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重生】定國 作者:佛婆 (已完成)

 
li60830 2019-4-19 16:52: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3 146514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37章,京人或將南下?
    拒絕了一眾京西路舉子們同樂的邀請,梅進獨自一人返回徐府!

    如今他貴為傍眼,有徐侍郎做靠山,又坐在太子爺這條船上,自然沒有必要去應酬這些新進的進士們!有兩年未曾走動,不如淡淡地處置,也免得這些人來走自己的門路,麻煩。

    急急地回到徐府,卻沒有想到,吳相正在府中!

    “今日放榜,聽說你得了個榜眼?這可是大喜事啊!可見是有真才實學的。”吳台銘坐了首席,下首坐了徐江錦。吳台銘看見梅進悶著頭進來,便微笑地對著梅進笑道。

    “後學惶恐!相爺過獎了。一時僥倖罷了,年輕一輩中勝過後學的人,多矣!”梅進忙低身謙遜地道。

    “有此心態,也算難得!不過你也不必過于謙虛,有才學便是有才學的,傍眼就是傍眼,盡可多些底氣。只是這以後的路,還是要靠你自己去走。文章的好壞,只是一個方面!做官的學問還多著呢。”

    “謝相爺提點!”

    吳台銘便笑了笑不再說話。徐江錦卻問道:“怎麼沒有與京西路的一幫進士們去吃些酒來?”

    梅進一愣,正沒理會處,便又聽徐江錦道:“還是要多接觸一些才好!以後這些老鄉都是要做官的,能攏在一起便是一股不俗的力量。你應該想法子把大家儘可能地攏在一起,不合群算是怎麼回事?讀書的時候,可以做獨行客;做了官還做獨行官,只怕是做不下去官的。下去好好想想吧。”

    梅進被徐江錦這一說,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他原本的心意,只是防著那些同鄉求到他的頭上。現在想來,自己竟然完完全全地想差了。

    稍稍有些慌亂地退了出來,想著徐江錦的話,心中多少有些悔意。看來,自己之前那些獨行俠的作風,是要改一改才行的。

    徐江錦看到梅進走了出去後,才對吳台銘搖頭笑道:“還是有些稚嫩,沒有大的格局!”

    “慢慢來,這些事情急不得!”吳台銘略略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見吳相的心思還在剛才說起的話題上,徐江錦便接著剛才的話問問道:“那適才吳相所說?”

    “唔,總該有個人去提點他一番!秦佩松的事情他就繞過了我們,直接捅到了皇帝那兒。而且諸多事情也沒有個商量。這樣絕對是不行的。”

    “只是不好公然去找他!明面上,他算是趙允的人。他不給我們遞消息,甚至對付太子的人,只怕是想取信於趙允?”

    “他若真是這麼個用意,那舍了秦佩松也沒什麼大不了。可這麼大的事情,沒有點商量,你能知道他心中的真實想法嗎?這段時日,台銘觀察此人,並不是簡單兩上字可以形容的。就算是用‘深不可測’來形容,也不為過!所以我們對他不能放任,更不能聽之任之。給他一些暗示,不用擔心他不明白,若是他有意裝不明白,便是另有想法的。能作出‘沁園春雪’那樣詞句的人,也只有皇上會不清楚此人的狼子野心!若不能控制在手中,此人必是太子的最大禍害。”

    從來還沒有聽吳台銘這麼清楚明白的評價一個人!徐江錦不由全身一緊,心知吳台銘說得這般清楚,便已經是走到分叉路口了。若是不能收服蘇三,那便是一棍子下去要把蘇三打死的:“或許可以讓蘇一寫封信?相爺不是說,我們手裡有蘇一的一些把柄嗎?”

    擺了擺手,吳台銘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聊起今科進士中,一些新晉進士的安排。這些新晉的進士,都是**挑中的人。

    說起這些的時候,自然以吳台銘的議見為主!所以,吳台銘只是轉達一下自己的想法,徐江錦提出一些力所能及的補充而已。將來這些人,都是自己的人,吳台銘與他討論這些,無非是讓徐江錦心中也有個數而已!

    隨後又談及京人最近似乎有些異動,邊境有傳來京人正在集結的消息!

    徐江錦聽到吳台銘也這麼說,不由大吃了一驚:“不會是真的吧?”

    “不好說啊!京人一向視咱們為草芥,如今封、原同盟已然形成,表面上的情形看來,就人不敢輕舉妄動!可京人會坐以待斃嗎?當所有人都以為京人會就此蟄伏的時候,只怕真正的危險就要來了。我們不能不做些準備。”

    徐江錦點了點頭,心裡卻拿不準吳台銘是確實聽到了風聲,還是臆測!總之連吳台銘都有這樣的擔心,那隻怕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那需要準備些什麼?”

    京人真若有什麼動作,必然是南下!

    那時,朝個封朝都會在京人雷霆萬鈞之勢的攻擊之下。原人雖然不會坐視封朝滅亡,但未必會出全力!只但願,京人的膽子並沒有這麼大才好!

    “文打官司,武打架!無非是準備人,準備打架的傢伙而已。就是缺戰馬!早年,從了人那裡得來的馬匹,這些年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如今南地不便養馬,各地也少有牧監,一旦戰事烽起,只靠手裡的那些騎兵,只怕是不濟事的。京人的‘枴子馬’歷害啊。”

    “這些事,畢竟是西府那邊操心的!相爺為他們操勞多了,樞密院那些老頭子們,反而會是一嘴的雜碎!”

    “靠他們?樞密院裡哪一個上過真正的戰場?”

    吳台銘自然是一句話點在了要害上。樞密院不能打仗,這在朝廷官員的心中,是不爭的事實。

    這是積年的舊弊,根子是在上頭!多少年下來,都是這樣沿襲著,文人當了武人家,才顯得上頭更重視文治啊!沒有戰事,所有人也就習慣了這樣,誰也不會想著去改,也改不動!真有了戰事,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只能這麼拖著。

    “哎!真有了戰事,樞密院才會風光熱鬧起來,他們怕得是沒有戰事。而且真要是打起來了,他們只怕是不會讓其他人往他們的飯碗子裡伸手的。”

    “這些人怕得是沒有機會撈錢!軍中的那些貓膩,誰還不知道啊?關鍵是他們要打得贏。拿了錢,老打敗仗,咱們封朝還有退路嗎?”

    聽到吳台銘聲色有些俱歷,徐江錦心中不由有些惴惴!“今時不同往日,我朝軍力已達五十萬人!又有原人前後夾擊京人,京人未必能佔到便宜。”

    “你也如此想,那西府裡的老傢伙更會如此大意!”

    吳台銘微微嘆了一口氣,稍稍露出一些疲態,才又重新振作起來。呆呆地想了一小會兒才道:“今個就說到這兒吧!其他的事情都去府裡說吧,府裡頭見面的機會也多。蘇三的事情,你這裡安排一下吧!他要真是不明白,那也不必留著他了。趁他根基尚淺,尋個機會就發落了他。”

    “這都午時了,用過了飯再走吧!”

    擺了擺手,吳台銘急急地走了出去!

    “這走路的架式與心性倒是截然不同!”徐江錦送到門下,看著吳台銘急急地上了轎,飛也似地去了,不由低低地說了一句。想起吳台銘的囑咐,心中暗自惴測了一番,總覺得吳台銘對京人南下的事情,有些過於操心;而且蘇三的事情,也看得太重了一些。蘇三年紀青,這第一次做官,就做了二品大員,自然是有些不周致的地方。就算是不知輕重,調教調教也就是了,不至於嚴重到那般的地步!

    不過這事情,還是要辦的!

    探口風的事情,自己自然是不好出面的,因對門下道:“去,叫梅進到內書房裡來!”

    讓梅進去探探口風,既不顯得著相,不容易引起蘇三的逆反;也可以敲山震虎般地表達太子這邊的意圖!蘇三能明白,自然是最好;若是蘇三連這點悟性也沒有,那就算傍在了皇上的身邊,又有什麼用處?到時不用自己這邊動手,蘇三自己便就是要跨掉的。

    一個人竄起的太快,終究不是什麼好事!縱使不會自迷其中,也必然會遭人忌恨。被人忌恨的多了,自然就會有許多應付不來的場面,錯誤也自然犯得多!

    如此一來,最後的結局也必然是可以料想得到的。

    天才又能如何?觀場經營無非是做人場,花花轎子眾人抬,孤家寡人那是做皇上的風格!

    古往今來,多少才高八鬥在觀場卻不得意的例子?別以為做清流會有什麼好下場!到頭來,還不是默默無聞,孤老到終。就算有極運氣的,機緣巧合下得了重用,最後也不過是幾起幾落,難成氣候。

    官官相互,可不僅僅是百姓虛妄的猜測!官不護官,難道還互民不成?互得過來嗎?互得通嗎?互下來,有什麼好處嗎?

    徐江錦的這些想法,或許有他自己的道理,事實上是不是這樣,又有誰說得清楚!不過是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而已。

    靜靜地在九門後衙的院子裡呆立了片刻,蘇三看著娜仁居住過的院子,不禁暗自有些傷感!濾去世間這紛亂的勾心鬥角,在彌留之後能長久存在的,不是被世人漸漸淡忘的感情,又是什麼?

    雖然經歷了太多,他的性子,不太會被私情羈絆!但經歷過一次永久的分別,他已經明白,世間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便不可能再回來!若是不趁著還擁有的時候,努力地珍惜,必然將追悔莫及。

    只要娜仁心裡還有他,他終究是要把娜仁拘在自己身邊的。便是趙倩,他也不會讓她游離在自己的身外。

    只是,不管是娜仁還是趙倩,要讓她們真正地呆在自己身邊,這確實要費一番心思!一個遠在草原,一個咫尺天涯,要想把兩女攬入懷中,並不是隨意之間便可以辦到的事情。

    哎!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38章,試探1
    “少爺!”玉兒揪著蘇三歎息的空兒,輕輕地喚道!

    “玉兒?你怎麼進衙門裡來了!”

    “鳳掌櫃的讓玉兒來問問,櫃檯前可不可以請一個男掌櫃主持局面?”

    蘇三輕輕地笑了笑!想必是今天武陵府的那些進士們進了醉仙樓,兩廂裡見了面,有些尷尬!虞鳳是個要強的性子,如今跟了自己,自然更是要避這個嫌的。一個女子確實是不好拋頭露面的,特別是兩人還沒有什麼明確的名份的情況下,甚至知道兩人關係的人,都少之又少的情形之下下,也確實是讓外人有許多機會可以尋隙!

    虞鳳自然不會對外來的誘惑動心,但這些麻煩還是儘可能的要避免!虞鳳有這樣的顧慮也是正常的。

    只是,她為什麼不自己走進來說?而是讓玉兒來轉述呢?難道是因為要請一個男掌櫃,怕自己多心?

    “讓她自己看著辦吧!並不是什麼很緊要的事情。”蘇三看到玉兒似乎還有話說,便笑道:“還有什麼事情?”

    “是關於天香姐姐的!”

    “唔!”

    玉兒便把天香與一眾進士們在亭內亭外對話的情形說了一番!

    蘇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心知天香已決意與過去斷開。只是這決意的心思,卻要著落在自己的頭上。如今自己已經是有負娜仁和趙倩的狀態,身邊還有虞鳳,月兒,盈兒需要照顧,改日若是辜負了她的一片情意,那這些事情怎麼處?

    罷了罷了,感情的事情,想了也是白想,一切都順其自然吧!眼下,自己還是暫時把心思用在朝廷裡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上吧!

    京人年內是不是南下,還尚不可知!京人不南下,朝廷就不會增兵,自己也就沒有進入軍中的機會!沒有這個機會,自己就要一直吊在九門城守的位置上。

    身在其位,便要謀其政,有些場面該應付的還是要應付!

    緊接著又是武科舉了,雖然朝廷對武科舉並不是很重視,但自己卻要利用這個絕好的機會,網羅一些人才!

    “走吧!回府去。以後啊,衙門裡,玉兒最好少來。有些什麼事情,讓小安過來便好。”蘇三在頭裡走著。

    玉兒撅了撅嘴,這才悶著頭跟在蘇三的後頭往蘇府回去。這段時間蘇三讓她做的事情也多,她也忙進忙出的,再沒有一個停歇。

    去年的時候,她還像個丫環,成天裡跟在少爺的後頭!到了今年,除了早晨還能見到少爺,其他時間好像都在忙活其他的事情。自由是自由了,心思也活泛了許多,只是不像個丫頭了。

    這讓她感覺有些危機!按老例來說,主人成親前不能成為通房的丫頭,那主人成親之後,大抵是要把丫頭嫁出去的。成親之後的主人家,自然有主母在照料著生活起居,那個時候已經沒有用到丫頭的必要。

    要是主人很凶惡的,丫頭自然是希望可以嫁出去的。可是碰到好人家,大抵還是希望留下來的多。這些玉兒之前也都沒有想過,只是今年帶著那些青風樓的姑娘們學廚,說話間也觸動了這個方面的心思。

    起先被問及自己是不是通房的丫頭時,自己還鬧了個大紅臉;後來問得多了,慢慢地說透了其中的關節,自己也漸漸地有了這個心思。

    少爺自然是極好的少爺,人長得好,脾氣也溫和,極有文采不說,還很關心人,而且好你就沒有什麼少爺不知道的。誰私底下提到少爺,那不是一臉的欽佩?

    這樣的少爺,自己若成了通房的丫頭?

    每每想到這裡,玉兒自然是臉紅腮俏!只是她也明白自己根本配不上少爺,就算是夜裡暖腳,也沒有自己的份。畢竟少爺身邊出現的那些女子,哪個不是要才能有才能要長相有長相呢?

    要讓她選的話,她寧願回到去年在武陵時的狀態,那時的少爺是自己一個人的少爺。自己要是願意,可以一整天裡都陪著少爺。斗d0u'di'zhu啊,釣釣魚啊,還可以靜靜地坐在窗子下頭聽少爺給小屁孩們講課。

    長此以往,等自己長成了,少爺說不定也會漸漸地喜歡上自己!哎,可惜現在自己年紀還小,只怕少爺是看不上眼的。

    真不知道少爺是怎麼想的,救了大公子之後,就呆在金陵不走了,而且還做了官,天天早出晚歸的。就別說好好說說家常話,便是正正經經地見一面都是難的了。

    “少爺!”

    “嗯?”蘇三沒有坐轎,而是在一隊役差的陪同下步行回府!聽到身後玉兒說話,並沒有停步,只是應了一聲。

    “我們還回武陵府嗎?”

    “唔!”好好的,怎麼問這個?蘇三頓了頓,好奇地回過頭來,看到玉兒的臉上微微有些發紅,不由問道:“怎麼?玉兒是想家了,還是在武陵城有什麼舊識想見啊?”

    “哪裡有什麼舊識!”玉兒連忙否認,有些惱怒少爺不明白她的心思,只好道:“是想家了。”

    “那這兩天在醉仙樓幫完忙後,少爺讓人送你回家。”

    “不不不,玉兒不回家,玉兒就在少爺身邊!少爺不要趕玉兒走。”玉兒聽到少爺淡淡地語氣,以為少爺要讓自己回家。一時情急,眼淚都掉下來了。

    “什麼呀!怎麼就哭了?是說讓你回家住幾天再回來。到時候,你想賴在家裡不回來,少爺還不肯呢。早上沒有玉兒煮的粥,那生活還有什麼滋味呢?”

    玉兒破啼而笑,上前抱著蘇三的手臂道:“玉兒哪裡也不去!也不想家。就呆在少爺身邊,呆一輩子。”

    幾名衙差在後頭輕笑!蘇三朝後瞪了一眼,拍了拍玉兒的頭輕聲地道:“行了,大街上要莊重一些!少爺可是朝廷的二品大員。”

    俏皮地吐了一下舌頭,玉兒才松了手。心裡卻在想,少爺能不能聽明白自己說要呆一輩子的意思?

    衙差們把蘇三送到府門前,便只留下幾人在門下當差!其餘人等便都散去了。蘇三領著玉兒進了府門,便見張工正在訓示十幾個護院!

    這些護院有好一些是振威武館丁進賢的弟子!張工又是護院的頭領,又是他們的大師兄,所以訓示起來,語氣便很重了。

    “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三爺雖然沒有禁著門,但規矩卻沒有變過。你們是不是不想幹了?什麼時候,二進院子,三進院子變成了你們的私家院子?想進便進,不知道里頭住著女眷的嗎?”

    蘇三一直沒有關注這些小事,這些事情以前也一直是張工在調教的。前個張工送濟老和盈兒回武陵,有些事情鬆弛下來了也屬正常!這些事情,蘇三是不會親自過問的,他相信張工可以很好的解決這些事情。

    從側邊穿過院子,不影響張工訓示,卻見小安走了過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39章,試探2
    “回頭讓張工進來一趟!”迎著小安,蘇三輕輕地說了一句,卻不停步。

    小安一側身,讓過三爺,輕應了一聲,這才跟在蘇三後頭道:“唐麗姑娘進來了!正在院子裡等著三爺。”

    蘇三原本要去書房的,聽見唐麗進來了,不由一愣!他自然可以猜到唐麗來的意思。無非是想讓自己表明對她的態度而已。

    唐麗自小沒了父母,一直是跟著唐超長大的!自小便在江湖中走動,所以性子與月兒盈兒都大不相同。感情上的事情,她也是直來直去,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

    她喜歡自己,這是明擺著的;於是她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她。這個問題,其實很複雜。而且他現在很不想談的,便是這種感情上的事情!

    他給不了唐麗一個承諾,他也不認為兩人之間,就到了可以說喜歡與不喜歡的地步。因此見不如不見!

    “你去問問她,有什麼緊要的事情沒有?沒有的話,就先回去吧。三爺有些公務要辦!”蘇三說完朝書房走去。

    他確實有些許多事情要考慮!朝中許多可能會出現的情形,他都要事先在腦子裡演練一番,儘可能地做到心中有數,不至於臨時面對的時候,心中無措。

    急智永遠沒有深思熟慮來得周祥,他不過是比別人多活一世的普通人而已!

    玉兒沏好了茶,便從書房裡退了出去。

    蘇三輕啜了一口茶,正要掏扇子,卻掏了個空!心思一移,不免又是一番嘆息。正收回心神要重新思考的時候,小安又走了進來。

    “麗兒走了?”

    小安忙低身道:“唐麗姑娘不肯說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也沒有走!恰門前傳信說,新科榜眼梅進在門前下了貼子,小安才趕緊過來了。”

    “梅進?”蘇三一時之間有些詫異!這都向晚的時節,梅進這麼正式的遞貼子的來訪,所為何來?“把他帶到正廳裡吧!”

    梅進是徐江錦的門人!梅進的來訪,必然是受了徐江錦的指使。這個時候徐江錦找自己,是什麼意思?素來沒有交往,也就是在朝會上見過幾次面!現下,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二皇子的人,他為什麼要支使一個梅進進來?就不怕惹了二皇子的眼?

    難不成,這裡頭還有吳台銘的意思不成?倒是極有可能!吳台銘能做三朝宰相併不是徒有虛名的。此種人必然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控制在自己的手心裡才甘心的。這一點從吳台銘事必躬親,每官必見的風格上,便可以看出一二!

    聽說秦佩松是**的人,自己這次把秦佩松直舉到皇帝面前,事前根本沒有給他打招呼,讓他很被動,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這麼說來,必是這幾次自己自做主張,事先沒有與吳台銘通過一點聲息,連個暗示也沒有,大大地超出了吳台銘所能接受的程度,所以吳台銘才想來個敲山震虎?

    唔!若是這般的話,那倒是有些麻煩了。恐怕想糊弄過去,是不可能了。那麼,自己是向吳台銘擺明車馬,還是虛與委蛇?

    擺明車馬?明顯是實力不濟的!虛與委蛇?雖不失為權宜之計,但以吳台銘的性子,你一旦服了軟,他必然有一捆一捆的繩套套上來。

    到時候,你是甘心就縛?還是再起反抗?與其到時候再反抗,還不如這個時候就下定決心!

    且聽聽梅進是如何說話。

    想罷這些,蘇三才迎出正廳!梅進正在廳中飲茶,見蘇三進來,忙起身行禮。雖不情願,但明面上,蘇三仍是他的恩師,他這點城府還是有的。

    “學生見過恩師!”

    蘇三看著頗為恭敬的梅進呵呵一笑:“罷了罷了!若不是皇上宏恩,此刻我們不過是同年。坐吧。”

    梅進聽見蘇三說的話,也覺得是實情便是如此!

    蘇三若不是運氣好一些,碰巧遇著了皇上魚服出遊,說不定還沒有此刻自己這樣的風光。進士可不是靠有些詩才就可以考中的,重要的還是策論!想及這些,梅進腰桿挺了挺,心中些許惶恐的心氣,便早消散了。

    梅進此來,是接了徐江錦的授意,心中對蘇三原本就不犯怵!再加上這兩年,他在徐江錦身邊辦差,大官小官各種場合也見得寬,就算蘇三官居二品,他也能從容對待!

    現在心氣又直,因此說起話來也少了許多顧慮。既然蘇三謙虛著不接受‘恩師’這個稱謂,那他也就把這層意思給隱了下去:“蘇大人詩才冠絕天下,吳相幾次說及大人時,都讚不絕口!若是蘇大人參加科舉,梅進只怕要跌到探花的位置上去了。”

    “呵呵!”蘇三眯著眼呵呵地笑著:“不說這些,喫茶喫茶,絕品的靈岩新茶!南邊春早,這是第一批新茶,寧遠特意託人謀來的,且吃吃看。”

    梅進便品了一口新上來的茶,果然是滿頰生香!心裡想著蘇三這麼重視自己,不由有些意滿:“嗯!香。”

    “呵呵!回頭給你帶些去,這茶要靜下心來,慢慢地品。”

    “蘇大人客氣了!”梅進坐在椅子裡略拱了拱手,斂起笑臉,臉色稍稍一緊,頓了頓才緊緊地看著蘇三的臉色:“聽說,明日午時,皇上要在‘醉仙樓’賜下翰林宴,屆時文臣武官新科進士俱要前往?午前吳相至徐府說話,梅進隱約聽見吳相說及此事。道是:怕醉仙樓不安全,又或是場地太小氣,失了朝廷的臉面,想著要向皇上建議改在宮裡進行!”

    梅進含著語氣,儘可能的讓聲音顯得很平穩,就像說家常話兒一樣!可是這話蘇三聽來卻是極其的刺耳。

    建議到‘醉仙樓’設翰林宴,這原本就是蘇三的主意!吳台銘和徐江錦不可能不知道。如今,吳台銘與徐江錦要自己收回這個建議,如此出爾反爾,這不是想讓自己失信於皇上嗎?

    這事自己絕不可能同意!

    授信於皇帝,是他眼前唯一可以倚靠的支持。在這方面,沒有商量的餘地。他是不可能自毀長城,來邀寵**,獲得吳台銘的認可。

    再說,‘醉仙樓’設宴是他給虞鳳的承諾!刀架在脖子上,他也斷然沒有收回這個建議的道理。

    吳台銘若是提個其他的要求,他說不定還可以接受一二!這個要求,他連客套的虛頭都省了。

    “唔!”

    梅進看到蘇三臉色平靜,‘唔’了一聲之後,再沒有一句表態的話,只能再說一句:“依梅進想來,這樣的事情,是不好吳相出面反對的!”

    “嗯!”蘇三點了點頭。

    “可惜,梅進夠不上資格,向皇上說這些,否則梅進必然要向皇上進諫!”

    “唔!”

    梅進皺了皺了眉頭!話說到這個地步,他覺得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可是蘇三這態度,是什麼意思?裝傻充愣?還是說,這事還要考慮?

    其實對於徐江錦讓自己來蘇三這裡刺探的事情,梅進心裡是感到奇怪的!在他的眼裡,蘇三明明是二皇子的人,他不明白徐江錦為什麼讓自己來刺探蘇三的意思。還是說蘇三暗地裡其實是**的人?可既然是**的人,又何必多此一舉的進行試探呢?直接給蘇三下個指令不就行了嗎?

    梅進自然想不透這些!

    倒不是說他不夠聰明,能憑著真功夫錄在頭甲的第二名,自然不是庸才!可是夠聰明,還要夠地位。若不是此次梅進高中了榜眼,以後必然會是**的中流砥柱,徐江錦才不會讓他來走這一趟。依梅進目前的地位,想不透這些,也是正常。

    蘇三自然明白,徐江錦不可能把蘇一早已是**這個事實說給梅進聽。但徐江錦讓梅進來見自己,那基本上已經是讓梅進這樣身份的人,都知道了自己與**之間有些不清不楚。

    此事若是被趙允知道了詳細,必然也會牽連到蘇一的身上。儘管,梅進不過是充當了一個媒介,把吳台銘與徐江錦的意思透過來,而自己再通過梅進把意思反饋回去的角色而已!但徐江錦置自己於危險之地的事實,卻讓他心中有些惱恨。

    沒有把梅進給當場趕出門,他算是忍住了。

    梅進見蘇三如此態度,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好了!只能把話題扯開。正說話間,卻見一女子冒冒失失地走了進來。

    蘇三見進來的是唐麗,不由腦袋一大!

    唐麗的性子最是無跡可循,身邊的幾個女人中,就數她的性子最無法惴測了。自己在這裡陪客說話,她一個女子居然闖到了這裡,還不知道要說出什麼話來。因此連忙攔在頭裡道:“麗兒且到偏廳裡等寧遠一會兒,寧遠這裡陪完了客人便過去!”

    “不用了!”唐麗就站在門側,也不進前。想是心中有氣,只是氣虎虎地瞪著蘇三,也不看廳中還有什麼人,也不理會蘇三是什麼臉色:“我來,是為了告訴你,天底下不是只有你一個男人。你不要我,我一定要找一個比你好一萬倍的男人,叫你後悔!”唐麗恨恨地說完這話,轉頭便走!只留下呆呆發愣的蘇三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梅進也是弄不清楚狀況,不過這是蘇三的家務事,與他無干。眼見蘇三懶懶地應付著自己,並沒有一絲交談的意思!再加上蘇三的態度與之前的熱情判若兩人,便藉機起身告辭!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40章,沒有反抗的餘地
    一路回到徐府,梅進把進蘇府開始的每一個細節,都詳細地與徐江錦學了一遍,才下了結論道:“蘇大人好像與咱們,並不同心?”

    徐江錦冷冷地哼了一聲:“不知天高地厚!”

    梅進道:“畢竟是少年意氣!那建議是他自個提出來的,叫他收回去,還真是下不來臉。若是讓他知曉此中利害,恐怕他不敢表現出這樣的態度。”

    “誰知道他是不是清楚地知道這其中的利害呢?這話學到吳相那裡,吳相只會認為蘇三是有意違抗,接下來便是尋機雷霆一擊了。哪裡會管他是不是一時的意氣。”

    “那可真是可惜!”梅進嘆息了一聲:“不過,對蘇三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讓他也明白,這觀場上並不是他想得那麼簡單。”

    徐江錦想了想才道:“且看這兩日,他想不想得明白!”

    “他會不會有什麼反抗的手段?”

    “反抗?”徐江錦輕輕一笑,並沒有回答梅進的話!吳相手裡捏著蘇一的供狀,蘇三是不可能取信於二皇子的!這一點蘇三再傻,也想得明白,反抗的結果,只能是蘇一與蘇三雙雙倒霉,依著二皇子的性子,若是知道了蘇一的背叛,是絕對不可能容得下兩人的。

    真到那個時候,兩人才真是山窮水盡呢!

    在徐江錦看來,蘇三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若是老老實實地替太子辦著差事,或許還可以平平安安地在現在位置上呆著。平安地呆在現在的位置上,便是太子最大的恩典,便是最好的結局了,他蘇三還能翻到天上去嗎?

    蘇三回到書房時,臉色陰沉地難看!張工與小安候在書房裡,看到蘇三如此臉色,大氣也不敢緊喘一下。

    小安早已知道唐麗在大廳裡說下的那些話,但小安知道三爺如此臉色,一定不是為著唐麗,必是與梅進來訪有關。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三爺的臉色如此難看。

    “唐麗呢?”

    小安撓了撓頭,訕訕地道:“小安攔不住唐姑娘,所以,好像,她,出門去了。”

    蘇三皺了皺眉頭:“真是胡鬧!一點規矩也沒有。”說罷,悶悶地坐在椅子裡,微微地閉上眼睛,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

    小安與張工對視一眼,既不敢走,也不敢出聲,只能老老實實地站在書桌前,時不時地看一眼這位年紀輕輕,氣勢卻越覺沉穩的三爺!

    良久之後,蘇三才苦笑一聲,輕嘆一口氣,睜開眼看著兩人道:“看來,不開殺戒,不死個把人,有些事情是了結不了的。”

    張工聽得有些糊塗,心裡想著,難道就為了唐麗胡鬧了一下,便要殺了唐麗?好像三爺不是這樣的人啊?

    同樣的話,在小安聽來,卻是另外一層意思!小安在蘇三的身邊呆得最久,當然不會認為蘇三會怪罪唐麗,更明白蘇三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便要殺掉唐麗。因此,小安第一時間便把三爺的話,與梅進進府的事情聯繫在一起。

    他隱約可以猜出梅進的出現,與徐江錦和吳台銘有關!三爺說開殺戒,自然不是說要殺梅進,必然是徐江錦與吳台銘其中之一。殺徐江錦似乎沒有什麼必要,那三爺這個殺字,倒要落在吳台銘的頭上了。

    蘇一的事情,小安是清楚的!這件緊要的事情,蘇三並沒有瞞著他,所以小安自然明白三爺眼下是會受到**協迫的。依三爺的性子,昔日在武陵府,林家那樣的勢力,三爺都不畏懼的。吳台銘若不找三爺麻煩,那倒還沒有什麼事情。若是吳台銘真要找三爺的麻煩,三爺自然也不會怕。

    所謂的要死人,只怕就是指得吳台銘。

    發生了什麼事情,要讓三爺決意要殺了吳台銘!這讓小安感到有些疑惑,知道三爺再不會把事情瞞過他,因小聲地問道:“事情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嗎?”

    “聽過溫水煮活蛙的故事嗎?聽之任之,死得人會是我們。既然他們要找麻煩,此時不行霹靂手段,更待何時?”蘇三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抽出桌面上一張紙,靜靜地用密語寫就一封信交給小安道:“送到聽潮軒!”

    看著小安揣著信走了,蘇三才略略地鬆了一口氣!吳台銘遲早是要除去的,讓吳台銘主導著太子的走向,對他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吳台銘也算是一個關鍵的人物,牽一髮而動全身,除去吳台銘之後的局面,他眼下還沒有辦法掌控,這才是他真正顧慮的所在。既然吳台銘已經逼上來了,那他也只能下這個狠手了,保住自己眼下的地位,才是最要緊的。

    一邊想著這些,一邊看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張工!蘇三知道張工聽不明白自己與小安之間的對話,便道:“你應該知道,在三爺這裡聽到的,看到的一切,都不能隨意地告訴第三個人?”

    張工全身一緊,忙伏身道:“張工省得!”

    擺了擺手道:“看你訓人,還挺有樣子!、訓出什麼結果來了嗎?”蘇三把剛才的心事暫且放下,讓張工坐下來說話。

    張工恭謹地坐下:“幾個同門的師弟,仗著與張工的關係,有些得意地忘了形!張工已經打發他們走人了。”

    “嗯!”蘇三輕笑著點了點頭!卻轉而問道:“武陵之行還順利嗎?”

    “順利!一回到武陵,周府裡很是忙碌了幾天,來了許多到訪的官員,又有許多學生進府裡來請安的!寶珠郡主處置著府裡的事情,又要到店裡面去,濟老又要到‘武陵大學’裡去講學,張工便湊了幾天人手,所以晚了這些時候,才回金陵!”

    “濟老倒是好精神!”

    “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張工有些猶豫!

    “唔!什麼話,儘管說出來便是。”

    “張工的師父也通些醫道!張工閒瑕時節,也跟著師父學過一些。張工看濟老的精神雖好,但底子卻虛得很!世人皆知,人彌留之際,有迴光返照一說;卻不知,積弱之身,精神驟旺,也是迴光返照的跡象!只不過這種徵兆,緩的時間長些而已。”

    蘇三靜靜地聽著,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生死病死,於他而言都是看得極淡的,有些事情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你估計,濟老還有多少時候?”

    “最多一年!過得了中元大劫,也過不了今冬。”

    蘇三想起與盈兒的婚事,便約定在七夕前後。也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完全這個約定。萬一濟老爺子身子骨不行了,婚事必然是要往後拖延的;便是京人南下,自己也不只能把婚約往後推的。

    “盈兒知不知道這些?”

    “小的私底下與郡主說過。”

    靜坐了片刻,蘇三便也放下了這件事情!感情的事情,要順其自然;生老病死的事情,大抵也是要順其自然的。人總不可能長命百歲,自古以來,誰也難逃一死,即便是穿越,也逃不開這個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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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夢 第241章,春風得意
    “兵書看得的怎麼樣了?”

    張工撓了撓頭,只是呵呵地笑!他最厭煩的便是看那些兵書,死記硬背,記了一些,卻完全得不到其中真味!感覺看與不看,好像都是一樣的。因此,這次去武陵,連兵書都沒有帶,哪裡會看得怎麼樣。

    知道便是這樣,蘇三的臉色微微一凝道:“開卷便是有益!別看現在看不知味,等到了時候,自然而然便一通百通的。能看,便儘量的去看吧!不過,實戰中,也不拘泥於兵法的。一切運乎於心,合乎於實際之道。在考場裡考出來的兵法,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

    連忙低身應是!張工卻有些兒納悶,搞不清楚三爺是讓他多看些兵書呢?還是要他不要去做紙上談兵的功夫。大抵是看也要看,關鍵還在於用的意思吧!

    讓張工退了出去之後,蘇三又盤桓起對付吳台銘的事情。既然打算要對付吳台銘,那必要的示弱還是要有的!

    在梅進面前,態度表現的冷淡,其實也算是留了後路的。在別人的眼裡,蘇三不過是一個剛剛弱冠之年的少年,心中有些意氣之爭也是必然的。

    不撤回把翰林宴擺在醉仙樓上的建議,最多算是蘇三面子上拉不下而已!這也符合蘇三現在的處境。若是蘇三當著梅進的面,真擺出一副聽命任命的順從姿態,只怕吳台銘徐江錦之輩就真該擔心自己了。

    先拒之,再示以弱,算是以退為進的後手!不過,示弱並不是屈服,要蘇三撤回向皇帝提出的建議,那自然是不能夠的。蘇三最多是向徐江錦表達一下回轉之意,表示自己還是**的人而已!

    一枝千金難求的高麗老參送給徐江錦的母親,徐江錦就應該明白自己有意彌合的心跡!話再傳到吳台銘的耳朵裡,便不會太難聽。只要吳台銘沒有下死心要治自己,那自己自然可以從容準備下手對付吳台銘!

    在蘇三看來:shā're:n即自救!先一步殺死要害自己的人,便是救自己於危難之中!這個世界只有兩種人,敵人和友人!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也是傳臚的大日子。

    一大早,文武百官齊聚正德殿!分兩邊站定之後,靖元皇帝便吩咐,黑早便候在宮中的眾進士入殿!

    狀元,傍眼,探花領頭,三百新進士一齊跪進大殿中央,跪進了整個封朝最莊嚴的殿堂。過了今天,他們便是名副其實的進士,身上有了功名,從此出人頭地,成為人中之龍。能跪進這裡,是十年寒窗苦讀的結果,也是天下所有讀書人的夢想。

    這三百人顯然比其他讀書人更幸運一些!

    蘇三站在殿中,看到這些意氣風發的進士們,心中也是頗有感觸!他唯一可以借鑑的感情,便是前一世的高考制度。想當年,他也是從獨木橋上走過一遭的。

    不過,這些進士們,顯然比前一世的高考所承受的壓力更大!雖然他們得到的回報也更大,但整個封朝四千萬人口,能在這裡的,也不過就是這三百人而已!而且,這三百人,還不是年年都有的。

    魚躍龍門一說,當真不是虛枉!

    三百人在殿中跪倒之後,山呼萬歲之後,按例的便是傳臚的開始。禮部自有官員出面主持傳臚!傳臚其實就是替進士們揚名的意思,把所有進士的名字,錄得的名次,在這大殿之中,一一傳報出來。

    所不同的是,頭甲的三名,是要高唱三遍的!而其它的進士,則高唱一遍而已!看起來,雖然簡單,但是此時此刻,最簡單的往往最能震動人心!隨著‘賜某某進士及第’的傳唱聲,從正德殿中一波一波地往外傳出,所有的榮耀都在此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只有文進士才能享受到皇帝的親自接見,才能享受到百官陪候的榮光,這在同樣的是科舉一部份的武舉而言,是不可能得到的待遇。

    傳臚之後,照例是誇街!

    狀元,傍眼,探花,代表眾進士向皇上進頌表之後,便乘著宮中紮彩齊整的寶馬,擺齊了儀仗,從中門跨馬而出,接受全城百姓的瞻仰!

    這又是金陵城中的一件盛事!

    民間多信狀元便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因此狀元領頭誇街,便是所有百姓最樂見的大事!只要誠心迎接,便可沾染到文氣,來年家中也會興旺發達,或許出息一二個進士,也未為可知!

    所以誇街的儀仗所過之處,到處都是爆炸聲響與歡呼的人群!正應著那句古詩裡所說的: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雖然詩中的長安,要換做金陵!但詩中的意思和感受卻是相同的。以前一切的不順意,到了今天那都是過眼的雲煙,如今這樣的榮光,正是改頭換面的大轉折。自然的,此時不是春風得意,那更待何時呢?

    趙允遠遠地看著誇街的隊伍漸行漸遠,這才收回目光看著身邊的杜如悔道:“杜先生可有何感觸?”

    杜如悔咦然嘆道:“物極則衰!從古至今,頭甲裡能宦海昇平的,少之又少。莫看他們今日春風得意至極,往後去,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子。一入龍門深似海,這才剛開始啊。”

    王苞呵呵一笑:“這話聽起來,怎麼有些吃味的意思呢?如悔不是妒忌了吧?哈哈。”

    杜如悔面上一白,卻不說話。

    趙允自笑了一回,才對兩人道:“午時,父皇在醉仙樓裡設宴。趙廣從昨個晚上開始,便派人在醉仙樓裡上竄下跳的安排。他這是想邀功!本王卻偏不如他的意,你們說,我現在親自過去,把他的功勞奪過來,噁心噁心他怎麼樣?”

    王苞瞄了杜如悔一眼,見杜如悔並不說話,便道:“噁心噁心太子也是好事!至少讓他時時刻刻記著除他之外,還有個吳王!如此一來,太子心中有了顧忌,行事便不敢太張揚,這是好事。”

    杜如悔見趙允聽了王苞的話,並不說話,便知趙允剛才那句問話是拿來試探兩人的。趙允的性子雖然窄小,但也沒有小到要與趙廣去爭這種沒有花頭的功勞。王苞附應著趙允的話頭,只怕趙允此時在心中笑王苞短視。

    稍一思索,杜如悔從袖中取出一張紙遞給趙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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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夢 第242章,瓊林宴1
    “這是什麼?”趙允一邊接了過來,一邊好奇地問道。

    “是醉仙樓的菜譜!聽說皇上要在醉仙樓賜宴,如悔便派人索來了這份菜譜!原本是想熟悉一下這醉仙樓的環境,卻意外地探聽到,這醉仙樓中的每道菜都有一詩映襯。皇上是喜文的性子,以往太子在這上頭討巧不少,今天的場面不小,吳王若是有些準備,說不定。”

    趙允眼中一喜,打開紙條看了看:“好!還是杜先生最知我心。走,找一處茶樓細細地研議一番。”

    王苞眉頭一皺,心知又被杜如悔搶去了風頭,便托後一步跟在趙允的身後,小聲地對杜如悔說話,卻讓聲音足夠被趙允聽到:“早怎麼不拿出來?”

    “才拿到手的,如悔都沒來得及細看呢!”

    聽到兩人在後頭的對話,趙允只是輕輕地一笑!兩人之間有些摩擦,對他而言是再好不過的事情。為了表示忠心,兩人必然要搶先恐後的,不過如今看起來,杜如悔比王苞還是略高一籌的。他的所思所想,往往更合自己的心意。

    醉仙樓。

    吳台銘在任記門前一下轎,便被隨行的幾名官員簇擁著,一齊往任記後面的醉仙樓行來。

    醉仙樓裡,宮裡的侍衛們一大早便在醉仙樓裡設了防務。所有進出醉仙樓的人員,都要驗過官身文憑。許多宮裡的太監宮女們,也早早地便到了醉仙樓裡,儼然把醉仙樓隔成了一個行宮所在。

    醉仙樓遠離街道,在這裡設宴倒是好處多多!既便於布設防務,又安靜清幽,很是合意。

    街道外頭的人,卻並不知道任記的後頭,居然還有一個醉仙樓的所在。擠在任記門前看熱鬧的人們,眼見著一個個大官員,穿過任記走了進去,不由議論紛紛。

    “今個是什麼日子,怎麼這些大官們都鑽到任記裡頭去了?沒聽說任記的後頭還有什麼所在啊,怎麼來了這麼些人?”

    “鬼知道是什麼所在!不過我估摸著,一定是不一般的所在,否則,這些大人們,一個個會往那裡頭鑽?怕是任記又有什麼新花樣了吧?”

    “快瞧!那不是太子爺的車駕嗎?”

    一夥人街頭議論的人,便一齊朝遠處看。果然見太子爺的車駕慢慢地朝任記這邊行來。

    “連太子都來了!”眾人一陣詫異,再也猜不著發生了什麼事情。

    卻又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鑼聲,漸行漸近!幾個站在沿街樓子裡的人大叫道:“誇街的狀元公過來了。”

    眾人聽到,不由更是好奇!

    早晨,誇街的隊伍是從御街上走過去的,按例是要從別的路途繞回宮中的。今個卻是奇怪,怎麼又繞回了御街?

    倒是太子趙廣在任記門前聽到誇街的儀仗過來,便特意停住在任記樓前接住他們,一手牽著狀元,一手拉著傍眼,又與許偉說笑幾句,手把著手兒朝任記後頭走去。

    看熱鬧的人群在外頭看見,自然是議論再起。

    “莫不是翰林宴,就設在此地?”有人從源源不斷進去的進士身上,猜到這這個可能。

    “什麼所在?就敢設翰林宴?”

    “若真是如此,那皇上不是也要來的?”

    這話音剛落,便聽到遠遠傳來喊聲:“皇上駕到!”

    敢情翰林宴還真是設在這裡啊!眾人這才鬧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此的議論自然是蘇三想要的結果,今天翰林宴後,醉仙樓就是不想出名,都不行了。

    話說,趙允只帶著杜如悔,也不擺場面,不聲不響地走進了醉仙樓!

    此刻太子未到,一眾官員正陪著吳台銘在樓前的園子裡說話。先進來的進士們,則恭敬地陪在一邊,偶爾也陪著說幾句話兒。

    園子裡,一片詳和!伴著這暖意隆隆的春風,不知底細的人,還真以為天下太平,群臣和諧。

    看到園子裡這種安詳的情景,趙允一臉微笑地與杜如悔輕輕地嘀咕了一句:“猛地一看,倒似極融洽的樣子!”

    “有人的地方,便有勾心鬥角!只不過是程度不一樣而已。”

    “嗯!這是正語。不過杜先生也不用如此灰心,今日先生是本王的入幕之賓,明日必然是朝廷的肱股之臣。本王是要大用先生的。”

    杜如悔當然明白,趙允的言下之意是說:來日,他做了皇帝,自己便是心腹之臣。心知這不過是趙允的誘惑之語,他要真做了皇帝,知道他這麼多秘密的自己,是第一個要死的人。

    “謝王爺厚愛!如悔必然盡心竭力,以助王爺。”

    兩人交談之間,早有人看到趙允!

    以祝天宮為首的一眾人等,連忙近前行禮。吳台銘亦是早就看見了趙允的,卻裝著才看到的樣子,呵呵進前道:“吳王好興致,一人在這僻靜處觀景!要知道,我等正議論這園中景緻呢,這裡果然有些怡人。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建議把翰林宴設在此處,倒是選得好,既安靜又敞亮,景色也美,聽說此間的菜品更是世間少有,今個可是有好口福了。”

    建議選在這裡設宴是蘇三的主意,這一點趙允自然知道!在他的眼裡,蘇三是他的人。既然這個建議是蘇三提出來的,他自然要添些綵頭的,斷沒有落蘇三面子的道理,因呵呵地順著吳台銘的話風道:“確實是一處好所在,本王倒是沒有想到,這任記的後頭,居然還別有洞天。”

    蘇三此時也在人群中見禮,於他而言趙允的話只是正常!倒是吳台銘的話,倒值得思量一番。

    昨個梅進透過來的意思,吳台銘是反對把翰林宴設在醉仙樓的,已經明示自己改弦易張的!今天卻改變了態度,誇起醉仙樓的好來,幾句話之間,直接就肯定了自己的建議。想來,必是徐江錦把自己示弱的意思透給了吳台銘,否則吳台銘斷不會明明白白地說出這番好話的。

    外人聽了吳台銘這話,只當是誇醉仙樓這處地方!只有蘇三明白吳台銘這是在告訴他:這次暫且再容你一回,下次再有任意妄為的舉動,就不是這個意思了。

    蘇三暗自輕了口氣,當下的形勢,若是讓吳台銘緊緊地盯著自己,那還是很難受的。吳台銘在朝廷的勢力盤根錯節,這樣的老骨頭,不管是明爭還是暗鬥,都不是那麼好收拾的。

    “太子到!”

    一聲傳喝,打斷了眾人的寒暄!眾人聽知太子駕到連忙噤聲,忙亂地在園門內側分兩邊站好。太子是朝廷的儲君,皇上不在的場合,太子便是君主,其他人皆是臣子。所以,太子一到,一切自然而然地要以太子為尊!

    吳王趙允便是再不服氣,明面上恭敬迎候的架式,也不得不擺出來。這是君臣之儀,不遵從,便要遭非議!趙允自然不想在這方面,讓人抓到把柄。

    可眾人靜靜地候了一會,卻不見太子走進園子。正有些猜疑的當口,太子一手拉著狀元,一手拉著傍眼,還含著笑與探花許偉說笑著走了進來。

    親密無間!

    趙允看到這情景,不由心裡冷笑!吳台銘調教的好,若沒有吳台銘的教導,太子那孤芳自賞的性子,會做出如此的舉動?不過是投父皇所好,有意在群臣面前,做出愛才敬才的樣子罷了。

    大家見太子已經進了園子,便一齊上前見禮。

    趙廣這才松開受寵若驚的狀元和傍眼,朗聲笑道:“都免了禮吧!今個這裡設的可是翰林宴,是這些新進士們的好日子,要以他們為主,就不論這些虛禮了。”

    趙允冷眼旁觀,心知:這自然也是應該是吳台銘教導的說詞,以示太子的虛懷若谷,平易近人的用意。

    趙廣笑呵呵地看了園中一眼:“唔,這裡居然有湖有柳,倒是別有洞天的一處所在。那邊幾處台榭樓閣,想必便是‘醉仙樓’的所在吧?”

    王宇就在趙廣身邊,因昨日曾在此地吃酒,連忙便接了一句:“正是!”

    “呵呵,好!醉仙樓,這名字聽起來就有幾分詩意;一走進來,便覺雅量高昇。呆會倒是要好好在此吃上幾杯,二弟,你可是好酒量,呆會兒可要多飲哦。”

    趙允見趙廣瞄著了自己,便呵呵一笑道:“太子有令,小弟敢不從命?”說歸這麼說,但太子的這個命令趙允是不可能遵照執行的。父皇今日在場,多喝一杯,那都是多的。

    趙廣也是呵呵地笑!

    兩人說話之間神情自然,兄友弟恭,彷彿根本沒有什麼芥蒂一般。不知底細的人,還以為兩人互敬互愛;知道底細的,也只是心底暗笑。因此,現場氣氛,表面上倒也融洽!

    “對了,蘇大才子呢?”趙廣臉一轉,在人群裡尋找蘇三。

    蘇三暗地裡是太子的人,這身份既便是**的許多重要人物也多不知曉,這個消息是絕對機密的。因此,趙廣一進園子,首一問便是蘇三,顯得異常親近,倒讓許多人感到驚訝。

    在二皇子一派看來,這無非是另一個籠絡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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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夢 第243章,瓊林宴2
    今次恩科從頭到尾,可謂是幾經波折。先是皇上輕易任命蘇三為主考一事,在朝野之間引起了軒然大波;隨後,又有舉子罷考,翰林院院正暗中主使一事敗露。因此,科舉之前,不僅僅是舉子,就是朝中諸臣,對蘇三主持科舉之事,都是不甚看好。

    只是此後蘇三用心用力,閱卷之中不失公允,且敢於選用贓卷,在舉子之中引起一片叫好聲。奇怪的是,不管是**人,還是二皇子黨人,對此次恩科,也沒有半點怨詞,這才使得本次恩科順利圓滿結束。

    既然圓滿,皇帝自然是極高興的,畢竟蘇三是他親選親任的,能得到這麼個結果,定然是龍心大悅。且不說蘇三處事沉穩,自有出彩之處,便是沒有出彩之處,只要不出什麼大亂子,皇帝也不會少誇獎。

    皇上對蘇三的態度已經可以猜到。蘇三前有平定元宵節**的功勞,得信於金陵城的百姓之間;後有恩科的出彩之舉,取信於舉子之間。再加上皇上的信重,蘇三那個九門總經略的位置,算是坐穩當了。

    這樣一個大臣,讓太子如此動問,也自然是理所當然。想明白了這些,大家自然把目光注視到蘇三這裡。

    今天,皇上,太子,二皇子俱都在場。之前,雖然聽說吳王曾親訪蘇三於九門衙門,並傳出蘇三立場的風聲;但畢竟不是親眼所見。蘇三的態度倒底如何,今天是要見真章的。

    出風頭的人,就是這一點不好!風吹易折啊。

    蘇三卻沒有大家心裡想得這些負擔,該用什麼態度,他心裡早有定算。雖然很想避開這樣的場合,但是事到臨頭,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不過,他還是沒有想到趙廣這麼不讓他省心!居然這麼高調地呼喚自己。

    你緩一緩再找我說話也好啊,還真是讓人頭痛。

    “小臣見過太子!”蘇三隻能上前一步應道。

    “寧遠你,可不是小臣!若是朝廷的二品大員也叫小臣的話,那朝廷就沒有幾個大臣了。哈哈!”趙廣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今科,寧遠是主考大人。這些進士可都是你選出來的,回頭這些進士們多喝了幾杯,要與你這主考大人鬥起文來,寧遠可須小心了。”

    “呵呵,太子也說了,今天是眾進士們的好日子,寧遠可不想出風頭,掃了他們的興頭。”

    趙廣聽到蘇三如此應答,語氣之中的狂放之氣盡現,不由稍稍有些意外。

    讓寧遠小心,自然是玩笑話。這些進士們今天只怕是半點也放不開的,自然也不會有斗文的戲碼出現。只是寧遠並不虛應,而是直接接招,說出不想出風頭,怕掃了進士們興頭的話。還真是特別。要知道多數人在這種時候,都是會謙虛一番的,再不會說得這麼直白。

    不過蘇三的才氣浩然,說出這話來,倒也不是很讓人反感!畢竟是有底氣的人,才會這麼說話吧?這麼看來,蘇三的真才實學,勿庸置疑!那自己不如就來個錦上添花好了。

    “誰讓寧遠去掃興了?助個興嘛!”因用眼睛看向一眾舉子們,別有深意地道:“只怕這些新進士們還沒有那個膽子,敢與他們的恩師來斗文的。”

    這話是激人的語氣!許偉在人群中聽到,很想表示一下自己就有這個膽子。可是許偉轉念想起聽雨樓裡發生的事情,又看身邊的進士全都把頭低了下去,再看蘇三目光往進士群裡掃來,便不自覺地把頭一低。

    等許偉發覺自己心裡其實是怕了蘇三的時候,懊惱氣憤之餘再要抬頭時,卻聽太子已然再次開口,便知已經錯過了時機。

    “哈哈,寧遠在九門衙門裡說的‘天子門生’的話,父皇聽了可是很高興的。誇寧遠是忠臣呢!”

    趙允聽趙廣的語氣之中籠絡之意愈甚,不由聽得眉頭大皺!趙廣敢當著自己的面挖自己的牆角,簡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啊。若再不出聲,群臣還當自己怕了趙廣。

    因說道:“要說忠臣,父皇這句誇,應該算得上是適得其份!上元夜宴時,寧遠便說過要做將軍的話!不知諸位可還記得?那是寧遠還不是朝中的重臣。此後寧遠也曾多次在本王面前表達過想要從軍的心思,那個時候寧遠已經高居二品了。一個當朝的大臣,風光正顯!為了朝廷可以光復舊地,願意捨棄榮華富貴,寧願棄文從武,甘願風吹露宿。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從這上頭論起來,忠臣之說,寧遠當之無愧。”

    “是啊,是啊!”自然有人點頭應和。

    趙允又道:“可是依寧遠之才,這朝廷裡如何少得了寧遠?上元節城中驚變,滿殿文武束手無策!若不是寧遠力挽狂瀾,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此次恩科就不說了,接下來的武科舉還要仰仗寧遠用心用力,為朝廷遴選出合格的武將。這些都是極重要的事情,因此寧遠每說一回要從軍的心思,本王倒要好好勸他一回。便是父皇那裡,只怕也是捨不得寧遠上戰場的。”

    一邊親熱地看著蘇三,趙允一邊輕拍了拍蘇三的肩頭,有意顯示出兩人之間的親密。

    蘇三當然明白趙允不會把自己往軍中塞!在趙允的心裡,自己在九門衙門的位置上,對他的用處才是最大的。何況,他也從來沒有當著趙允的面說過要從軍的意思。幾次之說,也純屬胡說八道。趙允不過是說些戲詞,以顯示趙允與他如何親密罷了。

    既然如此,他也就坡下驢,沿著趙允的話頭往下說了。

    蘇三擺正臉色,大義凜然地道:“從軍是寧遠自小便有心思!高官厚祿,於寧遠眼中,不過是浮雲!寧遠常想,我等年青一輩,理當為朝廷拋頭臚,灑熱血!若有人膽敢進犯我朝,寧遠就算是拋卻身家性命,也是要為國效命的。”

    “好!說得好。”趙允哈哈笑著,卻拿眼看了趙廣一眼。眼下之意自然是:瞧見沒有?我與蘇三如此親密,你想挖牆角是挖不斷的。

    趙廣看到趙允如此緊張,心中只是暗笑。趙廣現在倒是很想看看,若趙允此時知道蘇氏兄弟都是**的人,表情會如何精采。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44章,瓊林宴3
    吳台銘可不認為蘇三會拋下九門總經略的要職,那麼大義凜然地去從軍!因此看到蘇三如此表現,心裡也只是暗笑。輕聲地對身邊的徐江錦道:“真要是讓這位大才子去打仗,恐怕大才子反倒要推三阻四了。”

    徐江錦微不可查地點著頭,亦小聲地回道:“若是有機會,也許我們應該成全一下這位風頭正漸的大才子。”

    捋了捋花白的鬍鬚,吳台銘呵呵一笑:“哈哈,你這不是逼著人家拋頭臚灑熱血了嗎?”

    兩人對視一眼,一齊輕笑起來。

    在吳台銘的思維裡,蘇三雖然已經示弱,但蘇三之前犯的錯,卻不能這麼算完。一個團體,是不允許任何背叛與失誤的。之前,蘇三既然沒有充分地認識到這一點;那犯錯之後,他就有必要讓蘇三深刻地明白。而不管,他是不是自己這邊的人。

    他是**的核心人物,若是**中,每個人都像蘇三這樣隨意而為,那**哪有什麼力量可言?所以,蘇三必須得到一點教訓。

    九門總經略的大權不僅要在**的控制之下,而且還要在聽話的**控制之下。既然蘇三不能勝任這個職責,那就如他所願,送他去軍中,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不聽話,便要一擼到底;聽話,也要為之前的錯誤承擔責任。吳台銘是不會讓任何不可控的因素,存在於他的眼皮子底下的。蘇三不管是不是示弱,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只不過,還是**人的蘇三付出的代價要小一些而已。

    徐江錦既知蘇三是自己人,對蘇三的敵意是沒有多少的。只是他內心裡對蘇三的驟然竄升,多少是有些不太平衡的,所以,也希望看到蘇三受些波折。

    想當初,他風華正茂的時候,付出多少次慘重的代價,一步一步戰戰兢兢,小心加小心,耗盡了多少心力,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而蘇三僅憑幾分才氣,一個機會,便竄至幾乎與他平級的高度。這讓他情何以堪?

    在他的心中,蘇三肯定是年青的,肯定是不成熟的,別看蘇三眼前風光,過後肯定是要在某些事情上栽大跟頭的。這種沒有經過歷練而上來的年輕官員,若真成了**的核心,那帶來的後果,絕對只會是禍害!

    讓蘇三受些折磨,受些打擊,在徐江錦的心中想來,對蘇三而言,只能是好事。這是徐江錦一早便有的想法,如今聽吳台銘話裡的意思,竟也是這個想法。徐江錦便開始認真盤算起來,怎麼做,才能得到這樣的機會。

    吳王倒是給他提了一個醒!讓蘇三真的去從軍,絕對是一個好的選擇。

    首先,這是明面上蘇三自己表達出來的意思;真到了那一步,眾人把這轎子一抬,逼也要把蘇三逼到戰場上去。其次,忠臣的架子蘇三已經站上去了,朝廷真有危難,他這個忠臣怎能退後?

    雖然沒有人相信蘇三上戰場會起到什麼作用,但皇上可是信的。只要**的人多進諫幾句,哪裡由得蘇三反口?

    當然,送蘇三上戰場,並不是要送蘇三葬命!要知道,真要是對京做戰,依著封朝五十萬的軍力,又有原人在北呼應!南北夾擊之下,京人勝得機會,是微乎其微的!

    在封朝極有可能大勝的情形之下,送蘇三從軍,那是拱手送給蘇三一個天大的功勞,他日功成身退之後,雖然明面上的職務可能會低於現在地位,但必將成為**的中堅,在**中說話,也有一席之地!這也算是讓蘇三得到教訓之餘,又給他送了一份大禮罷了。

    這必然也是吳台銘更深一層的用意!當然,若是封朝軍隊敗了,那時整個封朝都風雨飄搖,就別說一個蘇三了。

    想及這些,徐江錦看了看一臉微笑,陪著太子與吳王說話的蘇三,不禁有些感嘆:還是命好啊!早年間,若是自己也有蘇三這麼好的機會,有吳相這樣的眷顧,那也不至於到今天才進東府!進入朝廷的議政中心。

    “皇上駕到!”

    秦公公穿過任記的大堂,一跨進醉仙樓的園子,便高聲唱道。

    眾官員聽到唱聲,連忙輕聲,生生地把正在說的話頭給中斷,在園門口按品階站好迎接的隊伍!一眾進士們,也自有官員指引著,聚在一處。

    慌亂了一陣,所有人都已站定!靜候了片刻,才見一中年男子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

    中年男子穿一身淡黃色寬幅長袍,腰間繫一根白玉莽帶,目若流星,神采飛揚!舉手投足之間,沉穩自信,未見開言,便見和藹的微笑。此人正是當朝的靖元皇帝,趙普。

    新進士們有偷眼打量的,見趙普朝他們看來,便連忙伏低了身子。

    吳台銘看到趙普進來,領頭跪倒!園中立刻傳來一片跪地之聲。吳台銘候著所有人都跪好了,才領頭高唱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眾官員們自然是走熟了這樣的套路,新進士們也是一個個有樣學樣,激動地跟在後頭高呼。因此,這次跪迎,聲響格外有著j-i'q-in,喊聲也遠遠地朝外傳去。

    此時或有不知道醉仙樓內中情形的,此時聽到呼聲,也知道皇帝已經駕臨了。

    “平身!”趙普中氣十足地一擺手,候著眾人都躬身站起之後,才往園中走去。

    趙廣與趙允連忙跟在後頭,吳台銘,祝天宮等人也分傍在左右跟在後頭。

    趙普行到新進士們的陣前,便停住了腳步。卻往身後看道:“蘇愛卿?”

    蘇三在人群裡一閃身,前頭的幾個輔相,也只好給蘇三讓道!蘇三進前幾步,走到趙普身側略行一禮道:“皇上!”

    “今個,這地方是愛卿挑的,這些進士們,也是愛卿挑的。愛卿倒是說說,今天這翰林宴,你這裡有個什麼章程?”

    “皇上此言差矣!”蘇三輕輕一笑。

    眾人皆驚!天底下只怕沒有人敢說皇上‘此言差矣’的吧。太后也許有這樣的膽子,但也絕不可能當著群臣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這蘇三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可眾臣朝皇帝看去,卻見皇上一點生氣的跡象也沒有。

    “唔!差矣?哪裡差了?”

    “為臣者,只有議諫之權,卻沒有決斷之權!這地方是臣挑得不錯,可決定在這裡設宴的人,可是皇上您,與小臣可沒什麼太大的關係。萬一皇上在這裡吃得不高興,那可不能拿這一條來怪罪小臣。”

    趙普‘卟哧’一笑,卻不說話。

    “而且這些進士們,也不是小臣挑的!小臣不過是舉薦給皇上,這些人是有才之士而已,選不選他們,其實是皇上的意思。他們是天子的門生,自然是皇上選出來的,這與小臣,其實也是無干的。若選得有些差池,那小臣也是不敢領罪的。所以,今天臣也沒什麼章程,就算有些章程,也是皇上心中早有的章程。”

    “歪理!合著,要錯了,都是朕的錯?”趙普說這話時,其實是高興。錯是他的,對也是他的,正合著天下獨尊,唯吾一人的皇帝心態。

    “確實如此!”蘇三看著趙普的臉色,呵呵地應著。

    趙普心裡其實是高興的,可是臉面上卻不表現出來。事實上,他對這個觀點倒來了興趣,要在這個話題上議一議!便道:“那對,也是朕對了,與旁人無干?”

    “自然!”

    “那你這些差使辦得好,就算是有些功勞,也只能是朕的功勞?不能賞你,要賞的話,也是賞朕自己?”

    “臣子們差使辦得再好,那也是皇上調配的好,沒有尺寸之功;辦得再差,也是皇上沒有識人之明,沒有半點過錯。所以,所有的功勞都是皇上的,所有過錯,也都是皇上的。不過,臣子們關心皇上,皇上若是錯了,臣子們本著忠君愛君之心,替皇上受了錯,也就是了。”

    趙普微微一愣,略略有些感觸!便一轉頭對眾進士道:“你們的文章,朕都親自看過!不乏觀點獨特的,也不乏心思慎密的;今天,朕倒要現場考考你們,你們恩師這番話,你們可有什麼異議。有的話,儘管說來,再出格的言論,朕都視為正常的駁議,切記,要有新意。”

    蘇三心中一笑,什麼‘要有新意’,你乾脆說:幫著我一起反駁蘇三得了。這話與明說也不什麼兩樣了,眾進士文才斐然,再沒有聽不明白的道理。

    只是,眾人也犯了難!一邊是皇上,一邊是他們的恩師;贊同誰,反對誰,在這個場合,可都是不合適的。

    不站在皇上這邊,那是無君無父;站在皇帝這邊,那就是忘義負道。只要一開口,怎麼著都要攤到一個責難,這情形,他們如何開得了口?

    趙普只是想著要駁斥蘇三,話出口後,才想到這一層!不由更來了興致,要看這幫進士們,碰到這種時候,會怎麼處置。

    眾進士們見皇上饒有興趣地盯著他們,心知皇帝這是有意在考他們,不由個個都轉動著腦子,想著要怎麼出這個頭面。

    李舒在陣中思忖了一會兒,見眾人皆不做聲,便一挺身道:“學生李舒,有些不成熟的看法。”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45章,瓊林宴4

    “唔!”趙普打量了李舒一眼,見李舒眉清目秀,身形挺秀,不由點了點頭道:“李舒?可是那個髒卷的李舒?”

    李舒臉一紅,他沒有想到皇上也知道這些。*..**

    蘇三在一邊道:“正是!他還是御史中丞李大人的兒子。”

    “哦,難怪第一個說話!倒是有幾份御史的膽氣。哈哈,你的卷子,朕看過了。條理清晰,論述明了,若沒有取中,倒是可惜了。你倒是要謝謝你的恩師,不是他只怕沒人敢取中你的卷子。不過,今天你不用給他面子,不用有什麼顧慮,儘管發揮便是。可不要讓朕失望哦,要知道,‘人云亦云’可不是名士之風。”趙普敲著邊鼓道。

    蘇三無奈地聳了聳肩,只是一臉的苦笑!

    李舒忙一伏身算是應了趙普的話,這才站直身子,端正臉色道:“古人云:世事無常,人心莫測。竊以為,最英明的人,也不可能識遍天下之人!世人皆言,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可見萬事之始,總不能盡如人意。若皆如人意,又豈來‘識人不明’之語?”

    “便是聖人,也有錯處。恩師之言,固然有些道理。識人以明固然是君主的英明,事實上皇上把恩師從一介草民,先任之以文科舉主考,後委以九門總經略的重職,便足以證明皇上英明;但即便是最英明的君主,也難保百密一疏。”

    “學生斗膽,且以此次恩科為例!皇上任用恩師為主考,若此次恩科之前出了狀況,恩師不能順利進行恩科,有負皇上信重。此錯是不是在皇上識人不明上?須知人力也有未及之時。恩師主持大考,也尚有許多不明之處;若是那秦佩松從中鑽營,使此次恩科形同虛設,舉子們群憤激越之下,這亦是皇上之罪嗎?罪在皇上不該用恩師,還是罪在恩師沒有及時看清這其中的關節?”

    “由此可見,物有未盡其用時,人有未盡其力時!千頭萬緒,自不可能事事皆明。且為君者就算能識人以明,但被識之人,是否有識人之明?孰不可知!若文臣武官,皆有識人之明,那朝廷之幸,皇上之幸!今皇上能識恩師之明;而恩師亦有識人之明。因而,恩科得以圓滿,此大幸事也。”

    李舒說得倒是激昂!他原本膽子便大,又是初生牛犢不畏虎的情形,雖然說到後面,感覺有些意思說不到了,但至少還是能把大概的意思給說出來了,而且說到最後,把皇上和蘇三也都誇在了裡頭。多少有些兩頭都不得罪的意思。

    說起來,李舒畢竟是官家的子弟!雖然,之前有些意氣,鑽了牛角尖,但並不是說就不通世事。李道明的家教不差,要不然也教不出李舒那樣的才學。因此,李舒一旦把蘇三當成了自己人,也明白花花轎子眾人抬的道理。

    這麼好的機會,既然可以揚名,又可以與蘇三緩和一下關係,還可以在皇上面前嶄露頭角,真是一舉數得啊。李舒自然不肯輕易放過!

    許偉是在進士隊伍的前列的,此時許偉看到李舒說出這番話後,皇上的臉上泛滿了微笑,連連點頭,不禁有些後悔自己顧慮的太多。這個風頭平白地被李舒給搶了去。要知道,這番話,要是自己說出來,必然要比李舒說得更好。

    趙普聽李舒說完,倒是十分地欣賞,不由呵呵一笑:“好!且不論說得好不好,就只憑這敢於直言的性子,便是好的。李家家風好啊!”

    李道明在一邊聽到,連忙伏低身稱謝:“謝萬歲誇獎!”

    點了點頭,趙普一偏頭看向蘇三道:“大才子,怎麼樣?聽了此番議論,可有什麼言語?”

    “無話可說!”

    “哦,這麼說?大才子也有駁不過的時候嘍!”

    “寧遠要是駁倒了李舒,那豈不是說明李舒無才?李舒若無才,那豈不是說明皇上和寧遠皆無識人之明?從這一點上來說,寧遠自然是無話可說。至於說,是人便會犯錯,這一點寧遠自然是贊同的,因此李舒之論,與寧遠並不衝突,所以寧遠根本不用去駁!至於,犯了錯,責任在誰,寧遠似乎沒有聽出李舒話中的駁論,所以,也就自然無話可說了。”

    李舒面上又是一紅,他心裡也明白,縱使他說得天花亂墜,始終是避開了議論的要點!因為他一開口,便發現,如果把蘇三的話給駁回去,那會出現另一個自己無法駁論的局面。

    那就是:既然皇上用錯了人,罪不在皇上;那皇上用對了人,那功勞還在不在皇上?

    若說功勞在皇上的話,那豈不是顯得皇上只知道得功而不知道認錯?

    若說不在皇上的話,那豈不是說皇上不論有沒有識人之明,那都是無功無過的?

    蘇三的話,縱使有些偏激!但真要去駁,卻是極難的。李舒一意識到這一點,心中除了欽服之外,便只能想著法子繞圈圈,這才好還容易把意思給圓了回來,好歹自己有些口才,否則今天便要出醜的。

    現在蘇三隻是稍稍點了點,他自然知道蘇三沒有硬駁,算是給了他幾份臉面,哪裡還有不識趣的。忙低頭,也不支聲,只讓皇上來評判。

    趙普知道眾人之才遠不及蘇三,駁不過蘇三隻是正常;而且今天這場合,只怕眾才子也不敢放膽賴斥蘇三,便略過這一節,只是笑道:“說來說去,寧遠不過是想讓朕誇今天這地方選得好;科舉的差使辦得圓滿嘛!走,且看看這醉仙樓是個什麼所在?是否有寧遠說得那般好。是否值得朕得一誇!”

    話一說完,趙普便領頭朝園中走了進來!蘇三自然是緊隨其後,隨後又是一大幫子的人,跟在後頭。

    走過一片假山,視野豁然開朗!一片池塘就在百步之外,沿著塘邊的一排垂柳,正是青翠欲滴。其間佐以花徑,姹紫嫣紅,讓人行進其間,心曠神移!

    “竟不知,金陵城中,還有這樣的院子!倒不像是新近佈置的。”趙普輕輕地疑問了一聲。

    蘇三便回道:“這園子是江南名士顧在憲的舊居!顧在憲遷居之後,這處園子便拿來放租。任記接租之後,只用了前頭臨街的店舖,這後頭一直空著。年前任記買下了這處園子,這才有了今天的醉仙樓!”

    “唔!原來是顧在憲的舊居,難怪有這樣的格局!聽說,年前顧老先生過世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7:00
金陵夢 第246章,瓊林宴5
    顧在憲算是江南名士,只是這人脾氣有些怪,朝廷多次徵召顧在憲入仕,他只是惋拒。後來,乾脆就住到偏遠的鄉間去了,過起了隱居的生活。

    遷居,其實是先皇手裡的事情,這事趙普也是知曉的。趙普其實也久慕顧在憲的才學。做為名士,顧老與濟老都算是文學的泰斗,在文壇有著很大的影響力。

    “是的!若不是顧老過世了,這處園子,顧家也不敢出手。”

    趙普不免感嘆了一回,從九曲橋上走過,在園中遊覽起來。其間自然有作詩應對的故事,蘇三便不上前了,只是在一邊聽著眾進士們發揮!

    能在皇上面前展現才華,機會自然是難得的。因此,眾進士們自然是各展才能,極力應付。

    於是趙普每走到一處,看見風景不錯,便一指道:“此處,諸才子可有好詩?”

    便總有幾人搶著把詩作了過去,再不會有空落的。而且幾乎是趙普的話聲才落,幾個轉念之間,便有好詩出來。聽得趙普是連連點頭,暗暗高興不已。

    只從這一點上,趙普也可以看出蘇三挑出這些進士,是很用了心力的!否則,斷不會有這樣的才思。因此,趙普便越發高興起來,對蘇三也就愈加信重了。

    “那青翠掩映之間的台閣,便是醉仙樓嗎?”

    “正是!”蘇三應道。

    趙普看到青綠相間,台閣隱現,自己也來了興致!詩意一起,便隨意地朝四周指點,邊指點邊笑吟道:“紅花,綠柳,飛簷;春光,暖水,無邊。新臣,故吏,聚首;……”

    “天子,杯酒,醉仙!”蘇三見趙普打了個頓,連忙接了一句。

    趙普大悅,敞懷笑道:“哈哈,醉仙樓裡醉神仙!妙。咱們今個,都做一回神仙。”

    蘇三忙笑道:“這醉仙樓還沒有題匾!還不是真正的醉仙樓,皇上何不題上一匾,成就這‘醉仙樓’之名?”

    此時,眾人已經走到醉仙樓外的空地上,見樓前的懸匾處果然空著!趙普也不說話,只一伸手,自有人搬來了長案,文房四寶!

    趙普驗過筆鋒後,吸飽了墨汁,再不停頓。一手草書,一筆而就‘醉仙樓’三個字。真得是酣暢淋漓,以至於寫完之後,趙普自己都不捨得把這字給留下。

    眾人皆於書法上有些造詣,對趙普的字,再沒有不讚嘆的!再加上這副字,真正是氣韻通暢,有些神來之筆的意味!想不到卻被‘醉仙樓’把這字給佔有了,不由俱都有些眼熱起來。

    蘇三見趙普有些不捨的樣子,連忙給虞鳳使了個眼色!虞鳳便連忙上前謝恩!

    “這是醉仙樓的掌櫃虞鳳!”蘇三輕聲地對趙普道。

    趙普倒沒有想到這醉仙樓的掌櫃,竟然又是個女子!這下,他可不好意思拉下臉來,把這字給留下。便只好道:“起來吧!聽說你這裡菜式比宮中御廚所做的,味道還好。可是有的?”

    “不敢!各有鞦韆而已。”

    趙普見虞鳳應對並不拘緊,倒像是見過些世面的女子,並沒有一般女子的小家子氣,反而有些文雅的樣子,便笑道:“言下之意,是說有得一拼嘍?”

    “春夏秋冬各有特色,雖可互比,但人們卻是各有所愛!醉仙樓裡的菜式與宮裡的菜式,不同的盡多,其實是互不相干,不好比的。”

    “哈哈!”趙普倒是有意想激一激虞鳳,卻見她並不上當。便只好作罷:“宮中的御膳房,就算沒有饟括天下八成的美食,只怕也有五成以上!你這‘不同的盡多’,朕倒要親自品嚐品嚐,看是不是真得不同。你可不要拿同樣的菜式,換個名字就來糊弄朕哦?哈哈。”

    虞鳳卻不慌張,陪笑道:“皇上且試了便知!小女子包管皇上不僅可以品出不同於一般的美味來,還可以品出不同一般的詩意來!”

    “詩意?”

    “菜中自有黃金屋,菜中自有顏如玉!能品得出醉仙樓菜中詩意的人,才能算得上真文士。”

    趙普這下更有些不解了!這菜什麼時候與文士沾上邊了?“此言何解?”

    “請皇上稍候,一會兒便知!”

    說罷引著眾人一齊走進醉仙樓的主樓!

    舊時顧在憲可沒想過在這裡設什麼酒樓,所以這醉仙樓的主樓其實並不大。整個主樓的一層,最多也只能擺下十桌大席而已!二樓原本只是觀景的,如今也擺了六席!剩下的席面,便全擺在了樓內側的空地上。

    雖然略嫌緊湊,但樓上樓下,樓內樓外倒也相聯!二樓的門板已經拆下,坐在院中亦可看到二樓的情景。只要樓內稍稍高聲一些,樓外的空地上也是清楚可聞。皇上,主要的大臣,進士的代表坐了樓上,其他的大小官員,進士便散坐在樓下和院中!

    院子裡亮堂,人又最多,稍一抬頭,便可以看到皇上主桌的動靜,眾人倒是樂於坐在院中,反倒是一樓裡的席面,受了冷落。

    趙普的好奇心先是被蘇三說菜式絕美,勾引著把翰林宴設到了醉仙樓;現在又被虞鳳勾引著,對菜裡頭的詩意十分地好奇!因此,吩咐太子與吳王在自己左右兩側坐下後,便對郭德一抬手,讓人開席。

    郭德不愧是好嗓子,一聲‘開席’遠遠地傳了出去,樓裡樓外再沒有一個聽不到的。

    酒菜是從頭兩天,便開始準備的!因此,一應的物件都是準備齊全的。皇上一進園子,算著時間,十幾個鍋台一齊開工。每人只做一道炒菜,其餘再配上冷盤!再沒有跟不上趟的道理。

    而且,這些後台的工作,玉兒自然也是一早就在蘇三這裡討教過的。培訓其間,所有人也做過類似的演練!因此,這場面倒也應付得下來。

    一聲‘開席’的聲音傳來,這邊的廚下的菜便源源不斷地往上傳,席面也流水一般地擺開了!

    先上來的卻是涼菜!

    皇家的用膳習慣自從到了金陵之後,已經改了許多!南人對涼菜的鍾愛,自然是沒有北方盛行!因此,宮中擺宴,倒是先上湯的慣例。想不到這‘醉仙樓’開場便循了北人的舊俗,倒是有些不同。

    “這是什麼菜式?”趙普見先上來的這道菜,也就是普通的涼菜,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便問一邊站立的虞鳳道。

    “此菜名為‘鹿鳴賀嘉賓’!是醉仙樓秘製的鹿肉與野菜涼拌而來。請皇上一品!”

    趙普正想說,這菜可有什麼詩意?卻突然想起詩經中的一句!不由微微地一笑。捋了捋鬚,卻不說話。

    趙允看趙普的眼睛看著席間眾人,一臉相詢的樣子,便輕輕一拍桌子,引得趙普的眼神,這才假意地說道:“適才虞掌櫃說這菜中自有詩意。莫不是這道菜是應在詩經中的那句:‘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上頭?”

    趙普倒是有些詫異,這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竟然是趙允!不由有些意外。

    虞鳳便在一邊笑道:“吳王真有文士之風!此菜正有此意,否則,也不會放在第一道菜裡上來。”

    “嗯!”趙普點了點頭:“有鹿肉,有野菜,在坐的又真是嘉賓,這意思用得好,取意也貼合得很,倒真是別有一番味道。”

    “請皇上品嚐!”虞鳳微笑著道。

    趙普並沒有去評說趙允這個小小的出彩,但眼神之中卻對趙允這麼快反應過來,卻表示了滿意。提起筷子夾了一口,放下筷子後,這才慢慢地咀嚼起來。

    鹿肉很嫩,沒有半點腥味!野菜也是甘甜。特別這野菜的菜汁已經滲進了肉裡,因此吃起來噴香爽*滑!而且這野菜似乎也很特別,給人的感覺很清爽,很怡人。一口咽在喉間,竟有一種涼酥*酥的暢快!

    趙普正有些口乾的時機,這一口下來,立刻口中生津,不禁有些回味!不禁又夾了一口。

    眾人正要等趙普開口評價,才敢動筷。因此,樓內樓外的人,都往這席上看著,並不敢亂動。卻沒有料到皇上也有這麼貪嘴的時候。不由都對面前的這道菜食指大動!

    趙普美美地吃了第二口,心中更是暗爽不已!也是一時高興,便夾了一口遞到趙允的碗裡。這一舉動,被所有人看見,不由心中都是一驚!

    趙廣的臉色微微一變,趙允的心中則暗自一喜!

    趙普卻沒有過多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允兒先測出這菜中的文意,理當先進一口!你們大家也都吃,這菜,可真是名副其實賀嘉賓的好菜。味道,果然是不同一般。”

    眾人早已按捺不住,急急地嘗起這道菜來!不吃則已,一吃之下,席間立刻讚不絕口!

    “好菜!味道極好。”

    “意思也好,菜式也好看,味道更是一絕!”

    “實在是宴客的必備之菜啊!”

    虞鳳在樓裡聽見,心中一寬的同時,自然是喜上眉梢!好的開始,便是成功的一半,今天過後,醉仙樓想不揚名,那都不可能了。心中欣喜之餘,虞鳳自然而然地便看了一眼,席間陪坐的蘇三。

    蘇三也是高興!醉仙樓,他也是花了許多心思的。虞鳳畢竟是他在封朝的第一個女人,他不上心,也說不過去。如今有這樣的效果,他自然是是很高興的。因此虞鳳在看他的同時,他也是心有所感,與虞鳳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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