後頭,恭敬地給娜仁行禮。看眾人行禮時一絲不拘的姿態上,便可以看出娜仁格日樂在這些人心中的地位,還是很高的。

    娜仁格日樂靜靜地接受著眾人的行禮,似乎這一切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可這樣的情景看在蘇三的眼裡,自然又是另一番的思量。

    趙廣想盡快卸了這項差事!

    他感覺,每與娜仁格日樂多呆一刻鐘,每與原國的這些議親使節們多處一會兒,都讓他民異常痛苦。沒有人可以體會他此時的心情,他心中的苦悶也無從訴說。可是皇命難違,他不得不站在這裡,親眼看到這些,聽到這些。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遠遠地躲開,再也不要看到和聽到。

    只是事情偏偏不讓他那麼省心。

    當蘇克察哈與娜仁見過禮後,趙廣領著原人的隊伍準備進城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被九門巡檢衙門的人,給攔住了。

    九門裡的兩名營頭上前對太子道:“原人騎兵城中不便安置,請太子准許原國騎兵在北門外軍營裡安頓。”

    趙廣看了一眼原人的騎兵,見原人騎兵那麼不自覺地跟在隊伍的後頭,不禁有些責怪地看了蘇克察哈一眼。可是蘇克察哈好像沒有聽到兩名營頭的話,對自己看向他的目光,也全不理會。

    趙廣很想直接下令准許兩名營頭的請求,但是蘇克察哈的態度,讓他有些猶豫!

    原人遠道而來,使臣加騎兵在一起,也不過就是幾百人而已!自己要把人家攔下一大部份在城外,好像是有點兒說不過去。可是這場面,自己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去駁了九門的面子,長了原人的威風。

    而且外國人武裝進城,也沒有先例吧?沉吟了一會兒,趙廣仍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人群外的蘇三,看到太子如此猶豫,不禁有些氣結!讓不讓進,好歹給個話啊。悶著不說話,算是哪一出呢?你是太子,讓進自然有讓進的道理,不讓進也自然有不讓進的說道,至於這樣嗎。

    蘇三正鬱悶的時節,卻見太子朝自己看來。心道:得,還是拿不定主意了,這性子也太拖沓了一些吧。便連忙朝太子點頭。

    趙廣知道蘇三是在場的,他也只是下意識地去看蘇三。上回在茶韻樓上,兩人配合默契,所以他對蘇三很信賴。這個場面之下,他感覺有些為難,所以第一時間,便想到了蘇三。

    看見蘇三在在人群的外頭朝自己點頭!趙廣的心情沒有來由的一鬆,便對著史玉道:“準!”

    史玉得了太子的明令,便轉臉對蘇克察哈道:“請貴使下令,所有騎兵原地候命,聽從我們的安排,沒有獲得準許之前,一律不許進城。”

    蘇克察哈平靜的臉微微一沉,卻轉而又浮現出一臉的笑意,眼神似有似無地落在史玉的臉上,卻並不急著應史玉的話。

    史玉的話,雖說得客氣,可是骨子裡卻有命令的味道,這讓蘇克察哈很難接受,雖然封人阻止騎兵進城的做法,無可厚非,但他卻不想這麼輕易地便被封人支使。何況這些騎兵都只聽思圖哥的命令,思圖哥想怎麼做,他自然有他的分寸,這事自己最好還是不要過問,先看看情形再說的好。

    因此蘇克察哈在看了史玉一眼之後,便側轉著頭開始與娜仁格日樂說起話來。

    這時,蘇克察哈身邊站出一人。這人叫洪茶山,是此次議親團的副使。洪茶山對著史玉道:“為什麼不讓進?這些騎兵與我們是一體的,是保護我們的手足。大汗命令他們必須嚴密保護我們的安全,不可擅離!唯一能命令他們的是大汗,我們無權命令。要是這位大人不信,請你直接與騎兵頭領商議。若是騎兵頭領同意了,我們自無不可。”

    原人擺出無權命令的架式,自然是有意為難。從一開始那一百人的騎兵疾衝而來,到後來原人騎兵擺出的防禦陣型,再到現在拒不接受‘原地候命’的安排,原人倒不像似來議親的,倒像是來找不痛快的。

    史玉心中暗恨。

    原人這一推,不僅是在掃自己的臉面,而且還是在掃太子爺的臉面。他可不相信,蘇克察哈沒有這個權力;就算蘇克察哈沒有這個權力,那娜仁格日樂久在封國,這個時候也應該說一句話。可是原人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而是靜靜地等著自己如何應何。

    史玉倒是不怵這個場面,但是卻感到異常棘手!

    用強自然是不行的;也不可能去找原人騎兵頭領去商議!這明顯是一個套,若是自己傻到去找原人騎兵頭領說話,人家再不理睬自己,難道還能打起來不成?

    史玉見太子也是一臉的無措,眼睛又游離在人群的外頭,似乎在尋找什麼人。便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硬著頭皮對洪茶山道:“進入金陵城,貴使的安全,自然便由我們負責!所以貴國騎兵根本沒有進城的必要!”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9
金陵夢 第200章,原人使團(4)
    洪茶山便輕輕一笑,非常有禮地道:“這些還請這位大人和我們的護衛頭領商議,我們真做不了他們的主!”

    史玉這下來了火氣,強壓著怒氣道:“你們做不了他們的主,那你們總做得了你們自己的主。請諸位使者先行入城,他們這些騎兵我們再來商議。”

    “真是笑話,這位大人若是能從讓我們脫離騎兵的保護,那就儘管試試好了。”

    這無疑是**裸的挑釁,形勢已經有點兒僵持了。史玉自然不可能去這麼試!原兵向來凶蠻,真要鬧起來,倒不是誰吃虧的問題。而是首先挑起爭端的名頭,他扛不住。

    許多官員也發現了情形有些不太對頭,雖然知道原人不可能會把事情鬧太大,但原人不肯退讓的架式,還是讓大家感到有些頭痛。

    蘇三見史玉已經動了氣,知道史玉再控不住場面,便只好走了出來。

    蘇三一走出來,娜仁便挑了挑眉頭!輕嘆了一聲,轉回頭去仍然聽著蘇克察哈說話;蘇克察哈自然是留意到了娜仁的變化,心裡便在奇怪,這人是誰?連娜仁公主都要加以關注?不由地提了幾分小心。

    史玉見蘇三出來,心裡一鬆,連忙側身行禮。蘇三微笑地拍了拍史玉的肩頭,示意他退下之後。這才不緊不慢地往前走了兩步,先對趙廣行了一禮,才看著蘇克察哈道:“這位便是蘇大使吧?”

    趙廣微微一愣: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蘇克察哈聽到蘇三聲音,再看到眾人都在看他,便知道再沒有不理睬的可能!便轉過頭來微笑地看著蘇三,卻向太子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朝九門巡檢司總經略,蘇三!”太子微笑地介紹著。

    “哦,蘇大人!久仰,久仰,久仰!”蘇克察哈一面學著中原的禮數客套著,一面在心裡想。難怪連娜仁公主都要關注,如此年紀輕輕,便做了九門提督這樣重要的職位。能一手掌管封都安全的人,不論從背景,還是能力上,應該都不可小視吧。

    蘇三老態橫秋地朝邊上的娜仁虛笑了兩聲,這才微笑地看回蘇克察哈:“倒沒有想到貴國的職務分得這麼明確!使臣是使臣,軍士是軍士,互不統管,真是讓蘇三敬服。”

    “呵呵!”蘇克察哈並不正面回答蘇三的話,也不明確表態。只是打著哈哈,把這個問題給遮了過去。這便是蘇克察哈的老到之處,不否認,也不承認。且看事態如何變化,再做決定。

    蘇三見蘇克察哈鬼精一個,卻並不在意。他最不怕的就是這種人,若是蘇克察哈是那種耿直,據理力爭的性子,他反倒還有些吃不準。但蘇克察哈這種,他是吃得死死的。

    於是蘇三把微笑一掃,一本正經地對蘇克察哈道:“吾國皇上已然下旨詔見貴使!請貴使獨自一人隨吾國太子入城晉見!其他人員未經吾皇詔見,請暫且候在此地,等候皇上旨意!”

    蘇克察哈一愣,再沒有想到蘇三的語氣這麼強勢!

    剛才與史玉對話的洪茶山在一邊聽到蘇三的話,便冷冷地對蘇三道:“貴國皇帝怎可如此怠慢吾國使臣?只召見大使一人,誠意何在?”

    “這位是?”蘇三眯著眼睛問。

    蘇克察哈一笑:“這位是洪茶山副使!”

    洪茶山其實是中原人!否則不會這麼牙尖嘴利,這麼急於表現。蘇三輕輕地一笑,頗為有禮地對著洪茶山行了一禮。可洪茶山則是一臉的冷倨,只淡淡地應了應。

    蘇三心道:看來也不是個什麼歷害的角色!但凡是有些城府的人,都不會這麼著相,原人用他做副使,應該只是看他是中原人,溝能起來沒有什麼阻礙罷了。

    “依著洪副使的意思!吾國皇帝難道要親自召見現場的每一位嘍?”蘇三一邊說,一邊把手平擺在空中,輕輕一劃拉,把包括騎兵在內的所有原人都劃在手勢之中。

    洪茶山眉頭一皺,知道這話可不好接!若否認了蘇三的話,用頭髮絲也想得清楚,封國的皇帝不可能召見這七八百號人。就不算護衛隊,光是使臣所屬的近百人,也不可能全部召見。最多有十幾個代表能見到皇帝,就算是不錯的待遇了。可若不否認蘇三的話,那之前爭議的原兵進城的議題,就全然是白說了的。

    蘇三可不會讓洪茶山有什麼過多的思考時間,而是擺下臉色,緊緊地厲問道:“是不是這些馬匹,也要得到詔見?”

    一邊的封朝官員聽到,不由‘卟哧’笑出聲來,一個個都在心裡喝著彩,想著原來還得是蘇三這種年少無畏者能鎮得住。

    這一下洪茶山的臉色便有些難看了,只能應道:“那也不能這麼沒有誠意!”

    “怎麼就沒有誠意了?洪副使的意思難道是在說:蘇克察哈正使代表不了使團?”蘇三自然寸步不讓。

    洪茶山心中一沉,再想不到眼前這人說話怎麼這麼凌歷!也根本不知道從哪句話開始,談話就變得這麼被動了。

    洪茶山被蘇三的三言兩語,擠得說不出話來。蘇克察哈見情勢已經變了,便呵呵地笑道:“我們遠道而來,一路上都討論著金陵的風物,當然都希望得到封國皇帝的詔見,這並不是代表不代表的問題,還請這位蘇大人理解。”

    “唔!”蘇三這才收回咄咄逼人的架式,微笑地看回蘇克察哈道:“這麼說起來倒也是!若是蘇三有機會隨團去訪問原國,也是很希望見到貴國大汗的,這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還是要有規矩的,我們封國最重禮節,凡事都要依禮制而行。有些人不懂禮,蘇三也不能責怪。畢竟貴國有貴國的禮,封國有封國的禮。但蘇三明白一點,那便是,若蘇三去了原國,自然是要遵守原國的禮;原國使者到了封國,也自然要遵守封國的禮,蘇大使,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這個自然!”蘇克察哈感覺蘇三說話有點兒繞,不過他也不去反駁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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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夢 第201章,多嘴的黃之棟
    蘇三呵呵一笑道:“皇上有旨意詔見貴國使者,自然不可能這裡所有人都召見!依本官想來,皇上應該只是想詔見貴國使者的代表而已。既然貴使使團的成員很想見到吾國的皇帝,那蘇三便代蘇大使請示一下,再做區處。請稍待!”

    說罷這些,這才半轉著身,一本正經地對著太子道:“太子爺,您看這事?要不,就讓這些原國議親使臣,多進去幾個,在殿外候著皇上的旨意?”

    蘇三一邊說著一邊對太子擠眼睛。

    有心的娜仁格日樂在一邊看見,也只能無語看蒼天。別人不清楚,她是最清楚不過的。皇帝的旨意原意就是要接見原國一眾使臣的,就因為護衛隊的事情,蘇三卻把這旨意曲解成了:只召見蘇克察哈一人。她不可能當眾來質疑封朝皇帝的旨意,因此也只能是無語了。

    事實上蘇三也不是在假傳聖旨,而是有意的曲解。就算有人真跳出來質疑,文字上的遊戲,還不是靠嘴巴來說的?

    這些內情蘇克察哈不知道,還以為皇帝真就是召見他一人,所以被蘇三騙的放了軟話。其實就算蘇克察哈知道這些內情,只怕也是沒有辦法的。

    蘇克察哈自然不能接受只有自己一個人單身去見封朝皇帝的結果。自己真要一個人去了,那場面可是很難看的;可是自己要咬緊了,不去見封朝的皇帝。那破壞和親的罪名,也不是自己可以接受的。

    這是一個主動與被動的問題。

    封人阻攔自己,那是封人主動破壞;封朝皇帝有旨意,自己違抗,那就是自己主動。自己要真主動了,那到時候封朝的官員們鬧起來,說原人根本沒和親的誠意。那原本順利的行程,就要添上許多變數了。

    蘇克察哈放軟話的決定,自然是正確的。

    沒有必要為了護衛隊進不了城,而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使團是來議親的,不是來鬧事的。就算是試探,也是要適可而止的,眼見著佔不了便宜,那該退讓還是要退讓的。

    趙廣倒是與蘇三有著配合上的默契,見蘇三對著他擠眼。他的心情倒是稍稍地好了一些,能讓這些來議親的原人吃個憋,他還是很高興的。

    於是很親切地看著蘇三,一擺手:“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蘇三便又半轉身回來,笑看著蘇克察哈:“哈哈,您看這事弄的!太子爺已經恩准了。這樣吧,貴使帶著一些重要的隨員與吾國太子一齊進城吧!少帶幾位,帶多了,還不知道吾皇肯不肯全數接見呢?”

    “那其他一些隨員,還有這些軍士,如何安排?”

    “那自然是要好好安排的!文職隨員嘛,蘇三立刻派出護衛隊,保護他們安全抵達原人轅所。諸多軍士,城裡也駐不下,全部駐紮到軍營之中。貴使可滿意?”蘇三微笑地道。

    原本就是這麼個安排,只是原人自己跳出來要反對,如今跑了一圈,還仍然就是這麼個安排,倒好像是得了蘇三什麼關照一般。洪茶山感到有些氣悶,卻沒有絲毫辦法了。

    “如此安排甚是妥當!”蘇克察哈仍然是一副笑臉。

    蘇三卻臉色一緊道:“有一句話要囑咐貴使!聽說最近京人不太安份,似乎有些什麼怨言。所以,請貴使知會大家一聲,進了城,最好就呆在轅所裡不要四處走動!金陵城這麼大,我們也有管不過來的地方,萬一要出了什麼事情,可別怪本官沒有提醒。不過,只要大家都安安份份地呆在轅所裡,本官還是可以保證大家安全的。”

    言下之意是,出了轅所蘇三並不保證原人的安全!

    都呆在轅所裡還用你來保證安全?蘇克察哈眯著眼睛看著蘇三,心裡暗暗地這麼想著。

    不過,蘇三硬要把剛才那位大人的承諾倒扒回去,蘇克察哈也只能是一臉的無奈。倒不知道封朝還有這樣的人物,簡直是寸步不讓啊!早知道一點便宜也撈不著,自己便省得這一番磨蹭了。想想也只能是這麼樣了,便轉頭象徵性地吩咐了一下。

    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吧!其實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並沒有耽擱太長的時間。蘇克察哈選了二十人跟著自己進宮,又把騎兵護衛叫到近前吩咐了幾句,騎兵這才散到另一邊的空地上,整隊靜立,把防務移交給柯守義的人。

    蘇三對原人的騎兵很上心,所以對騎兵的統領就很在意。可是他卻發現那位騎兵統領的眼神,時不時地往蘇克察哈身後人群裡飄,儘管動作很隱密,只是想瞞過蘇三,卻是很難。

    蘇三心中一轉念,目光一挑,銳利地眼光便盯住了原人隨員中的一人。這人大約三十多歲年紀,臉上棱角分明,體格也異常的健碩,看起來有些蠻相,但那隨意站立的姿勢,並不似其餘人拘緊,表明這人並不簡單。

    這人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他,茫然地轉動了一下眼睛,眼神似是無意地從蘇三的身上飄過後,又轉向他處。

    原人進城的事情安排妥當之後,接下來的事情按部就班的跟進便是了,再沒有什麼意外!

    禮部的黃之棟揪著空兒走到蘇三跟前道:“原人真是可惡!進城的安排是昨天雙方都商議妥當的,今天卻又變了卦,弄出這麼一出。若不是蘇大人及時交涉,咱們可就有些著相了。”

    黃之棟是禮部的大員!又是春闈的副主考之一。蘇三曾經見過他一面,因此還有些印象。因笑看著黃之棟:“原人最是變化無常,不用與他們計較。”

    黃之棟找蘇三可不是為了說這些,他是藉機想說說春闈的事情。因說道:“原人再鬧,那也是外頭的事情!這春闈可就這幾天了,如今金陵城裡是學子云集,文事空前啊!”

    蘇三聽不出來黃之棟的話裡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便也是敷衍地道:“是啊,此次應試的舉子數量高出上屆兩成有餘,這是國家興盛之兆啊!”

    “是啊,是啊!”黃之棟連聲應和,卻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蘇三聽到黃之棟嘆氣,便追問了一句:“黃大人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說?”

    黃之棟便假意看了看附近一眼,小聲地道:“之棟聽到一些傳言,因為蘇大人成為科舉主考之事,金陵城裡的一些學子們似乎是有些怨言!”

    “哦,這個啊!”蘇三不以為然地道:“早就知道了!這些人不好好的準備考試,盡想些沒名堂的心思,寧遠才懶得管他們。”

    “唉!”黃之棟把聲音拖得老長,別著臉道:“史書上也有記載過舉子們鬧事的例子!雖然他們不見得有膽,但真要讓他們憋著這個怨氣鬧起來,那還是有些難處的。蘇大人現在坐鎮九門,花些力氣,監看一下舉子們的行動,還是很方便的。”

    蘇三仍然不以為意,只在大大咧咧的樣子,輕輕一笑道:“他們真要敢鬧,蘇三正好拿他們立威。僅憑著幾個舉子,就弄鬧出點兒動靜,也是有限。只要一句取消他們應試資格的話,鐵定嚇得他們抱頭逃竄。”

    “還是小心一些為好啊!”黃之棟淡淡地笑著。

    擺了擺手,蘇三有些意氣風發地道:“就是原人,蘇三當面都能擺平,幾個學子而已。謝謝黃大人提醒,咱們不說這些了。”

    “哪裡哪裡,倒是之棟多嘴了!呵呵。”

    兩人說話間,原人的使臣們,便開始進城!思圖哥尋隙掃了一眼正在與黃之棟說話的蘇三,便也跟著使臣們一齊進了城。

    思圖哥並沒有跟著蘇克察哈進宮,而是跟在娜仁格日樂的車駕之後,一路往原人的轅所騎行而去。

    原人的轅所在南門,從北門過去,要繞開城中間的宮城!因此要多走上許多路程。思圖哥倒是很有興致,騎在馬上,遊目四顧,似乎對城中的風物很感興趣。

    而城中的金陵人,似乎對這支原國來的,被封朝士兵保護著的原人隊伍,也很好奇。

    原人的裝束與打扮與封人有些差異!他們喜歡戴高高的喇叭帽,據說這種帽子,是西域那邊流傳過來的;原人還會把頭髮全部剃光,或是在後腦勺、頭兩邊,留上那麼一小塊巴掌大的頭髮,紮成小辮。

    因此,原人使臣的隊伍所過之處,許多百姓都指指點點的議論。除了這些與封人不相同的打扮是議論的重點之外,原人的長相,身高也在圍觀人群的議論之中。

    原人走一路,便聽到這一路的議論。

    思圖哥饒有興致地看著沿街的商舖建築,心想這些終究會臣服在自己的鐵蹄之下,便覺得渾身通泰。終於進了轅所,思圖哥不去管眾人的忙亂,自己先挑了一間內房住了進去!

    畢力塔與畢力拓早就看到了思圖哥,只是在外頭不好行禮,因此一走進內房,倒頭便行跪禮。他們是思圖哥的族人,在本族中,思圖哥是比大汗還威嚴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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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夢 第202章,那就殺了吧
    思圖哥微微一笑道:“起來吧!轅所裡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份,你們也不用這麼扎眼。”

    娜仁格日樂也跟了進來,在內房裡坐下,自有使女端進來奶茶。娜仁看著思圖哥道:“一路上,看到大將軍對金陵城裡的風情,頗感興趣,不知大將軍看了金陵城,可有什麼感想?”

    思圖哥接過奶茶,溫和地看著娜仁道:“只有一個感想!”

    娜仁喝了一口奶茶,側耳靜聽起來。

    “人多!”

    娜仁輕輕一笑,確實人多。這也是自己走進金陵城的第一感覺!她有時候都不明白,封國怎麼就這麼多人?

    只聽思圖哥接著道:“封國的人可真是多。要是咱們草原上,也有這麼多人,那這普天之下,只怕都是草原人的天下。”思圖哥的眼中閃著無限的瑕想。

    娜仁格日樂呵呵一笑道:“思圖哥要真是這麼想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為什麼?”思圖哥有些詫異,不明白自己所想哪裡有錯。

    “封朝正是因為人太多,所以才弱!要不然,封國這麼多人,會被京人趕到了這裡?試想一下:兄弟兩人共處,自然是可以相處的融洽;兄弟三四人共處,那可能就會有些火氣;若是兄弟十七八個人在一起,那隻怕是要打起來的。所以,別看封朝人多,但真正打起來,人再多也不會是咱們的對手。依思圖哥的人意思,若是草原上也有這麼多人,內鬥只怕永遠不會停歇,又如何擁有天下?這豈不是大錯特錯了嗎?”

    思圖哥一愣,繼而才爽朗地一笑道:“娜仁總有驚人之語!不過,細細想來,只怕事實還真如娜仁所言。好吧,思圖哥就大錯特錯一回吧。”

    娜仁只是笑了笑,這些不過是玩笑話而已!封朝之弱也不見得就是人多不團結的原因,其癥結還是在皇帝的身上。有什麼樣的皇帝,便會有什麼樣的軍隊和國家,這是必然之理。原人的強大,就強大在父汗身上。

    “那個蘇三,是個什麼人物?年紀輕輕便做了九門統領!是有什麼背景;還是確有些過人的才能?”思圖哥一坐下,便開始說起正經話題。

    剛才蘇三的表現,讓思圖哥很感興趣!思圖哥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個蘇三是個人才,在今天這個場面下,能有這麼從容的表現,自然是不俗的。

    娜仁格日樂聽到思圖哥的問話,沒來由的心中一跳。

    從思圖哥的嘴裡聽到蘇三的名字時,她感到有些彆扭。在她想來,這兩個人,最好誰都不要認識誰。可是蘇三確實太扎眼,而思圖哥的心思也精細的很,難怪會一開口便問這個蘇三。

    “哦!應該算是有些才能吧!”

    “有沒有辦法把他帶到草原呢?”

    “啊!”娜仁格日樂詫異地看了思圖哥一眼,再沒有想到思圖哥居然動了這個心思。可是,這個心思,顯然是白動了。

    娜仁格日樂搖了搖頭,眼睛看著門外:“大將軍也不是不知道,中原人在原國的地位是很低的!父汗寧願信任色目人,也不願意把重要職位托負給中原人。何況蘇三在封朝來說,也算是位極人臣了。上了二品的官員,整個封朝也沒有多少個。我們能給他什麼呢?讓蘇三去草原上做宰相嗎?就算這個要求,父汗能同意,只怕蘇三也不會去。他如此年輕,在封國便受到如此重用,不會那麼輕易叛離的。”

    思圖哥聽到娜仁格日樂這麼一說,倒也沒有反駁娜仁格日樂什麼。只是他的神情之中,並不認可娜仁格日樂的分析,若蘇三真有宰相之能,便自然可以看清原國的軍事力量遠比封國要強大。雖然大汗不可能立刻就給蘇三高官厚俸,但只要蘇三能表現出自己的價值,就算是大汗也不會那麼墨守成規的。至於說叛國不叛國,那是另一碼事。

    天下一統之勢已然近在眼前,蘇三若真是有實材的人,終究會有所訣擇。他日封朝之地盡屬原國,又何來叛國一說?

    娜仁格日樂看到思圖哥的表情,知道思圖哥並不全信自己的話,便接著道:“想要讓一個人動心,無非是高官厚祿!高官,我們給不了;厚俸,他也並不稀罕;隆寵,我們目前更是及不上封朝的皇帝。如今他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大將軍還是按下此心吧。蘇三不僅富可敵國,而且與封朝皇室之間,也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若有一點拉籠的可能,娜仁也不會一點動作也沒有。”

    “唔!”思圖哥聽到娜仁格日樂的描述,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若是財、權都無法使一個男人動心,那就只有色了。可是大汗身邊也就是一個娜仁格日樂而已,這顯然也是行不通的。就算蘇三有經天緯地之材,娜仁卻是他不可承受之失。

    “那就想辦法把他除去!”

    娜仁格日樂靜坐了片刻,看到思圖哥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臉上,便從頭上取下一隻頭釵道:“這裡面有‘七步斷魂散’!只要一有機會。”

    “不可!”思圖哥看了一眼屋子裡的人,見都是親信再不可能洩密,這才道:“你還是不要親身涉險的好!這種事情,完全可以等到我們離開封國後慢慢籌劃不遲,總會有機會的。”

    蘇三就算要死,也只能死在自己的面前。娜仁格日樂把頭釵扎回頭上,並不理會思圖哥的話。

    思圖哥見娜仁根本不與他討論這件事情,便知道娜仁格日樂已經做了決定。既然是娜仁格日樂做好的決定,那自己只怕是勸不回來的。

    因此,他只能說道:“要小心!”

    娜仁見思圖哥這麼俯就自己,不免有些心煩!思圖哥對她越好,她便越煩。勉強地笑了笑道:“知道了!”卻站起身來,道:“大將軍好好休息吧!娜仁要回九門巡檢司衙門了。”

    思圖哥見兩人還沒說兩句話,娜仁便要走,心中難免有些不高興。再一聽娜仁說要‘回’九門巡檢司衙門,頓時又是一臉的驚容。

    思圖哥極快地反應過來,九門巡檢司衙門不正就是蘇三的官衙嗎?心中隱約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欲待要問,卻又暗暗忍住了!娜仁心思極密,自己還是先搞清楚了情形,再來問這些比較妥當。

    轉眼之間想過這些,思圖哥才笑著說道:“好久沒有和畢氏兄弟一起喝酒了!今日正好無事,讓畢力塔與畢力拓留下陪思圖哥說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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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夢 第203章,第三者
    娜仁一愣,看了畢氏兄弟一眼。只見畢氏兄弟低著頭,也不看自己,也不看思圖哥。

    娜仁雖然知道思圖哥是要找畢氏兄弟問話,但也無法去阻止。畢竟畢氏兄弟原本就是思圖哥的族臣,是思圖哥派遣來保護自己的。

    想想,其實也沒有什麼必要去阻攔,自己與蘇三之間別說沒什麼,就是有什麼,思圖哥又能如何?該知道的思圖哥必然是會知道的,攔也是攔不住的。因此她也不回答思圖哥的請求,只是默默地走了出去。

    思圖哥呆呆地看著娜仁走出房門,慢慢地走遠。心中的疑雲,不禁越來越深起來。他能察覺到娜仁在提到蘇三之時,眼神裡有些不太自然,有些矛盾。但他不認為蘇三可以危及到兩人之間的關係。

    蘇三或者有些才能,讓娜仁欣賞。而娜仁也正值青春年少,難免會被蘇三這樣的人所吸引!

    別看娜仁在別得方面心智成熟的可怕,但她在感情上還是很稚嫩的。偶爾對別的男人表現出興趣,無可厚非。不過,她最終還是要回到草原的,最終還只能是嫁給自己的,這一點勿用置疑。

    只是,這裡頭要有個度!

    自己可以允許事情稍稍偏移一下軌道,但絕不允許事情離開自己的控制。娜仁只能通過比較別的男人,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優秀,最後死心踏地的回到自己的身邊;而不能真正地與別的男人走到一起!

    真有這樣的情況,自己是不會介意活動一下筋骨,在麻煩還沒有變大之前,解決掉麻煩。事實上,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去做這樣的事情!他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娜仁對自己這樣的男人,尚且看不上眼,天底下又有幾個男人能經得起娜仁的思量呢?

    儘管如此,他覺得自己還是要儘量地看緊一些娜仁!女人總是有些感性的,萬一娜仁格日樂一時頭腦發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做出什麼必將後悔的事情。這是他做為一個男人,所無法容忍的。

    他需要的是,一個完完整整娜仁格日樂。從身體到身心,甚至到每一根頭髮絲,他都要完完整整地佔有。

    因此他猛地一轉身問畢氏兄弟道:“娜仁與蘇三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啊!”畢氏兄弟沒有想到思圖哥一張口便這麼問,不由有些惶恐起來。

    畢力拓心中暗自佩服,果然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思圖哥!便張口說道:“好像是公主對蘇三動了情意,那個蘇三似乎並不太在意的樣子。”

    “嘭!”地一聲巨響,思圖哥一拳砸在桌子上,突如其來的響聲,嚇了兩人一大跳。

    ‘不在意?’聽到這個話,思圖哥有些怒火中燒!天底下居然會有男人不在意娜仁格日樂?自己喜歡的娜仁格日樂,居然會被這個蘇三無視?

    怒過之後,繼而思圖哥又神經質地一笑,自言自語地道:“也好。”

    畢力拓不明白思圖哥這一驚一乍再說出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只好悶著頭,不敢答話。

    事實上剛才娜仁公主取下頭釵說下那番話的時候,畢力拓便知道,這個蘇三就再也不是什麼麻煩了。若不是思圖哥主動問起來,而且一問便問這麼深,他也不準備把這個話說出來。畢竟蘇三若是死了,這段不算感情的感情,也就不算什麼了。

    “都坐吧!”思圖哥表情輕鬆地坐了下來,看著畢氏兄弟,一轉話鋒:“說說金陵城裡的見聞。”

    畢氏兄弟見思圖哥並不深問娜仁與蘇三的過往,不由都鬆了一口氣!娜仁是不會樂見他們兩人在這裡多嘴多舌的,但若是思圖哥想聽細節,那他們也不能不說。

    一個是公主,一個是家主,說不得也騙得!這下好了,思圖哥並不想深問,兩人也不用去談論這些他們不想談論的話題。於是兩人輪番上陣,你一言我一語,把這幾個月在金陵城裡看到的,聽到的事情,一件件詳詳細細地說了出來。

    思圖哥一直微笑地聽著,整個上午的時間,便在這樣的談話中過去了。思圖哥倒是發現,金陵城裡的許多大事件,都與那個蘇三有著關聯,而且蘇三兩個月之內,便升到這這樣的高位,也著實讓人驚訝。

    原本還以為蘇三是什麼了不得的高材,現在看來,倒是封朝的皇帝太不著邊際了。蘇三年紀這麼輕,資歷這麼淺,便擔此重任,不能不說,有些兒戲了。

    蘇三有些才能是顯而易見的,但只怕也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高!這樣的蘇三與自己比起來,只怕還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倒不知道娜仁,看上了蘇三的哪一點?難道就因為他比自己長得好看,長的年輕,又會做幾首打動人心的詩詞?

    娜仁應該不會這麼淺薄吧?思圖哥邊聽著兩人說話,邊胡亂地想著這些。

    話說,此時已經是孟春時節,雖然天氣並不是很暖和,但南來的風,已經包含著洽洽的暖意!野外的綠色,爭搶著擠出地面枝頭,一眼看去滿是青翠,讓久在城中的人們賞心悅目!

    這個時節,正是踏春的好時節!

    黃之棟斜倚在酒樓的包間裡,看著街頭熙動的人群,其中不乏五六成群的舉子,要往城外踏青!這些年青人,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去讀什麼書了,一個個忙著與來自五湖四海的舉子們相互交際。

    想想自己早些年也是這麼意氣風發,黃之棟不禁感嘆歲月如輪,一轉眼的功夫,自己早已過了不惑之年。

    “之棟兄!嘆什麼氣啊!快來再吃幾杯酒。”羅瑞清招呼著斜倚在窗前的黃之棟道。整個包間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再無旁人。

    黃之棟酒意微醺地道:“想當年,你,我,還有在先,也是風華正茂,絲毫不亞於這些舉子。可如今,十幾年過去了,滄海桑田之間,你我仍然仰著別人的鼻息,沒有絲毫建樹。”

    羅瑞清也是心有所感道:“可笑我們為之努力了十多年的東西,有些人只用了短短幾天的時間,便拿到了手裡。真是時也,命也。”

    黃之棟擺了擺手苦笑道:“人同命不同,這是運數!上天早有安排的。所以瑞清啊,聽老哥一句勸吧!有些事情,強求不來的。”

    “我這也是身不由已啊!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有悶著頭往前走了。你不是也說那蘇三完全沒有防備嗎?既然成功的把握很大,那再沒有收手的道理啊。”羅瑞清淡淡地道。

    “蘇三是個人才啊!”黃之棟嘆了一口氣。

    “年輕人嘛,經歷一點教訓,也許不是什麼壞事。翰林院裡頭的那點兒貓膩,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一次恩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把眼睛盯在了這裡頭。有人想發財,有人想要官,有人想得個名。若是在這種情形之下,咱們的頭上坐著一個二愣子一般的年輕人,胡攪一氣,哪裡還有咱們的活路啊!世事艱難,裡頭的情形又錯綜複雜,橫衝直撞根本不行。把他擼下來,其實也是為了他好,至少他不用扯到這池黑水之中,他不是還有九門巡檢司拿在手裡嗎?不至於那麼想不開。”

    “怕就怕在這裡!”黃之棟認真地道:“他已經是九門巡檢司的總經略了!而且如今又是‘謙遜有禮’的官聲在外。萬一事情鬧起來,沒有人響應你們,你們也拉不下他主考之位。你們可須仔細了,打蛇不死,可是會被反咬一口的。你我受累這許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一旦被咬住,很可能就會交待在這裡了。你為了秦佩松行此險著,絕然沒有必要。”

    “無非就是一個挑唆的罪名!只要我不亂說話,大不了就是吃幾天牢飯右而已。這總比蘇三做了主考,把一應的舞弊之事扯出來要強。真要是到了那一步,之棟兄看在同鄉同年的份上,照顧一下小弟的家人,小弟就感激不盡了。”

    “真要事發,之棟難保也要受到牽連!”

    羅瑞清想了想:“那不是還有在先嗎?雖然這些年,他不與咱們同路,但以在先的性情,咱們落了難,他還是會幫一幫的。再說,哪裡就到得了那一步?秦佩松也不是吃乾飯的,事情就算不靖,到時他把單世傑藏過了,就算蘇三有天大的本事,也咬不到瑞清這裡。何況那些舉子裡頭,也有幾個官家的子弟,他敢把事情鬧大?鬧大了他也收不了場。”

    黃之棟便又嘆了一口氣,心道:這種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看那蘇三是很有手段的樣子,秦佩松不見得能鬥得過他。世人皆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是說你想得再好,還會有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所以。”

    羅瑞清拍了拍黃之棟的肩頭,打斷了黃之棟的話:“這事,你就不要過問了!只管看著,不要說話,不要動手。真有了事情,瑞清一體承擔。”

    這話說得敞亮,但同為副主考,羅瑞清出事,黃之棟怎麼可能安然無恙?除非事發之後,蘇三不想攀扯上自己;或者自己首告了羅瑞清,這還差不多!只是自己告密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否則兩人也不可能在這裡毫無顧及地討論著這些話,自己也不可能去蘇三那裡試探口風。

    算了,聽天由命吧!黃之棟心知到了這一步,要把羅瑞清拉回來,那是不可能的了。只希望結果不會太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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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夢 第204章,取名字
    蘇三今天的心情非常的好!原因自然是送走了娜仁格日樂這個麻煩包!

    娜仁格日樂在九門衙門裡住著,自己雖然不至於難受到吃不好睡不好,但心裡總歸是記掛著這麼一樁事情。碰到什麼狀況的時候,還得時不時地把這一層因素給考量進去,擔心娜仁格日樂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玩什麼花樣。

    喜歡玩花樣的人,最怕的自然是別人對自己玩花樣!蘇三自信自己手段多多,花樣多多的同時,當然也就怕別人在自己頭上玩花樣。所以他想事情的時候,自然就要思慮甚嚴,把自己可能會玩到的花樣,設想在別人身上,一一防備在裡頭。

    娜仁格日樂若只是個一般的人物,那就是十個娜仁住在衙門裡頭,他都無所謂。但這個娜仁其實是有些棘手的,能引著趙倩過來,硬拖著自己進去陪坐,不厭其煩的騷擾自己,這樣的麻煩,還是早走為妙!離開了九門的衙門口,娜仁回去她那轅所,她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就是shā're:n放火,自己也不用這麼操心。

    感謝,感謝原人的議親使來了,這回她總得回去主持大局吧!再不好賴在轅所裡不走了吧?總算是擺脫了一個**煩,以後可以省些心思了。

    虞鳳送午飯過來,便瞧見蘇三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錯,一邊把飯菜在桌上佈好,一邊笑問著:“寧遠想到什麼高興的事情了?笑得這麼開心?”

    蘇三便呵呵一笑道:“想到昨晚的事情呢!”

    “啊!”虞鳳臉上一燒,嗔視了蘇三一眼。

    蘇三很喜歡看虞鳳嬌嗔,這讓他心情很愉快:“真要是有了孩子,鳳兒覺得‘蘇乞兒’這個名字如何?”

    孩子還沒影呢?便想到取名字了。

    虞鳳大羞,心中卻是暖暖的溫情激盪,輕輕地蹭了蘇三的手臂一下,小聲地道:“這個名字不好!乞婆子生的孩子,才是乞兒!寧遠把鳳兒比做乞婆子了,鳳兒可不高興!而且蘇乞兒多難聽啊?”

    “那鳳兒說說,該叫什麼名字好?”蘇三讓虞鳳緊挨著自己坐下,也小聲地應著虞鳳的話,就好像這事是很機密的大事一般。

    “哪有女人取名字的!再說還沒影呢?”鳳兒羞澀地道,她倒是急切地想當娘。只是,這種事情,也不是想有就有的。

    鳳兒卻不知道蘇三隻要想生孩子,一標中靶的機會比這一世的人,要大得多。這在前一世基本上也算是常識,只要知道了女人的經期,算著卵子產生的日期,在前後幾天,努力的播種,那懷上孩子,還是很容易的。

    真要是懷不上,那就可能是其他方面的原因了。

    “還是先取定了好!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蘇三考慮到今年的形勢還不知怎麼變化,有些事情能定得,還是先定下去才好。

    “寧遠可是大才子,只要認真取,不要取蘇乞兒這種名字,一定都是好的!寧遠就好好地取一個嘛,乞兒這種賤一點的名,只好做小名的,哪裡說得出去?”虞鳳撒著嬌兒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大才子與取名字,可沒什麼關係!”蘇三略一沉吟:“要不就叫:蘇半山?”

    “為什麼是半山?”虞鳳覺得這名字有些怪!

    “半山好聽嘛!你瞧那些叫半仙,半神的,多大氣?”蘇三呵呵地笑著。

    “那叫一山更大氣!”虞鳳輕嗔地白了蘇三一眼。

    “唔,一山?也不錯!”蘇三點了點頭。

    “那千山,萬山呢?”

    “蘇千山,蘇萬山?嗯,還是鳳兒有才,這名字更好了。”蘇三呵呵地笑著。

    “乾脆叫蘇山山好了。”虞鳳無語了。

    “哎呀,娘子真是高才啊。蘇山山這個名字好啊。”

    虞鳳拉著蘇三的手道:“好寧遠,你就認真一點取嘛。”

    “哪裡不認真了,蘇山山真得很好聽啊!”

    虞鳳一甩手生氣地道:“寧遠叫蘇三,寧遠的兒子叫蘇山山,這算怎麼回事?”

    “哦,是啊,鳳兒這麼一說,倒是有些問題。不過,寧遠的父親大號叫蘇東山,寧遠又叫蘇三,寧遠的兒子就叫了蘇山山,似乎也無不妥。就算有不妥,那也是老頭子錯在前頭。”蘇三無所謂地笑道。

    虞鳳不樂意,也鬧不明白蘇三是認真的,還是在開她的玩笑。

    蘇三便攬著虞鳳的腰道:“想要好名字,那就先香一個!香得好,寧遠也許就有好主意了!”

    虞鳳見蘇三逗她,忙道:“這是側衙,小心被人看去了!”

    “沒寧遠的吩咐,他們再不會近前的。再說,就是親一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虞鳳見蘇三脈脈地看著她,哪裡會拒絕蘇三的心思。便極快地蘇三的臉上親了一口。

    卻聽門外一聲輕咳傳來!

    兩人吃了一驚,心道這可真是碰得巧!不過敢在這裡咳嗽的人,膽子可真是大啊。

    虞鳳連忙把身子往邊上移了移。蘇三惱怒地轉頭去看,只見咳嗽的正是馮天元。馮天元自然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弄出這個聲響!換個情形,就算馮天元看見了這一幕,也會裝著沒有看見,再不可能出聲,攪了蘇三的美意。

    可是馮天元的身後站著娜仁格日樂,情形就有些不同了。

    蘇三原本是要發怒的,可一看到娜仁格日樂,怒氣早就轉成了吃驚。見了鬼了,娜仁格日樂不是應該呆在轅所裡的嗎?什麼情況?

    蘇三再精明,也再想不到,娜仁格日樂之所以不在轅所裡,那是因為她想避開思圖哥!因此,不能不說蘇三失算了。

    馮天元忙藉機道:“娜仁公主直接就進來了,小的也不好阻攔。”

    蘇三按下心中的詫異,對著馮天元擺了擺手:“知道了,你仍舊忙你的事情去吧。”不是不好阻攔,是根本攔不住,蘇三心知肚明。

    馮天元忙伏身行了禮,慌亂地朝外便走。窺見上官的隱私,那可是屬官最忌諱的事情。

    蘇三這才轉頭對娜仁格日樂道:“吃飯了沒有?沒吃的話,一起吃一點?”娜仁格日樂身邊沒有護衛,只有一個使女跟著,一向不離左右的畢氏兄弟此刻並不見蹤影。蘇三能猜出一定是有些狀況,但再具體的便猜不到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9
金陵夢 第205章,飛來橫醋
    娜仁格日樂對蘇三的邀請不置可否,但是人卻已經走了進來。娜仁也不說話,直接就坐在了蘇三的對面。眼睛瞄看了虞鳳一眼,更不言笑,一伸手,把蘇三面前的碗筷給取了過來,也不看兩人,默默地吃了起來了。

    蘇三見娜仁格日樂一點也不避諱,直接用了自己的碗筷,腦子裡不由‘嗡’地一聲,感覺既突然,又好像很自然!心裡頭有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

    這舉動,無論如何,都透著一種親密!

    蘇三不明白娜仁這是怎麼了?按理說,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才對。

    女人總是更敏感一些,虞鳳見娜仁格日樂這般舉動,又感受到娜仁格日樂眼中似乎有種淡淡地敵意,幾乎是下意識便反應過來,娜仁格日樂只怕是喜歡上了自己的情郎。

    不由惱恨地在桌子底下,輕踢了蘇三一下。

    桌面上卻拿著自己的碗筷遞給蘇三,用來彰示自己的領土主權。這舉動,她在李月兒與周盈盈面前自然是不敢做的,但是對於娜仁格日樂,她卻沒有那些顧及。

    她虞鳳,也不是那麼容易屈服的。

    蘇三接過虞鳳的碗筷,並不去看娜仁格日樂,而是很老實地悶頭吃起飯來。

    他需要一點時間來判斷娜仁格日樂如此舉動的真實意圖!是要玩什麼花樣?還是單純地暗示?或者是迷惑和用目的地勾引?要知道娜仁格日樂雖然沒有自己會演戲,但演技還是很歷害的。

    三個人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席間的氣氛自然就有些不太和諧。蘇三在這種氛圍下吃飯也吃得不香,便放下筷子,大聲地叫道:“我想到了!”

    虞鳳與娜仁格日樂俱是一呆,都去看蘇三,不知道蘇三為什麼突然喊這麼一嗓子。

    蘇三卻不看娜仁,而是極認真地看著虞鳳:“咱們的孩子,男孩叫蘇山山,女孩就叫蘇水水,如何?”

    虞鳳再沒有想到,蘇三所謂的想到了,就是想到了這個。這本是兩人之間極隱密的事情,現在蘇三當著娜仁的面,就這麼說出來,多羞人啊!

    虞鳳‘啊!’了一聲,頓時就羞得滿臉通紅。

    娜仁似乎也是一愣,隨後又極快地低下頭去,狠狠地吃了兩口菜,兩行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眼淚,便流淌了下來。娜仁狠狠地把碗筷往桌上一扔,艱難地嚥下嘴裡的飯菜,看著正對著她看的蘇三,半天才冒出一句:“我吃好了!”

    說完,娜仁格日樂堅定地站起來,朝衙後走去。

    偏廳裡再次安靜了一下,兩人目視著娜仁格日樂遠去,好半天虞鳳才瞪向蘇三道:“寧遠的膽子也太大了吧?她可是皇帝的女人,你把她怎麼了?”

    蘇三此刻心中也是很驚奇,對娜仁臉上那兩行眼淚感到驚奇。他也弄不清娜仁是在演戲,還是對自己真有情意。可就算是有些情意,也不會這麼難受吧?

    難道自己一曲原語歌,就打動了娜仁格日樂的心?有沒有這個可能?蘇三心道:好像不是很靠譜。

    因此,蘇三見虞鳳問他,便苦笑起來:“膽子確實是有這麼大,但這事可不是鳳兒想的那樣,寧遠冤枉啊!寧遠對她,那可是一句非份的話都沒有說過,從來就是一副敬而遠之的態度。”

    “沒說過,可不代表沒有暗示過!”虞鳳在男女之事上,知之甚多,所以說出來的話也就直奔骨子裡去了:“之前,鳳兒可是看到你們天天頭擠著頭,又說又笑又唱又跳的呢?”

    “沒有的事情,那個時候是在辦正經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再不會想歪。”虞鳳指得是德赫拉還在衙門裡的那幾天,當時大家正在溝通階段,有說有笑是有的,但與情啊愛啊的,沒有半點關係。那幾天一過,德赫拉一走,自己是對娜仁格日樂說話都說得少。就算是趙倩來了,他也只是陪坐一會兒,便要借託公務在身,辭出來的。像今天這樣一桌吃飯的機會,若不是碰到這麼巧,正吃著飯娜仁便進來了,又有虞鳳在場,自己是斷不會把馮天元支走,把娜仁叫進來的。

    “寧遠不想歪,可保不齊有人就會想歪呢!寧遠這麼惹女人喜歡,便是虞鳳有機會,也要賴住在九門裡不肯走。今天是原國使臣進城,她不在轅所裡呆著,卻獨獨地連個護衛都不帶,就走到這裡!若是鳳兒不在,還不知道今天要發生什麼事情呢?”

    蘇三聽虞鳳這話裡竟有了醋意,不禁有些失笑起來!要真有這個內情在,自己受了這醋意,也不冤。可沒影的事情,這無端飄來的飛醋,他便有些吃不下了。

    不過,鳳兒吃起醋來的樣子,倒是很可人意,蘇三看在眼裡還是挺受用的,因此蘇三便一本正經地反問道:“哎呀,那可如何是好呢?”

    虞鳳看蘇三有意擺出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事實上卻有些得意,便一轉頭不理會蘇三的反問。

    蘇三見虞鳳不理自己,便只是一笑,大吃起來。

    虞鳳轉過頭想了一回來,感覺是自己想多了,估計也是沒影兒的事情,便自己坐在那裡笑了一回,又轉回頭來對蘇三道:“再不收收心,還不知道要害多少女孩。”

    蘇三無語了!自己已經很收心了,來這個世界這麼久,自己也只與虞鳳一個人,發生了最親密的關係而已!自己於這方面,還是很克制的。雖然自己身邊的女孩也確實不少,但在自己的腦海裡,對女性還是很尊重的。一夫一妻的觀念,男女平等互愛的思想,還是在腦海裡佔據了很重要的地位。

    害女孩,自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有女孩倒追過來,自己也不是一味的全部收下。後宮三千在他的身上,是不可能出現的,那是純粹的肉0欲在做怪。

    蘇三崇尚上的是精神上的佔有,而不是**上的佔有!於蘇三而言,處女的概念,並不是在**上,而是在精神上。

    完整地,完全地佔有一個女人的精神世界,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佔有。這就是蘇三並不介意女人的過去,而在意女人此時此刻被自己佔有的程度。

    當然獲得女人精神上的認可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光有個人魁力和討人歡心的能力還是不夠的!還需要專注與維護。

    自己的時間有限,能力有限,自然不可能去害那麼多女孩。虞鳳這麼說,自然是玩笑之說。若自己真收了心,那就沒有自己與虞鳳的今天,畢竟在虞鳳之前,李月兒是嫁到蘇家了的,而周盈盈也是定下了婚期的,虞鳳才是不收心的結果。

    虞鳳應該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所以這話一說完,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趕緊把話題挑開,怪起蘇三昨晚索求太過,弄得她睡得死死的,讓玉兒看了笑話。

    蘇三便嘿嘿地笑,男歡女愛嘛,這種事情,趕到點上去了,貪吃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吃過午飯,虞鳳走後,蘇三又獨自想了一會剛才娜仁格日樂異常的舉動,一時之間也有些狐疑,覺得娜仁格日樂似乎是在壓抑著什麼。

    他倒是想到後衙去看看娜仁,此時去,或許可以得到更進一步的信息,但蘇三想想還是算了,有些事情已經是在計畫之中要清除的,再去動其他的心思節外生枝,有這個必要嗎?

    難不成,兩人還會擦出什麼愛情的火花?

    午後小安進衙門裡,說莫少華決定明天一早啟程,晚間會進府裡來辭行!

    這倒是一件大事!莫少華此去成都府,是關係到以後立足的關鍵,自己應該好好地囑咐莫少華一番才對。想到莫少華要動身去成都府,蘇三自然而然就想到聽潮軒在京國的分據點。

    已經拖了這麼長的時間,京國的分據點也要盡快落實下去才行啊!真是頭疼啊,讓誰去呢?“讓唐超晚間也進來吧!三爺有事要安排下去。”

    小安應了一聲,便離開衙門口。先把三爺要見唐超的消息傳了出去,又給莫少華傳了回信,這才返回蘇府。

    正趕上張工出門,小安便問道:“正要尋你說話呢,差點錯過了。城外貨場的貨物,還有多少沒轉走啊?”

    “這才哪跟哪啊,一半都沒有運到,聽說烏江邊上都堆不下了,李家那邊正在籌措船隻呢!就算是增加人手,估計還得再要幾天時間。”張工緊了緊腰間的配刀,這些天他晚上都要去城外許家的庫房值夜!雖然單論起來,不是什麼很值錢東西,就算有人來搶來偷,也帶不動這許多東西,但必要的防備還是需要的。

    小安想想也是,就別說那是市面上價值四五百萬兩的物品了,就是四五百萬兩銀子全部裝箱抬走,也不是一下兩下就可以抬得完的。“守夜的事情,你不要去了。三爺已經讓金鐵石金營頭調了一隊兵士出城了!明天濟老爺子要回武陵!三爺說,讓你跑一趟武陵,送濟老和寶珠郡主回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9
金陵夢 第206章,再見勝老
    “這就要回去了嗎?”張工訝然地道:“後天就是春闈,濟老先生那麼大學問一個大家,不留在金陵看了皇榜再走?”

    小安便笑道:“老先生在這裡呆得悶,說是也放心不下‘武陵大學’!要回去看看,若不是盈兒主母有些捨不得,只怕是早就走了呢。”

    張工點著頭,正要再說話,卻見三爺與一個老頭兒笑呵呵地走了進來。便連忙與小安閃在一邊。

    蘇三看到小安便道:“去學廚的那邊院子支會一聲,叫姑娘們炒幾個像樣點兒的菜,到我的書房裡去。再去請濟老過來。”蘇三對著小安吩咐完了,便轉頭對老頭兒說笑道:“宮裡頭的飯,誰也不好放量吃,勝老此行往返千里,飯量一定是大增的,可見是吃不飽的。放心,寧遠這裡,再不會讓勝老空著肚子回去。”

    “哎,別得不想吃,炸魚塊一定得要有。”勝老呵呵地笑道。

    蘇三也是一笑道:“有!呆會啊,讓濟老的寶貝孫女兒給您現做。都是最近開發出來的新品種,新口味,準備特貢的。”

    勝老咂了咂嘴道:“醬料可一定要管夠!”

    “放心好了!”蘇三倒有種他鄉遇故知的喜悅,心情也是大好了起來。勝老濟老算是他接觸這個世界最開始那段時間裡最初結識的人。那個時候,自己還是意志消沉,勝老也是久別廟堂。如今異地再相逢,自己是灸手可熱的寵臣,勝老亦事老樹再開新枝,再回廟堂之高,已成定局。而這一切,不過是相隔半年的時間而已。

    “張工,你呆呆地站在那裡做什麼?有時間就多看些兵書。”蘇三掉過來頭來,對張工喝了一聲。

    張工的年紀其實比蘇三要大,但見著了蘇三,他卻沒有年紀大的覺悟,就好像年紀大的不是他,而是蘇三似的。因此蘇三用什麼語氣對他說話,張工都沒有半點反抗的心思。心甘情願地接受著蘇三的教訓。

    蘇三的話一傳過來,張工便連忙跑開了。

    蘇三,陪著勝老走進書房,勝老微笑地看著蘇三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啊!昨天在驛館裡聽人說起,寧遠小友是本屆春闈的主考,老夫還嚇了一跳,以為是重名重姓的人兩個人。卻不想,還真是寧遠,而且寧遠小友這陞官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一步登天,也沒有寧遠小友這麼個登法啊,老夫離開武陵才幾天功夫,這變化也太大了吧。寧遠小友不是說要投筆從戎的嗎?怎麼不去參軍啊?”

    蘇三見勝老拿去年自己說得玩笑話來擠兌自己。卻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還是投筆從戎的心,要真是有這樣的機會,蘇三義無反顧!”

    勝老見蘇三說得大義凜然,不由一愣道:“說真的?”

    “自然是真地!”蘇三笑道:“向皇帝請示了好幾次了,就是不放寧遠去啊!回頭要是有機會啊,勝老可得幫寧遠再說說。”

    公孫勝見蘇三不似在開玩笑,還真吃不透蘇三的真意了!放棄九門巡檢司的職位,去當大頭兵?難道寧遠小友內心裡還是那副淡然的心性。

    正有些想不明白蘇三的本意時,卻看見濟老在周盈盈的陪同下走了進來,便放下這個思量,笑迎著濟老道:“聽說你認了個孫女,我還嚇了一跳!卻原來是任記的女掌櫃,被你認了下了,濟老還真是好口福喲。”

    勝老離開武陵是在重陽節前,而濟老認任盈盈為乾孫女的時候,是在那之後。許多事情不知道,也是自然之理。

    濟老見到勝老,也是很高興!熟人相見總是改不了老習慣,不知不覺間的,濟老說話的語氣便回覆到最早有些刻薄的路子上去了,笑呵呵地道:“還以為你就草原埋荒骨了呢?想不到你這把老骨頭,還是這麼活蹦亂跳的,居然越活越年輕了。”

    勝老呵呵地笑道:“草原上的空氣好啊!一到了草原,感覺心胸開闊了不少。所有煩瑣的事情啊,全部都消散一空了。若是濟老也去了草原,准保可以多活幾年。”

    蘇三見兩人還是老脾胃,便看著盈兒介紹道:“這是公孫勝,勝老先生!此次遠赴原國談判的,正是這位老人家。”

    周盈盈連忙行禮。

    蘇三便又道:“去弄些炸魚塊來吧,現在啊,勝老就想吃這一口呢!”

    濟老聽了蘇三的調侃,倒是哈哈大笑起來。周盈盈準備去了之後,三人這才重新落座。不一會兒酒菜送了上來,還特別準備了一道烤魚,吃得勝老大呼過癮。“草原上好是好,就是吃得東西吧,太單調。天天都是肉,手抓肉,烤肉,素菜極少,整天吃那些肉,人都吃膩味了。”

    蘇三便問起原國居民的一些生活狀況。

    “平民還是以放牧為主!並沒有什麼農耕。所以中原的布匹絲綢,在那裡都是很貴重的東西,並不是什麼人都用得起的。另外就是茶葉,食鹽和鐵器,也是原國很緊俏的物品。不去原國之前還不知道,去了才曉得,原國人已經把國土往西,往北打出去極遠,其疆域遠比目前的京國和封國加起來還要大上很多。”

    濟老暗暗乍舌,忍不住地道:“那原人這麼大的勢力,為什麼還要聯合朝廷,對付京人呢?他們自己單幹不就行了?”

    勝老一邊吃著炸魚塊,一邊晃著腦袋道:“這就要說到原國的權力構造了!原國最早發源的時候,還都是幾個小小的部落。那個時候,了人勢大,限制了他們的發展。後來阿什河畔的京人部族發展起來,打下去了遼人。這個時候,草原上的原人,才慢慢發展起來。京人勢力最大的時候,與原人打過幾場仗,殺了許多原人,原人不得不往草原深處退讓。再後來,京人內亂,原人的勢力才開始急速的壯大。其中一個大部落,攻打下了西邊的伊利地區,佔國數十個,號稱伊利汗;另有幾個部落打下了俄羅斯,也分別稱汗。幾年前,諸汗王為爭奪草原核心發源地,爆發了爭位之戰。其中最主要的對頭,便是如今的原國大汗奇可恩和他的兄弟奇闊台。戰爭打了四年,草原上血流遍地,最終奇可恩打敗了奇闊台,獲得了汗王的位置,正式成為諸王之王。奇可恩擁有廣闊的大草原,對其他地方的小汗王有著無以倫比的影響力,奇可恩需要什麼,諸汗王都必須要無條件的服從,要錢給錢,要人給人。可是要維持這種影響力,奇可恩必須還要有新的功業來支撐著他的威信。西邊是伊利王,北邊是八大金帳,東邊是大海,因此往南便成了奇可恩的首選。京人是原人的世仇,若是能把京人打掉,那既報了仇,又可以增加威信,這無疑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只是京人太瞭解原人,而原人也太瞭解京人,奇可恩單獨打京國,底氣不足,所以才會想到要與封國聯盟。”

    原來如此,濟老倒是長了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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