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重生】定國 作者:佛婆 (已完成)

 
li60830 2019-4-19 16:52: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3 146512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47章,瓊林宴6
    趙允見搏了父皇的歡心,心中自然是高興!心裡盤想著,只要呆會自己再適時地應上幾句,只怕父皇再也不會認為自己少於文采了。

    只要父皇形成了這個印象,那太子的優勢還剩下什麼呢?

    吳台銘在一邊看到這情景,心中也是轉過了幾圈念頭!吳台銘當然不會認為,皇上會因為趙允猜中一句詩意,便會從此冷落了太子。只是皇上在這樣的場合,對趙允表現出如此的親密,卻不能掉以輕心。

    雖然皇上可能只是隨意之舉,但別人會這麼想嗎?這樓裡樓外的群臣會這樣想嗎?**的人會不會以為風頭有些轉向?趙允的人會不會因此,更加堅定?有些事情,看起來簡單,其實並不簡單。

    這就不是誰先吃這一口鹿肉的事情。

    吳台銘給太子使了一個眼色,趙廣這時倒有些靈動,決意在這第二道菜上,先挽回一些臉面。畢竟,眾所周知,他的文采比自己這個弟弟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可是趙廣卻沒有這個機會!

    第一道菜上來之後,菜便源源不斷地擺了上來,一時之間趙普也沒有功夫去問每道菜的詩意,緊著每道菜都吃了一口。碰到很合意的菜,自然也多進幾口,心滿意足之後,卻對太子道:“太子去陪眾臣們喝杯酒!”

    這陪酒原本便是太子份內的事情!太子盯著菜式,聽著上菜的侍者報了菜名後,便開始思考這其中的詩意,不想卻沒有機會。心中雖有了腹稿,奈何沒有用武之地,只好站起來,到各席巡酒去了。

    趙普這才騰出功夫,詢問虞鳳道:“恰才聽聞此菜名為:嬌鶯戲蝶!且,這菜布在盤中也自有嬌鶯戲蝶這樣的情景;味道也好,居然可以吃出那種歡愉的意味。只是朕卻想不出,可有什麼詩意能襯著這菜式?”

    “倒是有首詩襯著!只是不見得好。不若在坐的諸位現作一首出來,現配上來,豈不妙哉?”

    見虞鳳不肯明說,卻說出這樣的話來,顯然是要比一比的意思。

    趙普不由一笑,正要應下來。王宇卻怕皇上不知底細,興致來了,自己做詩。要知道原詩可是蘇三的詩,皇上萬一作不好,或者是作得沒有蘇三的原詩好,那怕是有些下臉的。便有意提醒皇上道:“皇上!”

    “唔!”趙普便拿眼來看狀元公,以為他要作詩!

    “聽說這醉仙樓的每道菜,都有一詩相映!而原詩多為武陵無名氏所作。”王宇說到這裡,小心看了一眼皇帝的臉色,見皇帝微微一愣,目光看向了蘇三,便知皇帝已經明了,這才緩緩地接著道:“據說這無名氏,存世的詩詞極多,且多為精品,不為世人所知。虞掌櫃所說的‘不見得好’,只怕並不屬實!就拿這道,看起來像連綿起伏的山巒的‘廬山尋珍’來說。無名氏的原詩便是: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這等佳作,這席宴的急切之間,只怕配不出可以一比的好詩來。勉強現配出來的話,只怕虞掌櫃會在心裡笑話我們了。”

    王宇的言下之意自然是:皇上最好悠著點,這裡頭的水深著呢。

    趙普被王宇這麼一說,心裡先驚醒了一下。他一聽‘無名氏’這三個字,便想起了蘇三。再想起,力諫自己把翰林宴設在這裡也正是蘇三。這自然說明,蘇三與醉仙樓必然是有聯繫的。

    若這裡的菜式,每菜必有一詩映著,而且都是蘇三所做。再如王宇試舉得一詩,若都有那等水準,那可真是很難下手的。自己九五之尊,雖然文采也是不俗,但在詩詞上頭,與蘇三還是無法比的。

    幸好王宇先點出來了,否則自己真信了這位虞掌櫃的話,上了當,回頭可是要出笑話的。便收了比試的心,暗瞪了蘇三一眼,突地一笑道:“那也不見得!今天朕擺得可是翰林宴。朕倒不信,這個無名氏能歷害到哪裡去。就以這道:嬌鶯戲蝶為題,爾等盡展所長,詩詞不限,多做幾首上來,難道就一定比無名氏差嗎?讓外頭也都用些心思,做幾首過來。”

    皇上一陣令下,新臣舊吏自然是一陣忙亂!而關於無名氏的傳言也自然在各席之間流傳。這其中,難免有人便把那日聽雨樓中的舊事提了起來。

    許偉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渾身的不自在。那夜聽雨樓中的事情,對他而言是心中永遠的痛!如果可以,他寧願短壽十年,也不希望有人提起那晚發生的事情。

    而那個所謂的‘無名氏’自然更是他心中,永遠的創傷。每每想起這些,許偉心血就會沸騰。心裡咬著這股氣,自然要藉機搬回一城,因此王宇一提到‘無名氏’,他便已經開始打起了腹稿。

    只是席間的議論絲絲地傳入耳中,他再難以靜心。血沸騰了半天,腦子裡居然空白一片,再也作不出一首詩來。

    倒是梅進詩情湧動,先想出一詩來!道是:三月黃鶯飛上林,春城紫禁曉陰陰;長樂鐘聲花外盡,龍池柳色雨中深!

    趙普只是略點了點頭,詩倒是好詩,只是與嬌鶯戲蝶的主題和場景,都有些背離!氣氛明顯不對。心中對梅進不由看輕了幾分。

    梅進倒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在他看來,這命題的詩能沾到一點邊,寫出一己之意,便是好詩!卻不知道皇帝心中已經要拿這詩與蘇三的詩去比,所以要求只能是更高的。

    下頭的人挑了又挑,終於又挑上來一篇,趙普聽來卻是:百尺游絲爭繞樹,一群嬌鶯共啼花;遊蜂戲蝶千門側,碧樹銀台萬種春。

    倒是有些情景在裡頭,只是仍然不中意。便拿眼尋來尋去,最後只落在王宇的臉上道:“你是此次恩科的狀元,可有好詩?”

    王宇一時頭大!皇上這話給他的壓力極大。他自認詩才遠不及蘇三,又哪裡有什麼好詩去與蘇三唱對台,可皇上轉來轉去把目光落在他的頭上,他卻不能不應,只得勉為其難地口占一首道:日暮堂前花蕊嬌,描畫繡成置園角;游蝶翩翩飛蕊上,引得黃鶯下柳條。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48章,瓊林宴7
    “唔!”趙普點了點頭,感覺這詩意思也到了,也有些情趣,於這主題也近了許多。算是可以拿得出手了。這麼急切之間,能做出這樣的詩來,狀元公也著實難得。只是趙普知道,恐怕就這麼一首,還比不上蘇三的詩。

    於是自己心裡亦盤桓了一會子,卻沒有什麼好詩意,便對虞鳳道:“狀元公的這首,虞掌櫃覺得可好?”

    虞鳳一笑,卻不明說:“小女子哪裡分得出好壞!皇上覺著好,那便是好的。”虞鳳是一心想著要給蘇三長臉的,因此才有這話。

    這卻不是蘇三的授意,於蘇三而言他是不想出這個風頭的。可是怎麼說呢?自己的女人要給自己長臉,那自己也不好瞪著她,拂了她的這番心意,硬往下拉扯的道理。

    便也只由著她去了。

    趙普見蘇三隻是悶著頭不作聲,便道:“那汝且把原詩說來,讓大家都聽聽,在座的都是有才學的人,是好是壞,一聽之下,自有分曉。”

    “是,皇上!”虞鳳微笑應了一聲之後,才詠道:“蘇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

    咂巴咂巴嘴,趙普無語了片刻,自知都沒法比了。心裡卻不服氣,愣了一會子,才突然高聲道:“大家都呆著做什麼,這麼好吃的美食豈好空置?你們不要因為在朕面前,就這麼拘束嘛。都吃,都吃。”

    虞鳳輕輕地‘啊’了一聲,再沒有想到皇帝居然是這麼個態度。這算什麼?

    王宇只是輕笑,自然是悶著頭大吃起來。早知道自己的詩是比不上蘇三的詩的,還好皇上沒有親自上場,否則就不是眼下這個‘都吃,都吃’的話了。不過,從皇上的語氣裡,王宇倒是聽出皇上多少有點想讓眾人壓下蘇三一頭意思。

    這也足以說明,剛才皇上確實是準備親自上陣的。被自己阻了一下,心中有些惱意。這惱意自然是落在蘇三的頭上。

    事實也確是如此!趙普今天情緒特別高,在園子裡聽著眾進士們作詩,早已慢心癢的。只是礙於身份,不好與眾才子去搶這個風頭。好不容易等到一個機會,可以過把癮,卻沒想到蘇三早已在這菜裡頭,擺下了龍門陣。

    有蘇三攪在裡頭,趙普自然下不去手!其實也不是妒忌蘇三的詩才,蘇三的詩才再高,那也是他的忠心不二的臣子,他是愛護還來不及的。只是,興頭上被阻了一下,難免有些心氣。

    所以,趙普才把話題給叉開了。根本就不去評論誰得詩好,誰得詩壞。倒把虞鳳給堵在了那裡乾瞪眼,為情郎長臉的目的沒有達到,她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可是蘇三對著她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與皇帝糾纏,她也只好從命!

    趙普吃了幾口菜,想想不能讓蘇三這麼得意,轉過幾個想法,突然靈機一動,喜上眉梢,緩緩地放下筷子。

    皇上一放筷子,這一樓的人便也不敢再動筷子了。

    “朕倒忘了,本朝還有一位大才子沒有出手嘛!那個無名氏的詩詞固然好,但到了本朝這位大才子的面前,只怕也不過爾爾!”

    眾人一愕,明白趙普意思的人,呆立當場!

    如今這情形,誰心裡不明白,蘇三便是無名氏,無名氏便是蘇三啊?皇帝剛才沒有點蘇三的名,便已經表明皇上也是明知這一點的。可是現在皇帝卻說出這番話,這唱得是哪一出啊?難道是讓蘇三與無名氏對對碰?這可是有些搞笑了。

    “嗯!這位大才子,朕不說,大家想必也能猜到。自然便是本次恩科地主考,蘇三蘇寧遠!朕初識蘇愛卿,是從一首‘鵲橋仙’開始的,繼而寧遠每每都有佳作傳出,每作都堪稱精品!連朕都不得不承認,寧遠之才在詩壇著實罕見!所以,朕相信,寧遠一定比那位‘無名氏’要強上許多。雖然你們都是武陵人,但寧遠可不要令朕失望啊!”

    蘇三半張著嘴,乾瞪著眼,心中突突地一跳!

    他倒沒有想到,趙普居然能玩出這麼一出!拿蘇三與無名氏比,這不就是拿自己與自己比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這種主意也是趙普能想得出來的?

    而且這一擊,恰恰地攻在了蘇三的軟肋之上!

    蘇三心裡最清楚,自己這些才名,雖然有自己前一世的文學功底,也有這一世的努力研讀;但更多的時候,他對前一世詩詞,是多有借重的。

    依他現在功力,自創一詩一詞並不是難事!偶爾性情所所至,作一佳作也並不困難。畢竟,詩文也是生活,遇事多了,感慨便多,可寫能寫的東西,也自然豐富!

    但要說與之前的那些詩作去比較的話,那是萬萬比不上的。那些詩作,可是千古留芳的絕世之作啊。

    用一首絕世之作,去比另一首絕世之作,而且還要拘在一個主題之內!既便是蘇三,只怕也是很難辦到的事情。詩仙詩聖在此,也是要搔頭的。

    蘇三看皇帝的語氣,顯然是在為自己能想到這麼個絕妙的主意沾沾自喜。便知要皇帝收回這個心意是千難萬難的。

    他倒是能沉得住氣,心下急轉。

    為今之計,只好把無名氏推崇到一個極高的境界,自己幹脆認輸,才是明智之舉!實在過不了關,只好胡亂地作一首應景罷了!有不足之處,只咬死了,不敢與無名氏這位詩壇前輩比試的藉口,應該可以捱得過去。

    這事給鬧的,皇上還真是妙想天開啊!還花起心思,追憶自己的舊作,有意把自己捧得那麼高,這是成心要看自己笑話啊。

    蘇三心頭閃過這些思慮,一邊表現出極詫異的臉色,繼而苦笑道:“皇上!寧遠恐怕是要讓皇上失望了。皇上有所不知,那位無名氏前輩,可是堪比詩仙詞聖的大家……”

    趙普‘卟哧’一笑,心道:蘇三啊蘇三,你也太能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吧。

    蘇三卻自顧自地道:“寧遠之才,不及這位前輩的遠甚!寧遠的心中,對這位前輩只有綿綿的敬仰之情,再不敢拿自己的詩詞與這位前輩一較高下。寧遠曾發誓。”

    “打住!”趙普覺出蘇三又開始濤濤不絕地大放厥詞時,便果斷地打斷了蘇三的話:“朕讓你比,便比!無名氏既然是高才,自然希望後人能超越自己。寧遠今日若勝過了無名氏,無名氏泉下有知,自然是欣喜若狂的。你那些話不必多說,誓不誓的,也全部留在心裡。朕另選一道菜,你只管作來便是。”

    泉下有知?皇上這胡扯的本事,算是讓蘇三無意中給慣出來了。泉下有知也是張口即來了。蘇三聽到這裡,心知必然是這麼個結果,也只好硬著頭皮道:“有這個必要嗎?”

    “很有必要!朕總不能讓無名氏,把這麼好的菜式、菜意全給霸佔了不是?”

    嚇,這話表明,皇帝顯然對蘇三把這些菜的詩意全部佔住了,很是不滿。虞鳳在一邊聽到這話,很想出頭說一句:既然無名氏早已經到九泉之下,那怎麼可能再為醉仙樓擬這些詩句。這明明是蘇三作下的嘛!

    可是虞鳳想想也就罷了!在座的沒有一個傻子,誰不知道蘇三便是無名氏呢?皇帝繃在那裡不說,大家也一齊裝傻,自然是為了找一個樂子。自己若是點破了,豈不少了皇帝的興致!再說就算自己點破了,這滿座的人,想不承認,也只是幾句話的事情。

    就算是硬扯也要把蘇三與無名氏給區分開的。

    關鍵是,蘇三此前在聽雨樓裡的態度,已經明示自己不是無名氏,想讓蘇三親口承認,只怕是不可能的。所以,虞鳳自然沒有辦法把這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公然說出。

    ‘也好!依蘇三之才,就算同樣的題目再作一首詩詞,只怕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就算作得不濟,也不至於差到哪裡去。就算蘇三的詩詞比無名氏的差上一些,反正大家都清楚兩個人,其實就是一個人,無非是笑談而已。’

    不過,虞鳳倒希望蘇三再上一層,作出比原詩更好的詩來,在意義重大的翰林宴上,讓眾人領略一下大才子的風采!這是她自己的私意,總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出些風頭。

    事實上,在她看這對蘇三來說,應該不算是太困難的事情,畢竟這些菜譜裡的詩句,蘇三也是稍加思索便作下的。

    席間眾人的心思,多有不同!但所有人都不認為蘇三會作不出詩來,也不認為蘇三作出來的詩會差到哪裡去!唯一讓他們保持懸念的是,蘇三能不能移開自己固有思路,跳出自己原詩裡的意境,作出超越自己的詩詞!

    “皇上還是不要報太大的期望才好!寧遠這幾天腦子極不清爽,衙門裡的事情操勞得多了,睡也睡不踏實!最近老做夢,愛說夢話。平日裡接觸的,也多是哪裡出了飛賊,哪裡進了流民。再加上一些雞毛蒜皮之類的小事,遠文雅之風久矣。文才大減不說,而且。”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49章,瓊林宴8
    “朕不要聽這些!好不好的,作出來再說。”趙普一擺手,再次打斷了蘇三的話,眼睛早就在桌上尋找合適的菜式。趙普是有意要難倒蘇三的,因此選擇起來,便頗為慎重。

    蘇三見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也只好任命了!只咬著不肯與無名氏爭風的藉口,這一場過後,於自己的才名固然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但皇上心中卻多少會有些不太高興!

    畢竟自己沒有作出更好的詩來讓他盡興,他心裡多少會有些芥蒂,怪自己違逆他的意思。從這個角度來說,自己失之甚多啊!

    “唔!”趙普看來看去,眼光便落在最後上來的那道‘梅花烙’上,心想梅花詩盡多,跳出常思自然也最難。若是無名氏的詩,已然跳脫了出去,再跳,只怕是更艱難的,便一指梅花烙道:“這道‘梅花烙’是麵食做的甜點,看起來有些梅花的冰清玉潔的意味,吃在嘴裡,也是清涼爽口,絲絲回甜!寧遠便以這道菜為題,作一首來。在作之前,且聽聽無名氏地原作!”說罷看向虞鳳。

    虞鳳還生著剛才皇帝跳過評價那一段的氣,見皇帝看向她,卻不好擺臉色,只好附和地道:“這裡頭,倒是一首詞!說得便是梅花。全詞是:驛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這梅花烙取了梅花冰清玉潔的含義,還取了這最後一‘香如故’的內含!品起來,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虞鳳細語溫聲,解說起來也很動人。蘇三翻了翻眼,心道:皇帝選哪道菜不好,偏偏選了這道!自己這運氣,還真是好到了極點。

    皇帝一邊聽了虞鳳的解說,一邊忍不住又品了一口梅花烙,不由讚了一口,卻看見蘇三怔怔地坐在那裡發呆。以為蘇三正在緊張地構想。

    趙普也知道,要想在自己的原作基礎上,再進一步,就像是自己與自己下棋一樣,是很困難。不過,他的玩心已起,再不會給蘇三安心思想的機會,笑道:“不著急想嘛!你靜靜地想你的,朕也聽聽,其他人就這道菜,可有什麼好詞?”

    蘇三苦笑,若真是此起彼伏的作詩之聲,他如何能靜心思想?卻不言聲,只做苦思狀!

    皇帝便把目光看向眾人。眾人卻把頭一低,都不敢應聲!

    這首梅花詞詞意幽遠,意境孤傲,大家都是文人的性子,不免受了這詞風的影響,短時間內,要想跳出這詞風,只怕是不容易的。

    若是照著這詞風來作,只怕遠不如這首!想來想去,沒有把握,只好低了頭。

    趙普見了這情形,不由氣結!不過他自己也想不出什麼好的來,也不好深責眾人,只好把眼睛看向蘇三道:“看來,眾人對九泉之下的無名氏,比你還要敬仰!你來吧,揀好的做上來。”

    這說話,含著些許無奈與期望的意味!無奈,是因為這詞想超越比較困難;期望,是希望蘇三不要掃了大家興頭。

    “哎,這下要貽笑大方之家了!但願九泉之下的無名氏先生,不要怪末學後進不長進罷了。不管結果如何,今天這一首之後,身為晚輩的寧遠再不敢如此攀比前賢了。”

    “行了,不要再賣關子了!只管詠來。”趙普此時幾乎已經認定蘇三已有佳作了,不禁稍稍有些‘恨’了。卻又在心裡感嘆,就知道試了也是白試,又何必多此一舉啊。

    蘇三也在心裡道:這也就是皇帝當前,以後任誰要激他作詩,他都退避三舍罷了。這便是自己濫用前人成果的報應。

    因開口道:“全詞如下:詠梅。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蘇三緩緩詠罷,便看趙普臉色。

    卻見趙普緊繃著臉,眼光掃過蘇三的臉,只對著許多人一擺手道:“吃菜吃菜!大家都吃,不准說話。虞掌櫃,還有什麼好菜,再端些進來。”

    眾人全都一愣,悶著笑,卻真不敢說一句話。一番擠到喉嚨裡的叫好聲,生生地吞了下去。只能強壓著要評論一番的意思,低頭吃飯。

    可沒過一會兒,趙普自己先忍不住,突突地大笑了起來。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早知道便是這麼個結果!好你個寧遠,今日須放不過你。你既然開了口,出了這個風頭,那朕命你再作幾首上來助興。”

    蘇三苦著臉。

    趙普卻瞪著蘇三道:“聽說你在武陵時,還做過什麼打油詩?今天也不要你正緊地來,打油詩也不要你做,打油詞做幾首來聽聽?”

    “啊!”蘇三又呆了!“這個,怕是。”

    “怕什麼怕啊。吞吞吐吐可不是你蘇寧遠的風格吧!你可舌戰金陵的大才子啊。只管作來,半截的詞作也行,且記著,還得與這桌上的菜式有關。作吧,若是不能引得眾人一笑,你就等著罰酒吧!”

    “那還是罰酒吧!”

    “認罰?好啊,虞掌櫃,先擺三罈子來。”

    蘇三一吐舌頭,三壇?半罈子都得亂了性。可是君無戲言,真要是罰下去,那三壇可真是會死人的。

    “哎呀,打油詞是吧?寧遠應該,似乎,也許可以做出幾個。”

    “那還等什麼?”趙普看著表情誇張的蘇三,不由嬉怒道。

    蘇三擺正臉色,目光在桌上掃來掃去,手一指餃子道:“春悄悄,夜迢迢,玉帶鳳眼餃!”

    “卟”,有人先噴了口酒!

    蘇三卻不去理會,而是又一指牛肉,道:“哇,手撕滷牛肉,有暗香盈袖!”

    “卟,卟”席間隱笑甚烈!只不敢笑出聲來。

    “春未透,花枝瘦,脆貝干煸四季豆。”

    “哈哈,嘿嘿!”終於有人沒忍住,笑出了聲響。既有人笑開了頭,隨後便自然有越來越多的人笑了起來。

    蘇三卻不理睬這些間或的笑聲,而是東一指西一指,再不停歇,極有節奏地邊演邊道:“小園香徑獨徘徊,鮮菇伴了大頭菜!吾欲乘風歸去,又恐寒舍香干;爭渡,爭渡,驚起兩行白鷺;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豬手,右擎黃湯;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廬山尋珍。借問酒家何處有,雪泥鴻爪吃不夠!”

    二樓裡早就笑翻,更有甚者笑趴到桌子底下。蘇三說得那些固然可笑,但蘇三為了不喝罰酒,要引眾人大笑,又加上了一些動作。正是這些動作,讓人著實忍俊不住。

    亦莊亦諧,語調與神態都表現到極致時,也由不得眾人不笑了。

    趙普差點笑叉了氣,拍著桌子,眼淚都笑了出來!一迭聲地笑道:“打,打住,打住。哎喲,哎喲,哈哈,哈哈。”

    蘇三倒是打住了,但是眾人卻止不住,又是一番大笑。

    樓裡說的話,院子外頭自然也是能聽到的!但眾人一笑起來,外頭便聽不真切了。等大家陸陸續續地從別人那裡聽到蘇三所說的話時,二樓裡的笑聲才漸漸平息了下去。

    可是這回該著樓下發笑了!

    口口相傳之下,歡笑漸漸地多了起來。雖然這笑聲不能與樓上的酣笑相比,但下頭的議論聲卻比樓上來得更多。

    “能把桌面上的菜,調侃成這樣,蘇三就算是沒有文采,也有歪才的。”

    “嘖嘖,左牽豬手,右擎黃湯,也不知道蘇大才子,哪裡來得這些奇巧的心思!”

    “還‘老夫聊發少年狂’是說我們吧?吃個滷牛肉,還能扯出‘有暗香盈袖’,當真是一雅百絕。”

    諸如此類的議論自然不絕於耳。不過,這也算是酒席間的小過場而已,畢竟這酒菜才上齊,宴席才起了一個頭而已。

    “好了,罰酒就免了你的!”趙普想想還想笑:“且坐下安心吃你的酒菜!”

    蘇三便往席下伴在勝老的身邊坐下。勝老小聲地道:“竟不知,寧遠還有此等歪才!”

    歪才是有一些,不過蘇三並不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表現而已。

    酒過三巡之後,席間的氣氛漸入佳境。今日皇帝的心情甚好,加之這裡酒菜盡好,所以皇帝進膳也進得多,吃得自然是高興。

    太子在下頭走了一圈,回到首席,與趙允面對面在趙普的下首坐下。適才他已經錯過了樓上的好戲,如今又看趙允正恭謹地回答著皇帝的問話,心中自然是不太舒坦。

    皇帝問趙允的話,無非是一些詩書文章上的話題。而趙允顯然是準備充分,藉著桌上的菜式,似乎很是做了幾首好詩。因此,趙廣坐下的時候,趙普與趙允的言談,倒是很融洽的。

    許文臣在側席陪坐,看著太子回到首席。又看了一眼同在側席的吳台銘,才緩緩地站起身來。

    吳台銘一見許文臣站起,便息了聲響,要聽許文臣說話。其他人也跟著稍息了一些聲響,多拿目光來看許文臣。

    趙普也注意到許文臣站了起來,便止了想與太子說話的勢頭,拿眼微笑地看著許文臣。

    許家在朝廷裡還是很有影響的,對許文臣的舉薦,他向來是比較重視的。這種場合,許文臣要說話,他自然不會漠視,該給的臉面,還是要給的。當然,他也明白,今天這種場合,許文臣是不會說出什麼掃興的話。

    “皇上!”許文臣見自己一站起來,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50章,瓊林宴9
    “許愛卿免禮!。”

    許文臣微笑地道:“如今聖道昌明,鶴舞昇平;先有原人結盟在前,緊接著又是眼前這人材濟濟的景象。百姓久沐聖化,群臣也是相合以諧。此正是皇上福瑞澤被,大化天下的氣運。依臣看來,不用數年,皇上便能威服四海,德化八方。”

    “哈哈,許愛卿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朕並不愛聽這些。”

    “皇上文修武備,早有聖賢之風,這些自然是一眼便知!是臣多嘴了。今日是翰林宴,是文壇盛會,又是皇上施恩的大典。臣這是討恩來了。”

    趙普稍稍有些詫異,討恩?討什麼恩?難道是為他兒子要官嗎?就算是他的兒子今科錄在頭榜第三名,這種場合,他許文臣也不會這麼沒輕重吧?須知許偉這個探花,還是他想了又想才定下來的,無非是給許家一點臉面罷了。

    正轉著這心思,便聽到許文臣接著道:“民間有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臣想替臣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向皇上求親呢?”

    原來是求親啊!趙普心中輕輕一笑。這倒是一個大好事。皇家與許家結親,既可施恩於許家,又給皇家選了一個有才氣的附馬,還解決了一位公主的婚姻大事,於太后那裡也是一件喜事。想到這裡,趙普便笑了笑,心裡頭自然是樂意的。

    皇家從新科進士中挑選駙馬向來是有先例的。只要有適齡的公主待嫁,而新榜中又有公主合意的人選,皇家例來是樂見成事的。於私,是為公主找了一個好的丈夫;於公,也算是彰顯出皇家對人才的重視。只一點,這附馬也不能太次,最少也得中在頭榜前三名裡頭的才行。

    往年裡,只要狀元的長相不是太出格,年紀不是很大,家中又沒有妻室,大抵是要從狀元往下排的。當然了,這也要兩廂情願才行。

    因此,翰林宴前,趙普倒是想把和怡公主帶來。只是和怡公主偶感了風寒,正在病中,所以錯過了今天。倒沒有想到,許家主動提出了這個要求。

    許偉嘛,雖然是探花,而且還是自己刻意的關照,但不可否認的是,許偉還是有才的。年紀與和怡正是相配,長相也很討喜,想必太后見了,也是歡喜的。又加上他是許家的兒子,既然許文臣親自開口,便應下了,和怡也只是高興的吧?

    許文臣一說完,便偷偷地看了一眼吳台銘。

    而吳台銘的眼睛卻盯在皇上的臉上,見皇上眉頭一鬆,臉上一笑,心知皇上心裡是同意了許文臣的請求的。便呵呵一笑,站起身道:“恭喜皇上啊!這可是大喜事啊。台銘也湊個熱鬧,願為探花郎保下這個媒。如今宮中待嫁的公主,和怡公主正是待嫁的年紀,臣也斗膽,請替和怡公主保了這個媒。”

    兩人一唱一和,便要把這件事情給定下來。

    趙允聽到吳台銘與許文臣一唱一和,立刻便知道兩人私底下已經有了約定,心中不由大罵。蘇一還沒有獲罪之前,這許文臣算是腳踩兩隻船。雖然明面上更靠自己這邊,但從來也沒有真正地靠過來,只是兩頭乞好。

    原本以為,就算東府裡自己的勢力下降了不少,這許文臣仍然會腳踩兩隻船,不會明顯地偏向哪一邊。可現在,許文臣與吳台銘一唱一和,顯然許文臣是已經靠到太子那邊去了!了。

    這如何不讓他生氣?

    許文臣一靠過去了,許偉再成了皇家的附馬,那**不是坐看勢大嗎?趙允想到這些,不由惱怒起來。他真想立刻開口阻撓這樁婚事,但是他又有些猶豫。

    寧拆十座廟,不損一家親!自己在這個場合,真要是開了這個口,那就算是與許文臣結下了化解不開的梁子了。誰知道許文臣與吳台銘私底下是什麼約定,真要把許文臣這麼完完全全地推向**,他如何能甘心?

    說又不能說,又不甘心吳台銘這麼便宜就與許文臣聯繫在一起,趙允一時之間,急得眼珠子亂轉。他現在真希望杜如悔就在身邊,好向他問計,可是這事來得太突然,時間根本來不及啊。估計,這也是許文臣早就算計好的。

    可氣,可惱,可恨!

    正當趙允無計可施,皇上又還沒有應話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一個聲音傳來,讓趙允心中一喜。

    “且慢!”蘇三早已猜到,許文臣是打了和怡的主意。雖然許文臣只是想與皇家結親,而不拘是哪個公主;但眼下就只有和怡公主年紀相若,這可是一刀紮在他的心間。

    因此,蘇三一聽吳台銘說到和怡兩個字,哪裡坐得住?就在吳台銘的話音剛一落下去,蘇三想也不想,便開了口。

    蘇三這一開口不要緊,原本還有些聲響的二樓,瞬間便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拿眼光來看蘇三,不明白蘇三發了什麼瘋。明擺著皇上一臉的情願,他卻蹦出來這麼一句,顯顯的是有阻撓的意思,這不由讓人驚訝。

    難道是喝多了?

    蘇三自然是滴酒未沾!事實上他現在的腦子,正在極速地運轉著,想著應對的辦法。

    蘇三不能娶趙倩,心中已經是抱憾!自然是不可能坐視趙倩嫁給許偉的。就算許偉是一個謙謙君子,夫婿的上佳選擇,蘇三都不會看到這種事情發生,更何況許偉他還不是。

    再說這樁婚姻,絕不單純!許家不過是藉機與皇家攀親而已。雖然成親之後,許偉對趙倩不可能太壞,但兩人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是不幸福的。

    趙倩心裡有自己不說,許偉也不會甘心臣服在趙倩的身邊!兩個同床異夢的人呆在一起,終歸是會出問題的。許家並不是別樣的人家,久而久之,受委屈的人必然是趙倩。

    不管從哪個方面去想,蘇三都不會容忍這件事情變成現實。可衝口而出,說出‘且慢’兩個字後,蘇三才意識到,阻撓這件事情,後果很嚴重。而且以他的身份,在這件事情上,是不好提出什麼反對說詞的。

    自己公然阻撓,先不說皇帝的心裡怎麼想。首先便把許文臣給得罪死了;其次,在明知道吳台銘是持贊成態度的同時,也把**給得罪狠了。

    剛剛示了弱,希望可以淡化一下吳台銘想對付自己的心思。今天再一反對,回頭吳台銘這一壺酒自己可是有得喝了。

    可是,這事來得突然,他也沒有想到許文臣會在這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提出這個要求。而且吳台銘也公然提出附合,還要保媒。

    管他呢!趙倩絕不能就這樣在自己的眼前嫁給了別人。蘇三默默地定下心思,暗道:就算是無法改變,也要儘可能地去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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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夢 第251章,瓊林宴10
    轉過這些念頭,蘇三看了皇上一眼。卻見皇上並不生氣,而是一副好整以瑕的樣子要聽自己說話。蘇三見了這情形,不由稍鬆了一口氣。

    這便是玩心作祟了!趙普一定是以為自己又要弄什麼好玩的花樣。不過趙普有這個心態倒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認為自己是有意阻撓。不會懷疑自己與趙倩已經有了一腿。

    蘇三收回目光,正要說話,卻看見趙允對他眨了眨眼睛。他立刻反應過來,趙允是現場最不希望看到許家與皇家結親的人。因為,這個保媒的人,不是他,而是吳台銘。

    坐視著許家倒向**,此刻只怕趙允比自己還要急吧!這麼看來,自己至少有個支持的‘盟友’!

    趙普見蘇三說了‘且慢’兩個字後,便有些發愣,不由問道:“蘇愛卿有話說嗎?”

    蘇三微微地伏身,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微笑地對皇上說:“寧遠是想讓吳相且慢保媒!因為,這其中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尚未解決。”

    許文臣此時已經是氣極了的,他已經可以猜到,吳台銘的話一落,皇上必然是一口應諾的。當著這許多人的面,只要皇上金口一開,那這門親事,就算是定死了的事情。

    可是,半路殺出蘇三這麼個攔路鬼,這可不在他的料想之中啊!今天的場合,若是趙允出言反對,他都心裡有數,可是他萬想不到蘇三會蹦出來。

    心想著他剛吃進去大通銀莊那麼多好處,只怕不會公然得罪自己。說不定,他開口只是為了湊趣,許文臣的心裡才稍稍好受一些,可是接下來,他才發現自己不僅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蘇三那架式,簡直是不把這門親事全拆乾淨,那是不會罷手的。

    “重大的事情?”趙普有些摸不著頭腦。

    吳台銘也不明白蘇三怎麼就跳了出來,擔心蘇三胡亂開口,壞了好事。吳台銘便對蘇三道:“寧遠可須仔細!文臣必然是看著兩廂裡合宜,這才開口求親的,會有甚麼重大的事情沒有解決呢?”

    這話說得很平穩,甚至是用了微笑語態來說,但言語中卻只有一個意思:不要多管閒事!

    “哈哈,許侍郎忽略了這事,難道吳相也這麼跟風?”蘇三微微地笑著。既然得罪已經不可避免,那他也不用給兩人留什麼面子了。

    吳台銘微微一愣!再沒想到蘇三會如此應話,心中一陣火起,卻只微笑著臉,再不說話。

    趙允心中暗喜,恨不能上前抱著蘇三親上一口,不愧是馬前卒,有膽色,好樣的。倒是趙普的好奇心被蘇三給引了起來,再問道:“朕倒是要仔細聽聽。”

    “是,皇上!”蘇三再不看吳台銘,而是一邊想著把自己的意思說清楚,一邊開始忽悠起趙普來:“皇上可知,人一生,有四大喜?”

    “唔!哪四大喜?”

    “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題題名時!為什麼不是八大喜,十六*大喜,偏偏是四大喜?蓋因,這四大喜最為特別,最為意外。而這四大喜之中,依寧遠看來,最可喜的,便是這洞房花燭夜。(封人成親前,男方是看不到女子的,洞房花燭之夜,掀開蓋頭,若是極美嬌*娘,自然是人生一大驚喜。)”

    眾人聽了蘇三這調侃的語氣,自然是笑了起來。

    “這四大喜之所以特別,是因為每一喜,都是驚喜,都存乎於心,應乎於天,不可強求!”蘇三說完,稍稍地停頓了一下,觀看趙普的神色。

    趙普倒是連連點頭,感覺蘇三說的頗有道理。

    “故!婚姻之事首要的第一點,便是要應乎於天。父母之命,媒說之言,都得排在天命之後。這便是民間娶親,必須先排了八字,而後再說婚姻之事的道理所在。皇上號稱天子,此等大事,想必也是會慎重的。寧遠因此阻攔吳相保媒,其意便在此處。”

    趙普‘唔’了一聲,倒也想起了這回事。確實應該先核了八字,看兩人的命理是否相合,再做打算。趙普心裡明白,蘇三雖沒有說透,但自己貴為天子,自然要順天而行。萬一兩人命中不合,於皇家氣數,多少是有些影響的。果然是一心事君的忠臣。

    許文臣想殺了蘇三!蘇三這一阻,雖然皇帝並沒有表示不同意這門親事的意思,但事情一拖,變數可就大了。

    遠得不說,就是眼前的趙允,只要等他緩過神去,只怕千方百計地要把這門親事給攪黃了。心中急思了一會兒,突然靈光一閃,帶著笑臉上前笑道:“蘇大才子說得極是。依臣想來,今日金榜題名已是一喜,若是能喜上加喜,這四大喜,便佔了兩個,是謂雙喜,所以才有貿然提出這個想法。既然蘇大才子提及了,臣也有個解決之道。臣聞金陵城中新近出了個‘劉神仙’,卦算最靈。不若現在就招了來,於聖上面前把兩邊的八字排一排?”

    蘇三一聽許文臣出了這個主意,心知要糟!原本是想拖一拖,必然就有變數的,卻不料許文臣也是豁出去了。要知道皇上最是愛玩的性子,這種建議必然是會接受的。竟是攔也攔不住了。

    趙允卻逆著許文臣的口風道:“什麼‘劉神仙’莫不是不學無術的江湖術士?若論卦算,當是慧禪寺的覺遠大師。”慧禪寺在城外,趙允如此說,自然是阻撓許文臣真把那個‘劉神仙’找來。

    趙普心裡是極樂意找些熱鬧的,再說心裡也暗下了心思,要把和怡許給許偉,因此當然也贊同找人現在就排八字的。可一聽趙允的意思,那‘劉神仙’可能是江湖術士,他便又有些猶豫了。

    可下一刻,這種猶豫卻變得有些多餘!因為席間立刻便響起一陣議論之聲。多是說這‘劉神仙’如何了得,如何神通的。

    “這位劉神仙可是有神通的神人啊!”一人不顧趙允的臉色,對皇上道:“正月裡,城裡有家人的媳婦產子,難產死了!都在斂房裡停了三天,恰這位‘劉神仙’路過。這家人請進去求給算算三代單傳,還會不會有子嗣!劉神仙便搬指頭一算,說:三天前便該有了,為何還來消遣他。這家人有些驚疑,說是新死了媳婦,現在還停在院中,沒有發送,哪裡來的子嗣?劉神仙便大叫起來,讓開棺接子。一院子看熱鬧的人,再沒一個敢信的。這家人也是不信,卻又被劉神仙說得不敢不信。一邊守住了劉神仙,怕他誆逃;一邊還真就開了棺。你們說怪不怪,一開棺,便聽見小孩的弱弱的哭聲,那媳婦死死地抱著小孩,直勾勾地看著開棺的人,差點把人都嚇出病來。慌亂地把凍成鐵青的小孩抱出,又給那女人喂了熱湯,那女人才緩過氣來。這家人,當場就給‘劉神仙’給跪下了。你們說,這事懸不懸?這可是我家小子,親眼所見。這家人,便是東城的老張家,實實的,再沒有半句虛言。”

    說話的自然是**一派人,估計也是有這個事情,所以才敢這麼大膽說出。皇上聽到這話,好奇心便更甚了。剛才那些擔心,早便去了,倒想見見這位劉神仙。

    卻聽另一人道:“這個‘劉神仙’確實不同一般。雖然是新近才到得城裡,但坊間的傳聞卻是極多。就在月前,下臣府裡丟了一塊玉,這玉是祖上傳下來的,極為貴重。是傳家的寶貝。小臣命人尋遍了府裡的大大小小的角落,都不曾尋見。又疑著是不是下人動了手腳,連下人的房裡也都查找了一遍,卻仍然沒有著落。為了這事,小臣三天沒有吃下飯,臣妻見臣如此掛懷,便讓臣找劉神仙給佔上一卦。臣文章出身,於鬼神之事少信得很,哪裡會信,自然沒去。可臣妻私自作主,去請那‘劉神仙’!那劉神仙也是作怪,只說須許小事,不肯開卦。小臣心中也是有氣,找過去說這是傳家的玉,雖然也不是很值錢,但是祖輩上留下來的,斷沒有在自己手裡無緣無故沒了的道理。說他不肯開卦,必然是沒有本事找出這玉,所以裝神弄鬼。當時便辱罵了那‘劉神仙’兩句,劉神仙氣不過,一甩手扔出一張紙來。小臣也沒去計較,便回去了。卻不料那紙被小廝拾了起來,也不也往小臣面前遞,便遞給了臣妻。說來還真是有些神奇。臣妻一看那紙上的字,一轉身,便找著了那玉!你們猜,那紙上寫得甚字?我這玉,又是在何處尋見的?”

    這哪裡猜得出來?眾人只是等聽下文。

    “那紙頭上寫著一個‘測’字!臣妻這一讀,轉身就吩咐下人把家下的糞坑給掏了,果然在找著了那玉。”

    滿坐皆笑了起來。皇上苦笑道:“席間述此不雅之言,且罰幾杯再開口。”

    “小臣該死。”

    趙普便已下定了決心道:“那就把這位‘劉神仙’招來吧,郭德,你回宮裡走一趟,把和怡的名諜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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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夢 第252章,瓊林宴11
    郭德應了一聲,急急地下了樓去。

    請劉神仙是許文臣的主意,當然便攬下了請人的差使。因此,他也立刻下樓去安排,生怕劉神仙被別人佔先說了話。

    蘇三看許文臣那麼急著下了樓,便知不管這個‘劉神仙’多麼有本事,回頭那都是要給許文臣說話的。蘇三自然是不信算卦的,他相信的是科學。所以,他也並不認為劉神仙有多大的本事。

    別看剛才說得神乎其神,但一多半都是**人在推波助瀾。就算是有那麼一點點,可能是事實。那也不見得劉神仙是靠著算卦的本事,給勘破的。

    一般弄這些神神叨叨事情的人,多是一些頭腦機靈,多少有些自己門道的傢伙。有時候,有些事情,完全是碰巧了也不一定。碰對了,便是神算;碰不對了,無非是再換個地頭,從頭開始罷了。

    可是封朝的人,大多都信這個!自己也曾扮過這個,試探李道明。一人信,不足驗其真;人皆信,那才是要命的。

    看來,呆會自己要打起十二份精神,勘勘這‘劉神仙’!最好一舉揭穿他的把戲,只要把‘劉神仙’變成落水狗,想來他胡說八道的那些排卦之語,也沒人信了吧。

    不過,有難度啊!算卦的人,最是圓滑。他要是愣拿著天機不可輕露做文章,愣是拿些模棱兩可的話來糊弄人,想要徹底揭穿,也是不容易的。

    頭疼啊!實在不行,就只好在趙倩是不是願意這一條上做文章了。好在自己不是一個人獨立支撐,至少還有一個同心趙允在幫腔。想到這些,蘇三便看向趙允。

    趙允也是一眼的著急,卻是把詢問的目光看向自己。

    得,還得是靠自己想辦法。

    劉神仙嘴裡叨根牙籤子,很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從進入金陵城到現在,才兩個月的時間,自己就名聲遠播。連他也沒有想到運氣會這麼好。

    這得感謝那個張家的媳婦,若不是發現棺材有些輕輕的晃動,棺材一角有點新鮮的血跡,從而斷定那女人沒有死,而且已經產子,哪裡會有今天這樣富足的生活?

    這也足以說明,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句話,並不是虛言。若是自己還是走在以前的老路上,只怕現在還在看別人的臉色。

    如今,劉神仙這塊招牌,在金陵城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卦金眼瞅著,便水漲船高,嘴巴一開一合之間,那白花花的銀子,看著就進來。這日子過的,再沒有比這更自在的了。

    晚上,叫小四子去樓子裡召個姑娘回來,有些時候沒有樂呵了。嘿嘿。

    “神仙,神仙!”剛想到小四子,小四子便從外頭邊跑邊叫地鑽了進來。

    “吵吵,吵吵!還要不要敬規了?神仙飯後也是要打個盹的,早不給你說了嗎?午後不開卦!”劉神仙喝道。

    “來了個大主顧!神仙。”小四子面上俱是喜色。

    劉神仙罵道:“不長記性,咱們是神仙人物,要視金錢如糞土,不要見錢眼就開。都像你這個愛錢的模樣,那個敢在我這卦館立足?淡定,淡定。多少錢?”

    “您老自個看!”小四把銀票往桌上一擺,臉上的喜色難禁。要知道,這張銀票裡頭,可有三成是他的。

    劉神仙往銀票上瞅了一眼。繼而眼睛一睜,猛地站了起來。抖著手把這張銀票湊到眼前道:“這,這是兩千兩?”

    “神仙,實實在在的兩千兩!這要攤在桌上,那可是一桌子的元ba0。”

    劉神仙連忙把銀票揣進懷裡,強捺住心中的喜悅,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兩千兩不是小數目,對方一出手能使到這個價碼上,所求必然也是極重大的事情。自己須得仔細才行。

    “來人是個什麼路數?”劉神仙慢慢地坐了下來問道。

    小四子見劉神仙動問,也忙認真起來。要知道現在這張銀票,可還不是他們的,別再把事情給搞砸了,回頭招牌也沒了,錢也沒了,那可就雞飛蛋打了。

    不過小四子可是在道上經年混的,對金陵城的大事小節,清楚的很。劉神仙與他合作,正是看中了他這一點,否則他憑什麼拿那一成的好處?

    “若是猜得不錯,這人是許家的管家!”小四子也不敢往肯定裡說。

    “許家?”

    “嗯,許家原本有個管家,叫朱一光;這人去做了官,新上來的一個管家叫王崇,原來是二管家。小四子看著像他。”

    劉神仙腦子急轉過幾道彎,便再次站了起來。小四子連忙取了一身道衣給劉神仙披上,又從架上取一把拂塵遞到劉神仙的手裡。

    劉神仙用濕巾撩乾淨嘴邊的油花,一擺拂塵唱道:“無量壽佛!”

    小四子豎起大姆指道:“神仙道骨仙風,簡直是一個活脫脫的化外仙人。”

    “走,去會會這位大方的客人。”

    王崇在卦館的廳中候了好一會兒,真想立刻就衝進館中把劉神仙給揪出來。不過今天這事,可是事關重大,又聽說這劉神仙的脾氣有些怪,真要是惹惱了這位劉神仙,那接下來的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因此,王崇只好耐著性子候在這裡。

    好在,又過了片刻之後,廳後便有了響動。那小四子緩緩入廳之後對王崇告了個罪,才道:“神仙這就來了。”

    話音一落,王崇便看到一名頗有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不急不徐地緩步走了進來。倒似很有道行的樣子,因伏身見禮。

    “無量壽佛!尊客勿須多禮。”說罷施施然坐下。

    小四子便拿出那張銀票放在桌上道:“尊客請回吧!若有卦問,明日早來,神仙今日有些倦了。”

    王崇心道:若真不開卦,這劉神仙便不會露面!心中冷哼了聲,臉上卻不動聲色!不請自坐,仍然把那張銀票往兩人眼前一推道:“不會是嫌少吧!”

    劉神仙看了王崇一眼,心知眼前這人不好應付,便笑道:“有些事情,不是小道可以摻和的!這與銀錢無關,管家家中便有金山銀山,與小道也是無干的。”

    王崇心中一警,心道這劉神仙還真有些道行,一見面便勘出自己的是個管家的身份,而且聽語氣,似乎是不想摻和這件事。想到這裡,王崇可是有些急了。

    家主在皇上面前可是一口應承的的,若是不能把劉神仙給請去,那可就糟了。

    心裡想著這些,也沒時間跟劉神仙兜圈子了,便道:“既然劉神仙已經看得明白,那王崇也就把話明說了。今個皇上在醉仙樓裡擺下了翰林宴,我家老爺想與皇家聯姻。席間論到了兩方的八字,急切裡尋不到合意的卦師,我家老爺便舉薦了你‘劉神仙’!這是好事,老爺那裡是在替你揚名,說了你不少好話;如今皇上已經有了旨意,命你前去,不去,可是抗旨。是要殺頭的,劉神仙可否算到了這一層?”

    劉神仙只不說話,而是微微地眯著眼睛,心裡其實已經有了退意。揚名固然重要,皇帝面前揚名,那更是天大的喜事。只是那場面,那形勢,自己控不控得住?翰林宴啊,滿堂的都是大學士,大才子,自己看的那幾本書,糊弄的過去嗎?這可不比自己這小小的卦館。就算說錯了一二句,只要當事人不察覺,自然也就蒙過去了;到了那裡,真要有人黠問起來,他如何應對?

    這個不能去!惹惱了誰,回頭自己都沒辦法在金陵城裡呆了;萬一沒有合著皇帝的意思,那可是要殺頭的。

    這兩千兩銀子,燙手啊!

    王崇見劉神仙並不應話,便索性放出狠態道:“無非就是去一趟,看看兩邊的名牒,說些好話的事情。這於劉神仙而言,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下來後,王崇這裡還有一張銀票送給仙師。許家的面子,仙師還是應一應的好。”

    劉神仙見王崇如此放話,已經恨不能把後堂的銀票全部帶在身上,立刻走人了。他最怕的就是牽扯到這種事情當中去,往左往右,都是要命得啊!得罪了許家固然要命,得罪了其他家,難道就不要命?

    若是這事不是有人從中作梗,許家會這麼急切地跑來找自己?恐怕不等自己出現在皇帝面前,就會有人敲自己的悶棍了。

    小四子也聽出事情不太對勁,想到深處,也是一身冷汗!他久居金陵,朝廷裡的傳言也不知道聽過了多少,因此想得比劉神仙還要多。

    “唔,既然是議親的事情,那小道便走一遭吧!四啊,你且在家,看好門戶。”劉神仙對小四子擠了擠眼,示意他帶了銀錢,在約定好的地方等候。

    說出‘看好門戶’的話,本是早就約定好逃走的暗號。小四子自然是心領神會,可小四子剛一答應,王崇便道:“一起去吧!這裡自有許家的下人幫忙看著。醉仙樓裡,好酒好菜,這位小哥,一齊去了吧。”

    王崇一招手,便進來幾個下人,立在卦館廳中,一動不動。

    劉神仙見王崇直接斷了他的後路,心中也只能是嘆了一口氣,看來只能是硬著頭皮往上頂了。且把這親給盤下來,過了這一關也好。回頭收了銀票,找機會再逃,許家該不會卸磨殺驢吧?

    “仙師請!”王崇笑道。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53章,瓊林宴12

    劉神仙無法,一擺拂塵笑了笑,故作鎮靜地往外走去。*..**

    早已備好的轎子,只等劉神仙上轎便飛也似地往醉仙樓跑。在門下驗勘過後,裡頭傳了信來,公主的玉牒還沒有取來,讓人在樓下先候著。

    王崇早取了許偉的生辰八字,讓劉神仙盤算,教他拿好話先備著,以免臨時出狀況。劉神仙揪著空兒對小四子道:“機靈一點,過去了是一趟大富貴;過不去,就是死路一條。不論是哪一個樣,事後,咱們都得逃。”

    小四子亦小聲地道:“小四子省得!”

    王崇在外頭轉了個身,便立刻回到了門簷下陪著兩人站立!兩人也就止了聲響。

    劉神仙剛才還沒察覺,現在才發現,滿院子裡的人,都在拿眼光看向自己。心中一緊,臉上些許慌張,也慢慢地強壓了下去,只微瞌著雙目,昂著頭,一臉的清高。

    其間有一個稍有些酒態的官員起身,路過劉神仙身邊的時候,冷冷地道:“神仙也有丟腦袋的時候,仔細你的言語!”

    劉神仙心中突突一跳,只見王崇只是怒目睜著,然敢支聲。

    等那官員走過去了,王崇才對劉神仙小聲地道:“不用緊張,有許家和太子給仙師撐腰,再沒有什麼後顧之憂的。”

    劉神仙捏拂塵的手,碰了碰懷中的銀票,稍稍安了心。實在不行,就揣著這張銀票,兩人也只能逃了。只是可惜了館中的那些積蓄。

    只見一個大太監,手裡捧著一隻錦盒,被幾個小太監簇擁著上了樓!

    “這是內侍總管太監郭德,他來了,公主的玉牒就來了。皇上馬上就要召你上去了。仙師可千萬記著王崇交待的話。”

    “王管家且安心!貧道自有分寸。”

    “皇上有旨:召道者進見!”

    王崇便小推了劉神仙一把,卻把小四子拉在手邊道:“咱們就呆在這裡。”

    早有太監上前給劉神仙引路,劉神仙微微低了一點頭,目光平視著,穿過一樓,緩緩抬步上了二樓。

    二樓裡只有幾張桌子!但劉神仙明白,這裡的每張桌子邊,坐的都整個封國最有權勢的官員。任何一個人伸根手指頭,都可以把自己給捺死。

    只見二樓的最裡頭,擺著一張大桌,那桌上只坐著三個人。一人扶案坐在最上頭,雖然沒有穿著皇袍,但劉神仙知道,那必然是皇上。

    強壓著心中的緊張,緊緊繃住要跪下去的膝蓋,劉神仙用自己都有些意外的聲響,大呼了一聲:“無量壽佛!”

    趙普見這劉神仙倒是有些風骨,舉止之間倒有幾份仙氣,中氣十足不說,目光亦是神采風揚,不由心中一喜道:“不知尊者一向在何處修道,師尊是誰?”

    劉神仙哪裡修過什麼道啊,無非是披了一身道衣,紮了個幌子而已。不過他好歹看過幾本書,嘴裡還有些零碎,便笑道:“道吾道,以及人之道!吾師訓誡:悟道原本只存乎一心。因此,貧道雲遊四方,廣結善緣,並無固定的修身之所。師尊之名,不敢有勞天子動問。道號:凌波子的,便是貧道的師尊。”

    “似乎沒有聽過?”皇帝的目光看向左右。

    “師尊乃是天星下界,一向雲遊四海;世人難見真容,貧道也只是與師尊有數面之緣而已。”

    “原來如此!”趙普倒是信了劉神仙的鬼話,連連點頭。然知劉神仙說得這些都是虛無飄渺,無法查證的東西。

    劉神仙見趙普信了他的話,心裡一陣輕鬆,心道:看來這個皇上也不過如此。心境稍鬆了松,神情便更加放鬆起來。

    習慣性地往身邊打量了一番,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許文臣見皇上問過話了,便站起來開口道:“今日請仙師來,是為了給這兩份名牒,排排八字,看看是否相合。還請仙師費神,給演算演算。”

    趙允自然不想事情這麼快就進入主題,因笑著對皇上道:“剛才幾位大人說得挺懸乎!允兒倒是想幫和怡把把關,想先見識見識這位道長的玄妙。”

    吳台銘與許文臣都已料到趙允會來這麼一手,就算是趙允不來這一手,蘇三隻怕也會撞上來。因此早就備下了說辭!

    “呵呵!”吳台銘笑道:“事關運數,可不是說見識,便能見識的!老臣於此道,倒是略知一二。吳王可能不知,於道長而言,每次窺探天機,那都是有所折損的。對普通人,道長馬馬虎虎應付一二,只要不往深裡窺視,於身心倒也無妨!如今,為皇家用心,自然是要竭力而為的,這樣一來,於身心便是有礙的。這樣的用心,若是入道不深,一年半載都不能恢復元氣;便是得道的高深之人,也不是十天半個月可以回覆過來的。吳王要見識,或可改日?”

    許文臣則問向劉神仙道:“仙師道法或者高深,不知道隔幾天,才可真正行一次窺測之法?”

    趙允見兩人狼狽為奸,一答一問之間,便把自己的試探之舉給化解了,不由有些懊惱。拿眼去看父皇時,見父皇早已信了吳台銘的話,也是一臉希翼的看向劉神仙。

    趙允心知劉神仙必然會謙虛一番,推說自己的道法並不高深,真正用起心來,只此一卦。父皇也必然會信了劉神仙的鬼話,而讓他立刻演算的。因此,只能輕嘆一口氣,不知道還有什麼法子可以阻止。

    腦子急轉間,便聽到劉神仙開口了,可是劉神仙這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卻震驚了全場!

    “師父?”

    “唔!”

    “師父,真是您啊?師父!徒兒終於又見到您了。”劉神仙說完,‘卟嗵’一聲,跪在的蘇三的面前。

    一時之間,舉坐皆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天星下凡?蘇三?師父?

    趙允愕然地看著眼前的情景,腦子有些發蒙!這唱得是哪一出?師父?徒兒?這劉神仙起碼有三十多歲,而蘇三才十七八歲,怎麼突然被這劉神仙突然就叫起蘇三‘師父’來了?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別說趙允搞不清了,這滿樓的人;樓下緊張傾聽的人,樓外仰著頭,惦著腳往上看的人,哪一個不是下巴驚落了一地?

    特別是吳台銘與許文臣,兩人心中著實是吃了一驚,饒是兩人在官場上見慣了風雨,眼前的這一幕也著實讓人有些啼笑皆非。

    最驚訝的還是皇帝。

    再也想不到,這種情況怎麼發生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54章,瓊林宴13

    不過,趙普今天倒是很開心,好像事情是一椿接著一椿,讓他的玩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看來自己選在宮外頭辦這場翰林宴,著實是不虛此行啊,連城裡有名的劉神仙,居然也抱著蘇三的腿,叫起‘師父’來了,大千世界,還真是無奇不有啊!

    不過劉神仙,剛才可是說他的師父是‘凌波子’,而且還是天星下凡,難道說得便是蘇大才子?

    這倒是有意思!

    心裡有了這個懸念,趙普便打起十二分精神看著蘇三與劉神仙,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也是所有人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其實這事,也著實是有些碰巧!便是蘇三也沒有想到。*..**

    這劉神仙其實不是別人,正是武陵城外,那開茶棚的牛兒!

    牛兒自那日看到,蘇三在茶棚裡動動嘴皮子就把李道明的錢給哄到手之後,便有心走這條道了。特別是蘇三戲說他有大富大貴的命之後,牛兒更是用了心思。

    也不知道牛兒是從哪裡尋摸來了幾本書,在茶棚裡一歇手的功夫,便認真的揣摩,竟讓他悟出一些竅門來。原本是機靈的性子,在茶棚裡,接待南來北往的客人,也多少有些眼力,因此裝起象來,還真是有模有樣。

    牛兒是在茶棚裡先試了幾回手,漸漸的膽子才大起來的!隨後便不顧老爺子的阻撓,就拿著蘇三留下的那面小旗子,開始走鄉竄村。還別說,還真糊弄了一些名氣,弄了些錢財!

    有了這個好的開始,牛兒的膽子自然也就大了!

    年前便獨自一人,闖到了金陵!初來時,也知道金陵是個大地方,不是他一個人可以玩得轉的,所以只默默地找了地方住下,每天只是四下里走動,要摸清城裡的路數。

    這期間便遇著了小四子!兩人一拍即合,又精心準備了一整個正月,這才拿了幌子,開起了卦館。再之後的事情,或有巧遇,或是有心算計,總之是運氣不錯,竟然弄出了許多名聲。

    蘇三第一眼看見劉神仙,便覺得眼熱,再一細看,便已然認出了牛兒!蘇三認人是有一套的,但凡是過了他的眼,與他有過交流的人,哪怕以後再不見面,隔個四五年,他也能準備無誤的認出人來。

    這算不上什麼很大的本事,其實只要當時多用心思,多數人也可以做到!但多數人,娶不在這個意!所以見過牛兒面的李道明,便不記得牛兒這麼個人。而牛兒在人群裡掃了一眼,卻只覺得蘇三眼熟,也沒有認出李道明,皆因為,他當時用的心思在蘇三身上有關。

    先前說到牛兒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心裡便著實地吃了一驚!在這個地方,若真是碰到了熟人,那可是要了親命的。自己不過是個賣茶的出身,要是誰破嘴道出自己的真實身份,自己也不用開口了,坐大牢那都是最輕的,只怕皇上一怒,抄家滅族,那都是有可能的。

    轉過這些念頭,牛兒忙把轉過去的眼睛,又生生地拉了回來,再次看向蘇三!

    等牛兒確認,這人便是那個在茶棚裡出現的‘小神仙’時,他的下巴都差點掉了下來。

    這不是那個自己的偶像‘小神仙’嗎?怎麼一身官服地坐在這個地方?好像看起來,官階還不低的樣子啊!

    蘇三這時也自然是拿眼光盯著了牛兒。

    牛兒自忖蘇三一定是認出了自己,要不然眼光不會突然那麼一亮!

    心想著,與其靠著許家的大腿,不如靠在‘小神仙’的大腿上。一來,兩人是認識的,見面三分熟,‘小神仙’多少會顧念一些;二來,一定不能讓這‘小神仙’把自己給揭穿嘍;三來,這‘小神仙’原來也扮過同道中人,多少也算個同行,雖然眼下,他是個官了,但他多少還會擔心自己也揭了他的底吧?

    也是合著這個時機,這個場合!牛兒的腦子也確實夠快。因此,在吳台銘與許文臣一唱一和之間,牛兒便已拿定主意,要認蘇三為師了。

    在牛兒看來,自己只要一跪,‘小神仙’一定會給自己一條活路走。

    其實牛兒是猜錯了蘇三的心思!要是換個場合,牛兒別說跪了,就是拿金山銀山堆在他面前要叫他‘師父’,他也是不肯的。就算牛兒要揭他原來扮過‘小神仙’的底,那也不可能傷到他的分毫!

    可眼下這個場合,牛兒這一跪,倒跪得蘇三是心花怒放!

    “師父?”牛兒並不理會許文臣的說話,而是認真地看著蘇三,裝出一副不敢肯定的樣子問道。

    蘇三眼睛一亮,繼而隱了下去,懶洋洋地‘唔’了一聲!

    有門!牛兒看到蘇三的反應,心中暗叫了一聲!便擺著大喜過望的樣子歡聲道:“師父,真是您啊?師父!徒兒終於又見到您了。”劉神仙說完,‘卟嗵’一聲,跪在的蘇三的面前。

    蘇三拿著臉色,眼光掃過眾人的反應,任由牛兒跪在面前抱著自己的腿!

    剛才還一副仙風道骨的劉神仙,此刻卻突然抱住了蘇三的腿!樓板上的下巴自然是掉了一地。

    蘇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仰天嘆道:“不要叫我師父!我沒有你這樣的徒弟。你敢開館占卜的那天起,我們就沒有半點關係了。”

    “師父,徒弟該死,徒弟錯了!徒弟發誓,從現在起,就是殺頭,滅門,徒弟也不會再碰卦相了,求師父開恩,不要趕走徒弟啊?”牛兒是真哭了,而且哭得還很傷心!還抱著蘇三的腳,一個勁兒的搖。他是個明白人,蘇三一開口便說開了卦便不是他的徒弟,那意思自然是要自己不要再開口。

    既然‘師父’有命,做‘徒弟’的,自然是要惟命是從的。牛兒清楚地知道,別看‘師父’年輕,那道行可是比他深多了。

    蘇三又嘆了一口氣!單手在身前一豎,口中頌道:“無量壽佛!”腳底下卻用了念力,輕微地一動小腿,猛地一震!嘴裡便喝了一聲:“一邊站好!”

    原本是跪著的牛兒,只覺的手一麻,整個身子便突然騰空而起,不僅跌出了一丈開外,而且跪著的身子,也莫名其妙的站了起來。

    牛兒心中突突地打了個顫,心道:我地個娘啊,還真是天星下凡啊,要不然哪有這個法力?沒見他怎麼動作,自己怎麼就站起來了?因此,他想也不想,原地立刻又跪了下去:“師父!”

    眾人見了蘇三的手段,席間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是什麼手段?嘴巴一動,喊了一句‘一邊站好’,那劉神仙便飛出丈外,這怕不是神仙手段吧?

    皇帝也是一臉的驚疑!眼睛來來去去地只在蘇三的臉上轉著。不過,趙普是知道蘇三身上帶著功夫的,心道,只怕是用了功夫。

    蘇三見達到了效果,便不看跪在地上的劉神仙,而是站起身對皇上道:“凌仙子,不過是寧遠遊方時取著玩兒的稱呼,那些天星下凡的故事,只是這傢伙的胡謅。皇上該不會真信了吧?”

    趙普然說話。信吧,蘇三也太年輕了,怎麼可能連道法也精通;不信吧,剛才那一下,算是什麼本事?還有怎麼解釋蘇三,詩文上這麼高才?怎麼解釋這麼個文弱書生,一拳就把查理給打趴下了?才十七八歲的年紀,怎麼可能文武兼備,達到這樣的高度?現在連道法也精通的。說不是天星下凡,誰信?

    “皇上,師父確實是天星下凡!貧道已經算過了,師父只是自己不肯承認罷了。”

    “住口!”

    牛兒自然不會住口!‘師父’要想讓他住口的話,剛才那句話就沒有必要讓自己把話說完,所以牛兒聽了蘇三的喝聲,假意伏低身,卻悶著頭道:“師父,這些天命之數可都是您教給徒弟的,再不可能錯的。師父,您真是天星下界啊!”

    “不許胡說!也不許你叫我師父。昔日那些話,都是玩笑之語,再沒有一句當真的。當今天子,便在面前,你再多說半句,那都是欺君!老老實實地跪好,再敢出半句聲,有你好看。”

    牛兒心情一輕,額頭觸著樓板,再不抬頭!真就老老實實地跪在那裡,頭也不抬!半句話也不吱聲了。

    趙普是徹底的糊塗了!

    就不說趙普了,便是這滿樓裡的人,也都糊塗了。大家心裡還都冒出一個疑問:難道蘇三還真是與天命有關?現在想想,恐怕還真是有些想頭。

    若蘇三真是一個普通人!那些才學就不說了,這普天之下,誰有這樣的運道,一飛衝天,一做便做了二品高官的?

    先說了,封朝人多少都是有些迷信的!今天這事起因也怪,事情也巧,蘇三又適時的露了一手,眾人便是不信,心裡也難免有些驚疑。

    此刻趙允心裡自然是高興的。

    天星一說有些玄,他多半是不信的。但眼前的形勢他還算是認得清,因為不知不覺之間,主動與被動的關係,來了一個大轉變!眼看著自己再也無法阻攔的事情,突然出現這樣的轉機,那可真正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在趙允想來,既然蘇三是這劉神仙的師父,那這排八字的事情,便在蘇三的掌控之中。今天,只要蘇三說一句兩人八字不合,只怕許家永遠也不別想與皇室結親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55章,瓊林宴14
    哈哈,趙允心中暗爽,不用自己直接出手,既把這事給壞了,又與許家留有與自己緩和的機會,這自然是最理想的結果。

    便有意把事情從信不信的這些話題上扯開,回到正經事上來。因笑對趙普道:“信與不信,寧遠都是朝廷的大臣,父皇的忠臣!”

    聽了趙允的話,趙普眼睛一亮!心中大喜起來。是啊!是與不是,有什麼關係?關鍵寧遠是朝廷的大臣,若真是天神下界,那也是本朝的幸事,說明封朝正受著上天的眷顧,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不若就請寧遠給費費神,排一排?”趙允指著桌上的兩份名牒道!

    趙普點了點頭,卻不用命令的語氣,而是與蘇三商議道:“寧遠看呢?”

    蘇三擺正臉色道:“寧遠從不占卦!”一邊說一邊對著趙允擠了一個眼色。

    趙允一愣,一邊是對寧遠的話不解,一邊是對蘇三的眼色有些奇怪。低頭稍稍一想,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想到了其中的有用意。

    趙普見蘇三乾脆利落的拒絕了自己的請求,正不知道該怎麼處置的時候,卻見趙允做如此動作,不由有些詫異地看著趙允。

    趙允便告罪起身,緩緩地走到趙普的身邊,小聲地道:“可否與父皇附耳說話?”

    趙普正好奇著趙允的舉動,自然是點頭應允。

    趙允便附耳對父皇道:“寧遠雖說‘從不占卦’!但其實他已經給出了卦算的結果了。”

    趙普有些不解!

    趙允接著道:“若是寧遠認為兩邊的八字合得來,那又何必獨獨地提出要給兩人排八字這一條呢?依他的法力,豈用看兩人的八字?父皇非逼著寧遠把許家得罪光了嗎?”

    趙普恍然大悟!不由連連點頭。劉神仙就已經很懸了,蘇三既是劉神仙的師父,道行自然更加高深。和怡,蘇三是見的;許偉也自在眼前,蘇三一眼之下,只怕早已算出了兩人命中不合,所以才有開始的攔阻!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看來蘇三是一心為著皇家著想的。

    趙允見父皇明白了,便慢慢地退後,得意地看了一眼**等人,又示威地看了一眼許文臣,才對蘇三點了點頭,這才坐了回去。

    趙普召了召手,讓郭德進前,手指點了點和怡的玉牒,示意郭德收起來。這才對許文臣笑道:“此事徐徐再議吧!”

    許文臣聽皇上這麼一說,便知黃花菜是徹底謝了。低著頭,掃了一眼,一臉不平之色的許偉,示意他不許有任何異動,這才應道:“臣遵旨!”

    席照開,酒照喝!

    但席間的氣氛卻大不相同了!蘇三破格被皇上叫到首席陪坐,而劉神仙卻仍然大氣不敢出地跪在樓板上。若不是皇上開口替劉神仙討了個人情,劉神仙一直有得跪。

    許文臣與吳台銘自然不會聽信什麼天神下凡之類的鬼話,只是今個這情形,確實是有些詭異。劉神仙與蘇三,兩個看似不應該認識的人,居然有這麼深的關係,是其一;另一件詭異的事情,便是劉神仙那莫名其妙的一飛!

    正是這一飛,讓許文臣與吳台銘都失去了質疑的機會!再說,劉神仙原本就是他們吹起來的,這個時候也斷沒有打自己一嘴巴,說劉神仙‘師父’不好的道理。

    這事給弄的!原本是十拿九穩的一件事情,到頭來卻弄得雞飛蛋打。吳台銘簡直是把蘇三給恨到了骨子裡。

    看來蘇三之前的示弱,那都是扯淡;也不知道這小子腦子裡想得是什麼?難道他就不怕自己一狠心把他和蘇一一齊給埋進去?還是說,他算定了自己不會拿他開刀?

    好啊!且試試看,你就是天神下界,這一次,我這三朝的老相,也要碰一碰。

    許文臣這回算是對蘇三恨極了!蘇三趁銀莊危難的時候,狠狠地敲了銀莊一筆,這個舊帳許家還沒有來得及算;現在蘇三又公然拆散許家與皇家的聯姻。這簡直是不把許家放在眼裡啊!

    且等著,不讓你知道知道許家的歷害,你還不知道馬王爺長了幾隻眼!

    蘇三雖然坐在了首席,但吳台銘與許文臣在他背後,用shā're:n眼光看著他的時候,他還是有感覺的。

    其實今天發生的事情,並不是他想發生的事情,只是事情逼到這一步,他也是沒有辦法!

    不想看著趙倩嫁給許偉,也只能把許文臣與吳台銘往下壓!可以想見,接下來,自己就要直面吳台銘與許家的反手了。他倒也不怕這些,有皇帝在上頭給自己頂著,只要自己小心在意一些,吳台銘短時間內搬不倒自己。許文臣就更別說了了。

    大哥蘇一的自供狀還在**的手裡,吳台銘應該不會相信自己會徹底地投靠到趙允這邊!吳台銘要是真問自己為什麼要阻攔許家的聯姻,自己也可以反問他,你為什麼不事先與我也通報一聲?

    另外,自己明面上既然是趙允的人,那明面上自然也要為二皇子著想!這不是極正常的事情嗎?

    反正吳台銘是不會把自己往死裡整的!要下手,也是尋個機會,把自己的從現在的位置上拉下來,或是讓自己吃點苦頭。倒是許家有些危險,如今的許家,只怕是恨不得自己馬上就死!所以他們什麼手段,都是敢用的。便是雇凶shā're:n這樣的事情,也不見得做不出來。

    畢竟,許家在朝廷裡經營多年,勢力盤根錯節,樹大根深!真要是弄些刺殺之類的事情,也不會缺了人手。

    不過,自己也不是那麼好惹的!思圖哥突然襲擊,尚且鎩羽而回。許家不來便罷了,來了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翰林宴結束後,許多事情成為了笑談。

    除了許家與皇家議親的事情是個笑話之話,席間發生的那些事情,自然也為眾人不斷的提及。

    蘇三文采非凡的故事,這已經是老生常談了!沒有了新意。倒是城內聲名正著的‘劉神仙’跪倒在蘇三面前這個故事,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而關於蘇三是天神下界的這個流言,也在這次翰林宴後,流傳開來。

    不管這件事情,多麼讓人難以置信!但,勿庸置疑的是,越是離奇的事情,被人反覆提及的概率便越大。

    相比而言,許家想攀皇家的親,結果沒有攀成這類事情,雖然眾人聽了之後,也多少會笑著評價兩句。但聽過一遍之後,大抵也沒有多少流傳的動力!

    無非是笑話一下許家不自量力罷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56章,變化
    隨後,這些議論也就慢慢地消淡了下去!不管是天神下界,劉神仙席跪恩師,還是許文臣莽提親,終歸是經不住傳的。過了一段時間,提及這些的人,便也越來越少了。

    取而代之的,或者說是大浪淘沙剩下來的,便是那些關於‘醉仙樓’的‘傳說’了!

    之所以說是傳說,那自然是因為醉仙樓的規格太高,隨隨便便一桌酒菜,都要上百兩!這讓大多數人,都沒有那個資格去驗證流言是否屬實!因此,醉仙樓的美食天下第一的說法,就只能是一個傳說。

    傳說,才有流傳的價值。因為是不是真實的,沒有多少人知道。

    可不管怎麼說,醉仙樓的名頭算是打出去了!

    三百進士對醉仙樓巧舌如花的追捧;夠格在翰林宴上陪席官員對醉仙樓的一致認可;包括皇上本人,都隔三差五的,從醉仙樓叫一桌席面進宮!

    如此種種,就算‘醉仙樓’美食天下第一的說法,大家還不能全信,但至少說明,醉仙樓裡的美食別具一格。

    這一點,就只看醉仙樓裡那別具一格的菜譜,便可看出一般。

    這些都不去論,就只憑著皇帝親書的那個‘醉仙樓’的招牌,也足夠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原本大家以為,一百兩一桌的席面,就算是富人家去吃,也會心痛的。醉仙樓在翰林宴上風光了一把之後,必然會冷清下來。可是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醉仙樓受人追捧的熱度,只增不減。

    坊間只要一提及,誰誰誰在醉仙樓擺了一桌,那不僅是面子,就是裡子也都有了。

    可惜,醉仙樓並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擺酒的。

    也就是說,錢並不是第一位的!有錢只是第一步,有一百兩銀子請客,還得醉仙樓願意接。醉仙樓嘛,自然是接待神仙般的人物嘍。

    而事實是,醉仙樓與任記一樣,都有鐵規矩!這個規矩便是:除特別事件之外;醉仙樓一天只放六席。中午三席,晚上三席!

    這特別事件,自然是以翰林宴為標準的特別事件。因此,想到醉仙樓裡宴客,必須得下定!臨時來的,醉仙樓一概不接!

    用醉仙樓裡的話說那就是:客人花錢來,享受的不僅僅是酒菜,而且還是無微不至,細緻獨到的服務。為了保證這一點,多一席醉仙樓都不會接。

    這自然是一個藉口!

    醉仙樓做翰林宴這麼大的場面,都輕鬆自如,一天就多接個幾席,又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無非是當日蘇三隨口那麼一說,虞鳳不折不扣的執行罷了。

    一天六席,至少也有六百兩的收入!

    這樣的收入遠遠高於普通的酒樓!實在是沒有必要為了錢,而去那麼勞累。再要把一個個美嬌*娘都變成了煙燻油繞的紅臉婆,那可是很大的罪過啊。

    因此,在醉仙樓的後廚,美食並不是主旋律!彈琴論詩,暢談古今,才是大家正在做的事情。

    而這種談詩論文的風氣,很快又給‘醉仙樓’增添了許多美譽!要知道,人心總是嚮往美好的,若是自己吃得菜,是有名的廚師做出來的,那大抵心中是高興的!若是這些菜,是一些美人兒做出來的,而且這些美人兒個個風月無邊,便是這些菜索然無味,只心裡想著這些,也能吃出一些味道來,更何況,醉仙樓的美食別具一格呢?

    不管從哪個方面去說,唯一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醉仙樓做起來了!而且這個起來,還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起來。它一出現,從站在了雲端,便遠遠地脫離了世俗!

    只要人們一提起醉仙樓,想到得第一個字,絕對不是貴!而是包含著淡淡的文雅,幾許嚮往,無限瑕想的‘雅’字。這才是真正所謂的傳說。

    但凡有重要的客人要宴請,但凡是重要事情要宣揚,但凡是碰到人生之中難得的喜事,但凡是一切美好的情愫,金陵城裡能想到宴請的地方,永遠是醉仙樓!

    醉仙樓從開始的那一刻起,便已經獨一無二!

    儘管開店之初,醉仙樓的諸多工作,還不是很齊備,許多設施還不完整,但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醉仙樓的內在,重要是醉仙樓那別具一格的味道,和別處難得一見的清雅,和文意熏然的氛圍!

    蘇三其實是有些後悔給了醉仙樓那麼高一個起點!

    因為,這給了虞鳳極大的壓力!雖然她每天裡仍然有許多時間可以騰出來,但為了醉仙樓能更快地進入蘇三所設想的理想狀態。她幾乎是一刻也不想離開醉仙樓。

    對店夥計的服務培訓!廚藝上的精藝求精!詩文歌賦上的追求!店內大事小情的管理!等等事情,讓她於情愛淡了許多。

    床前床上,所談及的,也大多是如何把醉仙樓做到最好之類的話題!連生孩子這樣,她最關切的大事,也都暫且放到了一邊。

    看到虞鳳這麼全身心地去做一件事情,他也不知道是欣慰好,還是吃醋好!畢竟,在他看來,自己才應該是虞鳳放在第一位考慮的所在。

    其實想想有些好笑,自己居然會和醉仙樓這樣的一個存在去爭風吃醋。因此,便也由得虞鳳去上心,最多在她有什麼疑問想不清爽的時候,給她一些必要的指點。

    天香每隔一天,晚間都會到蘇府裡來聽蘇三連篇大論!自然是關於音樂方面的事情。

    說實話,蘇三於這方面並不精通,甚至連懂也不能算!最多也只是知道一些罷了!提到一個樂種,能哼唱出一支曲子,或者能唱幾句,那都是很難得的事情。

    好在天香在這上頭,果然是極具天賦!

    一說便明白,一點就通,當真不是虛傳!偶爾有不明白的地方,她也會記錄下來,回去琢磨了一日後,必然也會想得明白!

    以至到了後來,並不是他在教天香;而是他在天香的追問中,一點一點回憶著自己能記起來的細節!這其中自然也涉及到了許多詞曲的創作。

    在蘇三看來,他對天香做得最有益的教導,便是教會了她看五線譜,並親手製作了一把‘吉他’給她。

    五線譜自己也只是略知一二!許多完善的工作,還是天香自己完成的。專門為天香做一把‘吉他’,倒不是一味地求新求異,其實是因為他對‘吉他’有種特別的鍾愛。

    前一世,便很羨慕同學抱著吉他自彈自唱的情景!這一世,也多少有些重溫舊事的心情。所以,才會花費心思去製作一把‘吉他’!

    說起來也慚愧!便是這把吉他,也是在天香的輔助下製作完成的。

    天香可能也察覺到她早已掏空了自己的所知,為了能得到每隔一天與自己相處的時間,到後來,她開始有意地對一些問題裝傻,而且有意識地放慢著接受新知識的進度。

    這一點,蘇三心知肚明,卻也只能聽之任之!事實上,天香還是很能給他帶來一些快樂的。他也不捨得沒了每隔一天,便可以聽到天香天使一般聲音的固定的節目。

    天香的聲音很甜很美,比小城故事的原唱還要美!她就像是毒品一樣,讓蘇三有些欲罷不能。

    一直到,隨後的某一天,天香詢問蘇三,是否可以在醉仙樓開設專場的時候,蘇三才意識到,這種毒品一樣的享受,並不是他獨享的專利。

    “或許,可以在醉仙樓開設專場!最近來醉仙樓的客人,都是極雅的人,他們若是聽到天香的歌聲,一定會幫著天香揚名的!三爺您看,是不是好?”天香唱完一曲,候著蘇三一臉神往的時候,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想法,在她的心裡醞釀了很長一段時間!

    蘇三心知肚明。

    可是他卻有些淡淡的不捨。能獨享的東西,這會兒卻要與其他人去分享,這就好像心裡突然失去了什麼一樣的難受。他好像,已經習慣了天香這樣單獨為他彈唱。

    “人家,還可以每天進來給三爺彈唱啊!天香只是想試試看,看看別人是什麼反應嘛!”天香搖著他的肩膀,發嗲似的說著。

    天香的聲音很好聽,發起嗲來並不是什麼人都受得了。這一招,是她在武陵城裡力壓群芳的一張王牌,她因此而得到了花魁的稱號。如今這也是他才可以獨享的,別人再想看到她這模樣,已經不太可能。

    摸了摸鼻子!想到一味的拘著美好的東西,也並不是自己固有性格,而且天香也該有自己的想法。沒有必要,也沒有義務只為自己歌唱,所以蘇三便輕輕地笑道:“又何必來問寧遠?你要去做的事情就儘管去做好了,醉仙樓裡設專場,鳳兒同意了借地方,寧遠還能反對不成。”

    其實還是有些吃味的!

    天香格格地笑著,卻不說話,大大的眼睛,只是盯在蘇三的臉上看。

    蘇三感覺有些不太自在!

    卻不料天香突然在自己的臉上親了一下,認真地道:“三爺真可愛!”

    可愛?還從來沒有人這麼評價過自己。

    隨後天香便開始認真地籌劃她的首場演出了!其實算是給醉仙樓額外增加了一個項目而已!虞鳳自然是非常樂意借地方的。事實上,虞鳳已經在樓裡安排了各種頂尖的文藝表演,這些表演有些是收費的,有些是免費的,至少對得起一桌上百兩的席面。

    雖然到後來,這些副業收入更多!但那也是之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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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