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重生】定國 作者:佛婆 (已完成)

 
li60830 2019-4-19 16:52: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3 146515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27章,文人的盛典1
    被震住了的人,還有張工。

    張工從知道蘇三便是一拳打死何昊天的人開始,便對蘇三的功夫很好奇!他也不止一次地看到蘇三練功,可是說實話,看蘇三練功夫,他都有些想笑!

    巴掌大一塊地方,蘇三緩緩地移來移去,就像是請神的人,在跳舞一般,哪裡看得出一點功夫高手的樣子?

    有時候,張工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差了!何昊天並不是被一拳打死的,而三爺的功夫也極其的有限,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高。

    可是今天,張工明白了,不是自己聽差了;而是事實遠比自己聽到的更恐怖。他徹底是被震住了,也永遠忘不了今天親眼所見的這一切。

    他驚詫地發現,三爺要真下死手的話,好像自己所瞭解的人中,就沒有一個人可以在三爺手裡逃過一劫的。

    而且,三爺只用一招,便可制敵於死地!何昊天是這樣!今天那四個高手,也是這樣!張工毫不懷疑,膽敢和三爺過招的對手,都會是這樣。一招!只要一招,三爺便可以要人性命,這簡直是天煞孤星啊!

    已經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了,三爺就是絕頂的高手!想到此前,自己的心中還存在懷疑,再想到今天晚上醉仙樓裡發生的一切,張工就一陣陣地心底發虛!所幸的是,自己是站在三爺這邊的。

    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讓張工重新盤桓三爺在心中的位置!三爺絕頂的身手,也注定對張工的人生,產生深遠的影響!當然,今天晚上,對蘇三本人而言,也是影響深遠,又非常特別的日子!

    特別之處在於,他今天得到了一些格外的收穫!這些收穫是他之前根本沒有想過要得到的。得到的有些意外,所以也格外讓人興奮。

    就比如,前一世只好想一想的雙飛情景,今天就真實的上演了。一天之內與兩個女人發生了最親密的關係,而且兩個女人對自己都有感情,雖然稍稍來得有些突然,但正是這個突然,讓他興奮。

    他並不喜歡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獲得女人!也不希望事情像今天這樣:三個人光著屁股,在冰涼的地上,就完成了原本可以很享受的事情!

    儘管那整個過程基本上還算是讓人滿意,但是在那樣的時間地點,發生那樣的事情,還是讓他有些介意。對於女人,他希望的是那種,水到渠成的感覺!讓他無法容忍的是,事情的發展過程,都在他的控制之外。

    他很不喜歡這種失控的狀態!可是事情已經失控了,已經這麼發生了,兩個女人也都已經是自己的女人了,他再介意這個不太合乎常理的開端,自然也就失去了意義。

    興奮是興奮,高興是高興!興奮不等於高興,他在這一整件事情裡頭,唯一高興的是:擊退了來找自己麻煩的情敵,思圖哥!

    不高興兩個女人在這種方式下成為自己的女人,但生米既然已經煮成了熟飯,那蘇三自然就像護食一樣,護著自己的女人!就算兩個女人暫時都不能呆在自己的身邊,但自己的女人,蘇三是不會讓別人有機會染指的。

    是個男人,都不會允許別的男人橫刀奪愛!蘇三有的時候,也是很獨的。用他最常說的一句話來表達那就是:我這道門,你想進來不容易;想出去更難。這句話,同樣適用於他身邊的女人。想成為蘇三的女人,並不容易;但真成了蘇三的女人,要想背叛,那就會更難。

    蘇三是不會放手的!也許有人會說,感情的事情,走到盡頭,該放手的時候,就應該放手。他也不是不懂得放手的人,要他放手也很容易,一個字:死!

    在蘇三的頭腦裡只有一個詞,那詞叫‘忠誠’!在他頭腦裡沒有一個詞,那個詞叫‘背叛’!為了維繫忠誠,他必須也要對屬於他的人忠誠!

    因此,他很高興思圖哥能主動跳出來,讓自己出手給他一點教訓。蘇三覺得有必要讓對手明白,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也有必要讓對手認識到,自己是有能力保護屬於自己的一切!

    擊退也好,打敗也好,重挫也罷,能讓思圖哥明白自己不是一個,能被思圖哥隨意拿捏的存在,他就很高興!

    蘇三自然明白自己的高興,是要建立在思圖哥的痛苦之上的!但他並不介意思圖哥受些痛苦,讓自己得到快樂!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讓他心安理得的是:他並沒有奸人妻女,也與什麼通姦之類的事情扯不上邊。

    他與娜仁之間,完全算是兩情相悅的行為。若是思圖哥為了一段原本就不屬於他的感情,萬般痛苦!那也只能是自找。若是為了這樣的單戀之情,再來找自己的麻煩,蘇三自然不介意踩上去,跺上兩腳。

    他清楚地明白,思圖哥對自己的恨,一定不會這麼輕易就結束!但他什麼時候怕過?

    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的套路!倒是在擊退思圖哥的過程中,收穫已經大成的三影槍,讓他十分高興。

    從嚴格的意義上來說,三影槍也不算是的大成!要算,也應該算是念力使用的認識上有一個躍進!念力的總量並沒有變多,只是使用的更合理了而已!儘管如此,把有限的念力,儘可能高效的使用,這一個進步的意義是重大的。

    一拳打進水裡,是很難的!但一拳伸進水裡,卻是極容易的!同樣是使用念力,方法不一樣,結果自然也就天差地別。

    這不僅僅是練成三影槍的問題;也不僅僅是把一槍之力,演變成可以連續刺出上百槍之力的轉變;而是他發現了最正確的使用念力的方向!

    方向永遠比進步更重要!在不對的方向上,就是進步再大,那也是沒有絲毫用處的!只有在正確的方向上進行努力,才是最值得的事情。

    他很高興,自己走到了正確的方向上來。至於一走進正確的方向,念力就給了他這麼一份厚禮,無非是錦上添花的事情罷了。

    蘇三相信,隨著自己越來越熟練地使用各種器械的發力技巧,他必將把‘三影’練到最省力的狀態。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只要自己對念力的控制更精進,念力的總容量更大,便是‘五影’只怕也是很輕而易舉的事情,至於‘七影’,也並不是不可能!

    念力越大,速度也會越快!快,勝過一切。

    關鍵的是,他現在連續的攻擊力是越來越強了!這種提升可以讓他從容地面對大部份的情形。擁有了這些,他不僅可以很好的保護自己,而且還可以惠及到身邊屬於他的人!

    武技上的如此重大收穫,足以讓蘇三欣喜!至於其它的一些小收穫,便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只是蘇三算不上是年輕,即便是一些小收穫,他也興致盎然!類似於瞭解到思圖哥為人,瞭解到原人軍士的戰鬥力,包括收集到的那幾隻n-ǔg0ng'n-u箭,這些收穫雖然看似很小,但對蘇三而言,也極有研究的價值。

    細節決定成敗,任何一種成功,都是專注於每一個細節的產物!所以,這些小收穫,也是讓蘇三很興奮的組成原因。

    儘管這一天很難忘很特別,讓蘇三很興奮,讓許多人睡不著覺;但舊的一天終將過去,新的一天也必然來到。

    蘇三不會像經歷過這一天的其他人一樣,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歷經一世,伏在蘇三內心深處的,是無比的沉靜。歡喜也好!悲傷也好!終久還是會消散,時間還是會走,所有人也不會停頓,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世界也不會因為某個人太開心或太悲傷,而停止!

    有這樣心態的人,在外人的感覺上來說,多少有些沒心沒肺,有些麻木不仁!但明眼人卻明白,這其實是兩碼事。

    沒心沒肺,麻木不仁,那是心已死的行尸走肉特徵;這與心中有靜氣,心中能放得下事情,表現出很高程度的情緒控制力是截然不同的。

    其實蘇三也有喜怒變化,只是在極短的時間,他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並且平靜下來而已!說穿了,這些也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本領,不過是前一世經歷的多了,知道的多了,所以明白大多數時間大多數事件的大多數走向而已!

    世人常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正是因為老人經歷的多了,看得多了,遇事之時,心中有了靜氣,才能給家人定心安神。

    若是蘇三對事情發展不能掌控時,他的心裡也是要慌的。就比如說,張重要禍害娜仁和趙倩時,他就很怒,很慌;一度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與平時的從容。

    從這個方面上來說,蘇三並不認為自己有多麼了不起!他其實就是俗人一個。他只是相信,再困難的事情,只要重複去做,總是會很從容,很有信心的!因此,他沒有了大多數人的困惑。即便是感情的事情,也很難影響到他的沉靜,所以他仍然可以睡得很安穩。照例可以一大早起來,打拳,練念力!用飽滿的精神,來迎接新的一天。

    而新的一天,又是一個特別的一天。今天,會有更多的人睡不著覺,因為這一天,是三年一屆科舉放榜的日子!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28章,文人的盛典2
    三月十五日,金陵城!

    正是春暖花開,暖風微曛,萬物復甦的時節!

    文風鼎盛的封朝,終於又迎來了一個文人的盛典!就在今天有三個人將從皇城的中門跨馬行出!這種的待遇,在整個封朝境內,只有兩個人得到過。一個人是皇帝;一個人是皇后在嫁給皇帝的那一天得到過。

    狀元,榜眼,探花三位當世俊傑,將要穿紅結綵,揚鞭跨馬穿過皇城中門進行誇街,那一刻是何等的榮耀!能從帝國的中心跨馬而出,這簡直是所有文人,一輩子的夢想。

    而今天放榜,便要決斷出是誰要代表天下的文人,來實現這個夢想。

    這個決斷權在皇上,皇上將從十份考卷中點出頭榜的三甲!而敲定這十份考卷的,卻是被所有舉子立為偕模的蘇三。

    早在去年!當蘇三一首‘鵲橋仙’傳遍兩府之時(武陵府、金陵府),世人便初識了這位驚豔絕倫的大才子!儘管那時,眾人對蘇三的認識,還摻雜著許多非議,但隨後的事實,卻讓這些非議煙消雲散。

    當一首接著一首的震世之作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時,便是積年的詩詞大家,也要捂著心口歎服一聲!文壇新銳這樣的詞語,雖與蘇三的年紀相合,但恐怕也不好拿來形容可以算做是詩詞大家的蘇三。

    蘇三在聽雨樓內一人獨擋金陵才俊的事情,已經被一眾學子們傳遍!隨著時間的推移,蘇三的名聲只會是越傳越遠。雖然當世的才子們,沒見過蘇三本人的盡多,但是沒有聽過蘇三名聲的卻沒有幾個!

    何況,蘇三還是本次恩科的主考!就算蘇三名聲不顯,單單就是一個主考官的身份,也要讓所有應試的舉子們認真研究!再說蘇三成為主考的過程,那麼富有戲劇性,自然早成了一眾舉子們最津津樂道的話題!

    事實上,在看待蘇三成為主考這件事情上,少數舉子們走上了兩個極端!

    這些人,一部份是強烈的反對!一部份則是熱烈的贊成!反對的理由很充分,贊成的道理也很在理!無非是各說各畫罷了。

    反對的人大多是金陵人,他們無非是拿蘇三的年齡資歷和出身做文章;贊成的人多數是武陵人,他們則拿蘇三的才學,和皇上的大膽任用做文章。其實大家都是從自身的利益出發,心裡都有自己的算盤,出現這樣冰火兩重天的情形,自然無可厚非。

    不管是贊成還是反對,那都只是一小部份人而已。大部份的人還是比較中庸的!他們的態度介於可與不可之間。

    對他們來說,誰是主考並不重要。反正科考最後還是要靠自己。是蘇三也好,是別人也罷!沒有什麼很大的波動。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蘇三成了主考,反而給他們平添了許多談資!以蘇三這樣的年紀,便名重一時!既當上了文武兩科主考,又平息了金陵的**,隨後竟然做了朝廷的二品大員。這也算是千古奇談了,自然是所有人津津樂道的。

    從他們年輕人,極單純的思維出發去想,這樣的傳奇經歷,還是很能滿足他們獵奇心理的!

    贊成與反對且不去說,只要一提起蘇三這樣的發跡史,議論一番總是難免的!按他們的眼界看去,蘇三完全不靠裙帶關係,也沒有什麼家族勢力支撐,便能有這樣的境遇,當真是殊為難得。

    這樣的事情,就算是落在他們任何一個人的頭上,只怕都不會是這樣的結果。因此議論之後,大家除了羨慕,欽服之心也是有的。

    畢竟,蘇三也算得上是天縱奇才!別的都不去論,單挑出蘇三夜戰金陵才子的那一出,誰也沒有那個底氣敢拍著胸口說:若是我在那裡,也可以那麼應對如流。

    在許多舉子們的心中,其實很想得到蘇三這樣的飛昇,所以,他們對蘇三的發跡,也自然不會有太大的牴觸。

    以至於到了考試完結之後,蘇三特別請旨增補了五十個進士名額的時候,這些原本態度很模糊的舉子們,一下子就沸騰了起來,他們在大呼皇上萬歲的同時,自然把這份功德記在了蘇三的頭上。

    因此,再碰到以前說過蘇三壞話的人,大家便會調侃起來!‘你若是在榜單後五十名裡,看你如何有臉去見恩師。’

    恩師自然指得是蘇三!

    這一科上榜的舉子,都要稱蘇三為恩師!這也算是不成文的規矩。稱之為恩的意思,是指在那麼多卷子中挑中了自己的卷子;稱之師的意思,卻是希望恩師在選中自己之後,能再送自己一程。

    中舉之後,是要做官的。沒有根基的新進士,第一個要親近的人,自然是選中自己的主考。沒有考中之前,想得是如何考中的事情;考中之後,想得便是如何盡快地得個實缺,找個靠山!一般的主考在朝廷裡都算是有根底的,要是能得到恩師的關照,再上一程,那自然是極美的好事!

    到一處山頭,便唱一支山歌!再單純的書呆子,躍進了龍門之後,也希望能高人一等!

    只是這些要等放了皇榜,榜上有名之後,才考慮的事情。因此,一大早眾多舉子們便都圍在了貢院前,等著看榜!

    看榜也不是誰都可以看得!為了避免擁擠,榜單並不是像普通的告示一樣,沿街張貼!而且貼在貢院裡頭,要有資格才可以看到。舉子們想看榜,要憑籍領了進出貢院的憲牌,才可以進出貢院!

    就算是這樣,人數還是眾多。有些舉子乾脆就在附近找個茶館坐下喝茶,慢慢地等!這些人,一部份自知考得不好,早已心灰意冷,卻又捨不得走,一意要等確實的消息;另一部份人,則估計自己考得還行,卻又拿不準。心中沒底,也不敢進前去看皇榜,希望從別人的口中,聽到好消息。總之什麼心態的人都有!把貢院附近的酒樓茶館擠得滿滿噹噹。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29章,文人的盛典3
    武陵府的舉子們佔了一處茶樓的幾張桌子,派了幾個代表進去看榜,其他的人則在一起高談闊論起來。席間也有各府路的舉子們圍坐,大家紮在了一處,整個茶樓裡都嗡嗡作響,甚是喧嘩!

    一會兒這個人向那個人打招呼,一會兒那個人問這個人考得如何;不過大部份的人,談論的話題多是某某人的才學如何,估計會榜上有名;某某人文章多好多好,說不定可以進入三甲。

    沒有開放榜之前,大家自然是好話說盡的!被別人說起自己會高中的人,總是心中得意,表面上卻謙虛的說些違心的話。

    “哎,只怕是中不了的!那幾日肚子不清爽,寫起文章來也沒有什麼神思。兄台就不要取笑小弟了。”

    “若是小弟都能中,那今科能中的舉子,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倒是兄台的文章向來高雅周致,必能榜上題名。”

    這些話題議論了一陣,自然也不好一直謙虛下去。話題自然而然地就轉向了本次恩科的主考大人,蘇三。

    “往日主考大人都是老che:n-g人居多,此次主考蘇大人,卻是如我們一般的年輕人,想必可以照顧得到大家的心思。不會做出,只看了一眼前頭的詩,便不去看後頭文章的事情。今趟文章好,詩詞差些的人算是走了大運的。”

    “越是年紀輕,只怕越沒這個耐心!這位老兄只怕是想差了。”

    “或許是如這位老兄所言,年輕人沒有耐性。可是大家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蘇大人為什麼要請旨多准五十人?五十人啊,那可是五十份前程,若不是蘇大人體貼著我等寒窗苦讀,以至於有許多卷子難以取捨之下,才做出的舉動,又有什麼理由可以解釋蘇大人這恩深似海般的舉動呢?”

    “對啊,這麼說起來,蘇大人確實是認真的!你們曉不曉得,此次恩科批卷的時間,要比以往恩科的任何一屆批卷的時間,都要長!”

    這樣的議論反反覆覆地在不同的人群中間被討論著。正當大家酣議正濃的時候,卻看見貢院裡衝出一支人馬。

    卻是貢院裡報喜的人馬!

    只見這支人馬個個披紅掛綵,先兩人鳴鑼在前開道,緊隨其後一人手裡端著個大紅托盤,再後頭又有兩人緊緊地隨護著。托盤中,正是今科頭甲第三名的喜單,如此招搖自然引著所有人注目。

    報喜的人馬,行色匆忙!一路疾走著,一路敲著鑼點,大聲地叫喊:“放榜嘍,放榜嘍,今科進士榜第三名,金陵舉子:許偉!”

    ‘咣咣’

    街面上散站著的舉子們,聽說放榜了,也來不及羨慕新探花許偉了,一窩蜂地往貢院裡擠了進去!要看看自己在不在榜上。

    趙一白站在樓窗邊對王宇道:“許渙之也算是極有文采的!做了探花郎倒也不是很稀奇!看樣子,今科的走向,是極平穩的。少游兄,是武陵舉子中的楚首,與許渙之不惶多讓,高中是必然的。”

    王宇心中有些忐忑!科舉場上的事情,又有誰說得准呢?往屆極負才名的舉子,都有落馬的,更何況是他。外人只道蘇三做了主考對武陵才子,必然是照顧的。甚至有人認為,蘇三認識自己的筆跡,會有意給自己抬抬手。

    這樣想的人,都是一些不瞭解蘇三的人!王宇心中明白,蘇三的性子是極淡的,心性更是正直不阿。要不然,許偉也中不了探花。

    一切只能是靠真本事,蘇三已經報請皇帝增加了五十個進士名額,若是自己還不能躋身其中,那也只能是怪自己罷了。因此,王宇心不在焉地聽著趙一白的話,卻吊著脖子看著那支報喜的隊伍穿過人群往許府的方向去了。

    趙一白心中有一層意思沒有說,他所說的‘高中是必然’裡頭,多少還藏著蘇三與大家是相熟,會留些私意在裡頭的意思!這幾乎是不言而喻的必然。

    就算蘇三不這樣做,也管不住別人會這麼想;與其讓別人誤會,不如不動聲色地做在裡頭,反正也沒有誰能挑得出毛病來。再說,他們這些人裡頭,文采沒有一個差的,斷不會讓蘇三太過為難。

    左治世這段時間與武陵人混得熟,這會兒摻在兩人身邊,接著趙一白的話說著:“許偉家,家世好,眼界高,文章合著朝廷的胃口,還是很佔優勢的。”

    王宇張望了一陣,眼看著報喜的人走得遠了,這才回過頭來:“要不我們也進院子裡看看榜吧?”

    “哪裡這麼急性的?”何采臣擠過來道:“宏德兄,葉兄都過去了,過一會兒便有消息了,何必再跑一趟?再說現在放得才是第三榜,少游兄榜上有名,必然不在第三榜上的。還是耐心些吧,二榜可是要等榜眼的喜報出來後,才放的。”

    王宇感覺不是很好,腦子緊張得連前些天應試時寫了些什麼內容,都忘得乾乾淨淨。心知期望的越盛,心中便會越急,只得安下心來,也不去窗邊站著了,而是靜靜地坐著。

    這也不能怪王宇擔心!科考其實真沒什麼憑則。從古到今,流傳下來的好文章,哪一篇是狀元榜眼之流在科舉時做下的文章?

    大家都是硬著頭皮,拿著命題在發揮,再好的文章扎堆著擠在一起,好也有限!考官一時不順意了,說打下來,那便是要打下來的。就算文才有限,或平時極不出眾的人才,一時運氣好了,神思在在地做了一篇合意的文章,一舉中榜的古往今來的盡多!

    真要把那麼多名落孫山的舉子與考中的拿去比來,不見得就一定比榜上的幾百人差!

    有文才,發揮失常的盡有;就算發揮的好,不對主考胃口,刷下來的也盡有。其實,這其中的變數還是很大的,運氣有時候,還是很重要的。

    耐著性子正候著的時候,便陸陸續續地聽到身邊的消息在傳來。都是在說某某中在第幾名,第幾名。

    一時之間樓裡樓外都在沸騰著!

    “哎呀,這小子居然中了!昨個晚上還喝得爛醉,說臨交卷的時候灑了墨汁在卷子裡頭,再不可能得中的,沒想到啊,沒想到啊。我得趕緊找他去,這傢伙只怕還窩在宿處睡大覺呢!這運氣,祖墳上冒青煙了。”

    便有人上前去問詳細!這才知道主考大人連髒卷也細看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30章,文人的盛典4
    葉金林擠得滿頭大汗跑進來,一邊跑一邊喊:“大捷大捷啊,三榜裡頭,光武陵府的就有三十二個!清松,你小子中在第一百五十名。恩師就不補那五十個名額,你也是高中的。”

    何采臣聽說自己高中了,不禁大喜,卻一收笑臉埋怨道:“才一百五十名啊!清松還以為怎麼著,也要擠在二榜裡頭呢!這才三榜啊!”

    “你小子就得意吧。”

    “對了,認識的人,還有誰在三榜裡頭?葉兄剛才說‘恩師’,莫不是葉兄也高中了?”

    “哎!”

    “什麼意思?嘆什麼氣啊?”何采臣忙問道:“到底中沒中?”

    葉金林為難地搖了搖頭,仰臉再嘆道:“中,倒是中了,只是位置不是很理想啊!”

    “得了,能中就是天大的運勢!還嘆什麼氣啊?還以為你沒中呢?到底錄在第幾了?要論起來,你小子的文章和清松可是有得一拼地。”

    “不理想啊,名次比你的名次,要小上一些!”葉金林呵呵地笑著。何采臣一愣,才聽到葉金林板著臉道:“才第一百十七名!只比清松老弟高了那麼一丁點而已。”

    “好啊,你小子!比我呢?”

    兩人便哈哈大笑起來。趙一白見葉金林沒有說到自己,不由也有些緊張了起來。按道理連何采臣都中了,自己再不可能會落榜的。可是就只剩下前一百名了!萬一自己的文章哪裡做得不對,真被刷下來,那叫他如何自處啊。

    “宏德兄還在那裡守榜嗎?他不在三榜上嗎?”趙一白問道。

    “沒在三榜上,所以守著看二榜呢,讓我先來報個信。”

    “我去給他做個伴!”趙一白說完就跑。

    王宇直翻白眼,這小子剛才還一臉老神在在的樣子,這會功夫倒首先沉不住氣了。

    樓裡鬧了一陣,突聽到鑼聲再次響起,貢院裡又出來一隻報喜隊,卻是榜眼的喜報出來了。只聽鑼聲過後,街面上一靜,沿街人都停了步子,包括街兩邊茶樓酒樓裡的人,都伸長著脖子,豎起耳朵來聽報。

    “放二榜了!新科的榜眼是京西路的梅進!”

    ‘咣咣!’

    眾人聽到這個傳報,不禁都起了疑問:“梅進是誰?”

    “誰是梅進?”

    “怎麼沒有聽過這個人物?”

    “好像不是很有名氣嘛?怎麼就拿了榜眼了,是不是弄錯了。”

    滿街的疑問,隨後便有知底細的人跳了出來道:“梅進啊!那可是號人物,在京西路里那可是比大才子還要大的才子,只是最近兩年不知道上哪裡去了,不想也在此次恩科之中!此人沒拿狀元,那算是可惜了的。”

    葉金林在人群裡找見了宗楚,拉了過來道:“你不是京西路的嗎?這梅進到底是什麼來頭?”

    宗楚撓了撓頭:“論起來,梅進倒是我的師兄,是一個學堂裡出來的。梅師兄比我大上一歲!文章寫得極好,就是詩才上差了一些。但這差比起宗楚來,卻又好了一倍不止!傍眼被他收了,那也算是實至名歸,梅師兄確實有這個能力。”

    大家正議論之間,吳子坤與趙一白雙雙地跑了進來。

    眾人見兩人的臉色不好看,都拿眼睛來看兩人,不知道二榜裡放下來,到底是個什麼情形。葉金林見兩人過來後也不說話,不由急問道:“你們倆怎麼了,難道,難道二榜裡一個武陵人也沒有?”

    趙一白搖了搖頭,卻不說話。何采臣便拉著吳子坤道:“再不說,人都要急出病來的,你們倒是說啊。”

    吳子坤便嘆了一口氣道:“二榜裡,武陵府考上去的按比例來說,也算是多得。”

    “都有誰?我們這些人裡頭都中了嗎?”

    “一白補在了第七十八!宏德錄在了第四十七。”

    葉金林一愣,這不是大喜嗎?敢情剛才兩人故意做出愁眉苦臉的樣子,是想讓大家心裡發急啊。便怒道:“差點被你們倆嚇死。明明是高中的不能再高了,你們兩個卻擺這副樣子來嚇人。”

    作勢要打兩人,卻看到兩人還是一臉悶悶的樣子,只是拿眼來看王宇。

    葉金林瞬間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情!二榜裡居然沒有王宇?

    何采臣也回過勁來,忙道:“你們倆沒有看錯?”

    “總共也就是那麼幾十個人名,我們倆反反覆覆地看了三遍,確實是沒有。”趙一白苦惱地道。

    葉金林忙寬慰王宇道:“不是還有頭名狀元沒有報嗎?說不定……”葉金林見眾人的臉色不善,王宇更是一臉的絕望,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其實大家也都明白,王宇雖然在武陵府裡勉強可以做個領頭的才子,但文才並不是非常的出眾!詩詞少了一些靈性不說,文章也過於實在了一些,一時不逮,沒有拿捏好文意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的。

    比起許偉的名頭,王宇是不如的;被宗楚一臉自愧不如的神色說出來的梅進,王宇只怕更是及不上的。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說不定王宇這次還真就是栽了。

    這種事情哪一屆科舉都是常事,幾乎是見怪不怪的。眾人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其他桌上都喧鬧非凡,只武陵人這幾桌,有些冷清,便是高中了的人,也只好壓著性子,不好張揚。

    “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王宇一口把茶喝乾,悶著頭站了起來。

    趙一白與吳宏德哪裡放心王宇獨自出去,連忙跟了上去。王宇卻一轉頭,就好像畏光一樣,頭也不抬地道:“都不要跟著我!放心吧,少游不會想不開的,只是,只是。”

    只是受不了大家可憐他的眼神罷了!

    這一點大家都能理解,因此也都收住了腳步,默默地看著王宇孤寂的離開。

    幾家歡喜幾家愁啊!寒窗苦讀十載,貢院苦捱三日,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便是沒有才學的舉子,也要痛哭失聲的。更何況那些平時翹楚一方的才子們呢?雖說能走到金陵貢院這一步的人,多少便都是有些才學的,但應試的幾千人中,又有幾人可以榜上有名呢?

    王宇悶著頭在街上走過,一應的相識打著招呼,他也充耳不聞!眾人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自然明白髮生了什麼。這才半上午的時節,樓酒裡已經有舉子開始借酒澆愁,畢竟還是失意的人多,得意的人少。只不過,這樣的事情發生在王宇這種知名人物的身上,更讓人嘆息而已。

    王宇專挑人少的巷子走,希望可以找到一片安靜的所在,可是可是今天全城談論最多的,便是這件大事,哪裡還有安靜的地方?就算是原國使團離京這樣的事情,去看熱鬧的人都是極少,都要來打聽放榜這樁新聞。

    有資格入闈的舉子們,自己要關心十年苦讀的結果,這裡便有近萬人;沒資格入闈的,則幸災樂禍地要看滿街失意舉子們的笑話,這部份人也不在少數。

    再加上,金陵城各書院的學子們,也都湧上街頭。這些人,懷著觀摩的心思要看朝廷恩科取士的盛況,心裡多少也想看看今科舉子們的所得所失。

    另有,家中有舉子在試的,自然要進城來打聽榜單;但凡是家族中有些聯繫的子侄輩,有參加本次恩科的,也少不得上心去街上探問幾回。還有一些富豪鄉申們,想趁那些剛躍進龍門的進士們,春風得意最的時候,訪一二個品貌俱佳的回去做女婿的。

    形形色色的人,懷著各種不同的目的,都在關注著鮮出爐的榜單!這所有人加起來,數量沒有全城人,也有半城人!全城之中,不論男女老幼,誰不在說有關榜單的話題?

    金榜題名,便是躍進了龍門,從此可做人上之人,這於平民百姓而言,是最興奮的時刻。中了榜的人家,立刻大翻身,從此光宗耀祖,光耀門楣!便是同村同族,鄉間鄰里也要揚眉吐氣。這樣的大事,所有人津津樂道,自然是再自然不過的。

    因此,哪裡還有什麼安靜的地方?

    且放下王宇心中的悲苦不提,只說與放榜同時進行的另一件事情。這件事情,便是北城門外朝廷辭送原人使團的事情。

    朝廷並不是單純地把原人使團送走了事的,為了更好的完成盟約,在辭送原人使團的同一時間,朝廷派出了一支迎親團。

    迎親團的規格並不高,翰林院與禮部各抽出了十五人,另抽調兩百名精悍禁衛軍隨團護送!估計朝廷也算計到了,原人不會那麼痛快地把娜仁格日樂嫁過來。

    好在朝廷從一開始,就只想要和親這麼個名頭而已!至於娜仁格日樂究竟會在什麼時候嫁過來,皇帝和朝臣們,一個比一個更沉得住氣。

    護送原人使團出城的任務是九門的事情!只是一個護送出城而已,在這種皆大歡喜的情形之下,根本不需要費什麼事情。因此並不需要蘇三親自出面,只需隨便找個營頭帶一隊兵丁,夾道歡送一下便好!

    只是蘇三對這件事,卻非常的熱心!一大早進衙門口,連放榜的事情都不過問,便問起護送安排的細節,並且表示要親自帶隊執行了這項任務。

    “先派兩隊人,把原人轅所到北城門之間的道理全部清理一遍!多調人手,每個巷口都要有人把守。原人使團過來的時候,要把人流控制住。都精神一點,這次護送的規格要高!不要在原人面前,丟了本大人的臉面。”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31章,文人的盛典5
    史玉還以為朝廷對原人使團特別關照,所以大人才對這些事情特別上心!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史玉又完全弄不明白了。

    蘇大人只是在原人的轅所外頭,略迎了迎了原人的使團,與原國的公主問了個好,又與原使蘇克察哈寒暄了幾句,便把所有的事情又交回給自己,背著手不管不問地便走了。

    史玉自然是不知道,蘇三之所以這麼上心地,又是安排這個,又是安排那個,無非是想找個藉口在原人轅所門前露一下面而已。

    而露面的目的:一來是為了安娜仁的心,明明白白地告訴娜仁,自己沒有死;不僅沒有死,而且還好好的,沒有缺胳膊少腿,消除娜仁心中可能會存在的擔心疑慮;

    眼見為實!就算娜仁已經猜到自己還活著,確證一下,也是應該的。

    其二,自然是要確證一下,襲擊自己的人,是不是思圖哥。

    這兩個目的,對史玉而言,是不可能知曉的!而對蘇三而言,也不過是用來欺騙自己的藉口而已。因為,這兩個目的,其實都沒有什麼一定非要確證的必要。

    思圖哥襲擊自己的事情,雖然看起來很難猜測,可在蘇三一步一步的推理之下,確定是思圖哥已經是個必然!刺殺事情,就算不是思圖哥本人親自動手,那也是出自於思圖哥的安排,蘇三完全沒有必要再多此一舉再來確證!

    在娜仁面前露個面,其實也略顯多餘!若是依娜仁的觀察能力和掌控能力,還不能得出自己安然無恙的結論,那娜仁也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而已!根本不值得蘇三這麼上心。

    既然這兩個讓蘇三親自出現的理由,不過是蘇三自己拿來安慰自己的藉口!那蘇三巴巴地親自跑來,又是所為何來呢?

    其實很好猜!蘇三之所以出現在原人轅所門前,不過是他有些不捨得娜仁就這樣離開自己而已。可是他向來並不拖泥帶水,因此才找許多理由把自己也騙在裡頭。

    另一個很隱晦的用意,就稍稍難猜一些!說起來,其實有些小氣。無非是想通過露面,向某人示威的意思。

    蘇三認為自己並不是那種奪人所愛之後,還沾沾自喜,到處誇耀的人。可就算自己沒有示威的意思,只要自己出現了,那就必然會在實際中產生這樣的示威效果。

    小氣便小氣吧!別人愛怎麼想,便由他去想好了。他不過是想讓娜仁看到自己,並且進一步明白:就算娜仁格日樂離開得再遠,她也是他蘇三的女人。

    就兩人的關係而言,蘇三唯一感到歉疚的就是:一切發生地太突然!分離又來得太急!以至於他真正表達愛意的時間嚴重缺乏;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在漫長的思念之中如果有些值得回憶的美好穿插其間,他才會覺得心中更為安定一些。

    在原人轅所前送完行後,蘇三心裡盤桓著這些淡淡地離思,若有所思地走過街頭。街上的舉子盡多,蘇三不便張揚,只與馮天元從小巷子裡,往九門衙門回去。

    行到一處幽深所在,卻看見王宇苦悶悶地一個人坐在巷子裡一塊石頭上。神情若痴,目光如滯,整個人死氣沉沉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生氣。

    蘇三心中轉過幾道念頭,便想明白了王宇獨自一人苦坐在此處的原因。看來科舉在封朝文人心中的重要性還是無法替代的,便是王宇這等平時極豪爽的人,碰到落榜的時節,也心灰如死。

    不免嘆息了一聲!見王宇根本沒有看到自己在看他,便輕輕地喚了王宇一聲:“少游!”

    王宇渾身一震!

    急抬頭時與蘇三的目光一接觸,先是一驚,緊接著便低下頭,全身的不自在。蘇三也不支聲,只是靜靜地看著王宇。

    低頭坐著總不是個辦法,王宇想了又想才得站了起來,並不回應蘇三的叫聲,只是略略地偏關頭,靜靜地站立,不敢與蘇三對視。

    “何苦這麼煩惱!做大者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遇事時當寵辱不驚,喜怒勿常;少游受此小小的打擊,便如此垂頭喪氣,豈是男人本色?就算是名落孫山,難道人生就只有科舉一條路可以走的嗎?天將將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行拂亂其所為。從古到今的大賢大能者,也不全是科舉裡考出來的。就不說今科之後,還有恩科;便是沒有了恩科,是金子總會發出光彩。你或許不知道,前個收到家兄的來信,說武陵大學裡那許多窮苦的學子到了成都府,幹得就很好,比那些正正經經當差的官員們強了不知道多少倍。你啊,功名心太重,久後必為所誤,受這下打擊也是好事。”

    王宇只是靜靜地聽著!神色雖有所動,可一時之間哪裡是說放便可以放得下的。

    “走吧!別在這裡坐著了,我是碰巧看見了你,萬一要是有人來找你,找不著那可該急了。”

    “少游還是不要被他們找到的好!”

    “有些事情,越想就會越鑽牛角尖兒的!車到山前自然有路,船到橋頭自然便直。該是你的,終究會是你的,多想無益。跟我來。”

    王宇見蘇三用了命令的語氣,也只好無奈地跟在了蘇三的後頭,與馮天元走了一個平齊。

    馮天元便安慰道:“一路過來,聽說二榜都已經放完了,有的沒有的,便都見了底了。往年倒有,把同名同姓的看成了自己名字的笑話;也有沒仔細看榜單的舉子,都走到了回家的路上,才被人給追了回來,差點誤了傳臚,答錄!”

    “雖沒有親眼去看榜單,可再不可能有錯的。”

    馮天元自然是提醒王宇,不要因為誤看了榜單而傷心難受。見王宇已經注意到這一點,便轉而勸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天元是靖元四年實打實考出來的進士,其實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風光。先是翰林院裡混了幾年,走了些關係,才擠去做了近十年的驛丞。若不是家中有些門路,到如今也只在驛館裡受氣。承蘇大人重用,才有如今這個樣子。這做官啊與讀書,那是兩碼子事,考不中也不要難過,考中了,也不見得就是什麼好事。”

    這是交心之言。王宇聽了,也只能是苦苦地笑了一聲,他倒是沒什麼官心。只是,心中卻有郁氣,卻無論如何消散不去。他把這次恩科看做是一次檢驗的方式,可結果卻發現,自己一無是處。這種打擊,才是他真正難受的地方。

    特別是知道,自己曾在心中譏笑過的人都榜上有名,他便更難保持心底的平靜。

    “積年的老舉子也盡有,不甘心下回再考也就是了!”馮天元見勸不回王宇的心思,只好用了這刺心之語,意圖驚醒王宇。他可以看得出來,蘇三對王宇還是很重視,換一個人,他才懶得說這個話。

    蘇三聽了馮天元的話,邊走邊回頭說了一句:“三年又三年,哪裡有那麼多時間去揮霍!”

    馮天元呵呵地笑道:“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蘇大人的驚世之材,普通的讀書人不科舉,想為國效力也沒得路子。”

    擺了擺手,蘇三回過了頭去,卻沒有往下去說。而是換了個話題道:“少游!”

    王宇便緊走兩步,將將與蘇三齊肩才停住。

    “寧遠聽說,有舉子做了詞,說貢院考號環境太差,你聽過這事沒有?說來聽聽?”

    其實蘇三並不是想聽這些,而是想讓王宇發散發散心思罷了。

    王宇便硬著頭皮接著蘇三的話頭:“是有的!說號舍太小,接連三天呆在裡頭,連躺一躺的地方都沒有,比坐牢還要難受。事實上,號舍也確實是破舊了一些,若是平時沒有吃慣苦的人,還真是沒有辦法安心寫文章的。有人寫詞調侃道:號舍年久失修,陰森濕冷破舊,蚊蠅亂飛蟲亂走,心驚肉抖。忽聞頭頂生風!救命,毒蛇正張大口。”

    “哈哈,恁誇張了一些!寧遠也進去看過的,收拾的還算乾淨,有些蟻蟲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舉子們才呆三天,蟻蟲們卻呆了三年。不是它們騷擾了你們,反倒是你們打亂了它們的生活。不過,歷年貢院的官員們,把申請下來的修繕銀子挪用了,也是實情!再肥的衙門,都不修衙舍,就更別說貢院了。近萬間號舍,一間只花一兩銀子,也不是一筆小數目!不漏風漏雨,便是好的。想富貴榮華,也要吃得下這個苦才成。”

    “確實也是誇張了一些!”

    王宇的心事被蘇三給扯開了,三人便一路走,一路說了些其他的話,及至走到九門時,卻發現這裡已經擠滿了高中的舉子們,一見蘇三回衙,便一齊跪在院子裡,跪謝恩師。

    外頭還有源源不斷的人得了信,正往這裡趕著舉子!

    蘇三微笑地看著眾人跪地,並不見侷促,反倒很沉得住氣:“天子開恩科取士,寧遠只是替朝廷辦好這個差使而已!嗯師是不敢當的,要說起來,你們應該自稱天子門生,就算有恩師也是皇上。與誰是主考並無多大關係!都起來吧,咱們到偏廳裡說話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32章,文人的盛典6
    候著一眾進士們起來了,蘇三便看向王宇:“你也不要到處亂走了,萬一呆會找不著你人,卻又麻煩!跟著我們一起進來聊聊!”

    王宇不想去,到時滿屋子裡都是志得意滿的同齡人,獨獨自己格格不入,那叫什麼事呢?可是蘇三卻並沒有聽他的答覆,在新科進士們的簇擁下,往偏廳裡走去了。

    馮天元見王宇不願意,便拉著王宇走進了偏廳!他對蘇三的命令,可是會不折不扣執行的。

    等所有人在偏廳裡坐定,便聽前邊的院子裡傳來一陣喧嘩,人聲伴隨著鑼聲敲得天響!

    幾聲高叫傳來:“狀元公呢,狀元公呢?”

    隨後,一大夥人圍著一支報喜隊走進了偏廳邊的院子裡。

    偏廳裡大家站得站,坐得坐,都在與蘇三遞話兒!被這一鬧騰,都站在門邊朝外頭張望。

    “哎,報喜的!這裡可都是已經有了名次的進士,你們報喜的怎麼走到這裡來了?”

    “都尋了半天了,四處找不著狀元公!街上有人說,走到這裡頭來了,我們這才追了進來的。”

    眾人盡皆吃了一驚,不及細問,便見武陵府的幾個舉子衝了進來,邊進來還邊叫道:“有看見武陵府的王宇,王少游的嗎?”

    “有,有,有!剛才還在這兒呢?”

    “少游兄!少游兄!”一夥人正東張西望的找尋,卻見王宇縮在一邊的牆根底下,正在發呆。

    趙一白與吳子坤,還有一大幫武陵府治下的舉子們,都衝了過去,把木頭人一樣的王宇架了過來。

    “大喜啊!少游兄,狀元公是你啊!”

    “這實在是武陵府中的大幸事啊!”

    “少游兄給家鄉父老們長臉了。”

    大家都圍著王宇,七嘴八舌的說話,王宇一句也沒有聽到,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他有些無法適從。想信,卻不敢信,半天才突然一掙,跑進偏廳里拉著蘇三問道:“這,是不是真的?”

    遞上去的十份卷子裡,自然是有王宇的一張!這一點蘇三早就知道。王宇若是沒有錄在頭榜裡,那二榜前七名裡頭,必然有王宇之名!既然二榜裡沒有王宇,而探花,榜眼也不是王宇,可見得皇帝是選中了王宇的卷子擬做了頭名。

    蘇三沒有很明白地對王宇說,也只是想讓他多受些磨礪!只到王宇失態地詢問自己,便聳了聳肩笑道:“頭榜的榜單可不是寧遠的首尾,你可是問錯了對象。要問,你也該去問問報喜的人才對。”

    蘇三抽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塞在王宇的手裡笑道:“要真是狀元,可別忘了打賞那些滿大街找你報喜的門子!”

    王宇這時也沒什麼思維了,蘇三怎麼說,他便怎麼做了。急急地跑到院子裡,問報喜的人道:“確定是我?”

    一夥人哄笑起來,七嘴八舌地道:“再不會錯。”

    報喜見問也上前笑道:“今科武陵府報考的舉子中,就只有一個叫王宇的!你若是武陵府的,又叫王宇,那便是狀元公沒錯!若錯了,狀元公摘了小人們的眼珠子,當核桃砸!”

    王宇一笑,心裡雖然信了,但卻相不紮實!看著四邊都是道喜的人,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般。

    “賞!”王宇大叫一聲,想通過這聲喊把自己的夢驚醒,可是這卻不是夢,而是真真切切就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一張百兩銀票賞了出去,八個報喜人的臉上頓時就笑開了花,一齊謝了賞,把鑼‘咣咣’地敲了起來,一邊唱著‘狀元郎武陵府王宇!’,一邊往街面上走了回去。

    報喜人一走,所有人便上前與王宇道喜,又一齊走進偏廳裡,歡天喜地的重新坐下。剎那之間,天地兩端,王宇心中少了許多歡喜,多了不少感觸。

    蘇三像似在有意對王宇說話一樣,目光卻是看著所有的舉子:“失之東隅,收之桑隅,世間之事,總有許多意外!得與失之間,重要的是,意念。得,不亂其心;失,不移其志!是為能者。登科之後,還有許多路要走,能不能成為對民族,對社稷有益的人,尚需努力。”

    眾舉子們盡皆稱善!在這個話題上聊了幾句,便藉著這個場合,大家彼此認識起來。沒過多長時間,新科的榜眼梅進也進來了,大家自然又是一番寒暄。整個偏廳裡擠了幾百號人,站不下的人,便散在院子裡交談!

    “好像沒有見著探花?”其間便有人說了一句。

    狀元與榜眼都在此處,當然就只剩下探花了。做為頭甲的第三名,探花沒來,自然就顯得有些扎眼,畢竟頭一榜裡也就是這麼三個人而已。文人最尚尊師重道,做為風頭人物的許偉沒有進來謝恩師,自然引動了大家的神經。

    “探花是金陵許家的許偉,報喜的人早就回頭了,按理說早該知道消息了,卻為什麼沒來謝師呢?”

    “估計是前次聽雨樓裡的事情做梗,這人心高氣傲!金陵府裡也盡多議論,想來是咬著那場事情,有些心氣。”

    “據說,考前的那椿罷考的事,也有這位探花的影子!如今看來,恩師可是最高風亮節的,根本沒有挾私的意思。他只怕是不好意思來的。”

    這言論漸漸地便傳到了蘇三的耳朵裡,蘇三聽到了也只是一笑了之。謝恩師,也不過是約定俗成的習慣而已,也沒有誰規定必須要來的謝的。不過,所有入榜的舉子們都來的情形下,探花不來,確實有些扎眼。

    看到李舒也站在角落裡,蘇三便招了招手:“還是那麼毛躁的性子,髒卷裡挑出了兩份有文采的,後來才知有你的一份!以後主政一方,若還是這般毛躁可怎麼為百姓做主?”

    眾人聽到了這話,一齊大愕起來!原聽說主考大人從髒卷中挑出了一份,完全沒有想到竟然有兩份!而且這其中一份,居然就是曾主使罷考的李舒。

    這可真是有點意思。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33章,虞鳳的心
    李舒其實是有些恍惚的,考試的時候總是患得患失,擔心蘇三把自己的卷子打下來,所以騰卷時不小心便抄錯了一字!卷子便只有那麼一份,錯了可是要老命的,悔了又悔,瞪著錯子半夜,卻再沒有彌補的辦法!只能一筆圈了,接著完成了考試!

    都不知道是怎麼出的考場門,回到家被家人問起,也只是隻字未題!心裡想著:便是一字不錯,在蘇三手裡能上榜的機會也是渺茫。便也就放下了。

    放榜的時候,都不太想出門!若不是幾個好友邀著,他許就貓在了家裡,不走動的。隨後才聽說三甲裡有份卷子,是從髒卷裡挑出來的,心思才動彈了一些。

    等聽到二榜裡放了自己的名字,李舒當時的表情並不亞於王宇的表情。此時聽到蘇三當眾點了出來,心裡雖然有些不好意思面對蘇三,但受此大恩,再不可能避開的!

    便連忙近前躬身稱謝!這下另一個髒卷被錄取的舉子,自然也不敢獨處了,也站在李舒一起,鄭重地謝過蘇三!一念之間,便是天堂地獄的區別。這恩德便等同於再造之恩了!

    若今科不是蘇三主持,這兩個人只怕想也別想今天的好事!髒卷中文才再好的,也沒見哪一任考官去挑過髒卷的。正是因為蘇三也是年輕人,最知道年輕人的性情行止,才做出這樣體諒的舉動!

    意外之喜,自然是格外的銘心,蘇三倒也確實是頂著兩位副主考反對的壓力,一力承擔下了錄用髒卷的後果。換一個人,設法是不會冒這種風險的。

    “重要的是磨練磨練心性!歷來不用髒卷的用意,也是認為心性不穩,不能承擔重任的意思;寧遠既然挑了你們,回頭你們可別讓寧遠下不來台!”

    這話說過後,便又道:“明日便要殿前傳臚,所有人上榜的舉子都要到場,京城三品以上官員都會到場觀禮!能親眼得見天子,汝等切須小心在意。以狀元為首,頭榜裡的三人今晚也要做出一份頌表出來,以備明日傳臚之用。今日是大喜,只怕你們會多飲幾杯,須告誡你們的是:切不可誤了明日早起!各路里的新進士們,最好選出幾個領頭的人,到時候把自己路里的人都聯繫齊全了才好。若是誤了時辰,影響了傳臚,再被擼下來,那可就天下聞名了!”

    自然是天下聞名的,但卻是笑名,而非美名!

    眾人一齊唱了個肥諾,當廳便聯絡了起來!原本都是熟悉的人,各路里考出來的,也要趁著機會大家把感情給培養起來!就便問了住處,約好明天集合的地點時間,眾人才辭別了蘇三,往酒樓裡衝了進去!

    許偉在九門衙門外頭轉了兩圈,終於還是沒有走進去!原本在家裡呆得好好的,老爺子非逼著他到九門裡來謝師恩。自己這個探花是實打實硬考下來的!蘇三不過是公平的選了選而已,有什麼好謝的!

    如今自己已經是探花了,按往時的舊例,再加上許家的影響力,盡快的補出個四品官,不在話下!便是補個四品的實缺,也是輕而易舉。運作的好,擠到翰林院,先做個三品的虛差,等有了機會,再補出來,也費不了多少時間,便可以站到一個極高的台階上。

    依著許家的實力,並不用巴結蘇三什麼!而且讓他心中不平的是,自己這麼努力,好不容易考了一個探花,又依著家中的勢力,才可能會有這個結果,蘇三如今得到的,卻憑得是什麼?

    心中並不平衡,也就不想謝什麼勞什子師恩!被家人逼不過,走了出來,卻仍然是心不甘情不願,因此便在街頭晃了晃,再不想著要進去的。

    武陵府裡的進士們,都留在了偏廳,吵著要湊銀子做東道,一定要拉蘇三去!

    “東道就免了!傳臚之後,有機會咱們再聚吧。”翰林宴之前,什麼事情都要讓皇帝佔著先才行!有些地方該避諱的,還是要避諱的。身為主考,與武陵府的一幫舉子喝酒慶賀,傳出去還是有妨礙的。蘇三自然是要拒絕的,不過他也不會讓大家太掃興。

    “寧遠知道有個好去處,既安靜,又清幽,你們去吃幾杯酒倒是極好的地方。那裡的掌櫃也是武陵人,你們自去,帳就算在寧遠的頭上好了!天元,你也去與他們親近親近。那地方叫醉仙樓,並不是很好找,小甲小丙他們昨天跟我去過,知道那地方。你們去了之後,就說是寧遠介紹來的,否則她們是不會接待的。”

    眾人見蘇三吩咐的這般細緻,不由提起了好奇心!不知道這醉仙樓是一個怎樣的所在,沒名氣不好找不說,而且還需人介紹。

    因此,便一齊跟在馮天元的後頭,要去見識一下醉仙樓!

    從虞鳳離開武陵,希望能追隨著蘇三的那一天起,虞鳳便感覺這段時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像似在做夢一般。

    早在武陵的時候,蘇三與她說話之間,縱或是有些誘惑的意味,可那時,兩人之間也不過是互不相干而已。就算那一次偶然的肌膚相親經歷,也只是不得已的情形下,不得已的舉動,與感情無關。

    虞鳳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與蘇三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因為,她對男人向自己示好的那些情形,歷來都是冷眼以對,避之唯恐不及的!

    之所以說有點象做夢一樣,是因為她自己也說不清楚,蘇三是什麼地方吸引了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迷了自己的心,引著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這樣境地。及至現在再想起武陵時的那段日子,虞鳳的感覺都有些模糊了。

    想來想去,除去被林家逼迫的情節,除去與蘇三陰差陽錯大被同眠的情節,好像能想起來的,就是蘇三那淡定自若,胸有成竹,極有安全感的微笑吧。

    恐怕也正是這種安全感,才讓自己的心中,有了蘇三的影子。在心裡沒有任何的牴觸的情形下,才會一步一步把心放在蘇三身上,才會出現今天的情形!

    其實是很怪詭的!一個年經人的身上,卻出現了不同尋常的沉穩與安全感。每每想起這些,虞鳳都詫異不已。

    正是這種不尋常,讓蘇三那些看似調戲輕浮的舉動,卻透著看破紅塵的沉穩與滄桑感;就是那些露骨挑逗的話,從蘇三的嘴裡說出來,卻變成了洞悉世事的體貼與關懷!所有的這一些,讓虞鳳的心中除了動心之外,就只能是不可避免的被吸引。

    但最終促成自己離開青風樓,追進金陵城的契機,卻是唐麗。

    若不是唐麗在一邊鼓動,她也那麼急切地下決定,毅然拋開慣有生活,只憑著這一種虛無的感覺去追逐!不能不說這是她生經歷中,少有的幾次衝動。

    也曾想過,這樣的付出是不是可以得到回報;也曾想過,就算得到了回報,又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回報;卻沒有想到,一進金陵城,第一晚她便會睡在蘇三的床上。所有的一切,就這麼自然而然地發生了。如夢如幻,卻又實實在在。

    如今,蘇三居然想和她生個孩子!這太讓虞鳳開心了。

    只這一點上,就大大地超過了虞鳳的預期。虞鳳並沒有想過,會得到蘇三如此重視與尊重!也從未如此體味過,男女之間如此情濃意切的感覺。

    起初,就算是虞鳳上了蘇三的床,在她的心裡,還並不是十分的確定,蘇三就會是她最終的歸宿!蘇三或許只是看中了自己的姿色,看中了自己的身體。在青樓呆了這麼多年的她,對男人最是防備不過的!要讓她對一個男人死心蹋地的相信,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糊裡糊塗地便被蘇三哄上了床,並不代表她平靜的時候,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蘇三給予她的,並不僅僅是情濃時的甜言蜜語,更多的還是平常時節,無微不至的關心。

    她可以感受得到,自己在蘇三的心中,確實有一塊地方!蘇三既沒有像別的男人一樣,得到了女人的身體之後,便棄之如物;也不會像多數男人一樣,拘管女人,不給女人一點自由。他能想自己所想,如自己所願,這樣的男人,天下少見。

    現在的狀況,其實最合虞鳳的心境。

    生活上可以自立,心裡頭也無比的暢快,就算一切從頭開始,自己也可以毫無顧慮的生活!這讓她在思考許多問題的時候,可以少了許多顧慮,選擇起來更加客觀而公允。

    與此同時,虞鳳也發現,蘇三雖沒有拘管著自己,把自己牢牢地控制在蘇府的後院,但自己的心,卻已經完完全全地記掛在了蘇三的身上,再也不可能移轉。

    想不明白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卻十分的心滿意足!

    “鳳姐姐臉上都笑開了花,是不是在想他啊?”天香一曲歌罷,調皮地笑著。

    滿屋子裡都是青風樓裡出來的姑娘,如今雖然穿著普通女子才穿的衣服,卻平添了許多沉穩與莊重,一眼看去,諸女還是很讓人賞心!

    並不是所有人一出生,便可以選擇自己人生的,她們也不是專為做婊子才長大的。在虞鳳這裡,她們或多或少地都保留著心中的一塊淨土,這才是她們得以跳出原有生活的根基。

    就算是布衣素食,只要心淨,身形自然端莊。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34章,天香的才藝
    此時,姑娘們聽完天香的新曲,再一聽天香的調侃,不由都掩嘴笑了起來!如今虞鳳不許她們叫她‘媽媽’了,一來大家都已跳出了勾欄院子,算是平頭的百姓;二來只怕還是媽媽這個稱呼,容易讓人誤解成年紀很大!而鳳姐兒與蘇三的那些事情,明眼人誰會猜不出一點苗頭?

    在他們看來,沒有關係的男子,再不會對一個女人這麼上心?蘇三不計較她們的出身,又是騰屋子收留她們,又是給她們姐妹培訓,教導她們學廚,最後連店舖的一應事宜,都一應包攬了下來。

    說是看在盈兒姐的面子上做下來的,也說得通,但蘇三與虞鳳之間的親密,是個人那都看在了眼裡的。因此,天香嘴裡的那個他,也自然而然便呼之慾出了。

    “曲子也新,詞也通俗的很!唱法感覺很怪,但聽來卻是別有一番滋味,所以才走了神。”虞鳳臉紅了紅,卻微笑地掩過自己心中真正的所想。

    事實上,同樣的曲詞,前一天她才在這裡聽蘇三唱過!娜仁格日樂淚流滿面的情形,還在她眼前,她又如何會忘記這曲詞的來源,因此邊聽天香在唱,一邊就想到了蘇三的身上。

    眾姑娘卻道:“想不到玉兒師父,還有這樣的本事。”

    此時玉兒倒臉紅起來:“現在想起來,是玉兒說錯話了!天香姐姐也不是沒用的。在唱曲上,玉兒就遠不及天香姐姐。”

    眾人便都笑了起來,大家對天香的才藝還是很佩服的!說她在曲藝上有十足的靈性,那是絕不為過的。在曲藝上,別說是給她示範了,就是稍稍點拔她一下,她都能一通俱通。她在這方面,可以算得上絕頂的聰穎!

    而此時天香心中所佩服的卻是蘇三!

    當自己最有自信的演藝才能,擺在蘇三那浩如煙海的樂理知識面前時,天香才知道,什麼叫震憾!什麼叫膚淺!

    ‘如今的唱法,還是略顯單薄了一些!你平時唱得那些,充其量算是民族的一種唱法,還有美聲,通俗,戲曲等等諸多不同的唱法,就算是這些唱法中,也還有許多不同之處,寧遠雖然瞭解不多,但還是可以給你舉些例子……’

    ‘類似於一些,打擊樂,嬉哈樂,說唱之類的,今天就不說了。你知道有這些演藝方式,也就行了,這些不是中原的風物,就算你會了,只怕時下也難於被人接受。’

    ‘現在你所唱的那些,大多數是詩詞,現在也有一些專門寫詞的詞人,開始寫一些故事的話本!開始往演與唱結合的路子上走。只是這些,大家看看還覺得行;卻不能廣為流傳。真正能流行起來的詞曲,必須得是大多數人都能唱得出來,而且還能唱得好聽的詞曲。所以,你的目光不能受到時代的侷限,要大膽地進行創新……’

    ‘你的嗓音,適合唱表達愛情主題的歌曲!配上一把精緻的吉它,穿上甜美沾淑靜的服裝,就可以很好的表達一種青春亮麗的形象!比如說這首:小城故事!若是能唱出味道來,也是不俗的,寧遠先哼唱一遍,你來試試?’

    如此的言論,到現在還迴響在自己的耳邊!等自己明白,如此駭人聽聞的說教,卻是言之有物的事實時,她心中的震撼,自然是無以倫比的!

    她還是第一次聽說,什麼京劇,昆劇,隴劇,黃梅戲!而這些還只是戲劇!還有歌劇,歌舞劇,啞劇,小品,相聲。她真正是孤陋寡聞了。

    雖然這讓她的眼界豁然開朗,但這些卻並不是她震憾的真正原因!真正讓她震憾的是,蘇三從哪裡知道這些,為什以自己之前,一點都沒有聽到類似的言談。

    原以為蘇三說教自己,不過是個玩笑話,可是如今自己才明白,自己原本憑恃的那些東西,才真正是個玩笑!

    “說起來,這唱法確實有些怪異!但曲調清新,詞風直白,聽在心裡,似乎有些共鳴一般的感覺。”姑娘們議論地道。

    “剛才天香妹妹唱的小城故事,讓我想起了武陵城!雖然那不是一座小城,但現在想起來,卻是感觸頗多!”

    虞鳳倒沒有想到天香才去蘇三那裡呆了一個時辰,回來後便有這樣的變化,也不知道蘇三與天香說了些什麼。從昨天起,天香便像是發了痴症一樣,若不是眼神中流著異彩,還著實讓人有些擔心!

    今天卻拉著大家一起在醉仙樓裡聽曲,果然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若是再配上絃樂,只怕會更動人一些!”

    “有的!”天香笑了笑:“過幾日就有了,一種大家都沒有見過的樂器!”

    眾人便問是什麼樂器!其實天香也沒有見過,也不好說是蘇三親手做出來的一種叫吉它的樂器,事實上自己向蘇三學藝的事情,也只有玉兒和虞鳳知道!

    如今大家都住進了醉仙樓裡,自己向蘇三學藝的事情,她不說,大家是很難知道的。其實這也是蘇三的意思,不想讓外人知道這些罷了。

    正議論間,樓裡新招進來的夥計進來傳話說:蘇大人介紹了一些武陵府裡新晉的進士們,來樓裡吃酒!有五十多人。

    虞鳳微笑地道:“三爺給咱們介紹生意來了!不過估計這次,是三爺自己掏腰包的!不管這些了,姑娘們用些心思吧,這些新進士,可是以後的大官家呢。”

    因此,各自下去準備不提!

    醉仙樓裡,已是正午時分!

    一大幫的武陵才子,在街頭走走停停,遇著認識的人便要停下來說上幾句,等走到醉仙樓內時,已經到了正午了!眾人原本以為醉仙樓是開在偏一點的街道上,所以沒人知曉!倒沒有想到,醉仙樓會開在任記的後面。

    原本以為只是一個酒樓的所在,與街面上那些酒樓,也相差不多!卻沒有想到,這裡有花有園有池有柳,竟是一處如此別緻的所在。

    更想不到的是,此處的掌櫃竟然是武陵城中,青風樓的媽媽虞鳳!這讓他們幾乎以為,這裡是青風樓的別院了。

    不過,看樓內夥計,再看這格局,卻不是青樓的格局。再想到蘇三鄭重介紹,自然不會有孟浪的念頭。事實上,他們除了看到虞鳳之外,倒也看不到其他的姑娘。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35章,以菜為詩1
    “這不是鳳姐嗎?什麼時候到了這裡?”

    “青風樓如今是盧姐在打理的,虞鳳已經改行了,還望各位大官人,以後多多照顧醉仙樓的生意!正經吃酒虞鳳是非常歡迎的。”

    虞鳳一邊說著,一邊引著眾人走進一處雅緻的小院。院中的一間大廳裡擺了六張大桌,把門一關,清雅自在,再大的聲音,也不會影響到別人喝酒。

    只看這一點,眾人的心裡便叫了一聲好!

    緊接著,眾人、便只聽到隔牆裡,傳來一陣飄渺的琴音,幽遠而清宜,讓眾人精神為之一爽。等大家再看這廳中的佈置:牆上掛著字畫,幾盆清脆的盆景點綴其間,桌椅也異常的舒適考究,處處都顯出為人著想的格局!

    不由在心裡都再讚了一聲。

    “此園還沒有命名,今天算是接著了貴客,若是吃得還好,還請賜名!”虞鳳笑著,請諸人安坐,便退了出去。

    便有人對王宇道:“青風樓的鳳姐兒都到這裡了,也不知道少游兄仰慕的天香姑娘,如今身在何處?剛才倒忘了問鳳姐兒了。”

    才子佳人正是大家最感興趣的話題:“如今的少游兄,只要肯出手,那天香姑娘必然是手到擒來的,不管身在何處。哈哈,少游兄有豔福嘍。”

    “這情之一字,誰說得清楚?不過,往日裡看天香姑娘對少游兄確實有些不同,如今這樣的情形,想必心中也是千肯萬肯的。”

    王宇心知在坐的諸人中也盡有喜歡天香姑娘的,而且今時也不同往日,自己樹大招風,多少人盯著自己,自己的機會反而不如他們多,只能嘆了一口氣道:“不好說啊!少游心中敬她愛她,到眼下也只是一廂情願而已!她從沒有給過少游什麼準話。如今金榜高中,錄在頭甲頭名,更是千盯萬矚!縱使少游不顧及世俗所礙,只怕也不能給她正名的身份!哎。”

    金榜高中,便是要做官的!雖然朝廷並沒有規定官員不可以娶青樓女子為妻,可畢竟於官聲有礙!其它的官員也就罷了,狀元是進士之表率,若是也傳出這樣的故事,那隻怕是要被人說的。就算是一心一意地要娶,也只能是有了正妻之後,納個妾室的。

    這些意思,在坐的諸人也都是一想便能明白!在他們看來,其實這根本沒有什麼阻礙,天香雖然是武陵城裡的花魁,但畢竟是青樓女子。就算是搏了一個妾室,能跟著狀元公,那也是極美的一件事情,再無不允的道理。

    因此眾人根本不擔心王宇的顧慮,嘻笑著:“若是天香姑娘得了少游高中的信,只怕一心一念地便要等著少游兄的眷念呢!若是少游兄不及早下手,我們可不客氣了喲。”

    王宇倒沒有想到過這些,現在被眾人提起來了,也是諸多心動!心裡面盤想了一回,畢竟還是有些猶豫,只好暫時放下。

    一時之間,酒菜布了上來!

    都是一些沒有見到過的菜式,與別的酒樓大相逕庭!菜品的色澤不僅鮮豔一些,擺放的也更為講究,只看一看這些豐富的顏色,就知道是很好吃的!眾人不由食指大動,再不說話,一齊吃了起來。

    “嗯……這菜不錯!”

    “妙,這雞肉能做出這般滋味,當真是沒有吃過!”

    “這普普通通的一道蔥爆蛋,也能炒出,怎麼說呢,這麼好吃的味道,果然是不俗的。”

    一時之間議論紛起,虞鳳只是輕笑,心中也暗自放下了心!卻有人問道:“鳳姐兒給介紹介紹啊,這些菜都是些什麼菜,可有些什麼講究?為什麼與咱們以往吃得大不相同?”

    “自然是有講究的!”虞鳳呵呵地笑道:“就拿這道滿城盡帶黃金甲來說吧……”

    “且慢?鳳姐兒管這蔥爆蛋叫什麼來著?滿城盡帶黃金甲?”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一眾大才子們俱都噴笑起來!再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菜名,用詩句來做菜譜名,而且還用得這麼形象,還真是少見。

    “這詩句是從哪裡摘出來的?怎就沒有聽說過呢?”

    有人提出疑問,眾人便安靜下來冥想了一回,還真是不記得有那哪首詩裡有這麼一句!大家都是新科的進士,自恃文采非凡,再不可能會放過這一句的。何況這句來得大氣,詩意頗為狂傲,一時也激起了眾人好奇。“這句子,可有什麼出處?”

    “唔!”虞鳳見大家都很認真地看著她,不以為然地笑道:“沒有聽過這首詩嗎?是寫菊花的,記得武陵城外濟老有處菊園嗎?便是那時的舊詩,全詩為: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武陵,滿城盡帶黃金甲!菊花以黃色為主,這道蔥抱蛋,經過後廚精心調製,炒出來的色澤金黃爛爛,便胡亂地取了這個菜名兒而已!”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詩意中的那股狂傲之情,不由俱都暗讚了一聲,心下有些疑惑,武陵府裡是誰做下了這等舊詩,怎麼沒有聽過?

    “醉仙樓裡的菜式,可是都有這樣的菜名嗎?”眾人皆有這樣的疑問!若每道菜都拿詩句來取名,而且都是這樣的詩句,那這醉仙樓可了不得了。

    “哪裡能都這樣取菜名的?不過是有些形象的便直取其意罷了。”虞鳳微微地笑著,見眾人倒似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卻又道:“倒是都含著詩意,是真的!”

    眾人一愣!都含著詩意?這也不得了了。便不肯信,要知道光這桌上的菜式,少說也有十幾二十道!怎麼可能都有那麼中意的詩意襯著?就算有,也只能是勉強應個景,再沒有這道滿城盡帶黃金甲貼切的。

    “不信?”虞鳳呵呵一笑道:“便拿這盤普通的鳳爪來說吧!在醉仙樓裡,這叫做‘雪泥鴻爪’!有詩曰:‘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鴻爪,鴻飛那復計東西。’吃這道菜時,品味著舊日的回憶,便可嘗出各種不同的味道!若是在吃這道‘雪泥鴻爪’時,再配上這道‘紅蓮醉白鳥’,便更是有滋味了!”

    “紅蓮醉白鳥?可有詩證?”眾人看著那道紅藕燉的白肉復問道。

    虞鳳也是出過場面的,這時自然是應答如流:“這是摘自一首詞裡的意思,其中兩句卻是:紅蓮相倚渾如醉,白鳥無言定自愁!。這裡取做菜名,其實是有些曲解,只取了其中的醉意與憂愁;無非是無傷大雅的玩笑之舉,不當眾才子一笑。”

    眾人皆不言語,任誰都能品出這幾句詩中的美意!心中有些不服氣,再不肯放過桌上這些菜式了。一個個指著,問虞鳳道:“這道菜有什麼講究?其它的菜都很好看,偏這道菜糊裡糊塗的,看不出這其中的主料。味道卻是極好。”

    “這菜叫廬山尋珍!用得都是山珍野味,擺在盤子裡便像是連綿的山巒。也是有詩為證的,卻是: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舉坐再驚,又指著一菜道:“這道干筍燒鴨何解?”

    “這不是干筍燒鴨,而是:春江水暖。有詩為證: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這道菜,正是此時當吃的時節。”

    擊節叫好之餘,大家也顧不得許多了,紛紛要聽這些菜裡的故事!席間說個不休,也不知道誰問了一句:“這些,怎麼一首都未曾聽過,倒底是何人所作?”

    這話,問到了所有人的心坎之上。首首好詩,當真是一首也未曾聽過的。若是沒有這個疑問,眾也不當不起這個才子。

    有人猜測道:“似乎是專為這些菜式而做下的。”

    “專為菜式而作?老兄這一句話,可是把咱們這滿屋子的人全都比了下去啊。為菜式,能做出這樣詩詞的人,就不是詩仙詩聖,也是詩叢大家的境界。試問有誰聽說過,當今世上,誰能有這個本事?”

    “鳳姐兒,你就給我們交個底兒吧。”

    虞鳳只笑著不言聲!

    王宇卻一拍桌子道:“倒是有這麼一個人!”

    眾人便都去看他。王宇興奮地道:“適才鳳姐兒在介紹這道‘春色滿園’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有人記性好,便憶道:“好像是: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邊上亦有人憶了起來,一齊應道:“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

    “對,大家不覺著這句‘一支紅杏出牆來’,有些耳熟嗎?”

    “是有些耳熟,似乎是聽過。好像是那一次,恩師在聽雨樓裡對詩的時候,說過這麼一句!”

    “對!對對!好像是有這麼一句。”

    王宇也跟著點頭!語氣極不相信地道:“說是無名氏做下的?那這些菜式,只怕也是這位無名氏做下的。”

    眾人剛想起聽雨樓裡的那一茬,再一聽王少游怪腔怪調的這麼一說,先是一靜,繼而又都笑了起來!哪裡有無名氏?別路里的人不明白,他們這些世居武陵府的人,誰心裡不清楚?

    無名氏根本就是莫須有的存在。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36章,以菜為詩2
    這些詩斷然與蘇三逃不出聯繫!再想到蘇三與任記的關係,又推想出這醉仙樓就在任記的後院,而且大家又都是蘇三介紹來的,心中便猜著蘇三與醉仙樓是很有關係的。

    想是想到了這一層!可是繼而眾人便又是倒吸一口涼氣,若這些詩作都是蘇三的舊作,那蘇三之才,又豈是大家眼前所看到的這些?只怕也只是冰山的一角吧?

    一時之間,席間完全靜了下來!原本大家都是春風得意的架式,可是一想到蘇三之才,眾人也不由的自持起來。與蘇三比起來,他們確實相差甚遠!

    虞鳳見眾人已然猜出定下這些菜名的人便是蘇三,又見大家一時頗有感觸,卻並不希望大家這麼沉悶:“妾身給大家準備了一道湯,給諸君佐酒!”

    “先把湯名報上來!”

    “此湯名為:門泊東吳萬里船!”一邊說著,一邊叫人上湯來,擺到桌上大家一看,卻是兩隻蛋殼飄在湯麵上。眾人不待細看,早就噴笑起來。清水煮蛋殼,還美其名曰:門泊東吳萬里船。這船也太花哨了吧?

    知道是虞鳳與眾人開的玩笑,倒有好事的人去嘗那湯!不想卻吃出極佳的味道來。玩笑之餘,倒也大讚起來,盡皆道:醉仙樓果然醉仙啊!連這麼一道淡湯,都有這樣的美味,果然是仙人來了,都是要吃醉的。名副其實啊。

    被這湯打了個竄,眾人的情緒又都高漲起來,也紛紛效仿著,一邊品嚐一邊做著詩詞。免不了也要拿各種菜式都細細地品評一番,議論一遍!

    虞鳳倒是有頭腦,連忙叫人在邊上把眾人做好的詩詞,擇好的錄下來!以後便存在此廳之中,供前來用餐的客人賞玩!便是以後來此園中用餐的名人,也要擇出特優的詩作,裝裱出來。

    說話間,眾人便想起給這個小園子取名字的事情。議論了一番,便有人道:“這醉仙樓既然是武陵人所開,而今日又是武陵人得中狀元的大好日子。此園,便叫‘狀園’如何!”

    狀園與狀元詣音,果然是很有意思的名字。眾皆稱善,說笑之間便把這名字給定了下來。這個名字,倒喜壞了虞鳳。這個名字一用上去,那以後科舉之時,只怕此園千金一席都是難求的。

    眾人談文論詩,品菜議酒,這一頓午飯,倒也吃到了半下午!酒意醺然地散了席,因往醉仙樓側的園子裡消酒,卻見天香正獨自一人坐在醉仙樓外的涼亭裡觀景!一夥人大喜,便拉著王宇近前高聲道:“天香姑娘且看這是何人?”

    涼亭之中坐著的正是天香!

    知道武陵府裡的一眾才子們在樓內吃酒,她是有意在避這裡的。樓內的姑娘都是出身青樓,雖然鳳姐兒請了許多夥計跑堂,極力地與原先的青樓的風格區別開!但今天來的這些才子,都是武陵府裡的風流才子,兩下里見面,其實還是有些尷尬!只能遠遠地避開為妙。

    卻不想,還是被他們撞見。

    都是舊時的相識,兩下里,異地相見,免不了要說上幾句話兒!雖然他們也都知道醉仙樓不是青風樓,這裡也只做酒樓的生意,不做皮肉的生意,但總讓人感覺心裡頭怪怪的,不太舒坦。

    自己是武陵府的花魁,以前便有些扯不清的情節在裡頭!就算此前自己都是逢場作戲居多,可在沒有遇見寧遠之前,自己的心也像似風中的落葉,很有些沒有頭沒緒的。若是其中讓人誤會了些什麼,再來糾纏,多少有些妨礙。

    關鍵是:這些風聲若傳到了寧遠的耳朵裡,怕是不好去解釋的。如今,自己一心一意裡,就只有寧遠公子,對其他人再不會,也不能有其他的想法。如今的自己平時只好與鳳兒姐做個伴兒,於外人能不見面,最好不要見面!

    聽到有人喚她,而且一開口便扯出王宇來,天香自然是沒來由的一陣心煩,卻也只好勉強地轉過身來,就立在亭中,看著這一眾新科進士們!

    “還真是天香姑娘,都說這裡風景好,繞了路過來走一遭,不料卻有這樣的巧遇。風姐兒說得含糊,敢情天香姑娘也是從了良的。真是可惜!”

    天香與眾人正行禮,見這樣的說話,便生氣地道:“如今天香已是民籍,這位公子所言之‘可惜’,是說天香應該呆在青風樓內嗎?”

    那人一愕,被天香這一頂,臉紅了紅,有些訕訕。

    “諸位公子請自便,天香告辭!”放下這話,天香便急步隱去。

    看著天香離去的背影,便有人道:“都怪天澤兄話說得孟浪!把天香姑娘給氣著了。”

    “還別說,此地再見,天香姑娘竟比青風樓中更覺動人!”

    “確實是添了許多風骨,不似之前一意要捧人開心!當真是更吸引人了。”

    “似乎有意要迴避我們的樣子,連少游兄也沒有打正眼看一下呢!”

    王宇心中若有所失,正看著天香離去的身影,聽到這話,連忙辯道:“你們就是瞎猜!大家都是一樣的情形,要迴避也自然是一體的。咱們還是早點回去休息才對,明日天不亮便要去應名,等候傳臚。再不要誤了正事才對。”

    這邊說罷,總歸還是要回去休息的!而今日的金陵城中,也總是失意的比得意的人多。

    各個酒樓裡,也多是借酒澆愁的人!或形單影隻的自嘆自艾;或三兩好友一道,自顧自地吐槽。間或兩聲痛哭傳到街上,倒平添了許多憂愁。

    只是這些聲響,在外人聽來,大抵也只是一笑!路人既沒有什麼切膚之痛,也沒有什麼感同身受的感觸。看見了在街頭發呆囈語的舉子,聽見了某人痛哭失聲,也只是當做熱鬧來看。

    多數人熱衷談及的卻是一些離奇的高中傳言,無非是:這個進士下生的時候,天有七彩;那個進士入試之前,在城外的靈雲寺燒過香;又有傳說開試的第二天,晴空一道悶雷,卻沒有雲雨,想來是文曲星下凡的先兆。

    這些傳言也並不是空穴的來風,其實應該算做人們對科考的憧憬!畢竟就算增加了錄取的名額,也才三百人而已!整個封朝從鄉試會試一路走來,還不知道要淘汰多少!就便是這最後一道關卡,直接參與的舉子,也接近七千人!

    可以說,這七千人就算沒有把封朝的年輕文人一網打盡,只怕也相差不遠了!而三百人脫穎而出,也並不是說這三百人的文才就如何如何出眾了。或者是一時發揮的好;或者是對了考官的文風;或者是撞了大運;總之是運氣的成份居多一些,也無怪乎民間有這樣那樣的傳聞。

    於是那些把店名改成‘狀元樓’‘聯升樓’‘金雞樓’來迎合舉子們想要高中的心態,也算是情有可原的。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